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痴心讨好难得痴情回报；

    傲气凌人恰逢傲慢相邀。

    香薰烟，水间，一望斜阳山外山，西风微透寒；相知难，恨相连，情到浓时人走偏，迷途误少年。

    ——调寄“长相思”。

    01童心未泯

    “爷爷，到这儿好几天，天天闷在家真是烦死了。姐姐说，我们想出去转转。”

    后花园小院中，小灵童健转动着眼珠，对仲廉说道。

    “人生地疏，不能瞎愰悠，过几天咱们就启程回江西。”仲廉道。

    “不嘛，咱们不去街道，听说这儿有个龙盘崖，很好看，我想去嘛。”那健纠缠道。

    紫妍只猫在远处，不说话。这主意八成儿是她出的，只是身为女孩儿家，不好说话，就设法怂恿健来说道。

    仲廉狠狠盯了远处的紫妍一眼。

    由于海东青在边上，不好叱责。

    自己孙女的刁蛮任性、活跃好动，他自然非常清楚。这时，薜长海来了。

    “师叔祖早，师父早。”打过招呼，薜长海道：“既然师妹和小师弟想出去转转，就让他们去吧。徒儿愿为他们保驾护航。”

    “这个——”曹飞犹豫不决。

    “哼！我才不要跟坏蛋在一起呢。”始终是孩童无忌，健直言拜上道。

    “胡说！”健廉骂了一句，道：“他现在是你青师叔的徒弟，怎么也算你的师哥，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再说，要不是你师哥，咱们现在还不知在哪儿餐风宿露呢，做人得懂得知恩图报，懂吗？”

    不懂。这七八岁的孩子，如何能懂？

    倒是紫妍始终是十七八岁的少女，应该懂的——仲廉其实就是说给她听的。不过她的确不喜欢薜长海，尽管这几天薜长海表现得甚为规矩、热情，但当日那一幕，却始终令她难以释怀。

    “呵呵，小师弟，你们不熟悉这儿的路径，没坏蛋师兄指引，只怕会走失呢。”薜长海语带挑逗地说。

    这是个献殷勤的好机会，薜长海自然不会放过。他也知道，这姐弟俩暂时不会领他的情，但天有不测风，事态的变化谁又能预料呢？

    至少，现在仲廉对他的看法已经有了改变。既然事态已往好的方向发展，那就继续努力吧。

    紫妍姐弟二人虽然嘴上强硬，但是要到这人生地疏的地方去玩，没有薜长海还真不成。海东青觉得，这样也好，现在师徒名份既定，想来薜长海也必尽心竭力。

    就看他这几日处处容让，也足以证明孺子可教。

    “那好吧。”海东青回答薜长海，“不过你可得小心些，别招惹是非，要确保她姐弟二人安然无恙。”

    “是，师父，您放心，只要有徒儿在，保证他们一根头发也不会少。”薜长海说完，面向海、二人躬身一礼，然后走到氏姐弟二人身旁，做了个戏剧性的动作：“请吧。”

    健瞟了他一眼，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就跑了出去。紫妍也默默随后。

    02顽皮遇险

    龙盘山，远远望去，就仿佛一条盘绕在端的玉龙。山上空气清鲜，绿树成林。

    薜长海挑选了七八个三十来岁的精壮家丁，各自骑着马，藏了防身兵器，簇拥着一辆双方篷车，载了紫妍姐弟俩来到山前。

    刚停下车，紫妍姐弟俩便撇下薜长海及众家丁，自顾自地爬上山腰。薜长海大声呼叫，她们只当没听见。

    薜长海初入武门，骑马还行，谈到蹿腾跳跃，可就差这姐弟二人太远。但见二人上了山，没办法，只好令两个家丁看好马匹车杖，自己率几个家丁，艰难地爬上山来。

    紫妍二人见状，加快速度。健还时不时回过头来，对越拉越远的薜长海等人做着鬼脸，有时还故意招招手，以示骄傲。

    山上松柏挺劲，任由蔓藤缠绕；树下荆棘牵绊、權木横生。鸟语虫声，清新悦耳。

    后面，薜长海的呼唤声已然听不见了。

    不一会儿，姐弟俩便攀上了一个大草坪。这草坪，犹如天然玉毯，柔软舒适，草泛芳香。整个环境恬静、幽雅，硬是让人留连忘返。

    姐弟俩正自得意，忽从树丛中走出一伙人来。当先一个魁梧汉子，背着锯齿刀，样貌极其凶悍。在他后面，还跟着四五个吊二郎当的家伙。

    “山贼。”紫妍心中，崩出了这个字眼。于是赶紧一拉健的手，急道：“快走。”

    魁梧汉子猥亵地一笑道：“嘻，想不到俺曹老七，今日还要走桃花运。”言毕一闪身，拦住紫妍姐弟的去路。

    姐弟俩俱是一怔，转身上下打量着曹老七。健挺身向前，大声叱道：“你想要干什么？”

    “哟嗬！”曹老七一声嗤笑，道：“好刁蛮的娃儿，在俺地盘上还耍横。有种！”

    “这儿是你拿钱买了的吗？凭啥说是你的地盘？”健双手叉腰，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直视着曹老七，竟是毫无畏惧。

    “弟，别理他，咱们走。”紫妍一拉健手腕，转身要走。

    “站住！当我是死人吗？小的们，把她们抓回去，大爷今晚入洞房。”曹老七瞪眼道。

    话音甫毕，五个喽啰一声呐喊，一窝蜂涌了过来。

    一场搏斗拉开了帷幕。

    紫妍姐弟俩虽说身怀武功，但这几个喽啰个个彪悍，且都手握兵器，姐弟俩赤手空拳，自是非常被动。

    薜长海带着五个家丁，终于爬上山来，一见这情形，薜长海急得大声喝叱：“住手！曹老七，这是我家师妹。”

    见是薜长海，曹老七挥手，令喽啰退后，然后望向薜长海奸笑道：“呆霸王，你什么时候有了个仙女般的师妹？”

    “叫我薜大爷！”薜长海嗔了一句，然后随手扔出一锭大元宝道：“这些赏给你们，今后眼睛睁大些？”

    03佳人难得

    曹老七道：“薜大少，既然是你师妹，那今天这面子我就卖了。但咱还有个兄弟在湘潭狱中，还得拜托你周旋周旋。”

    薜长海道：“小意思，包在兄弟身上。”

    “那就替我兄弟谢了！”曹老七一抱拳，带着几个喽啰，转身朝林间的一条茅草岔路口而去。

    薜长海有些后悔，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姐弟二人竟是如此不懂事。如不是自己曾有恩于曹老七，今天可就难以收拾了。

    江湖上，人世间，几乎都是一个理，那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虽然薜家是湘潭首富，但金银也有用完的时候，所以，别看薜长海出手豪绰，其实他的挥霍比较起别的花花公子，还算是很有度的。

    他善与各种人物往来，也时常学着古时候的好汉仗义疏财，但他从不嫖妓，更不喝花酒。唯一的缺点，就是爱调戏别人女眷。

    二十七八了，竟然还没个称心的对象，空有一个家财万贯的父亲，因而他有这嗜好也情有可原。

    薜大善人原也给他讨过一房，只是那对象太俗。思想俗，而非长相俗。薜长海是个有叛逆思维的人，因此，那种慵脂俗粉，实在不能入他法眼。所以没过两年，就休掉了，一直单身到现在。

    自从见到紫妍，他的心中便起了波阑。

    当下，满以为姐弟俩总该对他有点感想了。却不料健一嘟嘴骂道：“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紫妍更是一言不发，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就随在健身后扬长而去。

    看姐弟俩远去的背影，薜长海露出了一脸的无奈。心中反复扪心自问：

    为什么？为什么？

    04偶遇四怪

    峡谷谷口连接着一条宽大的泥石古道，道上轮辙交错，泥泞遍布。这时天上又飘起了针尖儿般的毛毛细雨，抬眼望去，前面竟是白茫茫的一片。

    这里正是白雾峡谷。

    紫妍姐弟俩不理薜长海的呼叫，又直奔峡谷而去。

    迎面走来四个怪人，两男两女。

    两个男的，身材魁梧，却满脸黄色长须，貌似金毛狮子，十分恐怖。两个女的四十来岁，虽徐娘半老，却妆扮妖艳，涂脂抹粉，黛眉深填。

    这四个怪人，正是阴阳四怪。

    屠天娇，彭子龙，陆静婷，苏文彪。

    那彭子龙一见健，立刻就停了下来，说道：“咦？这是谁家小孩，挺灵秀的。”

    健瞪大眼睛看着她。

    彭子龙竟一把向健搂了过来，猥亵地说道：“小鬼，给我当儿子，陪阿姨玩玩。”

    健将身一扭，避了开去。

    “咦？这孩子还挺溜滑的嘛。”彭子龙没想到健竟能避开自己这一搂，暗自称奇，心中更想捉住他。

    屠天娇嚎道：“这只是个孩子！”

    彭子龙冷笑道：“孩子他也是男人，对不？这孩子多俊，老娘弄去养个七八年，不就可以侍候老娘了吗？”

    紫妍听得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怒骂道：“不要脸！”

    “你说谁不要脸？”彭子龙好象现在才看到紫妍，阴沉着脸，问道。

    “谁不要脸自己清楚。”紫妍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

    “那从今日起，你就得永远记住我了。”

    彭子龙话未说完，已一抖手中牛筋绳，向紫妍套去。

    正是：傲气还需盛气伏，多情总给薄情伤。

    要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