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近一个月的修行,骆百川此时的法力已能驾驭狂风,此时往东而行,虽不借狂风掠地,但也脚下生风,什么山壑沟涧都能纵跃而过。如此急行了不到两日,便走到这连绵大山的边缘,站在一处高峰上眺望,只见山外果然有无数的民居,东北方向远远的还有一座大城!长舒了胸中憋闷之气,急忙下山往那城池奔去,直到傍晚时分才近城边,想着入城卖了长枪,可以找家客栈歇脚,这一个月来的风餐露宿算是到头了。
可抬脚入城时被宋忠拦住,一番言语反被其当成了乌鸡国的奸细,给绑进了城中地牢,面对着一众凡人,骆百川也不好发作,在地牢中待到半夜,使个瘦身术脱下枷锁,正欲逃走,刚巧赶上乌鸡国军士劫牢,便尾随其后偷偷溜了出来。后来见宋忠命悬一线,而乌鸡国的士兵竟然多有妖怪在内,忍不住的出手相助,这才有了后来受宋忠之请去救人退敌之事。
当下在安心殿内,对座的齐松玄见骆百川只是低声呢喃,却并不回答元和那从何而来的问题,便朗声说道:“骆少侠的来历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骆百川听了,回过神来,道:“将军多想了,在下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方拜。。。”说到这便觉说说顺了口,当即打个哈哈,改口道:“前往西方游历江湖,游历江湖。”
元和道:“原来少侠乃是中华上邦人物,无怪乎有如此本领。只是少侠却又为何短发?”
骆百川摸了摸头发,道:“短发?奥,我这是剃发以明志。”
元和恍然道:“原来如此,少侠真乃性情中人!”
齐松玄心中疑虑未消,只是对大唐的风土人情知之甚少,也无法多问,只得向骆百川拱手行礼道:“本将一时不察,中了歹人奸计,置国都于危难之中,多亏少侠援手,在此谢过!”
骆百川好奇道:“歹人奸计?”元和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怪齐将军。”又对骆百川道:“少侠,你昨日入城时与宋将军产生误会,可知何故?”骆百川道:“听说是有什么奸细。”
元和道:“不错,一个月前有五人来我国都,是宋忠将军引荐入宫,在寡人设宴相待时被国师看破身份,暴起发难,那一战,寡人恩师汪太傅惨死,侍卫死伤无数,宋将军也必是因此内疚于心,才误会了少侠。”
骆百川道:“原来如此。”元和接着说道:“后来多亏国师与齐将军拼死迎敌,才将五人制服,只一人逃脱。”
骆百川道:“哦,既然都抓住了怎么又中了奸计?”
齐松玄恨恨的道:“这些贼子极为狡猾,当时只以为他们要坏我军中大事,信了他们的供词,将这国都中的精锐都调去了边关。没想到毕洪居然帅人越过南部群山来偷袭。”
元和道:“南部山势险峻,人迹罕至,大军决难越过,就是少量人马轻装简行,也得有人辨明路径。将军没有防备也在情理之中,不必自责。”
齐松玄谢过元和,又道:“现在仔细想想,悟归那些贼子来我朝必然做了许多准备,若是身份没被识破,就趁机劫出那皇子,偷窃我军中机密。若被识破,就骗我等调离大军,好来偷城,倘若得手则一劳永逸。哼,好毒的计策!”
元和道:“乌鸡国人纵有千般阴谋诡计,失却道义,上天必不佑护,只是可惜那皇子被他们劫了出去。”
骆百川道:“皇子?就是昨晚城楼上那个穿囚服的?”元和点点头:“正是,此人是我朝上将军元清俘虏回来的,乃是当今乌鸡国国主的堂弟。”
骆百川昨晚看过那人的脸,觉的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时只听齐松玄道:“此人放话,一月之内要帅大军进犯,恐怕战事将起。”
元和道:“哼,如今有骆少侠这等高手助阵,怕他作甚。”说着,打个手势,命人捧出一朱色木盘,上有五锭黄金,对骆百川道:“这些微薄之资赠与骆少侠聊作用度。少侠修行之人,寡人也不敢以政事劳烦,愿少侠受护国使之名,相助敝邦名正言顺。”
骆百川心想:“现在兜里比脸都干净,要是不收,以后如果碰到用钱的地方,总不能硬抢耍赖。反正是要帮他的,这钱不拿白不拿,就当他破财消灾了。唉,不是哥贪财呀,实在是这皇帝盛情难却。”想到这儿,正色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他收了黄金,元和微微一笑,道:“国家战事连年,国库空虚,少侠不要嫌少才好。寡人已让人打扫出一处僻静的宅院,作为少侠下榻府邸。”
骆百川还未说话,便被殿外一声急报打断。元和深恐敌军去而复返,当即便令其进殿。那探报道:“启禀陛下,城南山中,有乡民发现军士尸体,七窍流血,死状怪异。”齐松玄道:“陛下,定是昨晚来犯的敌兵,此事蹊跷,臣请命前往查看。”元和道:“好,大将军早去早回,寡人静候佳音。”骆百川拿人家手短,道:“我与将军同往。”元和道:“如此甚好,有劳少侠。”
二人出了皇宫,至南门,宋忠早带一干军士在此等候。诸人皆乘快马往南部山中而去。路上,齐松玄问起发现尸体的原由,宋忠道:“今早有城外的乡民进山砍柴,在山中碰到许多死人尸体,报官时正碰上咱们昨晚派出城的探报。”
众人疑虑,催马快行,不到两个时辰便至山脚下,带着那报案的乡民,舍马入山。在那乡民的带领下,向西行了许久才找到那些死尸,面色发青,七窍流血。再往西查看,尸体更多,或躺或卧、零零散散的一路都是,竞有两百多具。见了这么尸体,骆百川心中暗道:“都说第一次见这种死人会干呕恶心,我这怎么跟没事人似得。”其实孙悟空近千年的记忆,什么穿肠破肚、骷髅尸骸见得多了,怎会对这点小场面有什么反应。正在奇怪,只听齐松玄道:“看这些人装束,确是昨晚的敌兵无疑,只是怎么会死这里?”宋忠道:“看这些人脸色莫不是中毒了?”
骆百川摇摇头道:“未必是中毒,看这些人模样,倒更像是精力枯竭而死。”
宋忠惊讶道:“什么?精力枯竭?”
骆百川道:“嗯,这些人面色青黄肿胀,眼窝凹陷,又七窍流血,正像是全身精力耗竭,累死的。”
宋忠喃喃的道:“怎么可能,这些人都是精壮之士,山路奔波已是常事,怎会累死在这里。”
这时齐松玄道:“未必不会。昨夜对阵时这些士兵一个个双目赤红,不惧伤痛。哼,只怕是中了什么邪术,这会儿累死在这儿。”
骆百川点点头道:“的确,如果在短时间内逼出人的全部潜力,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精力难支、形容枯槁,身体稍差的人便会支持不住。”
宋忠道:“怪不得乌鸡国人这般难敌,区区两千人马就敢强攻城池,昨夜若不是陛下亲自带御林军支援,恐怕就被他们得逞了。”
齐松玄带人又四处查看一番,便要回城上报。骆百川道:“将军,这些人死在这里,以后若是尸体腐烂,只怕会在乡民中间引起疫病,还是把他们埋了吧。”
齐松玄恼恨乌鸡国人已久,本欲令这些人暴尸荒野不去理会,但听骆百川这么说,心知国家战事不停,若是再起疫病,后果堪忧。便留下宋忠带一众军士,在这山林中寻一块软地,挖个大坑,将这些尸体尽皆埋了,而自己与骆百川先行回城禀报。
进了宝象国都,骆百川道:“事儿都明白了,我还要办点别的,请将军自己进宫见皇帝,我就不去了。”齐松玄恐元和久等,便与骆百川道别,自往皇宫报信。
骆百川自到宝象国,一直未得空闲,现在终于支开旁人,又身怀巨资,一个人在这城中走走逛逛,摸摸这,看看那,恰如三岁孩童进城。宝象国虽征战日久,但国都一直未遭战火波及,虽然早已不如往昔繁华,但对骆百川来说依旧新奇热闹。
在城中逛了许久,渐渐日暮,正欲回馆驿,却瞥见大道上一青年,黑衣红袍,腰悬宝剑,大踏步的正往皇宫方向去。骆百川这一瞥下,便看出那人浑身妖气隐绕,不是常人,当下心中奇怪这妖怪进城意欲何为,便偷偷跟在那人后面。
直跟到皇宫朝门旁边岔路口,路边忽的闪出一老头,拦住那青年。骆百川身子一躲,借墙角藏身,探出脑袋查看二人动静。
这时路上别无旁人,只见那老头拱手道:“大王别来无恙。”骆百川心道:“大王,谁家大王?莫不是那什么吃货。”
那青年道:“你拦我作甚。”老头不答,那青年又道:“怎么,去了趟蟠桃会,便翻脸不认人了?”老头道:“大王此去是欲刺我地之主,小神不敢放行。”
那青年一听,咬牙切齿的道:“我手下三人,一死一伤一残!这仇如何不报!”那老头道:“大王早与小神有约,参军助力,不明犯人间。如今这是要自毁诺言吗?”骆百川在后面听了,心道:“怪不得妖怪进犯没人管,原来与这些神祇有勾结!”
只见那青年冷着脸道:“射死我属下的那支雕翎箭可就是狗皇帝发的,我去杀了他,为属下报仇便罢。”
那老头道:“两国交战,大王暗助,借乌鸡国之名,与小神无关。但大王这般刺杀人族帝王却是犯了天条。”
那青年道:“你就要上报天庭是吗?”
老头平静的道:“大王若要一意孤行,小神力薄,不能阻拦,只是职责所在,不敢包庇。”
那青年冷哼一声道:“当真是恪尽职守!好,看在你的面上,皇帝不杀也罢,只是这宝象国来了个毛头小子和一道士,我只杀他两个便走,报仇雪恨,也不算坏了规矩。”
老头道:“这。。。”
青年见他犹豫,又道:“他们本就不是宝象国人,与你更没什么关系。只要我杀了这两人,到时候城隍庙照修,祭品双倍奉上。”
老头叹了口气道:“寻仇报复之事非小神能管,虽然如此,还请大王不要惊扰了城中居民。”
骆百川一听,心道:“杀皇帝是犯天条,杀我就是寻仇闹事不能管?我看是贪图人家的什么祭品,你个糟老头子,这也太没原则了吧!”心中正暗骂,听得身后脚步声响,一回头,只见是宋忠埋完人回来了,正想示意他不要作声。哪知宋忠见了他十分恭敬,拱手行礼道:“骆少侠可是要去皇宫?”
此言一出,登时泄露了骆百川的形迹,那老头身子微晃,立时不见,而那青年却纵身便至面前,剑柄朝骆百川一指道:“你是何人,胆敢偷听本王说话!”
骆百川心中暗暗叫苦,正想编个名字糊弄过去,却见旁边宋忠大怒,上前一步喝道:“放肆!你是哪个,敢对骆少侠这般说话!”
那青年听了,并不理会宋忠,微微冷笑道:“哦?你就是那骆百川,骆少侠!”
骆百川无可狡辩,只得道:“什么少侠不少侠,都是虚名,叫我骆百川就是。”心中骂道:“死胖子,你可真能给我找麻烦!”
宋忠见那青年越发的无礼,大声道:“既知骆少侠大名,还敢这般放肆?小心我拿你一个不敬之罪!”
那青年,左肩微动,目光斜睨,问道:“你又是谁,敢对本王大呼小叫。”
宋忠还未答话,骆百川暗道不好,一个闪身挡在宋忠面前道:“这人是一妖王,你快走。”
那青年哼了一声道:“,还想走,都留下吧。”说话间,纵身直上,一拳直击骆百川门面。骆百川深吸一口气,挺掌相迎,砰的一下掌拳相交,那青年身子一晃,骆百川气血翻涌,退出三步撞在了宋忠身上,只觉这青年拳劲沉猛,法力远在这几日所遇诸妖之上,不可力敌。当下反手拔出宋忠腰间长刀,左臂一振,将他送后两丈,道:“还不快走。”
那青年见他拔刀,唰的一声,长剑出鞘,锋芒一闪,疾刺前胸。骆百川于这瞬息之间已然看到那剑锋上隐隐泛有青光,不是凡物,剑上所附的法力又强,不敢硬挡,侧身挥刀,斜削他手臂,将这一剑逼退。
那青年一剑无功,心中大是诧异,刚才二人掌拳相交,自己并未用全力他便难以招架,可见法力平平,然而这一招反守为攻却极为巧妙且身手敏捷,大是出人意料。略一凝神,持剑再上,只拆了七八招,见骆百川招数精妙,手中长刀不与剑锋相碰,便将自己的长剑连连逼回,还险些被他伤了胳膊。当下剑招一变,仗着宝剑锋利,横劈直砍,不再给其取巧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