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与仙有关,无人不敢不信。在这个民智尚未完全开化的时代,有时候肚中稍有墨水之人,更容易相信鬼神之说!
满瓶不摇半瓶晃。他们有些见识,但有些东西却钻研不通。想不通的,就通通归结为神力。
张开衍从前也是学富五车之人,但这些年的贪污受贿却让他变得有些愚昧。
更何况敬王病了三年是梁师人亲眼所见,如今起死回生,不正映照了仙人之存在吗?
因此,祯毅这么一说,张开衍立刻信了七八分,同时也紧张得很
“不知仙人交给殿下什么面相,还请殿下不吝赐教,说于张某聆听。”
祯毅“无奈”,推辞几番,只好拍股叹言:“既然张大人坚持,那么本王就说给大人听。这仙人教我的面相非同一般,并非观摩骨骼走势推演后事之法,而是看人脸上气运的变化而料定即将发生之事!如若大人不信,本王先为大人演一段面相。”
说着,祯毅盘腿坐在位置上,在装神弄鬼的掐算一番后,他突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面前道:“大人马上有客上门,所求之事,与北方有关!”
话音刚落,张府书房的门就被叩响了。
张府下人在外面禀报道:“老爷!城东布帛买卖王二爷求见,给老爷递了个帖子。”
张开衍看着祯毅,此时祯毅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坐姿,正漫不经心的喝着茶。
张开衍将信将疑,他开口道:“将帖子呈上来。”
说完,房门便被推开,张家下人呈上来一本帖子便关门退下了。
张开衍刚将帖子打开,只草草一看,顿时瞪大了眼。帖子一合,张开衍半跪在祯毅面前:“敬王殿下神机妙算!张某有眼无珠,罪该万死!还请殿下不吝赐教,教我祛除灾祸之法!”
看着在自己面前低头的张开衍,祯毅不禁一笑。这当然不是什么面相,不过是一点简单的推理罢了。
黄河南岸突然多了一片无主之地,追逐利益者定然蠢蠢欲动。就连小小的田部令丁勘都会为此事上门,那怎么可能没有人来找更高级别的田部史呢?
只不过,令祯毅都没想到的是,这个什么王二爷居然来得这么凑巧……
“张大人快快请起!”祯毅连忙将张开衍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背叹息道,“既然张大人拉下颜面求我,本王又如何好搪塞推延呢?大人且听好,那仙人这般教我……”
说着,祯毅清了清嗓子,念出一段诗来:
“眼为甲乙属东方,黑白分明势要长,凝然不动藏瞻视,必向朝庭作栋梁。
鼻为戊己土中央,切要隆高贵印堂,偏曲左父右伤母,山根还断失须防。”
祯毅缓缓念出一段诗,对张开衍苦涩一笑:“仙人教我日久,记忆有些模糊,但唯记得的,就只有这两句了。”
“必向朝庭作栋梁……山根还断失须防……”
张开衍完全被祯毅唬住,他讷讷的念了两边,想不通其中道理,又求祯毅教他。
“丁某愚昧,不懂其中道理,还请王爷教我!”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仙人传授,只是后世流传的五相诗。眼鼻主富贵,因而祯毅截取了其中一段。祯毅并不是要给张开衍看相,而是要利用他在朝堂上失利,寝食难安的心理令他深信不疑。
“实不相瞒大人,大人五官端正,天庭饱满,确实是富贵贤良之貌。但本王方才看您面相,监察官前有阴霾,审辨官头有紫气;官禄宫气运下失,中停有运却早突……”
监察官指的是眼睛,审辨官说的是鼻子;官禄宫其实就是额头,中停指的是从眉毛到鼻准头部的位置,主掌中年运程,执掌而立到知天命间的运势。
祯毅这般隆重且繁琐的说辞,就是为了加重张开衍心头的神秘感,使其丧失自己的判断,从而达到为己所用的目的!
神神叨叨半天,祯毅又开始为张开衍解诗:
“监察官前有阴霾,且久久未消散,说明大人正处在一个被蒙蔽言路的尴尬位置,上令下不达,大人的处境堪忧啊!
审辨官头上有紫气,紫气是尊贵之气,象征着位高权重,但审辨官是大人的出头,头上有紫气,说明您头上有人压制,无法施展自身的抱负!
中停运长却太早凸取富贵,恕本王直言,自而立之年到知天命之后,恐怕大人的福稷就将止步于此了!
而官禄宫的运势也差强人意,恐怕大人的仕途,而且那上气强悍如斯,隐隐有刀兵之相,依本王看来,恐怕大人会有…………”
祯毅没有再说下去,他只是若有所指的敲了敲桌面,但张开衍已经被吓得浑身冷汗冒汗了。
血光之灾!张开衍当然已经知道祯毅的意思了。
毫无例外,自己这段时间、当上田部史以来的官途,甚至他自己预测的未来,都被祯毅一一言中!
这一切早就都被仙人提前料知!
受惊之后,张开衍忽然想起祯毅有言在先,连忙拉住祯毅的袍子,卑躬屈膝的跪求着:“敬王殿下!殿下!殿下先前有言,仙人曾请殿下他日相助此等面相,还请殿下能够听仙人之言,拯救下臣于水火之中。”
“张大人快快请起!张大人!哎!张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
祯毅见张开衍扶不起来,只能无奈的放手叹息:“且不说您是不是我所说的那人,更何况这干预天数的事情……本王可不想才回人间几天,就又回仙界去被仙人数落……!”
张开衍冷汗直冒,但他也不是愚蠢之辈。他明白,这是祯毅再开条件,要得是他一个态度。
“殿下,仙人有言在先,定然不会为难殿下。下臣愿意归顺殿下,鞍前马后,尽忠效劳。他日若有天罚,臣愿以血肉之躯为殿下挡灾!”
“张大人……大人……”
祯毅“感动至极”,泪眼盈盈。他总算扶起了张大人,倍感欣慰道:“大人如此厚爱,小王定要使劲浑身解数保您平安!”
说着,祯毅扶着张开衍分主宾落座,然后身子倾向对方,热情的分析道:
“我来说说大人近期的运势。无疑,大人正处在一个上下掣肘的尴尬境地,大人贵为田部史,经手大梁半数钱财,能够在上位压制大人的,自然就是内史大人曹昀了,而者下面嘛……大人身处大梁权力中央,地方上却是下属在管,官斗十几年,田部恐怕已经被渗透得千疮百孔了吧?这下面的人,恐怕大人也指挥不懂吧?”
“殿下果然是仙运亨通!”张开衍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朝祯毅竖起大拇指,不可思议的夸赞道。
“先前卑职尚不信殿下有仙人庇佑,如今看来,殿下不入朝堂,却前知十几载,后知数十年!开衍五体投地,此后绝无二心!”
祯毅笑了,张开衍真的落套了!
“大人说的哪里话?既然大人有求于我,就算祯毅损阳折寿,也要为大人办成!”
“使不得,使不得!”张开衍感动得五体投地,堂堂皇子,居然为了他一个下臣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的主公,怎么不值得他效忠?
“不知殿下,可有消灾免祸之法?”
“这个嘛……且听我慢慢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