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伊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脑海之中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秦明父亲,杨康死时的场景,抓住秦明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明儿,你是不是怨恨郭伯母?”
秦明虽然感受到黄伊小手的温暖,话语间也能听得其中颤抖,但若不是白天才看到她给自己和阿碧出气,秦明会很不耐烦,黄伊虽然是绝世美女,但秦明就是提不起好感,你见过那个孤儿轻信他人可以活下来的?
如果不是自小与囡囡相依为命,此时的少年多半会成为那种坑蒙拐骗的人渣,现在看起来还算是一个人,只是又有谁知道,夜深人静时,少年多想有一个温暖的拥抱,多想有一个人儿陪在自己身边,为自己遮风挡雨,让自己的心有处安放。
在遇到郭瑞黄伊之前,秦明有过无数次就此了结的念头,只有囡囡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动力,遇到郭瑞黄伊之后,生活似乎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可惜黄伊却和他心中的那个人相差甚远,虽然都有着一张倾世的容颜,但说话做事总是高人一等;郭瑞没有架子,可惜脑筋太死板;郭芙那个小丫头片子嘛,感觉就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屁孩;最后加上那对门缝里看人的大小武兄弟,桃花岛没有一个人把他当家人对待,除了郭芙,没有一个人把他当成人。
其实只有要一个这样的人,这个人不需要多么伟大,也不需要多么漂亮,只需要会打扮,让人不会讨厌,对秦明好点,可以陪秦明说话,听得进秦明看似天马行空的宏愿,可以让秦明正确地面对这个世界的人,即使前路满是荆棘,他也愿意留就在那里。
为什么有的只是一些带着深深防备的人、或者是愚钝不堪的人,他离开还不行吗?
“郭伯母,这句话该我问吧!”也许是酒撞人胆,秦明一拍桌子,终于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你就这么恨我吗?一见面对我就是冷言冷语,看我的眼神何时不曾带着防备,我做错了什么吗?”
黄伊一怔,回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她就让秦明出丑,他与郭瑞相认,对她也算恭敬,但黄伊却因为他长得太像杨康而充满芥蒂,“是啊,他是他,杨康是杨康,现在是现在,未来是未来,即使将来明儿知道了他父母的事情,以瑞哥哥的言传身教,害怕他走上邪道吗?只是,以瑞哥哥的性格,嫉恶如仇,将来明儿也必定如此,算了,既然是瑞哥哥想要的,随他吧!”
想着想着,黄伊眼底最深处的芥蒂也渐渐消失,只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即使完全接受了秦明,她对他的戒备依旧也不可能完全消失,因为她真的爱她的瑞哥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都喝得有些迷迷糊糊,这时的秦明彻底放开,放开了他那五音不全的歌喉,放下了对爱的期盼,放松了对自己的控制,放弃了最初的追求,只想好好地哭一场,躲在阴暗的角落,在月光的见证下慢慢地成长。
阿朱和阿碧两个小女孩也喝醉,但她们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听着秦明那撕心裂肺的不成音律的歌声,两个女孩也不管什么仪态,这里是她们的家,虽然明天就不是了。
两个女孩脱掉自己小蛮靴,吃着脚丫踩在清凉的地板之上,嘴里的歌词早被她们改的乱七八糟,不想收的音就不收,唱不出的词就改词,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
若不是黄伊在这“琴韵小筑”早早设下隔音结界,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被吵得彻夜难眠。
月光撒下,照在秦明那一身雪白的锦衣之上,清凉的夜风吹起少年的发丝,看着秦明那俊俏却又略显稚嫩的面庞,黄伊的心再一次迷惘,看着天空中那皎洁的月,心中怅然,
却听秦明唱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但见长江送流水。”
看着肆意狂歌的秦明,黄伊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妈妈!”两个字从秦明嘴中脱口而出,黄伊的心瞬间被击中,心中感慨万千,拍着拍着,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小,最后干脆如抚摸自己孩子一样,温柔地摸着他的侧脸。
秦明的身体就好像远行的游船终于回到港湾,就好像一个大孩子抱着黄伊,朝着唱出了今晚唯一一首在调上的歌:“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吾好宝宝,买个娃娃(鱼)烧,头弗熟,尾巴焦,刮起尾巴再烧烧,外孙吃到欢淘淘”
秦明唱着唱着,声音越来越小,身体也停止了摇晃,均匀的呼吸与抽泣声传来,显然是梦中见到了他的母亲,这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啊!
听着秦明嘴中的童谣,黄伊情不自禁小时候黄药师唱的那个版本:“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外婆买条鱼来烧,头勿熟,尾巴焦,盛在碗里吱吱叫,吃拉肚子里呼呼跳,跳啊跳,一跳跳到卖鱼桥,宝宝乐得哈哈笑!”
黄伊唱着唱着,嘴角带上了一个缅怀的笑容,这一刻她好像回到童年般,那般的无忧,那般地无虑。
不知过了多久,就连那对借酒消愁的姐妹也趴在地板上睡着了,黄伊这才放下怀中的少年,看着他那只有在睡梦中才会展现出来的柔弱,黄伊会心一笑。
又想起了还在桃花岛的郭芙,溺爱地摸摸秦明的头发,将他抱起,轻轻放在一张大床之上,却没想到一双小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妈妈,不要离开我!”
听着少年的梦呓,黄伊将一个抱枕塞到秦明双手之中,当少年双手从她腰间滑落,滑到不该碰的地方,黄伊的脸一下就红了,她突然感觉她回到十四五岁时遇见郭瑞的时光,鬼使神差地在少年熟睡的小脸上一吻,软软的,桂花糕的味道。
“啸……嘭”一朵朵灿烂的烟花从地面升起,升到最高空,散出璀璨的光芒,却只是昙花一现,虽然一朵接着一朵接踵而至,天空被渲染得美丽无比,但那朵率先冲破黑暗的烟花终究不再。
黄伊又将两个女孩抚到隔壁的房间,收拾好心情,头也不回地从“琴韵小筑”离开,全然没有注意到迷迷糊糊的两个女孩,又迷迷糊糊地趴了到秦明所在的房间中。
“阿朱姊姊,什么东西这么香,你又偷偷酿了什么花露吗?”
“哪有什么花露,不全被你这个小馋猫偷喝过了吗?”
两个迷迷糊糊的少女互相搀扶起来,跟随着一股特殊的香味来到秦明所在的房间,迷迷糊糊在酒桌上找到壶酒,偿了几口,扔到地上道“不对不对,不是这个味道!”
两女闻着味道,跌跌撞撞地来到床边,一个不小心,阿朱手中的酒壶一个不稳,摔在地上,阿朱本能地蹲下去找酒壶,却摸到一个形状奇怪的酒壶,怎么拿也拿不起。
阿朱睁开惺忪的眼睛,看见阿碧倒在自己身边,想要去扶她,却没想到一下子倒在了秦明的怀中,不知压到了什么,硌得慌,又湿湿的。
同样迷糊的秦明感应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迷迷糊糊抽出一只手抓了抓,就好像抓到一滩水……
“啊!”第二日一大清早“琴韵小筑”就传出一阵尖叫,床边的阿碧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秦明和阿朱,一下子失去了语言,看了看周围凌乱的酒杯,阿碧脑海思绪万千,但总体来说喜悦占据了绝大部分,“这样子,就不用和阿朱姊姊分开了!”
“啊!”也许是被阿碧之前的叫声叫醒,阿朱也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本来还有些抱怨阿碧打扰她的好梦。
阿朱做了一个梦,梦中她被百花包围,百花之中又有一个装着百花露的小池子,香气怡人,味道甘甜,睁开眼睛一看,那里是什么水潭,却是一个男子的嘴唇!
这时秦明才彻底清醒,刚要逃脱,就被阿朱牢牢抱住,嘴里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颤抖的睫毛好像在告诉秦明:“做都做了,老娘的初吻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丢了!看什么看,还是不是男人了!”
“额”作为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情况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只是阿朱可是一个玄气第三变的女孩子,而秦明只不过才是一个玄气第一变得菜鸟,即使有神秘玄气附体,却又那里是其对手。
不一会儿秦明体内的气就显得不是那么充足,只是少男还是初吻,要强的性格让他必须掌握主动,体内玄气基本消耗,幸好阿朱此时放开了他,不然在这种时候晕过去,以后还怎么混!
“阿朱姊姊,秦公子!”阿碧看着昏迷的两人,轻叹一口气,“看来阿朱姊姊也不讨厌秦公子嘛,嘻嘻嘻!”
三人洗漱完毕,当然三人分开洗的,至少秦明是一个人一间房子,旁边就是阿朱的屋子,洗着洗着突然心血来潮,大声叫道:“阿朱,你和我一起去桃花岛怎么样?你不回答我就当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