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即便他是被元首抛弃的人，但是现在那么多人想来救他，那他是不是还有重回元首视线的希望？

    之后他被救，那么多人关心他，他也一直觉得有转机。

    可是随后，那些人都走了。

    他默默地等了一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没有变得富有，没有元首的慰问，他一贫如洗，一如从前。

    脑海里是那个毒枭蛊惑的声音。

    “朋友，不要被他们骗了，你觉得他们千辛万苦救你，你就没有被抛弃是吗？你错了，如果不是为了向旁人展示他身为元首多么看重他的子民，他们根本就不会管你，你死了，旁人会说元首心狠手辣，那他的地位就会不稳，朋友，你看着吧，等你被他们救出去，你还是会被抛弃。”

    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证实了毒枭的话。

    他不甘心。

    所以他找到了毒枭留给他的东西，再加上在这方面天赋也不错，他很快掌握了毒品生意。

    而且凭借之前和军人们的对话，他知道他们抓人的方式，知道他们是如何根据蛛丝马迹抽丝剥茧的，所以他努力避开那些有可能让他们抓到他的痕迹，再加上他年纪，没有人会怀疑到他身上，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躲藏了那么久。

    原本他没想对他们动手。

    虽然在他眼里，这些军人都是元首的走狗，但是他们对他好是真的，他想等他们什么都查不到，自己离开。

    但是一个月过去了，他去探他们的口风，他们却告诉他，他们不会走，要么抓到毒枭，要么查到死。

    既然这么不识好歹，那他成全他们好了。

    他从来不曾想过，国无数人，元首日理万机，根本没办法顾及到每一个人。

    他从来不曾想过，吸毒和贩毒看似你情我愿，但是如果不是毒贩用手段骗人吸毒，别人根本不会成瘾，更不会跟他们交易。

    他从来不曾想过，不是所有的愿打愿挨都值得被原谅，毒品是毒，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贩毒就是在害人，元首派人抓他，不是要阻挡他的财路，而是要保护他的子民。

    他更没有想过，靠自己脚踏实地实现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才叫自立自强，而不是自私自利，损人利己。

    他只知道，他穷，他苦，他把这一切怪罪在元首身上，而毒枭给了他想要的生活，毒枭才是他的恩人。

    一群人根本没想过，他们一直以为单纯善良的孩子，仅仅只是跟毒枭接触了一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就是人心。

    最不可控的人心。

    最后，孩把所有人都集中在一起，开了机关枪扫射，杀光所有人。

    不过他没想到，有个漏之鱼。

    一群人知道自己逃不掉，偷偷把里面个子最那个人护在身后，机关枪的扫射虽然穿透他们的身体，也有打在那个人身上，但是远远不致死。

    他活了下来。

    孩毕竟才十六岁，成功得太快，潜意识里其实是自负的，根本没有检查，就丢下一堆的尸体走人了。

    活下来的个子哭红了眼，也气红了眼。

    为他死去的战友而哭，为救下这么个白眼狼而气。

    个子不知道孩如今在这片区域的眼线有多少，他们在他家住了一个月，估计早被人监视上了，见过他的人不会少。

    他处处心，最后千辛万苦终于联系上了上级，告知了这边的情况之后，上级便派了顾言痕和楼煜沉又带了一批人过来。

    这次比上次就简单多了，知道了毒枭是谁，就不用担心被骗。

    上次毒枭在暗，军人在明，所以吃了这么大的亏。

    但这次，他们在暗，孩不知道他已经暴露了，行事起来更加方便。

    顾言痕扮成一个吸毒也贩毒的富商，孩怀疑过，但顾言痕伪装得很好，慢慢也信了，再加上顾言痕要的货多，在他眼里就是大主顾。

    两人几番交易之后，慢慢熟悉起来，孩还把他杀了一帮军人的事当丰功伟绩向顾言痕炫耀。

    就这样步步深入，顾言痕终于摸清了孩手底下还有那些人，最后出其不意，一打尽。

    孩被抓那天，个子摁着他往死里揍，差点没把人打死。

    但是孩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悔意，最后悔的就是他图省事用的机关枪扫射，而不是开枪一个个地打死，否则根本不会给个子逃脱的机会。

    个子差点气疯，还是楼煜沉上去拉得及时。

    之后判刑，孩没有丝毫意外地——

    死刑立即执行。

    但是即便到死，孩都在骂他们是走狗。

    至此，个子终于明白毒枭最后为什么会是那样的表情。

    他是在嘲讽他们，他们拼命保护的人，只被他几句话，就调转枪头对准了他们。

    毒枭根本不怕死。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他活在了孩心里，操控着孩变成一个像他一样的魔鬼。

    他成功了。

    能做上毒枭的，看惯了太多的世事，太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孩没有让他失望，按着他给他定的轨迹，坚定不移地走了下去。

    任务结束之后，个子带着楼煜沉和顾言痕找回了那些死去的战友们的遗体，跪在他们面前嚎啕大哭。

    那次的事情是楼煜沉此生最大的震撼。

    看着成堆的尸体，他才知道，原来人心，可以暗到那个程度。

    而秦家，作为常年游离在灰色地带的人，他们比别人更能清楚地知道黑与白的区别到底有多大。

    光明有太多限制，有太多的准则，有太多东西不可触碰，除了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没有别的路可选，但是那样，注定每个人都会活得很辛苦。

    而黑暗，因为不会被人看到，所以做什么都肆无忌惮，没有制度和道德的约束，他们在法律之外，为所欲为，暴富的捷径比比皆是。

    这样的对比，比任何蛊惑的话语都来得更加鲜明，也更加诱人。

    偏偏秦家自始至终都不会越过那根线，楼煜沉是打心眼里佩服，即便第一次听说这个家族，好感度也是蹭蹭蹭往上涨。

    顾言痕也很意外，看了秦家的资料，他才意识到，守护家国，还可以有这样一种方式。

    但是对于秦家，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