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她喜欢在荼蘼花丛中奔跑,但是现在,她只能向前奔跑,因为她太害怕摔跤。但是,荼蘼花,末路之美。
何必让回忆比经历还长,何必让自己一再负伤。
夜深人静,梦中,沉睡是活着的死去,在那死去的天空,飘荡着活着的场景。
第二日清晨,是过门的第二天,也是给容太妃请安的日子。
从府中到容太妃府中,静谧一片。
大门口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纤瘦得好像风一吹就会倒,如瀑的长发沿肩泻下,黛眉修长,粉唇淡薄,在她晶莹透澈的水眸中,仿佛似曾相识。
“这就是璇玑姐姐吧,我叫百里宛如,从由太妃抚养长大,也算是半个亲戚。”百里宛如盈盈道。
“那日后便要宛如妹妹多加关照了。”
“宛如本想还要让姐姐多加指点呢,现在看来,倒是可以耍点威风了。”百里宛如笑得和善,“姐姐,柒风哥哥还没回来吗?”
璇玑的脸一下僵住,许久笑道:“没,昨日他一直都没回来。”
百里宛如点点头,带着璇玑往里走,一边道:“柒风哥哥为人高冷,不太爱说话,但可不是一个固执的大石头。”随即道:“若姐姐能遵守礼仪,不多冒犯,简单的相处也是可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姐姐初来残烟族,或许还不知道,柒风哥哥以前还有个王妃。”见璇玑好奇的目光,顿了顿,道:“算了,今日也是个大喜日,不聊这些了。”
初入容太妃的宫殿,第一眼便是被浓浓的花香所缠绕鼻尖。记得有人说过,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追寻。“璇玑给母妃请安。”璇玑俯身敛袖道。
容太妃静静地打量着璇玑,虚扶了扶,道:“平身吧。”随后淡声道:“真是委屈你了,风儿这几日太忙。”
璇玑忙道:“没事,母妃不用为此担心。”
容太妃点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你之前贵为公主,但嫁了人之后可也不能如从前一般了,你可明白?”
“璇玑明白。”璇玑低头道。
从容太妃居住的忆容宫出来,一阵风拂过,粉白的花瓣簌簌飘落,飞花若雪。她轻轻仰起头,眯着眼,任由风轻打着自己的脸庞,静谧无限。
一焯浮沉淡香的清醇,一叶轻摇直上清香的暗来。碎雨轻踏冷窗的夜里,卸下嚣尘烦乱的心情,泡上一壶清茶,伴灯品饮。轩窗下,微风夹雨的清冷。陋室中,暗桔灯黄的透暖。临窗而坐,拂卷品读,倘徉墨迹的深久沉远,如品一清茶,沉香尽,留人醉。
记得很多年前,她曾看到过这样的景色,但很多年后,不是那个碎雨冷风的夜了,不是那间屋子,也不是那个人了。
“哪有哪有。”凌嬷嬷道,“公主这边请。”
夜,从来都是一片死寂,还有一片孤独。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仰望天空,求摸的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百里宛如托腮沉声道:“自从清语姐姐去世之后,柒风哥哥就再也没有看过其他女子。这位公主……今日恐怕是要守空房了。”
“唉,这也真令人着急。”容太妃道,“如儿,我心目中的王妃一直都是你,谁知突然冒出一个联姻公主来……”
“没事母妃,”百里宛如淡笑道,“宛如愿意一辈子服侍您。”
新娘子进门,新郎官又不在府上怎么拜堂?无奈之间,凌嬷嬷只得道:“公主……王爷今日恐怕是来不了了,不如公主赏个脸……先去洞房吧。”
“你……!”浣影气道,“我怎么不见你对别的主子这样?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公主半分,我一定饶不了你!”
“浣影,”璇玑起身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对她说,“没事。”说罢转头道,“那就有劳嬷嬷带路了。”
浣影不满地嘟着嘴:“怎么可能,他们就这样对待听雪族?”
一个满脸皱纹的女人迎了出来,笑道:“原来是听雪族公主来了。”说罢对下人摆摆手,“还不赶紧来服侍公主,愣着干嘛?”说着就带她来到正厅。
“我们王爷今个儿出去了,可能过会子才回来,还请公主坐这等会儿。”
“怎么可以,你也终究是要嫁人的,如儿,时间一晃子就过去了,你也长这么大了……”
事实证明,百里宛如的猜测十分正确。
“母妃,你就让那个听雪族的公主这么一直等下去吗?”百里宛如坐在花园里,为容太妃斟了一杯茶,一脸担忧地问道。
“要不然,你去看看?”容太妃慈祥地笑道。
算了,她本来就是为了联姻而来的,为了听雪族和父王,只能咬咬牙过去了。
当她进了王府,才知道是真的“冷清”。仆人们打扫的打扫,玩弄的玩弄,整个王府除了她还身穿红衣,没有一点红色。璇玑轻声问浣影:“我们没有来错时间吧?”
“原来是这样,”璇玑抬头对凌嬷嬷笑道,“那我真是误会了,王爷赶得可也真不及时,再不来,恐怕吉辰都过了吧。”
凌嬷嬷猛然一颤,只能低头道:“王爷……王爷他快赶回来了,公主再等等,再等等……”
璇玑只得别头看向别处。
“你们王爷在联姻的时候出去了?这把两国交涉当什么了。”璇玑低头道。
凌嬷嬷满陪笑道:“公主真是误会了,我们王爷已经离开王府好几天了,听说他要联姻,就忙赶回来了呢。”
浣影看到这里愤愤不平地说:“他们残烟族竟然这样对我们公主,太过分了!”璇玑想了想,虽然表面上是有些过分,但是他们自己也不是靠运气的办法来决定的吗?见璇玑不说话,浣影又道:“而且公主,那个诛天王给我们吃了一个闭门羹……”说罢指了指面前紧闭着的大门,“我们公主来了,连出来迎接一下都不知道……”
璇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边透过窗帘缝隙看出去,只见诛天王府大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一点喜庆的装饰,如果不是花轿临门,谁都不知道这家今日娶亲。
冷冷清清的场子无疑是在告诉璇玑,她是不受欢迎的,送上门来人家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