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赶着,叶墨晨跟着文烟狂奔在辉城贫民窟的小巷中,追在身后的四五个戴着兜帽和口罩的古怪男子,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两人,一边叫骂着一边紧追在后。在如羊肠一般狭窄又错综复杂的小路间穿梭,两人的速度逐渐变慢,而且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一不留神就会拐进死胡同。“一定是圣树的人。”文烟见身后追兵的古怪装束,想到了霍长修之前的提醒:“必须要赶紧跑到大路上,被抓住了会没命的。”“什么?圣树和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杀我啊?!”叶墨晨一脸的莫名其妙,自己和圣树无冤无仇,只是在文教帮忙做了服务生而已,居然会派人来家门口堵人。“我不知道啊,只是霍长修特别提醒过要保证你的安全,是主教的意思。”文烟已经有些跑不动了,一直在喘着粗气。即便还是没法理解,但看着身后人可怕的眼神,叶墨晨也明白了他们是玩真的:“这边来!”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叶墨晨带着文烟一头拐进一旁的小巷:“跟我来,走这边,应该能甩掉他们。”这里是叶墨晨再熟悉不过的了,每一条小巷、每一个路口,他都轻车熟路。
不知在昏暗的小巷里跑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终于渐渐消失,环顾四周也没有一个人影,安静得不像话。“终于甩掉了吗……”前面不远就是大道了,只要出了贫民窟,圣树就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作乱。正当两人放慢脚步时,前方拐角处却慢慢走出两三个人影:“想不到还挺机灵的嘛,这么能跑,像老鼠一样。”说话的男子怪笑着,一步一步朝两人走来。心里一惊,叶墨晨回头想跑,可身后不远处也站着两个人,手里拿着尖刀,恶狠狠地盯着他。“完了”叶墨晨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身旁的墙头太高,跑是跑不了了;若要打的话,自己又手无寸铁,对方可能还会使用邪术。“这算什么啊……”看着慢慢靠近的蒙面人,叶墨晨的脚有些发抖,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生命竟会以这种方式结束,可悲又可笑。“别怕……不会有事的。”手边突然传来一阵凉意,文烟轻轻地抓着叶墨晨不止流汗的手,纤细却让人安心。“烟姐……”
“真是对不住了呢。”为首的男子举起了刀:“为了神圣之树,你必须要死在这里,要怪就怪自己拦了我们的路吧!”手起刀落,锐利的锋芒闪着寒光,直奔叶墨晨而来。拿刀的手没有一丝停顿,叶墨晨索性闭上了双眼:就这样吧。“叮!”尖厉的碰撞声带着一股热流在叶墨晨眼前炸裂开来,猛地睁眼,眼前的男子正捂着手倒退着,一脸痛苦,而方才的尖刀掉在一旁,刀刃被烧黑,正冒着烟。“拦了你们的路?我今天便要试试。”不远的墙头上,霍长修正轻蔑地笑着,一手捏着一叠符纸,一手微曲,掌中正缓缓凝聚红色的火光:“我甚至还想把那什么破树砍了。”话音未落,手中的火焰突然迸发,朝着巷口的几人袭去。“啊!”还未反应过来的几人被爆炸击飞了好几米远,惨叫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该死,给我灭了他!”为首的男人气急败坏,和余下的蒙面人一起冲了上去,手中拿的不再是刀,而是不知何时摸出来的黑色符纸。“这么积极……不过不巧让你们失望了,今天并不闲,要杀我还是改日吧,我在教堂等着。”轻轻一笑,霍长修手一挥,散开一道白雾,跃下墙头,拉着叶墨晨和文烟冲出了小巷,留下身后的一串骂声。“屡试不爽。”
傍晚,辉城教堂。
整个教堂的最中央,金色的穹顶下,透过彩色玻璃印下的月光,洒在没有一丝波澜的圣泉上,生命之井——永远承载着纯洁的泉水,环绕着中间巨大的女神像,手中的法杖直指着穹顶的中央,而眼睛仿佛有神韵般注视着整个教堂。泉水边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身着一身白金相间的长袍,长而苍白的胡须垂到胸前。老者在泉边来回踱步,微低着头,思考着什么。“主教,人救回来了。”气喘吁吁,霍长修带着文烟和叶墨晨跑进了教堂。老人回过神来,松了口气般,迎了上去:“没事就好,可急死我了。”老者上前扶起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叶墨晨:“安全回来了就好了,让你经历这些真是对不起了。”“对不起,主教。”一旁的文烟低下了头,带着些许哭腔:“是我松懈了,才让他们有机可乘……”老者摸了摸文烟的头:“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叶墨晨看着眼前的老者,是之前在霍长修给的照片上的那位:“您是……”“老夫是这里的主教,文绮。你到了这里,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至于你现在心中的疑惑,我都会为你解开的。”正说着,ahere和公义居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总算回来了……我还以为赶不上了。”ahere脸色很是难看,看到霍长修回来以后,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台阶上。“不愧是你啊长修。”公义居拍了拍霍长修的肩膀:“辛苦了。”“是啊,大家都辛苦了,今天的事情是一个前兆,今后要更小心。先回去休息吧,我和这孩子谈谈。”主教文绮把众人叫走,剩下一脸疑惑又惊慌的叶墨晨站在偌大的教堂中。“来吧孩子,跟我来。”
穿过一条条走廊,叶墨晨跟着主教走到了教堂最深处的地下三层,墙上挂着的是老式的煤油灯,地板也有些吱呀作响,昏暗又有些潮湿。“到了。”文绮轻轻推开身前的木门。就像付叔的图书馆般的一排排古老书架上,横七竖八的摆着些古怪的书,一旁的木桌上,叠放着一些破损的符纸和零碎纸张,都已被蛛网和灰尘布满。张望着,叶墨晨走进这个充满霉味的小房间:“这里是?”文绮走近书架,拿出了那本叶墨晨见过的古书。“那是!”想起了在图书馆与这本书的奇怪经历,叶墨晨不解为何它会出现在这里。文绮笑了笑,拂去书上的薄灰:“想听听故事吗,你会感兴趣的故事。”
“那是很遥远的年代了吧,是人们都还没忘记精灵与魔法的年代。住在守护者之中的古精灵——人们叫他墨鬼,和守护者一起,默默地在这里守护了数百年,不曾离开过。那是个战乱漫天的时代,赤虹国刚刚建立,根基不稳,各路的妖魔恶兽互相杀戮,在大陆上肆虐,但是辉城一直都像现在这般宁静,那位大人在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有战火。但是和平并没有一直延续下去,地狱的恶魔们打开了通往这里的大门,血红色的魔鬼—伊非诺,带着军队在辉城凭空出现。或许因为和平太久,没人有能力抵抗它们,全凭着守护坚守在教堂的最后防线上。可是伊非诺与其他魔兽不一样,精灵没法杀死那恶魔,无计可施的守护者,拼尽全力击退了它,以牺牲自己的代价把恶魔们逼退回地狱。寄宿者的死亡让墨鬼也受了重伤,教会为了不让其消散,把它封印在守护者的镰刀里,藏在了某处恢复元气。那之后的好几百年里,人们只能靠自己抵御敌人,教会也因此变得更强了,但人们便慢慢忘了那位大人的存在。只有在那些古老的记载上,我们才能寻找到一丝传说的踪迹。”
听文绮讲了大半天,叶墨晨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些都是传说吗,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文绮又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在书上翻找起来:“精灵并不会给所有人力量,它们只相信自己认可的人。而尽心尽力几百年的守护者,便是被认可的人,以至于他死后,被封印的墨鬼只愿由拥有他血脉的人解放,但守护者活了几百岁,他的子孙在何处,早已无法考证了…”文绮突然停下了,把手中的书页,展示给叶墨晨看:“好在我们终于找到了他。”在昏暗的灯光下,纸张上画着的奇怪叶片图案引入叶墨晨的眼睛。“奇怪,好熟悉,这…难道…”叶墨晨头开始有些疼起来了,似乎想起什么了般,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恶魔、守护者,就如主教所描述那样,他脑中有了画面,像那时在图书馆中一样。“看看自己吧孩子。”文绮从身后拿出一面镜子给叶墨晨,镜中的他,额前发着微光,细看之下,赫然和书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那位守护者,叫做叶离,这便是他的标志,象征着精灵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