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已经知道你的事了。”
“……”
“你的事迹是近来学校中最为人关注的呢。”内中不免含有指责成分。
“校长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黄老师对此早已预料到了，可他还是想预知时间来做一些必要的心理准备。他最清楚自己的懦弱了。
“是高一级级长从英语组的女教师得知再告诉了校长。由于你是教师，年级自然无法处理只能上告给教务处，像这样性质的事件需要多方协商交流，你好在为之吧。”
“好自为之……你也觉得我是……”
“现在想想，你与蓝琉璃同学的距离实在是过于靠近了，若不是事情发生，包括我在内的众教师还会认为那是师生关系融洽的表现呢。现在，你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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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由得看向安吉，她的眼睛闪烁着可怕的光，顷刻间我觉得她是个痴狂之人。
上午还有一节课便放学了。下课时，我的室友妮子急匆匆的跑到我的教室找到我说：“琉璃要再次向黄老师表态，或者说是去讨个说法。”
“为什么？”
“我正要问你呢！昨夜琉璃已经平稳许多了，她刚才又突然跑过来和我们说。你和琉璃同班，今天上午有发生什么吗？”妮子像是在指责我没有好好“看护”琉璃似的。而我马上意识到是安吉！
“安吉！”我焦急地问安吉。
“对嘛，这样子才对嘛！”安吉笑了笑。
“是你教唆琉璃这么做的吧，今天早晨你对她说过什么。太过分了，琉璃已经饱受折磨了呀！”
“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可没有强迫她。”
“不，你在推卸责任……”
“我没说谎……”
安吉向我叙述了她与琉璃间谈话：
“嘿！琉璃。”
当时，琉璃看见安吉时表示镇定，她与安吉交往甚少，对安吉不免心起疑心，她知道现在想看自己笑话的人多了去了，安吉可能就是其中一位，她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盯着安吉。
安吉又说道：“你的事情我知道了。老实说我以前的遭遇与你十分类似，所以说我大致能体会你的感受，那种爱的深沉，无法自拔的情感。但我不是来同情你的，我是想告诉你：黄老师他是喜欢你的……”说到这琉璃眼睛瞪大了些，“你想想看，他要是不喜欢你，应该会当场拒绝，或者事后表明。若不是心里喜欢也不会这么多天都没有表示了。那么，既然他喜欢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向你表示呢？是因为他在怀疑你啊！在他眼里你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高一学生，他在怀疑你是不是一时兴起。你不必担心，这是正常的，男人本身就是多疑的生物啊。你只要将你的决心，对他的爱意，更加坚决更进一步的表现出来，让他相信你的爱是发自真心，便能消除他的疑惑了。”
安吉说完就离开了，琉璃是全程没说一句。不知道安吉为什么要耍这种手段，“与你的遭遇类似”很明显就是为了同琉璃套近乎所说的谎话。
“你分明就是在暗示她。”我对安吉说。
“随你怎么说吧，最终是她自己的选择。”
“没想到安吉也同赵琇琪她们一样是好事人。”
“嘿嘿嘿，没准我还帮了她呢！现在事件已经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如果到最后蓝琉璃连黄老师的回复都得不到也会觉得不甘吧，那才是最坏的结果，叫人心疼哩！倒不如现在再去寻个说法，况且，这种可以说严峻的关头向黄老师表示心意的话，他保不住就答应了，男人就是这样的。”
事已至此，同安吉纠缠也是徒劳。我去找了琉璃，而她已决定在放学后去找黄老师表态了。她心意已决，不管我们室友四人怎么劝说，从事情的严重性所有带来的后果来劝说，到为她另想“写信的方式”的办法，她都听不进去，仿佛是置身漩涡中，不管怎么也拉不回来了。
琉璃成为追逐所谓爱的野兽，其他发生的一切都不在乎了。从这一刻起，我觉得琉璃已经失去理智，发疯了。其他室友大概也意识到，在放学后，琉璃一个人出来教室，没有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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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黄老师不能像往常一样离开了，他从不将工作带回家，总是心情舒畅的归家。现在，他仍坐在办公室是因为十分钟前他得到命令必须在这等候。早在一天前，或者说发生那件事时，他就预料会发生什么，现在该不情愿的面对了。
“黄老师。”门口传来一名教室的呼喊，这是对他审讯的传达。
黄老师被领到综合楼二楼的小型会议室，这里原来是仅体育老师开会讨论的场所，现在成了审判法庭。
会议室长方形的红漆木桌坐着的是校长，副校长，教育部书记，年级长，高一级长众人，黄老师表现得平静的姿态入座，少顷，年级长说：“黄老师，你最近是否与一名女学生产生情感纠葛？”
“也算不少是情感纠葛。”黄老师心虚道，其实已经慌了阵脚，可还是下意识的为自己辩护。
“现在学校是风风雨雨，那女学生都‘那样’做了，还不算！”副校长拉着那粗犷嗓门喊道，会议一下子转变成对黄老师单方面的指责：“那学生的家长知道了，天知道会怎么处理，你已经严重影响了学校的声誉！传播到校外，说我们学校的男教师都是些下流之辈，可怎么办？家长们怎么能安心让她们的孩子在学校念书啊！我们学校颜面何存！”
黄老师说：“是那学生，是她……”
“学生？你该不会想归咎于学生吧！简直卑鄙！学生不懂事，若不是你刻意引导，她能做出这等事？”副校长怒气冲天，涨红了脸：“不尽教书育人的本分，还用肮脏的手段将学生引入歧途……”黄老师被贬低的一文不值，好像他于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之间只有一线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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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琉璃一人跑出去，原以为她会找黄老师。但放学后不久安吉说她在综合楼前的广场上。于是我到教学楼的走廊看，果然，琉璃一人伫立在那。
“她怎么在那里？”安吉说。
“是啊，不应该找黄老师吗？”
“她在那好一会了。”身旁的其他同学说到：“听说黄老师在二楼的会议室里。”他们的消息总是很灵通，另外一群看热闹的同学说：“琉璃要再次向黄老师表白啦！”
是谁走漏的风声？
不过仔细一想，现在琉璃在望着二楼会议室的黄老师，确实很容易产生这方面的联想。也许他们并不知道真相，只是按照自己最期望的方向去猜想。
不久，开始有三三两两的学生站在琉璃的身后，他们是特意来选定心仪位置的观众，现在可没有对号入座的规矩哩！接着，一群又一群的学生争先恐后的跑下楼，他们兴致勃勃的等候琉璃的演出。
“我们也下去吧。”安吉十分感兴趣，拉着我一同去。
当我们到综合楼广场时，学生们成一个个小群分散各处，之后有几个胆大的男生走到离琉璃更近的位置，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前去，生怕丧失最佳的看台。进而形成围绕琉璃一层层熙熙攘攘人头涌动的人墙，不一会，我们的背后来了更多人，我们已经陷入人海中没有退路了。
而琉璃只是立在那望着二楼的会议室。
“怎么回事？”
“有人打架吗？”
“我不知道唉。”
“有人要表白！”
“是谁啊？”
看热闹的学生纷纷至来，他们不为别的，仅仅是想弄明白其他人想看什么，好像看不到自己便会吃亏，或者说是没能够得到自己应有那份东西。既然来了势必要探究到底！
噪声轰鸣如同蜂窝般，四周的沸腾的空气不断炸裂，我的体温在升高。
“表白！”忽然有人起哄道，这是带传染性的兴奋剂。
“表白！表白！”愈来愈多的人喊道。
一个的起哄声怎能覆盖成群的嘈杂声，但只要有一二人听见，顷刻间便能感染所有人。
来这总该发生点什么吧！不然我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呢？
“表白！”他们喊着：“表白！表白！”原本嘈杂的声音，竟然一下变得整齐！要知道可没有人领导他们……
综合楼二楼的会议室里，被训斥的黄老师喉咙卡着一堆话，就是不敢说。
“黄老师，你对此事是怀怎么的心态呢？”一直没说话的校长说道。较之副校长，语气平和多了。
“我与她是师生关系，仅此而已，我保证。”黄老师说道。
“师生关系？”副校长又耐不住了：“你办公室的教师都说了，你与那学生关系不一般，那学生有事没事都往你身边靠，谈论的内容也不像是学习相关的，还说什么在周末一同出入k商城，这也是师生关系吗？”
黄老师默不作声。校长说道：“既然你这么说，明日，叫上学生和她的家长坐下来一起交涉。到时候，黄老师便可为自己证明了。你看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黄老师说道。
“表白！表白！”会议室外的声响影响了会议。
“怎么回事？外面越来越吵了！”
一名老师从窗外看去，大惊道：“是那名学生！”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黄老师一听差点没把他的灵魂抽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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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表白！”
如此激烈的声音会议室是不可能听不见的。果然，二楼会议室的门开了，竟然是几位校领导走了出来。
众人全然不顾，现在不管是谁，也不会感到丝毫的畏惧。
当众人看见黄老师走出来时，氛围便达到，欢呼声，口哨声，尖叫声，一齐冲上霄。黄老师像是说了什么，双手撑着栏杆看着琉璃，琉璃也看着黄老师。
现在的琉璃显然呈颓势了，若说之前是抱决心的清澈的眼睛，转变成一层迷雾在她眼里弥漫，那空洞发散的眼神。她害怕了，没错，任谁也会害怕啊！
“怎么回事啊？”
“表白！快点表白啊！”
“她愣着干嘛？”
“喂！表白！快点快点！”已掺杂着催促，甚至是谩骂的声音。
“什么啊，真没意思！”
“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啊！”
“我看不下去了，安吉！”我对安吉说。
“她真是不走运，事情发展成现在的样子，她也想到吧。在这么多人面前，现在二楼还有校方的领导，果然还是放弃为好呢。”安吉回应道。
此时，琉璃嘴里好像在嘟囔什么，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琉璃身上，见她要说话，立即安静下来。
“老师……”琉璃发出那微弱颤抖的声音，我眼眶酸的几乎流泪。可这样二楼是绝对听不见的，她明白，接着又握紧拳头倾注一切的喊道：“老师！我……”
正要到关键时候，琉璃一下子蹲在原地，脸埋在双臂中一动不动……她始终是没能说出口。
“嘘！”顿时，广场嘘声一片。
“这算什么意思啊！”
“浪费时间。”
“回去吧。”
“笨女人！”
琉璃无助的蹲在那，像是刑犯般受人指着。
“对不起！”
这个声音……是黄老师！
这声吼叫伴着哭腔的震动极富感染力，不是发自肺腑的呐喊是发不出这声音的。二楼的黄老师哭喊着，豆大的眼泪不断淌出，我从未见过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伤感，为之伤心动容。
——蓝琉璃！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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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上的女郎已经下台，三位青年中还有二位在谈笑。
“什么啊！你果然还是没变嘛！酒量还是这么小。”高山喝了酒后的嗓门更大了，他嘲笑不胜酒力醉倒在桌上的黄老师。
高海晃了晃悬在半空的酒杯，笑了笑，又叹息道：“是啊，真是一点没变呢。”高山也被感染了，那股激昂劲退散了，拍了下黄的背道：“他从以前做什么都很奇怪，却总是令人羡慕啊！”
“哈哈，中学那会，正因为觉得他很有意思才交的朋友呢。”
“对对对！记得中学隔壁班里有个长得白白净净非常漂亮的女生，主动向这小子表白。没想到这不知好歹的臭小子，居然拒绝了！”讲到这里高山捶了下桌子，“现在想起，当时真是又羡慕又生气啊，他那时就一直受女生欢迎哩。”
“但他总是拒绝，当时我们还嘲笑那些女生，说什么追着黄这座冰山不放。”
“切，现在好了，你都要结婚了，他还在打光棍。”说着喝两口酒。
“唉，你记不记得，他为什么要拒绝的解释啊。”
“记得记得，当时我还以为他脑子长锈了呢！问他：黄，你为什么拒绝隔壁班的女生啊？他还笑了笑说：我与她不熟悉。把我那个气得哟！真是笨蛋，小手牵一牵之后不就熟悉了？还‘熟烂’了呢！结果他又说：她在隔壁班，没交谈几句话，就说喜欢我，这值得相信吗？可把我气的不轻！”
“哈哈哈！”高海一口饮尽杯里的酒。
“嗨哟……”
这一天，高山将在明日回到工作的城市。
电话响了，电话的另一头是他的好友黄，原来他想约好友出来见面。高山很高兴，便也约上了高海，而高海则表示他的婚期将近，很快又能相见，此次没有必要。后在高山的极力要求下还是驱车过来了。
“多聚聚好啊！还是上次的酒吧！”
夜里九点，三人团聚。高山高海二人表情凝重，因为黄老师一来便是一副阴沉沉的脸，一坐下述说道：“就在今天下午，我请辞了教师的工作。”
二人瞬间明白黄老师是来向他们倾诉的。黄老师接着将事情的原委讲出来：“在学校有这么个女生……她说……然后……在学校……”黄老师的情绪渐渐地失控，眼里擒住泪水，像随时放声大哭，二人头一回见自己好友呈这副模样，提着心，专注地倾听。
“今天中午她在……然后……我……”
高海道：“是你上次说的那个特殊的女生啊……嗯……”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她啊。”高山说。
“喜欢，我喜欢她啊！”黄老师宣泄着已是痛哭流涕。
“起初，我只是认为她是个对数学感兴趣积极上进的女学生。可她又显得笨拙，怎么教都教不好，每当这时候她总会吐出粉嫩的舌尖‘嘻嘻’地笑，水灵灵的黑眼珠是那么的干净；若是我不小心批评一句，她就鼓着腮帮嘟囔道：‘我知道啦！真是的。’像个小姑娘那般的幼气可爱极了。后来，她越发频繁的进出我的办公室，我并不在意，心想有这么个有意思的学生与自己谈话也挺不错的，而她也的确为我劳累的工作添加点乐趣：就像是一种魔力，看见她那充满青春活力的笑容，我的心都化了，忘记了疲劳心情无比舒畅，看见她快乐自己感到高兴。不知不觉中，我已经离不开她，她成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盼着她能来，她有时比往常来得稍晚些甚至会产生一些邪念。某一天，她没来学校，班主任说她生病了，我仿佛同她连成一体，内心受的折磨较之病痛来得更痛苦啊！我与她走的越来越近，越了解她越被她那纯真的本性吸引。我沉醉于暧昧那份甜蜜，直到那天下午，她向我表达了爱意……”
“你这个胆小鬼！”高山猛地抓起黄老师的衣领气愤道，黄老师惊愕地睁大双眼，一旁沉默的高海也吓得一惊。
高山知道自己的好友一直未交女友，也未曾说起喜欢某人。黄老师自己说喜欢的人那一定付出真心的，而他却错过了这个机会。其实，这是高山替黄老师感到可惜的气话。
“你们是彼此喜欢啊！”高山依旧不肯放手。
“胆小鬼，是啊！我是胆小鬼啊！”黄老师哭得更伤心了，引得酒吧的客人掷出异样的目光，奇怪的是灯光打不到他的脸上，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我认为美好的爱情终有一天会来，一直在等待。步入社会后渐渐地我发现，不谙世事的学生时期的情爱是那么美啊！是纯粹的，无任何污秽的真实感情啊！若是能回到中学时期我真想好好体验一番！正是这时她出现了，可我害怕了，我退缩了，我真是个胆小鬼啊！她向我表白后，我意识到我的好日子到头了，我逃跑了。但我的心一直痛，我早就爱上她了。可她是学生，我是教师。我与她是不可能的，不存在的爱情。要是我接受了她的表白，世人会怎么想？学生们大概会觉得不可思议吧，老师们则会认为我是蛊惑少女的恶徒，学校也绝对不会让这有伤风化的事情发生。她的亲属又会怎么看待她呢？我最不该的是逃走了，抛下她一人，一定令她伤透了心，没能及时回复她内心定是饱受煎熬。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我整夜自责难眠，明白时间拖得越久，对她伤得越深，但我深爱着她啊！我抱侥幸的寻找着我们之间是否存在其他可能——现实与美好间的平衡点。到头来还是不行！我们靠得再近都存在一层无形的壁垒，它是坚不可摧的！我心疼她，看见她独自无助的蹲在那，我是多么想冲过去哟拥抱她！对不起啊！蓝琉璃！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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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啊！”
黄老师哭喊着，琉璃也抬起头来，彼此流着泪对视眼睛无比清澈。
在这之后，黄老师再也没来学校，听说是辞职了。琉璃也在几天后转学了，那天中午忽刮起一阵大风，刮得绿树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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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纸张翻动的声音。
男人在翻阅着什么。
“呵欠。”女人静静躺着好像若有所思。
“哟，你看看这个。”男人拿着一张黑色金边悬赏令，饶有兴趣地说道。
女人接过悬赏令，原本慵懒的神情瞬间有了精神，舌尖舔了下嘴角。说道：
“这不是我的小林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