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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碧海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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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词曰:

    海色残阳影断霓,寒涛日夜女郎祠。翠钿尘网上蛛丝。

    澄海楼高空极目,望夫石在且留题。六王如梦祖龙非。

    这一首《浣溪沙·姜女祠》,乃清代词人纳兰容若所作。康熙二十一年,纳兰容若扈从东巡,经过山海关时登临澄海楼,附身下望,但见山岩耸峙,飞涛如雪,不禁心绪起伏,赋成此词。这澄海楼乃是万里长城东起第一座城楼,前身为明初所建“观海亭”。明万历三十九年,兵部主事王致中将之扩建为“澄海楼”,取“大海澄清,海波不扬”之意,那是瞩望大明一朝乱事不起,江山永固。但明室自神宗以后,国祚日浅,传至思宗,终于亡覆。“六王”说的是战国时的齐、楚、燕、韩、赵、魏六国,这六国均为强秦所灭,自然杳如一梦;而秦王嬴政一统天下,成了华夏开疆辟土以来第一个皇帝,史称“祖龙”,最后却也二世而亡,又能胜过六国几分?人事兴衰,便如这海涛滚滚,潮起潮落。

    康熙皇帝雄才大略,纳兰容若风华绝代,各擅一时之盛,但岁月无情,百年之后,两人早已俱归尘土。其时已至乾隆四十七年,正当盛世,又逢三伏天气,来山海关一带游览避暑的人群络绎不绝,澄海楼畔的市镇上挤满了各处前来叫卖的艺人和商贩。市镇西南角上一位吹糖人的老翁,生意尤其红火。他面前放着一个挑子,挑子右首是一个带架的长方柜,柜子下面的小炭炉上用一个大铁勺盛满了糖稀,挑子左首则是两块木板,每个木板上都有很多小插孔,上面插着许多已做好的糖人,造型生动,糖色诱人。许多小孩子经过此处,都吵着嚷着要父母给他买一个糖人,有的小孩图快,老翁就让他从左首挑一个现成的,有的指定形状要求现做,老翁就用小铲从右首取一点热糖稀,放入沾满滑石粉的手中不断揉搓,然后用嘴从一端吹出气泡,迅速放入涂有滑石粉的木模内,稍过片刻,打开木模,小孩所要的糖人就做好了。

    酉牌时分,红日西斜,老翁看看顾客渐稀,正准备收摊,刚竖起挑子,忽然听得远处有人大喊:“老爷爷,等一等!”老翁抬头望去,见是一个精瘦黝黑的少年正自远处奔来,手里还捧着一大捆新鲜的海带,于是放下挑子,等他前来。那少年奔到近处,已是气喘吁吁,喊道:“老爷爷,我要二十个糖猴儿,现下没钱,暂且给你这捆海带,是我今天花了一天功夫在海边拾下的,余下的钱我日后慢慢还你,成不成?”老翁闻言一怔,瞥眼打量了少年一番,见他已是十四五岁光景,早已过了馋吃糖人的年纪,怎地忽而要一下子买二十个糖猴儿?要是富家子弟,买了这许多糖猴儿吃着玩,倒也罢了,可看他粗布短衫,还要拿自己捡拾的海带来换,显然不是富人。正自犹疑,那少年急道:“老爷爷,我这二十个糖猴儿不是自己吃的,是救命用的,求求您,今天就赊给我吧!”

    那老翁听少年如此说,心下更奇,问道:“救命?你且说说,我吹的这糖猴儿,到底能怎么个用法,竟能救人性命?”那少年道:“你把糖猴赊我,我自能救人。老爷爷若想看个究竟,便跟我一起去吧。”

    那老汉膝下无子,几年前又没了老伴,孤身一人,四处漂泊,本来收摊后也没什么去处,顶多在附近找家酒馆喝两盅罢了,听得少年如此说,登时大有兴致,把扁担往肩上一挑,叫道:“好!”撒开大步,随少年疾行而去。

    此处离海边不远,老汉先前见少年从靠海的方向跑来,只道他要引自己到沙滩处,不成想走出不到百步,少年忽地拐弯,朝远处一大片礁石走去。老汉跟着拐弯,心道:“嗯,他原来只是从海边捡拾海带,那‘救人’的地方却另有他处。”行了里许,到得几十丈高的礁石跟前,少年却并不停步,找到一处岩缝,稍稍向里打量几眼,便侧身钻了进去,不见了踪影。

    那老汉心中一惊:“这岩缝又窄又矮,刚可容人,他说要救人,难不成还有人躲在这里面?”正自疑虑不定,忽听那岩缝中传出呼喊声:“老爷爷,快跟着进来呀!慢了就进不来了!”声音显然是那少年,呼喊处却似已在岩缝之内数十丈处。老汉一呆,不及细想,撂下扁担,侧转身子,也钻了进来。

    这时落日西沉,天色已暗,岩缝中更是漆黑一片。那老者钻进来后,但凭双手摸索,已感到这岩缝与寻常岩缝颇为不同,两侧岩壁光滑温润,且越走越宽,走得三五步,已可不必侧身而行。再走十余步,连向两侧伸直手臂,也已碰触不到岩壁了。又行了约莫一炷香时分,额头“砰”地一声撞到了什么物事,老汉刚要伸手去摸,听得那少年在左侧一米远处轻声喊道:“老爷爷快蹲下,然后移到我这边来!”

    老汉依言移到少年近旁,只听那少年双手在左侧岩壁上窸窸窣窣地摸了一阵,找到一处岩块,“嘿”地一声使劲一推,那岩块应声而落,露出一个四方形的小洞。稍过片刻,小洞四周的岩石分别向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移开,小洞变成一个大洞,洞外竟隐隐有些火光。那少年蹲行着移出岩洞,便站起身来,大踏步朝那火光而去。那老汉此刻已觉此行大为诡异,但既已身至此处,也便硬着头皮,继续跟随少年行去。

    岩洞之外甚为开阔,只是荒草丛生,显是人迹罕至,外加夜风森森,不免有些怕人。两人行得半里,老汉已然看清,适才所见火光,乃是远处一座大宅,遥遥望去,门宇甚是峻伟。不一刻行至大宅门前,少年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艳红硕大的“囍”字。老汉环视四周,只见大堂之中灯烛辉煌,牢馔罗列,俨然嫁女之家,却又悄然无人。那少年拉着老汉的胳臂,快步绕到大堂上右首一座红色木柱之后,左手食指按唇,右掌轻摆,示意他不要出声。又指指耳朵,示意老汉仔细听听。

    老汉屏息凝神,侧耳听去,竟听见大堂东侧厢房中有人在“呜呜呜”地哭泣,那哭声轻柔哀婉,凄恻动人,似是一个妙龄女子。少年伸手在木柱上“咚咚咚”地敲了三下,那哭声便立时止住了。

    哭声甫歇,只听“吱呀—”地一声,有人推开了大堂的正门。听那脚步声,是有三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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