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都如梦幻泡影了,石一坚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胖子,恨恨地说道:“等下你哪里也不用去了,直接回房抄写经书吧,败家仔。”
胖子被石一坚莫名地训了一顿,很无辜地说道:“老叔,您老是不是点错相了,我可什么都没做过啊。”
石一坚余怒未消,回了一句:“怎么没有,上次与黑熊交战,为了救你这败家仔,我一连用了两张血符,那可是360万,360万啊,把你卖了,也只能是个零头。”
胖子一听,立刻恍然大悟,不过这锅他肯定不背,不然也不知道石一坚用什么方法折磨他:“诶,我说老叔,你这也太会栽赃嫁祸了,明明是猴子打不过黑熊,您才出手的,你要找晦气,明儿我跟你一起去找他说理去。还有,明明用一张神符就可以把黑熊收服了,您非要用两张,唉,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1八0万,您以为天地通啊,烧的时候就没感觉烫手吗。”胖子越说越卖劲,就差动手给石一坚一个巴掌了。
石一坚也是觉得自己理亏,但是死要面子:“反正我不管,你得回去老实给我抄写静坐十二心法十遍,再多说一个字,加一遍。”胖子一看石一坚来个泰山压顶,也只能默默地点上一根香烟,舒缓一下郁闷的心情了。
随着最后一件压轴拍卖品红袍斗甲的出现,并拍出了25八万的高价,这场名为学术研讨会,实为法器古董拍卖会也是拉开了落幕,真是应了三太公所说的,是一帮自喻不凡的人夸夸其谈,炫耀资本的地方,只需带着耳朵和眼睛过来见识一下就可以了。
拍卖结束后,两人按照主持人的提示,走到后台交割钱财物品。办完之后,看着时间,已经傍晚六点多钟了,两人也没有多逗留,刚出大门,后面就传来了许正的声音:“坚哥、强哥,先别走,我们会长有请两位到办公室聚聚。”
两人一看是许正,原本晚上还打算约他出来聚一聚的,现在既然他亲自过来,自然乐得客随主便。就在石一坚进入到办公室后,才发现原来里面已经坐了十来个人,孙卓森一见两人进来,立刻站起身来招呼道:“这下齐了,我们东南七家终于又聚在一起了。来,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说着,就把东南六家的话事人给逐一介绍了个遍,孙卓森、许浩、张显海、傅记竖、钟坤、范安,这几个是东南六大家的家主,石一坚执晚辈礼,逐一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站在人群中的的孙卓森笑说道:“许久都没像现在一样了高兴了,往年石家都很少参加这些俗世的,现在一坚侄子一出手就是钟馗天师血符,我当时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将这样的神符偷出来拍卖呢,原来是石家未来的接班人。就在刚才,我还跟你父亲通了电话,确定无疑之后,这心才放得下来啊。”
石一坚看着这秃顶老头得了便宜还卖乖,也是笑了笑,没有说话,毕竟这里都是长辈,根本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许浩接话道:“既然七家重聚,今年也刚好是12年之约,我们几家得旧事重提了,议论个章程出来才是。不过嘛,现在已经到了饭点时间,相约不如偶遇,正好一边吃饭,一边说事。”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齐身附和,石一坚和胖子两人也就随行就市,跟着众人一起来到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高档的饭店包间。石一坚代表着石家,与六家的家主坐在了一起,而许正、胖子他们则是坐在了第二桌。菜未上,这酒就先开始喝起来了,一轮下来,已经将石一坚先搞了个半醉。
坐在旁边的张先浩说道:“今年形势不容乐观啊,得想个办法出来应付一下,不然会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范安接话道:“诶,早知这样,就不应该接受委托,当初也不知道前辈们是怎么想的,一万两黄金就把我们几大家搭了进去,这分明就是个无底深渊。”
“就是,进去了很可能就有去无回,无缘无故地白白牺牲,这场买卖我们不干了,我看咱们就退钱吧,大不了就跟他们大干一场,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傅记竖一脸愤怒地说着,还不忘将手中的就一饮而尽。
张显海说道:“老范、老傅,稍安勿躁,我们是来商量对策的,不是来发泄情绪的。”
孙卓森也是一脸惆怅,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灰,说道:“这事不能乱来,前两次被我们忽悠过去了,同样的手法用到第三次肯定是不能瞒天过海的,唯今之计,还得早做打算,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才是正道,不然没完没了的这样下去,我们几大家就没法安生了。”
石一坚越是听他们讲话,就越是觉得糊涂。虽然他曾听说过三太公和老爸提到过石家与东南六家的一些事情,但是一万两黄金,他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随着一盘盘精致的美食上桌,刚才映在众人面前的一片愁也随之消失。
许浩见没人再说话,就开口道:“老规矩吧,依照黄金所得分配,孙许张三家出各出两人,傅钟范石四家各出一人,在除夕的子时集合,具体怎样安排,大家多少都给点提议,不过,一切都以大局为重,私人之事,暂且放在一边。”
石一坚虽然是在座的各位的晚辈,不过既然现在代表着石家,他肯定要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清楚,于是开口说道:“各位前辈,我石一坚人微言轻,不过能不能容我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然,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给出点有用的提议。”说罢,他向在座的各位举了一下酒杯,然后一饮而尽,算是小小的赔不是了。
众人看着石一坚如此的谦虚,也是纷纷举起酒杯,小抿一口。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口中,石一坚算是真正了解了36年前东南七大家的危机来源。一位蒙着脸面的神秘来客,带着一万两黄金找到了在奇门江湖中有着百年长青树之称的孙许张三大家族,让他们找一件丢失在三界鬼域里的龙头木。并用鲜血立了一份永久协议,自协议的诞生日起,直至将龙头木带回阳间,协议才算结束,否则这份永久协议将会世世代代纠缠下去,直至他们家族再无一人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东南三大家自知实力不够,独吞不了这么多的黄金,于是就找到了在阴阳奇术上有着一席之地的傅钟范三家,最后还找到了有奇门泰斗之称的石老三,想请他这位退隐江湖的老前辈出马。只是当年的鬼眼石三正旧病复发,就派了他两位侄子跟着东南六大家一起去找龙头木,只可惜一去不复返。就在七个家族逐渐淡忘此事之时,时隔12年后,这位神秘来客又找上门来了,与之带来的,是一份用鲜血书写而成的协议书,上面有当年七个家主亲自画押的名字。
虽然当时七大家都想有赖账的打算,但是这份协议上面盖有地府官印,想要赖账,也无从下手。迫于无奈,七大家只好虚与委蛇,在三界鬼域的边界溜达了一圈,又返回了人间,只不过一而再再而三地这样弄虚作假,神秘人也发现了端倪。就在36年后的这一年,神秘人再次出现,并发出了警告。
石一坚听完,也是唏嘘不已,一来,为自己的美好前程将要转眼即逝而唏嘘,二来,是为石家原来有个小金库而唏嘘。感情石家还是个隐形的土豪家族,可这么多年来,自己一天都没享受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三太公未免大不厚道了。
酒足饭饱的石一坚,在知道三太公家中藏有千两黄金后,一时激动之下,被在座的几个小老头子灌得是酩酊大醉,最后在胖子的搀扶下,一步三晃地回到了公寓楼。石一坚躺在了床上呼呼大睡,迷迷糊糊之间,那个久违的梦魇又再一次袭来了。同样的天空、同样的道路,但不同的是,这次石一坚手上却多了一样东西,就是从拍卖会场里得来的祭祀铜铃,他现在似乎感到握在手中的祭祀铜铃传来了一丝丝铃铃铃的细微声响,似乎与老头脖子上挂着的铜铃遥相呼应。
石一坚站在这条残缺崎岖的石道上,看着正被一条大铁链子牢牢地栓着的白胡子老头,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立刻跑了过去跪坐在老头面前,握着他那粗糙冰凉的手,想问明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梦里的画面又似乎开始断断续续起来,两人看似朝夕相处,但似乎又只有弹指之间的刹那,看似耳闻目睹,但似乎又少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当石一坚抱着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从睡梦中惊醒,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划过的一瞬间,他脑海里忽然闪现了八句迷一样的诗:
荒野孤坟蜿蜒路,锁骨楼台望来程。
一叶孤舟飘然下,何必干戈枉费神?
黄泉大道不好走,缥缈绝路下天涯。
彼岸花开于彼岸,凄迷前途更似家。
石一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顾不上火辣辣的喉咙,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打开灯,找来笔和纸将这几句诗赶紧抄了下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石一坚喝了口凉水,干涸的喉咙似乎才好受些,他躺在床上,一边看着眼前的诗句,一边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一切,只是在梦醒之后,藏在脑海里的梦境却仿佛化成了一滩浆糊,一切都变得那么浑浊不清了。此时的窗外世界,雷声隆隆,一道道闪电划过长空,深邃的夜空中不知何时潵起了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