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驿站周围有几个人匆匆忙忙,有的牵着马喂草,有的坐在凳子上围在一起大吃大喝,有的端碗拿碟。
这处驿站一般往来官差很少,一般都是过往路人歇脚喝茶之处,驿站四周一些人围坐在一起,都没有看见一个穿官衣的。
我们走过去找了一个八仙桌坐了下来,这个驿站所有的八仙桌全都露天摆放,屋子里是休息场所,一般在这里吃饭的都是三三两两,扯着嗓子吆喝,若是在屋子里,那些赶路赶得疲惫的人是无法安睡的。
这时,一个抱着酒坛小二打扮的小伙哼着小调走了过来,小二长得矮矮稍胖,圆脸细眉,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一看那模样就知道是个圆滑的主,小二很快就看见了老头,笑着道:“呦,是张老头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这么久没见,又游到哪里去了?今个酒瘾上来了才想起回来吧!咱这里几匹马这些日子没见着您,吃草也不香,跑腿也不卖力了。”
从小二口中得知原来这老头姓张,张老头白了小二一眼道:“小毛子胡扯些啥,赶快把你怀里那酒给我抱过来。”
小二做个往后倒的姿势说道:“这酒可不能给你喝,你不知道啊,那边上做的四位是赶路的富商,有的是钱,来此专门点我们这最好的酒,就是给你喝,怕你也付不起啊。再说了,这酒乃是用万里挑一的小米之芯,寒冬里开花的天麦穗精华,皇家酿酒大师酿制,又深地下十丈寒窖黄土封口藏了二十年,乃酒之极品,全天下也就我这还有点,连宰相都没这福气喝上。”
张老头哼了一声道:“小毛子,看不起人是不是,我可告诉你,驿站本来就是官家专递文书报信之中转地,你在这里开客栈,收受钱财,就是利用公权之便往自个儿口袋里装银子,我若上报官府,你身上那层癞皮都要给扒下来。这酒就是好,也没你吹得那样。”
小二一听不高兴了,眼睛瞪着道:“嘿,我说张老头,想当日你在这里看马的时候我可没少请你喝酒,今个怎么了,找我茬还是咋地啊?”
张老头道:“那还咋的啊,赶快把你怀里拿酒送过去,然后给我也来那么一坛,不然可给你好看。”
小二道:“没闲工夫跟你瞎扯,我还不知道你,身上哪怕有一个子儿都打酒喝了,哪里有钱付我这好酒。就你那能耐,当初在这驿站放了几十年的马,我还少照顾你了啊?还楞耍皮赖。”
老头生气道:“啥放马,放啥马,你,你乱说什么?”
小二道:“呦呦呦,你看,放马的就放马的呗,还怕丢人呐,你准是和人家说你是朝廷派你来当差事的吧。嘿,吹吧。”
老头正要发作,我连忙站起来问小二道:“小二,你这酒多少钱一坛?”
小二伸出五根手指,我马上从怀里掏出五枚钱放在桌子上,小二轻蔑的笑道:“五个铜钱想买这酒?五个铜钱买这好酒酒连塞这老头牙缝都不够,我说的是五两银子一坛。”
我惊道:“什么?这是什么酒要五两银子这么一小坛?”
老头道:“啥五两银子,这小毛子就是想讹你的钱,什么酒啊这是,值这个价吗?我喝的酒加起来能把你这破栈给淹了,你让我尝尝我就知道是不是好酒,值不值这个价,来,来。”老头伸出手去想要拿酒。
小二双手护住酒坛紧紧地道:“别,我能不知道你,就想骗口酒喝,喝完了再骂这什么破酒,要五两银子,得了便宜卖乖,都跟你一样这天下人就全都跟傻子似的,我还没干过这种赔本的买卖哩!”
老头又道:“把坛子里的酒倒下一小杯,让我尝尝可以吧?就一小杯,看不出少了分量的。”
小二道:“你想得美,一滴也甭想。”
那边的客人已经在催促了:“酒怎么还没拿过来?”
小二哼了一声,又回道:“美酒来喽!”马上换上了笑盈盈的脸,猫着腰就小跑着那边去了。
“什么玩意儿,狗眼看人。”老头气愤愤的道。
我说道:“老先生,我身上也没那么多钱,要么你将就点,换一种便宜些的酒请你喝行不?”
老头叹了口气,拿了根筷子在桌子上敲着,没有回答我,倒是又对小二喊上了:“小毛子,我今天来好歹也是个客官,你先给上一碟香豆来吃吃啊!”
小二送完酒回来,没好气的转屋里端出一碟香豆推上了桌,口里道:“吃吧,没有酒看你能吃得下去?人家都是鸡呀,鸭呀牛肉等的下酒,你真是个贱命的人,只有拿这玩意儿下酒,可怜,真可怜。”
老头道:“嘿,我说小毛子,不就是一坛破酒吗?要这么寒碜人嘛?哪天我发了财,你还不屁颠屁颠的给我把好酒奉上来啊?”
小二嘲笑道:“就你,发财?哈哈哈哈。”
我从怀里掏出点钱说道:“你们别这么互相乱掐了,小二,我这里有三钱银子,你把你一般的酒拿一坛过来就是。”
小二正要从我手上接过钱,老头竟然一把手把我的手推开,道:“等等,我今天非喝这顿酒不可,而且不要你来花钱。”
小二收回了手,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喝这个酒。”说罢晃着脑袋带着不屑的神情回了屋。
我对老头说道:“老先生,你打算怎么喝这顿酒?”
老头道:“你看到那边喝酒的客商了吗?我发现他们的马全都拴在槽边吃草喝水,但不见货物;你想想看,这些商人打老远过来却没有带货物,而且个个身上挂着大刀,可见他们一定是在运送什么重要的东西。”
杜喜表示不明白,道:“那又如何?”
老头继续说道:“我只要和他们达成协议,再施展一下我的本事,帮他们把东西送走,然后向他们讨点银子来喝酒,那他们岂不是求之不得?”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他们如何信你,况且还不一定能答应你。”
老头说道:“不管行不行,我反正要试一试,非让那小毛子笑着脸双手给我倒酒。”
我们也不好说些什么了,张老头马上就起身向那边大声喊着:“干了,干了!!”喝酒的客商走了过去。
那帮客商离我们也就三四丈远,老头若与他们说些什么,我们这也能听得清楚,所以我和杜喜就坐着没动,看看张老头到底能不能达到他想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