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客房,百无聊赖地躺在坐垫上,听着隔壁传来的吵闹声,还能够听见一些笑声,捧杯声。客房的木地板很暖和,像是地板下有什么供暖装置;还能闻到淡淡类似熏香的气味,不知觉地产生倦意。
我迷迷糊糊间忽然感到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上,但却没有听见走动的声音。一时间,想到的是安吉为恶作剧才静悄悄的靠近我,也只有她会这么顽皮。
然后,我又感到腿肚子上有两只手接触并不断抚摸,摸得我直痒痒。
“别闹了。”
我说着睁开眼,只见那两只又细又长的软乎乎的大手,手有两个圆鼓鼓的关节,从我身后伸到我的腿。再看我肩上的手也是同样的,吓得我一哆嗦,想起身反而被按的更紧!
“放开我!”
扭头看去是一个戴灰色面具的有着将近二米庞大身躯的怪物,她共有六只吓人的大手。
“客人,我弄疼您了吗?”
“快放开我!”
“真是抱歉,您要是有什么不便,请告知我。”
“先放开我!”我激动说,她似乎并没有恶意,放手了。
我快速爬到桌子的对面。
“非常抱歉,接下来我会轻点的,实在没想到您如此的敏感。”
接下来?我可不想继续!
“不,不必了!”
“您的意思是不需要服务了吗?”
“我可不需要这种服务,而且我也没有要求啊。”
“可我确实接到指示了。”
“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就奇怪了,毕竟是付了钱的,我也不敢怠慢。”
“总之,我是不需要了,谢谢。请你回去吧。”
六手怪听我这么说也只好退下了。没过多久又来一名侍者,将晚餐一一摆上餐桌,整整摆满一桌,菜肴可以说是很丰富了。都是些我未曾见过的暗流食物,烧得通红的螺类,壳上布满尖刺,不晓得该怎么吃。刷上黄金色汁液的切糕堆;没有点缀的紫色大肉球;一颗酱汁怪物脑袋;一道看起来像是各种霉菌做的什锦;用碟子盛的黑乎乎的液体,是酒吗?以及奇形怪状的蔬果拼盘,淋上黄色红色的粘稠酱汁;还有生的眼球?
约莫半小时,安吉她们回来了,身上穿鸫屋的浴衣。
“嗨呀,好饿啊!”小演的发梢还在滴水。
原来,刚才那长手怪人是安吉在浴场吩咐人来为我按摩放松的。安吉还说:技术过得去吧。
“你要把我吓死。”我说。
安吉也只是笑了笑便坐下了。
“吃晚餐吧。”
“我看着就不想吃。”我说。
“你不吃,我就自己吃了。”
“哼!你倒好,泡完澡舒舒服服的吃晚餐。”
“那就来一起吃吧,别发牢骚了。”
安吉看出我的不满,我要是这种时候在笛笛与小演面前生气未免显得我太小气了,我坐回位置故作从容。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没能适应暗流的环境跟不上她们的步调。而且我是事先得知要来暗流的,既然如此本就应该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嗨!都说人的适应力很强,为什么我却不能呢?在她们眼里没准我是个冥顽不化的人哩。我应该跨出一步吗?比如从吃食物开始……
但我还是怕,只敢吃蔬果,拿起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咬上一口,口感软绵绵的,味道先是酸酸的,之后变得很甜,还不错。之后我又吃了一个,这次却有一股辛辣味,我想是因为淋上的调味剂。
笛笛徒手拿一片素菜细细的咀嚼,不露齿。安静寡言的笛笛在餐桌上,让人联想到礼节端庄的贵妇人。小演则放开多了,手抓食物大口大口的吃一脸满足的样子,手上和脸都沾上酱汁,虽然不太雅观,但在小演身上却显得可爱。安吉也是徒手拿起一颗眼球,整个塞进嘴里,我坐她对面都能听见眼球破裂迸射的“咕噜”声。
安吉注意我在看她,说道:“小丽,你果然还是想吃的吧。看起来不怎么样,但眼球里注射了甜味果液,甜蜜的汁液在口腔瞬间爆发的感觉可是很棒的哦。”说完拿了一颗送到我面前。
“不不不,不是的。我只是好奇,你们都是徒手抓东西吃的吗?”
“嗯,徒手吃食物味道会更加美味呢!”安吉意味深长的说。
我们吃完晚餐后就聊天,我便讲了个冰原公主的故事给她们听,大致是:
冰天雪地的冰原中有一个小国,这个王国有一神奇之处——覆盖全国的热的屏障。这得益于王国的公主的神秘体质,她的身体能发出正好覆盖全国的温热,形成的屏障甚至能够暴风雪的侵袭,在保护下国民得以安居乐业。一直到公主成年后的某一天,温热的覆盖的范围突然增大,还没弄清楚原因,第二天又突然缩小。时增时缩,循环往复,导致王国边界的,北极熊,企鹅等动物会随范围的缩小而进入到城镇里,游走于街道中,有时还会造成一些严重的影响。全国上下惶惶不安,国王寻求巫师该如何解决,巫师说:“是因公主情愫躁动导致,应为她寻一名如意郎君。”国王立即下令,公主很快便一名平原的王子相爱了。温热不再变化,而且还较之前范围更大了。可是范围大了,容纳的动物就更多了,愈聚愈多的动物将王国围得水泄不通,阻断了货物流通,王国面临危机。巫师说:“看来那名王子与我们的公主不合适。”国王便想拆散这对恋人。公主单方面的认为彼此情比金坚,决不妥协。可王子迫于父王的压力于心不忍的决定分手,公主得知后心如死灰,温热也随她的心消失了,冰晶将她封闭在房间内,没有人能再见她一面,暴风雪全年终日的刮,王国不复存在。事后王子后悔莫及,毅然冲进暴风雪的城堡中,试图挽回。几年了,暴风雪依旧在喧嚣,据说王子变成了哀嚎的游魂。
“好悲催的故事哦。”小演轻轻的说。
笛笛沉默不语。
安吉喝了口碟子的黑水道:“为什么北极熊和企鹅会出现在一起?”
我们都噗嗤一声笑了,我解释道:“不知道,是我父亲讲的故事,估计是他自己杜撰的呢。奇奇怪怪的故事我还听过很多。”
接着我们又聊些别的,之后,小演和笛笛一同起身,说:“那么,我们走啦。”
安吉回应道:“嗯,去吧。”
“拜拜,小丽。”她们一步走一边说。
我没搞清楚状况,连忙挥一手说:“哦!拜拜。”
笛笛与小演离开了。
“她们,走了吗?”我不解道。
“嗯,她们还有事情要做。”
“哦,是这样啊……”
我们不是来放松休息的吗?正聊的高兴呢,聚会有人中途离席总是令人惋惜,气氛都冷清下来了。
“你为什么叫那怪人给我按摩。”独处时我才说起。
“你一个人太无聊了嘛。”安吉没有看我。
“你知道我怕的。”
“小丽胆子太小了。”
“你这么说,我更来气了。”我坐到安吉旁边摸着她手臂:“洗得光光滑滑的呢。”随后拍了一巴掌。
“哎呦!你是没能泡温泉而生的气吗?”
“没错!明明是你说来放松心情的,却来个糟心的地方。”我故意这么说。
“要不我陪你再去泡温泉吧,这次保证没虫子。”
“我可没这么好应付。”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
“我要你给我按摩。”
“没问题。”
我就是随口一说没想让安吉真的帮我按摩,可她却执意要,我感到哪里不对劲。果不其然,其中有咋,她把我捏疼了,我们打闹起来,玩累了就躺下。
末了,我们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于是动身离开。
几乎是我们走出客房的同一时间,地板“叮咚”响了一声,脚底下倏得喷涌出一股烟雾,其喷射的速度极快,我正感疑惑时已经被烟雾团团包裹了,浓密的烟雾遮蔽了视野并失去了方向感,方才离我不到半步的安吉都看不见。
“安吉!”
“小丽,当心!”
我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忽然有东西碰到我后背,我旋即应激地用手肘反击,果然我攻击到什么东西,但是我的手臂也被什么划了一下。
“啊!我的脸!”
有人!是个男性的声音。
紧接着,木地板咚咚咚的发出响声,听声音应该不只是一人。
“先撤退!”又有一个声音,是名女性的声音,声源像是在房顶。光是那一阵跑动的响动的都令我慌得六神无主。
“小丽!”
烟雾被一阵晚风吹去了一些,我望见地板上那个染得血红的东西,这样的画面我从未见过,愣了几秒才感到那东西是如此之熟悉,但怎么会在那里?我怀疑自己经刚才的反抗,或者烟雾中有什么成分,导致出现了幻觉。直到被滴落的温暖的液体溅射到脚踝,看自己的右手时……这是真的,真实的发生了。顿时,剧痛席卷而来,我抓住右肩撕心裂肺地呼喊道:
“啊——安吉!我的手!我的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