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超跑格外安静的斜停在路旁的小摊边。不知为何看起来似乎比以往轻松愉悦的苏沛独自一人来到了摊位面前。

    她买了两三串羊肉才缓缓回到副驾。

    两串自留，一串递给了身旁正叼着名烟的青年。这个虽然外表很像少年，青春肆意的五官冷峻却又充满朝气的二十四岁青年。

    薄薄的雾气自他的嘴角呼出，略带香味的烟让整个车内都充盈着活力。

    苏莱金色眸子衬得一头乌黑的碎发格外有型，这使得这位朝气蓬勃的青年此刻多了点成熟性感的美。但别忘了苏莱以前可是白色的头发，因而以至于今天早上早早来到里世界的苏沛都被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苏莱昨日的情形，自然也不知道他所面临的压力。她不懂苏莱的内心，自然也就不懂苏莱这么做的意义。

    但是不懂就问，一直是苏沛最原本的美德。

    不顾形象的吞下两串羊肉，苏沛淡紫色的瞳孔微微转向面前的男人，她望着此刻男人胸口的那只钢笔怔怔出神。

    那是苏莱一直视为无用的限量款，纯金的笔尖，纯银的外壳，配上做工精美的雕刻与金属色的涂层，再加上高档名表品牌生产，内部工艺借鉴制表艺术更是使得这只钢笔一度成为绝版奢侈品。

    如今在苏莱的身上看到它，顿时间让苏沛那潜藏的本质微微暴露，她笑了，虽然是带着点玩笑意味的讽笑，但真的这还是苏莱第一次见到她笑。“这东西又贵，又用不上，要它干嘛，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你这家伙可真是虚伪啊。”

    这句话怎么看也比像是他亲爱的妹妹，那冷淡的助教会开的玩笑啊！

    突然间，刚刚女孩上车的一幕，先前女孩犯蠢的一幕，这一幕幕仿佛化作了一部电影，连续播放起来。

    “你是不是fall  le了？”他鬼使神差的蹦出一种想法，因为与之对应的另一种想法它着实是太过夸张了，他看了十几年的妹妹怎么可能是一个连性格都要隐藏的坏女孩呢，这是不大可能的。

    当然，其实这儿还存在这一个巨大的逻辑漏洞，就是倘若是真的第二种的话，自己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啊。更何况是连续两天的高频输出？以为是写小说吗。

    长而密的睫毛下，女孩精致的凤眼与小巧的面孔形成反差，琼鼻玲珑，粉唇娇嫩，肤白胜雪，这…这确实就是他那高冷的小妹不错呀。

    尤其是那眼睛，本身凤眼就是魅惑妖艳，可爱单纯根本就不符合她的外貌啊…

    “你在胡说些什么啊？你才…”说到一半，她似乎才刚刚意识到今天自己的反常，还刻意收回了嘴角故作冷清。

    苏莱此刻的感触很奇怪，看到她变成冰冷的模样自己非但没有感到压抑反而还觉得格外的轻松了，这算什么？他眯了眯眼，发出声来也轻松不少。

    “你当然不懂，知道昨天，我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所谓价值观的碰撞。”他轻轻发动汽车，缓缓向学校大门驶去，“苏沛…我问你个问题，你要绝对真诚的做出回应，好吗？”

    苏沛不解，但却要保持高冷。

    “我问你，究竟是屈从于社会好还是跟从自己的内心比较好呢？”

    其实苏莱昨天也有仔细想过，他与卡斯文森最本质的区别本就是选择的不同，而这恰恰就是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

    “所以，如果是你，你是会选择做自己还是顺着社会？”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吧？

    苏沛是这么想的——倘若一味地做自己的话，是不是就代表了人际交往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呢？人们的想法总是会有差异的，不可能任何人都要去顺着你的自我走吧…那样的不就破坏了他们自己的自我了吗。

    而另一方面，顺从与社会算什么？算机智，算谋略，还是算审时度势？狗屁，不过是社会的走狗罢了，一个苟且于他人的家伙，还算什么自己。

    她的想法很简单，或许也有些单纯，单纯的美好。

    “做自己就好，人生的逆境肯定是存在的又何必在意呢？”她给出答案，但苏莱看不出这丫头真正的想法。

    他们是人化的神，而只要是人心都难侧。

    “你认真思考过了吗？”

    他不想得到一个随意的答案。

    真皮的座椅很好的缓解了不必要的振动带来的影响，而这台由斯古哈特自产的车型也完美的搭配了当时市面上最好的避震没有之一。

    借此，苏莱可以很肯定自己看到的苏沛是在点头而不是摇头。

    他仿佛变成了卡斯文森，一脸深不可测的样子，还格外做作的摇着头。

    “烟要烧到嘴里了。”

    苏沛无语，苏莱尴尬。

    如何才能摆脱尴尬呢？咳两声它不香吗？“咳…是这样，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吗？”

    此刻的光是探过树林打到女孩的脸上的，一块块斑驳的光影显得此刻的苏沛格外的知性与成熟。或许巧合或许注定，那片片凋落的叶正巧吸引了苏莱的目光。

    “你觉得神灵的社会走到这一步是道德所推进的结果吗？这个社会已经陷入了部分沼泽，祂们为了生存便只能涉险。这是好事嘛？我不认为。”

    回过神来，苏莱掐住面前那干枯的树叶，十分正经的反问了这个问题，他问：“你是要改造这个社会喽？”

    而苏沛却摇了摇头，一对漂亮的眸子正对着面前的男人，她撑起脑袋，道：“那是小莱你该干的事啊…我是不会这么干的。你就放心吧。”

    敞篷的分打入前座，凉风洗面之间，几分不该有的寒凉控住心绪——

    他总感觉，这一句话苏沛是在说给两个人听。

    ……

    离出发地较远的城市里，有一家有一家快开幕营业达到十二年的小众网吧。

    从学院驾车到达这个城市，花了不少时间。这儿离苏莱的学院较远，所以这座商业大城才得以坐拥这片广阔的土地。

    黑色的超跑缓缓停在路桥的尽头，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在机械地检查着来往车辆的信息。

    这儿真的与现实大有不同。

    这里是远超现实的朋克都市，机械而锐利的画风填充了整个世界。

    狭长的车身穿过极其夸张的街道——一座足有十辆车宽的街道。

    零零散散的路人似乎才刚刚从睡梦中苏醒。

    哪怕是斯古哈特这样的超跑在这的步速，也不知要比现实慢上几倍。

    整齐的楼宇们自觉的排在鲜有人去的城市尽头，一眼望去，面前的半里区域几乎只有低矮的商市，这可是市中心啊，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而苏莱要去的，正是这个低迷的都市中尽头的那处喧闹。

    内部的时间依旧与外界脱节，霓虹闪烁的角落弥漫着懒散的气息。

    这是一颗匿于群楼中的明星。

    这并不是比喻，事实上，如同搓圆的雪球一般的楼体总是会让人联想的星星，联想到恐惧。这样不符合物理规律的建筑，当真让苏莱紧张着，紧张着它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滚出了地表。

    可它不仅不会倒，甚至还霓虹闪烁。

    光滑的反光的表面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太空金属的光泽，无数绚烂的彩灯自球面打出，却又被这好看的光泽自我吸收再散射出去，这使得它几乎就要变成那伟大而神秘的存在——月亮。

    ‘开鲁士’这就是这座网吧的名字。它刻意制成这幅模样，苏莱想：放弃锐利，选择圆滑，意味接受，其实说白了就是袒露了自己的一切，愿意接纳所有的人群的意思吧。

    这在现实中可绝不可能发生。

    苏莱推开大门，很是自然的翻过门上的公示牌匾。

    ‘lse(闭店修整)’

    “什么问题？”他看向身旁的苏沛。

    “最近有人报案，称开鲁士内出现了客人失踪的情况，并且后来经过警方的调查，这其实早已经不是第一例案件了。”她翻过手中的工作夹，接着报告着，“而且离奇的事，这些案件唯一的目击者——这个酒吧的监控都表示，这几人都是凭空消失的。”

    苏沛迈着紧快的步子，清冷严肃的工作态度也带入了苏莱的情绪。

    凭空消失？苏莱暗自思索着。灼灼的目光看得店长有些紧张。

    这是个长着鱼的脑袋的店长，青眼乌唇，两颊有腮。明明是个怪物，但大家却都不以为意。

    这就是里世界，这儿的正常人本就占少数。

    就包括此刻的网吧之中，少有的几位客人也都没有正常的人类。

    “我们的电脑…是没问题的。”店长结结巴巴的说，有些呜咽显然是有些害怕苏莱。

    哼。明明是个长着怪物头的壮汉，却只能看到懦弱。

    苏莱取下嘴角燃尽的烟嘴，随意的丢到了一旁的废物桶中。

    四周的空气中氤氲的是几乎腐朽的糜烂，让他厌恶的腐烂。

    他转过身来，难看的眼色下，金色的瞳孔聚焦于彩灯布挂的屋顶中央，瞳孔逐渐变的狭长。

    “没人说你的电脑有问题。”他尽力压下厌恶的低讽，他接受文化与休闲的共存…双手插在口袋，他想起自己与卡斯文森的谈判，开始可以的伪装文雅。

    却不知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别扭。

    苏莱清了清嗓子，淡淡的说：“我觉得…应该是这里的问题。”

    如同打破寂静的枪响，周围逐渐躁动起来。

    苏沛沉着的目光试探性的看向远方，她逐渐听到了，听到了男人那如同宣判般的说明。

    他说，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