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花舞苑。
萧胤一大早先去了摘星楼看望柳芸晨。在柳荫的照顾下，柳芸晨的脸色比起昨日好了许多。只是当萧胤问起柳芸晨当时之事以及中毒的经过，她也说不清楚。得不到有用的消息，萧胤也只好先回去再作打算，未料刚出了摘星楼，就迎面遇上了在花舞苑中巡视的李欣瑶和几个青辰门弟子。
“萧师兄。”李欣瑶也看到了萧胤，于是上前打招呼。
“嗯。”萧胤并不想理会她，朝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李欣然看了一眼边上的摘星楼，问道：“萧师兄来看柳师妹？”
“嗯。”萧胤应了声，又说道，“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罢也不顾李欣然的脸色，朝着李欣然来时的方向匆匆离去。
“师叔，他……”李欣瑶身后的一个青辰门弟子看着萧胤离去，似是不忿。
“别说了。”李欣瑶自知理亏，也不去计较，又回头看了一眼摘星楼，“你们几个继续巡视，我进摘星楼看看。一会儿，你们在望潮台边上等我。”
“是。”几人领命继续前行。
摘星楼。
李欣瑶进了摘星楼，正巧遇见瑶向外走去。李欣瑶知道瑶的身份，但是自己之前并未与她有过接触，此时显得有些生疏。
“李姑娘？”瑶也看到了李欣瑶，不禁有些奇怪，就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无事。我只是来看看那个受伤的承门师妹。”
“噢！”瑶打量了一番李欣瑶，又说道，“恐怕她现在不能见你。”
“怎么？”李欣瑶脸色一变。
瑶见李欣瑶紧张，笑着解释道：“她刚服了药，睡下了。李姑娘要见她还是晚些再来。”
“是这样。”李欣瑶脸色缓和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也好。晚些时候我再派人过来。”
“嗯。”
见瑶装束整齐，似是要外出，李欣瑶问道：“姑娘是要出去？”
“嗯。柳小姐让我把一些东西带去祈风。”
“什么东西？”李欣瑶有些好奇。
“昨夜柳小姐施针时发现了一些东西，她写了下来让我带去祈风。”
“能让我看看吗？”
“嗯？”瑶有些意外，但随即想到李欣瑶毕竟是主管花舞苑之人，此事确有知晓的必要，也就将手中的信封交到她手中，“李姑娘请看。”
李欣瑶有些意外瑶会把信给她，半信半疑地接了过来，看到信封并未封死。她虽有些疑惑，但也不好多问，伸手信封打开，抽出其中的信纸看了一遍，随即不动声色地装回还给了瑶。
“多谢姑娘。”李欣瑶谢道。
“李姑娘可看出其中端倪？”
“并没有。”李欣瑶朝她一笑，“有关药理之事我并不精通。柳小姐才是这方面的行家。”
“也是。”瑶也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先去祈风了。失陪。”
“好。”李欣瑶应道。
待到瑶离去，李欣瑶打量了一番周围，也出门而去。
祈风。
瑶来到祈风门外，将信封交给通禀的弟子让其带给凌素，自己转身回了摘星楼。
凌素正与萧胤和陆羽商议之后的论剑大会以及柳芸晨中毒之事。但听说信封是柳荫遣人送来的，凌素也就示意两人暂停议论，打开信封看了起来。萧胤和陆羽只看到凌素的眉头紧皱，显然信中内容绝非一般。
“师叔，怎么了？莫非是柳师妹她……”陆羽沉不住气，问道。
“你们自己看。”凌素将信纸交给两人。
陆羽接过信纸，和萧胤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柳师妹中的是蛊毒？”陆羽惊问道，“青辰门中怎么会有人使用如此恶毒之术！？”
“不会。应该是有人借着论剑大会混上了山。”萧胤分析道，“而且，我今日问过柳荫，柳师妹所中之毒表征猛烈，却并无生命之忧。柳师妹恰好又在对阵之时毒发，显然是有人想挑拨两大门派之间的关系。”
“萧胤所说有理。”凌素说道，“昨日你们将花舞苑中各处水源查了一遍。可有什么发现？”
“并无发现。花舞苑各处也没有如柳师妹一般中毒之人。不过……”
“不过什么？”
“昨日青辰门的李欣瑶给我们一人送来了一盒糕点。我和几位师弟都没吃，好像只有柳师妹吃过。”
“那盒糕点呢？”
“昨晚李欣瑶带人搜查时就被他们收走了。”
“哼！”凌素心中怒气难平，“你们再去查查还有什么可疑之处。明日我会去找宗敬玄当面说明此事，倒要看看青辰门怎么解释！”
“是。”两人领命。
“不过……师叔，谨慎起见，要不要再去问问柳荫？”萧胤问道。
“不必。柳荫既然是送来书信，想必她已经料到我们会去找青辰门理论。这手书正好做个凭证。”
“既然如此，也好。”萧胤点点头，应道。
“你们先去准备今日的比试吧！”凌素吩咐道，“入夜前将事情查清楚。”
“是。弟子告退。”
翌日。辰峦峰。无极殿。
想着一日无事，宗敬玄正欲前去雁鸣峰看看受伤的景，却被前来禀报的弟子打乱了安排。
“何事？”宗敬玄有些不耐烦。
弟子见到宗敬玄不悦，不敢多言，如实禀告道：“承门长老凌素在外有要事求见。”
“凌素？”宗敬玄眉头一皱，随即吩咐道，“请他进来。”
“是。”禀报的弟子领命退下。
“宗掌门，别来无恙。”凌素带着两个徒弟，沉着脸从门外走进无极殿。
“来人，看茶。”宗敬玄一边吩咐道，一边笑着对凌素说道，“凌长老突然来此，所为何事？”
凌素一点也不客套，站在宗敬玄面前说道：“我此次前来是为我前日受伤的柳师侄讨个说法。”
宗敬玄想起昨日听闻柳芸晨受伤的事，只能陪笑道：“此事我已派了小徒欣瑶全权处理。其中事由……”
凌素不等宗敬玄说完，便怒道：“难道宗掌门这是准备将所有责任推给你徒弟了么？”
宗敬玄感到一丝意外。毕竟凌素向来性子温和，少有这般怒气冲冲的时候。
“事发刚足一日，欣瑶至今也没有向我禀报任何有关的消息，恐怕是还未调查清楚。”宗敬玄解释道。
“哦？”凌素故作疑惑，“可我怎么听说昨夜她带人在花舞苑里彻夜搜查，闹得祈风附近沸反盈天，像是发现了什么。”
“真有此事？”宗敬玄问道。
“若是不信，宗掌门可以叫她过来问问。”
宗敬玄脸色一沉，吩咐道：“去把她叫来！”
不出半刻钟，李欣瑶被两个青辰门弟子带到无极殿中。李欣瑶看到站在一边的凌素，当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宗敬玄轻咳了一声，说道：“欣瑶，我问你，昨夜你在祈风做什么？”
李欣瑶行了礼，不卑不亢，回道：“弟子奉师命调查柳师妹中毒一事，怕耽搁进度，昨夜连夜在祈风找一些证物。想来是未来得及通报凌长老，打扰了承门的师兄妹们。”
“胡闹！”宗敬玄瞥了一眼身边凌素的神情，正了正色接着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弟子昨日带人寻遍了整个花舞苑，并未发现任何异状。”
“没有任何发现？”
“是。”
宗敬玄怒道：“那你的意思是这毒突然就出现在了祈风承门弟子身上？”
“并非如此。弟子今日一早在山门附近找到了这个。”
“哦？”宗敬玄这才注意到李欣瑶手里攥着什么东西，“那是什么？”
“请师尊和凌长老过目。”李欣瑶将手中的东西交到宗敬玄手中，接着说道，“这是弟子在山门边上的树杈上找到的一块手帕。”
宗敬玄接过一看，大惊失色。凌素见宗敬玄神色大变，不禁有些好奇，侧过头看去。不料，宗敬玄竟将那手帕死死攥在手里，不让人看出其中细节。
“此事还有谁知晓？”宗敬玄问道。
“只有我一人知道。”
宗敬玄思忖了一番，转身对凌素说道：“凌长老，不知承门对此事有什么意见？”
凌素没想到宗敬玄会这么问，只能说道：“我只是将此事知会宗掌门。此地既是青辰门，自然要由宗掌门决断了。”
宗敬玄闻言点点头，又对李欣瑶说道：“欣瑶，你掌管花舞苑，此事是你失察，致使歹人闯入下毒。此外，无痕在比试中出手没轻没重。你们两个都要受罚。”
“是。”李欣瑶嘴唇微动，似是要说什么。
“怎么？你有什么话说？”
“秦师兄并不知道柳师妹中毒，比试中拼全力一搏，情有可原。还望师尊宽恕秦师兄。我愿一个人承担所有罪责。”
“嗯？”宗敬玄未料到李欣瑶会替秦无痕开脱，又念及今日他还有比试，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也好。既然如此，按门规中失察之责，去后山离火坛找周首座领罚。”
李欣瑶闻言即刻领命：“弟子遵命。”
“不知凌长老对此可否满意？”宗敬玄看向凌素。
凌素知道青辰门门规严苛，而处罚的又是宗敬玄最钟意的女弟子，心中虽有不满，却依旧要给宗敬玄一个面子，于是说道：“我会将宗掌门的话带给他们。”
“今晚我会命人去看望柳芸晨，聊表歉意。”
“宗掌门客气了。”凌素面色缓和了几分，又说道，“不知宗掌门手里的东西能不能让我看看？”
“嗯？”宗敬玄稍有思索，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凌素，又吩咐侍候的弟子，“速去将陈首座和周首座请来此处。”
“这是……”凌素眉头一皱，“宗掌门……”
“凌长老，其中具体事由待两位首座到了我自会解释。另外，还请你将今日之事转告给任掌门。”
凌素见宗敬玄神情严肃，知道接下来的事将会非同寻常，正了正色回道：“好。”
周沐风和陈雨歌听闻宗敬玄有事相寻，虽不只是何事，但也不敢怠慢。未及半刻钟，两人皆已到了无极殿。当看到凌素也在无极殿中时，两人又无一不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们都退下吧！”宗敬玄吩咐道。
“是。”侍候在无极殿中的青辰门弟子应声退下。
凌素见状，也吩咐自己身边的两个弟子：“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是。”两个弟子领命，跟在青辰门弟子身后走出大殿，走在最后的顺带关上了殿门。
“宗掌门。”凌素手中拿着那块手帕，“不知此物是何来历，竟要劳烦两位首座来此。”
宗敬玄并未理睬凌素的话，转而对另两人说道：“你们先看看吧！”
周沐风和陈雨歌接过手帕一看，惊愕万分。
“这是……离天宫？！”陈雨歌问道。
“不错。”宗敬玄点点头，“凌长老想必应该听说了我和景师弟被人袭击之事了吧？”
“是……”凌素有些不好意思。
“来人为首的名叫林承玄，暂时还不知其底细。不过他们衣襟上都有和这块手帕上一样的图案。”
“是这个？”凌素拿过手帕，仔细看了看。
“离天宫本是中州与南陆接壤之地的一个门派。相传其门人行事诡异，诡计多端。只是他们早已销声匿迹，百余年不曾出现。然而日前他们却公然上山挑衅，不知是何意思。”
“宗掌门是怀疑他们之前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潜伏在青辰门？柳师侄所中之毒也与他们有关？”
“嗯。”宗敬玄应了声，声音有些低沉，“之前我不曾怀疑，但是如今看来，恐怕他们在青辰门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柳芸晨或许就是碰上了他们才被下毒的。”
凌素却有疑惑，问道：“若真是如此，他们为何不直接将芸晨毒死？而芸晨又怎么会恰巧在与秦无痕比试时毒发？这不奇怪么？”
一旁的陈雨歌笑了声，上前说道：“若是柳芸晨真的在青辰门中毒身亡，恐怕两大门派会立即派人搜山。到时候他们可不会得到什么好处。若是在与无痕师侄对阵之时毒发而被打伤，两大门派间必生嫌隙。这才是他们想看到的。”
“此言甚是有理。”周沐风也在一边帮腔。
凌素推想了一番，陈雨歌所言虽也是猜测，却并无漏洞。更何况宗敬玄先前已经将李欣瑶责罚了一番，此时若再不顺着台阶下，恐怕到时候自己就成了无理取闹的一方。
“也罢。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另外，宗掌门，李欣瑶虽有失察之责，但凭其实力实难与离天宫之人相抗衡。还请宗掌门从轻发落。”凌素说道。
“嗯……”宗敬玄想了想，说道，“周师弟，欣瑶去你处受罚，你当按门规处理，不得徇私。”
“是。”周沐风领命。
“既然如此，我先告辞了。”凌素见他们人多势众，想尽早脱身，不愿多言。
宗敬玄满意地笑了笑，说道：“也好。凌长老慢走。”
凌素挥袖而去，一声不吭。见到凌素离去，陈雨歌和周沐风不禁回头看向宗敬玄，显然对手帕的事耿耿于怀。
宗敬玄知道两人的心思，说道：“此事我会和你们详细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