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承胥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猜对了。
林宣心里百感交集，问：“你都知道了多少？”
厉承胥答：“不多，全是猜测……现在来看，那次梦是你特意入梦寻我？”
林宣：？？？
他一时听不懂厉承胥说的话，心里隐约觉得可以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他犹豫片刻，深深叹了口气，说：“你莫瞎猜，我跟你说实话便是。”
林宣扬声说：“京墨，白术，空青……”
他一连喊了好几名皇卫，让他们守在外头，不许靠太近，不能让任何人听到他跟厉承胥的对话，皇卫们也不能。
白术先是疑惑，而后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侧过脸看京墨正瞧自己，就贼兮兮地凑了过去：
“你说，两个有情人久别重逢之后，会做什么？”
甚至不让皇卫听到声音，一定是因为要做那件事，不好意思被人听墙角。
京墨眉头皱了起来。
白术扯着他的袖子谨防他进去坏林宣好事，防备道：“人家小情人儿两个卿卿我我，你可不要横插一脚。”
“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京墨忧心忡忡，“他们没有带脂膏。”
白术：……
白术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陛下从来没有带过床上用的玩意儿，厉承胥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也不可能有这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看向刚刚出来的地方，心里徘徊着一个疑问：这……能行吗？
白术安慰京墨，也安慰自己：“不行的话他们不会继续的，说不定会搞到一半让咱们去找些脂膏……”
他说着，自己都很没有底气，有种冲进去送床上用品的冲动。
营帐里头，林宣跟厉承胥却全然不是皇卫们想的那样。
林宣跟厉承胥对坐着，表情很郑重，语气也很郑重：“首先，我确实跟苏康来自同一个地方，其次——”
他问：“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苏康跟你说了多少？”
厉承胥摇摇头：“他没有告诉我什么，是我自己猜的，你曾入过我的梦，在梦里陪我、请我吃东西。”
林宣越听越觉得迷惑，搞不懂厉承胥究竟在说什么，梦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操控？
不过当初好像确实做过几个梦，过去太长时间记不太清当时发生什么了，只记得……咳咳，只记得比大小了。
林宣的脸上闪过一丝羞赧，可惜厉承胥沉浸在回忆里，并没有看到。
厉承胥说：“前几日我找到苏康——他当时被狄获王拷问——本来是想杀了他，但当时不便动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他说了些食物的名字。”
林宣突然想起那个梦是什么了，他问：“烤冷面？烤肠？小吃街小吃摊？”
厉承胥点点头：“你当时确实是这样同我介绍的。”
既然苏康没有对厉承胥说什么，那他现在到底怎么看自己的？
林宣好奇道：“你以为我来自哪儿？”
厉承胥反问：“难道不是来自仙境？”
林宣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好一会儿才说：“不是仙境，我不是神仙……唉，传说中有三千世界，我也是来到此处才知道，真有别的世界。”
他注意到，厉承胥轻轻松了口气。
厉承胥说：“这么说，你不会飞升回天上去？”
林宣无奈：“都说了我不是神仙，飞升不了，没那上天入地都能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没有什么好惊讶的。”厉承胥说。
他反而有些庆幸，心想与阿宣相恋已经很惶恐了，生怕阿宣哪天被抛弃，如果阿宣是仙人，他担心的又要多一样，得担心阿宣飞升回仙境去。
阿宣不是被偷了羽衣就飞不回去的仙人，况且即便有羽衣，他也舍不得偷藏羽衣留下恋人。
他反过来劝慰林宣：“不是仙人不能上天入地也无妨，做个寻常人就很好。”
林宣很有自知之明：“咱们两个绝对算不上寻常人，至于上天入地，我前世那个世界还真能做到。”
厉承胥惊了一惊，问：“能上天入地，可以偷天揽月吗？”
“不能，”林宣闷笑，“月亮大得很呢，近大远小，离得太远才显得小，星星——那些亮着的小玩意儿比月亮还大。”
“可以千里传音吗？”
林宣说可以，“不光可以传音，还可以视频，那里寻常人也能在冬天买到新鲜的水果蔬菜，想出门做飞机，皇城到瞿北的这段距离一日就能完了。”
厉承胥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想不想回那里去？”
他很不安，恋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兴高采烈，眼睛里放着光，像是下一刻就要飘然回到他话里的那个地方。
如果两个人之间隔了一个世界，厉承胥想，那他该怎么去找寻阿宣。
林宣忽然停住，靠近厉承胥，捧起他的脸亲了亲。
“唉……”他叹气道：“都说恋人间待久了会心有灵犀，怎么只是我能看懂你，你却看不懂我？”
他的恋人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却感受到了恋人心中的不安。
他的话让厉承胥很没有安全感。
林宣亲了好几下，索性坐到厉承胥身边去，两个人依偎在一起，他说：“那边并没有什么值得留念的，那里既没有母后，也没有林玄阳，更没有你。”
“当然啦，我不是说我不想念那边，那边冬天有空调夏天到处是卖雪糕的，小吃街比比皆是，游乐场图书馆商场水上乐园……总之有太多便利。”
“但是，那些都比不上你们重要，即便真的能回去，我也绝不可能为了这些东西就抛下你们。”
这个“们”字不止是厉承胥一个人，但他已经很满足了。
说完了心里话，林宣又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就一齐问了吧，前世的那些事我并不想多提，只说这一回。”
他满心以为，厉承胥会问他前世的家庭情况和经历，但是厉承胥思索片刻，却问：“你当初说过的那个盛世，是指你的前世吗？”
林宣怔了怔，说：“是。”
厉承胥跟他对视，极郑重地说：“你一定能创造出一样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