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天还没有大亮。

    江长生一行三人准时来到了伙房后面,这样的伙房在这个盆地里有很多,是众人吃饭的地方。江长生等人住的地方离他们这个区域的伙房不远。

    江长生远远地看见远处空地上有几个黑影,心想这路公子倒是准时。

    “快跟上,他们已经到了。”江长生招呼董立文和何饼子。

    “很好,很准时,接下来跟着我们走,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问问题,我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可以确保你们的安全。”看到江长生三人过来,路公子对三人说道。

    三人点头答应,江长生仔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几人。

    路公子换了一身黑色锦衣,头发全部用一根黑色发带束于脑后,极为干练。他身旁的几人却不是昨日的那几个手下,而是两个江长生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一个是脸色冷漠的黑衣少年,对他们三人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另一个则是一个打扮清素,面容俊秀的少年,此时他正面带微笑看着他们三人。

    “冷兄,季兄,人到齐了,走吧。”路公子对身旁两人说道,然后领头向一个方向走去。

    冷漠少年和季姓少年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跟在路公子身后,江长生三人自然不敢多言,默默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当路公子带领众人走到了盆地边缘,并沿着一条铺满枯叶的小路上了山时,江长生三人的内心掀起了巨浪。

    当初他们刚来武院时,陈队长便三令五申不准私自进入任何一座山,后来有一个人不以为意,偷偷上了山,被发现后,直接被陈队长打断了双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江长生原来对烟雾缭绕,颇为神秘的山上充满了向往,但那件事后,上山一事便只能留作遗憾。

    如今,路公子带领他们偷偷进了山,而且看那路公子对路径的熟悉,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江长生用眼色制止了几欲说话的立文和饼子。他想起了刚才路公子说的话,觉得现在动不如静。

    不多时,他们六人来到了一处假山后面。

    “到了。”路公子笑说道,又转身对众人说道,“冷兄,季兄开始吧,你们三人也过来帮忙,把那块巨石移开。”

    说完,路公子和另外两个少年走到了假山旁边的一块巨石后面。江长生三人连忙跟上。

    “一,二,三,推!用力!”路公子吃力地喊道。

    这块巨石比江长生想象地要重,他们六人用尽了全力才堪堪推动。随着巨石移开,出现了一个漆黑的洞口,阵阵炎热的热浪扑面而来。

    江长生觉得惊奇,现在正是春季又是温度比较低的早上,这个洞里竟然这么热。

    路公子等人脸上却露出喜色,连一路上一脸冷漠的冷姓少年也是面带兴奋。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江长生你跟我们来。”路公子对江长生三人说道。

    “这……”何饼子欲言又止。

    “长生,怎么办?我听你的。”董立文对江长生说道。

    “没事,现在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而且很有可能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机缘。你们就守在这里,见机行事。”江长生安抚两人。

    路公子带着赞赏的眼神看了江长生一眼,说道:“走吧,这里不会有人来,留你们二人在这也是以防万一。以后熟悉了,你们两个也可以跟来。”

    说完,带头跳下了洞口。冷姓少年和季姓少年随后,江长生紧跟其后。

    江长生跳下来后感觉这个洞不深,约莫一丈(一丈等于三点三米)。洞内一侧有一条横向隧道,而最先跳下来的路公子已经消失在隧道里了。江长生赶紧跟上季姓少年。

    隧道时窄时宽,有时甚至贴着洞壁移动,看得出这是一条天然的裂缝。要不是能够感受到季姓少年就在前面不远,江长生都想退回去了,这种无声狭窄又炎热的黑暗环境着实是考验人的心理素质。

    行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前面隐有光亮浮现。江长生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前面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岩洞。

    岩洞呈圆形。从上往下看,岩洞周围洞壁上布满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缝,洞顶有长短不一的长条巨石垂下。江长生一行六人正是在洞壁上的其中一条裂缝处,一块垂下的巨石的阴影正好遮住了他们,导致他们能看清洞里的一切,而洞内的人却很难发现他们。

    岩洞中央有一个不断翻滚的岩浆池,岩浆池不大,但不断炸开的岩浆泡能让人感到其恐怖的高温。

    原来热量是从这里来的。江长生站在路公子身后,充满好奇地打量着洞内的一切。

    “冷兄,我已经将你带到这里来了。你得到的赤火功应该拿出来了吧。待会赤火院那些人就要来练功了。”路公子对旁边的冷姓青年说道。

    “路毕升,你不必试探我,我冷释还不至于出尔反尔。”冷姓少年依旧冷漠道,随即从怀里掏出两沓厚厚的纸,给了路公子和季姓少年。

    路公子和季姓少年略微激动地接过了纸张,并一张一张地仔细看过,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完毕后,路公子看向季姓少年,季姓少年微微点头,脸上依旧带着微笑。

    路公子大喜,笑道:“真是南庭武院赫赫有名的赤火功,有了这秘籍,再加上在这等隐秘之处练功,他日功成,何愁大仇不报!”说到“大仇”二字,一向风轻淡的路公子毫不掩饰其恨意。

    江长生内心巨震,他这才明白路公子的目的。他们三人竟是偷师。震惊过后便是后怕,他不知道南庭武院对于偷师行为的态度。但就是在石溪镇,那些但凡有些手艺的人都会将自己的技艺视若珍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偷师在哪里想必都是一件十分严重的事。

    没来由的,他想起了李夫子之话,“富贵险中求,你们这些寒门孩子要想有所成就,注定比别人艰难得多。”

    江长生内心苦笑,罢了,事已至此,这路公子,冷姓少年和季姓少年都不是普通人,连他们都能冒险求进,他一介寒门,又有什么怕的。

    在南庭武院一个月以来,武院让他们自修住房,训练也不过是训练队列服从,练苦力。可见武院对他们并不重视。一年之后,他们都得上前线,没有自保之力,在万千的军队冲杀中,只能沦为炮灰。

    现在有一个让他接触到武学秘籍的机会,他要是不能把握住,便是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以后怕是再也遇不到这种事了。

    江长生对于武学知道的不多,唯一的了解就是在学堂的杂书里看到的武院传说,江湖侠客、沙场点兵。现实生活接触到的会点武艺的人就是带他们来南庭武院,并且训练他们的陈柏清了。

    但他知道,陈柏清和真正武院弟子是不能比的,因为陈柏清也不能私自上山。而路公子手中的武学秘籍在南庭武院也是赫赫有名的,可见其价值。

    正想着,岩洞下面传来了人声与脚步声,七八个身穿白衣的少年走进了岩洞,远远地看不清面容,但这些少年自有一股别样的气质。

    “相必这些就是南庭武院真正的天之骄子了。”江长生这样想着。

    这些少年围着岩浆盘坐了一圈,不多时,一个背阔胸宽,肌肉虬结的壮汉走进了岩洞,用洪亮的声音说道:

    “今天,我正式教你们赤火功!”

    “恭迎洪副院长!”少年们起身,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