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宣看自己背着的青年,厉承胥主动回答:“这是狄获军传言中的神使,”
林宣其实没太在意那个短发青年,只是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而已,闻言才多看几眼,惊讶道:“神使?”
他这回真顾不得自己那酸涩庆幸的心情了,想想狄获军的“雷震子”,再看看年轻人的短发,心里生出了某个怀疑。
裴将军想深入了解一下关于神使的事,被林玄阳拽住了衣袖,硬是被拽了出去。
见宁王将裴将军拽走,除陆湛景之外,众人都不解。
林宣说:“我要同厉将军谈论神使一事,还请诸位暂离片刻。”
噢,众人明白了,原来是宁王殿下了解陛下,看出陛下想要清场,因此提前将裴将军请走。
天地可鉴,林玄阳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纵然他不喜欢厉承胥,也绝不想看到自家兄长跟恋人久别重逢还要顾忌别人。
他想让林宣开心。
前段时间厉承胥失踪的时候他也着急得很,心里希冀厉承胥长命百岁——否则这人要是死了,兄长怕不是真要放不下了。
此时,为了傻兄长开心,他先将唯一可能提出留下来的裴将军清走,不久之后果然见其他人也出了营帐。
没有碍眼的人,林宣终于忍不住,朝厉承胥怀里扑了过去,也不吭声,只是将头埋在厉承胥怀里。
厉承胥抱着他,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
“我回来了。”他说。
林宣闷闷地应了一声,告诉厉承胥:“我好想你。”
厉承胥说:“我知道。”
林宣又说:“我很担心你,但我不能立刻过来,我不能亲自去找你。”
厉承胥说:“我明白。”
林宣说:“我不能让裴将军他们看出来咱们两个的关系,所以也不能立刻扑进你怀里,说关心的话。”
厉承胥说:“我都明白,我不怪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不会怪我。”
林宣忽然从厉承胥怀中抬起头,眼眶还红着,鼻头还酸着,就很认真认真地说:“我是在想,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昭告天下,你是我的恋人。”
他说:“这样,你出了什么事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担心你、安慰你、照顾你。”
厉承胥错愕,他第一反应是这万万不可以。
他要是说出这话,林宣少不得会声音,但是可能上天也心疼他刚刚受过苦,派人拯救了他。
囚徒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两个男声你侬我侬的诉说绵绵情意,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谁知睁眼之后居然真看到了两个男人抱在一起。
他震惊道:“卧槽?”
听听这字正腔圆的卧槽,是穿越者无误!
林宣心里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从厉承胥怀抱中出来,问囚徒:“卧槽为何噫?”
囚徒干咳了一声:“卧槽就是……那个什么,一种表达震惊的方式。”
“哦?”林宣挑眉,意有所指地问:“那阁下这句卧槽,是在震惊些什么?”
囚徒:……
囚徒认真道:“我昏迷了,刚刚醒过来,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
林宣微微颔首:“说的不错。”
囚徒松了口气,才后知后觉地为涌上来的痛感皱了皱眉,他脸色难看又苍白,实在是难受得狠了。
林宣叹口气,突然明白囚徒经历了什么。
他温声说:“你且等着,我去唤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厉承胥要去,被林宣拦住,林宣想毕竟是厉承胥把人救回来的,这人可能面对厉承胥更有安全感一些。
林宣也不用走太远,去外头对守门的将士说一声就行。
这个空档里,囚徒飞快地问厉承胥:“老乡,我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他其实没看到过厉承胥的脸,但是还记得厉承胥的声音。
厉承胥没吭声,如果囚徒有什么异动,或者想把什么传出去,杀人灭口这种事他真的会做。
囚徒却自顾自地松了口气,“你不说话,看来是不会。”
几句话的功夫林宣已经走回来了,囚徒连忙闭嘴,假装在睡觉。
林宣忍不住笑起来,这种二货气息真是陌生又熟悉,云国少见这种二的浑然天成的。
他对囚徒好感颇足,但暂时不准备认亲。
就算真是同一个世界来的老乡,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如今身份特殊,不能任性,需要再观察囚徒一段时间。
“不知……唔,神使?”他问:“神使叫什么名字,又从何而来?”
听到神使俩字,囚徒打了个哆嗦,他苦着脸睁眼,拒绝这个称呼:“您可别,我真不是什么神使。”
林宣温柔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囚徒慢吞吞地、怕扯到伤口那样地坐起来,才回答:“我叫苏康,来自挺远的一个地方。”
他怕被问那个地方是哪儿,更怕问火药的事。
林宣没有,林宣安慰他说:“既然如此,你暂时在此处养伤吧,一切等伤好了再说。”
苏康愣愣地盯着林宣看了会儿,突然把头扭到了一边。
林宣听到轻轻的吸气声,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恰好太医进来,要唤陛下,他摆摆手说不用多礼,又说:“叶太医,麻烦你来帮这位公子仔细瞧一瞧,如果可以的话用些能止痛的药,他大概疼得很了。”
苏康咬着牙将声音忍住,没有再发出声音。
太医将被子掀开,去看他身上的皮肉。
林宣知道这位穿越者小兄弟一定受了许多苦,但被子遮盖着他看不清,苏康又豁达得很,至于他不知道苏康到底伤得多重。
那些地方说皮开肉绽都是轻的,被鞭子抽到地方在寒气被浸透,发白起泡又发红糜烂,他的十指也被夹过,肿得像是轻轻一触就能炸开。
林宣没有说话,厉承胥也没有,叶太医专注于帮苏康看病,观察他身上的伤口,反而是唯一一个出声的。
他说:“你扭过来,另一只胳膊给我看看。”
他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看到这些伤反而觉得没什么事,除了手上的可能不太容易痊愈得跟曾经一样,其他地方都是皮外伤而已。
但林宣知道,这只是个在现世可能摔一跤都要跟朋友抱怨听安慰的年轻人。
他没受过苦,却硬生生坚持了下来,没把火药的配方给狄获军。
林宣是同样纠结过要不要用火药的人,因此更能明白苏康的心情,他忽然朝苏康鞠了一躬,说:“我替全天下谢谢你。”
“你是个英雄。”
苏康终于把头扭过来,愣愣地看着林宣。
他一脸泪水,早在林宣说让他先养伤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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