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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鳌巅黑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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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惩恶谷内。

    山风席卷几片知秋叶,在深谷打起弧圈翻转。

    惩恶城城主铁于修,城内有一千三百余人。城中每个人都是各种残疾,或聋或瞎或瘸。不过却都不是天生的,而是被铁于修打残的,因为那城中残疾,全是世间十恶不赦之人,困控城中为奴为仆。

    此刻,惩恶城中表面看似寂寥空荡,哪知江湖中四大派系,顶尖高手早已齐聚城内,蜀中封门封无痕、大理睛苍派教主花香、九江断谷派掌门人鬼影老鲛、西域昆仑教主韩天煌。

    四大天王的功夫造诣,江湖中恐没几人敢于匹敌,当然如若真要与三十年前任大爷论起,他们还是差了一截。

    封刀巨鳌,有十余丈高,体长宽也有三五十丈,如今四足被沙石深掩,背间尘埃堆积,已经长满了林木杂草,远远望去,便就是一座怪异兽状的山岩。但,唯独骨化的鳌头却尘埃不染,被风打雨蚀,成了灰褐色。据传千百年前,惩恶谷外那片沼泽地,原本是广袤四通的江河,有鳌精腥风做恶吃人,扩浪吞噬附近城镇村落,伤害过往来船,一时成了人间大恶,后来天降一位持刀大仙,斩地为丘,截断江河,引走水流,生擒鳌精,再劈山为谷,将妖灵永世界封在了山谷之间,便就呈现眼前这般。

    任逍遥随在群豪之中,以他天生的傲性,总感觉自己属于鹤立鸡群,实不想与这些粗犷的家伙,分争任家的黑龙牙。

    此刻他心内疑虑极重,依父亲生前的余威,首冲上前取刀必然是自己,任父那圈刀之力和鳌头之灵混迹,无论功力的深浅,都是无法驱之左右的,要讲究一定的机缘。任逍遥但凡取不下鳌头的黑龙牙,反被杂七乱八的人取走,会不会又被众豪耻笑,若传扬出去,堂堂任家少主肯定会颜面扫地,一时间心内竟揣测不安。

    良久,盲侠龙点睛话音沙哑低沉,音韵中带出几分不屑,“任公子你是任家子嗣,这头一把刀还是需要你来取的,不过有些惩恶谷的规矩,公子一定要遵守,那就是必须在一炷香焚尽时,取下黑龙牙,过时,另当别论!任公子,请!!”盲侠急让下人焚香一炷,计算时辰。

    四大天王都注重江湖道义和自身门派形象,各立场内,有板有眼,气宇轩昂,德高望重,到不像那些泛泛莽夫之辈,硬马硬弓的,乱挣乱抢。

    任逍遥虽然恼怒,自家的事还让外人横规,但是有苦难言,心情复杂,却又无可奈何!这是他必然该走的一步。竟然心生几许要放弃的念头,但是这种想法很快便消失了,单从他沮丧重振的神色,便可瞧出。当然盲侠是看不到任少爷表情的,只是不耐烦的催促。

    任逍遥恼羞交集,内心颇乱,也无章序!身到此处哪里在有退路,他的轻功是出众的,让众掌门叹为观止,当即两臂施展,提身跃起,飞踏上陡峭鳌身,足尖轻点横生的树间枝杈,荡起身形,几经转折,轻身如同风中的一片秋叶,再又跃上鳌头之巅,迎风摆荡哪里。

    黑龙牙通体墨黑,刀刃两面生出淡淡的斑点黑鳞,并伴有不规则的铁色锈迹,它刀刃长九尺余,翼铜护背刃七尺六寸,柄长八尺八寸,共九尺五六寸,重计八十五斤二十三两,如此看来,也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黑龙刃半尺刀尖,扎在正中的鳌骨壳内,迎风吹来看似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一阵风动便能吹倒一般。

    像任逍遥这样力拔千钧的高手,换做平常手举几百斤重物也算不上稀奇。他凝视那黑刃片刻,运气在臂中手间,屏了呼吸,那手刚碰到黑刃刀把,任逍遥心脏就“砰”的加速重跳,脑海内霎时龙啸嘶鸣不绝,阵阵电击针扎刺痛,迅速游遍身体。

    任逍遥莫名感到浑身不自在,此刻他手内攥住的,分明是被烧红的铁块,握刀的手也在冒出火燎皮肉的焦糊味,他面露复杂,怒斥难当:“这便是父亲当初最公平的抉择?阿袒的话没错,他的选择就是故意避开我!”

    任逍遥傲慢心内阵阵不满,“既然父亲能同时拥有黑龙牙和麒麟牙,我为何不可?!违背了您的意愿又会怎样呢!!?出鞘吧黑牙!!”任逍遥震持双臂大嘶出力,手心灼痛加剧,他仰头长啸,将全身的内力灌输到拔刀的手上,黑龙牙如同生根长在上面,抽不出骨壳分毫,任逍遥又惊又怒,一时间不知如何来收场。

    也就在这僵持时,下面人群内分挤出一名毛头少年,披散头发,身体发肤间还算干净,仔细穿透面尘,眉宇到得几许清秀,双目左右灵动,眼珠放光,巧活洞察身边,不时却抓抓耳挠挠腮。只是通身上下,简单的扎了一块斑斓虎皮,持着双脚,指甲尖长,这么看去,分明就是一只野人。

    但,他却是异常的欢跃,猴子似得,弯身飞掠上人群内一家奴的肩膀,再又雀跃到另一个头顶上面,下面的人群还没觉得什么,便已经轻身飞掠过了,就如履平地,脚踏着那些人的头顶,继续向鳌前跳跃。

    站最前的光头,便是鬼影老鲛掌门了。他心想,这任逍遥小匹夫如果取不出那黑龙牙,自己就可以先人一步,前去争下那刀,到时妖刀在手,天下我有。

    当少年快跳到断谷派掌门人,鬼影老鲛身边时,鬼影掌门依然觉察,暗道,这毛匹夫的轻功着实奇俊,不过怎能抢在我前面呢,想我鬼影堂堂一代掌门,也绝不能让一毛小子占了便宜,不行,我得暗中整治他一番才是。

    于是,鬼影掌门心里算计出,对方就要踩到自己脑袋时,连忙虚晃身形使出移形换影的绝技,偏偏等到少年持脚挨到他时,身体一个就地而转,才让出身形空隙,那鬼影掌门又是一个锃亮油滑的光头,少年持脚挨到秃头时本就打一下滑,这又赶上鬼影掌门有意恶搞,同时使出了移形换影,他身体当即就扑空了。

    少年也着实机智,赤脚踏空,身体失去重心,扑空的身体落平时,双脚狠蹬鬼影肩膀一下,只让对方倒仰了一个趔趄,再借了一把力,身形向前弹冲,早已飞掠上鳌山,手足轻攀住上面树木。

    那小子跃在枝杈间,刚要上行,却怔住了一下,霎时倒转身躯,一身斑斓虎皮,迎空正对下面咧嘴上望的鬼影掌门,来? 泡 尿,将油滑的秃脑袋浇个彻底,嘴中滋味也是涩咸满满。

    突然的这一出,让鬼影自是暴跳如雷,再次使出绝技移转身法,躲开来滋,二人有仇似得,他躲开,流柱也跟着他走,只到撒完淋止。

    鬼影仰头怒视那小匹夫,一身尿臊骚味,破口大骂:“那恶贼匹夫,找死么!”鬼影挥掌,刚要发作,不过又碍着自己堂堂一代掌门,和一个半大小子怄气,恐怕会被其他人所耻笑,一大欺小,再者为点小擦,乱了此次行程大计可就不妙了。只好强压心间怒火,轻手擦拭着秃头间的臊尿,又一转念,却不由窃喜起来,哼哼,这小贼上的鳌巅必是为抢妖刀,那逍遥匹夫能善罢甘休?在上面二人必会大打出手,自己就坐山观虎斗,下来时看不作弄死你。

    少年上得鳌背,轻攀飞踏顺林而上,少刻便飞跃至鳌巅,目光落处到任逍遥,正在左右相持聚力取刀,顿时挖苦:“任逍遥,若半天你都没有拔下黑龙牙,还真是不要脸,不知进退。”说音未落,突然挥手一拳,重击在他胸膛。

    任逍遥一时间贯注聚力,冷不防间隙听到言语声,拳风接踵而至,他分了神,聚力霎时涣散,没及防备,竟然连挨两记重拳,顿时一个趔趄,倒栽葱,头下脚上跌滑下鳌头,也幸亏任少爷轻功卓越,在半空便冲出内力,收住了急冲的身体,仿佛一片飘荡的羽毛,飘飘然然的调正过来,平稳落地。

    任逍遥心内波澜一时无法平复,此刻已经辨出来者,正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任初猿!如果换做旁人此刻他早就大下杀心了,并不是讲的兄弟之情,任逍遥所担心的仅是任家的黑龙牙,会被外人抢走。

    盲侠龙点睛目视虽看不到,耳朵却着实机敏过人,听到上面的声音不在是任逍遥,勃然大怒叫嚣:“鳌巅那厮是什么人?!如此胆大放刁,这里可是举世闻名的惩恶谷…”

    城主铁于修知道盲侠这是误会了,连忙和他解释,“那是任大爷的二公子,叫任初猿。”盲侠这才安下心来,吩咐家奴重新焚香,静静的立到一边,听起动静。

    鳌头之上,任初猿臂抱身压黑龙牙,同样像任逍遥那般,受到界圈鳌灵的排斥,反射出一股电击将他重重弹开几丈,摔滑进鳌头的骷颅眼窝内,全身扎满尖针似得刺痛难挨,但是任初猿并不气馁,挣扎跃掠而上,接着再去拔刀,再被弹开,接连十多次,身体被翻摔的遍体鳞伤,连下边仰视的人都看厌烦了,无奈炷香还未焚尽时辰不到,都也无可奈何。

    这一次任初猿仍旧被排斥,被大力弹飞下鳌头,但是他明显感觉到,黑龙牙已经有松动了,下面仰视的各大派主,见到小匹夫被界圈电击的斜身向下急掠,只要滚下鳌头就算失败,视到这一幕,都也是面露喜色,攥紧手中拳头,暗自庆幸两位任家子嗣终于还是没能如愿,任逍遥盯住上面任初猿,这时眼神流露出几许失意的交集。

    谁料,任初猿斜滚鳌嘴,霎时身体朝内,得出力势,一手拉住了那鳌嘴的锋利尺长獠牙,石化牙尖划破手掌,蓦时鲜血淋漓,血渗鳌牙,此刻他根本来不及细觉这点痛处,只是两手扒住石骨獠牙,再次掠身而上,挥血掌叫啸一声,聚力上拉黑龙牙,鲜血涓涓顺流两面黑刃,没有让他发觉的是,已有大半血液被黑龙牙吸收刃内,刀身锈斑自行脱落殆尽,刃面变的黑亮焕然一新。

    突然任初猿神色得出一丝欣慰,因为终于出现奇迹了,那黑龙牙界封鳌头骨顶三十年来,竟然被他打破,他毅然将黑龙牙拉出骨壳。

    下面围观的四大派掌门,全是既惊又怒,鬼影也是脸色铁青,头上的尿迹还没擦净,更无心再擦拭了。当即众掌门眼神交替,这证明他们残存的黑龙牙争夺权,是彻底告终!但又无可奈何,任家得此刀名正言顺。

    那任初猿得了黑龙牙自是欢喜,忍俊不禁快慰,不过那刀却异常沉重,他也是仅能两手才能拖动,“老爹搞的什么嘛,那么重!如何使用的动?!”

    “哼哼,无用的废刀,就该这种废物所拥有!!”任逍遥始终一副孤傲神色,心间紧悬的大石还是平稳落下了。所以并不向众人言辞,径自携猿而行,面子上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但黑龙牙始终没有落到外人之手,也算是让他的情绪得几分平复,任初猿虽然功夫低劣,但惩恶谷之辈,尽数道貌岸然的家伙,到并不会背信弃义,明抢他手中黑龙牙,任初猿在此地,性命并无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