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讲台上的那个全息投影好像越来越扭曲，此时，吴童的上下眼皮快要被强力胶沾在了一块。现在这种看似有强大理论基础的物理课，正在无形中朝着末日论发展，无聊单调，不切实际，动不动以光年来论述，要是真到了无人生还的境地，自己也被分解成什么状态了，粒子？原子？质子？夸克？

    “亿万年后，地球将引来最后一个完美的一天······北极和南极的冰盖将要融化，全世界都将成为一片汪洋大海，极高的海洋温度会释放大量的水蒸气到空中，随之而来的是密集的层遮蔽了来自太阳的光······”。教授依旧滔滔不绝得向所有人灌输着他脑海里无懈可击的理论，像是玛雅文明中最后一位掌握极端真理的先知。

    “童，你说，如果你是这个世界的掌权者，你会怎么带领人类躲过危机呢？”看着吴童的头快磕到了桌前厚厚的量子理论的书，旁边的姑娘赶紧用手肘顶了一下他。

    “啊？”吴童半梦半醒中被来了这么下，抬起头差点叫出声，他四下环顾并无异常，脑海中这才回荡起刚才那句话。

    “哎呦，洪大小姐，人吓人吓死人啊！”吴童无奈得仰头叹气，而对于同样是尖子生的物理系系花洪玥，却怎么也摆不出臭脸。

    洪玥好看的眸子一眨一眨，无辜得看着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她压低了声音，“要我再重复下问题么？”

    吴童打开书本，直角贴桌，把它立了起来，那本科恩·塔诺季的《量子力学》，像一堵厚厚的墙，完美得遮住了吴童的脸。

    “更高的纬度，只有更高的纬度，才能脱困。”

    “超空间逃离么？”

    “对”

    “我还以为你这哲学系的高材生能有什么高谈阔论呢。”洪玥对着书桌前一面小型的化妆镜，边挤弄着下巴上因昨晚熬夜看书而长出来的新痘痘边说，“你难道也被最近这些大课上鼓吹末日论的老学究洗脑了？”

    说实在的，因为气候越来越变得诡异莫测，社会上已经大量盛行各种末日传言了，人类从未有过如此强烈危机感。而作为人才集的高等院校，不但没有用正能量的理念去影响恐慌，反而号召了大量物理学家，科学家，从各种角度来论述即将到来的灾难的真实性。吴童隐约觉得，这样下去，毁掉人类的，根本不会是气候，陨石，阳光···而是战争。

    他晃了晃脑袋，让它尽量回归到正常逻辑当中，“没有，就事论事。”

    “对，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方法，尽管听上去比较土。”

    “你难道以为我要从哲学角度和你聊末日？”吴童呵呵一笑，“好比，物质虽灭，我心永恒？”

    洪玥终于挤破那刻痘痘，她用纸巾一擦，下巴上红红的一片依旧在她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她无奈得关上镜子，“人类的科技进步速度到不了走出目前四纬宇宙的一天。好在我们只是起点和终点中的过客。”

    “运气很好不是么？我们知道自己生下来就迟早要死，而我们诞生在这个宇宙，却不知道这个宇宙什么时候死。”

    “好个屁！出生在这个时代都算运气好的话！那就没有坏的了！”

    “哦？小姑娘怨念很深嘛！”

    吴童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也明白。近几十年，随着人们逐渐迁移到地下，人性中的阳光似乎随着和地表的远离被阴遮蔽了，消极和负面能量无孔不入得侵袭着这个脆弱不堪的社会。一年四季，春暖花开，冰天雪地，也只能靠此时窗外的模拟器来实现了。像她说的，如果早生个50年，幸运还能领略下头顶上美丽的自然风光。可是如今，原本人类引以为傲的现代文明，琼楼玉宇，都被炙烤在八0度的高温下。而那些所谓的科学家却至今未找到气候异常的谜底。所以，政要们寄托未来，到处宣传着末世论，通过哲学的，通过物理学的，通过宗教的，他们希望下一代能在这种高压环境下，有杰出的人才诞生，帮助整个世界解决眼前的危机。

    “超空间只是停留在理论，可是，人类对量子的应用还一直停留在三维物质世界，就算明天这个封闭宇宙一片火海，我们也无可奈何。”洪玥的语气极为平静，她觉得生和一个哲学系高材生讨论这种问题极为有趣，这可能也是每天唯一的快乐时光，她随意翻看着书本，继续说，“如果哪一天世界的真的毁灭，那么甚至可以证明超空间是不存在。”

    “哦？”

    “你知道鳄鱼困境悖论吧？”

    “一个鳄鱼偷了一个父亲的儿子，它保证如果这个父亲能猜出它要做什么，它就会将儿子还给父亲。如果这个父亲猜“鳄鱼不会将儿子还给他”，就会成为所谓的“悖论”：如果鳄鱼不还儿子，那么父亲就猜对了，鳄鱼就必须把孩子还给父亲，否则鳄鱼违背了诺言；如果鳄鱼将儿子还给他，那么父亲就猜错了，鳄鱼又违背了诺言”

    “对，同样，如果我们找到了或者说发明了超空间，时间将会像平面一样展现在我们眼前，我们可以随意改变它的样子。”洪玥手掌平铺书本，把其中一面对折，再对折，“就像这样。”

    她顿了顿，继续说：“如果，超空间改变了时间，剔除了毁灭人类的因素，但是，原本这条时间线上产生超空间的因素也同样被剔除。”

    “你的意思是说，改变了过去，将来也不就存在。”

    “可以这么理解。”

    “但是，假如说，我在这，拿到了这的超空间力量呢？”吴童捏着书的一头，把它叠在洪玥刚叠出的一个折痕出。

    “那就会产生平行空间。”洪玥依着折痕，把那页撕开，“两个故事，会有不同的结局。”

    这种概念，一看就头大，吴童不想再深入下去，哲学和物理某些方面可能相同，可是思维方式确实完全南辕北辙，他说：“反正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未来是没有超空间的。”

    “所以啊，我从刚开始就问你，如果你掌握大权，你会用什么方法呢？因为很明显，如有有人穿越，我们总不至于在这看这些投影吧？”

    “其实，我一直觉得是方向出了问题。”吴童认真得开始表达心中所想。

    “什么方向？”

    “研究的方向，思想的方向···物质再怎么样都是物质，都是人类本能想要的寄托。”

    洪玥探过脑袋：“小样，你又想和我灌输形而上的思想了？”形而上，是洪玥一直挖苦吴童的词汇，她认为，哲学虽是整体文明的指导思想，但是在如今这种过于机械化和物质化的社会，显得格外缥缈，丝毫改变不了什么。思想境界再高，也没本事上地表看看吧。

    “并不是，我的意思是人体本身，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探索方向。”说完，吴童从包里抽出了笔记本，“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