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还在下着雨,武恙的心情就像天上的乌一样阴沉,房东老太太还在忙着收已经淋湿的衣服,老太太年纪大了,有时候想好了要做什么结果一起身就给忘了,以前有过这样的经历,武恙轻车熟路的帮老太太把衣服收起,老太太坚持要留武恙吃晚饭,丝毫没有留意到今天该上课的武恙为什么没在学校,武恙谢绝了老太太的好意,他没多停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武恙颓然的坐在床上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珠落下,他喜欢听着雨声落下的声音,这会让他的心情变的好起来,可今天却是个例外,他的脑袋里无时无刻不在回忆起经历的屈辱。
砰砰砰!敲门声传来,武恙起身开门,发现是房东老太太,老太太手里拿了一瓶跌打酒,她笑呵呵的说:“你这孩子保准是在外面和人家打架了,看看这脸上青一块的拿着消消肿吧”!
武恙的眼眶里泪水突然在打转,差点忘了去接,“快拿着,否则我打电话给你爸妈告你的状,”老太太半威胁的笑着说。
武恙接过水,请老太太进来坐,老太太坐在唯一的椅子上。
看着一脸狼狈样的武恙,突然笑了又絮絮叨叨的说道:“我家虎子小时候也和你一个样,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回家也不敢和我说,哎哟,学校里的那些小混混抢他的笔,我啊,第二天带着她到学校要找老师反应情况,结果老师把我老婆子差点给气了,”他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就欺负你儿子,我没读过书,当时哑口无言只能说自己的儿子没错。“”
武恙清楚的看到,老太太说起虎子的时候眼睛都要明亮一些。
送走老太太后,武恙拿着跌打酒久久不语,他在反思为什么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手足无措,任人欺凌。
一夜无话,伴着沉沉的雨声,武恙睡了,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照在大地上,武恙的闹钟响起,“叮铃铃叮铃铃”武恙“啪的把闹钟关闭”从床上爬起。
周身传来剧痛,这是昨天挨得揍今天发作了。
强撑着洗漱完毕,换上另外的校服,武恙还是来学校了,他不想来的,他其实还是有些怕唐旭一伙人找他的麻烦,但每当他想起家里劳作的父母他又会浑身充满了力量。
他还是来了,虽有些畏惧,但脚步坚定,脸上的伤虽然消肿了但是还是能看见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周围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武恙的这个造型回头率奇高。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响起。
同学们纷纷停止了嬉闹,武恙自从进了教室一直在桌子上趴着,倒也没什么同学注意他,他平时的朋友便不多,所以没有人来主动关心他,倒也没人注意他的衰样。
不一会儿,班主任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咳咳,今天是有些事要宣布,我们班今天从市一中转校来了一个新同学”正这时班主任突然看见鼻青脸肿的武恙有些吃惊问“武恙怎么回事你的脸”?听到这话的赵西脸色微微一变。
“摔的”武恙轻轻回答。
“下课到我办公室一躺。”!
“好”!
班主任继续说刚刚的话题,他招招手这时同学们才注意到走廊拐角站着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缓缓走进,是个女生,她穿着宽松的校服,个子却是高挑,小小年纪发育的却也不差,只是被肥大的校服给掩盖了,只见雪白瓜子脸上是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容貌娟秀,颇为秀气。
班上的男生们似窒息了一刹那,随即爆发出热情的欢迎声,就像发情的公猪一般,也有人在假装不屑一顾的样子,想借此吸引佳人注意,女生们的脸上则表示不屑,没太大的反应,至于她们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班主任看着同学们的反应很满意,随即对讲台上的女生说”你自我介绍一下,和同学们打个招呼“。女生听话的点点头。
班主任示意安静,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好,我叫安颜笑,安心的安,喜笑颜开的颜,喜笑颜开的笑,在以后的时光里,承蒙大家多关照。“她的声音苏苏的,不娇媚,如涓涓细流回荡在众人心头。
接下来就到了万众期待的调座位环节。
男生们纷纷一改往日的懒散样,正襟危坐着,眼神目不斜视的看着讲台班。
主任的眼睛环视了一圈教室发现,除了后排有几张空桌子,突然他的眼睛在武恙的旁边落下,这个位置好像是昨天空出来的,他昨天刚好只有晚自习有课,而武恙恰好晚自习没来上课,倒是忘记调位置了,武恙现在双目无神那的发呆,新来的同学并没有让她多开心,因为不管是谁,他反正都存在感不强。
班主任看了看武恙心想”正好这小子最近状态不对,让这个新同学刺激一下他。“
班主任当即指着武恙的旁边的空桌对安颜笑示意,”你坐哪里就好,作为同桌你们要互相帮助。”
武恙直到身边桌子的声音响起才抬头看,安颜笑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便坐在了座位上。
周围的男生目光纷纷朝武恙转过,如果眼神能杀人,武恙估计已经被千刀万剐几十次了。
第一节课下课武恙离开教室往办公室走去,他来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听见班主任应了一声。武恙推门进去。
班主任是一个年方36的男人,他穿着讲究,明亮的窗户上折射出一片阳光,映在他的眼镜上,投影出一块亮斑,瞬间提升了一个档次,把他成一个睿智的独裁者。
武恙的目光一直落在班主任的脸上,眼神却是闪躲着的。
“知道叫你过来什么事吗?”班主任公式化的提问,武恙看过的警察破案经常能见到的桥段,很狗血,却也很实用。
武恙摇摇头,并没有说话,武恙突然下定了决心一般,他抬起头与班主任对视,眼神中透露着诚恳,透露着敬畏,透漏出一股坚定的气概。
班主任沉默了几秒,最后才说道:“说说吧,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武恙:”我自己摔的。”
班主任终于找到了爆发点,他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怒斥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呐?身为学生,不思进取,整天想着打架。“
”是不是要通知你的父母来一趟学校。“
”不用了老师我自己能处理,他们来一趟不容易。“
”你也知道他们不容易,那为什么还不好好读书,他们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是为了谁?为了我?为了学校吗?是为了你啊孩子!“
”到底怎么回事?“班主任有些恼怒的再次问。
”我和校外的人发生了争吵后来就打了起来“,武恙没说真话,他知道即使他的班主任知道了是唐旭一伙人揍的他,他也没办法,因为唐旭的舅舅是学校校长,海宁中学是私立性质的高中,校规对校长的约束很小,到时候被唐旭知道了,不仅武恙要被处罚,而后面还将面对来自唐旭无休止的报复,得不偿失。
武恙还记得当初一个学生因为和唐旭发生了矛盾,最后闹到了校长哪里,结果却是那个学生获得了和唐旭一样的处罚,扫一个星期厕所,他还记得那时候其中一个老师说的话,”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去招惹他,他怎么会来动你“。从老师嘴里说出的歪理。
那个学生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遭遇了唐旭一伙的一系列针对侮辱,最后被逼着转学了,武恙深深记得这个前车之鉴,他要想继续在这里读书,得忍。
班主任点了一根烟,将打火机重重的丢到桌子上,而后直勾勾的盯着武恙说,”如果真的不是学校里打架那再好不过,不过在校外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应该是报告老师报告学校,而不是自己逞强,我只是希望防患于未然,学校是来学习的地方,不是叫你逞强和别人打架的,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类事情。“
班主任偃旗息鼓,武恙低着头。
班主任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了上课的时间,于是挥手让武恙回去上课。
武恙离开阴森的办公室,他如释重负,却不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不是一片光明而是一片黑暗。
武恙被挂名了,至少班主任是记着他了,一旦再有什么事发生,班主任必然会将他拉出午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而唐旭这样的小人却可以逍遥法外,付出小小的威胁,便让人成为替罪羔羊,记得有人说过当你有了实力,不管你的实力是钱是权,你就会凌驾于这个社会大多数人上,原来在校园里也是如此。
回到教室铃声刚好响起,武恙看见同桌安颜笑正在很认真的看书。
武恙坐下拿出英语书摆好,这是一张纸条自旁边的桌上传过,武恙狐疑的接过,他看了看安颜笑意思是给我的?,安颜笑微微点头。
武恙打开纸条,”刚刚有人来找过你,四个人。”
”我知道了,谢谢你!“武恙礼貌的回复,正好英语老师进来了,两人专心听起了课。
中午照例两个小时休息安颜笑被同班的几个女生邀请去参观校园,美名其曰熟悉环境。
武恙去食堂草草吃完饭,便回到教室,还没坐下一会,教室外就传来了刺耳的声音,三四道身影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走进教室,唐旭带着人来到武恙的桌前。
”老徐叫你过去说什么了?“
他的语气一点不客气。
”他问我伤是怎么回事?我说在校外和混混打伤的。“
人高马大的刘雄走出来狠狠拍了一下武恙的肩膀说:”算你小子识相,没乱说话。“
武恙没趁机告状,这让那天参与打人的几人松了一口气,唐旭的舅舅是校长不代表他们的舅舅也是,如果东窗事发唐旭可能会没事,他们的下场却肯定不会好过。
本以为他们经过这件事会收敛行为,武恙没想到唐旭傲慢的说:”下星期带一百块钱来给我们当医药费这件事就算从此完了,要不干的话,你看我们走着瞧。“
几个人又是一阵哈哈笑。
唐旭带着人扬长而去,武恙在桌子底下的手死死握着笔,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武恙的怒火在心里乱窜。
这边的出去的唐旭等人直奔操场,四人边走边说,”唐哥下星期武恙不带钱来怎么办?“
”好办啊,今天是周二接下来的三天你们好好款待一番他,相信以他的脾气就不敢不带了。“
”唐哥英美啊!“刘雄顺势拍了一个马屁。
”走打篮球“一群人在球场上开心的挥汗如雨。
而此时的教室里,武恙阴沉着脸,他臻臻的看着窗外的,直到笔尖传来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才缓过神来。
看了眼眼前明媚动人的美女,武恙内心敏感的自尊心又开始自卑了,他微微向旁边挪了一下,安颜笑眨着大眼睛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武恙,也不知在想什么。
安颜笑突然开口说:”那些人就是那天来找你的那群人。“
”嗯!“
”他们来找你干嘛啊?“安颜笑甜美的声音又响起。
”没,没什么。“武恙低着头答。
”也许我可以帮你,我听吴雅她们说了你的事。“安颜笑的声音再次传来,清脆悦耳,而武恙的心情却是更加沉重。
”很多事我们其实都要勇敢面对,一味的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武恙刷一声站起吼道:”够了!我请求你不要在说了好吗?你知道我的情况吗?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是在羞辱我吗,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教室里午睡的几个学生被惊醒,一脸懵逼的看着武恙这边。
武恙积攒的怒火被点燃,很不幸本是好心的安颜笑充当了这个出气筒。
一个多小时后,上课铃响起武恙回到教室,入眼安颜笑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哭,武恙觉得是后者。
武恙在学校池塘边站了一个多小时,他后悔了,人家只是好心自己为什么要对她发脾气?他很后悔。
直到老师进入教室安颜笑才缓缓抬起,武恙偷偷瞟了一眼安颜笑发现她的双眼有些红肿,这让他的内心更加愧疚。
武恙拿出一张纸条写道:对不起!
安颜笑并没有接,武恙尴尬的缩回手,他知道和这个同桌的关系算是完了,自己果然不会做人。
武恙怀着沉重的心情听着课,以至于老师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他走神了,他的脑海里想着安颜笑说的话。。
自己究竟要逃避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