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我好像睡了很久,梦里我在一片遥遥无边的青色竹林之中,我抬头,竹林上方有一个很高很漂亮的琉璃罩,那罩子似乎缺了一个口子。一丝接着一丝的黑色气息从口子里蔓延进来,那是我从没有见过的力量,黑暗又冰冷。那样的气息环绕包裹住整片竹林,刹那间琉璃罩粉碎成末。我站在那一片黑色的气息之下,它慢慢攀上缠住我的四肢让我不能动弹,不知为何,我心中翻腾的一片恐怖的绝望。
“啊!”
我大叫一声,大汗淋漓的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躺在了医坊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此时窗外天色明亮,正值早间。我穿了鞋子赶忙出去,出房门的那一刻晨风轻吹,背上一阵湿凉,这才发现我的后背已经被我的冷汗浸透。
院子里炊烟袅袅,厨房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忙碌,我走近一看,果然是素禾。
素禾忙碌着没注意到我,待转身看到我了,愣了一愣,继而用手背覆上我的额头。
“怎么出了那么多汗,还好没生病?阿漠你还是回房间再休息休息吧。早饭好了我再叫你。”
我任素禾用贴身的帕子帮我擦完汗后,试探着问:“素禾,你不生我气了?是我不好,我应该和你说的。”
“没有啦,其实是我不好。要是我不那么任性,你也不会跑出结界,也不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事情。”漠沙一脸愧疚。“我只是觉得我们朝夕相处明明无话不谈的,你这点事都要瞒我所以一时之间有点不开心,阿漠你别放在心上,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和她相视一笑,素禾和我一起长大几乎已经到了不分你我的状态,我没及时告知她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如今素禾和我皆是释然,我心里很是开心。心情比起之前爽朗了不少,等我欢喜够了,这才想起些要紧的事情来。
我赶忙问道:“对了素禾,苦茶呢?还有苦茶除了讲我带回来,还有没有带其他人回来?”我怕素禾不知,还比划了几下。“就是苦茶有没有带回一个这么高,穿白衣的男子回来?”
素禾道:“是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吗?他是谁呀?看起来不像我们大漠中人,他伤的好重,爷爷正在诊厅帮他治伤。”
“那我先去看看他,等会儿我再来和你解释。”
说罢我便立刻向看诊厅走去。
诊厅内蔓延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掀开帘子走了进去,明二浑身是血的趴在诊床上。旁边爷爷掌中聚着青色的灵力正在为他治伤,带止住了血,站在一旁的仲伯伯立刻上去给明二包扎伤口。
爷爷见我来了,收起灵力对我道:“你醒的凑巧,我刚将他治的差不多,漠你就来了。5s”
我走上去查看明二的伤势,他身上的伤口确实虽还未愈合但已无大碍,此时明二也还没醒,双眼紧闭面无血色。
见他没有性命之忧,我松了一口气,见爷爷和仲伯伯脸上皆是一派八卦神情,便将我和他相遇相识的来龙去脉和他们说了一遍,顺便也将我感受到的明二体内的那股奇怪的压制力量也一并说了。爷爷听前面的故事倒没什么反应,听见我描述的那股力量后,眉间思量转而深沉了几分,他重新抬起明二的手诊住心脉仔细查看了一遍,而后又放下。转头对神色同样有些不明的仲伯伯道:”确实是阴冥之气。但这股气息十分不纯,此人是一不能修灵的体虚之人,这股阴冥之气非他所有,许是别人打入他体内的。等他醒了再好好问问。”
我听的一头雾水,只能问爷爷:“爷爷,什么是阴冥之气?这也是修灵的一种法门吗?”
我和素禾自幼与世隔绝,修灵练习皆在这束沙镇内。除了表哥家的敦煌窟以外连周围的楼兰,波斯都没怎么去过,爷爷和仲伯伯虽对我们极是宠爱,但很多东西也从没告诉我们。爷爷总说有些事情不到时候,知道的多了反而让我们过的不快乐,可后来我发现,许多事情仲茶知道,表哥知道,说不定了痕也知道,就唯独我和素禾云里雾里,令人十分别扭。
爷爷估计看出了我的不悦,破天荒的和我解释道:“阴冥之气是一种很邪恶的灵气,只有天生黑暗之处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息。那个地方如今离我们很远,所以漠你没见过很是正常。”
我正打算再追问一些,有人掀开了布帘走了进来,抬头看见是仲茶。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向我走来。
“你怎么就那么不安分。”仲茶皱着眉头将药递进我的手中,示意我喝了,而后转头对爷爷道:“爷爷,此人多有可疑之处,需好好盘查才可。”
仲伯伯若有所思接过话,道:“这子年纪轻轻身上有着股力量实属不简单,虽然他救了漠,以防万一还是该谨慎些。”
爷爷点了点头,伸手将仲伯伯扶起来,拍去他身上沾上的些许灰尘。“一切等此人醒了再说罢。他内里如今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外伤还需时日调养,且将他带下去好好休息,几日也就缓过来了。”
我本打算让仲伯伯帮着将明二抬回去,转念一想见仲茶索然无味的站在一旁也就让他帮我将明二抬过去。仲茶冷冷的瞥了我一眼,最后还是将明二背起来跟我回到内院,走了几步,仲茶察觉几分不对劲,站在原地向我道:“内院就四间房,哪里有多余的给他睡?”
我指了其中一间房道:“就让他暂时睡那间呗。”
仲茶眯了眯眼,牙齿缝里飘出声音。“你想都不要想。”
“可是只有你的房间是空着的呀。”我好声好气的道:“反正你现在基本都住在敦煌窟,这个房间空着也浪费,暂时就让他住几日。他好了以后立马就走,苦茶你总不能和一个重伤的病人计较吧。”
仲茶很少有这样不悦的感觉,他平日里总是冷冷淡淡,似乎什么都不能入他眼睛。虽偶尔被我逗弄的些许生气,也都转眼不和我计较。像今日这样明显将不悦的情绪摆在脸上,还真是头一次。
但将心比心,若我长时间不在家中,爷爷徒然让一个陌生人住进我的房间,我也会很不开心。更何况像仲茶这样有洁癖的人,被弄乱弄脏个什么东西心里定然不舒服。想到此处我上前轻轻揪住他一只袖子:“你放心,他好了以后你的床铺我保证给你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绝不弄乱你房间。”
仲茶淡淡扫了一眼我扯着他衣袖的手,不露声色的甩开。将挂在他身上的明二搬进了房间,将明二安顿好也就带着些许阴雨之气离开,整个过程也再未和我有一言半语,但我还是暗自庆幸了一番,因为仲茶这样,便是同意了。
将明二安顿好不久,素禾送来了晚饭,里面做的是我爱吃的羊乳饼。我吃着食物一边和她又说了一遍明二的事情。当我讲道明二被断袖强迫那一段时,素禾甚是怜惜的摇头叹道人生不易,生活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