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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末路英雄飞来祸 卷帘银汉闪罡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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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长安扼守关中,西出萧散则为狄,洛阳的地理位置对于中原农耕帝国自然有了更安全的战略纵深。

    夏商时代暂且不提,

    (笔者案,待本系列后续作品详细展开上古长安洛阳的古都渊源。)

    周王为狄所伐,国都自长安迁至洛阳;

    秦王将洛阳东周故城赐予亚父吕不韦;

    汉光武中兴,弃长安而就洛阳;

    董卓烧洛阳宫城,曹操勤王,被迫短暂迁都于许。

    待故城重建之后,魏晋两朝依然定都洛阳;

    五胡乱华时期,衣冠南渡的东晋王朝并没有放弃对洛阳所有权的声称,依然尊为中京。

    江北诸国在没有绝对实力否定中原王室正统传承之前,也都恭逊地避免定都于洛阳。

    直到拓跋家横空出世,一统江北,而南方刘宋在一年之内弑君封王篡位,失了禅让正统的声名。

    一心循汉制尊汉礼的今上魏王元宏,才打起了再次迁都洛阳的主意。

    自古相传,秦岭乃是一道龙脉。

    长安便是龙头,三辅之地可保天下长安。

    拓跋宏逢迎佛法,得高僧指点,凿龙门,引龙首东探洛阳,以兴中原盛世。

    不知道是这龙门的功效,还是大批内迁人口的功劳。

    胡人肆虐的百年乱世之后,昔日左才子笔下“一八方而混同,极风采之异现”的洛阳盛世,在元宏登基之后又得以重现。

    此时莫要说是庆云,就连暅之也被眼前雄城的繁华所震撼。

    集市连绵,楼阁栉比,行旅摩肩,车水马龙,如此都市,就算是南朝京城建康也远远不及。

    “我们,我们要去哪里?”

    庆云入城后,只是过了几个路口便彻底蒙了。

    在那个年代,徐州也算是比较大的城市。

    但若是登上徐州城墙,全城仍可尽收眼底。

    城中客栈驿馆不过三两家,集市也不过寥寥数处。

    所以在入徐州城的时候,庆云丝毫不觉无措,鼻子下面一张嘴,随便打听些儿个,吃住行止都不难解决。

    可是这一进洛阳,嘿嘿,庆云马上就陷入了我自哪里来,要到哪里去这种终极哲学问题的思辨了。

    暅之其实也帮不了他太多。

    虽然他不像庆云这么狼狈,但确实对洛阳也不太熟,便向瓠采亭道,“四妹,我们先寻个地方住下吧。”

    采亭看着二人神情,一脸坏笑,

    “嘿嘿,既然请你们来了洛京,又岂能毫无准备?

    吕府有个别院正空着,早有人收拾停当,此时大概连晚宴也已经准备好了。”

    殷色可嘴角微扬,一副我早知如此的模样。

    采亭自然瞥见,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她也料到盖坤不会参和这次檀君议定,但殷色可既然出现,多多少少也可以代表一些盖系的意思。

    只要自己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自然也为自己拥吕的这一派增了砝码。

    对于此次门派会盟,拥吕派自然认为宜早不宜迟,最好在檀家后人出现前就把生米煮成熟饭。

    毕竟以目前的局势,压倒崔家的把握,在拥吕派看来还是很乐观的。

    吕家在洛阳的府邸并不算大,因为吕氏家主吕文祖官居外都曹奏事中散,常驻武川,此处只是个别院。

    外都曹奏事中散,这个官名现在听来十分绕口,也不像是什么大官,其实却是权柄在握。

    都曹二字表明了监督的职能,而中散大夫又有行政职权,这一官职集合了汉代的司隶及中散的职责,自治自监,都督一方政事。

    而武川,是魏国最重要的军事重镇之一,拱卫故都平城“北方六镇”之首,是防御柔然的关键门户。

    当时魏国在军事上有两个主要对手,

    南萧齐,

    北柔然,

    武川既是防卫柔然的重镇。

    得武川者便得魏国半壁,这种说法,可并不夸张。

    此后不过百年,北魏亡于六镇,武川出了两朝帝王,自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此刻前来迎接四人的,是吕文祖的副将,名叫金重见。

    这金将军体型肥胖,一身道袍,腹部圆大如球,尤其是在笑开的时候,五官几乎都要被肥肉挤出脸去。

    单从外形上看,确实很难和跨马披甲的战将联系在一起。

    但当他步子迈开,那龙行虎步,动作迅捷利落,一看便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厅中此时宴席已经准备停当,正中一个主桌,两面各是四席四案。

    右手四席自然是为庆云等四位客人准备的。

    而左手四席里也已坐了两人,此时连忙站起,由金重见为诸人一一介绍。

    其中一位是高家的代表高树生,另一位是吕文祖的庶子吕挹尘。

    吕文祖虎踞一方,主要家室都在武川,没有调令是无法擅自回洛京的,这处别馆本就是由吕挹尘在照看。

    庆云正在琢磨,这正座会留给哪一位,一名中年男子便自后宅走出。

    那人穿了一件便装绸衫,双目炯炯,虬髯倒竖,开口便如编钟齐鸣,瞬间聚拢了众人目光,

    “很好,很好!

    庆师弟和盖师弟的传人竟然一起到了,还带来了一位道宗上宾。

    采亭,你这小丫头还真有些本事!”

    瓠采亭顿时双目圆睁,惊道,

    “吕师伯!您怎么,已经回京了?

    听说魏王驾幸嵩山刚刚启程,难道是太子发了调令?”

    “哦?瓠姑娘的消息倒是灵通。

    魏王幸嵩山祭太平,不过近日之事。

    太子哪里有此时召边关武臣入京的道理?

    只是我不想耽搁门中大事,便于昨夜秘密回京了。”

    祖暅之双眉一锁,心下暗道:外驻武臣擅离值守,私自入京,按律当斩啊!

    这吕文祖此时毫不避讳,那必是存了逼迫在座诸人表态的心思。

    要么从他,要么可能就此被限制行动。

    果然,吕挹尘马上接过了话头,

    “家父此番回京乃是绝密,出面宴请诸位同门实是出于一片赤诚。

    门中大事在即,不知道诸位师兄师姐,可已意有所属?”

    瓠采亭抢先双拳一抱,已是应道,

    “家师早有吩咐,当为吕师伯马首是瞻。”

    祖暅之本来就是外人,无需发表意见,低头捉杯去倒酒。

    酒色殷红,却是在中原甚是稀罕的葡萄酿。暅之此时尚不识得,于是轻轻地晃动酒盅,仔细辨认酒的色泽和零星漂浮的果肉,仿佛正在研究这种果香馥郁的醴酿究竟是用何原料发酵。

    “我,我本来就是人质,没什么意见。”

    殷色可将右臂放在案上,托着香腮,目光似是十分幽怨。

    于是吕挹尘炽热目光就跳过两人,落在了庆云身上,充满了期冀。

    而瓠采亭的一汪秋水也脉脉望来。

    (ex){}&/  吕文祖的手仍没有松,任那一双玉足在空中不停踏动挣扎。

    那丫鬟几次想尝试将指头插入喉头,可是喉头衣襟被人攥住,无法低头呕酒。

    死亡的恐惧一口口啃噬着小丫头的神智,她歇斯底里地咳着,喊着,哭着,那声音就仿佛和刚才汤中鸡鸣一样凄厉,绝望。

    这样的惨嚎声一直持续了大半柱香的功夫,众人便如身陷拔舌地狱,任耳鼓被那嘶喊声摩擦,却没有人敢来制止。

    那喊声却已然久久未绝,中气不减。

    不是酒?

    那是什么?

    难道真是那道鬼符?

    厅上的人目光里尽是恐惧,迷惘。

    直到惊叫着看着吕挹尘也忽然直挺挺的,七窍涌血,缓缓软倒,那眼中游移不定的光华,也逐渐黯淡下去。

    啪!

    一只铜制灯架被撞翻在地上,烛泪一地,火光翕动。

    厅中凄厉的哭声压制了万籁呻吟,这才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厮如丧家之犬般夺路奔上厅来,

    “老爷,不好了!外面有大队兵马围住了府门!”

    “什么?谁!”

    吕文祖目眦尽裂,丧子之痛撕肝裂胆,哪里还存有理智束缚心中魔障?

    他也不听那下人作何回答,只是抢到偏厅,拔了把钢剑,便气势汹汹地阔步出厅。

    庆云望着那背影,仿佛瞥见了一尊活闪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将血染素袍,祭儿慰怨灵。

    此时若真有谁敢来挡他,想来无论神佛妖魔,他也必是如此一剑斩之。

    自然不会有人敢用肉身来挡这煞星。

    庭院两廊,屋顶,墙头,早站了层层甲士,

    箭并举,

    弓满弦。

    纵他吕文祖是三头六臂,背插双翅可攀云,也未无法躲过一轮全角度齐射。

    他并不怕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连冤家是谁都没弄清,就糊里糊涂地做一个冤死鬼,他不忿,他不愿,他不能!

    所以他的脚步停了下来,略弓着背,用血红的双眼扫视着四周,发出野兽般低沉的嘶吼声,

    “谁!是谁!”

    “吕文祖!

    身为外驻命官,趁龙驾出京,不诏擅来,你可知罪?

    还不快快弃械投降,难道想以武犯禁,恃强抗法吗?”

    众甲士中,缓缓走出一人,高冠博带,玄袍加身,穿的是一身朝服,便等于表明眼下排场正是朝廷授意的公干。

    “高御史?你?怎么是你?”

    说罢,便用眼角向后睨去,想看清高树生的态度。

    来人名叫高道悦,出身高氏分家,官居当朝御史中尉,有监察朝中大小武官之权。

    他见吕文祖如此模样,也不免皱了皱眉,

    “接到举报武官的公函,来的不是本官,又应该是哪一个?

    职责所在,焉有不来之理?

    倒是你吕大夫,缘何私自入京,眼下还落得如此狼狈?”

    吕文祖虽然生性粗豪,在官场上也滚爬了不少日子。

    他大口喘着粗气,尽量让自己的心跳降速,待激涌向脑海的血液回流了一些,总算略微恢复了些神智。

    的确,高道悦虽然围了他的宅子,并不见得是刻意针对他,而是得人举报后的例行公事。

    可是自己此番回京非常低调,除了金副官和吕挹尘,就算是宅中下人和宴请的宾客,都是到晚宴时分才知晓的。

    高树生他自然信得过,孙祭酒更是人都死了,那帮毛头小子都没有离开吕府一步,哪里有通天本领出去报信。

    究竟是谁,设计了这个死局?

    他兀自思忖间,埋伏在正厅房顶上的甲士忽然有人哎呦一声,引弦的手指一个没拿捏住,嗖的一声就射出一箭。这一箭虽然没吃满力,歪斜无力地弹落在地上,却是引起了一波连锁反应。许多神经紧绷的弓手以为有了号令,几十只箭嗤嗤破空,皆是劲道十足。

    吕文祖忽然翻身一声虎吼,奋力掷出手中长剑,青芒斩处,正是四个年轻人站立的方位。

    还是庆云的反应最快,无暇细想,剑锋举,寒光落,雷天大壮,势落惊鸿。

    易云:大壮利贞,大者正也。

    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矣。

    庆云不通本派招式,这一剑斩出,取大壮正义,上借乾天之力,下应彻地之威,真如匹练自九天而落,仿佛无坚不可碾作埃尘。

    除了祖暅之和金重见,亲见这一剑之威的好手皆是檀宗门人,此时感触已然无法仅仅用赞叹形容。

    妈呀,这雷天大壮的剑意原来可以用得如此纯粹,如此随性!

    便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匹练青芒闪在一处,火星飞溅,呛然金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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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曾言道,那吕文祖凶相好似活闪婆。中华经典《水浒传》所传一百单八将里有一条好汉王定六,绰号“活闪婆”。

    关于这个绰号中闪婆的考证,那可真是千奇百怪,有据者了了。究其根本,是因为随着年代的推移,闪婆这个音译词汇已经被其他更广为人知说法替代了。

    关于这一点,明清时期最靠谱的解释在清代程穆衡所撰《水浒传注略》中:

    闪婆,《藏经》亦谓之陀那婆。此云轻捷,梵言药叉也。

    程氏这本注略,并非圣典,不乏错漏。若是以后有机会再讲些旱地忽律之类的典故,我们可以再做深入探讨。但这条关于闪婆的注释,程案所差不远,只是惜言如金,没有说得透彻。

    如果说闪婆和药叉有关系,那便是因为十二药叉神将在民间也称药叉。十二药叉神将便是印度版十二生肖,其中对应牛的神将招杜罗大将,亦是金刚手菩萨化身。

    这位药叉牛神将便是我们要讲的正主了。

    闪婆的名称,出自大藏经《根本说一切有部毘奈耶杂事》汉译本。在第八节中讲到了恶生王灭释种,闪婆被如来授金发爪击退恶生王立国的故事。

    这其中的恶生王,在一些其他佛经中也做琉璃王。而闪婆(sangp),也就是今日藏语对音桑波,后来修成正果成为佛家金刚手菩萨。那只金刚手便是借自如来的金发爪。而闪婆建立的这个国家,那就更有名了,其实各位看官一定都听说过——拉丁对音shabha,现在被称为香巴拉,香格里拉的便是。

    大金刚手菩萨是“西方三圣”中大势至菩萨的愤怒相。在中土佛教中,和普贤菩萨同体异名。

    其后吐蕃国国君号赞普(senp),与闪婆亦同源。《新唐书?吐蕃传》云:其俗谓雄强曰赞,丈夫曰普,故号君长为赞普。赞普就是力量的象征,护教救族的闪婆化身。

    为什么本作要提到大金刚手菩萨呢?其实还真的会和后文有些渊源,嗯,不小的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