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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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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二十五这天,魏永信挨了七十大板。

    挨打之前,天喜叔在魏永信裤子里塞了一团破棉絮,这事是当着胡三老爷和满院的人做的,胡三老爷假装没看见,众人也都假装没看见,加之抡板子的小子跟魏永信贴心,板子高举轻放,魏永信没受多少罪。

    魏永信挨完打,没有被送回原来住的工房,而是被搀扶到胡家土墙院外靠右侧的一片水塘的那一头,一个独门的土屋里。土房只是一个通间,不是很大,已经打扫干净,安了张床,铺了新的被褥。魏永信躺在床上,盖上被子,感觉暖洋洋的。

    魏永信回到这个土屋里没多久,向大妹也跟了过来,进来就给趴在床上的魏永信喂饭,等魏永信吃完饭,便守在床边,任魏永信怎么说,也不走了。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一直捱到天擦黑,向大妹才站起身来,把替魏永信收着的钱放在床上。

    魏永信和向大妹厮守了一个下午,脸皮也变得厚起来,嘻皮笑脸的说:“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你收着就行了。”

    “真不要脸!”向大妹板着脸骂了句,临出门时,又说道:“等你伤好了,找老爷说说,你娶我吧?”

    这话把魏永信激动得翻身坐起来,耐不住屁股上的疼痛,惨叫着又趴回床上,嘴上却说:“不用等伤好,我现在就去找东家!”

    向大妹心疼的一把按住魏永信,轻柔的说:“别逞能,急不了这么几天,等伤好了再说!”

    “不行,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去!”魏永信挣扎着下床,笑里掺杂着因疼痛而引起的扭曲,一副古怪的面孔。

    魏永信和向大妹的婚礼选在了正月十二这天。

    胡三老爷和天喜叔本想让魏永信回一趟魏家湾,说已过去好几年了,跟父母即使有再大的成见,也应该放下了,魏永信就回了一个字:不。

    天喜叔问向大妹家中是否还有什么亲人,是否需要请他们过来参加婚礼,向大妹回了两个字:没有。

    魏永信和向大妹宛若被天地抛弃的两棵苦苗,在命运的安排下缠在了一起。

    因为这场婚礼,胡家大院从初五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虽说魏永信和向大妹没有亲人,但需要邀请参加婚礼的人还是有一些的。首先是胡家大少爷,因为全家人在省城,过年并未回胡家冲,相隔太远,所以无法邀请;胡家三少爷在家过年,所以在魏永信找胡三老爷商量的时候就知道了,但因为正月初十就要返回省城读书,也无缘参加婚礼;二少爷、大小姐、二小姐在腊月二十八各携全家回胡家冲吃团圆饭时,就知道了婚礼的事情,皆欣然答应参加婚礼。

    尽管二少爷、大小姐、二小姐早已答应参加婚礼,但天喜叔说:应尽的礼数还是要尽到。于是,魏永信在正月初五这天,提着一包点心和五斤猪肉,先到二少爷在县城的家里拜年,并恭请二少爷携全家于正月十二回胡家冲参加婚礼。

    二少爷笑着说:“你个傻小子,我们都说好了的,我一定参加,你还大老远专程跑一趟,你累不累啊?”

    魏永信憨笑着回道:“二少爷,别的咱不懂,可礼数还要尽到的。”

    二少爷既心疼又赞许,亲热的拍了拍魏永信的肩,说:“回去的时候也别空着手,我给你准备了两套新被褥,还给你和你媳妇各准备了一套新人的衣服,你一起带回去。差什么跟哥说,哥给你准备。”

    魏永信瞪着眼睛笑着说:“那可不行!”

    “什么不行?”二少爷疑惑的问。

    “我现在不回胡家冲,我还得先去大小姐家请客呢。”

    “哈哈,明白啦!”二少爷恍然大悟道:“那你去吧,我等下派个人把东西送回去。”

    魏永信从二少爷家出来,在街上买了一包同样的点心和五斤猪肉,晃晃悠悠的上大小姐家去了。

    这天,上常德城二小姐请客的,是天喜叔。天喜叔除了提着一包点心和五斤猪肉,还装了半麻袋的萝卜和半麻袋的红薯,牵一头驴驮着,不紧不慢的往常德城赶。天喜叔之所以亲自跑一趟,是担心之前的那个人命案子,觉得魏永信还是不要在常德城里露面为好。

    天喜叔从二小姐家中出来后,一直绷着个脸的赵副局长对二小姐埋怨道:“真不知道我这老丈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个下人的婚礼,还搞得这么兴师动众。不知道的,以为是胡家公子娶亲呢!”

    魏永信从大小姐家出来,又火急火燎的回了趟县城,买了两包点心和两块五斤重的猪肉。先是去了趟天喜叔家,进门就叫天喜叔的老婆“婶子”,并邀请婶子一家人参加婚礼。天喜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已成家单过,女儿也已嫁人,膝下只剩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儿子,婶子见魏永信提着东西特地跑一趟,便欢喜的接受了邀请;从天喜叔家出来,魏永信提着剩下的一包点心和一块五斤的猪肉,上了趟陈家窑,请陈树发两口子参加婚礼。

    等魏永信从陈家窑出来,回到胡家冲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时,天空中静悄悄的飘起雪花来。魏永信走到离自家土屋还有半里路的时候,隔着门前的水塘,透过水塘边早已落光叶子的树枝,见家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一个单薄的身影倚靠着门,向外张望着。那是向大妹正等着他回来呢。在寒雪中走着的魏永信,心里倏的一片暖和,泪水就止不住迷住了双眼。

    魏永信活在这人世间,所梦想的,所追求的,不正是一个女人为他点一盏灯,守在门口,等他归家吗?

    等魏永信不紧不慢的脚步从水塘前的小路转上屋前的晒场时,向大妹微带颤抖的声音传来:“怎么才回来啊?”那声音里,似乎因为长久的等待而有了哭泣的冲动,又夹带着无尽的关爱,和见到魏永信平安归来时的欢喜,五味杂陈,一言难尽。

    “哎呀,去了好几家,跑了百十里路呢!”魏永信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向大妹跟前,本想紧紧的抱住她,可搓了搓手,站了几秒,傻笑着挤进门来。

    门里的小方桌上摆了两碗菜。屋子里本没有灶,因为魏永信成家的缘故,天喜叔临时安排人搭了一孔土灶,说无灶不成家。小方桌上摆的菜,便是向大妹用屋里的土灶做的。此时,锅里正焖着米饭。两碗菜不知道做了多久,早已冷了。

    “饿了吧?我把菜给你热热。”向大妹麻利的把锅里的米饭盛进一个大海碗里,起火热起菜来。魏永信站在一旁看向大妹低头忙碌,不自觉的就笑起来了。

    魏永信吃饭时,向大妹坐在跟前看得入神,也不自觉的笑起来。两个年轻人,因为这顿昏暗油灯下的晚饭,心贴得更近了。

    等魏永信吃完饭,向大妹忙不迭的收拾好碗筷,向魏永信告别。魏永信说:“我送你吧。”

    “别,就这么几步,让人看见了笑话。”向大妹拦住魏永信,嫣然一笑,扭头冲进漫天飞雪里,身姿飘逸的隐入夜色中,把魏永信看呆了。

    “还怕人笑话呢,给我做饭就不怕人笑话了?”魏永信自言自语道。

    婚礼是在胡家土墙院举行的。

    向大妹早上在丫头姐和陈四嫂的帮助下,换上二少爷准备的红绸面绣着戏水鸳鸯的嫁衣,在女工的工房里等着魏永信来接亲。

    魏永信起了个大早,也换上二少爷准备的红绸面的新郎服,先上胡三老爷的上房,向胡三老爷和太太磕头请安;吉时的时候,上女工的工房里把向大妹背到了土墙院中。

    胡三老爷和太太并排坐在土墙院的上位。天喜叔做司仪,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魏永信二人向胡三老爷和太太磕头;夫妻对拜;送入洞房,魏永信在众目睽睽下一把抱起向大妹,向大妹的脸刷的红成了个柿子,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水塘那边的土屋中。

    大家在土屋里闹腾了一会,又一齐回到土墙院。筵席摆在院子中央,共有四桌。因为魏永信和向大妹两人都没有亲人参加,故而冷清了许多,只有胡家二少爷一家,大小姐一家,天喜叔两口子带了小儿子,再就是胡三老爷家的帮工和胡家湾的一些乡亲。

    二小姐于正月初十捎信给二少爷,说家中有事走不开,来不了,让二少爷代为封了两块光洋的红包给魏永信。

    魏永信专门提着点心和五斤肉跑了一趟陈家窑,陈树发最终却没有出现。不仅不到,连句话也没有捎来。魏永信看透了陈树发,从此,和陈树发便形同陌路了。

    这一天,魏永信被人灌了差不多一斤酒,却仍旧兴致不减。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魏永信和向大妹躺在土屋的床上。魏永信先是假装醉酒,抱住向大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半天不吱声,直到听壁角的人捱不下去了,三三两两的散去,魏永信才开始扒向大妹的衣服。

    那个死了有大半年的姚四爷说的没错,向大妹确实是个黄花姑娘。

    魏永信一夜没有睡觉,搂着向大妹有说不完的话。

    向大妹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对魏永信说:“其实,我有娘家。”魏永信并不觉得诧异,所以没有追问。

    向大妹见魏永信不说话,接着说:“我娘家在向姚岗,离草棚湾只有六里地。”魏永信还是没有表现出诧异的神情。

    “我是你买来的,这辈子,你到哪里,我跟着你到哪里,你吃糠,我跟着吃糠。——但有一样,你得答应我,三天后回门,我要你陪我回趟娘家。”向大妹低着头,语气深沉的说:“我想把娘家认回来。”

    “好!”魏永信虽然有些困惑,却又不忍心违了向大妹的意,木讷的回答。

    “你怎么不问我,我为什么不让娘家人参加婚礼?”向大妹知道魏永信心里的疑惑,主动挑明道。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魏永信眯着醉眼,笑着回答。

    可接下来,向大妹的话,却让魏永信嘠然止住了笑,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向大妹说:“我是被我爸卖给人贩子的。我哥赌博,欠了一百多块光洋的高利贷,家里东拼西凑,最后还差三十块光洋,我爸只好把我卖了,卖了五十块光洋。”说完,向大妹惨然一笑,把头埋在魏永信的怀里,颤栗着肩,低声哭泣起来。

    魏永信感到摧心剖肝的痛,紧紧的抱住向大妹,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