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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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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尚早,朦胧的天空下笼罩着一层薄雾,视野不甚清楚。叶墨晨倚靠在车窗上,大脑还没有缓过神来,只是窗外骑兵们凝重的表情让他知道情况有些不妙。花香、沙土的味道、草地的味道,以及混杂其中极其刺鼻的,血腥味。“呜呜呜~”有着什么动物在低吼着,叶墨晨探出头去,眼前的场景让他瞳孔突然放大:十多头近人高的纯白色巨狼,低垂着身子,围住了众人,为首的白狼嘴里淌着猩红的鲜血,脚下是已四分五裂的马的尸体,白色的骨头间流着不知是什么内脏,血肉模糊。“要来了,两个小鬼先待在车里。”骑兵队长拔出长剑,领着两名骑兵率先出击:“先杀头狼,其他人保护马车。”“是!”在战马出蹄的同时,所有白狼也朝着马车奔来,一时间,马的嘶鸣声、狼的惨叫声,魔法的爆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头埋低。”公义居把车的窗帘拉下,拉着叶墨晨匍匐在车中:“倒了大霉了,妈的。”“为什么大道上会有狼群,这正常吗?”叶墨晨缩成一团极其狼狈,车不停地晃动,看着不是特别牢固的车厢感觉随时都可能直接塌掉。公义居狠狠地锤着地板,拿着手机不停地在输入着什么:“当然不正常了。白狼一直都是在森林和山里活动的,见鬼了……”话音未落,车厢的一角直接碎裂开,钻入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头来。“哇——!滚开啊!”被吓得一震,两名少年不停地往后退去,双脚不停地踹着狼头,狼嘴里的血已经淌得满车都是。“离车远点,你个畜生!”一柄利剑从白狼的脖子里贯穿,队长握紧了剑,把狼扯出了车厢,挣扎的白狼直接把残破的车厢直接撞成两半,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惨叫着,脖子里不停地涌出鲜血。“我们快撑不住了,你们找机会赶紧跑。”骑兵队长费力地制服着脚下仍在挣扎的白狼,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到了极限:“到大路上去,找人帮……”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全副武装的队长竟直接被扑飞了好几米远。头狼庞大的身躯压着他,咆哮着,吼声震得树木都似乎抖了一抖,随后便是无情地撕咬,拉扯,几秒前还活生生的人,一瞬间就变成了地上的一滩肉泥。叶墨晨跪在地上,颤抖着的瞳孔将这一切都看进了眼中,大脑一片空白,平生从未见过的画面已经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感受到的只有前方飞溅的血液,沾到了自己脸上,带着滚烫的温度,顺着脸颊滑落。胃里传来异样的感觉,抑制不住的胃酸连带着昨天一整天吃进去的山珍海味,全吐了出来。“你聋了吗!赶紧走啊!”一旁的公义居吼叫着,自己的腿却也软的不行,只能拉着叶墨晨的手,本能地朝着大路的方向跑去。但很快头狼就享用晚了它的食物,回过身来不慌不忙地走向连站立都有些困难的两名少年。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灼热气息,一个不留神,叶墨晨被路边的石头绊了一跤,摔倒在地,回头一看,嘴角淌着唾液的白狼就在自己眼前。怎么办……打量着四周,远处的庄青和残余的几名骑兵仍和狼群争斗着,身后的公义居也颤颤巍巍,带着一身的血,自身难保。白狼越来越近,叶墨晨慢慢后退着,摸到了一旁落在地上的一柄长剑。不管了……拿起剑,缓缓站起了身子,叶墨晨将剑锋对准了头狼,而它只是看着,没有丝毫的警惕,像是在嘲讽着连拿剑的手都微微颤抖的叶墨晨,低吼着一步步走来。

    是吗……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啊……真是不像话的一生啊,明明眼看着有了起色。果然我还是不配拥有这些吗……真是,太可笑了……眼前闪过文花堂的种种画面,就像是死前的走马灯般,美好但虚幻。

    白狼咆哮着一跃而起,连带着整个地面都刮起了风,带着雷霆之势朝叶墨晨袭来。叶墨晨把双眼紧闭,努力控制着自己保持站立,只把剑尖指向前方。再见了吗……一秒过去了,两秒过去了,叶墨晨闭眼等待了很长时间,但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我是已经死了吗……”感受到自己脸上溅满的温热液体,叶墨晨努力缓缓睁开了眼。刚刚还嘶吼着的巨大白狼,现在一般身子在叶墨晨左边,另一半在右边,猩红的血液流满了整个地面,散发着粘稠的恶臭。“怎……怎么回事。”稍稍回过神来,叶墨晨才发现尸体后站着一位短发的少女。少女面容精致白皙、没有表情,像个瓷娃娃一般,眼里冒着微微的蓝色光芒,两只手各持一柄短剑,剑锋上一滴一滴地滑落着血。“没有受伤吧?”少女收起短剑,走向叶墨晨。“你……你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得救的叶墨晨终于双腿一软,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我叫琥珀,魔兽已经清理完毕,已经没事了。”少女转过身,顺着视线看去,不远的地面上七零八落的躺着一截一截的白狼尸体,甚是凄惨。“你们俩没事吧!”残余的几名骑兵和庄青终于赶到,看着仍然完整的两人,可算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多谢少侠相救,若不是你,我们可能已经……”一身是血的骑兵靠长剑支撑着站立着,看着一旁散落着的尸体,逐渐沉默了:“队长……”“对你们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但现在这里仍不安全,我们的村庄不远,琥珀建议先带伤员去避难。”仍然没有任何表情的琥珀静静的站着,对眼前的场景似乎并没有任何不适。“好,那就有劳少侠了。”庄青看起来远没有其他人一般狼狈,微微地喘着粗气,但似乎并没有受伤,扶起了一旁地上的两名少年,为他们擦去脸上的血迹:“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等了没多久便有几辆村民的货车赶来,载着众人,向着原野的深处驶去。一路上,所有人都死一般的沉默,叶墨晨和公义居靠在一起,看着眼前浑身是伤不断的骑兵们,说不出任何话。叶墨晨从小便独自挣扎着长大,本以为贫民窟里的争斗与饥饿已经非常残酷了,但直到真正目睹惨无人性的屠杀,他才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要脆弱。“为什么……”叶墨晨看着自己仍在颤抖的手,如果当时能做点什么,如果不只是连剑也拿不稳地任人宰割,如果是霍长修在的话,也不会变成这样了吧。年轻的骑兵队长,也许还有家人,也许有孩子正在家里等着他,如果死的是我……“没有什么为什么。”琥珀的声音打断了叶墨晨的思绪:“这是常有的事,只是在城里的人不知道罢了。”瓷娃娃一样的脸庞上,水晶一般的湛蓝眼眸静静地看着叶墨晨:“这世界不像你们想的那般太平,森林周围仍在不断地发生着这种事。”“琥珀小姐,你就没有害怕过吗。”看着琥珀毫不在乎的样子,但看起来明明就和自己一般年纪,公义居对她的平静有些不解。“没有,害怕并不能击败敌人,只能让你更快地失去你的同伴。”一句无法反驳的话,让两位少年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别想这些没有意义的了,我们到了,如果想做点什么就去帮忙照顾伤员吧。”货车慢慢驶进了一个小小的村落,“花庄”一个小小的木牌立在路边,路的前方是几幢低矮的平房,小小的不知名的鲜花盛开在村落的各个角落,整个村庄显得安静又祥和,丝毫感觉不到名泉一样的喧闹,就像是处在另一个时间线上一般,与世无争。

    “快,快抬到大夫那里去。”村口聚集了几个年轻的男子,车一停便一个一个帮忙把伤员们抬走了,叶墨晨和公义居也连忙下车帮忙,没人注意到琥珀悄然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不远的半山腰上,长发及腰的男子依旧拖着那白丝蓝纹的长袍,背着手静静地看着村里的众人。“师父。”琥珀从山下走来,微微低了低头。“做得很好,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上还有任务要交给你。”男子仍旧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山下,背后的长发随着风轻轻拂动。“师父难道对那些人感兴趣吗,我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啊。”回头看着山下手忙脚乱的众人,琥珀皱了皱眉头,这段时间被魔兽袭击的旅行者变得多了起来,琥珀也已经见怪不怪了。“非也非也,我是对那几个教会的人有些兴趣。”“难道他们和这些事件有着关系吗?”“也许吧……”男子仍没有什么表情,琥珀却眉头皱得更深了:“可那两个人一副窝囊样,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城里人,看到白狼就腿软,能有什么用?”“不要太苛刻了嘛琥珀,给他们一点时间。”男子轻轻笑了起来,白皙无暇的脸显得更加迷人,他摸了摸琥珀的头:“看看他能做些什么吧,再等会吧,不会太久的,毕竟,给他们的时间大概也没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