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训练总是枯燥而痛苦的。
秋小月感觉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在滑到了无数跤,摔碎了好几摞碗以后,她的表现终于有了起色。
过了大约十天半个月,秋小月已经可以轻轻松松地顶着碗坐下站起,袅娜走路了。
而此时,她在心中念叨撰写了许久的腹稿,也逐渐被提取到脑子里,滑到了嘴边,随时随地准备吐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这日秋小月已经完成了当日的仪态训练指标,正在歇一会儿准备等会儿茶艺练习。
秋小月捏了捏酸痛的脖子,后展了一下手臂,才觉得浑身舒畅了些。
经过几天的训练,秋小月的进步确实比较可观,女先生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严厉变得逐渐放宽起来。
秋小月每天都趁着休息的时间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话,期待等哪天时机成熟了可以聊到正事上。
这天女先生对秋小月的表现颇为认可,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秋小月觉得时机已到,她又开始了似有若无的闲聊,不过内容都是有所规划的。
话题慢慢地向秋小月期待的方向靠拢。
女先生有一句没一句地,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秋小月的问题。
“先生,您觉得作为女医,专业能力和礼仪哪个更重要呢?”
女先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秋小月。
“你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确实是啊。
秋小月见女先生没有拒绝自己,就赶紧穷追猛打起来。
“我认为身为医者,最重要的应当是自身的专业能力,其次才是面对贵人们的仪态问题。”
她看着女先生的表情莫名有些心虚,秋小月看向地面继续说:
“只有把病看好了才对得起我们医者的身份。”
女先生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又很快被抹去:“恰恰相反。”
她直起身来,摇了摇头:“你要明白,你首先是一个女官,其次,才是一个医者。”
秋小月满脸的疑惑想必女先生也看到了,她为秋小月解惑道:
“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情可以随心所欲呢?大多数时候,还是要看别人的眼光行事的。而我们女医,看不好病一般不会被惩罚,然而,如果你的礼仪出了差错,可就有很大的麻烦了。”
“可是”秋小月不服气,她想要反驳,可是女先生并不给她机会,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若是不明白,我便换种说法,治病救人,你救的是别人,而仪态端庄,你保护的是自己,你说是自己重要,还是别人重要?”
秋小月低下头沉默了,虽说为医者就要有舍己为人的精神,但听女先生的说法,她的想法似乎有些愚昧莽撞了。
她明白,女先生给她训练礼仪,是为了让她以后不要因为这方面的问题吃苦,她也明白了女先生的用心良苦。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最后还是不甘心地和女先生说:“礼仪是重要,但医术也一样很重要,总有一天,我要让世人都明白这一点。”
秋小月坚定地看了看女先生,一字一句地说道。
女先生看着秋小月年轻坚定一往无前的表情,没有打破她的幻想,而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经过这么多天的训练,秋小月明白了仪态的重要性,但也丝毫没有磨灭她觉得专业能力重要的想法。
在系统的魔鬼训练下,她虽然每天下课要花很多时间练习仪态,但是专业课也没有落下。
不过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白英的位置就总是空着的,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来上过课了。
之前看她上课还挺认真的,也不像是会逃课的人,怎么就不来上课了呢。
一次下课,秋小月回头问韩清霜:“最近苏白英怎么不来上课了?可是生病了?”
韩清霜还没说话,韩清霜的同桌陈金缕就先一步接了话:“这个我知道!”
秋小月和韩清霜的目光聚焦到了她的身上,忙让她赶紧说下去。
陈金缕故作神秘道:“你们不知道嘛——苏白英现在可是前任侍御医张老的亲传弟子,人家和我们可不一样,整天啊出入的可都是贵族人家。”
她用不响但又恰巧能让班里同学听到的声音说道。
同学们听到以后八卦之魂纷纷燃起,都聚了过来,没一会儿,这场三个人的机会就变成了一次偷偷摸摸的班会课。
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张老是谁?”
陈金缕想看乡巴佬一样地看着她:“亏你还是女医呢,怎么连张东素张老都不知道,他是前任侍御医,也就是圣人身边的保健医生。”
她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面前,做憧憬状:“他退休以后,就在长兴给各种贵族大官们看病。若是能成为他的弟子,定是少不了能见到那些有钱的郎君们的。”
她越说越开心,张着嘴幻想起来。
韩清霜推了推她:“喂,别想了,擦擦你的口水,就你现在的样子,你指望哪个郎君能看上你?”
“哼,我礼仪考试的成绩可是二乙呢。”
接着女孩儿们便闹作一团。
秋小月见她们憧憬苏白英现在的处境,内心有了些想法。
她转过身准备仔细想想,却发现陈金缕回过神来以后又絮絮叨叨地开始说话了:
“听说苏白英去太师府上给太太们看病的时候,被太师家的公子看上了,要纳苏白英为妾——”
这实在是个劲爆的消息,同学们纷纷竖起了耳朵:“你可别卖关子了,快说,后来呢怎么样了。”
“后来这苏白英竟拒绝了太师家的沈公子。”
“啊——?”
人群中齐整整地发出了一声疑问的感叹,太师家的公子诶,就算苏白英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不至于拒绝太师家公子吧。
陈金缕收集八卦信息极其擅长,她见吊起了同学们的胃口,十分开心,笑着接着说道:
“其实呢苏白英已经芳心暗许了。”
“谁呢谁呢——”同学们此时已经安耐不住八卦的心了。
“就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世子殿下赵廷砚——听说世子殿下之前在苏县当监学,就是为了看苏白英几眼。”
秋小月暗自一笑,看来陈金缕的消息也不是很准确嘛。
不过也好,她怕同学们知道赵廷砚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会嫉妒自己。
“哇——!”女孩儿们纷纷握住双手放在面前,做出憧憬的样子。
这回轮到陈金缕打断她们了。
“这苏白英已经攀上了一处高枝儿,我们可不能落下呀。”
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同学们才醒过神来,和她一起加油。
八卦聊完了,女孩儿们渐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窸窸窣窣地讨论爱美的话题。
秋小月看着面前的书,心里却若有所思。
就在秋小月左思右想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对她的呼唤,还是男声。
秋小月抬头往门外一看,竟是李展仙。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圆领袍,上面绣的什么图案她也看不懂。
秋小月起身准备往门外走去,却被韩清霜一把拉住了问话。
“怎么了?”秋小月不解道。
韩清霜佯怒道:“行啊你秋小月,暗搓搓地认识了富家公子,竟不告诉我们,还有没有把我们当姐妹了?”
秋小月看看门口正看着自己的李展仙,又看看噘着嘴的韩清霜,解释道:“不过是之前在江州有些交情罢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李展仙和小萍的感情看起来可是好的很,自己可不能让同学乱传新闻败坏了他的名声。
秋小月走到门口和李展仙打招呼:“好久不见,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展仙笑得眼睛眯起来弯弯的,开心地说道:“走,去花月楼,小萍新酿了酒,我请你喝。”
既然都是老相识了,秋小月也不拒绝,退一步说和李展仙这样有身份的人出去玩,也算是她刚才想法里的一部分。
花月楼是长兴境里出了名的娱乐场所,可吃饭、可喝酒、可听曲、也有曼妙的女子。
“小萍跟着你来长兴了?”
李展仙叹了口气,甜蜜而烦恼地说道:“她听说我要来长兴,便缠着我说也要来,我原想给她盘个铺子,可她说她不会经营,便去了花月楼。”
秋小月这条单身狗感受到了狗粮的暴击。
“真不想让她陪别的男人喝酒。”李展仙忿忿说道。
花月楼的建筑占地很大,门面也十分辉煌,比苏县的回雁楼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即使是来自现代见过辉煌酒店的秋小月,也觉得花月楼壮观的很。
李展仙应该经常来这儿,来这儿看小萍,这里的人都认识他了。
他一进门,便有小二上来招呼:“哟郎君,今儿又来看小萍姑娘啦。”
李展仙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是,她现在有空吗?”
小二连忙殷勤回话:“有有有。”
接着他朝楼上大喊一声:“两位客人,楼上雅座,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