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皇家学院。
雄伟壮观,气势磅礴的宫墙与皇都城墙竟相差分毫,庞大的宫门上有一方刻着夏国学院石匾。
门下的行人络绎不绝,林玄站在宫墙外向门内望去,感慨万千。忽然一队人骑着马从远处奔腾而来,中间还夹着一辆马车,往来的学子连忙让出一条道路,那队人片刻不停的穿过宫门与他们擦身而过,同样瞥见囚车中的人又是黑发黑衣年轻人。
炎行走在前方见林玄未跟上来,转身看他又在微张着嘴发呆,心想难不成之前不是装的,问道:“木兄,你又在想什么?”
林玄眼神望着快要消失的马车身影,摇头自语道:“看来以后不能穿黑衣了,万一将我抓住这误会就大了。”
炎行走进用胳膊肘撞了下他,这几天和林玄待在一起染上许多怪习惯,同样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道:“木兄,你不用管担心,这嫌犯是今日一早逃跑的。”
林玄听言愣住,道:“啊?是么?”那也不能大意,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小心为好。
炎行点头道:“是的。”
夜晚将至,夕阳的余晖逐渐消失,路上的行人也到了用晚饭的时间,走路都快了许多,炎行拉住一名青衫学子:“师兄,学院报道处怎么走。”
青山学子赶着赴宴,匆忙指到:“你进了正门向右转,穿过崇和门直走就能见到。”说完不等他们道谢,急忙向远处跑去。
说话间天空已极尽黑暗,林玄二人拐进崇和门后看到道路尽头有微弱的光芒在那里闪烁,隐约还能看到一扇小拱门。
走进一看亮光是拱门旁的一盏精巧的木灯,木灯旁有块刻着报道处三字的木牌。两人跨进拱门,东侧有间亮堂的小屋,里面坐着一位老婆婆,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翻看,见林玄他们进来,笑道:“这个时间来,怕是阿阳那小子让你们来的吧。”
林玄差异的问道:“您怎么知道?”
老婆婆打开一旁柜台处的抽屉,从中拿出一块木牌,说道:“统一报道要在四天后,不过每年阿阳都会让几个师弟早日过来,提前来省的到时候挤了。”
林玄两人接过木牌:“谢谢阿婆,到时我们见了西阳师兄肯定好好感谢一番。”
老婆婆没想到林玄这么会顺杆子爬,竟然直接叫起她阿婆,不过这称呼除了夏西阳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喊她了,上下打量着林玄,笑道:“你这孩子看面相是个冷心的……一会天锡院有宴会,你们二人找到住处后不妨去看看,提前认识下你们的师兄师长。”
林玄这性子是在析州练得,从小闯的祸多,面对年长的自然嘴就甜了些,笑道:“好的。”
天锡院是以前夏皇族举办宴会的地方,皇家学院接手后也未换地。这里每隔两年举办一次宴会,时间是每期外来学子入学前一天,宴请的都是些皇家贵族子弟,以此来促进各国年轻人之间的交流,普通学子也可以参加。不过炎行并未收到宴请通知,他是私下来夏国学习的,并未经过官方渠道。
老婆婆给两人的木牌上刻着夏皇宫的简易地图,简单标注着皇家学院的重要区域,比如学子宿舍,据说新进的学子住在当年皇帝选秀秀女所在的行宫,后改名为褚应院,距离报道处不远。
林玄和炎行走出崇和门,跟着地图穿过太仓门,此时路上见到不少男男女女结伴而行的学子。
此处是一片极大的花园,中间有棵苍劲有力的老树,上面停着不少夜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四处看,老树后方隐约听见水声潺潺,水声上方有座小桥。周围的花草树木生长旺盛,被管理的极好。路边的石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黑夜下的小道。
炎行站在老树下观察高处的树干,只见上方站着一排十公分大小的夜莺,憨头憨脑的样子极为可爱:“林兄,你看那一排夜莺中间是不是有只奇怪的东西?”
林玄正在观看周围的景象,听到后看向树干,只见一排夜莺中间有只巴掌大的灰色雀鸟,只是它两只绿豆大的眼此时泛着肉眼可见的红光,目光所及之处正是林玄所站的位置,吓得他背后直冒冷汗,仔细看去那只雀鸟比林玄认识的那只大了一半,且脖颈处有一圈白毛。随即林玄终于想起,他把灰鸟忘了。
炎行见林玄又呆愣起来,担忧道:“林兄,你没事吧?”
林玄疑惑的看向他:“我有什么事?哦,就是看这雀鸟与我一个朋友长得比较像。”
炎行差异道:“你还与妖族交朋友?”
玄虚的人与妖族一般都是势不两立的,人类猎妖吃妖,妖族同样也扑杀人类,不过像九离兽一族的兽类已经自动被人提出妖族的圈子,将其归类于灵族。
灵族在现在的玄虚已经不单纯的指死后之灵,还有修炼玄气成精的动植物。现如今就算有个人拿妖族当宠物都不行,如果被人发现那此人就倒霉了。
林玄回道:“他不算是妖族。”想起灰鸟那一大家子,怎么可能是普通的妖兽之辈。不过灰鸟也从未说过他是什么种族的。
炎行这才松口气:“不是就好,这几年人妖两族矛盾越来越激化。”
两人绕过老树,穿过小桥来到褚应宫,七拐八弯的绕到他们的住所门。南北两个方向是两座两室一厅的古朴小屋,院门口挂着一个木牌——十二院。
他们住在向北的那座,另外那间此时还未住人。屋内是普通的陈设,中央摆着一张圆桌和几只凳子,周围墙上没有装饰品,两侧各有扇门。
林玄随便调了间进去,走到窗户边儿,打开它通通气,眼睛忽然瞥见季昊的身影缓缓从院门口路过,随后走到炎行那屋,推开房门小声道:“炎行,我将木牌放到桌面上了,你一会先去赴宴,我稍后就到!”说完便急匆匆的跑出小院,炎行追出来后看到放在圆桌上的木牌,但此时林玄已经跑得没影了。
林玄尾随季昊一个时辰后发现自己迷路了,并且将人也跟丢了,摸向腰间只有一个白玉吊坠,有些后悔未带木牌。
原本几分钟前周围来往的还有学子老师,后来跟着季昊拐进一棵隐藏在松树后的小门内,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骤然间发现路边的小石灯都暗着,只有空中被半掩的明月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此时林玄所在的位置是一片荒地,远处还隐约能看到一座荒山的影子,若不是身后的宫墙还在林玄还以为到了荒郊野外,深夜未至周围却散发着阴寒之气。
天空中的缓缓遮住仅剩的明月,天地间陷入黑暗,林玄并不敢拿出灯来照亮,他怕招来学院的老师。宫墙后的树木随风而动,像张牙舞爪的鬼影。他看到季昊的身影向荒山内走去,不过并未急着追上前,因为那道身影变得有些扭曲。
林玄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思考再三还是打算跟上前一探究竟。荒山大概有几层楼那么高,林玄跟着季昊的身影拐进荒山山脚下的一个小洞口,进去之后发现季昊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身后的洞口也消没了。
林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歪扭的山洞道路沉默的进行深刻反思,暗道好奇心害死猫,然后抬起脚步向里面走,越往里走光线越亮也越热。路的尽头更像笼罩在一颗大火球里,尽头处有一片高大的空间。
林玄走到尽头处,向上望去,发现果真有个像火球的东西,那是一只火红色的巨禽,蜷缩在一个黑色的石笼里,看不清模样,半睁着红色的双眼,眼神缓慢的飘向林玄。
林玄目瞪口呆的傻笑了两声,思考接下来改怎么办。
巨禽抬起它的头颅,头顶有一簇红色的火焰在燃烧,出声道:“小子,你笑什么?你身上为何有两种味道,一种平淡无奇,一种树精的味道。小子你是人妖结合的产物?咦,人妖结合能生出人形的幼子?奇怪!”
林玄见巨禽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面无表情道:“前辈,家父家母都是人类,祖上也并无精怪。”
巨禽惊讶道:“不可能,难不成你母亲给你父亲戴绿帽子……要不你就是捡来的。”
林玄最恨别人侮辱人家父母,但是看到巨禽下方的几具巨兽尸体,敢怒不敢言,只能道:“我家确实都是人类。”
巨禽还是不相信,鄙视道:“我不信,要不我不杀你,你回去问下你父母再来找我。”
林玄岔开话题问道:“前辈,你为何被关在此地?”
巨禽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忽然又尴尬的说道:“你这小子问这做什么,只是你小心着点姓夏的人们。这群人太可恶了,将我关在此处几百年,还每年来割取老子的血,还好每月送来天火石,不然……咳咳你赶紧走吧!”
林玄猜测这鸟绝对不是和人家打架打输了才被抓的,突然间,那巨禽张开嘴向他吐出火焰,铺面而来的炙热仿佛使人融化,速度之快令林玄反应不过来。然而,在火焰到达之前有位灰色身影挡在他面前,右手撑在前方散发出幽暗的能量将火焰分化开。
巨禽死死盯了一眼灰色人影后便闭上红色的双眼,灰影手中抱着一盆绿植,腰间挂着一块坠子,同林玄在永乐古楼得到的那个一样,只不过灰影的是黑玉,黑玉代表是学院的老师。
眨眼间林玄被灰衣人扔在一间房间里,阴暗的房间只有木门处有丝微弱的月光,可见灰衣人并不是普通的学院老师,很有可能身居高位。
“砰——”的一声门被打开,屋内柱子上燃起烛光照亮整间房,空旷的房间只摆放着一桌一椅。
门外走进一队人,领头的白衣人坐在正堂之上,腰间佩戴者一块黑玉,剩下的是挂白玉的学子,笔直的站于两侧并看向堂下之人。
林玄规矩的站在法堂正中央,心道他们不说话是想打心理战?
白衣老师面无表情道:“说吧,大半夜去荒山做什么?”
林玄无辜道:“我不知道,我就回去拿个引路牌,谁知迷路了。然后临近院门远远看到已经去宴会的朋友,疑惑之下就追了上去,然后一路追到荒山就见他进了洞口,在我跟着追进去后他便消失不见了。”
天锡院,天和殿。殿内灯火通明,人们都说天和殿是夏国唯一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其他几座宫殿的物品都被几百年前的夏皇族带走了,所以其他的宫殿才看的如此朴素典雅。
坐席间摆放着珍果酒水,往来之人自取,其间并无服侍的人。炎行坐在殿内偏后的一个角落里,手中拿着个酒杯独自畅饮。
一些火国的年轻贵族子弟看到他后围在一起交头接耳,他们本以为此次皇族并未派人过来。事实上名单里确实没有皇族的人,炎行是自己过来的。
夏西阳收到白衣老师消息,微笑的向周围正与他交谈的同窗道歉,随后向角落的炎行走去。
炎行见夏西阳向自己走来心里咯噔一下,装作面色微醺的模样:“夏师兄,婆婆同我们说了,多谢!”
夏西阳见炎行有些醉意,道:“师弟,我有事找你,这里人杂我们去外面说。”
炎行见状假装摇晃起身,身为军人的他可从未喝醉过,道:“好……好的,去外面说。”
两人绕过坐席,走向殿外,夏西阳边走边问道:“炎师弟,林玄为何未与你在一起?”
炎行听见叹气,道:“师兄,我还在这担心呢!”
夏西阳面若春风,有种让人看去可卸下心房的温柔,道:“担心什么?”
炎行被看的一阵恍惚,幸好这时走到殿外被微凉夜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许多,摇头叹气道:“唉,林玄伤未痊愈,虽已无大碍,但他这两日总是愣神,我实在担心他迷路。”
夏西阳平日脸上只挂着礼貌温和的笑意,听见炎行的话竟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后收住笑容道:“炎师弟醉了,还是早些回学子舍的好。”
炎行点头又摇头,含糊道:“好的,师兄……我没醉,您见他了?”
夏西阳看向天空中的繁星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殿内。炎行清亮的眸子看着他的背影,随后一笑也摇晃着走进了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