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葆手里拿着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咸肉，来到凌家。凌永康见到了他，客套地打招呼：“金葆，来来来，快坐，我去给你倒碗热水。”

    唐金葆坐在长条凳子上的时候，凌永康已经端了一碗水递到桌子上，唐金葆把袋子交给凌永康，说：“姐夫，这是一片心意，你收下吧。”

    凌永康见到里面的东西后推脱了：“这个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我和你姐知道你做生意不容易，别那么客气了。”

    唐金葆放低身段，提出了请求：“姐夫，你还是收下吧，我这次过来是求你一个事。”

    凌永康见推脱不了，收了下来，对唐金葆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唐金葆直言不讳：“姐夫我想向你借五千块钱做生意！”

    “五千块！那可不是小数字。”凌永康假装吃惊地说，“我这个行业在海上风吹雨打，一年的收入也就一万块，除去家里开支、修船费用、还有柴油费用以及打渔其他开支，一年也存不了五千块。”

    唐金葆进一步地恭维：“姐夫，瘦的骆驼也比马壮，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也是不得已向你借钱，半年后还给你，利息照算。”

    这个时候唐金凤回来了，热情地招呼：“金葆来了，待会姐给你做几道好菜，你安心吃顿饭。”

    唐金葆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姐，你回来了，我这是向姐夫借钱呢？姐夫在向我哭穷呢？”

    凌永康笑着说：“我哪是哭穷，确实是小本经营，赚的不多，况且家里你姐管账，她也清楚。”

    唐金凤笑着说：“金葆快坐下吧，喝点水。家里是我管账，大事面前还是你姐夫做主，我只是管一些柴米油盐的事情。”

    凌永康笑着对妻子说：“在金葆面前你也别谦虚了，这家里的大事你的意见也很重要啊。”

    唐金凤见唐金葆喝完水了，就问：“金葆，这次过来，你还是准备借五千？”

    唐金葆点了点头，等着姐姐的答复。唐金凤考虑半分钟，以商量的口吻对丈夫说：“要不就借给金葆五千吧，还能赚一份亲情。”

    凌永康点点头，同意了：“你去家里看看，有没有五千块，有的话就借给金葆吧。”

    唐金凤听了，走到里屋，打开柜子，寻找起来，这个时候凌海兵醒了，问：“妈妈，你在找什么啊？”

    唐金凤一边找一边说：“我在找放钱的盒子，今天你舅舅来了。”

    “舅舅来了！”凌海兵起身穿起衣服，没多久就到了客厅，甜甜地叫了一声：“舅舅。”

    唐金葆高兴地说：“海兵长那么高了，已经是大小伙子了，身份证拿到了吗？”

    凌永康点头说：“身份证去年拿到了。”唐金葆抛出了一个提议：“海兵，要不跟舅舅去市区逛逛，旅游两三天，见见世面。”

    凌海兵有点欣喜地说：“我能去市中心吗？我不认识路啊。”唐金葆笑着说：“怕什么，舅舅认识路，带你去市区逛逛。”

    凌海兵以请求的眼神看着父亲，凌永康笑着说：“你妈妈同意你去，那就可以。”

    这个时候，唐金凤拿出了一个旧报纸包着的物品，打开旧报纸，对唐金葆说：“金葆，你点一下数量吧。”

    唐金葆点完数量确认无误，说：“姐，我给你写个借条吧。”唐金凤拿了纸和笔，唐金葆写完借条递给凌永康夫妇，说：“姐夫，我借半年就还，这个你收好。”唐金凤收下了，妥善保管后就做饭去了。

    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均收入也相应地提高了。九十年代的江州市是小商品销售中心，个体经济比较活跃人人皆可商。沿街商铺林立，人行道上都是地摊，闹市区人头攒动。市区高楼大厦树立着大幅广告，远远地就能看得见，比较气派。

    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凌海兵第一次来市区，看什么都好奇。马路上来往的人其中不乏穿着时髦的，有的男人烫卷发穿皮夹克，有的西装革履戴墨镜，有的男人穿喇叭裤，也有的穿着风衣裹着围巾、戴上礼帽。街边小吃店把桌子摆在人行道上招揽生意，琳琅满目的小商品随处可见，凌海兵看到大商场门口的哈哈镜，镜子里的他变换着高矮胖瘦不同体型，十分有趣。

    凌海兵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舅舅，这个摆地摊赚钱吗？”唐金葆对凌海兵说：“海兵，什么是做生意？低价买高价卖就是生意，比如我做蔬菜零售批发，比如这摆地摊，不都是这样的道理吗？你可别小看这摆地摊，说不准能出亿万富翁哩。”

    路过江州饭店，唐金葆对凌海兵豪迈地说：“海兵，今天舅舅请你在这家饭店吃顿饭。”凌海兵看着气派的外部装潢和华丽招牌，推辞：“舅舅你赚钱不容易，我跟你出来逛逛街，不必去大饭店吃。”

    唐金葆见到凌海兵快步往前走了，也跟着前行。两人来到了附近没有横道线的小路上，看到有个排档，唐金葆拉着凌海兵进店，凌海兵看着店铺墙壁上的小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的食谱和价格，说：“老板来份八宝辣酱面！”唐金葆点了一份砂锅后埋怨：“你这个外甥，难得出来旅游，只要吃辣酱面，真拿你没办法。”

    凌海兵笑着说：“辣酱面挺好的，经济实惠，你不觉得吗？”唐金葆点了点头，笑着说：“一会吃完了，去农贸市场见见你舅妈，她正在张罗着农贸市场摊位生意。”

    两人吃完饭，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农贸市场，中午时间不算忙，农贸市场里买菜的人稀稀落落。凌海兵见到了舅妈章桂琴喊了一声舅妈，她正带着黄色防水大手套，用刷子轻轻地刷去土豆上的泥土。

    章桂琴听到凌海兵的声音，抬头看到了他俩，热心地说：“海兵来了，中饭吃了吗？”

    凌海兵甜甜地叫了一声：“舅妈！中饭我吃过了。”然后他走过去打算帮忙清理土豆上的泥土，章桂琴阻拦着说：“天冷，不戴手套小心冻着手，你一过来就帮忙，让你妈妈知道了，要埋怨了。”

    凌海兵听了笑着说：“没事的，舅舅请我吃饭，我帮他干活也是应该的。”章桂琴听了有点欣慰，问：“你舅舅请你吃什么了？”

    凌海兵撒了个谎：“小饭店里三菜一汤，挺好的。”章桂琴看了看唐金葆不自然的表情，也不拆穿，笑着说：“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舅舅请你吃顿饭三菜一汤。晚上舅妈给你做些好吃的饭菜。”

    唐金葆看了看妻子，主动地说：“你先回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呢。”他说完话，戴上一副新的手套，刷着大塑料盆里的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