见到面前的这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女人,我和王语落都有些愕然。

    现在虽然已经是临近黄昏了,不过却依然属于白天的范畴,在这样的境遇之下红衣女鬼还能现身,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今天也并不是单数日子,按照红衣女鬼出现的惯例,只有单数日子它才会出现,可它偏偏是在这个双数的日子却出现了。

    红衣女鬼是背对着我们看不见它的脸,不过它的那身大红色的喜服只要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的王语落。她那天晚上在别墅之中被红衣女鬼给吓晕过去了,没有看清红衣女鬼的真实相貌,不过此刻从红衣女鬼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逼人逼人的怨气,即使是天眼未开的王语落也能真切的感觉到。

    我和王语落就这样站在别墅的大门口望着红衣女鬼的后背,几声“嘤嘤”的啼哭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面。

    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在别墅之中,红衣女鬼在灵灰上面写下的几个字,似乎是说这栋别墅之中有什么东西困住了它,只不过我在这栋别墅之中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也没有阵法结界之类的东西存在的痕迹。

    我将罗盘拿了出来,就见罗盘的指针动也不动的指着面前的红衣女鬼。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所在的位置是别墅里面的怨气和外面的阴气交汇的地方,罗盘应该会受到两股力量的影响而摇摆不定,不过现在罗盘的指针就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磁铁吸住了一般。

    我试着转动罗盘,只是不论我怎样转动指针也丝毫没有变化,依然是指着面前的红衣女鬼。

    现在是白天天眼的作用并不大,鬼类通常情况之下不可能在大白天的现身,否则就会被阳火烧得魂飞魄散化成虚无,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面前的红衣女鬼也算是比较另类了,我暗暗将天眼打开,就见面前的红衣女鬼并不单纯的是鬼,在它的体内竟然还存在着另外的活人的魂魄。

    那个魂魄非常的虚弱,仔细分辨之下那他娘竟然是陈强他老婆的魂魄!

    陈强他老婆的魂魄现在被红衣女鬼死死的压制在身体的边缘,竟然是被这红衣女鬼给占据了身体。

    我想不明白红衣女鬼为什么要这么做,它到底是想要借体还是想要占体呢?

    果然当她慢慢转过身我一眼就看见她那张苍白的脸,眼窝深陷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俨然已经是一副死人的相貌。

    她有些浑浊的眼睛哀怨的望着我,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她的不甘和愤恨,当然发出这些情感的并不是陈强他老婆,而是占据她身体的红衣女鬼。

    王语落也是见过陈强他老婆的,她没开天眼自然看不到陈强他老婆体内的红衣女鬼。现在一见到面前的人不是那个红衣女鬼而是陈强他老婆的时候,脸上的害怕就消失不见了转而是有些怒意。

    王语落双手叉腰向她说道:“怎么是你,你没事儿不好好在国外呆着,到这鬼地方撞鬼吓人有意思么,你”

    不等王语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我忽然拦住了她,因为我看见面前陈强他老婆看向王语落的目光之中明显带着敌意。

    王语落并不知道现在主导陈强他老婆身体的其实就是那个红衣女鬼,为了避免王语落不知天高地厚的激怒它我只能将她打断。

    被我打断之后的王语落一脸的不满,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正想说话就看见我微微的冲她摇了摇头。

    王语落并不是傻子,见我一脸的凝重也知道面前陈强他老婆或许是哪里出了问题,当下就把嘴闭上不在说话。

    陈强他老婆的啼哭声越来越大,那声音尖利无比,就好像是从地狱之中传出的恶鬼的哀嚎一般,让人不自觉的浑身哆嗦了起来。

    那天夜里我就吃过它这啼哭声的亏,当下也不敢怠慢,忙安抚她说:“那、那个你先别激动,咱们有什么话好好说行吗?”

    我的身旁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转头一看就见王语落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见她这个模样,我有些幸灾乐祸的说:“该,谁叫你说话的时候嘴巴不站岗了!”

    说是这样说不过本着做好人好事的心态,我还是将王语落从地上扶了起来,掐了掐她的人中。

    我把王语落的人中都已经掐出血了也不见她醒过来,急忙翻看她的眼皮心中不由大骇,暗骂道:“我靠,竟然他娘的让王语落的魂魄休眠了。”

    陈强他老婆的啼哭声忽然止住了,王语落抽搐了一会儿也停了下来,我心中想着:看来这个红衣女鬼有什么事情是不想让王语落知道的。

    “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我转头看向陈强他老婆,现在天已经黑了下来,我明显感觉到别墅外面的阴气浓烈了起来,正源源不断的往别墅当中涌进去。而且围绕着别墅那个聚阴阵已经启动了,四下所有的阴气都被吸引到这里气温明显的低了不少。

    在强大的阴气冲击之下,红衣女鬼的魂魄显得有些扭曲,木然的点点头。

    我扶着王语落走进别墅之中,将王语落放到沙发上安顿好之后便转身走到大门前将别墅大门关上, 然后我从口袋里面掏出几张符纸贴在门和窗户上。

    这种符纸是我用来阻挡隔绝阴气所使用的,普通的阴气完全能被符纸的力量隔绝,不过就眼下的阴气而言,那几张符纸能支撑多久我真的没有把握。

    一切做好之后我走到沙发前坐下,陈强他老婆也慢慢走到我的面前,她走路的姿势非常的怪异,就好像是木偶一样浑身的关节似乎都动不了,有点像电影里面的僵尸。

    我心中疑惑不已,红衣女鬼是鬼并不是僵尸,它不需要受到尸体的限制,可眼前陈强他老婆走路的姿势明显和僵尸差不多。

    能造成这样后果的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红衣女鬼在死之前她的浑身关节都被人为的破坏了,而且那个人或许为了避免红衣女鬼的报复,使用了某种秘术将她受损的关节封了起来。

    这样一来她的魂魄自然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陈强他老婆的身体现在是由红衣女鬼主导,那么红衣女鬼的行为习惯就会在陈强他老婆的身体上完全的显现出来。

    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块香料点燃,一股淡淡的香味瞬间弥漫在客厅之中。

    这块香料并不是普通的香料,而是用犀角加上一些特殊材料制成的,普通人闻见这个香味之后就能短暂的将天眼打开,可以视鬼亦可以与鬼对话。

    古时候的一些道士都喜欢点这种香,一则清心明目二则可听鬼诉说冤情。总不能每次想和鬼对话了都在舌头下面放上一块鬼泥吧,就现在还有许多养小鬼的人都会在家中备上这种香料,以便随时与自己养的小鬼沟通交流。

    在《异苑》一书中曾有这样的说法:暖水濯我足,剪纸招我魂。生犀不敢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忘川之畔,与君常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存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与之相同,生犀算是连接冥间的一个媒介。通过它燃烧时所发出的特殊香味,以及它本身所携带的力量可以让普通人拥有见鬼的能力。

    我在犀角香之中加入了一些特殊的东西,已经不单单的是一种通阴阳的媒介,它可以是魂魄变得清明。

    “她的魂魄已经非常的虚弱了,你占据她的身体随时都会让她魂飞魄散的!”

    红衣女鬼的魂魄原本是有些混沌的,不过在吸收了犀角香之后,它的魂魄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

    陈强他老婆虽然虚弱,不过还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的,她的魂魄下意识的向我发出了求救信号。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附在陈强他老婆体内的红衣女鬼,竟然开口说话了。人有人言、鬼有鬼语,两者不在一个维度之上,不能互通。

    生犀角虽然可以通鬼,只不过我第一次见到红衣女鬼的时候,明显的看到它的舌头被割掉了,现在它既然借助这个身体说话,那就说明它的神识是清醒的。

    虽然是借着这个身体,不过她发出的声音却是非常的奇怪,非常的沙哑就像是一个人在失语的边缘发出的声音:“你放心吧,我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你为什么还要缠着她,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这整件事情红衣女鬼就是核心,现在既然有机会可以当面向它问个明白,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死的好冤哪,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它的语气越发的快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尖利了。

    我不自觉的用手捂住耳朵,问它说:“报仇,你不是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么,你的仇恨为什么还不能放下呢?”

    陈强他老婆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让人不由得呼吸骤然加快:“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在它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我的心脏打鼓似的跳个不停,深深吸口气平复了一下之后,我说:“冤有头债有主,你是谁当初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只是你不能在这样害人了,你已经害死了够多的人,地府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了我的话陈强他老婆的表情突然变得落寞起来,许久过后她幽幽的说出了几个字:“我忘记了,我不知道是谁杀了我,我只知道我恨、我怨、我不甘心”

    她的话让我非常的疑惑,鬼魂对于死亡之前的记忆是非常的清晰的,尤其是对于痛苦的记忆就如同镌刻一般。

    能够清楚的记住每一个对它生前好或不好的人,而红衣女鬼死前遭受到巨大的痛苦,按理说它不应该会忘记的。

    “难不成它的魂魄被人动了手脚,主魂的记忆被人为的清除了。”

    我这样想着,不自觉转头看向陈强他老婆体内的红衣女鬼。

    一看之下果然发现它的主魂显得有些萎靡、浑浊,我心中暗骂道:“果然是被人伤了主魂,他娘的究竟是那个王八蛋这么狠心!”

    红衣女鬼主魂的记忆虽然被消除了,不过它临死前的恨却被牢牢的刻在了主魂之上,它就是凭借着恨才能进行这一切报复行为。

    我还想再问它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别墅的大门外忽然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袭来我贴在门上的符咒瞬间化成了灰烬。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我感觉非常的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力量出现之后陈强他老婆显得非常的恐慌,她惊声尖叫着。我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声弄得好像是心口被人用铁锤重重的砸了一下似的,嘴角和鼻子都开始有血流出来。

    正在这时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就见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儿手中握着一根黑色的木棍,赫然出现在大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