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长发披肩,剪了厚重的刘海,将左半张脸严严实实的遮挡住。
即便如此,橘贝仍是看清她未曾掩盖的右侧脸。
橘贝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的记性不错。
她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见到这张脸,还是在斯薄今的手机相册里。
整整五百二十张照片,全是她。
她叫什么名字,橘贝不知道。
但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斯薄今与她相逢了,还有个小男孩叫他爸爸,是他们的小孩吗?
她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那个勇气去问个明白了。
前面强忍着的落荒而逃的冲动此刻竟自己慢慢淡了下来。
橘贝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冷静的在算,斯薄今是什么时候与这个女人相逢的呢?
是昨天,还是他一周未归的时候,又或者更早?
她只是想不明白。
他的心头白月光回来了,她这个替身也该被遗弃了才对。
为什么还要一边瞒着自己,一边与那个女人联系?
橘贝脚步顿了顿,恍然想起。
哦,对了,她怀孕了。
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才让他难以下决定么?
既然如此,那她就帮他一把吧。
……
姜阮接到橘贝电话时,刚刚吃过午饭。
电话里的人用无比平和的语气通知她:“阮阮,我决定把孩子拿掉了。”
姜阮端着水杯的动作一颤,滚烫的开水溅出来几滴,烫的手背生疼,她亦无暇顾忌,忙问:“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决定要打掉孩子了?”
问完又觉得不妥,追问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通完话的一分钟后,橘贝发来定位。
姜阮拿起手机,连外套都忘了拿,直奔车库取车。
说是一路疾驰到医院也丝毫不为过,刚刚下午一点钟,医生还没有上班,医院里较之冷清,便于姜阮很快找到橘贝。
干净明亮的走廊里,橘贝手里拿着手术同意书,失魂落魄的呆坐着。
偌大的长廊里,只她一人。
四周是一贯的冷色调,蓝白色彩将人的心情压抑到极点。
她坐在冰冷的长椅上,面前是钟表,秒针一步步的走动着,亦牵动着她的心。
医生还有一个小时上班,她一个小时后即将与肚子里的孩子告别。
初为人母,她很慌张,也很欣喜。
在网上淘了一大摞的育儿书籍,得空了就扑在上面学习。
奶粉是怎么兑的,尿布是怎么换的,孩子哭了会是因为什么。
她一样一样的学,她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
在看育儿手册时,橙橙也在旁边。
橘贝时常看着水灵灵的橙橙,会在想,她肚子里的宝宝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的话会长得像爸爸吗?男孩的话会长得像她吗?
名字该怎么取呢?
得有寓意,还不能太俗气,还要好听,写出来也得好看。
这是项难题,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专门下载了知乎,搜词条‘让人一眼惊艳的名字’的问题,从那些回答里找经验。
可取了好多个,都不是很满意。
她想给她的孩子最好的。
为孩子的降生,橘贝做足了准备。
虽然很麻烦,但真的乐在其中。
现在她满三个月了,肚子也有了点弧度。
像吃饱饭时的模样,微微凸起来的小肚腩。
橘贝失神的抚摸着小腹,视线渐渐模糊。
对不起呀宝宝。
还是没能让你看一看这世界的模样。
“橘贝。”
从不远处传来的轻唤,将橘贝从混沌中拉扯出来。
循声看去,见到气喘吁吁的疾步走来的姜阮。
本就泫然欲泣的泪珠子,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似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不停。
“斯薄今在哪儿?”
姜阮在见到把眼镜哭的像两颗核桃般的橘贝的一瞬间,心内唰的点燃一簇火焰。
也不过是几日没见,瞧瞧面前人瘦成什么样子了?
她还怀有三个月的身孕,但除了小腹格格不入的突出外,浑身上下都瘦的像竹竿似的!
斯薄今到底是在照顾橘贝,还是在折磨她?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知道我要打胎。”
姜阮怒气腾腾之际,橘贝低声说道。
愠怒的眸子圆了圆,姜阮险些没反应过来,她舔了舔唇瓣,小心的问:“他怎么说的?”
橘贝苦笑着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先等等。”
先等等。
姜阮差点笑出声来。
不知情的,还以为橘贝怀的不是他斯薄今的孩子呢!
是个人都不至于这般冷漠吧?
“橘贝,打胎的事,你想好了?”
姜阮坐在她身边,问的认真。
如果真的决定打掉这个孩子,就要做好与斯薄今一刀两断的准备。
他不配的,真的。
原本活泼开朗的橘贝,成了如今胆怯犹豫的模样,都是他一手造成。
好的爱情不见得会让人越来越好,但让人越来越差的,绝对不是好的爱情!
姜阮是很不愿意替别人做决定的人,这一次,也不想再眼睁睁看着橘贝继续错下去。
也许,打掉这个孩子,是目前为止,最能及时止损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