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子!”老常恍惚间偏过头,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是下意识的用手捂住嘴。
幸好,经过数年的训练,他在极端情况下也能控制好自己,如果被抓住用刑的话,他甚至可以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把脖子扭断。
这是一个优秀的地下工作者应该有的素质。
“卫国君?”奈奈子用日语迟疑的说出了三个字。
眼前的人与印象中的他很不一样,判若两人,面前的这个小贩满身沾着面粉,隔着老远能问到刺鼻的烟味。
面黄肌瘦,一看就是个烟鬼。令人厌恶。
只是,长得太像了,很像很像。
“你认错人了。”
“啊,对不起,打扰了。”奈奈子没有过多客气,带着一些落寞就走了。
“不对,这和梦中的场景不一样,在梦中,她好像哭了,为什么现在却”老常看着眼前的背影,心生一些疑惑。
说是梦里的场景,但是他记得尤为深刻,这中间好像出了一些差错——自己做了一些事情,导致结果出现了改变?
他摇了摇头,现在自己的脑袋有些茫然,消耗了太多精力,就好像刚刚确实为了应付奈奈子耗费了过多心神一样。
真是让人唏嘘不已,时隔三年,再次遇到奈奈子,居然会在家乡,我有没有和他说过,我的家乡在大冶呢?
老常看了看天,尘封的记忆被打开,但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了,或许老天爷会给他答案吧?
他收拾好东西,趁着太阳没有下山,推着小车往自己住的郊区赶,那里不远,走一个半小时就到了。
街上的行人很少了,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和乞丐,而住在房子里的人,也是过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甚至在一些地下黑市,某些人开始卖儿卖女。
在每天的必经之路上,都会经过凤凰大酒店,那是一家豪奢至极的酒店,从早到晚,歌舞升平,市里的豪绅,高官,和一些日本佬都会来这里找点乐子。
听说里面还有一个赌场,供人玩乐,当然,他这种人肯定是进不去的。
日头偏晚,酒店的大门发出五彩斑斓的光,进进出出的男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女人披着貂皮大衣,挎着洋包。
“咳咳咳。”老常的肺病又犯了,咳嗽了几声。
他的病说重不重,但是需要到大医院治疗才行,还需要动一个手术。
可是他没钱,也许“老枪”可以资助一点,毕竟她可是市长身边的红人,想着,老常想到了昨晚的那只手,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枪的脸了。
不知道老枪最近的处境如何,现在整个市区都处在一种戒严的状态中,四处暗流涌动,以前频繁出没的便衣,伪军都很少了。
而且据小道消息称,东区的难民聚集地一直有人失踪。
不知道为何?
不过最让他烦心的,是奈奈子的出现,奈奈子是栋京大学历史系的优等生,他的父亲一直为日军工作,行事隐秘,他从来没见过他。
老常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遇到她,这很麻烦,因为奈奈子也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情报工作成员,这几年一直在栋京海事第一军校学习。
为什么偏偏就这个时候来到这里。
唉!希望她不要插手自己的工作。老常怀着侥幸的心里想到。
“诶!站住!”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啊,是蛇爷啊。”老常嬉皮笑脸的把脸贴过去。
那是一个脸色刻着刀疤的壮汉,腰里别着把家伙,趾高气扬地叫住了老常。
“老常啊,你这车里面有没有装什么东西啊。”他走进老常的推车,拿开一个锅盖,闻了闻,看了看,时不时皱着眉,样子真他妈离谱。
好像老常是一样。
“诶啧蛇爷,我这做小本生意,哪敢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啊,我我可是良民啊。”
“你说是就是啊!”蛇哥推了老常一把,力道不大,但是老常瘦的跟个麦秆一样,这一退,直把他推的好几米远,让他摔得个狗啃泥。
“我看你贼眉鼠眼的,不是就是军统的狗。”
“蛇爷蛇爷,冤枉,冤枉啊,您那么英明神武,关公下凡似的,就算是蒋介石来了也得舔你屁股,我一个小民,我。”说着,他爬起来,跪着爬到蛇爷的脚下,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块大洋,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到蛇爷的手里。
蛇爷一摸,哟,心里一亮,拍了拍老常的脸,说道:“看你穷酸样,哪里做的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就朝凤凰酒店走去,手里把玩着那块大洋。
他是个地痞无赖,以前专门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后来惹了一些道上的人,脸皮被撕开了。
日军来了后,看他天生一幅二五仔样,就给了把枪,让他替日本佬做事。后来就仗着身份整天祸害人,吃喝嫖赌,欺男霸女。
呸,狗汉奸!
老常朝地上吐了口痰,拍了拍裤子,推车继续往家里走去。
他住在一片规格尚好的居民区,这里离城镇近,但是周围人迹稀少,是个躲藏的好地方,这里被叫做苏家坝,村里人大多姓苏。
老常住在苏家坝左边的一个破屋里,虽然有两层楼,但是上边一半被削开,破了个大洞,这是被炸开的。
因为这洞,这栋房子冬冷夏热,听说还闹鬼,所以房价不高,但是住得起房的人谁会买这样一栋破屋,老常就住下了。
收拾好东西,他就往老刀家赶去,他要去“喝几杯”。
老刀住在右边的一个平顶房里面,门口放着他的吃饭家伙——一个推车。
刚一走到院子里,一声惨叫划破平静。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