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到完了,除了少许的时间开班会和去领教材外,除了吃饭时间,室友们都在寝室窝着打游戏。离军训开始还有七八天时间。但是程逐彦待不住,他不喜欢打游戏,更不喜欢大白天窝在被子里面梦周公。每天大早上就起床,把自己的床铺和书桌书柜收拾一遍又一遍,巴掌大的校园第一天就被他走遍了犄角旮旯。程逐彦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无人管也无人问,似乎连向前拼搏也没有了力气,每天就是吃饭睡觉不断地重复着,甚至连看书都觉得是在浪费生命。
这也不怪,以前有梦想、梦想很充实。但是梦想是老师、是亲人、是社会给的,不管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从进入校园的第一天起,老师、亲人就会跟你说,好好读书,以后要考大学,身边的同学也都在为上大学而努力。大家相互监督着、相互鞭策着。亲人、老师常常提醒着,每天都为上大学而读书。似乎上大学就是万能的,上了大学就是社会的栋梁,上了大学就会有人人羡慕的铁饭碗的工作,上了大学就可以拥戴成功的光环,令人羡慕的的无限荣耀。可是现在已经上了大学了,梦想已经实现,在众人的眼中作为学生你已经成功了。这十几年来,梦想都是别人给的,梦想实现了,程逐彦也就不再有梦想了。
程逐彦一褪刚来时的傲气,每日如行尸走肉一般。面对着才开始就要行进的四年生活,顿觉未来一片漆黑、暗淡无光。程逐彦开始害怕起来。
程逐彦现在唯一的可以抚慰心灵的,便是和自己的高中同学方琴一起散步聊天,一起回忆高中时那些你不知我知的趣事。
方琴是程逐彦的高中同学,说是高中同学,其实也是高三那年才转校过来的,那时学习任务重,大家也没好好认识,话也没说过几句。只不过大家除了休息那几个小时,剩余的时间都是坐在教室里学习,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即使相顾无言,也便觉得亲切了。
已经连续几天,程逐彦与方琴几乎都是到了吃饭时间就要一起约着出去,晚上也要去散步散到很晚才回寝室。现在正是大家心理极度脆弱的时间,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梦想,无依无靠,对方便是各自相互倾诉、相互依赖、相互信任的亲人。
晚饭后的校园是宁静而浪漫的。
鉴湖旁的情侣,相互依偎,偶尔向湖里投去一块鱼饵,鱼儿还会跃出水面,表达对拥有食物的喜悦之情,迎着湖底的灯光,给人一种无忧无虑的感觉。微风拂来,湖面勾起缕缕澜漪,似乎只有怀里的伴侣才能给自己永久的温暖。
艺术大楼里,浑厚的美声、悠扬的琴声……矫健的架子手也未能打破这宁静的夜空。但是总有人能再次拾掇梦想,再次起航……
明山下,文化长廊,总不乏爱学习的人仍旧书声琅琅。
隐隐约约的欢声笑语,丛林间小道传来。只是这鹅黄色的灯光,邀约着丝丝的凉意,不知斑驳了多少人儿的幸福。
就这样,程逐颜与方琴漫无目的的走着。时而欢笑,一起回忆高中时的秘闻趣事,总觉得是那么的神奇;时而深沉,每当想起背井离乡的自己总会不禁想起自己无所依,无所靠;时而玩笑,他们不是情侣,却胜是情侣。
程逐彦告诉方琴:“如果你觉得孤单了,如果你觉得没有依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把我当做家人,我们可以像家人一样相互依靠,相互照顾”。方琴不置可否,不置可否的原因是她并没有真正明白程逐彦的意思。她需要这份照顾、需要这份家人般的关怀,但是她怕他有别的意思,例如爱情,那样的话方琴不想如此了了地托付终身,太轻率了。其实程逐彦并无此意,只是想简单地想像对待家人一样对待她而已,例如兄弟姐妹。但此时却容不得解释,解释就乱了,毕竟大家都希望保留这份奇怪的和谐。
不过,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人一旦拥有了要放弃仍旧是舍不得,哪怕是剥夺的风险也想把它扼杀在萌芽时段。
昨天程逐彦另一位高中同学白付民来找程逐彦玩,说是找程逐彦其实是找方琴来了,只是为了保留这种神秘感,白付民和方琴不愿意公开罢了。方琴的父母看不上白付民的家庭环境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白付民的母亲在白付民小时候就去世了,白付民的继母跟父亲并未好好照顾好白付民,自小就是白付民与姐姐一同生活,父亲只是在需要的时候负责把钱寄到位,感情是谈不上的。方琴的父母觉得这样家庭成长的孩子怕身心不健康,所以不同意他们交往。只是儿大不由娘,私底下白付民与方琴还是互诉衷肠的。
白付民来了,三人在学校逛了一圈,最后相约在赤道北极喝奶茶。白付民与方琴就坐在程逐彦的对面,动作甚是暧昧。程逐彦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强颜欢笑的后面却是杂陈难清。只是这电灯泡当也不是不当也不是,毕竟还要守着自己的心爱之物,准确来说是要守着目前在异乡的唯一心灵的依靠。而内心却想着:“白付民,你为什么老让我恨你,在我的生命中为什么哪里都有你”,其实,另一种人格的面孔早就拉得很长了。
高中时候,白付民就很遭女孩子喜欢。白付民是高二转校留级来到程逐彦他们班上的,会做饭、会关心人,篮球打得好,个子高,人长得帅气。班上有好几位女孩子都喜欢他。而不幸的是,程逐彦竟然和他喜欢上了同一位女生—曾蕾,结果是可想而知的,程逐彦必定大败而归。只是让程逐彦觉得无耻的是,在白付民与曾蕾正是成为男女朋友关系前一个星期,作为好朋友的白付民还鼓励程逐彦去向曾蕾告白,表达爱意。这事本来已经逐渐淡忘在过往的岁月里了,只是眼前又夹杂着白付民与方琴的恩恩爱爱,不得不在内心往事重提。
所以,陈逐彦不舍方琴被白付民从自己的身边夺走。
两人就这样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是再一遍走完了学校的犄角旮旯。路上的人影已经稀稀疏疏,偶尔还能看到三五个偏偏倒到醉醺醺回来的学生。而程逐彦、方琴也该回寝室休息了,就算是聊得再投机,再相见恨晚,但总也有分别的时候。
陈逐彦回到寝室,总共六个人,来自平洲市的郑平和陈星已经睡下,才来学校大家都不熟悉,郑平和陈星来自同一个地级市,算是老乡,每天都是成双入对的;来自天仁县的宋宝明在打游戏,陈逐彦进来了他并没有注意到;来自定军县的冯玉正在跟女朋友煲电话粥,看到程逐彦进来,付以示意的微笑;只有来自古文县的孙江最夸张,孙江是一位见人熟的室友,也很随和,陈逐彦进来时他正在跟朋友打电话,天南海北的聊着,并对程逐彦打着夸张的招呼。
在外面走着倒是不觉得,回来了却有了倦意。回想着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陈逐彦感叹道:“真的是所有有梦想的人,都在以同样的方式努力着,而没有梦想的人,却在以不同的方式堕落、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