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并不是特别高的华西门诊大楼，看着攒动的人流，王一飞有些感慨。华西果然还是华西呀，这生意也是没谁了，如果真要在成都或者说四川做个调研：哪儿常年最火爆？这儿第二，成都没其他地方敢宣称自己第一吧。只要开门营业，这里就没有人少的时候。

    说来人也是很讽刺，忙忙碌碌为了什么，千辛万苦挣来的钱又送到了这儿。可如果不忙碌，没有钱的某天那不是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无钱医治而听天由命，人生就是这么左右为难。

    王一飞前几天与儿子的交流不是骗儿子说自己生过重病，有严重后遗症也不是随便说说吓唬儿子，而是真的重病差一点挂掉，也是真的有严重的后遗症。每月定时到华西复查拿药就是一种规定动作。来的次数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了 ，有时反而看着华西很是亲切，这种感觉让王一飞觉得自己也是很奇怪的人。

    现在，王一飞心态就要坦然许多。

    一方面儿子不管怎么说也还算不错，至少年龄长大了。对正常人来说，孩子的成长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可对重病过，还有随时撒手可能的病人来说，守着孩子长大那就是一种希望和美好，当然也带有一些些的焦虑，他们会怕来不及。不是怕死，因为对有严重后遗症的病患来说，死亡从来都不是最艰难的面对。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现在自己病情很稳定，王一飞想起了刚出院时的忐忑。那时候是真的很惶恐，三个月，半年，一年……全是掐着点，算准时间的熬，生怕一个不慎又在复发，那种掉入深渊的感觉任何人都不想再有。

    排队，看病。还好，结果不错。

    排队，交钱。只能吐槽，大医院都这样。

    排队，拿药。突然，王一飞发现了熟悉的身影，曾经四年睡上下铺的兄弟。

    “秦川，”王一飞有点惊喜，居然碰到了最近几年没有消息的秦川。“怎么啦？你身体也出问题啦？”

    “没有，是我爸。”

    “你怎么变了这么多，这么胖，不是你这张脸够熟悉的话，我肯定不敢说认得你。”王一飞不停上下地打量着秦川，还是很感叹，“你怎么胖这么多。”

    秦川苦笑，摆摆手，然后张开双臂结结实实给了王一飞一个大大的拥抱。

    “怎么这几年没消息啦，你忙啥呢？”王一飞眼里充满疑惑，“微信你现在都不上了，发生什么了？”

    “一会你还有什么安排，没什么其他事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吃中饭再给你说吧。”秦川知道必须得给王一飞一个答案，不然今天他也脱不了身。

    成都宽窄巷子的某个餐馆里，王一飞和秦川相对而坐。还是忍不住不停打量对方，然后一起摇头，又一起大笑。

    “算了，我们别彼此嫌弃了，都是中年油腻大叔形象”。王一飞笑着说。

    “微信里我看你也还好，怎么看你真人秃这么厉害？”虽然意外，但同样也极为惊喜的秦川也开起了玩笑。

    “当然是我聪明啊，你说读书的时候我怎么就没表现出来呢，成绩还那么差，这不科学啊。”重逢的喜悦让王一飞很放松。

    “你屁的聪明，那次有我考得好。”

    “好吧，你有爱情滋润，所以你最聪明。对了，方文舒呢？”王一飞突然想起来他们还有一个同学，全班当时十几对，所有女生都有主。但最终只有秦川他们这对校园情侣修成正果，这在当时，甚至包括现在，都是被传为爱情童话，彼时此时都让人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