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发誓，在他说完那句话之后，周边的温度就好像立刻降了几分，仿佛要把人给冻住似的。

    看着主子的脸色有向锅底进军的趋势，暗卫亡羊补牢：“属下以为那雀儿是闷得慌，虽然没有拦着，但是却瞧到它向东北方向飞过去了。好像是，好像是凌王府？”

    这个暗卫今天没跟着出去，也不知道主子今日那趟。旁边的暗卫暗道一声不好，将人怼开陪笑道：“不一定不一定，那雀儿说不定就是去别处游玩了，它经常这样，过会儿就会回来的。”

    老天，没看到公子周围都能结冰渣子了么！

    归书时袖子下的指尖攥了下，他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更不如说是这样面无表情更令人心生敬畏。

    他还没来得及换下白日的衣服，但却不见几丝凌乱。随手扯了件披风过来系上，洁白的丝绳在他喉结处扣出一个完美的结。

    暗卫疑惑：“主子要出去找……？”

    归书时眼尾一挑，眸里似含了初冬青山之上的学雾，让人瞧不出情绪来：“它伤还没有好。”

    暗卫识趣摸了摸鼻子，不再出声。

    行，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只不过归书时还没能走出几步，耳边就炸起熟悉的声音。老丞相哑着嗓子，乐呵呵靠在门边瞧他：“出去找你那只雀儿？”

    归书时语气都没有波动一下：“是，爹。”

    老丞相摸了一柄烟枪出来，咬在嘴里，没有点燃。他和善的看了归书时半饷，慢悠悠道：“那你知道你今夜如果出去，明天京城里会沸沸扬扬传什么？”

    “未来的小丞相，有一只特别宝贝的雀儿，甚至不惜半夜亲自出去寻找。”

    老丞相语重心长：“或许你那只雀儿，很快再也就见不到了。”

    归书时的眸子骤然紧缩了下。

    院子里一时静的可怕，老丞相点燃了烟草，忽然亮起的灯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又缓缓暗下去。他半边脸隐在阴影里，让人瞧不清情绪。

    他说：“书时，你还不可以。”

    “在你没有真正的话语权之前，你是不能有喜欢的东西的。”

    “无论是一只雀儿，亦或是……一个人。”

    ——

    乔枝一时气上了头，等累死累活飞到乔南舟这里，夜已经十分深了。

    系统等她到了目的地，才好像刚刚想起来似的，猛然道：“公主公主，其实可以直接将你传送过来的诶。”

    乔枝一口气没上来，顿时小声咳嗽起来。她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说：“下次这种事，可以，可以说的早一点！”

    她翅膀都扑腾的没什么力气了，等戳破窗纸凑进去的时候，早已经累的半死。索性直接在桌子上凑合了一宿。乔南舟睡在里屋，他过来凌王府的时候，一向是睡在此处的。

    归书时最终也没有出门。

    不过暗卫在交班的时候，都十分隐蔽的给下个暗卫疯狂打手势：“主子今夜心情特别不好，千万千万，不要去打扰！！！”

    这一夜有人睡得舒畅，有人孤枕难眠。

    乔枝第二天老觉得自己有点不太对劲，昨天睡了一晚上硬桌子，全身上下都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她面上也没怎么表现出来，只是绷的更紧了一些。

    三公主在她这里吃亏吃怕了，现在见到她就绕着走。除了偶尔投过来的让人不怎么爽快的眼神之外，倒也没什么其他的。

    不过今日让乔枝诧异的是另外一个人。

    她刚刚结束了一日的练习，面前就投下一片阴影。乔枝下意识抬头，对上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五皇子一向是一副严肃不已的表情，整个人显得尤为正直。他的语气也没什么起伏，整个人就好像机器做的一样：“太傅请你去他那里。”

    说完这么短短一句，他就唯恐避之不及似的，快速走开了。乔枝与他的交集不过也就上次一回，并不清楚他为人如何。

    说起来，上次许美人一个人在那里表演的时候，这位五皇子也是全程没吱一句，给自己最基本的辩解都没有。真不知道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还是藏的非常深？

    乔枝这么想着，就走到了太傅这边。现如今已经结课了，太傅在他自己的隔间之中，乔枝确定周围没什么不同寻常的环境，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老太傅正坐在榻上看一本竹简，见乔枝进来，赶忙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乔枝赶忙扶老先生起来：“不必不必，该是学生给老师见礼才是。”

    坦白来讲，乔枝还是挺喜欢这位老先生的。

    主要是学习和作业并不讨人喜欢。

    老太傅也与乔枝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差不多知道这位是个什么性子，没怎么犹豫便将来意说了出来：“公主的基础知识学的如何？若是还可以，下官准备为公主备更加完备的课业。和其他适龄公主皇子都是一般的。

    “当然，下官也听说公主了公主的情况，若是公主不想如此辛苦，自然也是可以的。”

    见他说话如此委婉，乔枝眼珠子转了转，俏皮笑道：“可是父皇来托先生问乔枝的？”

    老太傅眸里有些惊讶，随即换了些赞赏：“是，是。”

    太傅的任务并不算重，完全在乔枝的接受范围之内。而决定一个公主学不学的权利，也并不在他手中。因此这么宽泛的条件，一下子便能想出来究竟是谁的提议。

    乔枝笑吟吟道：“本宫并无什么大碍，太傅按照原来的步子走就行。不然本宫这个做姐姐的，若是还没有舟儿学的多，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

    她这话说的俏皮，老太傅也跟着乐了一下：“公主与殿下皆是聪慧之才，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他也是一天天看着乔枝写的字越发的好，宫里很难说得清是努力向上爬的人更多些，还是混日子的人多些。老太傅什么人几乎都见过了，但见到不懈努力的人，还是忍不住想夸赞两下。

    乔枝打太傅这儿出来，还得路过学堂另一边。她下意识瞧了归书时那边一眼，赫然发现他周边的人自觉空了一个大圈出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坏东西一样。

    干嘛，搞孤立啊？

    乔枝还没搞懂这是一个什么情况，梅朵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据说归公子今日心情不好，大家都小心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