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士泽靠在一张办公椅上，两手枕着头，显得很不耐烦：“我说，什么时候让我走啊。”从浴场出来到现在已经四个小时了，他早就不想待在警局里了。

    “没事儿了，你可以走了。”有个年轻警员冲他摆摆手。

    苗士泽站起来，吴渡刚准备给他让路，吴方明却在后面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动。”接着，给苗士泽使了个眼色，让他从另一边走。

    苗士泽饶有意味地看了眼吴方明，然后从浴场老板那侧离开。

    “诶，你东西不要啦？”年轻警察喊住光头。

    苗士泽回头，看见桌上两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有点难以选择，吴方明连忙上前，嘲讽地说道：“真是倒霉，买个箱子都跟你一样。左边那个你的，别拿错了。”

    “谁想跟你用一样的箱子啊。”苗士泽拳头捏得嘎吱响，走的时候把门带的“哐啷”响。

    吴方明拿上另一个箱子，招呼吴渡，“走吧，”又对着警察和浴场老板笑笑，“那我们也走了。”

    出门去，外面天已黑了大半，一辆银色的轿车隐匿在警局对面的阴暗中，苗士泽刚出门，便径直往轿车走去。

    打开车门，里面好像有两个人，他没有说话，只是向右边的阴影中递上箱子，然后沉默地坐着。

    “没有打开箱子吧？”右边的人开口，苗士泽听出来是王浩的声音。

    “没有。”

    “那你可以走了。”王浩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但苗士泽下车后，他却猛地拍了一下手中的箱子，“箱子被掉包了。”

    “是苗士泽干的吗？”驾驶座上的人声音很沉闷。

    仔细思索之后，王浩摇了摇头：“不是他，昨天林素已经去试过他了，如果是他的话，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他是不会放弃的。”

    “那会是警察吗？”

    “不可能的，警察没有理由掉包一个普通的箱子。”王浩打开箱子，里面只有一些男人的衣物，看这大小……

    他嘴角上扬，“我知道是谁了。”

    对面的警局，正好有两个人从大门出来，其中有个人手上拎着一个黑箱子，是吴渡。王浩眯眼看着他，恰好吴方明的眼睛扫过这片区域，王浩嘴里喃喃自语：“你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故意为之呢？”

    吴方明觉得凉飕飕的，催促吴渡快点上车。

    “派人追，让黑和白去。”王浩坐在车后，双手撑着下巴，前面的司机闻言掏出手机。

    “慢着，”王浩举手示意司机等下挂电话，补充道，“先让他们跟对方和平交涉，如果对方不同意的话再来硬的。”

    “知道了。”

    黑色的轿车在路上飞驰，吴渡无聊地趴在车窗边，各式霓虹灯在窗外划过，金黄色的灯光从街边商店的玻璃窗中透了出来，映在他的眼中。人们的嘴巴一开一合，有人大笑，有人在叫，有人欢呼……

    吴渡忽然觉得自己像在看一场默剧表演，窗外的一切显得那么可笑。他们明明紧密联系在一起，可又让旁观者觉得他们毫不相关，因为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

    热闹都是表面的。

    他将视线转到前方，红绿灯前已经堵得满满当当的了，爸爸掏出一只烟，点火，然后打开车窗，夏夜的燥热混着嘈杂的人声灌进了车内。

    吴方明右手握着方向盘，左手的胳膊肘靠在车窗上，吸了一口烟后，惬意地靠在座椅上。

    “爸，”犹豫了一下后，吴渡还是开了口，“今天你为什么拦着我给那个光头让路啊？”

    吴方明关上电台，吐出一口烟，然后将烟灰弹出窗外，“有些时候，我们确实需要让着别人。但有的时候，一昧地忍让只能让你看起来好欺负。儿子啊，记好咯。”然后他又打开电台，里面传来男主持人的笑声。

    灯绿了，他一脚油门，选了一条人少的路走。

    不知道是不是没什么人走，所以这条路经年失修，坑坑洼洼，开不出百米，吴渡的屁股已经摔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爸，开慢点吧，这路颠得我要吐了。”吴渡强忍着想吐的冲动，拍了拍爸爸的座位。

    吴方明看了看后视镜，从警局那条路出来后，就有辆白色面包车一直尾随着他们。

    被盯上了吗。

    “好。”嘴上答应着，他却开得更快了，余光瞟了一眼后视镜，面包车也猛然加速，两车距离甚至比之前还要近。

    车后座的吴渡捂着嘴，他感觉胃里的东西又回到了嘴里。

    “呕。”他还是没忍住，吐得后座都是，“爸，不好意思……”

    “坐好了！”没等吴渡把话说完，吴方明就抽风似的疯狂旋转方向盘，然后踩刹车，松油门，后面的面包车还没有反应过来，黑色轿车就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姿势掉了个头，然后一溜烟，冲出了几百米。

    看了一眼后视镜，吴方明得意地摸了摸鼻子，“哼。”

    可还没得意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原本在后面的面包车突然拦在了轿车前面。吴方明连忙一个刹车，但还是撞了上去。

    “怎么了？”吴渡坐在后排，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巨响，他紧张地抓着爸爸的座椅。

    “没事儿，我下去看看，你待在车上别动。”

    对方是能力者，这点毋庸置疑，而且很有可能是“超脱者”的成员。吴方明飞快地思考。首先，不能伤着小渡，箱子也要保护好，如果打起来的话，可能就顾不上这么多了，所以我只能尽可能地避免跟车里的人硬碰硬，但对方的能力应该是空间转移一类的，跑也不太现实，怎么办呢？

    没等他走近面包车，车上的人就已经下来了，借着车灯，能看见驾车者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穿着黑西装，脸上冷漠得没有一丝表情。

    吴方明假装害怕地喊道：“你是谁啊，把车拦在这里干什么？”

    他向吴方明伸出手，开口道：“把箱子拿来，你们就可以走了。”

    吴方明心头一紧，果然是“超脱者”的人。“什么箱子？还有，你到底是谁啊，小心我报警啊，你这是打劫！”先拖着，想办法让小渡带着箱子先走。

    “别装了，‘龙’说了，东西就在你们这儿。”

    “我不认识‘龙’，你不会是黑社会派来的吧，那你认错人了，我真不知道什么箱子。”他继续装傻，手塞进了口袋。就在刚才，他想到了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