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缕乌黑的头发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客人!弄哭芽芽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哟!”费西莉亚的声音平静之极,然而劳伦却从中感受到了无尽的愤怒。
“抱,抱歉!”劳伦低下头去,老老实实的认错。
“嘛,晚饭我不想做了,客人你没有意见吧?”费西莉亚一边解下围在腰间的围裙,一边朝着小女孩走过去。
“没有。”虽然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过食物,腹中如同火烧火燎一般,但劳伦却是干脆的摇了摇头。
“另外,”劳伦伸手从腰间的褐色小钱袋中摸出三枚刻着人头的硬币递给费西莉亚,“费西莉亚小姐,这是今晚的住宿费。另外一枚如果可以的话,请当做我对令妹的歉意。”
费西莉亚点了点头,接过硬币的同时,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布帘,然后道,“客房在院子另外一侧,房间已经打开,油灯也点上了,请自行寻找。”
说完,费西莉亚便牵着仍然在低低抽泣的芽芽上楼去了。
劳伦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上了楼梯,这才走了两步,掀开帘子钻了进去。
帘子外的景象有些出乎劳伦的意料——他本以为这是家小旅馆,但目前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这个院子很大,足足有上千平方的样子,院子中间不但有池塘,还有一块块被青色碎石路分割的花田,边缘被棕褐色的回廊占据,另一头则是一栋三层楼的建筑。
这并不是劳伦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建筑风格,但劳伦却莫名觉得很美。
此外,劳伦也注意到,那栋建筑二楼最左边的房间中亮着橘黄色的光芒,显然就是费西莉亚为自己准备的房间了。
回廊很长,听着如注的暴雨拍打头顶的瓦片的哗哗啦啦的声音,劳伦心头忽然升起一种在雨中漫步的宁静感。
很快,劳伦出现在那栋建筑的门口。
“吱呀~”踏上木制的台阶,年久失修的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声。这种声音一直伴随着劳伦走上二楼,来到自己的房门口。
由厚重红木制作的木门上悬挂着一块染着些许锈渍的金色金属牌,上面用大陆通用语写着206。
劳伦试着推了推门,看似沉重的木门轻飘飘的移开一条缝隙,让他得以窥的其中一二。
相较于偌大的庭院,这个房间稍显狭小,但必要的家具如床,书桌,衣帽架倒也一应俱全。劳伦从角落里拉过木椅,随即小心翼翼的解下皮带的扣子……
两分钟后,热气蒸腾的浴室里。
直到现在,劳伦还是稍微有些接受不了费西莉亚口中的澡堂是一个仅仅只能勉强容纳他一半身子的大木桶而已。
“爸爸吗?”劳伦舒适的靠在木桶内侧,双手撑在光滑的桶缘上,仰头盯着天花板出神。
对于被费西莉亚小姐称之为芽芽的妹妹突然把自己当成了她的爸爸这件事,劳伦有些苦恼——一方面他一直以青年自居,而他的年龄也的的确确只有20岁。
另一方面,可能那个叫芽芽的小家伙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爸爸,而劳伦又碰巧具有她记忆中对父亲最深刻的特点,以至于她会将自己错认成为爸爸。
想到这里,劳伦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不由有点伤感起来。
可恶啊!该死的神明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凭什么连女朋友都没有过的我要被人当成中年大叔啊!!!
翌日清晨。
即使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失业,但劳伦警惕的神经却并未因此荒废。所以,当费西莉亚踩上第一阶木楼梯时,浅睡中的劳伦就已经睁开了双眼。
那脚步声和木板松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劳伦已经能够想象出身着一身女仆装,脚踩厚底靴子朝着206房而来的模样。
顺带一提,并非是劳伦yy,昨夜见到费西莉亚小姐时,她身上的装扮正是如上所述。
“咚咚~”木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费西莉亚小姐,我在。请问有什么事么?”劳伦看了眼不远处挂在衣帽架上尚未干燥的衣物,开口问道。
“嗯,我可以进来吗?”费西莉亚的声音不知如何有些羞涩,但劳伦略一想象,也能猜出大概是因为费西莉亚知道自己正是一副的姿势。
“额,可以,请,请进。”劳伦半坐起来,稍有些小的被子无法遮蔽他的全身,于是他只能将二分之一的上半身裸露在外。
“咔嚓。”木门应声而开,率先出现在劳伦视野中的一堆男人的衣物,随即费西莉亚的身影缓缓转出来。
“费西莉亚小姐,您这是?”劳伦有些不解的问道。
“客人似乎并没有更多换洗的衣物吧?先暂时传一下父亲的吧。”费西莉亚的两颊有些微红,声音也有些颤音。“另外,事情的起因我已经听芽芽说了。抱歉,我以为你想……”
“诶?”劳伦此刻突然生出一个疑问,昨天晚上那菜刀砍自己的女孩子到底存不存在。
不过后面那句话怎么回事啊?这是单方面将自己当成猥琐的大叔了吗?难道我真的这么显老吗?明明照镜子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挺帅的好吧?
“谢谢费西莉亚小姐的好意。我并没有在意,请不用放在心上。”劳伦笑了笑,从费西莉亚手中接过衣物。
虽然说不在意,但心头莫名很堵啊!
“好的,谢谢。那我先去做饭了,客人洗漱完毕之后就来吃饭吧。”费西莉亚转身离开,但走到门口又忽然折返回来。
“那个,名字。”
“名字?哦,抱歉抱歉,竟然忘记自我介绍了。”劳伦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名字叫做劳伦,虽然并不是真名,但真名和童年回忆什么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忘记了。我的职业是一名佣兵,不过稍微有点可惜的是,我所在的佣兵团被团灭了,现在姑且算是失业了。”
“劳伦,劳伦先生?嗯嗯,很合适的名字哦!”费西莉亚恢复了平时的活泼。“很有大叔的感觉嘛。”
“额……”
“那等会儿见啦,劳伦先生。您的衣服我也帮您拿去烘干吧。”
送走了费西莉亚,劳伦开始穿衣。
估摸着在城镇的旅馆中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所以劳伦便也没再带武器,毕竟那把巨剑也是颇为沉重和具有威慑力的,万一吓到那个叫芽芽的小菇凉就不好了。
费西莉亚的父亲似乎是个普通的采茶工人,以至于这服装都是普普通通的毫无特色。近看之下反而还会觉得土里土气。
但劳伦实在想不通普通工人为何要突然抛弃两个女儿离家出走。
当劳伦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劳伦忽然注意到衣帽架之下已经聚集了一滩水渍,显然是昨天晚上那堆湿衣服滴落的。
“这样下去,地板会腐朽或是发霉吧?”劳伦有些在意的想着。
随即,只见劳伦蹲下身子,将宽大的手掌覆盖在那滩水渍上,一道蓝色光芒闪过,那些水渍竟然缓缓顺着劳伦的指缝浮动起来。
很快,所有的水渍在半空中汇集成一个大大的蓝色水泡。
劳伦站起身,手掌轻合,那水泡“噗”的一声化成一团蓝色的水雾消散在半空中。
处理水渍任务,搞定!
如果非要盘点这场暴雨过后唯一的好处,那一定非祛除昨日浓烈的腥臭海风莫属了。
昨日黯然挣扎的红日今天再次活力满满的挂在半空中,温暖的阳光撒在不远处的池塘上,形成一块耀眼的亮斑。
穿过长长的回廊,劳伦来到了旅馆的前厅。
掀开帘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端坐在椅子上,努力用右手握住汤匙,小心翼翼往嘴边运送热粥的芽芽。其次则是身着女仆装,留着一头火红长发的少女费西莉亚。
“爸爸~”芽芽也注意到了劳伦,但从其立即跃下椅子躲到费西莉亚身后,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偷偷打量劳伦的行为可以看出她对劳伦仍旧有些惧怕就是了。
“不怕不怕,劳伦先生是好人哦。”费西莉亚一边抚摸着芽芽的灰褐色短发,一边安慰她。
走到餐桌边坐下,劳伦发现身边正摆放着一大盘双面烤的金黄酥脆的面包,一杯牛奶以及两个圆圆的可爱煎蛋。
“呐,费西莉亚小姐。”劳伦用餐叉叉起一块面包片送到口中,噗咔噗咔咀嚼的同时瞄了眼芽芽,他发现后者正用一种新奇的眼神盯着自己。
“啊喏~爸爸在吃石头吗?”没等费西莉亚开口,芽芽忽的说话了,奶声奶气的声音让本就可爱的小家伙更加可爱了。
“嗯?”费西莉亚和劳伦面面相觑,似乎有些不理解芽芽的意思。
“因为,因为爸爸吃东西,噗咔噗咔的~”芽芽一下子从费西莉亚身后跳出来,双颊鼓动做着咀嚼的动作,小手也不住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