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晨然不会想到迟迟没有再开始的恋情是跟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女生，不会想到就在偶然一个暑假的培训班上，更不会想到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心意就那么脱口而出。但说实话，这种感觉不赖。

    就像有什么东西充盈在心里，感觉暖暖的，又满满的。

    从那天起，俩人相处的模式依旧是曾经那样，轻松有趣，时不时打打闹闹。只有他们知道，他们的关系变了。不只是学生和老师了，也是恋人之间。

    如果把他们之前相处比做一杯牛奶，带着清新的奶香；那么从确定关系后的每一天，奶香中又多了一丝甜蜜。接送路上的手拉手，睡觉前语音的晚安，一起吃晚饭边闲聊……在他们看来，谈恋爱不是一种仪式，应当要做什么，而是一种生活方式，随意而自然。

    在最后的几天里，他们没有如胶似漆，而是依然按照自己的生活轨迹行进，只是生活里有了一个常客。开始习惯，而非依赖。以至于他们都觉得这是一种享受，这种享受持续到姜晨然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小清子特意约了姜晨然去看电影，之前动漫社的一个学姐给她的点播观影券还一直没用，还是不要浪费的好，虽然观影券不是最大的原因。她的小心思还是在姜晨然，能和他一直待在一起，没有人打扰暂且算作是要分别很远的距离的提前补偿。他们看的是《海上钢琴师》，小清子已经看过两遍了，恰好姜晨然也看过，都认为是一部不错的电影。

    观影房间不是很大，但是沙发什么的一应俱全。俩人挨坐在一起，偶尔小清子拉起姜晨然的手，摸着他手指的骨节。他得承认小清子的脸实在是叫他忍不住想捏一捏，但是作为回报，自己的手指关节处都要被小清子摸得发亮了，这也太不公平了。抱怨是口头上的抱怨，姜晨然却一次也没拒绝过她每一次拉起他的手。

    影片是未删减版，有三个多小时。看到一半的时候，小清子就哭了，姜晨然忙着给她递纸巾。

    直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才明白，那天她哭不是像前两次看影片一样被感动的，她是有些不舍。

    小清子很卖力的哭，他怎么都不能安慰好。后来她哭累了就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她只记得醒来的时候，沙发的另一边睡着姜晨然。她没有关心宿管阿姨的门禁，也不关心昨晚是怎么睡着了？她就想安安静静的看着睡着了的姜晨然。趁着他还没醒，就看一会儿，把他的模样印在脑子里。

    后来姜晨然坐着早上九点的火车，离开了这座城市。靠在窗边的玻璃，火车一路向前，可是随着眼神聚焦不稳，他觉得火车像是在倒退，他知道这是参照物的缘故。他忍不住开始想念，甚至他还想火车往回开，开回一个月前。

    他很清楚，火车不会往回开。相反，现在每过一秒，他们的距离拉得就越远，与其说分开，这更像是离别。姜晨然昨晚到了凌晨才睡着，此时困意袭上来。他试图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只是小清子人生一段感情中的陪跑者；或者这个女孩会不会迟早因为异地恋、年龄差距就此终结这段关系。他缓缓闭上眼，脑海里只是浮现昨晚他俯身偷偷亲吻她头发的画面。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太阳有些刺眼，窗帘一直没拉上。大概还有半小时就要到了。动车上信号不是很好，打开数据流量，发消息也要转圈圈转一会儿。

    -醒来了吗？你快到了哦。

    -嗯，醒了。待会出火车站了给你回电话。

    -好。

    姜晨然出火车站的时候，亦尚早就在外边等他了。亦尚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在班里都是出了名的男神级别的人物。两人对于设计有很强的天赋，念书那会时常获奖。两人都比较谦虚，时常向对方请教，因此成了好友。毕业后两人进了同一家公司，唯一有所不同的就是亦尚适应性很强。当美工总监，拿出别人细化后他们的概念设计作品时，亦尚欣然接受。而姜晨然选择了离开。这事儿到现在还被亦尚拿来开玩笑，说他在生活面前还不低头，真有点儿矫情。

    刚上车记好安全带，手机那头小清子就发了视频过来。

    “然然，你到了吗？”

    姜晨然先是在心里吐了一口老血，随后在小清子眼神的威逼下，欣然接受了这个昵称。

    “嗯，到了呢，室友过来接我了。”说着他把镜头怼到了正在开车的脸上—刚刚小清子叫“然然”的时候，亦尚笑出声来。

    “干嘛呢？干嘛呢？没看见我正在开车呢？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命呢。”

    姜晨然高冷地收回手机，面对自己。

    “我看看这是谁家的小姑娘呢？怎么就被江城然这小子……”亦尚半开着玩笑。

    “你室友回来了吗？开学要用东西准备好了没？是明天就上课了吗？”无视亦尚的话，姜晨然开始愉快地和小清子聊起天来。

    “没有呢，没有呢，后天才开始上课，室友陆陆续续的都返校了，我打算今天晚上去后街买点东西。”

    “晚上就别出去了吧，明儿个再买。”

    “嗯！”小清子还在寝室整理集训的资料，甜甜地应了一声，“那好，亦尚哥哥要好好开车哦，然然你挂吧，拜拜。”

    “我看看这是谁呢？你这语气分明就是恋爱了呀”

    姜晨然默不作声，抱着手机和小清子发起消息。

    -上次你玩滑板，我给你拍的那视频还在吗？在的话发给我。

    -好的，马上为您送达小可爱。

    -不不不，应该是酷酷的小可爱。

    小清子纠正，紧跟着上一条发了出去。

    “刚刚那个可可爱爱的女生是谁呀？老兄，你换口味了？”

    “会不会说话？”江城然一口回怼回去，头也没抬一下，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不久俩人就到了公寓，随意的寒暄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就各自的房间。然而不出三分钟，姜晨然的门就被闯开。

    “你不是逗我吧？刚刚那女生是这个吧？”

    视频是一个打扮的酷酷的女孩，在玩滑板，他朝着尽头招着手，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因为视频被消音过了。 姜晨头一回朋友圈发不是工作的照片以及像日记似的流水账。这可着实让亦尚吃惊。

    “我说，你们真在一起了？”亦尚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嗯。”姜晨然一边整理行李，一边淡淡地回了一声。

    “不是，她还在念书吧？这视频你看着也挺小的，你怎么就好这口呢？你不会……”亦尚夸张地睁大眼睛，一手指着姜晨然，一手捂着嘴。

    姜晨然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着他继续表演。

    “天呐，我跟你兄弟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你是恋童辟……太令人发指了！”他刚说完，姜晨然一个枕头就狠狠扔了过来，扔完枕头之后，他平静地打开电脑开始工作。

    “你竟然要杀人灭口！姜晨然我看错你了。”亦尚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演够了没？演够了就过来看看这个，这个暑假做的。”姜晨然笑了笑，朝他招招手。

    “行吧，你小子就是艳福不浅。这么小一姑娘都被你勾搭上了。”亦尚话虽这么说着，还是坐到了姜晨然边上，认真查看着打开的sai界面。谈起设计工作，两人都开始认真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开始讨论。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讨论结束，该修改的地方都做好了标记。

    “然子，晚上我煮面，咱俩一起吃吧。怎么也两个多月没见了，聊聊？”

    “嗯。”

    此时小清子正忙着修改演讲稿子。集训结业演讲比赛她受到老师们的一度肯定，要代表学校准备九月底的校联合演讲比赛。听说高校联合部会有现金奖励，这更加激起了小清子认真的决心。另外，让她心情格外愉悦的是，她看到了姜晨然发的朋友圈！

    这她高兴了很久，至少在他的朋友里，她不是躲躲藏藏的那个人。包括他临走时告诉自己，他有一个室友是他的大学同学，目前跟他合租在一起。这也让她有一种被接纳的感觉。她突然觉得可能这就是恋爱的感觉，所有的小事都有放大的甜蜜感。

    “然子吃饭了，出来吧！”

    “嗯，来了。”

    亦尚准备了两碗素面，配上煎好的两个鸡蛋，宛若一个贤妻良母。很多时候他们俩忙着做设计稿子，或者接公司宣传插画海报实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简单的煮碗面吃。

    “然子，你是怎么想的？不是兄弟我话多，这个女孩可爱是挺可爱的，但你也得考虑现实吧。”

    “嗯，我跟她讨论过了。”

    “嗯？然后呢？”他还以为姜晨然要说出什么分析的话，结果他就没有了下文。

    “没有然后，就我们讨论之后就在一起了呀。”姜晨然闷声吃着面。

    “她和林雨琦相差还是挺大的。”

    “是，她们可以说没有相似点。但我跟他在一起不是因为她要像林雨琦，她就是她自己。我喜欢的是一个叫涂清清的女孩。”

    “你居然也会这么肉麻！好吧，是我多言了。恋爱的感觉不是别人能左右的，就是那个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就有了心动的感觉。”亦尚，说完这句话后就沉默了。

    “你怎么没把她追回来？”姜晨然随口提了一句。

    亦尚没有说话。

    “你怎么跟她分手后就不再谈恋爱了？”

    像是思考了良久，亦尚开口说道，“我不像你呀，我适应性很强。当初公司拿效果图出来之后，我就可以继续在公司呆着，因为我就无所谓我的概念图被细化后是不是我想要表达的，混口饭吃嘛，这都可以接受。但我唯独不能适应，不是小许那样的女孩。”

    “干一杯吧。”姜晨然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

    “什么？”亦尚有些错愕。

    “你不是不喝酒吗？”亦尚想起当初毕业之后他俩喝酒，姜晨然喝过一次后直接就吐了，再也没有碰过酒。

    “谁说我要喝酒了？”只见江城然把啤酒推到亦尚手边，自己的悠悠然的端起了一杯白开水，作干杯状。

    “你干嘛啊，我不是正伤心吗？你居然还要跟我干一杯？是要庆祝什么？不会庆祝你收获一个小女朋友吧？”亦尚哀嚎道。

    “当然，遇到小清子是我的幸运。当兄弟的不给我庆贺一下吗？”

    “你也太绝情了吧！”亦尚猛地跟他碰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