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村里的主任骑着大队里的唯一一辆自行车,在村子里来回绕了好几圈,大声的喊叫着:“村里小学今天开课了,请大家自愿到大队里学习。还有,学费是一个学期一结,都不要忘记交了。”

    村里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的,这几圈下来可把村主任累的精疲力尽,而且还口干舌燥起来。

    虽然沈胜驹家境贫寒,但是奶奶还是心疼小孙子的,让沈胜驹跟着一起去看看学学。

    沈胜驹倒也想去瞧瞧,回忆一下儿时的生活。

    他背着奶奶亲手给他缝制的新书包,甜甜美美地到了学堂。学堂里并不是乌压压得人头攒动,反而稀稀疏疏的还没有坐满。

    老师正站在前台介绍着上学的意义。这老师姓陈,是远近闻名的一位老学究。学校能请来他给大家上课,说明十分重视第一届的学生。孩子们非常激动,都纷纷正襟危坐,乖乖的听课。

    陈老师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两鬓有些斑白。他身着一身中山装,虽然那中山装已经洗得褪了色,却是他最好的衣服了。虽然已经年迈,但依旧透露着那个年代文化人独有的书生气。

    他笔挺的站立在讲台上,心中五味杂陈之感便涌现了上来,让他的眼睛不禁湿润了一些。

    “老师,您怎么了?”坐在最前排的一位同学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老眼昏花的缘故,老想流眼泪。”陈老师连忙解释道。

    他连忙将眼睛拿了下来,用衣袖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同时也露出了老怀欣慰的笑容。被厚重的眼镜束缚的双眼,此时也变得明亮异常。

    沈胜驹坐在第二排,却把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明白老师的情绪是为何波澜起伏,一位此时他的内心也像汹涌澎湃的潮水。

    他的记忆里还是有这个老师的一席之地的,所以沈胜驹看着他,不禁也泪眼婆娑了起来。

    能够再次踏进学堂,沈胜驹的内心是无比激动的。他听着老师从最简单的a,,e,i,u,u教起,他陷入了回忆……

    突然,听到一阵声音:“……………这位同学?”他下意识的回过神来。

    陈老师又说一遍:“那位穿着蓝色短袖的男孩,请你回答一下问题。”

    只见无数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他,沈胜驹“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并没有扭扭捏捏,面红耳赤地站起来,相反他是那么得坦然自若地面对着。

    只见他故作哑口无言状,不过脸上却洋溢着十分阳光的笑容。越是如此陈老师看他就越觉得失望透顶。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举起了手,大声喊到:“老师,我会!我会!”

    那样子就像答对了有糖吃一样的兴奋。

    沈胜驹知道他,他叫丁明亮,仗着自己长的比同龄人高,经常欺负村里的小伙伴。

    他爸爸以前是肉场的一个主任,家里生活条件很好,在别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他家顿顿大鱼大肉。他也上过几年学。从小也就被宠着。

    他爸爸的人品不行,得罪了好多人。二十年后,被人多次举报,被查处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充公,被人搬走了。从此便也吃喝不得了。

    陈老师教的这么些知识丁明亮是早就学过了的。他也就是想显摆显摆。

    陈老师面带微笑的请他起来回答问题了。

    答完以后,还不忘了回头鄙视一眼沈胜驹,一脸得意之相。

    课间休息的时候,丁明亮一摇一晃的走到沈胜驹面前,鄙夷的说:“你这小子,又矮又黑,又笨,什么都不会,凭什么他们都喜欢追着你玩!?”

    沈胜驹并没有理会他,毕竟他其实是一个五十岁得小老头了,怎么会和这个黄毛小子一般见识呢。

    沈胜驹径直走出教室。

    丁明亮不依不饶,上去堵住他得去路,又得意的说道:“怕了吧,你个笨蛋,你保证以后不和他们玩,我就让你走。”

    沈胜驹心想:这小孩真的是被家里宠坏了,到现在还带着一种少爷脾气。任性妄为。

    沈胜驹依然不想与他计较,轻声无奈的说道:“好的。”便从丁明亮身边绕了过去。

    丁明亮见沈胜驹如此,以为沈胜驹是怕了他,又上前挡在沈胜驹面前,愤愤的挑衅道:“以后给我小心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沈胜驹听后,眼神立马变得犀利起来,抬起头和丁明亮对视着。

    丁明亮见状,内心一震一下。就让开了。

    又到了上课的时候,陈老师看出了丁明亮的积极与聪慧,特意多留意他,让他回答问题。

    一时间,来上课的孩子们都记住了丁明亮这个人,他是个很厉害的,学习很好的人。

    也记住了这个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从脸红到脖子的沈胜驹。

    沈胜驹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是来打发打发时间,看能不能遇到李楚楚。

    很快,就下课了。

    沈胜驹急忙跑出教室,想要趁着天还亮跑去找李楚楚。但是刚走到村委会的大门口,就被丁明亮带人给拦住了。

    丁明亮和两个男孩子,那两个男孩子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吧,应该是邻村的。

    他们把沈胜驹带到旁边的小巷子里。沈胜驹并没有反抗,他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能搞出什么花样,想做什么。

    丁明亮依然颐指气使,道:“我口渴了,想喝饮料!”

    沈胜驹就那么木木的看着他,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要疯,就为了要喝水。干起了这勾当。长大了哪里还得了?

    沈胜驹没有钱,还是不想与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带着圆滑的腔调,说道:“明亮,明天带水给你喝哈~”说完,一溜烟跑了。留下三人傻傻的站着。

    沈胜驹并没有回家,而是跑去找了李楚楚。他不知道李楚楚家具体是哪一家。他只能趁着夜色之前找找看。

    沈胜驹走到一家门前,趴在墙边,一会儿探着头,往里面看,一会儿又把耳朵凑上前仔细的听着。

    他多希望自己是千里眼,可以看到屋里有没有李楚楚,多希望自己是顺风耳,可以听听屋里有没有李楚楚的声音。一家没有再换下一家。还不忘去猪圈里看一眼。

    其实前后大概半个小时,也就找到了。他听到了李楚楚的声音。那声音甜美文静,那天晚上之后,深刻的印在他得脑海里。

    他在那家猪圈旁等着,沈胜驹躲在树后,准备给李楚楚一个惊喜。

    不一会儿,只见李楚楚边抹着眼泪,边往外跑着。李楚楚躲在猪圈里,站在猪圈门口,嘴里发出嘤嘤嘤的声音,擦着眼泪。

    沈胜驹见状也没了给他惊喜的心情。悄悄走上前去,拍了拍李楚楚的肩膀,柔声说:“你~怎么了?”

    李楚楚立马停止了哭泣。她在纳闷为什么沈胜驹会出现在她家。但又顾不得那么多,继续哭着说:“我爸爸还是不同意,我去上学!”

    沈胜驹咬了咬牙,在一旁痛恨是李楚楚的爸爸不给他去学习,留她在家干活。

    他内心的痛恨还不止这些,还有前世这个不负责任的老岳父如何欺骗李楚楚钱财,瞧见李楚楚一病不起,一走了之的事便通通涌上心头。

    可谓是新仇旧恨一起啊,心中的那个恨啊!两个小手都握起的拳头,想要对其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