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传开了,丫鬟太监经常窃窃私语,就是关于皇后是天煞孤星的事。
这日,凌鹊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往云华殿走,路过御花园时,便听几个丫鬟太监在那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昨个儿大殿之上,有名道士说皇后娘娘是天煞孤星,得谁克谁?”
“听说太后当时也在场,十分相信那道士的话,还力保他,说是之前找他算过,他卦象很准。”
“我瞧着啊!这皇后娘娘没准真是天煞孤星,你们看看,皇上都受伤了几次,第一次是因为皇后绝食,第二次又为救她受了很重的伤,明眼的人都能看出,道士说得没错。”
凌鹊实属听不下去,正大光明的走出去,不悦的蹙着眉头说“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
众人扭头望去,见是皇后身边的丫鬟凌鹊,纷纷闭了嘴,之后四下散去,各忙各的事去了。
凌鹊气得一跺脚,遂又回了云华殿。
云华殿
今日闲来无事,秦贝贝的腿伤势未好,便让白洛随意寻了一本书来看。
凌鹊嘟着嘴,将托盘放至桌子上,继而从里面端出羊脂玉的汤药碗。
秦贝贝见有人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凌鹊,脸色不太好看,似是同谁置气一般。
便将书放置一旁,忍不住关切的问了一句“呦!这是谁欺负凌鹊了,怎的今日不太高兴?”
凌鹊叹息一声,莲步走至床榻旁,盯着秦贝贝的眼睛,噘着嘴说“没事。”
她也是在犹豫这事该不该说,若是让自家主子知道了,定会更加生气。
“凌鹊,说吧!你肯定有事?每次你有事都这样。”白洛指着她,忍俊不禁的问。
秦贝贝接过凌鹊手中的碗,苦涩的药味十分难闻,羊脂白玉的碗看起来精致高雅,她并未急着喝药,而是拍拍她的肩膀,说“凌鹊,有事你说吧!你家娘娘我什么都不怕,也没那么懦弱,若是被别人三句两句话便吓破胆,那还是我秦贝贝吗?”
“可…”凌鹊仍犹豫不决,话至嘴边又急急忙忙的吞回去。
“哎呀!别吞吞吐吐的了,咱娘娘你还不知道,她怕过啥?遇事冷静机智,你以为像你一样,三言两语就吓破胆啊!”白洛拽拽凌鹊的衣袖,冲她洒脱的挤挤眼“快点说吧!被你憋死了。”
秦贝贝静静的盯着她,吹了吹白玉碗中黑乎乎的汤汁。
接着,一股脑的喝了下去。
凌鹊想了想也是,总觉这事即便是她不说,也会传入娘娘的耳朵里。
于是,她一把拿过秦贝贝手中已经空了的羊脂白玉,道“娘娘,方才奴婢路过御花园之时,听见几名宫女太监在议论你,说是昨个皇上在大殿之上,一名道士说娘娘是天煞孤星,当时太后也在,并且力保那名道士。”
秦贝贝无奈的摇摇头,似乎,白彦他们视她为眼中钉,怕她成为皇上的羽翼,怕自己的计划落空,想方设法打她的主意。
如今,连及太后都被说服了。
她默默的叹息一声,皇上绝对不会对她怎样,并且会处处袒护她,因此,不利于君臣关系。
说不准,太后这便要找她谈话了。
大概是劝她离白景烨远一点。
果不其然,才思付着太后何时会来之时,便说曹操曹操到。
过了须臾的功夫,太后便来到云华殿。
今日太后一袭青色长袍,如往昔一般高贵典雅,头上金簪闪闪发亮的晃人眼睛,室内火盆中的炭火滋滋作响。
太后莲步入了寝殿,便屏退了所有丫鬟太监,凌鹊朔驭也一同鱼贯而出。
秦贝贝刚要起身行礼,单太后便一把拦住她,道“你腿伤尚未康复,还是歇着为妙。”
秦贝贝明知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确也只能见招拆招,她若是执意打感情牌,那么…她也没招。
此番她并不是同往昔一般盛气凌人,而是坐在榻旁,同她近距离一些。
虽说太后保养的不错,但眼角的鱼尾纹也看得十分清晰。
“皇后啊!哀家其实觉得你不错,容貌也是少见的倾国倾城,艳冠群芳,丝毫不输你那两个妹妹,为人刚正不阿,人也善良大气,起初…哀家并不喜欢你,觉得媛媛和芝芝更适合做皇后,可后来皇上偏偏看中你,说明他眼光很好。”
单太后语重心长的说,就如同一个长辈同晚辈唠家常,秦贝贝知道,她后面还有但是,而且,可是之类的,此番前来绝不是夸赞她那么简单。
“母后谬赞了。”她大方得体的回答,认认真真的悉听下文。
“可是…昨个朝堂之上,皈依道士给皇后占卜了一下,说皇后娘娘是天煞孤星,克夫。”
秦贝贝抬手摸摸眉梢,心里讥讽一笑‘天煞孤星,亏他说得出来,这皈依道士编故事的本领可不是盖的。’
不仅让太后相信他的实力,而且给她扣高帽子也是信手拈来。
俗话说‘流言止于智者’。
宫中流言四起,可智者偏偏没几个。
“母后也是爱子心切,疼惜皇上,怕他出了任何差池,天下的百姓还等着他呢!他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愧对秦贝贝,因此,忍俊不禁的加了几句,继续博得同情。
打太后今日到来,她便想着没好事,果不其然。
她这是逼着二人和离。
不知为何,秦贝贝心中没来由的一痛,故事还没讲完,她也没被打入冷宫,这次,不是书中白景烨不要她,而是太后容不得她,白彦容不得她。
“那母后觉得如何做更稳妥一些呢?”
过了半晌,她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默默的挤出这几个字。
“母后觉得皇后可以暂时离开皇宫,避避风头。”她拉过她的柔胰,轻轻的拍了拍。
秦贝贝愣怔的望着太后,不知如何作答,倒是太后说了一句“放心,哀家会安排好一切。”
看来,太后此番前来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估摸着早已在来时将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她点头同意。
秦贝贝默默的点点头,没做任何挣扎,大大方方的说“本宫愿意,听从母后安排。”
单太后欣慰一笑,这是如此真诚的从她面前微笑。
秦贝贝被人搀扶上奢华马车的时候,凌鹊同白洛问了好多遍。
“娘娘,你真要离开皇宫?”
秦贝贝点点头,没做任何应答。
其实她心里极不舒服,这次离开,没同白景烨做任何告别,没有征得他的同意,甚至连同他说声下次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娘娘,你真要离开皇上啊?”
出了皇宫,凌鹊弱弱的问了一句,眼神中闪着泪花,仿佛极为不舍,她早就将皇宫看成自己的家一般,不知作何,娘娘非要离开。
“是太后逼迫娘娘出宫的,肯定是太后。”白洛气的咬牙切齿,一拍大腿。
“娘娘也是,太后让你出宫你便出宫,怎的也得等等皇上上朝回来,同他商量一下再做打算,你如此匆匆的离开,皇上肯定会特别伤心的。”白洛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秦贝贝将身上的衣袍整理了一下,默默的叹口气,皇宫本来就不属于她,她在皇宫如何?不在皇宫生活又如何?将来…还是会回到现代,不可能在皇宫中呆一辈子。
皇宫中的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奢华生活,她并不在乎,她在乎的…她在乎的…其实她在乎皇宫中的那个人。
虽然他有时候在她耳边叽叽喳喳。
可更多的时候,他处处守护着她,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
“其实…本宫不想让皇上左右为难。”秦贝贝望着凌鹊,眼眸中有些凄切,眸光渐渐的黯淡下去“国家大事已经够他忧心的了,如今…不想他将更多的心思花在本宫身上。”
“这都是娘娘一厢情愿的想法,你应该想想,娘娘离开,皇上会开心吗?会解脱吗?会轻松吗?难道不会日思夜想的挂念娘娘,夜不能寐的想念娘娘?”凌鹊咄咄逼人,确也是完完全全为秦贝贝着想。
会开心吗?会高兴吗?
秦贝贝恍恍惚惚,头脑中不由自主的给出答案,不会。
他不会开心,也不会高兴,他也许现在就发现她不见了,然后同孩子一般的到处寻她,或者…还会贴寻人。
可是…她也是为他着想。
现在国难当头。
各地灾荒不断。
他应该把心思放在那上面,而不是儿女情长。
等故事结束了,大结局了,她也就可以回去了。
马车依然在前行,车轱辘碾压的声音依然不能吹散她心底处的凄切。
不知何时,这个男人已经慢慢的住进她心里,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没他在身边空唠唠的,显得极其不习惯。
可他也不可能永远陪着她,她还是要回去,他还是故事中的人,不可能同她一起出去。
白景烨下了早朝回到殿中,见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是高档的楠木桌上摆着一碗喝得见底的空碗,以及一张写了毛笔字的信笺,上面的大意应该是,最近在宫中觉得太闲,出门几日抓采花大盗去了。
过去皇上给过秦贝贝特权,说是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可这也太自由了,她伤势还未好,究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