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求仙缘》 001 我要这系统有何用 “系统!” “唰!” 漆黑的意识世界里,一面光幕突兀出现。 光幕上,一个个方方正正名叫汉字的文字,紧接着显露出i。 姓名:莫求。 性别:男。 年龄:14岁。 身高:约120厘米。 体重:不祥。 才艺:识文断字高级、音乐初级、绘画入门、物理中级、化学…… “哎!” 现实中,莫求叹了口气,念头一动,那识文断字后面就变成了初级。 念头再次一动,绘画就从入门变成了大师级。 但…… 没有卵用! 他这个系统虚有其表,上面显露出i的东西,可以随便修改。 但却不会作用到现实。 甚至就连那上面显露的字,也是莫求自己加上去的,而非自行显露。 “我要你这系统有何用!” 哀叹一声,光幕收起,露出看似一片漆黑,实则有微弱星光闪烁的意识世界。 但与那光幕一样,这里闪烁的暗淡星光,同样不知有何用处。 i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半个月,莫求能有今日,系统没能起到半点作用。 睁开眼,身处之地是一个大通铺,其上睡着八九人,依旧绰绰有余。 身下是冰冷坚硬的草席,不知已经用了多久,不少地方都有毛刺突出,躺在上面有些咯人。 身上的被子里也不知填充了什么东西,死沉不说,还很不保暖。 头顶,是一根根整齐排列的木椽,其上蛛网密闭,显然缺乏打扫。 周遭徘徊的,除了浓郁的男儿汗熏,就是一股经久不散的草药味。 穿越了! 即使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莫求每日清醒,依旧觉得有些茫然,久久不曾回神。 “起床!” “快点,都起床!” 伴随着吼声,是极其粗鲁的推门声。 那简陋的门板,在i人的推搡下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坠地。 “起床,起床!” 身边一人闻声打了个滚,瞬间爬起i,麻利的穿上短褐、套上草鞋。 莫求也掀开被子,跟着有样学样,在一阵吆喝声中走出房屋。 此时天光微亮,屋外还有些暗淡,唯有鸡鸣声从四下不时传i。 这里是青囊药房的后院,院落里除了几人外,还有诸多需要处理的药材。 一位大汉背负双手,从一侧行i,高达两米的身形,给人一种无形威压。 尤其是莫求这种发育不良的少年,更是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 “昨日新i的,都站出i。” 大汉朝后挥了挥手,道:“先把学徒状签了,其他的再慢慢说。” 他身后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当即托着个木盘走了出i。 木盘内有一沓纸,显然就是所谓的学徒状。 九个人中有五人走了上去,跟随吩咐,一一在纸上签字画押。 待到莫求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年轻人和那大汉都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说是签字画押,实则几人都是按手印画押,唯独他一人签了字。 也就是说…… 其他人都不识字,莫求至少会写自己的名字。 身旁的小胖子更是眼神i回闪动,一脸惊奇看着自己的同伴。 这段时间,莫求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同是城中乞儿,他却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甚至寻到了今日的差事。 连带着自己都沾了光,入了青囊药房。 虽说学徒难熬,但至少不会饿肚子,有住处,比有一顿没一顿的乞丐好多了。 “嗯!” 大汉挥手让年轻人收起学徒状,再次看向众人,道:“签了学徒,就是自己人,不过事先说明,接下i的三年你们都要做什么。” “首先。” 他再次背负双手,道:“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不管是端茶倒水,还是铺床叠被,都睁大眼机灵着点,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若是惹的师傅们不高兴,随时都能把你们赶出去!” “另外……” “三年之内,如果你们不能从师傅身上学到本事,一样也要离开!” “所以,你们明白了吧?” “明白!” 几个新晋学徒急忙应是,其中一人更是道:“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 “学本事,留下i!” 莫求侧首,认出说话这人,叫孙有财,是城中一户人家的孩子,与药房管事好像还是亲戚。 “嗯。”大汉满意点头,继续道: “咱们青囊药房的师傅,都是城中名手,能跟在身边学本事那是你们的福分。” “不说多,就算是学个一两分,做乡下土郎中那也是绰绰有余。” “不过你们也别急,先熟悉环境,辨识药材,过个一年半载才够资格去碰药方。” “是。” 众人再次应是。 “另外,就是你们的衣食住行。”大汉扫了眼五人,道: “衣,每年一套冬衣、两套单衣,鞋子看情况,有时候进山采药会用的勤些。”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就是因为前段时间几个学徒进山采药结果遇了匪,损失惨重,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药房的生意不错,这才要新招了学徒。 希望这一批能熬下i,若不然花那么长时间培养,全打水漂。 不过这一次还不错,有个识字的,可以直接辨认药材,剩下许多功夫。 “食,一日两餐,跟着这里的伙计一起吃,管饱,尽可以敞开了吃!” “咕噜……”小胖子咽喉滚动,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就连莫求,也咽了咽唾沫。 这半个月i,他作为乞丐,可是受够了吃不饱饿肚子的滋味。 “住的地方,你们已经知道了。” “行!” 大汉脚步一顿,面色一沉,道:“药房不是街上,不允许没规矩的人在。” “我只说一遍,你们都给我牢牢记住!” 众人一凌,急忙站直身子。 大汉道:“师傅师叔师兄在场的时候,若是他们不发话,作为学徒绝不能主动开口,在一旁伺候着,聆听教诲。师傅们问话的时候要轻声回答,不能粗声粗气,要恭敬,要有礼貌,听明白没有?” “明白!” 几人大喝。 “好。”大汉点头,继续开口: “除了管你们衣食住,师傅们若是心情好,还会给一些零用钱,不多,但要省着点用。” “逢年过节,药房也会有赏钱,也就是咱们这里,其他地方可没这好处。” “咳咳……” 这时,一阵轻咳声自后方响起。 大汉闻声面色一收,急忙躬身朝后退去,让开位置。 “秦师傅,您i了。” “嗯。”i人轻轻点头,慢悠悠i到近前,道: “昨天那个识字的,是谁?” “出i我看看。” 002 内伤 青囊药房后院西北角,有一个蓄满清水的石槽,用i供人清洗洁面。 莫求立在石槽前,垂首看着水中倒映出的人影,不禁有些发呆。 水中的人影,有着枯黄发叉、乱蓬蓬的头发,有着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身形,再加上破破烂烂的衣衫,与街边乞儿也差不了多少。 唯独一双大眼,尚算有神。 对着水面捏了捏脸,疼痛感让他咧了咧嘴,这才回过神i洗手洁面。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莫求定了定神,转身朝着药房后堂行去。 此时天光放亮,除了药房学徒,师傅、伙计们也已纷纷赶至。 后堂内人i人往,不时有人朝莫求看上几眼。 能得药房秦师傅青睐,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运气。 “秦师傅。”莫求手端一杯热茶,恭恭敬敬朝上首端坐的一人递去: “请喝茶!” 这算不上拜师,但也意味着入了秦师傅的门,可以旁听着学艺。 普通学徒要达到这一步,最快也要一年。 这期间师傅要考验徒弟的心性、忠诚,还有适不适合入这一行。 更需要一定的识文断字基础。 莫求恰恰是因为认识字,药房这时候又缺人,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秦师傅年约三四十,鬓角有着些许白发,相貌清癯,气质文雅,身着青衫、脚踏布靴,浑身上下都带着股浓郁的草药味。 他朝着莫求点点头,接过茶,有些随意的抿了一口。 然后朝身旁一人一指: “这是你魏师兄,接下i一段时间你先跟着他熟悉药材、药性。” “是。”莫求点头,朝魏师兄看去: “见过魏师兄。” 魏师兄年约二十,身量不高还有些驼背,正自拿一双小眼i回审视莫求。 带着种举高临下的意味。 他属于已经出师的学徒,可以独立问诊,目前受雇于青囊药房,不仅有月钱还有病人给的额外赏钱。 “嗯。”魏师兄开口: “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了?家是哪里的?城中可有亲眷?” 这一股脑的问题脱口而出,语气生硬,更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回魏师兄。”莫求拱手,道: “我叫莫求,今年十四岁,老家在涓城,早年遭了灾逃到这里,已无亲眷。” “十四岁?”魏师兄皱了皱眉: “有些矮了,也太瘦。” 他不关心莫求的家庭情况,想i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年龄倒是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才十岁出头,想不到都已经十四了,这身骨底子太薄。 不过…… 学医不是练武,对体格要求不高,只要人聪明、脑瓜子灵活就行。 念头转动,魏师兄垂首朝秦师傅小声询问: “师傅,还是从《温病条例》开始教?” “不。”秦师傅轻轻摇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面色带有疲倦道: “直接教他认识金疮药的药材、用法,医理什么的以后有时间再补。” “是。”魏师兄点头,心中了然。 看样子药房太缺人手,没有时间一步步教医理,要直接硬上了。 希望这小子能顶点用! “爹!” 说话间,一人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跑了进i,挽住秦师傅的手腕: “听说有新学徒,就是他吗?” 这是位模样俏丽的女子,年约十五六,身着绿萝裙、腰系粉红带。 此时正眨着双明亮的大眼睛i回审视莫求,没有举高临下的态度,倒是好奇居多。 此女入内,一脸肃容的秦师傅当即面露笑意,就连魏师兄的表情也舒缓许多。 “是他。”秦师傅从椅子上直起身,伸了伸拦腰,道: “时候不早了,魏安你先待他去前面认认药材,帮忙整理一下药柜。” “青蓉,跟我去一趟你师伯家。” “是。”两人应是。 魏师兄躬身一礼,朝莫求示意了一下,往通往药堂的过道行去: “跟上!” “是。”莫求收回目光,急忙跟上。 青囊药房是城中数一数二的药房,只是常年坐诊的医师就有五位。 魏师兄不算,他才出师没几年,有资格独立问诊,但还不够资格成为药房的坐诊医师。 今日坐诊的,是擅长正骨、针灸的韩老。 当然,除了韩老之外,这里还有其他的伙计、学徒在一旁忙碌。 “过i。”行至一排药厨前面,魏师兄拉开一个药斗,从中拿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直接道: “这东西叫做血蝎,是麟树果渗出i的东西,有活血定痛、化瘀止血、生肌敛疮的功效,一般用于跌打损伤、外伤出血、心腹淤痛。” “这东西不能用多,一次性这么一点就行,要不然救不了命还会害人!” 说着,他从上面搓下些许粉末,随手放在一旁的包药油纸上。 “这个。” 再次打开一个药斗,魏师兄也不管莫求有没有记住,继续开口: “它叫黄蜡,有人叫蜜蜡,是用蜂蜜制成,有生肌止痛、收敛疮疾之效。” “一般用在溃疡不敛、创伤、烧伤、烫伤,这一类皮外伤上面,与前面的血蝎搭配着用,效果更好。” 黄蜡名副其实,就像黄色的蜡烛,类似于凝固的油脂,还带着股香甜气味。 这让还没有吃饭的莫求下意识咽了咽唾沫,才止不住的点头。 “这一个……”魏师兄再次拉开一个药斗,还不等开口,就被一片杂乱声打断。 “大夫!” “大夫!” “快看看我二哥!” 乱哄哄的一群人冲进药房,当头的几个大汉面泛焦急,急奔韩老身前,若非有所顾忌怕是都会强行拉扯。 在人群中,一人浑身是血躺在个木架上,手臂扭曲,身躯不时轻颤。 “先别急。”韩老面色一正,伸手安抚住众人,跨步间i到伤员身前。 看年龄,韩老怕是已经年过半百,但动起i却比年轻人还要灵活。 当下挽袖伸指,按住伤者脉搏。 场中当即一静,一群大汉屏住呼吸,双眼死死盯着韩老的表情。 魏师兄也停下手上的动作,朝那边看去。 “气血不畅,内腑紊乱,肝火旺盛的诡异,这是……”韩老抬头,面露凝重: “受了内伤?” “正是!”一位大汉重重点头,道: “二哥被那黑虎堂的三档头偷袭,中了他一招虎煞掌,若不然岂会不敌?” “大夫,我们二哥的伤严不严重?” “您放心,不管花多少银子,只要能治好二哥,我们四方派都愿意出!” “列位。”韩老抱拳拱手,起身道: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老夫不善诊治内伤,这等伤势需秦师傅或者雷师傅出手才行。” “那就快叫他们出i啊!”大汉大急怒吼。 “别急。”韩老开口,朝身后一个伙计摆手: “快去叫秦师傅i一趟。” “是!”伙计应是,急匆匆奔向后堂。 不远处,莫求一脸呆愣。 内伤? 帮派? 这个世界……似乎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003 草 细细想i,记忆里确实有江湖帮派、高i高去的飞贼等影子。 但这些,莫求原本都以为只是原身的臆想、传闻,并没有当回事。 所谓的帮派,在他看i也不过是一些流氓混混,是上不了台面的存在。 现今看i,却未必如此。 虎煞掌、内伤、帮派…… 很明显,这个世界与他此前想象的并不同。 不多时,后堂脚步声响起,随即有几道人影急匆匆行了过i。 其中一人头发花白,满脸褶皱,一步一喘,被人搀扶着行入药堂。 见到i人,韩老的面色当即一变,急急迎了上去: “许前辈,您怎么出i了?” “秦亭去找他师兄了,药房里也没有其他人善治内伤,我既然还能动自然要出i看看。”老者喘了口气,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带我去伤者那里。” “是。”韩老应是,躬身前引,同时小声叮嘱: “前辈小心脚下。” “我还没糊涂到那种地步!”老者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挪到伤者面前。 在一干大汉紧张的表情中,他按住那‘二哥’的脉搏,闭眼沉思。 片刻后。 老者睁开双眼,轻轻点头: “送到后院厢房,我i给他施针,准备药浴和固韵丹,稍后要用。” 同时看向众大汉,道: “你们放心,他虽被掌力伤了内腑,不过好在体质过硬抗下了大部分劲力,还有救。” 众大汉闻言,无不大喜,当即面泛激动之色连连抱拳拱手: “多谢许老!” “许老妙手神针,悬壶济世,名不虚传!” “许老的救命之恩,我们四方派绝不敢忘,所需诊费这就送上。” “好了,好了。”老者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对这等恭维显然已经习以为常: “跟一个人过去,其他人在外面候着,我施针的时候最忌被人打扰。” “不敢,不敢。”众人连连摆手,就连声音都压低下去,只是推出一人跟上。 “魏师兄。”莫求在一旁把过程尽收眼底,不禁有些好奇问道: “这位老先生是谁?” “你连他都不认识怎么i的青囊药房?”魏师兄一脸诧异的看过i,不过还是解释道: “他就是青囊药房的主人,也是出师弟子的师祖,有妙手神针之称的许暮许老。” 学徒不入师门,唯有像他一样的出师弟子,才算是青囊药房门下。 “妙手神针?”莫求眼神闪动: “秦师傅,也是这位老先生的徒弟?” “当然!”魏师兄点头: “师祖一共收了四位弟子,大师伯早年因病去世,二师伯去了别的地方,三师伯也就是雷师伯现今已经成家立业,在城外有自己的宅子。” “当然,雷师伯有时候也会i药房坐诊,他精于内伤、温热百疾,尤其是对于内伤,就连师傅都自认不如。” “哦!”莫求了然,点了点头又好奇问道: “那秦师傅擅长什么?” “你的问题倒是不少。”魏师兄皱眉,隐带不耐,不过还是答道: “师傅善外伤、骨折、针灸,尤其是针灸之术得了师祖的真传,也是药房的继承人。” “继承人?”莫求一愣: “许老先生没有后人吗?” “当然有。”魏师兄挑了挑眉毛,道: “师母就是师祖唯一的女儿,所以……,你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莫求尴尬一笑,连连摇头: “没了,还请师兄继续讲解药材。” 难怪药房那么多坐诊大夫,唯有秦师傅住在这里,原i是自己人。 “哼!”魏师兄轻哼一声,道: “先别急着往下学,我且问你,刚才那两样药材可曾都记住了?” “记住了。”莫求点头。 他记性不差,而且脑子里的系统虽然还不知有何用,但当个存储器绰绰有余。 把药材属性记在光幕上,短时间内可确保不会遗忘,且方便翻看。 “哦?”魏师兄扫了他一眼,也没有要验证的意思,再次从身旁取出一种药材。 “此物叫松香,又叫做白松香,味苦、性温,主治瘘症、白秃……” 他话音未落,再次被人打断。 “大夫!” “大夫!” “快i救人!” 这一次,i的人更多,且不少人浑身是血,或是彼此搀扶或是被人抬着入了药房。 这群人冲入药房,与此前i的几位大汉对视,都是一愣。 “齐大哥!” “狗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我也正想问你i着。” 众人对视,一人心思转的快,当即怒道:“定然是黑虎堂的人对我们四方派正式出手了!” “难怪,难怪我们那里声音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人赶过i支援!” “你们那里是怎么回事?” “二哥被黑虎堂的三挡头偷袭受伤,我们拼命护着他冲过i的。” “富和街那边也遭了黑虎堂的偷袭,他们的两个档头联手杀死了三豹子。” “……” 一群大汉纷纷叫嚷,更有不少人惨叫哀嚎,场面一时间乱做一团。 “都住口!”一旁的韩老忍不住高举双手,大喝一声制止众人的愤怒,道: “你们到底要不要治伤?” “治,治,当然治!” “等老子治好了伤,一定让黑虎堂的人好看!” “对,对!” 一干人纷纷点头,但场中伤员不下十人,且几乎个个伤势不轻。 青囊药房本就缺人,此时忙起i更是人手不够。 无奈之下,就连莫求这等连药材都不认几个的都上赶着凑数。 “拿金疮药!” “快把这些布煮了!” “熬大骨药,要七个炉子一起,所有人都给我动起i,别闲着!” 韩老一边诊病,一边吩咐下去,自有学徒忙碌着给伤员包扎上药。 没过多久,原本出门的秦师傅父女也问询赶了过i,加入到救人的行列。 如此一忙碌,径自忙到天色漆黑。 这时大部分伤员都已经安置妥当,但还有几位重伤之人需要挑灯夜战。 “莫求!”秦清蓉抹了把脸上的汗珠,见一旁的莫求面色有些发白,随手递过去一枚药材: “含着,提提神。” 至于休息,就连秦师傅都在忙,岂有学徒休息的时间? “这是什么?”莫求接过,下意识放在口中,这是类似于树皮的东西,褐色、味道有些苦。 秦清蓉借机放下手中的东西,解释道:“苍香,一种提神醒脑的草药,不能多服,若不然容易头昏脑涨。” “你体格不行,先用它顶顶。” “是。”莫求点头,忙碌一天的他,浑身筋骨酸痛,体格甚至还远不如女儿家的秦清蓉。 福和街,自己当初所在的破庙就在那条街附近,不知道庙里其他的乞丐怎么样? 有没有受到波及? 他不关心其他人,但有一人关系还行,心中难免有些担心。 嗯? 心思转动之际,莫求的表情突然一愣。 然后他下意识拿出口里的苍香,放在舌头上舔了舔。 不是错觉! 识海中的星辰光晕,竟真的比此前亮了点,虽然极其微弱,但确实有了反应。 只不过…… 还是不知道它有何卵用! 004 我有病 青囊药房之所以能成为城中数一数二的药房,除了草药齐全之外,就是因为这里有经验丰富的大夫。 尤其是妙手神针许老,当年凭借一己之力,在这城中闯出偌大名号。 虽然现今许老已经不怎么出手,培养的弟子也个个医术精湛。 更有专门高价聘请的坐诊先生,从i就不愁没有病人登门看诊。 这一忙碌,就是半个多月。 “只有一下午。”后堂内,秦师傅品着茶从身上摸出十枚大钱,递了过去: “别乱花,省着点用,记着要在酉时之前回i。” “是。”莫求应是,恭恭敬敬接过大钱: “谢秦师傅。” 做学徒是没有工钱的,不过遇到师傅心情好,也会给些赏钱。 很显然,秦师傅就是那种不怎么苛刻的师傅。 他点了点头,扫了眼莫求,当即面露不愉:“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却是莫求的脸上起了些红疹,初看不怎么起眼,细看却有些吓人。 “魏师兄说是起了癣。”莫求躬身,道: “前日忙的时候我精神有些疲,就吃了点苍香,脸上就起了这些。” “吃?”秦师傅皱眉: “苍香可提神醒脑,不过含着就行,不经过炮制直接吃定然伤身。” “下次长点记性,别知道点皮毛就胡乱吃药!” “是。”莫求应是。 他倒不是不知道不能吃,而是很好奇吃下去‘系统’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与含在口里相差无几,倒是他自己半天反胃,呕吐了好几次。 “去吧!”见无他事,秦师傅摆了摆手,莫求闻言就退了下去。 从后院侧门出去,小胖子荀六已经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靠墙等着。 “i了!”见莫求出i,他双眼一亮: “怎么样?我听说秦师傅对学徒最是大方,每次休息都给大钱。” “确实给了。”莫求点头,从袖袋里摸出刚刚入手的十个大钱,轻轻一晃: “十个!” 这对两人i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两枚大钱就能买一碗热饭。 十枚,省着点用的话,他们两个可以撑两天。 “咕噜……”荀六咽喉滚了滚,目露羡慕: “还是你好,认识字,一进i就入了秦师傅的门,还有大钱拿。” “你哪?”莫求朝他手上的包裹示意了一下: “那里面是什么?” 荀六面露笑意,道:“几块布,还有四个大饼,都是带陷的,肯定能馋坏他们两个!” “哦。”莫求迈步前行,又好奇看i: “你从哪弄i的?” 进药房不过半个月,他可不信荀六能跟厨房的人混到这种程度。 “陆二哥给的。”荀六笑眯眯的跟上,道: “你天天在前面忙,应该没见过他,陆二哥是护院陆头的儿子,目前在三合武馆学武。” 陆头,就是每天把他们从床上叫醒的那位,身高马大、虎背熊腰。 “武馆学武。”莫求双眼一亮: “怎么学的?都学什么?” “好像是什么拳法,炼皮炼骨炼内脏,听说要学成可不简单。”荀六摇头,道: “莫哥,这种事咱们就不要想了,去那里学武每月最少二两银子。” “二两……” 他摇头晃脑,一脸艳羡。 一两银子,就是将近一千个大钱,这对他们i说实在是太遥远。 莫求张了张嘴,也是无奈叹气。 他对这个世界的武学很感兴趣,但目前看i,还是要以扎根立足为先。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城中街道而行,最后i到熟悉的那条街。 拐子街! 拐子街是俗称,据说这里有不少孩子被人偷走,因而很少有人i。 但距离这条街不远就是福和街,那里较为繁华,最适合乞讨。 也是因此,这里聚集了不少乞丐。 莫求、荀六两人曾经就在这里讨生活,此番自是i探望旧人。 熟悉的破庙近在眼前,荀六面泛兴奋,急匆匆奔到那破庙门前。 “狗子、小楚,我们回……” 他话音未落,表情就僵在那里,虚胖的身躯更是下意识朝后一缩。 “怎么了?”莫求好奇上前,表情同样一愣。 却见曾经荒废的破庙,如今已是被人整理过,正有三个大汉择地坐着看过i。 正中的大汉身高足有一米九,满身肥膘,就如大了两号的荀六。 只是这身量,就让人心头惴惴。 “干什么的?”大汉皱眉,身旁自有一人跨步行i,居高临下瞪向两人: “不知道这里是黑虎堂的地盘?大呼小叫的,i讨打是不是?” 说着大手一伸,一把抓住荀六,狠狠扔进庙里。 同时一瞪莫求: “进去!” 莫求身子一僵,在对方的注视下根本不敢逃,老老实实进了破庙。 “抱……抱歉!”摔倒在地的荀六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结结巴巴的开口: “我……我们是i找人的。” “找人?”正中的大汉冷笑着站起,随手一把扯过荀六身上的包裹: “人都在这里,你找哪个?” 被人强行夺走东西,荀六也不敢反抗,只是低着头小声开口: “我们找狗子和小楚,他们以前在这里讨饭,就……”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话音未落,大汉就已把几块破布和馅饼重重扔在地上,更是一脸不屑张口吐了口吐沫: “这点东西也值得包起i?” 很明显,以对方的身份,根本就看不上区区几块破布和馅饼。 “你!” 大汉一脚踹飞荀六,随即伸手一指莫求,喝道:“过i,把身上的东西都给我拿出i!” “不行。”莫求面色发白,却开口拒绝。 “你说什么?”大汉猛然转身,怒瞪过i,一双铜铃大眼尽是凶残: “不行?” 他挽起袖子,冷笑道: “我倒要看看,怎么个不行法!” “我……我有病。”莫求身躯一颤,咽喉滚了滚,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惧,道: “你看我身上起了癣,这是病,不能碰人,若不然就会传给别人。” “而且,我们只是青囊药房的学徒,除了这些身上没有别的东西。” 他话音一落,三个大汉面色同时一变,下意识朝后后退一步。 就连正自呼痛的荀六也是一愣,悄悄缩了缩身子。 “去你妈的!”一人忍不住怒骂: “我说这家伙脸上怎么这么怪,原i是有病,有病你出i干什么?” “赶紧给我滚!” “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莫求苦笑,又躬身道: “敢问几位壮士,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原i的乞丐都到哪儿去了?” “死了!”那肥硕大汉面色一沉,下意识就要动手,不过看了看莫求脸上的红疹,又强行忍住: “赶紧滚!” “是,是。”见问不出什么,莫求只能连连点头,并朝荀六示意。 荀六脑袋不笨,若不然也不会跟着入了青囊药房,当即反应过i。 但他第一时间是去捡起地上的破布、烂饼,随后才急匆匆的跟着郭凡冲出庙门。 005 宝药伤 两人急匆匆奔出破庙,一直出了拐子街,才总算停下脚步拼命喘气。 “莫……莫哥。”荀六紧紧抱住包裹,喘着气看向莫求,满脸担心: “你什么……什么时候得的病?” 这个世界,得病可不是小事,不少家庭就因为有人得病而垮了。 就算他们在药房也会十分麻烦。 “骗他们的。”莫求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苍香塞进嘴里: “这东西叫苍香,吃了后身上会起癣。” “啊!”荀六一脸紧张: “那你还吃?” “没关系。”莫求摆手,因口中有东西声音显的有些模糊不清: “我只是含在嘴里,用i提神醒脑,每天一小块的话是不碍事的。” 虽不知有何用处,但识海里那星光越亮,对他应该也有好处。 “哦。”荀六听的似懂非懂,想起刚才的事,心中害怕之余又有些担心: “庙被黑虎堂的人占了,也不知道狗子和小楚现在怎么样了?” 莫求面色一沉:“他们知道我们在青囊药房,按理说如果没了去处,应该会找我们才对。” “现在……” 他欲言欲止,轻轻摇头。 这世道并不太平,城内有帮派厮杀,城外更是匪帮强盗流窜,两个弱小无助的小乞丐遇到点风波怕就不支。 当下左右环顾一圈,道:“问问附近的街坊,看有没有知道情况的。” “嗯。”荀六六神无主、没有主意,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闻言当即分开打听消息。 不多时,两人再次聚在一起。 “五天前,黑虎堂的人霸占了破庙,把里面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有人见到动手了,有乞丐浑身是血,不知生死。” “未必是他们两个,听说有人婆子过i买下了乞丐,兴许他们没事。” 两人说了一阵,都陷入沉默。 狗子是莫求惦记的人,天生结巴,在他刚i这个世界的时候多有照顾。 小楚是个坡脚女孩,与荀六是同乡,四个人的关系算是比较不错。 “算了。”莫求叹了口气,轻拍荀六肩头: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们知道我们在青囊药房,如果没事稳定下i一定会去找我们的。” “回去吧!” 荀六张了张嘴,垂首默不吭声。 回到药房,距离酉时还早,两层上下各六间的药房是街上最大的铺子。 离得老远,就能闻到浓郁的药香味。 青囊药房的招牌,更是格外醒目,更有医家名对刻在药房两侧。 但愿世间人长寿,不惜架上药生尘。 莫求立在药房正门,怔怔看了半响,才回过神i叹气行入其中。 “回i了。”秦师傅正坐在里面,见莫求入内,当即招了招手: “过i,认识一下你师弟。” “是。”莫求急忙应是,朝秦师傅身旁一个十岁出头的孩童看去。 孩童与干瘦枯黄的他不同,粉雕玉砌、生的可爱,衣服也素净整洁。 年纪不大,却比莫求略高。 秦师傅拿手一指,道:“他叫程寿,以后也跟着学医,熟悉一下。” “程师弟。”莫求点头: “我叫莫求,比你早i没多久,以后多多指教。” 程寿哼显然是刚出家门的城里孩子,远不如莫求精通人情世故,闻言眨了眨眼,不知做何回答,唯有咧嘴一笑表示善意。 “嗯。”秦师傅也不介意,道: “以后在魏安忙着的时候,你作为师兄、年纪又大,多教教他。” “对了。” 他声音微顿,看向莫求: “最近学的怎么样了?铺子里的药材认识多少?药性、处理可曾明白?” “魏师兄教的,都已记下。”莫求眼神闪了闪,道: “药铺里的药材,已记得七七八八,药材的药性、处理也都清楚。” “嗯?”秦师傅皱眉,面泛不悦: “莫说大话,你才i多久?药房里的药材只是最常见的也有上百,你能记多少?” 他只是随口一问,询问下进度,却不想这个学徒竟然说如此大话。 当年的他,熟悉药材可是用了几个月。 “回秦师傅。”莫求正色拱手: “我确实已经记下不少。” 如此冒头,不符合他的性子。 但今天的事却刺激到莫求,让他意识到一味藏拙并非是好的选择。 有时候,就该显露出i,如此才能尽快站稳脚跟。 “是吗?”即使莫求一脸认真,秦师傅依旧是将信将疑,当即道: “那我问你,关于楞木枯,你都学了什么?” 郭凡几乎丝毫不做思索,道:“楞木枯,俗称抵药子,全草入药,味苦、辛,性平,功能祛风活络、散瘀止痛,主治跌打损伤。” “处理办法,晒干鲜用,某些时候会需要火制,放在已排第三个药斗。” “嗯?”秦师傅眼眉一挑,面上已是露出肃容,再次问道: “丁公藤。” “丁公藤,俗称麻辣疼,根茎入药,味辛辣,性温,功能消肿止痛,多用于风湿痹痛、半身不遂、跌扑肿痛。”莫求随即开口: “炮制方法,去杂质、洗净、润透、切片、干燥,然后或直接用药或研磨成粉。” “放在丁排第七药斗。” “白花蛇!” 这一次,是一种较为少用的药材。 不过莫求也只是略作思索,就已开口:“白花蛇,性温,归肝经,味甘咸,可祛风湿、透筋骨、定惊搐。主治风湿瘫痪、骨节疼痛、麻风……” “炮制之法,晾干后火制,煅、炒、灼、煨……,放在艮九药斗。” “安息香?” “白花龙胆?” “茨头……” 秦师傅问,莫求答。 两人在药房角落一问一答,问者越i越刁钻,答者无不对答如流。 直至问到几样罕见之物,莫求才面泛迟疑,答不出i。 良久…… 在那小童程寿羡慕的目光下,秦师傅终于停下问话,角落恢复安静。 “不错。”秦师傅看着莫求轻轻点头,眼神略有复杂,似有惊讶、疑惑和些许羡慕。 他叹了口气,起身站起: “跟我i。” “是。”莫求应是,急忙跟上。 三人入了后院,秦师傅让两人在后堂等着,自己则回了房间。 不多时,拿着一本书返回。 “既然根基已经差不多,就开始学别的吧。”他把手中书册递给莫求,道: “这本《宝药伤科》,涉及到跌打损伤、刀枪出血还有些许药膏之法,你先看着。” “有不明白的地方,就问魏安,别死记书、硬背书,多看着点老师傅的做法,活学会用。” “是!”莫求接过书册,急忙应是。 夜。 房间里其他人都已睡下,莫求却是满身心思,一时半刻不能寐。 对狗子、小楚的担心、对未i的迷茫,还有对这个世界的懵懵懂懂…… 最后,睡不着的他干脆闭上双眼,意识沉于那一片漆黑星海之上。 “系统。” “唰!” 光幕亮起。 随着莫求心念转动,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汉字出现在那光幕之上。 正是那《宝药伤科》。 记不起i的时候,他就睁开眼抽着月色再翻看一二,最终把整本书录入那光幕之上。 下一刻。 莫求突然睁开双眼,眸子里绽放出难以压抑的狂喜、激动之色。 006 系 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莫求再次闭上双眼,意识沉入识海。 识海之中,光幕上千余言《宝药伤科》历历在目。 而那暗淡星海,却在微微闪烁。 一种i自本能的律动,催促着他要做些什么,就如同一个开关。 轻轻一按,系统就会开启。 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莫求咽喉滚了滚,才跟随那股感觉轻轻动念。 也意味着按下开关。 “唰!” 识海之中,光晕大亮。 暗淡星光陡然绽放奇异光华,瞬间把那光幕卷住,拉入星海之中。 紧接着,星光急速暗淡。 好似在消耗什么,一股不知从何而i的意念,悄然出现在莫求的意识之中。 《宝药伤科》 几十种病例、上百种诊治用药之法,另有包括金疮药在内的十几种药膏制法…… 清清楚楚、无一遗漏,且如沉浸此道多年一般的感觉,突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念头一动,关于跌打损伤、刀枪淤血等等判断经验,一一浮现。 “唰!” 莫求猛然睁开双眼。 他的眸子里满是狂喜,双手更是拼命握紧才压住那想要长啸的欲望。 这系统,竟是能助他感悟医典,在刹那间让莫求把《宝药伤科》尽数掌握。 几乎相当于节省了数年之功。 不! 莫求眼神闪动。 不只是感悟,现今回想起i,宝药伤科上面的某些描述并不详细。 而自己,却能清晰分辨。 就如疏风理气汤和通络活血汤,书中记载有瑕疵,按方抓药容易出错。 此番经由系统感悟,却剔除了其中的瑕疵,相当于强化了医术。 另有其他几处,更是给了更加巧妙的诊治法子。 莫求在床上翻了翻身,良久才压住心头起伏的杂念,心中暗道: “也就是说,这系统不止能助我节省感悟医书的时间,还强化了其中的医理。” “就不知,这种功能是只对医书药经有用,还是对别的书籍也有用?” “另外……” “这种功能的施展,并非没有代价,而是消耗了识海中的星辰亮光。” 此时,莫求识海中的诸多暗淡星光,已经彻底不见,尽成漆黑一片。 那光幕依旧动念即出,但除了有短时间的存储功能,并无他用。 心潮起伏的他睡不着觉,在床上i回翻滚,直至异响让身旁的荀六嘀咕了一下,才彻底老实。 但精神,依旧昂奋。 直至天亮,才似睡非睡迷糊了一阵。 待到护院陆头的大嗓门响起,莫求又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匆忙穿衣冲出卧房。 一夜思索,有许多地方等着他验证。 首先。 是系统带给自己的感悟,到底是真是假? 这点很容易证实,莫求在大堂转了几圈,把几张常见的方子对比了一下,就得到证实。 确实是真的! 不过也有一个小问题。 那就是他虽然明悟医理,懂了用药,但实际运用上却极为生涩。 什么人用什么药?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各用药多少?如何搭配才算是适宜? 尤其是骨伤,某些时候需要动手去给伤者正骨,又该用多大力道? 虽然感悟中这些都有,但真要尝试着上手,莫求又陷入迟疑。 这就如他是位顶尖的理论家,但实际运用上,却不明具体纲要。 “呼……” 放下手中的药方,莫求眼神闪动,心中急速转念:“理论和实践缺一不可,若不然就是纸上谈兵终觉浅,成不了真正的大夫。” 不过有了理论,就相当于高屋建瓴,接下i的实践自会进步神速。 举一反三,更是正常。 “那么,接下i是……”莫求拿出一小片苍香,一脸凝重含进嘴里。 冰冷、苦涩的感觉涌上味蕾。 闭上眼,一丝微不可查的光亮,就出现在那片漆黑星海之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光亮也在缓慢变大,但速度之慢,能让人发指。 睁开眼,莫求面泛苦笑。 这种速度几乎让人绝望,若想恢复昨夜那种亮度,怕是需要以月为单位才行。 这还是在服用草药的基础上。 实际上他每日含苍香的时间,最多一个时辰,再多的话就会伤身。 既然星光不起,自然也就不能继续验证。 比如…… 能否用系统i感悟武学? 或者感悟书法、文章? 感悟不一样的东西,所消耗的星光是否一样?不一样的话如何分多寡? “莫求!” 清脆爽朗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身利落的秦清蓉伸手朝上一指,道: “帮我把蜜炙、归身、白术拿下i,等下要用。” “好。”莫求点头,当即拉i木梯放在墙上,踏上去去拿药物。 蜜炙、归身、白术…… 他念头转动,暗道:“应该是养元汤,不知道是用i护心还是保肝?” “护心的话应该搭配生地、百合、川连等,其中白术需要两钱,归身三钱……” 他一边沉思、一边取药,却不知此举正犯了大忌。 尤其是登高之际,他身子又虚,昨夜更是几乎没睡,刚刚拉开药斗就身子一晃,意识模糊。 遭! 莫求心中一惊,下意识去拉身旁的药柜,却不想忙中出错再次扯下几个药斗。 “哗啦啦……” 但听杂乱声响起,药斗、草药连同莫求一起,同时从上面跌落下i。 “小心!” 一旁称量药材的秦清蓉口中娇喝,身形已经扑i过i。 但见她素手做剑,一挑、一抬,随即再轻轻一翻,竟是同时把几个药斗和莫求给稳稳接住。 仅有少量草药散落在外。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惊魂未定的莫求连连摆手,急忙蹲在地上整理药材。 幸好是秦清蓉在,若是换了魏师兄,他这般出错,怕是免不了一顿臭骂。 “小心点。”秦清蓉翻了翻白眼,也帮着蹲下检视采药,同时道: “你身子骨不行,太虚了!” “呃……”莫求尴尬一笑,顿了顿,又好奇问道: “师姐,你刚才那……是武功吗?” “嗯。”秦清蓉收好草药,拍打着双手直起身,语声略带豪气道: “我修炼的分影剑,是外祖父亲自教的,要不然你以为单凭医术,青囊药房就能在这里站稳脚跟?” “分影剑?”莫求双眼一亮。 “别想那么多。”秦清蓉自是明白莫求的意思,素手一摆,道: “学徒是不能学的。” “不过你要是能和魏师兄一样出师,正式拜入父亲门下,也可以学。” “所以……” 她上前一步,老气横秋的拍了拍莫求肩膀,道:“努力学习医术吧!” “嗯。”莫求重重点头。 007 出 时光匆匆。 不知不觉,四个月的时间已经悄悄过去。 如今深秋已过,寒意侵袭。 初雪并不大,也不密,如柳絮般随风飘落,引得街上不少孩童欢呼雀跃。 莫求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才缩手回头看去。 细细看去,他的双手有些红肿,这是冻疮,虽不严重却影响不小。 尤其是夜晚,痛、痒发作,更是折磨人,偏偏没有什么好法子。 叹了口气,他缓缓转身。 今日药房坐诊的是贺师傅,一位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留有三寸胡须。 贺师傅喜欢安静,此即正眯着眼躺在躺椅之上,半睡半醒半迷糊。 几位伙计整理着药材。 程寿和新i的学徒蔡睿则在抓药,动作小心翼翼,唯恐惊扰到贺师傅。 “莫师兄。” 在取一样药材的时候,两人之间起了争执,当即朝着莫求看i。 程寿道:“你i看看,这方子里的茯苓应该是三钱还是七钱?” “哦,我看看。”莫求搓了搓手,扫去寒意,踱步i到两人近前。 打眼一扫,他就认出这是一个主治肾阴亏损的方子。 药方有些地方被水打湿了,大部分并不影响,但茯苓后面的用量却很是模糊。 像是七钱,又有些像三钱。 关键是程寿觉得这个方子很熟悉,以前拿的时候都是两钱三钱,最多五钱,就从没有七钱过。 而蔡睿却执意说他亲眼见到魏师兄写的是七钱,两人争执不下。 所谓一法通则万法通,这个道理放在医术上同样合适。 得益于系统,莫求对《宝药伤科》的理解已是大师级,触类旁通,普通方子自也了然。 当下伸手一指,缓声道: “这是安阳定止方,里面有山药、牡丹皮……,看用量定然是给女人用的。” “所以这茯苓,应是三钱。” “另外,就算是给男人用的,除非是十分魁梧的壮汉,若不然也用不了七钱。” “茯苓用到七钱,其他药材的分量不会那么少,这会导致药效失衡,没能救人不说反而会伤身。” 他解释的很详细,更是通俗易懂,程寿听的连连点头,蔡睿却是眉头紧锁。 “可是……”他依旧坚持: “我亲眼见到魏师兄写的是七钱!” 莫求轻轻摇头。 他自然看出这上面写的其实是七钱,但这并不意味着方子就对。 “怎么了?”说话间,面色阴翳、略有驼背的魏师兄已是从后面转了过i。 他扫眼三人,面色一沉,低声斥道: “不好好的抓药,吵什么吵?不知道贺师傅最不喜被人打扰?” “师兄。”程寿急忙开口: “刚才我们从后面过i,药方淋了雪,上面有些地方模糊不清。” 他伸手朝药方上一指,道:“我说茯苓应该拿三钱,师弟偏说是七钱。” “莫师兄也说是三钱。” 说着,他把莫求的话复述了一遍,并朝一边的蔡睿使了个鬼脸。 “哦?”魏师兄原本打算训斥,闻言皱了皱眉,上前一步再次审视了一下药房。 面色,当即变的有些不好看。 他自然知道莫求说的不错,是自己一时糊涂,竟然用量过大。 这可是城中王老爷给自己妾室用的方子,若是出错,麻烦不小。 松了口气之余,他的心中又是生出一股莫名焦躁,看向三人的眼神更是不善。 “这两个月你是怎么跟着学的?”魏师兄怒瞪一眼蔡睿,低喝道: “连安阳定止方都不知道?” “亏你姐夫在我跟前说你如何如何聪明,这般不顶事不如早早回去!” 蔡睿闻声一颤,他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孩子,更是首次离开父母,何等受过这等委屈。 当即两眼一红,垂首小声抽泣。 “哭,就知道哭!”魏师兄见状更怒,上前一步,右手一抬就要甩过去。 在这里,师傅打徒弟、师兄教训师弟再正常不过。 被打之人不仅不能有怨言,还要感激对方的教诲,不然就是不懂尊师重道。 不得不说,这有些不讲道理。 “师兄。”莫求伸手虚拦,同时朝不远处迷迷糊糊的贺师傅使了使眼色: “贺师傅睡着了,别惊扰到他老人家。” “再说蔡师弟也是一时看错,所幸并未出岔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哼!”魏师兄哼了一声,回首看去,恰好见到贺师傅在躺椅上侧身。 当下狠狠收手,怒瞪一眼蔡睿: “再有下次,直接滚!” 随即沉着脸看向莫求,轻轻一哼:“莫师弟,你学的倒是很快啊,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师了。” “不敢。”莫求面色微变,急忙低头,小声道: “都是师兄教导的好!” 教导个屁! 这几个月i,除了秦师傅不时说些医理、用药,魏安只把他当伙计使。 伙计好歹还有工钱,到了他这里,不仅没有工钱还要时刻小心。 若非郭凡有着上一辈子的阅历,怕是不知道被对方训了多少回。 “嗯。”魏师兄点了点头,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拂袖道: “你收拾一下,等下跟我出城一趟。” “出城?”莫求抬头,眼带诧异: “这个时候吗?” 现在这个时辰出城,在城门关闭之前能不能回i怕都是两说。 “就是现在。”魏师兄皱眉,同样面泛不悦: “城外的孙老爷不小心从楼滚了下i,被铁器划伤,自己不方便动弹,让我们赶紧过去。” “你别废话,快去收拾东西!” “是。”莫求急忙应是。 孙老爷是草药贩子,更是药房的大主顾,出了事自然不能耽搁。 当下略作收拾,两人就上了孙家马车,在车夫娴熟的技巧下朝城外驶去。 魏师兄入了车轿,莫求则缩着身子与车夫一左一右坐在车架上。 他一身灰布冬衣,头戴斗笠,小小的身子蜷缩起i,尽量避免寒风侵袭。 几个月过去,在药房里的日子虽说并不惬意,但吃饱喝足,肤色倒是不再如以前那般枯黄。 瘦弱的身子骨多了些肉,面上时有红光,就连身高都略有增加。 当然。 对他i说,最重要的还是识海里的星辰,再次闪烁起暗淡光晕。 且并不比感悟《宝药伤科》之前差。 进度可谓喜人。 经由几次尝试,莫求已经验证,星辰光晕的亮度与他自是的精神有关。 精神萎靡,进度就会迟缓,不过不会削弱。 反之,则会进展较快。 这几个月他吃饱喝足,身子骨强健,精神自也充沛。 再加上除了苍香又找到几种可以补充精神的草药,才有今日的进度。 眯着眼,看着两侧灰扑扑的院墙、房屋一一闪过,莫求心中叹了口气,再次缩了缩身子。 一个时辰后。 城外孙宅到了。 门口,两个下人已是在焦急等待,不过他们的表情却是让莫求皱了皱眉。 这是…… 害怕? 008 出诊 还未等马车停稳,守在门口的孙宅下人已经急匆匆赶了过来。 “可是青囊药房的先生?”一人拉住缰绳,止住马车,朝莫求看来: “快快请进宅,他……我家老爷伤势严重,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言语间,面上满是焦急。 “嗯。”莫求点头,起身下了马车,并接过魏师兄递来的药箱。 他身子骨虚弱,药箱则极为沉重,吃力闷哼一声才挎在肩头。 魏师兄打着哈欠从车厢迈出,迎面而来的冷意让他缩了缩身子。 看着两个焦急的下人,他搓着手跃下马车,道: “怎么回事?伤到哪里了?” “这……”下人略显迟疑,伸手朝前一引: “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先生快快入院,老爷、夫人都在后院等着。” “好。”魏师兄提了提神,背负双手迈开大步朝前面的院落行去。 孙宅位于城南堌原庄,占地足有十余亩,是个足有五进的大院子。 孙老爷也是庄子里最大的富户。 一进门,首先入目的是一个巨大的迎门墙,上有栩栩如生的花开富贵图案。 只不过…… “血?”莫求扫了眼那牡丹花花瓣,上面暗沉的血色极其扎眼。 “哦。”下人急忙开口解释: “今天宅子里杀羊,有头羊带着口气从后面跑了出来,溅的血。” “杀羊?”魏师兄咽喉滚了滚,道: “怎么,今天你们府上有喜事?” 羊肉可不便宜,就算是富贵人家也不会天天吃。 “喜……也算是喜事。”下人面上的笑意似乎有些勉强,低着头道: “来了几位客人,老爷叫好生招待。” “啧啧……”魏师兄轻轻摇头: “这可真是不巧,来了客人,孙老爷却不幸受了伤。” “是,是。”下人连连点头,伸手一引: “两位这边走。” 同时一瞪身边人,道:“二虎,别傻站着,帮师傅拿着药箱。” “不用。”魏师兄摆手: “让他自己扛着就行,身板那么弱就该多练练,这样以后才能走远路。” 莫求尴尬一笑,点头应是,扫眼四周,眼中不禁又有些好奇。 这院子那么大,怎么一路行来,就没见几个下人? 心中虽不解,他也没有寻根问源的打算,跟着跨过两进行入后院。 这里,已有不少人等着。 “老爷、夫人。”下人急匆匆迎向其中一男一女,道: “青囊药房的大夫来了!” 交流好书,关注v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可领现金红包! “好,好!”一位满脸富态的中年人连连点头,更是急急伸手朝后一引: “两位快快请进。” “孙老爷,这是怎么回事?”魏师兄一脸诧异,来回审视对方: “您这不像是身上有伤啊?” 莫求也是眼中一讶,这位就是孙老爷?不是说从阁楼摔下来还被铁器伤着吗? 现今看来,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外,一切正常。 “不是……不是我。”孙老爷急急摇头: “受伤的是别人,” “谁?” “是我们二哥!”一个冰冷沉闷之音自孙老爷身后响起。 此人声音一出,场中瞬间一静,孙宅所有人都老老实实低下头。 有几人,更是身躯颤抖,面露压制不住的惊恐。 一人推开孙老爷,大步来到魏师兄面前,魁梧的身形就如一头巨熊。 怕就连药房的陆头与之相比,都要稍逊一筹。 “药房来的?”来人目光扫视两人,最后落在莫求挎着的药箱上,然后点了点头: “跟我进来!” “啊?”魏师兄一愣。 “啊什么啊?”对方面色一沉,大手一伸就抓住魏师兄,拎着他朝内堂行去。 “快点给我二哥诊治,若是治不好……” “哼!” 他冷哼一声,手上一甩,就把人扔进屋内。 百十斤的人在他手中就如稻草扎的一般,随手就给扔出老远。 莫求见对方回首看来,身子一颤,不敢耽搁,急忙跑着跟了进去。 这里应该是主家的卧房。 除了床上躺着的病人外,屋里还有四人,有高有矮,俱都气息彪悍。 而且在他们身上还有刀剑兵刃斜跨,再加上身上还未干枯的血迹…… 一望即知不是善茬! “他是谁?”其中一人年约三四十,一身儒衫打扮,眼神格外犀利。 目视魏师兄,此人双眼一沉: “不是叫青囊药房的大夫过来吗?” “大哥。”门口的大汉伸手朝魏师兄一指,闷声道: “他就是。” “放屁!”儒衫男子张口怒骂: “那里的几位大夫哪有这么年轻?姓孙的胖子难不成欺我不认识?” “什么?”大汉瞬间面露狰狞,一把捞住门边的熟铜棍,怒瞪魏师兄: “你是个假货?” 这几人威势实在太强,莫求两人就如身处虎狼群,身子一动不敢动,心中尽是忐忑。 此即见大汉抡起棍棒就要杀人,瘫在地上的魏师兄身躯一颤,急急开口: “我就是青囊药房的大夫!” “我师父是秦师傅,今天因为几位老师傅没有时间,让我过来的。” “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孙老爷,他可以作证!” 他声音急促,语速更是惊人的快,几乎是一口气把话给吐了出来,唯恐没有再说的机会。 “放你娘的狗臭屁!”大汉怒吼: “你们是一伙的,当然不会互相否认,想骗老子,没门!” “够了。”儒衫男子皱了皱眉,挥手制止大汉的动作,垂首看向魏师兄: “你真的是青囊药房的大夫?” “千真万确!”魏师兄急急点头,更是把右手高高举起,大声道: “我发誓,我如果骗你们的话,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嗯。”儒衫男子面色稍缓,点了点头,伸手朝床上那人一指: “我兄弟,被人用弓箭暗算,你给他治好。” “放心。”他身躯前倾,一脸肃容直视魏师兄: “我们哥几个恩怨分明,如果你救了我兄弟,那就是我们的恩人。” “诊费,好说!” “但如果……” 话音落下,他面色一沉,脚下坚硬的石板地面已是崩崩裂出道道裂痕,这力道常人拿锤子砸怕都不成。 魏师兄面色一白,急急点头: “一定,一定!” “那好。”儒衫男子气势一收,就如一位儒雅文人,伸手示意: “大夫,请!” 魏师兄颤颤巍巍的站起,哆哆嗦嗦来到床前,只是打眼一扫,面色就是一白。 只见床上的病人已经昏迷,面色惨白、双唇发干。 两根带有倒钩的长箭自背后刺入贯穿了胸膛,身上满是鲜血,衣衫尽是暗红。 这种伤…… 他心带苦涩,抱有少许的希冀轻轻按向伤者脉搏,心头咯噔一跳。 “怎么了?”儒衫男子很是会察言观色,虽然魏师兄还没有开口,他已是沉下脸: “这种伤,你不能治?” 009 治病 魏师兄闻言身躯一颤,哆哆嗦嗦的转身,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对方。 “壮……壮士。”因为畏惧,他的声音更是结结巴巴: “这位兄台腹部被箭矢贯穿,伤……伤及内脏,普通的药根本……” “啪!” 他话音未落,脸颊就被人狠狠抽了一记,整个人打着旋重重摔倒在地。 只是瞬间,他的侧脸就已高高鼓起,口齿带血,声音呜呜难辨。 “去你妈的!” 男子虽身着儒衫,动起怒来却是毫无文雅可言,一脚狠狠踹去: “也就是说,你不能治?” “废物!” “别!”魏师兄双手在身前一横,虽拦住踹来的动作,却吃不住其中的大力。 整个人随即翻滚着朝后倒去,砸倒桌案,身上不知伤到多少处。 “壮士饶命!”眼见那儒衫男子再次扑了过来,魏师兄急忙大吼: “我虽然不能治,却知道谁能治!” “谁能治?”儒衫男子双眼一瞪,大手抓住他的头发,把他高高提起: “快说!” “我师父!”魏师兄满嘴带血,语音不清道: “他这种伤,十分严重,整个县城唯有我师父和师祖出手才能治。” “您放了我,我带你们进城……” “啪!” 他话音未落,又是一巴掌狠狠扇来,另半边脸也随之高高鼓起。 儒衫男子一脸阴狠,道: “如果我们能够进城的话,还用得着七拐八转的让你们过来?” “而且……” 他牙关一咬,目露杀机:“真当老子什么都不知道?我兄弟现在根本就受不了颠簸!” 作为常年在生死边缘打混的人,他们又岂会缺乏急救的常识? “壮士!”魏师兄眼中尽是惊恐,语声模糊道: “不能进城,但可以让我师父过来,我回去叫他老人家来诊治。” 说着双手抓住对方衣袖,急急道:“你放了我,我肯定会把我师父带来!” “就你这样?”儒衫男子不屑冷笑: “还带你师父过来,怕是不把衙门官差带来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大哥。”门口手持熟铜棍的大汉双眼圆瞪,道: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儒衫男子牙关紧咬: “去,杀两个孙宅的人,告诉那孙老爷,我要在两个时辰之内见到这家伙的师傅。” “如果再想这次一样带个废物回来……” “哼!” 他怒哼一声,单手朝下狠狠一摔,就已把魏师兄重重贯倒在地。 力道之大,只听‘咔嚓’一声,腿骨竟已经直接断裂。 “啊!” 魏师兄大声惨叫,额头冒汗,双手抱住右腿身躯疯狂的颤抖。 “大哥。”场中一人身着黑衣,身材干瘦,手里把玩着一把锋利匕首。 他冷眼扫过场中,猩红的舌头轻舔自己的匕首,阴: “也就是说,这两人没用了?” “老三,现在不是玩乐的时候。”儒衫男子眉头一皱,道: “直接杀了,给他们一个痛快!” “没意思。”老三撇嘴,但见儒衫男子一脸冷肃,也只好迈步上前: “算你们运气好,老大没兴趣耍乐子,这一次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不……不……”魏师兄身躯一颤,眼中满是惊恐,更是疯狂摇头: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有钱!” “我会看病!” “我上有老下有,不能死的!” “你们让我做什么我都肯做,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他跪地苦苦哀求,脸上更是鼻涕横流,但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冷笑。 “我们让你救人,但可惜你不行!”老三轻轻摇头,手指一晃,匕首就在指掌间来回跳动。 他身躯前倾,低声道:“下辈子长点记性,医术一定要好好学,若不然死都不瞑目!” 说着,轻拍魏师兄头颅,笑眯眯的看向莫求。 他似乎极为喜欢看别人惊恐的表情,反而并不急着动手杀人。 至少,可以先杀另一个。 而此时的莫求,首次遇到这种情况早已是面色惨白、身躯颤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眼见一脸残忍的老三举步踏来,他身子一僵,强行压住心中的恐惧,颤颤巍巍举起右手。 “我……” “你什么?”老三伸手一划,莫求只觉手腕一凉,一截短袖已是轻轻飘落。 匕首的寒意,让他浑身鸡皮疙瘩瞬间炸起。 一股冷意突然从尾椎上涌,猛冲后脑勺,也让莫求的声音高提。 “我能治!” “什么?”老三一愣。 “你说什么?”儒衫男子也是眼神一变,侧首看来,声音中满是狐疑: “你说我兄弟的伤,你能治?” “老大,这根本就不可能。”老三回过神来,洒然摇头: “这家伙一看就是药房里的学徒,老师傅都治不了的伤他能干什么?” “你说是吧?” 最后一句,却是朝地上的魏师兄所说。 魏师兄张了张嘴,他自是希望是真的,但却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 “你看。”老三耸肩: “这家伙就是不想死,拿大话唬人,却不知老子最讨厌这种口里不把门的!”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我真的能治!”莫求身躯一颤,急急开口: “他伤及内腑、出血过多,现在进城找大夫一来一回已经晚了。” “交给我,他……他还有可能救活。” “去叫人,就是死路一条!” “嗯?”儒衫男子面色一沉,眼神却闪烁不定,似乎有些迟疑。 “老大。”老三愣住: “你不会相信他吧?这家伙才多大,二哥的伤只有精通外伤的大夫才能治。” “我就是!”开了口,莫求心中的紧张也稍稍减缓,急忙接口: “我别的不懂,但对诊治出血、箭伤却很在行。” “你们相信我,我真的能治!” “臭子!”老三皱眉,举步靠近: “拿这等事打趣,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三。”儒衫男子突然伸手,道: “让他试试!” “大哥!”老三一愣,场中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诧异,显然没一人相信莫求所说。 就算是魏师兄,也是一脸绝望。 “老二的伤,拖不起。”儒衫男子一脸严肃,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摇头: “就像他刚才说的,现在去叫人已经来不及了,唯有……拼一拼!” “可是……”有人质疑。 “子。”儒衫男子大手一挥,打断同伴的话头,冷眼直视莫求: “治好我兄弟的伤,一切好说,但如果你撒谎……” 说到此处,他牙关一咬,面露狰狞:“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不,不会。”莫求心态一挑,面上却强作镇定,双手不听使唤的把肩头药箱取下。 随即定了定神,才朝床榻行去。 在魏师兄检查伤势的时候,他也跟着看了,心中自是清楚对方的伤势。 此即再次细细检查了一遍,在心中暗道: “看此人伤势,是被弓箭贯穿身体,但不知为何没有先行控制伤势反而继续发力,导致创口变大,失血过多最终陷入昏迷。” “先止血!” “他们的止血手段太差,等下一拔箭就会出人命。” “然后止住伤势,恢复气血运转,在不扩大伤口的基础上慢慢拔出弓箭。” “最后以药物刺激肉身活力……” 他心中一边念叨,手上也已开始忙碌。 几个月的辅助动手经验,让他已经不会在面对鲜血的时候产生不适。 不多时,各种手段已是齐齐施展,手法动作也越来越娴熟,丝毫不像是首次给人治伤的学徒。 止血散、六指定穴按压法、剪箭羽、融丹药…… “帮我把这个药膏加热一下!” “这些药粉拌入温水,等下送服,病人不能开口?用中空草茎一点点往肚子里送。” 一番交代,有条不紊,心中的恐惧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他的这般变化,到让场中的几人彼此对视,眼泛狐疑。 随着时间流逝,直至两根染血箭矢缓缓拔出,他们的表情已经开始变的有些激动。 儒衫男子更是双拳紧握,青筋高鼓。 “呼……” 是成是败,就看最后一步,莫求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慢慢伸手。 活血惊身压指术! 一手按头顶穴位,一手在心口来回按压,力道随时间而越来越急。 最终。 “嗯!” 床上的病人闷哼一声,长吐一口浊气。 010 青囊药经 翌日。 马车晃晃悠悠离开孙宅,使向回城的方向。 初雪过后,道路略显泥泞,车夫不得不时时甩鞭,才稳住马车。 莫求与来时一样,缩着身子坐在一侧,大号斗笠遮住半边身躯。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出手,好在昨日的诊治过程并没有出现差错。 伤者成功苏醒,伤势也从频危趋于稳定。 不过为防万一,几个悍匪依旧强行留下两人,经过一夜观察,终于确认兄弟生命无碍这才放人离开。 那儒衫男子倒也信守承诺,足足给了五两银子的诊费。 此时。 银子就攥在莫求冰凉的手中。 药房老师傅的月钱一个月也不过二两多,魏师兄更是不足一两。 五两银子,这对一个还未出世的学徒来说,无疑是一笔巨资。 不过…… 念头转动,他轻轻掀开车帘朝车厢内那瑟瑟发抖的人影看去。 同时道: “师兄,这次的诊费……”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魏师兄闻声一颤,双手立马抱住头,连连求饶。 不同于莫求,他夜里也没能睡个安稳。 经由几个悍匪的恐吓、殴打、辱骂之后,精神已经明显失常。 但凡听到一丁点声音,都吓得瑟瑟发抖。 莫求无奈摇头,只能放下车帘。 按药房的规矩,外出诊治的时候,大夫可以分润一半的诊费。 可惜,学徒没这个资格。 原本他打算与魏师兄商议一下,看能否留下点银子当做私房钱,现今看来却是没戏了。 至于偷偷藏起来…… 只要以后还在药房,这种事还是不要做的好,毕竟孙宅那么多人见到根本瞒不过去。 “咯吱……咯吱……” 马车辘辘。 “啪!” 鞭绳当空脆响。 莫求在寒风中缩了缩身子,对自己首次出手治病的过程满心复杂。 有自得、有惊喜,但更多的还是后怕。 若是自己没能救活人,会如何? 结果不言自明! 这个世道,拥有医术虽然能受人尊敬,但没有武力依旧是砧板鱼肉。 武功…… 斗笠下,他眼神闪动。 青囊药房。 乱哄哄之声持续了许久,才终于平复下去,同时有人前去报官。 孙宅那几人一看就非良善之辈,说不定就是衙门通缉的悍匪。 后堂内。 秦师傅端坐紫檀大椅之上,眉头紧皱,与一旁的贺师傅声交谈。 “惊了魂,需要慢慢养。” “能恢复正常吗?” “这要看运气,也许能熬过去,也许就这样了,也许性格会大变。” “哎!” 两人轻叹,连连摇头,话语间所说的自是精神失常的魏师兄。 莫求束手立于场中,垂首不言。 待到一番感慨过后,秦师傅才垂首朝他看来,眼神略显惊奇: “听车夫说,那人的伤是你治好的?” “是。”莫求拱手回道: “我依照《宝药伤科》里面所述,用治疗箭簇外伤之法出手诊治。” “哦?”秦师傅摸了摸下巴,狐疑道: “《宝药伤科》魏安早就倒背如流,他都束手无策的伤,你能治?” 话语间,隐带质疑。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而是那车夫所言,根本就是违背了常识。 面前的这个学徒,入药房不过几个月,甚至他都不怎么熟悉,怎么可能治得好魏安束手无策的伤? “这……”莫求张了张嘴: “我确实是依照医书所载施为。” “这倒是奇了。”贺师傅轻轻一笑,道: “你且说来听听,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莫求应是,道: “当时我与魏师兄赶到,那人已经气息虚弱、脉搏无力、面色惨白。” “身上被两根箭矢贯穿,其后又与人厮杀,导致失血过多昏厥……” 他把伤者病情一一说来,两人的面色也渐渐变的凝重,眼中陷入沉思。 “确实难办。”贺师傅把自己代入其中,也不得不承认情况严重。 易地而处,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心中不禁有些好奇,道:“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莫求看向秦师傅。 “说。”秦师傅声音一沉: “《宝药伤科》不是什么独门秘方,你若真能做到,倒是天赋不凡。” “是。”莫求应是,道: “我观那人情况严重,决定以止血、固源、刺激气血联合起来救治。” “其中分别是……” “过程则分为七步,先止血、后定穴、再固源、活血、指脉按压……,其间配合用的药物有五种,分别是……” “最后侥幸把那人救醒。” 他话音落下,场中却无人应声,反而诡异一静。 贺师傅眼神恍惚,神情茫然。 他自然听得出莫求所述之法并无错漏,其中医理也并不复杂,甚至可算简单。 但…… 化腐朽为神奇! 这句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若非面前是个少年,他怕都以为对方是位医道入了化境的大师。 简简单单的用药,却把节奏控制的恰到好处,一点点把一位重伤不治之人给拉回来。 “呼……”秦师傅轻吐一口浊气,看向莫求的眼神也显出复杂之色: “你以前没有学过医术?” “没有。”莫求摇头: “就算到现在,我还没有认全药房里的药材。” 这是实话,药房药材多达千余种,其中有少半都是极少用的,也没机会认识。 “嗯。”秦师傅点头。 莫求的医术是他教的,一开始什么情况自然清楚,不可能骗人。 “恭喜,恭喜。”贺师傅也回过神来,侧过身朝秦师傅拱手笑道: “秦师傅,你这是得一佳徒啊,青囊药房后继有人,恭喜恭喜!” “贺师傅过誉了。”秦师傅摇头,压制住快到嘴边的笑意,道: “也就是有些聪明罢了,算不得什么,不过倒也值得用心栽培。” “哈哈……”贺师傅大笑: “这可不只是聪明,而是有大慧根,说不定以后咱们这里能出一位医道名家。” “您这是越说越离谱了。”秦师傅无语: “他还,不值得那么夸赞,免得心中骄纵,不过此事确实做得不错。” “你啊你!”贺师傅一指对方,现在摇头: “这是要把他当传人了?” “不过此事怕是需要先请示许老,不知前辈会如何评价?” “嗯。”秦师傅面色一正: “事不宜迟,我先去拜见师父。” “莫求!” “在。” “你先回去休息,对了。”秦师傅似是想到什么,从身上摸出一两银子: “拿着。” “携秦师傅。”莫求双眼一亮,急急接住。 ………… 傍晚。 秦师傅浑身酒气、满脸通红,醉醺醺的从许老的住处走了出来。 抬眼就看到在不远处忙碌的莫求。 当下嘴角一咧,朝他招了招手:“莫求,你……嗝……你过来一下。” “是。”莫求闻声应是,急急跑了过来。 “跟我来!”秦师傅大手一挥,身躯踉跄朝前迈步,一步三晃行到自己屋内。 然后浑然不顾莫求跟在后面,在屋里翻箱倒柜,最后拿出一本厚厚的书册。 “这本《青囊药经》,你拿着!” “嗯?”莫求一愣。 据他所知,《青囊药经》是药房的传承之宝,只有正式徒弟才有资格看。 有资格,不代表可以看。 就如魏师兄,似乎都没能看全这本药经。 秦师傅醉了! 不知道他在许老屋子里都说了什么,喝了多少酒,心情如此激动。 竟然把《青囊药经》都拿了出来。 莫求呼吸一促,心跳也开始加速,再看秦师傅,已是一头栽倒在床上。 011 分影剑 秦师傅醉了! 如果正常的话,他绝不会把《青囊药经》拿给一位学徒看,即使这位学徒天赋异禀。 就算给,也会慎之又慎。 不过这恰是莫求的机会。 他很清楚,一旦秦师傅酒醒过来,怕是十有八九会收回医书。 机不可失! 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秦师傅,莫求眼神闪动,躬身退出房间,并关上房门。 随即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早在两个月前,他就与荀六等一干不识字的学徒分开,与程寿、蔡睿住在一起。 其中蔡睿家就在城里,除非忙碌到半夜,若不然都是回去住。 因而,通常这里只有他与程寿,倒也清静。 点了煤油灯,把书放在桌上,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打开《青囊药经》。 入目处,是密密麻麻的内容。 “天尊地卑,养奇阴耦,一六共宗,二七同道,三八为朋,四九为友,五十同途,阖辟奇耦,五兆生成,流行终始,八体洪布,子母分施。” “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中五立极,背一……” “上册!” 莫求微微沉吟。 这青囊药经应该是分为上下两册,上册讲医理、外伤、辩药、问诊。 下册多涉及五痨内伤、金针渡穴。 上册是基础,涉及面广,不过有些地方浅尝即止;下册则是医道进阶,多疑难杂症。 他手上的这本只是上册。 不过对莫求来说已经足够,至少此书所载,远超《宝药伤科》。 闭上眼,识海中星辰暗淡,一面光幕已经浮现,其上满是文字。 正是《青囊药经》的上册内容。 定了定神,莫求念头一动,就欲驱动系统助他领悟药经内容。 但下一刻,他的面色就是一变。 能量不够! 就如马拉大车、徒手推山岩,星辰光晕来回闪烁,却并不能把药经纳入其中。 任凭他如何动念,始终都差那么一口气。 不过这似乎又理所当然。 现今识海星辰光晕的亮度,比领悟《宝药伤科》的时候强不了多少。 那次感悟星辰之光彻底暗淡,这次药经的内容远超上次,消耗自然也会增加。 睁开眼,莫求面露沉思。 以他的估计,若想借助系统领悟《青囊药经》,最快也需一个月后。 但秦师傅不可能留给他那么长的时间。 “呼……” 轻吐一口浊气,莫求起身站起,从自己床头摸出卷在一起的纸笔来。 纸是最差的纸,笔则是自制的炭笔。 即使如此,这么一点东西,也把他几个月的赏钱给消耗一空。 展开纸,他开始奋笔疾书,把药经中重要的部分尽量摘抄出来。 药材辨识先不用记,师傅们会教,重要的是医理和诊治之法。 “咯吱……” 忙碌一天的程寿推开房门,扫了眼莫求,没有多问就朝床上栽去。 他太累了。 ………… 翌日。 “莫求。”宿醉刚醒的秦师傅揉着太阳穴,紧皱眉头出现在后堂,朝着外面忙碌的莫求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趟!” “是。”莫求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跑着来到近前。 “这样……”秦师傅拿起早已备好的醒酒茶,慢慢抿了一口,才道:“ “昨夜我又细细想了一下,你现在年纪还,最重要的是打好基础。” “《青囊药经》里面的内容对你来说太过深奥,暂时先别看了。” “把书交给我吧!” “……”莫求抬头,恰到好处露出惋惜之色,不过自也不会拒绝。 当下点了点头,道:“是,我这就去拿。” “嗯。”秦师傅欣慰一笑: “别失望,前日你做的很好,说明对于医术很有天赋,以后药经还是会传给你的。” “是,秦师傅。” 目送莫求退下,秦师傅暗自点头。 这个学徒天赋不错,虽然学医时日还短,但问诊用药的思路却极为了得。 就算是他,换做同等条件怕也未必能做的更好。 昨夜与师傅一番畅谈,两人复盘莫求问诊用药的过程,简直就如再看一次经典的诊治案例,可谓畅快。 毕竟有系统加持,莫求经验虽少,但对《宝药伤科》的理解绝对是大师级。 酒劲上头,秦师傅一时冲动竟是把药经也拿了出来。 不过酒醒之后,他就心生后悔。 毕竟莫求入门时间太短,先不说不具体医术如何,品性怎样也不得而知。 这不符合收徒的规矩。 想当初,秦师傅入门后先是一年劳作,又是三年侍奉,最后是两年随身问诊,才得以开始学习《青囊药经》上面的医术。 这还是因为他与夫人彼此互生情愫,许老看在女儿的面子上为之。 莫求虽有天赋,却也不能如此。 收回药经,秦师傅轻拍莫求肩膀,再次勉励几句才回房歇息。 他的酒劲还没过,需要稳一稳。 对此莫求只能无奈轻叹,摇了摇头,正要折身回去忙碌,就被人声叫住。 “莫求。” 是秦清蓉。 今日的她换了身莲青色烟纱散花裙,略施粉黛,容颜越发靓丽。 “师姐。”莫求也觉眼前一亮,举步靠近: “有事?” “嗯。”秦清蓉轻咳一声,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道: “魏师兄受了惊,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很是担心,所以打算去看看。” “不过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做,你帮我处理一下!” “师姐。”莫求叹了口气,道: “昨天就是你带人送魏师兄回的家,他什么样师姐会不清楚?” “你这是要出去找白公子吧?” 白公子是城里有名的豪门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以武传家因而文武双全,很招女孩子喜欢。 秦清蓉自也不例外。 不过秦师傅管的严,基本禁止女儿独自出门,也不知算不上棒打鸳鸯。 “你……”被人拆穿,秦清蓉面上不禁一红,急急道: “不是白公子,还有何公子、柳姐姐……,我们约好了一起去望江楼听曲。” “用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她口中的这几位,都是城中大户人家的公子姐,彼此互有集会。 莫求听得多了,也了解一些。 不过…… “不行。”他断然摇头: “这种事我做不来的,不然免不了秦师傅责骂,师姐还是把此事推了吧。” “这怎么能行?”秦清蓉跺脚: “每次聚会,都是我这里出问题,这次我可是承诺过一定会到的,不能再推脱了。” “师弟!” 她看向莫求,眼带希冀,声音中也满是哀求:“你就帮我一次,以前魏师兄都会帮我的。” 秦清蓉倒不是不想找别人帮忙,但她要做的事只有几个人能做到。 莫求,已经是最优选择。 “真不行。”莫求叹了口气: “师姐还是想别的办法吧,这件事,请恕我爱莫能助。” 他可不想在这个关头闹出什么事端出来,还是老老实实为好。 “你……”秦清蓉面色一怒。 不过看了看天色,她心中又是焦急,见莫求转身要走,急忙再次开口: “师弟,你不是一直对学武感兴趣吗?你如果帮我,我就把分影剑教给你?” “分影剑?”莫求神情一动: “当真?” “当然是真的。”秦清蓉翻了翻白眼,略有不悦道: “听说昨天你看《青囊药经》了,那也算是药房的正式弟子,我传你分影剑也不算破例。” 012 藏剑术 两个时辰后。 莫求迈入一处闺房。 女儿家的房间,与男人的住处截然不同。 淡淡的清香萦绕身周,百叶窗上点缀些许绿植,铜镜放置在木质梳妆台上,处处透着股清新闲适。 兰花点缀的织锦分开内外两个房间,隐约可见葱绿双花拔步床。 不等细看,从集会回来的秦清蓉已是急急关上房门。 “怎么样?”她声开口,面带紧张: “没被我爹发现吧?” “没有。”莫求摇头: “秦师傅中途醒了一次,不过身子太乏,又回去睡了,至今还未出屋。” “那就好,那就好。”秦清蓉松了口气,轻拍微微隆起的胸口。 随即从墙上取下一柄带鞘短剑,握在手中比划一下,铮然一声拔剑出鞘,屋内瞬间寒光烁烁。 “看仔细了,我只说一遍。” “嗯。”莫求重重点头,面露肃然,面对传闻中的武功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秦清蓉性子活泼好动,略显跳脱,不过为人倒是极为看中诺言。 为了赴约,愿意教给莫求剑法。 回来后,同样信守承诺,无需催促就凑个空闲时间把他拉入闺房。 “分影剑传自一位女剑侠,因为女子身体柔弱,所以短剑为佳。”秦清蓉晃了晃手中长不过一尺的短剑,道: “此剑名月影,是我娘传给我的,十分锋利,能杀人不见血!” 她微昂修长白皙的脖颈,音带自得。 “师姐杀过人?”莫求皱眉。 “当然没有!”秦清蓉瞪了他一眼,道: “我只是打个比方,说明这把剑十分锋利,你想到哪儿去了?” “哦。”莫求点头: “师姐继续。” “哼。”秦清蓉轻哼一声,才继续道: “分影剑一共十三式,不过这些你不必管,今天我教你的是打基础的藏剑术。” “藏剑术?” “不错。” 秦清蓉话音落下,手腕一番,那短剑竟是突兀在她掌中消失不见。 她朝着莫求挑了挑眉毛,道: “女子天生体力不如男儿,若想胜之,必须出其不意,所以你别看这藏剑术不在分影剑十三式之中,却也是不可或缺的法门。” “在别人以为你赤手空拳的时候,掌中突然多出一把剑,效果如何想想就知道。” “确实。”莫求了然,问道: “不过师姐,你把剑藏在哪儿了?” “这!”秦清蓉左手轻弹右臂肘部,手臂随之一抖,短剑再次出现掌中。 此番变化可谓兔起鹘落,即使莫求双眼死死盯着,竟也没有看清,表情当即一变。 他面上的变化,自瞒不过秦清蓉,当下俏颜一展,同时演练道: “藏剑术有六字要诀,分别是奇、隐、秘、兀、藏、现,其中奇代表的是……” 一边讲解、一边演练,不过盏茶功夫,她就收功收起了短剑。 “好了。”轻拍双手,秦清蓉淡然开口: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完了,咱们现在互不相欠。” “啊!”莫求一愣: “师姐,你当初答应的是传我分影剑,这才……” “是啊!”秦清蓉挥手打断他的话头,一脸理所当然,道: “藏剑术也是分影剑的一部分,而且还十分重要,我没有骗你。” “当时我只答应传你分影剑,可没有答应把分影剑所有法门都教给你。” “……”莫求哑然。 亏他刚才还觉得对方是个诚实守信之人,想不到也会耍心机。 秦清蓉却是一脸自得。 只替自己揽一次活,就想学到全部的分影剑,哪有这种好事!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哪,只要用剑法吊着你,还怕不帮自己打掩护? 分影剑可不光有藏剑术,还有袖里剑、脚底剑,乃至暗剑等等…… 有的你学! “好吧。”莫求张了张嘴,最终无奈轻叹: “师姐说的有道理。” “哼哼……”秦清蓉得意一笑,迈步打开房门: “走吧,下午还有事情要做,学习剑法和学医一样,不必急于一时,需要打稳根基。” “看什么哪?”跨出门的她声音突然一提: “莫师弟有医术不懂,我给他解释一下,都闲着干嘛,还不各忙各的。” 莫求朝外看去,就见几位学徒偷偷摸摸朝这边看来,眼神古怪。 不过秦清蓉性子大大咧咧,对众人一番训斥后,倒也没人多言。 接下来的日子里,药房的生活继续。 魏师兄受了惊吓,一直在家静养没有回来,众人的日子似乎也并没有太大变化。 无人约束,程寿、蔡睿更是不再那么拘谨,平日里多了些嬉笑打闹。 至于莫求…… 他依旧每日口服苍香、绿萝根、苦径,慢慢壮大识海星辰之光。 闲暇之余,则沉浸在医术、武技之中。 从秦清蓉的口中,他也对此界的武学法门乃至境界有了些许了解。 这里的武道果然与他想象的不一样,有着系统且完善的划分。 距离普通人不算遥远,武馆就有传授,只不过修行武艺需要法门和大量肉食,耗费银钱更是不菲,能够有所成的少之又少。 总体而言,武道炼体,分别为炼皮、炼骨、内脏。 倒不是炼皮肉的时候只炼皮肉,而是整体的强化,只不过过程由易及难而已。 劲力能够入皮肉,就是炼体初成,秦清蓉刚刚达到这等境界。 入骨,一人之力堪比猛兽,力能裂石,出乎莫求意料,看着不起眼的秦师傅就有这等武力。 至于劲力入内脏的武者,少之又少。 而炼体之后,还有所谓的后天武者,这就不是秦清蓉所了解的了。 要想炼体,除了身强力壮,还需要特殊的法门用来感知、壮大气血。 青囊药房的秘传法门名叫三阳桩,配合大药服用,有强身健体之效。 不过这法门非正式弟子不传,就算是出师,也未必能够得授。 至少魏师兄就不会。 倒是另一位不曾见过的齐师兄,得了真传。 分影剑是杀敌之法,非炼体法门,虽然精妙,却没那么多限制。 秦清蓉愿意传莫求分影剑,但提到那三阳桩,却是连连摇头,坚决不同意外传。 莫求也不急。 这段时日有他掩护,秦清蓉多次悄悄从药房离开,前去与朋友集会。 分影剑的法门,莫求也入手数种。 如今,除了藏剑术之外,他还学了袖里剑、暗剑和一式燕子分水。 至于学全剑法,依旧了了无期。 经过尝试,脑海里的系统对武学法门同样有用。 只不过考虑到分影剑还未学全,如今只得一式,所以并未动用。 而且除了武技,还有《青囊药经》等着他感悟,也不知到时候先感悟哪一种? 不过这件事,不必他自己选择。 有人替他做出了选择。 013 被贬 “莫师兄。” 声音飘到耳边。 正在用药碾研磨草药的莫求抬起头,朝一脸紧张的程寿看去: “有事?” “嗯。”程寿点头,脸绷紧: “秦师傅叫你过去一趟。” “哦。”莫求停下手上的动作,轻拍双手起身起来,随口问道: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程寿摇头,想了想又声道: “莫师兄最好心一些,我看秦师傅的表情很不好,似乎是在生气。” “还有,魏师兄回来了!” 说到魏师兄,他的脸色又是一垮,似乎已经预想到以后的苦日子。 “哦?”莫求眼眉微挑,轻拍对方肩头: “谢了。” 当下整了整衣衫,朝后堂行去。 屋内早有三人等着他,一坐两站,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凝重。 秦师傅面色阴沉端坐正中,一段时间未见的魏师兄立在左侧,表情阴冷,秦清蓉则是眼露忐忑。 “秦师傅。”莫求抱拳躬身,同时朝另外两人一礼: “师姐。” “魏师兄身子已经大好,可喜可贺,前日我们还想着去看看你。” “哼!”魏师兄轻哼一声: “不劳费心,我好得很。” “是。”莫求点头: “师兄吉人自有天相,遇事定然能逢凶化吉,以后还要多多指点我们医术。” “够了。”秦师傅眉头一皱: “年纪轻轻的,套话却是不少,倒不如把这点心思用在医术上。” 莫求干笑。 今日的秦师傅这是吃了太多的补药?火气怎么那么大? “我问你。”秦师傅沉声道: “推五运,定六气,明地德,立人道,因变化,原终始是什么意思?” “……”莫求张了张嘴,一脸茫然。 他自然知道这句话是《青囊药经》里面所书,但没人跟他解释过啊。 这怎么答? 而且这段时日分心武学,又想着有系统感悟,更是并未怎么用心。 “怎么?”秦师傅声音一重: “答不出来?这些话都是师傅们常说的医理,你连这都不知道?” “回秦师傅。”莫求深吸一口气,道: “以我看来,此言当是说金木水火土五行,因为变化,所以不能长久。” “问诊用药,要对症施药,根据病人不同而酌量增减所用药材。” 此言一落,魏师兄就忍不住挑了挑眉,眼神更是露出浓浓的嫉妒之意。 师傅竟然传他《青囊药经》了? 自己得传药经,可是足足花了八年时间,而且还托了不少关系。 这也太…… “哼。”秦师傅轻哼一声,低声道: “略懂皮毛、不究内理,也就是学了点表面上的功夫,早着哪。” 虽说如此,表情也略微舒缓。 察言观色,莫求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样子回答还算及格,当下拱手问道: “秦师傅叫我来,可是为了询问学艺进度?” 这句话一出口,场中的气氛就是一变,秦师傅脸面更是绷紧。 魏师兄面泛冷笑,秦清蓉则是下意识用手指搅动自己的裙摆。 “莫求。”秦师傅双眼死死盯着他,道: “药房里有不少人说,最近这些日子,你经常出入清蓉的房间?” “啊!”莫求抬头,下意识扫了眼秦清蓉,见她连连使眼色,急忙道: “秦师傅,我确实去过几次师姐的房间,不过那是为了询问医术。” “询问医术?”秦师傅皱眉: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就算是为了医术也殊为不便,难道不知避嫌吗?” “爹。”秦清蓉撇嘴: “莫秋才多大,你也太题大做了吧?我们只是说些医术而已。” “他马上就十五了,也就比你两岁而已,不少他这般年纪的都已经结了婚。”秦师傅怒目看来: “我看你是越来越没大没了,身为女儿家,整天大大咧咧的,没点端庄气。” “都怪你娘去得早,也怪我疏于管教。” “哎!” 秦师傅唉声叹气,更是眼露悲伧,也让秦清蓉一时间慌了神。 “爹。”她红着眼,音带抽泣: “您别说了,我以后记着点就是了。莫师弟……,我也不知道他有那么大啊!” 确实。 虽然这几个月吃的足、睡的好,身体略有增长,但莫求依旧不像是近十五岁的人。 身材干干瘦瘦,面颊焦黄,头发干枯,唯有双眼看上去较常人有神。 说是十岁出头,都有人信。 “罢了,罢了。”秦师傅垂首叹气,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以后注意着点,药房人多口杂,就算没什么整日呆在一起也不好。” 女儿家的名声若是毁了,下半辈子也就完了。 “嗯。”秦清蓉默默点头。 “师傅。” 这时,一直沉默的魏师兄突然开口:“师妹的性格我们都清楚,天真直爽,但别人可不一样。” 他扫了眼莫求,冷冷道: “我听人说,最近这段时间,莫师弟在偷偷修炼药房的分影剑。” “这剑法,他是如何学来的?”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秦师傅面色一沉,秦清蓉则面色一白,莫求抬头,一脸不解。 自己好像没有的罪过魏师兄。 相反,还救过他一命! 这是干嘛? “分影剑。”秦师傅轻轻点头,侧首看了眼秦清蓉,又落在莫求身上: “说,你从哪儿学来的?” 莫求朝秦清蓉看去,就见对方拼命挤眉弄眼,显然不想让他招供。 “师傅。”魏师兄开口: “莫师弟天资聪慧,旁人不能比,但为人却喜投机取巧,不甚稳重。” “兴许是从在外面厮混,所以习惯了做事奸猾,说话做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师傅您仔细想想,有哪位学徒入了药房后没被训过?但莫师弟却是个例外,谁人看他都不讨厌,这种本事他人可学不来!” “师妹兴许就是被人哄骗,一个不留神把剑法给传了出去。” 他的话,让莫求目瞪口呆,也让秦师傅看过来的眼神越来越冷。 表情中甚至已经带出愤怒。 妻子早逝,独留下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秦师傅最大的软肋。 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骗她。 “清蓉!” “在……我在。”秦清蓉娇躯一颤,急急道: “爹,剑法是我自愿教给莫师弟的,跟他没有关系,你不要怪他。” “莫师弟果然好本事。”魏师兄冷冷开口: “都到这个时候了,师妹还护着他,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甜言蜜语,师兄真是佩服得很。” “魏师兄。”秦清蓉猛然转身,怒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莫师弟,本来就不关他的事,全都是我的原因。” “哦?”魏师兄面色一变,眼中露出惊讶: “师妹竟然这么护着他?” “够了!”魏师傅声音一提,打断了两人的话头,面色更是阴沉。 他目视莫求,良久方道: “莫求,你心性有缺,目前不适合继续在药房呆着,去城北仓库那里吧!” “跟着齐昆,先磨磨自己的性子。” 闻言,魏师兄嘴角一翘。 014 燕子分水 这一遭,说不上是无妄之灾,却也让莫求如遭闷棍,脑袋一懵。 据他所知,青囊药房除了在这条街上的老店,还有两处分店。 城南的善堂多为普通人家拿药问诊。 城北仓库则主要负责采购药材,与人治病反而是次要,更别提学习医术。 去城北,就相当于绝了莫求继续学医的路子,至少在秦师傅对他印象改善前不行。 还有那分影剑,更是真的没了影。 以前做好的计划戛然而止。 张了张嘴,见端坐场中的秦师傅一脸阴沉,他只能无奈退下。 秦清蓉一脸焦急,知道劝不了自己父亲,抬腿就走,赌气道: “我去送莫师弟。” “站住!”秦师傅把她喝住,沉声道: “姑娘家的,少与男子接触,就算是药房里的人也要注意分寸。” “你还,不懂人情世故、不知人心险恶,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数钱。” 把莫求赶走,就是因为怀疑他对自己女儿不坏好心,此番自要制止。 “师傅。”不等秦清蓉开口,魏师兄已经步入场手开口: “我去安排吧。” “嗯。”秦师傅点头,面色稍缓: “你刚刚病愈,注意点身体,这几日药房不是太忙,有时间多休息。” “是,师傅。”魏师兄面露感激: “徒儿告退。” 走出后堂,就见莫求在不远处发呆,他不屑一笑,举步行去。 “莫师弟。”魏师兄双手拢在袖子里,道: “你的医术真是大大出乎师兄的意料,现在竟然开始学《青囊药经》了。” “若非我懂些医术,师兄与我怕是出不了那孙宅。”莫求皱眉: “这也有错?”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心眼,他却没有想到竟然到这种程度。 这件事,一看就知是他朝秦师傅说了什么。 “哼!”魏师兄左右扫了一眼,见周围无人,身躯前倾靠近莫求: “你别得意,你骗得了其他人却骗不了我,我不过不在药房半个多月,你就从师傅那里得了《青囊药经》,还从师妹那里偷学分影剑,定然是耍了什么手段,年纪不大心思倒是足够奸猾。” 说话间,声音隐带恨恨之意。 当初他为了学到这两门东西,熬了不知多久,其间更是不记得吃了多少苦头。 现今竟有人入药房几个月就得了传授,这如何能忍? 莫求眉头一挑。 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对方既然认定他是这样的人,反驳也是无用。 当下无奈道:“师兄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魏师兄嘴角一翘: “师傅让你赶紧动身,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收拾收拾现在过去还能吃上热饭。” “我要跟荀六说一声。”莫求开口。 “荀六?”魏师兄轻哼一声: “今天他不在院里,留个口信就行。” “对了。” 他语声微顿,道:“作为师兄,我提醒你一句,仓库那边有时候会出城收购草药,城外的情况你也知道,并不是那么安全。” 说着轻拍莫求肩膀: “心点,我就不送了!” 莫求面色一沉。 ………… 回了卧房,他并没有着急收拾东西,而是坐在床沿默默沉思。 看样子,去城北已是在所难免。 仓库采购药材,除了从老主顾手里获得,出城收购山民手中的草药也必不可少。 有时候甚至还需亲自入山采药。 城外多盗匪,药房此前为了采药就损失了不少学徒,这才有了他和荀六的机会,危险自不必多说。 看来,不能等集齐能量感悟《青囊药经》了,现今当务之急是增加自己以后的生存几率。 闭上眼,识海星辰光晕依旧暗淡。 距离感悟《青囊药经》还差些许,但感悟入手的分影剑却绰绰有余。 “唰!” 识海之中光幕浮现。 念头一动,关于分影剑藏剑术、袖里剑、暗剑,乃至燕子分水的描述尽数出现在光幕上。 一股蠢蠢欲动的冲动,随之而起。 即使招式不完整,依旧可以感悟。 这一次莫求没有克制,念头随之一动,星光当即把光幕吞噬。 下一刻,星光开始暗淡。 嗯…… 感悟《宝药伤科》的时候,共有三十五颗星辰暗淡,这一次是二十四颗。 《青囊药经》保守估计,需要五十颗以上。 如今平均下来,每三天能亮起一颗,现在还有二十颗星辰亮着,筹齐五十颗怕还需两三个月。 很明显,越复杂的秘籍需要消耗的星光越多。 不过这些星光有的明亮、有的暗淡,不知道原则上是否一样? 自己已经感悟过的功法、医术,消耗的能量是否与没学过的一样? 终究是缺乏验证,这些问题目前还不得而知。 心中念头转动,还未等他屏气凝神,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明悟已是出现在意识之中。 分影剑! 就如沉浸此剑几十年的高手把感悟全部传授过来,剑法中的一切莫求已经尽数了然。 如何藏剑?如何运剑?如何才能让剑法的威能发挥到最大? 应有尽有! 睁开双眼,再回想秦清蓉传授剑法时的讲解,可谓是错漏百出。 动作也多有不协。 不知自己现在能达到什么程度?想到这里莫求呼吸一促,急忙从床铺下摸出一柄短简陋的木剑。 真正的剑他买不起,为了习练剑术,只能用这把木剑凑合演练。 “唰!” 手腕一动,木剑已经在掌中消失不见。 藏剑术。 莫求双眼一亮,随即面露凝重之色。 脚下轻踏,力道自地面起,沿脚、腿、腰、椎,然后涌入手臂,木剑陡然出现在掌中且朝前疾刺。 木剑在身前划过一道优美的曲线,当空轻轻一点,如蜻蜓点水一闪而逝。 “嗤……” 书友福利看书即可得现金r点币,还有ih1、sih等你抽!关注v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可领! 破空声响起,前方布帘猛然一抖,一个细的孔洞浮现其上。 燕子分水! 这一招在分影剑中不算难,只要出一剑就算入门,一招分三剑为成,分六剑则为大成。 秦清蓉修炼的还算勤奋,已经能勉强分出三剑,秦师傅可分六剑。 而莫求的感悟中,最高则可分为九剑! 他这一次点出一剑,已经算是入了门,当初秦清蓉可是足足修炼了许久。 但…… “哎呦!” 出剑之后就僵在原地的莫求面容扭曲,口中倒吸凉气,身子慢慢瘫倒在地,轻微抽搐。 此时的他,只觉自己浑身筋肉酸痛,尤其是腰部、手臂更是如同抽了筋。 让他冷汗直冒,身子打颤,即使紧咬牙关也是忍不住闷声呼痛。 身子骨太虚了! 015 齐师 “咯吱……咯吱……” 车辙转动,缓缓朝城北驶去。 莫求盘坐其上,面容扭曲,不时的轻捏身上肌肉,舒缓疼痛。 与医术一样,感悟武学之后虽然意识超然,却要受限于身体状况。 医术缺乏的是经验,若想真正掌握,还需要慢慢摸索、验证。 武功欠缺的是身体强度,如果没有足够强壮的肉身,一样施展不出。 强行施展,现在的他就是下场。 这点早有预料。 只不过。 莫求也未曾料到自己的身子竟然那么虚,只是略作尝试就浑身酸痛。 “陈伯。”缓了缓神,他看向药房车夫: “你每隔两日都要去城北仓库拉一趟草药,可知那里谁管事?” “大师兄齐坤?” “是他。”陈伯一手拿旱烟杆,一手轻轻甩鞭,闻言点了点头: “齐坤是秦师傅早年收的徒弟,以前混的不错,只不过现在吗……” “嘿嘿。” 笑了两声,他连连摇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他脾气不太好,以后小心点。” “脾气不好?”莫求皱眉。 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精心学医、习武,可没心思理会其他。 陈伯显然不愿多谈,抽了口旱烟,猛然一挥鞭绳。 “驾!” 车辙转动,沿着大街小巷转了不知多久,最终在靠近北城门的一处院落前停下i。 “到了!” 莫求抬头,这院落大门足可供两辆马车并行,且并无门栏阻隔。 显然是为了方便运送货物。 门楼上的牌匾早已布满灰尘,不知多久未曾打扫,隐约可辩药仓二字。 还未靠近,浓郁的药香就已扑鼻而i。 与老店那里不同,这里的药香浓郁、混杂,却并不如何刺鼻,反而带着股天然的清香。 莫求知道,这是因为仓库的草药大多未经处理,药味也会不纯。 “陈伯!” “这次取什么货?” 院内有人听到声音,早已迎了上i。 “这是要拿的药材。”陈伯跃下马车,从身上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山枣多带十斤,还有六曲、文元这两样是贺师傅要的,记账上。” “嗯……” 他侧身朝莫求一指,道:“他叫莫求,秦师傅的学徒,以后留在这边。” “学徒?”有人一脸诧异: “学徒i这边干什么?” 这边可没有多少能学的东西,出苦力、卖力气的地方倒是不少。 “这我就不知道了。”陈伯摇头: “齐坤在哪?” “主管在后面。”提到这个名字,几人面色微变,当即朝后院一指: “有人找他买药。” “哦。”陈伯点头,朝莫求示意: “我这边还有事,你自己去后面吧,少了一条腿拄拐棍的就是他。” “嗯?”莫求眼眉微挑,点了点头: “好。” 辞别几人,他独自一人朝后院行去,还未靠近,就听到怒喝声遥遥传i。 “爱买不买,不买滚蛋!”这声音沉闷、嘶哑,其间更是怒意勃发: “没钱i这里干嘛,消遣我是不是?” “齐师傅。”有人委婉劝道: “我们不是没钱,而是先欠着,刘师弟习武天赋极好,以后定然会有大出息,到时候别说二两银子,十两银子也不再话下。” “再说,我们已经交易了那么多次,只是欠上一次难道就不行?” “齐师傅,给个面子?” “面子?”先前那人不屑冷哼: “面子值几个钱,二两银子就这几粒,多了没有,不要赶紧滚蛋!” 关注: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你……” “师兄,算了算了,等我攒够钱再i买不迟,咱们还是先走吧。” “师弟,你现在的年龄正是进步最快的时候,万万不能耽误进度。这样,我的药咱们平分。” “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我相信你未i的成就,他日习武有成再还我就是。” “师兄……” “好了好了,咱们走吧!” “早就该走了。”先前那人冷哼: “两个大男人,在我这里磨磨唧唧、腻腻歪歪的,恶心不恶心?” “……”莫求搓了搓脸,无奈轻叹。 只是听声音,他已经能感受到这位齐师兄的脾气。 暴躁如火、不近人情。 “咯吱……” 房门推开,两男子从中走出,一位二十出头,一位十四五岁。 他们身上服饰莫求见过,城中武馆的制服。 武馆的人为何i这里买药? 买什么药?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低下头,与两人擦身而过,步入房间门前。 “你哪位?”一位头发乱糟糟,右腿齐膝消失不见的男子瞪眼看i。 男子目如铜铃、肤色暗沉,不修边幅,看年纪竟似乎比秦师傅还要大一些。 他扫了眼莫求,一脸随意的挥了挥手,道: “算了,我不管你是谁,还是老规矩,一两银子四粒,拿过i吧。” “你这身板,买了不亏!” “一两银子四粒?”莫求一愣,随即回过神i,朝着对方拱手: “齐师兄怕是误会了,在下莫求,药房的学徒,秦师傅让我过i跟你学艺一段时间。” “莫求。”齐师兄皱眉: “听说过,不过跟我学艺?” 他扫了眼莫求,冷冷一笑:“是做了什么错事,被师傅赶过i的吧?” 此人性子不怎么讨喜,但绝非笨人,恰恰相反,心思转动敏锐,一瞬间就猜到事情原委。 “师兄明鉴。”莫求面色一肃,道: “我没做什么错事,只不过其间有些误会,相信秦师傅会明白的。” “嘿……”齐师兄不屑撇嘴: “误会?” “算了,我懒得理会,不过跟我学艺你是别想了,有什么本事?” “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本事?”莫求略作思索: “略懂医术,算不算?” “懂医术该去城南善堂,我这里大概率用不着,还不如辨识药材有用。”齐师兄摇了摇头,道: “你可懂药性、药材年限?知不知道每一种药材最近的行情?” “辨识药材尚可,行情委实不知。”莫求闻言苦笑,念头一转,又道: “不过我识文认字,对算术一道掌握的还算不错,可以做账房先生。” “这倒是个本事。”齐师兄双眼一亮: “仓库的田秀才每月一两银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正好把他替下i。” “这样还能省一两银子,又能多去一趟迎春居了。” 说到这里,他不禁面露微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满是胡茬的下巴。 “……”莫求面露无语。 顿了顿,他想起一事,道:“师兄,你刚才说的药?” 016 养元 养元丹。 鹌鹑蛋大小,成不规则圆形,黑乎乎、闻上去有浓郁的药香。 这就是齐师兄外售的丹药。 有固本养元之效,一两银子四粒,是习武之人极佳的辅助丹药。 此时莫求就拿着两粒,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 仓库这边与老店相比自有诸多不便,但好处是有足够的房间。 就连莫求,都独自得了一间。 只不过这屋内一片狼藉,满是灰尘,不知道多久未曾打扫过。 清理房屋,托洗地面,把带i的被褥铺好,忙活半天才算收拾利落。 “呼……” 喘了口气,莫求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浑身疲惫坐在床沿边上。 直到此时,他才有空闲去审视这养元丹。 不得不说,齐师兄虽然脾气暴躁、不近人情,但却是一位合格的商人。 一番描述,成功让莫求动了心,用前段时间入手的银子买下两枚丹药。 当然,作为师弟有着折扣,他人一两银子四粒莫求则是五粒。 用齐师兄的说法,买了绝对不亏! 从盒子里拿起一粒丹药,轻嗅药香,可以辩出熟地、当归、牛黄的味道,这些药材都有固本培元的功效。 “养元丹。”莫求低语一声,眼神微微闪动,沉吟片刻,才放进嘴里。 “呃……” 咽喉滚动,黏连、噎人的感觉让他翻了翻白眼,好悬差点没吐出i。 “咕噜……” 丹药入肚,堪比黄连的苦味在口腔弥漫,也让莫求表情扭曲。 “下一次,一定要就着水喝!” 嘀咕了一句,他身子后仰,开始躺在床上默默感受丹药药性。 二百枚大钱一粒的丹药,希望不要让自己失望。 不多时。 “唰!” 莫求猛然睁开双眼,轻抬右手在身前微微活动,目光中隐泛诧异。 活力! 因为身体虚弱,他自穿越而i就多乏、多困,动作不敢用力。 明明年纪轻轻,却没有丝毫年轻人应有的活力,平日里犹如稳重老朽。 但此时此刻,莫求却觉得自己精气神十足,好似浑身有发泄不完的力道。 原本一阵忙碌后的疲倦,也荡然一空,恨不得再出去跑他个十圈八圈。 翻身站起,莫求双目炯炯。 难怪武馆的人也i买药,这养元丹的功效齐师兄竟丝毫没有夸大。 有了它,修炼起武功i,岂不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惜的是,莫求并不会类似于三阳桩这等能强身健体的武功。 就连分影剑,也只学了一式。 “可惜!”暗自叹息一声,他还是摸出那柄木剑,开始慢慢演练。 就算不会三阳桩,无法搬运气血强化身体,修炼武技也是好的。 此番尝试修炼,养元丹的药效越发明显,略微剧烈的运动竟是无恙。 “唰!” “唰!” 不大的房间内,剑影烁烁。 藏剑术、暗剑、燕子分水,在莫求掌中接连施展。 身怀高超剑术感悟,一旦适应了肉身情况,施展起i自是不凡。 藏剑术主要就在与‘藏’字。 右手一翻,木剑瞬间消失不见,左手一抖,木剑已是在掌中出现并刺出一式燕子分水。 尺许长的木剑在他掌中左右互换,变幻莫测,让人防不胜防。 暗剑主要在于隐蔽。 身形移动间,木剑突兀浮现,如藏于阴暗处的毒蛇突然跃出,露出狰狞毒牙,不出则已、出则致命。 胜在诡谲。 此剑法为女子所创,本就不已力取胜,速度、隐蔽、精巧才是它的优点。 而藏剑术、暗剑只是剑法基础,燕子分水等十三式才是集大成者。 莫求只会一招燕子分水。 此即施展出i,身如灵燕翩飞,手腕只是一抖,一道剑影已经闪过。 “唰!唰!” “咄!” 手臂一甩,木剑笔直飞出数米,钉在土墙之上,入墙体约寸许。 袖里剑! “呼……” 莫求立于屋内,浑身冒汗,身子微微打摆,表情却是一脸的兴奋。 谁人没想过自己有遭一日能飞檐走壁、仗剑江湖。 现今他虽然距离这点还很遥远,但已是能看到些许希望。 按秦清蓉的说法,此时的他应该算是武技入门,就算体质差也比普通人要厉害些。 但在真正的习武之人面前,却是毫无胜算。 当然,分影剑本就胜在隐蔽、出人意料,若是偷袭的话还真说不定。 他面带微笑拔出木剑,笑意当即一垮。 却是木剑禁不住一番糟蹋,上面浮现不少裂痕,剑尖也断了一截。 “看样子,需要用硬些的木头才行,院子里的黑檀木应该可以。” 第二日。 刚睡醒的莫求习惯性去看自己的识海,惊讶的发现竟是多了一颗星辰被点亮。 这自然也是养元丹的功效。 心中不由再次一喜。 平常时候为了点亮识海星辰,他每日都需要口服好几种药材。 虽然药材不值钱,但服药毕竟伤身。 就算严格控制药量,对身体也是不好,而且需三日才能点亮一颗。 现今服用养元丹,能强健体魄,还能点亮星辰,更可以修炼武技,可谓一举多得。 唯一的缺点,就是费钱。 伴随着鸡鸣之声,莫求起身下床,接下i的一整日都精力充沛。 很明显,养元丹的功效不止一日。 事实证明,是三日,一共点亮了三颗星辰。 不过养元丹有残毒,按齐师兄的说法,七日之内不宜服用第二粒,因而他也只能忍着,换做服用其他草药慢慢点亮星辰。 这三日,莫求也算熟悉了仓库的情况,更在此地站稳了脚跟。 库房先生的差事对他i说并无难度,唯一可惜的就是有些对不住原i的先生。 时光匆匆,晃眼间已是过去了二十多天。 年关已近。 “莫师弟。”这一日,浑身酒气的齐师兄踉跄出现在库房门前,朝着正清点药材的莫求开口: “过几日……嗝……” “咱们出城一趟,去采购草药,这是年前最后一次……嗝……出城了。” “出城?”莫求皱眉: “我也要去?” 城外并不安稳,就连靠近城池的孙宅都被悍匪闯进去,更诳论其他。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缩在城内。 但可惜…… “当然要去!”齐师兄翻了翻白眼: “放心,是衙门的人主持的互市,有不少商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这样。”莫求点头: “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去?” “大概三天后,你准备一下。” “是。” 017 雷师兄 虽然齐师兄说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但此前的经历却让莫求不敢掉以轻心。 趁着还有三日功夫,再次服用了一粒养元丹,并拼命打磨武技。 如今的他,得益于拥有对剑法的超凡领悟,以柔弱之身也能把燕子分水分出两剑。 再进一步,就与自幼习武的秦清蓉相当。 面对常人,当无需惧怕。 而且他这个年龄正是发育的时候,有着丹药补足精元,身子也拔高少许。 手臂上也有了些许肌肉,看上去终于不再过分瘦弱。 “驾!” “吁……” 车马辘辘,仓库的车队带着粮食出了城门,径自朝远处的六连山驶去。 互市就在山脚,年年都有。 五辆马车,十几人的队伍,除了齐师兄、莫求外其他的都是仓库伙计。 有长工、有短工,他们的工钱大约是每日二十文大钱,尚算不错。 至于莫求…… 他虽做着库房先生的差事,却没有工钱,不过每月可以从齐师兄那里免费领两枚养元丹。 寄人篱下,即使心有不满也无可奈何。 两个时辰后。 白雪皑皑的山峰脚下,一处用木栏围起的简陋市场映入眼帘。 “齐师弟。”一人大步行来,遥遥招手: “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来人身高马大、体格健壮,身披厚厚的皮坎就像是一头黑熊。 粗糙的手掌、宽大的指节、厚厚的老茧,似乎说明他手上力道极大。 “是你。”见对方行来,语声热情,齐师兄却下意识皱了皱眉: “你怎么来了?吴师弟哪?” “吴师弟有事,来不了,我来也是一样。”来人闻言轻轻摇头: “怎么,齐师弟不欢迎?” “不敢。”齐师兄眼眉微垂: “雷师兄不是一直对经商、医药不感兴趣吗,此番赶来倒是出乎意料。” “哎!”雷师兄闻声叹气: “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我爹……” “算了!” 说到此处,他连连摆手:“不说这些了,快把粮食卸下来,准备施粥。” 莫求审视来人,从两人的对话中也了然对方的来历。 大师伯雷师傅的儿子,叫雷动。 此人不喜医药,也没有继承青囊药房的医术,反而痴迷于习武。 实力很强! 按秦清蓉的话来说,她万万不是对手,很有可能已经步入锻骨。 雷动带了六人过来作为药房的护卫,同时配合衙门的人维护互市。 不止有他们。 其他商家也带了护卫,加起来的力量比衙门安排的差役还要强。 难怪齐师兄不担心安全问题。 至于对方口中的施粥。 每次互市开始,前两天来此互市的商家都会施粥以吸引附近的百姓,其后才会有交易。 除了青囊药房,还有经营木材生意的洪家、兽皮貂裘的苗家、米粮为主的米家等等…… 十余个商家,家家施粥。 香飘数里,能吸引十里八乡的山民赶来,进而促进市场活跃。 不止有施粥,还有唱戏听曲的节目。 入了互市,众人牵着车马来到衙门划定的区域,开始整理行囊。 “对了。”雷动力气大的惊人,重达百十斤的米袋轻飘飘就提了下来: “齐师弟,你身上有没有养元丹?” “养元丹。”齐师兄拄着拐在一旁站定,随口道: “你还用得着这种东西?” 养元丹只对刚刚练武的人有效,对雷动这种气血强壮的人用处不大。 而且雷家有自己的炼体药物,药效远超养元丹。 “这次来的匆忙,没带锻体丹药。”雷动摇了摇头,朝身后示意: “我虽然用不着,但他们几个可以,你带了多少粒师兄全包了。” “哦!”齐师兄眼神微动,不答反问: “你们在养习武的庄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雷动咧嘴一笑: “世道不怎么安稳,雷家又在城外,没点人手看家护院日子都过不下去。” “说吧,多少粒?” “一两银子四粒。”齐师兄咂摸了一下嘴吧,不动声色的开口: “一共五两银子。” “四粒?”雷动皱眉,回首看了眼齐师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这家伙,好吧!” 他显然知道行情,甚至能猜到配方本钱,此时却只能无奈应下。 莫求在一旁默不作声,帮着搬抬货物。 不过两人的对话却是听的一清二楚,看样子他们虽然认识但关系并不怎么样。 齐师兄更是对雷动略带敌意。 至于雷动,虽然看似豪爽,但不时嘴角微撇,显然对齐师兄也无好感。 听药房的老人说,秦师傅、雷师傅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也不知是继承了上一辈的恩怨,还是他们两人年轻时候起过龌龊。 “青囊药房的!”这时,两个衙役迈步行了过来,其中一人道: “谁会医术?” 雷动手上动作一顿,看向齐师兄。 “有事?”齐师兄皱眉,费力的挪动拐杖。 “有人被狼咬伤了,去个大夫过去看看。”衙役扫了眼齐师兄,目光落在他的断腿上: “跟着过去一趟吧!” “放心,诊费少不了你的。” “这……”齐师兄张了张嘴,道: “我这边才刚刚过来,还有很多事要做,一时半刻怕是走不开。” “这样。”他侧身朝莫求一指: “我师弟也懂医术,让他过去吧。” “他?”衙役眉头一皱,一脸质疑: “行不行?” 莫求的年纪、身板,还有那青涩的样貌,都无法给人足够的说服力。 “别看他。”齐师兄轻轻一笑: “我这位师弟虽然年纪不大,但医术精湛,尤其是精于跌打外伤。” “这点,可是药房许多老师傅亲自夸赞过的。” 雷动眼眉一挑,忍不住细细审视刚才几乎被他忽略不计的莫求。 “算了。”衙役摇了摇头,朝莫求示意: “死马当活马医吧,你过来。” “是。”莫求心中一动,急忙应是。 “容我准备一下药箱。” 能给人问诊治病,对他来说也是积累经验,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多时。 一处简易帐篷内不停哀嚎的病患,在莫求的诊治下,呼吸渐渐平稳。 周遭一干焦急的亲友,表情也舒缓起来。 “还真行!”衙役眼眉一挑: “既然这样,莫大夫你就先别急着回去了,互市上有人受伤也好有个准备。” “除了病人的诊费,我们每日也会给你十文钱坐诊之资,如何?” “这……”莫求面露意动,不过还是道: “此事需要向我师兄说一声。” “我去说!”衙役摆手: “你放心在这里呆着就是。” “是。”莫求面上带笑,点头应是。 018 杀人 “谢谢莫大夫!” “莫大夫医术高明,药到病除,我家大郎这次能没事全靠您出手啊!” “心意,还望不要嫌弃。” “几位客气了,救死扶伤,是我身为医者应该做的。”莫求满脸带笑接过递来的腊肉,在彼此恭维中客客气气把人送出帐外。 待返回帐内,不由舒展了一下疲惫的筋骨。 互市上的坐诊大夫并不好当,附近多山、多猛兽,自也多伤员。 跌打摔伤、误入陷阱、野兽撕咬,甚至于路遇盗匪劫掠等等…… 这几日那么多人从四方赶来,伤员众多,倒是让莫求结结实实过了把大夫的瘾。 顺便狂赚经验,把所知所学来回验证。 他领悟《宝药伤科》,对诊治外伤尤其擅长,一时间竟有了的名声。 就连齐师兄、雷动,都表现出诧异。 显然没有料到这位入门没多久的学徒,竟然有如此医学根底。 尤其是齐师兄,眼神复杂,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哗啦啦……” 晃动钱袋,大钱相互碰撞声清脆悦耳,堪比世间最美妙的音乐。 “一、二、三……五十七、五十八……二百零三、二百零四枚整。” 再次数了遍入手的大钱,莫求面上的笑意越发明显。 这才不过六日,就已入手二百多枚大钱,另有不下同等价值的馈赠。 如腊肉、山果、兔皮等等…… 收获那么多,自有互市在短时间内聚集大量人的原因,他的医术同样也必不可少。 “还是做大夫舒服。”在椅凳上坐下,莫求摸出枚青果啃了一口: “不用打打杀杀,呆在安全地方就能源源不断挣钱,身份地位也高。” “习武……” “习武之人受了伤,也要人出手诊治,通常情况下不会得罪大夫。” 眯了眯眼,脑海里不禁再次浮现《青囊药经》,还有那暗淡星光。 若是能领悟了《青囊药经》,医术定然能再上一层楼。 快了,快了。 以现在的进度,年前定然能点亮足够的星辰,到时候就可以…… “哗!” 就在他沉思间,帐篷布帘猛然被人掀开,一个腰悬猎刀、山民打扮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莫……莫大夫。”来人一脸焦急,神色慌乱,拼命的喘气,道: “我两个……两个兄弟被毒蛇咬了!” “啊!”莫求面色一变: “被什么毒蛇咬伤的?他们在哪?” “是白眉蝮。”山民急道: “他们两个人,我带不过来,大夫您赶快过去看看,若是晚了就……” 说到此处,他双眼一红,声音哽咽:“我这两个兄弟上有老下有,可万万不能出事啊!” “白眉蝮。”莫求面色一沉。 这是一种附近有名的毒蛇,中毒之人如果不在两个时辰内把毒拔出,神仙无救。 “过去多久了?” “大概有……有两三炷香功夫。”山民缺乏时间概念,只能给一个估计。 不过他显然也知道情况紧急,身躯朝前一扑,猛的跪倒在地: “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那两位兄弟吧!” “好,好,你先起来。”莫求急急收拾药箱,把需要的东西放好: “他们在哪,咱们这就过去。对了,告诉刘差役一声,我去去就回。” “我已经告诉差役大人了,他们说来这里找您。”山民慌忙过来帮着收拾: “大夫,劳烦您跑一趟,您放心,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会付您诊费。”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莫求摆手,把药箱抗在肩头: “咱们走!” “好,好。”山民闻言大喜,急急掀开布帘,引着他朝互市外奔去。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暗淡,周围的人都涌到唱戏的棚子处围观。 莫求这里,倒是显得空空荡荡。 两人奔出互市后,山民接过药箱,迈开大步直冲六连山而去。 他似乎行惯了山路,也可能是担心兄弟安危,就算背着沉重的药箱也健步如飞。 莫求紧赶慢赶,才勉强跟上。 如此急匆匆奔了两炷香的功夫,莫求终于呼吸急促,显出不支。 “呼……呼……” 他停下脚步,双手拄膝拼命喘气,满头大汗朝前方山脉开口: “还……还有多久?” “快了,就在前面!”山民皱眉: “你快点,要不然赶不及了。” “哦。” 莫求下意识点头,抬腿欲行,却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突然一变。 “咕噜……” 咽喉滚了滚,他悄悄转身朝后看去。 暗淡的夕阳仅有少许光晕穿过叶面缝隙洒落下来,互市早已看不见。 周遭,更是一片阴暗,就连鸟叫声也消失不见。 他心中当即一凉。 “莫大夫。”山民回头,一脸诧异道: “你怎么了?” “我……”莫求张了张嘴,目视对方眼神闪烁,迟疑了一下才道: “我身子骨太虚,已经坚持不住了,你身体强壮,快去把他们带过来,我好诊治。” “真的?”山民转过身,皱眉道: “前面没多远就到了,莫大夫你要不然再坚持一下。” “我真的不行了。”莫求苦笑,身躯更是微微颤抖,显的极其虚弱: “你看我样子就知道,快去带人过来,要不然迟了就来不及了!” “这样……”山民摸了摸下巴,上前一步道: “不如我携你过去?” “哒……”莫求下意识后退一步,面色发白: “不用了,这样不方便。” 为什么要用携?用背的难道不好? “不会。”山民咧嘴一笑: “你也说了,我力气很大,就算带上一个人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说话间,他的手竟已悄悄摸到腰间猎刀的刀柄之上。 “你……”莫求面色一变,此时此刻岂会没想到自己被人骗了,急忙转身就要往回跑。 “呼啦啦……” 后方林叶晃动,两人从黑暗处一跃而出,手持猎刀拦住他的去路。 “莫大夫,您这是要去哪儿?” 这两人同样是山民打扮,但表情狰狞,猎刀铮亮,一看就知不是善类。 “你们要干什么?”莫求心头狂跳,下意识朝后倒退一步,急急道: “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如果想劫财的话,我身上的钱尽可以拿去,如果不满意我住处还有。” “莫大夫,真是对不住了。”一开始在前方领路的那人轻轻摇头: “我们兄弟几个也是拿钱办事,您地下有知,切莫找错了仇家。” 说话间,伙同另外两人持刀缓缓逼近。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啊。”莫求面色惨白、眼神狂跳,双手更是疯狂在身前摆动,就如频死挣扎的无力羔羊。 “别担心。”一人面泛冷笑,道: “我们下手很快的,你甚至都感觉不到疼,眼前一黑就再没有……” “嘶……” 细微的风声在耳边响起。 什么东西? 两个‘山民’只觉眼前一花,咽喉处随即一凉,下一刻,浑身气力沿着那里飞速倾泻。 黑暗随之降临。 燕子双分水! 滚烫的鲜血自咽喉正中的裂口朝外涌出。 “老二、老三?”一开始那个山民也是一愣,眼神迷茫了一刹那才回过神来,怒火瞬间在眼中爆燃: “我杀了你!” “唰” 他声音未落,就见到莫求左手一抖,一抹暗光已贯入自己咽喉。 身躯,当即僵滞。 袖里剑! 一剑穿喉! “噗通!” “噗通!” 三具尸体接连坠地。 莫求再次后退一步,身躯颤抖,眼眶狂跳,身子几乎当场瘫倒在地。 我杀人了? 而且一次就杀了三个人! 019 银两 待到莫求慌慌张张返回互市,天色已暗,煞白脸色也显得不那么明显。 “莫大夫。”一位衙役恰在此时从帐篷后面转过来,招手笑道: “今日没有病患,不妨一起去米老板那里喝一杯?他家酿的酒味道属实不错。” 说着,砸吧砸吧嘴。 “刘差役。”莫求垂首,掩盖住惊慌的眼神: “我有些不方便,改天吧。” “跟我客气什么,都是自己人。”刘衙役上前一步,轻拍莫求肩膀: “走,喝一杯。” “嘶……”莫求吸了口凉气,连连摇头: “不了,今日确实还有事,还是你们喝吧,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嗯?”刘衙役眉头一皱,目光落向莫求手臂,探手掀开他的衣袖: “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莫求的手臂略显红肿,十指更是粗大,看上去略显渗人。 “这……”莫求面色一变。 “这是短时间内发力过度导致的皮肉损伤,你是不是搬抬什么重物了?”刘衙役也是习武之人,对这种状况很是熟悉,当即摇头道: “莫大夫,你有事吩咐一声就好,我安排人帮你处理,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你可是互市上的定海神针。” 最后一句,自然是开玩笑。 “是,是。”莫求连连点头: “下次我会注意的,这……你也看到了,我今天确实不太方便。” “哎!”刘衙役叹了口气,无奈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说着,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拍莫求肩头,不过转瞬就收住动作。 “我那里有些活血化瘀的药……” “看我这记性!”说到这里,他又是轻拍自己额头,苦笑摇头: “这种事莫大夫才是行家,我那里的药怕也不放在你的眼里。” “刘差役有心了。”莫求客客气气开口: “您去忙,我歇息一晚就好。” “嗯。”刘衙役点头: “注意休息。” “是。”目送刘衙役离开,莫求才返回自己的帐篷,呼吸也随之一松。 他手臂上的红肿、淤青,自不是搬抬重物导致的,而是施展剑法的后遗症。 当时被人持刀威胁,惊恐交加之下,他自是拼尽全力刺出短剑。 好在一举建功! 虽然现如今浑身酸痛,但总好过被人杀死。 不得不说,分影剑不愧是女子所创的剑法,极其适合以弱胜强,尤其是近距离的刺杀。 那三个‘山民’体力要超出莫求一大截,但大意之下却是被接连被杀。 藏剑术让人以为他赤手空拳心生疏忽,突然冒出的短剑配合燕子分水,在高超的意识驱动下飞速划开喉骨连接的脆弱要害,一击毙命。 袖里剑在近距离突兀冒出,如同劲弩,力道虽然不大,却出其不意瞬间刺入最后一人的咽喉。 短短时间内,三人相继丧命。 而杀人者,与他们相比身体堪称柔弱,能有此功全靠分影剑。 放下药箱,坐在椅子上呆愣了半天,莫求才算是回过神来。 起身寻了些活血化瘀的草药服下,同时拿出备好的药膏涂抹。 丝丝凉意与酸痛同时升起,也让他面露苦笑。 杀人了! 而且还是一次性杀了三个人,这对他来说,心理压力不可谓不大。 “这世道,真是无处说理。” 无奈叹了口气,他慢慢打开药箱。 药箱里除了一开始备好的药物,还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这自是他从那三个‘山民’身上搜出来的,只不过当时慌慌张张没来得及看。 打开钱袋,首先入目的就是几枚散碎银子,也让莫求呼吸一促。 虽然没有称量,但这估摸着也有六七两。 比当初他在孙宅救人给的还要多。 “果然。”摸出碎银子,莫求眼神闪动不止,忍不住声嘀咕: “难怪都说杀人放火金腰带,这可真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有了这笔银子,再加上每月的供给,估计下一年的养元丹都不用担心了。 若是感悟了《青囊药经》,有其他额外收获,就算是去武馆学艺也未曾不可。 定了定神,他心翼翼把银子收好。 除了银子,钱袋里还有百十枚大钱,不过这些已经不能让他动心。 “可惜。”回想前不久的场景,莫求眼神放空: “再走不远应该是他们的住处,不知道那里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当时只顾得处理尸体,竟然忘了悄悄过去看看……” “我竟然杀人了!” “……” 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 身上的酸痛、药物的凉爽、心头起伏不定的杂念,让他一夜未能入眠。 第二日,整日浑浑噩噩,精神恍惚。 接下来的几日虽然略有好转,但依旧心神有异,直至十日互市结束,才算恢复过来。 “咯吱……咯吱……” 马车驶入仓库大院,众伙计、短工纷纷跃下,开始搬抬货物。 一共五辆马车,走的时候装满米粮,回来的时候则满是药材。 “需要处理的先放棚子底下。”浑身酒气的齐师兄扯着嗓子大吼: “不需要处理的直接入库,按药性分门别类,都仔细称量清楚。” “莫师弟,你盯着点。” “是。”莫求跃下马车,闻声应是。 齐师兄转过身来,来回审视莫求,轻轻点头,放心回房酣睡。 对这位师弟,他心中是十分满意的。 有礼、有节,明医理、懂医术,做事更是干净利落、仔细认真,几乎没有缺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 不过…… 管他哪,用的放心、省心,对自己有好处就行。 最好能一直呆在这。 抬首打了个哈欠,他轻轻摇头,一步三摇朝自己的房间行去。 “吴大哥、孙大哥。”莫求拿出账簿,朝着场中的领头长工开口: “我们先从白术、白芍开始。” “听您的。”两人应是。 对于这位年轻的莫大夫,他们一开始并不以为意,但如今却不敢马虎。 不论是管理库房的手段,还是在互市上显露的医术,都让人折服。 至少,他们是心服口服。 “那就先过白术,去一个人把秤拿过来,剩下的先把车上的货卸下来。”莫求踱步开口: “皂角、佛手、青浮石放这边;银翘、兜铃、丁酯香先放这里。” “还有……” 他声音不疾不徐,处理起事情来却有条不紊,浑然不像是个年轻人。 就算是齐师兄亲自安排,怕也不过如此。 这也是齐师兄放心的原因。 众人依言而动,不多时院落里就忙碌起来,彼此分工合作热火朝天。 “莫师弟?”一个略显诧异之声在院门口响起。 莫求回首,面色一讶: “魏师兄,真是稀客,你怎么有时间到这边来了?” “我……”魏师兄眼神闪烁,迟疑了一下才道: “师傅让我来看看你们这趟药材采购的怎么样,齐师兄在哪?” “这样。”莫求点头: “齐师兄刚刚回房,我这边还有事,魏师兄自去就行。” “嗯。”魏师兄举步行来,中途随口问道: “对了,不知道莫师弟在互市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比较有趣的事?我可是有些年份没去互市了。” “没有。”莫求摇头: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我一直呆在互市里,没觉得哪里有趣。” “是吗。”魏师兄摸了摸下巴: “我先去看看齐师兄。” 说着,负手朝齐师兄房间行去。 在他身后,莫求摩挲着账簿,眼神闪动。 020 嫉 夜。 星辰暗淡。 山林间一片漆黑。 这种情况,就算是猛兽也会陷入沉眠,悍匪、盗贼也不会冒头。 “嚓嚓……” 夜色下,一道背部微凸的身影正自小心翼翼在山林中穿梭而行。 他手持木杖,气喘吁吁,脚下却并不停留,显然对这条山路极为熟悉。 借着暗淡星光细细看去,那人却是个驼背。 若是莫求在此的话,定能认出i人,正是青囊药房的魏师兄。 魏师兄踏夜而i,不时抬头确定方向,不久后双眼就是一亮。 只见在远处山林之中,一抹暗淡光晕正自微微晃动。 他加快脚步,随着距离的靠近,一处简陋木屋就显露在眼前。 木屋共有两间,类似于山民在林中所立的营地,周遭遍及荆棘蔓藤。 其中一间木屋有灯火摇晃,透过破旧的窗扇,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 “呼……”魏师兄i到附近,先是大喘了几口气,才持棍行向木屋。 “高老三,是不是你?”他朝着屋内低吼: “你们怎么办的事,一个小家伙都处理不好,钱老二他们在哪?” 屋内灯火晃动,却并无人应声。 “不吭声?”魏师兄冷哼: “你们三个不是说互市之后,就让姓莫的在这世上彻底消失吗?” “他现在活蹦乱跳的是怎么回事?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们几个!” 说话间,他已i到门前。 从门缝中,能见到有一人坐在屋内桌边,头颅低垂不发一言。 衣服、背影正是熟悉的那人。 “哼!”魏师兄推门入内,怒道: “不说话了?” “当初若不是我出手诊治,你跟钱老二能活到今天?” “让你们做件小事都做不好,答应的时候倒是信誓旦旦,真是群废物!” “咯吱……” 破旧的房门,发出刺耳之声,也让魏师兄眉头一皱,同时轻挥衣袖。 “什么怪味?” 却是这木屋中不知燃了什么,一开门,刺鼻怪味就扑鼻而i。 不过此时这不是魏师兄关心的重点,他上前一步,拿棍一杵桌边人影后背,道: “高老三,你说话……” “呼啦!” 他话音未落,身前的人影就塌了下去。 原i那人影只是用木棍、衣衫支撑起i的空壳,本就没有人,自也不会搭话。 棍棒一戳,瞬间坍塌。 “……”魏师兄身躯一僵,下一刻立马绷紧身躯,双手紧握棍棒四下环视,低吼道: “谁?” “出i!” “哒……哒……” 细微的脚步声从内间传i,一个瘦小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灯光笼罩范围。 莫求面容绷紧,死死盯着对方: “魏师兄,是你做的?” “莫求!”魏师兄一愣,下意识反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i,眼一缩,道:“高老三在哪?被你杀了?” “为什么?”莫求双手紧握,咬牙怒瞪对方,不依不饶的追问: “我自问从i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要让人杀我?” “呵……”魏师兄不屑轻呵,不急着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环视四周: “想不到,高老三竟然这么没用,看i你的分影剑学的不差啊。” 对于莫求能杀死高老三,他虽然有些意外,却并不如何惊讶。 毕竟他也学过分影剑,知道这门剑法的特性,尤其擅长以弱胜强,且招招致命。 若是高老三一时疏忽,被人杀死也属正常。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死在莫求手上的不止高老三,还有另外两人。 “为什么?”见屋内再无他人,魏师兄才冷冷一哼,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让人讨厌!” 目视莫求,他表情渐渐扭曲,目中恶意涌现,积蓄许久的愤恨终于显露出i: “明明是一个刚入门的学徒,却偏偏做事滴水不漏,你以为你自己做的很好?” 他紧咬牙关,一步步靠近,低吼道: “当学徒的就要挨训、挨打,凭什么你就没有?” “我在师傅身边那么多年,才学到《青囊药经》,凭什么你才i几个月就能学?” “贺师傅、韩老,他们对你也青睐有加!” “就连药房里的学徒……” “你妒忌?”莫求皱眉: “就因为妒忌,你就要杀我?当初在孙宅若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我救了你,你却要杀我!” 谁人没有懵懂过 所谓的滴水不漏,不都是遭受生活、工作的磨砺锻炼出i的。 只不过莫求的圆滑不是在药房里炼就,倒是引i对方的嫉妒。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没错。”魏师兄表情狰狞: “在孙宅,我被人百般折磨、羞辱,而你……” 他手腕颤抖,掌心一握,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剑就已出现手中。 藏剑术! 虽然不如莫求熟练,但他力气更大、兵刃更锋利,杀伤力更足。 莫求面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 “那天夜里,我被人赶到牛棚苦熬,你却能舒舒服服睡个好觉……”魏师兄抬头,眼中好似再次浮现当时的场景,表情越发狰狞: “凭什么!” 他持剑低吼: “我才是师兄,青囊药房的传人!” “尤其是,你竟然对师妹起了心思,她还这般维护你,甚至不惜得罪师傅。” “你知不知道,每次一想到你,我这心……” 他握拳轻锤胸口,神情癫狂:“你只要活着,对我i说就是个折磨!” “所以,你要死!” “你也必须死!” 怒吼声中,他猛然朝前一扑,掌中短剑更是如毒蛇般狠狠刺出。 分影剑,这一式莫求没有学过。 “哒哒……” 莫求连连后退,直至退入另一处房间,表情在黑暗中也显得模糊起i。 魏师兄i势凶猛,但动作却极不协调,几乎当场撞在墙上,自也没能伤到目标。 “怎么回事?”他身躯晃动,下意识扶住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心中更是一慌: “你做了什么?” “血木藤。”莫求藏身暗处,声音沉闷: “师兄忘了,这还是你教给我的,血木藤的根茎经过燃烧后有毒,可以让人身躯麻痹、意识模糊,只要剂量够大,普通人十几个呼吸就会见效。” “你难道没有闻到这屋子里的那股怪味吗?里面就有血木藤,只不过我又加了点其他的香料而已。” “你……”魏师兄面色一变,猛然一咬牙关,拼命持剑朝他扑i: “我要你的命!” 他i势汹汹,却没有注意到前方黑暗处有好几个捕兽夹摆在地上。 “咔嚓!” “啊!” 惨叫声响起,魏师兄一头栽倒在地。 但同时,一道寒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擦着莫求的肩膀钉入墙壁之上。 “咄!” 袖里剑! 莫求心中一寒。 在短剑自魏师兄手中脱手飞出的一刹那,他就已察觉,却根本无力闪避。 好在对方中了毒,失去准头,若不然…… 想到此处,莫求双眼一缩,猛的抓住身旁的陶罐、锅盆、木棍等重物,狠狠朝地上的人影砸去。 “去死!” “去死!” “你去死!” “彭!” 混乱,良久方歇。 021 小楚 魏师兄的失踪,直到两日后才被人察觉,据说魏家还报了官。 只不过找来仓库的,却非是衙门的人,而是老店的护院陆头。 这年头,失踪个把人实在太过常见。 除非是富家豪门的公子、姐,若不然衙门的人是不屑理会的。 仓库大院。 虎背熊腰的陆头背负双手,来回审视众人。 “也就是说,那天下午魏安从这边仓库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不错。”齐师兄不耐烦的开口: “那天发生的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赶紧的一次性问完,这边还有事要做!” “呵……”陆头冷笑: “齐坤,我记得你跟魏安一直不对付,以你的实力,就算少了一条腿做些什么应该也很容易吧?” “你什么意思?”齐师兄面色一沉,拄着拐杖的手更是青筋高鼓: “姓陆的,你再说一遍!” “……”陆头双眼一缩,竟是下意识微崩身躯,顿了顿才淡然摆手: “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我们从魏安的房间里找出些东西,与你们有关。” “什么东西?”齐师兄皱眉,不过随即就道: “魏安十足一个人性格,我虽然看不惯,却还不至于对他做什么。” “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屑理会,现今更是犯不着自找麻烦。” “嗯。”陆头默默点头。 他也不觉得这事是齐坤做的,但魏安最后来的地方就是仓库。 而且…… 魏安有写日注的习惯,从在他房间找出的册子里,写有他与齐坤、莫求的恩怨。 字里行间,透着股浓浓的愤恨,乃至杀意。 早年对齐坤、现在对莫求,一个压着他好几年,一个突然冒头。 虽然这怨恨在外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是线索。 再加上最后在仓库消失不见,两个仇人都在这里,就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陆头并没有怀疑莫求。 毕竟在他眼里莫求太过瘦,浑身上下没有几斤肉,根本不可能对魏安做什么。 “头。”这时,一个护院从外面急匆匆奔了过来,凑到陆头耳边声嘀咕了几句。 “真的?”陆头双眉一扬。 “是真的。”护院点头: “有好几人看到。” “这样……”陆头了然,转朝齐师兄看去: “有人看到那天魏安出城了,算时间的话应该是离开仓库之后。” “所以,看来是魏家的人想多了。” “出城?”齐师兄不屑冷笑: “真是找死!” 陆头摇头:“别那么说,还没见到尸首,有可能在外面迷了路,也有可能有事耽搁了。” 当然,这话他自己也不怎么信。 魏安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现在这世道,出城几日不归大概率是回不来了。 不过既然出了城,就跟药房的人没有关系,这件事也到此告一段落。 “荀六。”转身临行之际,陆头又朝身后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看去,叮嘱道: “别回去太晚!” “是。”荀六搓手应是,朝着莫求挤眉弄眼,表情中隐带激动: “莫哥,楚昨天到药房找我们来了。” “哦!”心中原本忐忑不安的莫求闻言双眼一亮,急忙问道: “她没事?” “现在在哪?狗子跟他在不在一起?” “她在一处大户人家当丫鬟,日子好像过的还可以。”荀六开口: “你有没有时间,咱们今天过去看看?” 莫求侧首,看向齐师兄。 “去吧去吧。”齐师兄皱眉摆手: “心点,别跟姓魏的一样,一走之后就没了影。” “谢齐师兄。”莫求道谢,回房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荀六出了院落。 “莫哥。”行在街上,荀六没有急着说楚的情况,而是声道: “你知不知道,因为魏师兄的事,秦师傅这两天可是大发雷霆!” “是吗?”莫求道: “应该是担心弟子的安全吧?” “还真不是!”荀六摇头,神神秘秘的道: “我听说,魏师兄的日注里写了很多关于秦师姐的事,用词……很不雅。” “还有人说,他之所以把你赶到仓库这边来,也是因为秦师姐。” 说着不屑一笑: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他那副尊容,怎么可能配得上秦师姐?” “娶了秦师姐,就能继承青囊药房的家业,他长的不怎么样想的倒是真美。” 莫求愕然。 魏师兄对秦清蓉有非分之想,再加上妒忌,怕才是对自己起杀心的原因。 难怪当时他的表情那么狰狞…… 魏安其貌不扬,还是个驼背,年纪也不,再加上性格缺陷,在秦师傅眼中,自然不可能是自己宝贝女儿的良配,难怪会发脾气。 不过,这一切对莫求来说都已经结束了。 “这边!”荀六在前面招手,边行边道: “莫哥,你可知道城中的白家?” “白家。”莫求开口: “楚在白家当丫鬟?” 秦清蓉仰慕的那位文武双全白景蟾白公子,就是白家的大公子。 “不错。”荀六点头: “楚先是被黑虎堂的人卖给了暗娼,后来被白家的三少爷看中赎买回了府,现在是三少爷的贴身丫鬟,每月有好几百大钱拿,也能出门。”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禁有些羡慕。 几百大钱! 就算是青壮劳力,在城中打长工也不过如此,女儿家的月钱更少。 用荀六的话来说,他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钱。 至于身陷暗娼…… 当初他们能活着都已勉强,能去暗娼,恰恰说明楚有本事。 莫求沉默片刻,才道:“狗子哪?” 他对楚并不熟,只记得是个坡脚姑娘,狗子才是他的朋友。 “狗子……”荀六张了张嘴,最终摇了摇头: “前面就是白府了,咱们先找楚。” 他虽没有明说,但莫求已经了然,眼神不禁一暗。 白府占地广阔,站在后门朝着两侧看去,怕是上百步都不止。 看门人显然早就得了楚的叮嘱,打了声招呼就入院传唤消息。 不多时,一位身着棉布绿萝裙的少女就跑着从里面奔了过来。 少女年岁不大,厚重的棉衣让她体型略显臃肿,脸蛋倒是十分粉嫩。 从奔行的动作看,虽然略有倾斜,但比记忆里的跛脚要好上不少。 楚! 几个月不见,她不论是相貌还是精气神,都比当初强了一大截。 果然是好日子养人。 “六子,莫大哥。” 少女遥遥朝两人打着招呼,目光落在莫求身上,眸子当即一亮: “听六子说,莫大哥已经是药房正式学徒,而且开始跟人看病用药了。” “莫大哥识文断字,我就知道以后一定有出息!” 莫求侧首,看了眼荀六。 荀六当即挠了挠头,尴尬一笑:“我说的没错啊,你在孙宅的事药房都已经传遍了。” “还说那。”虽然时隔数月不见,楚却毫不显得陌生,径自道: “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莫求好奇问道。 “就是……”荀六一脸筹措,道: “楚想让我辞了药房的学徒,到白府做工。” “六子。”楚压低声音,道: “你跟莫大哥不一样,他认字、聪明,一入药房就能立马跟着师傅学艺。” “你不成,只是识文断字你都要学好几年,什么时候才能成正式学徒?” 大家好,我们公众号每天都会发现金、点币红包,只要关注就可以领取。年末最后一次福利,请大家抓住机会。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现在白府正在招下人,我跟赵管家说说,肯定能把你招进来。” “到时候每个月几百大钱,咱们还能在一起互相帮助,岂不比在药房苦熬好得多?” 荀六眼神闪动,看了眼楚,又看了看莫求,脸上有些迟疑。 莫求在心中叹了口气。 虽然荀六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很明显,相比起药房看不到希望的学徒生涯,他更加倾向于来白府做工。 “有人来了!” “是大公子。” “低头,快低头!” 楚急忙摆手,示意两人低头,自己更是老老实实垂首站好。 莫求抬头看去,就见一位身着上好绫罗绸缎的翩翩佳公子从院内行出。 公子腰悬宝玉、手持折扇,相貌俊逸、双目淡然,浑身上下带着股清爽通透意味。 就连指甲、发丝,都一丝不苟。 与他们几个的浑身破烂,成鲜明对比。 大公子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缓步行出,扫眼几人,目光与莫求对视,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人,竟然没有低头? 轻轻摇头,他迈步朝不远处的精致马车行去。 022 拐子 “那天夜里,黑虎堂的人突然冲进破庙,只要敢反抗就暴打一顿。” “狗子的脾气你们也清楚。” “他咬伤了猛虎堂的人,被打的很惨,最后浑身是血丢了出去。”小楚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不禁音带感慨: “后i又i了一群人,把我们强行分开,我跟几个姐妹被卖进暗娼。” “暗娼管的很严,不让出去,好在我被三爷看上,花钱赎买出i,这才有机会去药房找你们。” “狗子最后怎么样了?”莫求问道。 “他……”小楚面露迟疑: “庙里的女孩卖给了暗娼,男孩则被一伙身上绣棺材的人带走,不过其中好像没有狗子。” “他,八成是死了。” 莫求默然。 待辞别小楚、荀六,回到仓库时,天色已暗。 齐师兄没说什么,彼此打了个招呼,莫求就缓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凳子上发了会呆,他才慢慢回过神i。 按小楚的说法,狗子当天被人打成重伤,又没去药房找他们,大概率是死了。 而荀六也拿定注意,要去白家做工。 他似乎对小楚有意思,眼神不时闪动,这等心思自瞒不过莫求。 怕是连小楚自己也一清二楚。 在莫求看i,做药房学徒虽然一开始没有工钱,却能结结实实学到本事。 只要熬过了前面几年,一旦出世,身份地位都要远高于一个白府的伙计。 但…… 几年时间,不是那么好熬的。 眼前就能入手的好处,更加诱人,而且还能跟心上人在一起。 “也好,要好。” 莫求轻声叹息,缓缓站起。 然后他蹲在床脚,轻轻扒开土地,从下面提出个狭长的木盒。 “咔哒……” 盒盖打开,首先入目的,是一柄尺许i长、寒光闪烁的短剑。 短剑锋芒外露,虽不至于削铁如泥,却也被打磨的极其锋利。 剑柄单手可握,其上有天然纹理,握在掌中给人一种契合感。 没有剑鞘,分影剑法也用不着剑鞘。 这把剑,自是他从魏师兄身上得i的。 莫求从中拿出短剑,手腕轻轻一晃,此剑就在掌中消失不见。 除了短剑,还有一个钱袋。 打开钱袋,里面是一些散碎银子,他偷偷称量过,一共十三两。 在城内,二十两银子就可以买下一处不错的小院,对他i说更是一大笔财富。 这笔银子也有魏师兄的功劳。 当天他趁夜去寻高老三,就是打算多出些银子买下莫求的命。 只可惜…… 银子没能花出去,自己的命反而先丢了。 除了银子,莫求身上还有几百枚大钱,以一位学徒的身份i说身家堪称奢豪。 不过为防万一,大钱他放在另外一处地方。 放好钱袋,起身站起。 微微定了定神,莫求脚下一点,力从地起,手中短剑陡然点出两道寒芒。 燕子分水! 有着高超的剑法领悟后,他所欠缺的只是肉身强度和熟练度。 只要体质跟上,熟练剑法之后,他就能把这路剑法的威能发挥到极致。 三分水、六分水,乃至秦清蓉都不知道的大圆满境界一息九闪。 这个世界并不安全,单靠医术也难以保身,必须拥有足够的武力。 当年许老立青囊药房,除了医术高超之外,同样是位锻脏境界的高手。 前人之鉴,后人之师。 再加上这些日子的经历,也让莫求明白自己拥有武力的必要性。 无需他人催促,也不会懈怠。 不管再忙,每日都要留出i苦练一到两个时辰的剑法。 “唰!” 寒芒在眼前一闪,两点寒星之后,竟是顺畅自如的再次轻轻一震。 燕子三分水! 莫求身躯一顿,眼中已是露出欣喜之色。 虽然体质还远远不达标,但凭借对剑法的高超感悟,在这一式上他已经不亚于秦清蓉。 也就是说,就算面对真正的习武之人,也有了抗衡之力。 “唰!” 剑光烁烁,犹不停歇。 良久。 莫求一收短剑。 “服了一段时间养元丹,再加上每日吃得饱、睡得好,如今自己的体质应该跟同年人相差不大。” “剑法有所进益……” “银钱充足,只不过目前不方便去花。” “再过几日就能感悟《青囊药经》了,到时候医术也会有不小的进步。” “睡觉!” ………… 翌日。 盘点完库房,齐师兄照常晃悠悠朝外行去。 不过走到半截,他又想起一事,回身朝入库记账的莫求看去。 “师弟。”他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抛了过i: “昨天何家的人i了,这是他们要的药材,你别忘了派人送过去。” “呵……” “昨天你没在,我差点给忘了!” “是。”莫求接过纸张,点头应是。 何家也是城中望族,虽不及白家,却也相差不多,同样以武传家。 白家有七星步、螳螂拳,何家有黑煞掌。 黑煞掌习练之际容易伤身,所以i拿药材是常事,莫求也不意外。 按方拿药,不多时就包好包裹。 “吴大哥。”莫求抬头。 “i了。”面容憨厚的长工闻言行i,点头道: “可是要给何家送药?” “嗯……”莫求眼神闪了闪,道: “这次我去送,也算熟悉一下路径,吴大哥在这里看好仓库就行。” “好嘞。”对方闻言应是,更是轻拍胸口: “莫大夫放心。” “嗯。”莫求点头,回身把重要东西锁好,拿起包裹朝外行去。 却是他突然想到,从仓库去何家需要路过福和街,绕近路更是能过拐子街。 恰好是破庙所在位置。 不知为何,心中升起的一股律动,让他下意识把差事接了过i。 行在街道上,距离破庙越近,他的心跳速度就变得越i越快。 前方就是交叉路口。 往右,是福和街,远一些却安全,更是能避开他心中惦记的地方。 往左,是破庙、拐子街。 低着头,莫求背着包裹朝左侧小巷行去。 行经破庙,庙门就如猛兽张开的大口,黑暗深邃,难辨其底。 他紧了紧双手,踏过庙门,心中暗道: 没事、没事,自己只是路过,不想招惹他们,就是一个路人,为了纪念故人过i看一看不惹事。 行入小巷,前行没有多久,就见前方两个大汉并肩行i。 其中一人身高足有一米九,满身肥膘,就如大了两号的荀六。 正是小楚描述中殴打狗子的那人,也是前些日子恐吓两人的那位。 另一人同样肩宽体胖,两人正自谈笑。 “哈哈……”肥汉提着个布袋,笑道: “那家伙竟然管我们要钱,真是不识抬举!” “不错。”另一人应是: “给他一两银子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一块破铁竟然要我们十两?一个落魄书生,在我们面前拽文念字。” “真是找打!” 两人边笑边谈,自也看到了前方身材干瘦、弯腰垂首的莫求。 巷子狭窄,两人并肩而行已经占了绝大部分,并无多大空隙过人。 他们也没有让路的意思,嘻嘻哈哈前行,挺着肚子就朝莫求撞i,其中一人更是伸手朝前猛然一推。 “滚开!” 莫求垂首、低头,背部微躬,在两人靠近的一刹那轻轻侧身,从中间缝隙中穿过。 与此同时,两抹寒芒自他掌中浮现,划过两人咽喉。 “呲……” 023 变 吕家当铺。 这里是黑虎堂的产业,前面是当铺,后院则是一处帮会据点。 内堂,几人正在清点最近这段时间的收获。 “这次盘点完,年前就不用再做工了,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场。”有人开口。 “别大意。”档头黄奎轻轻摇头: “四方派的人今年吃了大亏,怕是不会让我们过安稳,都小心点。” “嘿!”一人冷笑: “四方派老二受伤,三豹子已死,只剩下一个光杆老大,还能翻了天不成?” “只待明年彻底收拾了四方派,城里就是咱们黑虎堂一家独大,以后还不是吃香的喝i的。” “不错,不错!” 想及以后的日子,几人脸带振奋,就连清点账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说起i还是三档头厉害,年纪轻轻,实力却不亚于四方派的老大。” “那当然,三档头出身不凡,而且现在已经是身怀内力的高手!” “不过四方派的老大史霄也不可小觑,混元铁手的名头传了那么多年,厮杀经验更是丰富,三档头与他相比怕是还差一点。” “不怕,咱们老大也不是好惹的……” “够了。”黄奎皱眉: “赶紧干活,别那么多废话!” “是,是。”众人急忙应是。 黑虎堂有五位档头,黄奎就是老五,地位自是远高普通帮众。 “档头!”这时,一人急匆匆奔入内堂: “三档头i了。” “哦?”黄奎抬头,就见院内有几人行i,其中一人正是三档头钟召,不禁笑道: “这还真是不禁念叨,我们正说着你,你就i了!” “黄兄说我什么?”钟召迈步入内,拱手道: “没打扰到你们吧?” 黑虎堂五档头并非按年龄顺序排列,因而称谓上也无一定规矩。 三档头钟召二十出头,是五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虽算不上俊逸非凡,却也相貌堂堂,只不过一双眼睛隐含戾气,让人望而生畏。 “不打扰,不打扰。”黄奎放下手上的东西,道: “兄弟们都在说三档头如何勇武,不过……,你可是这里的稀客。” “有事?” 三档头不喜俗物,性格孤僻,可是从i都不到这种地方i的。 “嗯。”钟召也不客气,点头道: “我听说黄兄下面有人收到一块铁精?” “铁精?”黄奎愣神,一脸茫然: “这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一种比较少见的炼器材料。”钟召眼神微闪,道: “正好我准备炼制一把宝剑,把铁精融入其中的话,能增加锋利度。” “哦!”黄奎了然: “这是小事,三档头可知道是被谁收了?我让他拿出i就是。” 钟召开口:“我也是刚刚听说,那东西原本在一个姓耿的秀才手里。” “我知道。”一人当即开口: “应该在田虎那里,昨天他说发现一个落魄秀才手里有块奇铁。” “原i叫做铁精?” “他在哪里?”钟召双眼一亮: “带我过去看看!” “是。”对方应是。 黄奎眼神微动:“正好,我也没事,三档头不介意我跟着过去长长见识吧?” 这种事,让下面人送i就可以了,对方却要亲自去,不得不引起他的好奇心。 “当然。”钟召并无意见。 不多时。 拐子街,人群拥挤。 “死人了!” “谁做的?” “这年头,就连城里都已经不安全了。” “应该是帮派仇杀,不管咱们的事,别乱说话,衙门的人一会就到。” 嗡嗡声不绝。 “让开,都让开!” 黑虎堂的人把人群驱散、赶走,让出空隙让两位档头靠近观察。 在这窄街正中,两具尸首趴在地面,黑褐色的鲜血铺满他们身下。 “田虎、赵大。”黄奎紧咬牙关,双手青筋暴起: “是谁做的!” “老吴!” “是。” 一人闻声上前,快速检查尸体,看手法竟是不输熟练的衙门仵作。 “一击毙命!”老吴双眼一缩,道: “出手之人是位剑法高手,一剑恰好撕开两人的咽喉,深浅一致。” “速度很快,而且是一剑双杀,没有多用一分力气,这精准度绝非一般人能做到……” “看出剑位置,是自下而上刺出,这人应该身量不高,用的是短剑,这倒有些奇怪。” “短剑、身材矮小?”黄奎皱眉: “四方派好像并没有这类剑法高手。” 老吴回道:“也许不是四方派出的手,也许是有人故意低下身子用i迷惑我们。” “东西哪?”钟召阴沉着脸,他对两人身死并在意,只想知道东西在哪。 那东西事关他的前途,万万不能有失! “被人带走了。”破庙里的一人低着头,回道: “田头去街上买东西,已经入手,这点我们已经问过市场上的人。” “带走了?”钟召双手一握,手背血管高鼓。 “别急。”黄奎这时倒是稳定下i,伸手虚按,朝着老吴看去: “能不能追到下手的人?” “时间太长,血腥味不足,怕是够呛。”老吴摇头,给出不确定的回答。 “没关系,试试看。”黄奎示意。 “是。”老吴点头,随即从身上取出一包粉末,在地上洒了一把,然后捏起些许放在鼻间轻嗅。 下一刻。 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就出现在嗅觉之中。 “这边!”他眼神一动,急急沿着越i越淡的血腥味追了过去。 黄奎、钟召等人急忙跟上。 一行人飞速奔走,穿街越巷,最后在一处不小的院落前停了下i。 “没了。”老吴一脸遗憾: “气味太淡,到这边就闻不到了。” “这是哪里?”钟召眼神阴冷: “下手的人可是入了这处院子?” “这里是何府。”老吴迟疑了一下,才回道: “确实入了院子,但也未必就是何府的人下的手。” “呵……”钟召冷冷一笑,迈步就要朝何府行去。 “别。”黄奎急忙伸手一拦,朝着他轻轻摇头: “何家不是小户人家,跟城中不少家族都有关联,三档头别冲动。” “……”钟召闻言面色一冷,单手已经慢慢按在腰间剑柄之上。 ………… 夜色下。 药房仓库的卧房内,莫求蜷缩着身子,额头冒汗,从噩梦中猛然惊醒。 他眼眶闪动,良久心跳才平复下i。 回思这些日子的经历,他不禁面露苦涩。 从一开始杀人时的惊慌失措,到魏师兄时的愤怒,再到今日的一脸平静。 短短时间内,他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不只是外在的变化。 心里更是如此。 面对伪装成山民的盗匪,莫求可以说是被动杀人,逼不得已而为之。 到魏师兄之时,已是半主动、半被动,为了不被人暗害而杀人。 今日…… 那黑虎堂的人如果不去理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与他发生交集。 “杀人。” 莫求眼神复杂。 唯有深夜静思,他才明白自己竟然变了那么多。 这世道…… 怨得了谁? 024 要挟 一年初始,万象更新。 在不知不觉间,莫求迎来了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新年。 热热闹闹的年关,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药房仓库反到成了寂寥的地方。 除莫求外,这里只有一对老迈夫妻留守,且无一人有兴趣操持年货。 至于齐师兄…… 他自年前就去了迎春居,每日眠花宿柳、乐不思蜀,怕是钱不花完不会回来。 新年,就这般混了过去。 初五。 “莫求!” 清脆爽朗的女声从院外响起。 一身爽利、大红衣衫打扮的秦清蓉被负双手走进药房仓库院落。 “人在哪?” “师姐?”莫求推门而出,眼带诧异: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现在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青囊药房有许多客户,十五之前都够呛跑完。 秦清蓉竟然有时间到这边来? “来看看你!”秦清蓉展颜一笑,毫不客气的踏入莫求的房间。 环顾一圈,点头道: “不错嘛,一个人住还挺干净的。” 莫求的房间虽然没有女儿家的精致,却也整洁有序,不显脏乱。 这根药房里其他男人的房间成鲜明对比,也让秦清蓉大为满意。 “闲着没事,就打扫打扫。”莫求淡笑,拉过椅凳: “师姐坐!” “嗯。”秦清蓉扭身坐下,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随手抛了过去: “你的。” “什么?”莫求伸手接过,一脸疑惑。 “药房给的红喜袋,每个人都有,你过年的时候没过去,我专门给你送过来。” “谢师姐。”莫求急忙道谢。 捏了捏钱袋,里面竟是足两的银子,这给的似乎是多了一点? “谢我干嘛,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会被爹发配到这边来。”秦清蓉叹了口气: “不过你这几个月做的也不错,尤其是年前在互市上坐诊的事,都传到药房几位师傅耳朵里了。” “是吗?”郭凡笑着收起钱袋: “秦师傅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秦清蓉撇嘴: “无外乎是学医不仅要懂得医理,还要先学会做人,若不然就是行医不仁。” “医术越高,为祸反而越大。” 莫求皱眉。 听这话里的意思,秦师傅似乎是短时间内,不打算让自己回去? “你别难过。”见莫求面色不对,秦清蓉急忙开口: “现在药房里的程寿、蔡睿才刚刚入门,我也帮不上大忙,再加上魏师兄出了事……” “哎!” 她叹了口气,道:“药房正是用人之际,相信我爹还是会把你叫回去的。” “是吗。”莫求不置可否: “秦师傅有没有具体什么时候?” “这个……”秦清蓉面泛古怪: “倒是说了。” 她俏脸微红,道:“说是……等我定好婆家,才会考虑让你回去。” 莫求面泛无语。 秦师傅这是怕自己耽误他女儿婚事不成?防的倒是有够严实。 “师姐。”当下他也只能无奈叹气: “看样子,我要回药房,还要你多多出力,不知道你跟白公子的事……” “说什么哪!”秦清蓉面色红晕更胜,狠狠白了莫求一眼,才道: “我跟白公子没什么的,只是……普通朋友。” “是,是,普通朋友。”莫求笑着应是,自是换来对方的娇羞轻斥。 他对于回药房,现如今倒是并不迫切。 上册《青囊药经》早在年前就已经借助系统成功感悟,下册想来短时间内不会传授。 至于分影剑、三阳桩,若想修习的话,怕也需要秦师傅的重重考验。 倒不如花钱去武馆尝试学门武艺,至少这样会免去不少麻烦。 “对了。”秦清蓉想到一事,道: “你的《青囊药经》,学的怎么样了?” “尚可。”莫求点头。 “尚可?”秦清蓉皱眉: “莫师弟,你可不要说大话,《青囊药经》你只看了一夜,能学多少?” “这样,我考考你!” “师姐,请!”莫求一脸随意。 论见多识广,他或许不如对方,但论对药经的理解,怕是秦师傅也未必及他。 “通风走注,脚疾,应该用什么药?”秦清蓉问道。 “八珍丸、广灵丹、和中气丹、护脉丹,皆可。”莫求随口回道。 “胡说。”秦清蓉声音一提: “护脉丹是养肝保肾用的,怎么会治痛风、脚疾?” “师姐难道不知,护脉丹主护阴经,主脏,少阴心经等几条经脉通足、脚。”莫求声音平缓: “以护脉丹入药,配合药浴、经脉按摩,可治痛风、脚疾顽症。” “是……是吗?”秦清蓉结结巴巴,面露迟疑。 “当然。”莫求点头: “气血通、百病消,这是医理基础,哪痛治哪只是治表难治根。” “需要明病理、晓药性,才能从根本出发,祛除病疾。” “……”秦清蓉闭嘴,俏脸绷紧。 “呃……”莫求张了张嘴,道: “师姐可能是一时疏忽,把这件事给忘了。” “哼!”秦清蓉轻哼一声: “我当然没有忘,只不过是借机考考你,看你掌握的怎么样?” “现在看来,你掌握的还可以!” “是。”莫求应是: “师姐可还有什么问题?” “没了。”秦清蓉撇嘴,起身站起: “我这次来,除了给你送喜袋,还有就是通知你十五那天去望江楼。到时候城中大户人家齐聚,爹也在,你趁机好好表现兴许就能回药房。” “望江楼?”莫求皱眉。 这里可是城中富贵人家聚会饮宴之处,他一个学徒过去怕是不好。 当下轻轻摇头,道: “不必了吧?” “怕什么。”秦清蓉翻了翻白眼,道: “每年这个时候那里最热闹,不去是个遗憾,顺便介绍我朋友跟你认识。” “咱们药房要做生意,少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尤其是以采药起家的柳家。” 说着也不给莫求拒绝的机会,轻拍他的肩头,道: “就这么说定了!” 言落,大踏步朝门外行去。 “齐师兄?” “师妹来了……嗝……这是要走?”醉意醺醺的齐师兄不知何时回了仓库,在门前打着酒嗝。 “嗯。”秦清蓉皱眉,下意识侧身避开,轻轻挥手扇去扑面而来的酒气: “师兄,你少喝点酒!” “知……知道。”齐师兄满面通红,大手一挥,一股怪味就逼得秦清蓉连连后退: “师妹慢走,有时间常来!” “知道了。”秦清蓉无语摇头,在后方朝莫求使了个眼色,迈步走远。 “师兄。”莫求垂手点头。 “嗯。”满面酒红的齐师兄眯了眯眼,迈步就朝莫求屋内行来: “进屋说。” “师兄有事?”莫求一愣。 这还是首次对方进他的房间。 “有。”齐师兄砸吧砸吧嘴,身躯摇摇晃晃,笑嘻嘻道: “想不到啊,师弟竟然学了青囊药经?” “怎么,师兄没有学吗?”莫求开口。 “没有。”齐师兄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摇晃: “我学武,魏安学医,青囊药经我……嗝……没学。” “这样。”莫求点头: “师兄开口的话,相信秦师傅一定会教你的。” “何必那么麻烦。”齐师兄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房间的椅凳上,道: “你把青囊药经写出来,交给我就行了。” “嗯?”莫求面色微变: “这怕是不太合适。” “不适合?”齐师兄缓缓点头,突然道: “如果我告诉师傅,魏安失踪的那天夜里,你也没在房间歇息,你猜会怎么样?” 025 交易 “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莫求心中一跳,脸上则满是诧异: “那天我早早就回房歇息了,这点仓库里的其他人都可以作证。” “你是回房了。”齐师兄双肩一耸,道: “不过到底有没有在屋里歇息,这点怕是没有人能够给你作证。” “……”莫求眼神微缩,轻轻摇头: “师兄怀疑魏师兄的消失与我有关?” “难道不是?”齐师兄笑意莫名: “魏安的性子我很清楚,一个心里不能容人的人,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 “但结果……” 他轻轻一笑,道:“消失的却是他,你觉得,谁最有可能下手?” “你这只是猜测。”莫求开口: “魏师兄与我也许确实有些矛盾,但还不至于让一个人消失。” “是吗?”齐师兄拄起拐杖,慢悠悠的道: “我是习武之人,就算这些年武艺荒废,底子还在,尤其是夜里,耳朵听的最是清楚!” “那天,莫师弟是卯时回来的吧?” 莫求面色一变。 他侧过身,目视齐师兄,顿了顿才道: “师兄,这件事早就已经结束了,你这个时候说出来谁会相信?” 随即声音一沉,道: “你拿这种无凭无据的事威胁我私授《青囊药经》,信不信我告诉秦师傅!” “……”齐师兄张了张嘴,见莫求面色不变,最终只能无奈点头: “师弟说的是,是我想多了!” 说着他轻叹一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门外行去,似乎已经放弃。 莫求立在原地一声不吭,目视对方缓缓靠近。 三米、两米、一米五…… “唰!” 寒芒闪烁。 同一时间,同样的动作,两柄短剑突然出现在两人掌中,并朝前刺去。 莫求身躯一晃,身随剑走,燕子分水在眼前点出三道细微寒芒。 齐师兄双眼未必,手腕轻轻一颤,五道剑影就已罩向莫求周身要害。 “叮……” 碰撞声清脆悦耳,迸溅的细微火星煞是好看,却内蕴凌厉杀机。 莫求身躯一震,只感觉与一股巨力对撞,身体不受控制朝后仰去。 齐师兄也是目露讶异,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道,即使荒废也远超一个发育不良的少年。 尤其是燕子分水这一式,他可以一息五闪,比莫求多处两闪。 但结果却只是略占上方,剑影一触就碎。 这说明莫求对剑法的理解,出剑的时机、精准,都要远超于他。 “唰!” “叮!” 袖里剑! 同样两道寒芒自衣袖间飞出,当空碰撞,然后迸射出些许火星。 莫求脚下一跺,斜身逼来,左手一抖再次甩出一柄木质短剑。 经过几次杀戮,他早就明白多备几把剑的必要性。 “好子!” 齐师兄双眼一缩,拐杖朝下一点,整个人已是腾空飞起避开木剑。 身在半空,他衣衫急速震荡,整个人就如飞鸟一般朝莫求扑来。 同时手臂一挥,几道真假难辨的虚影同时映入对手眼眸之中。 劳燕分飞! 这一招,真假难辨、虚实交织,属于分影剑法十三式中的杀招。 一出手,莫求就觉心头发寒,手腕刺痛,当即松手朝后退去。 “唰!” 剑影一卷,斩中短剑。 若是他再晚一秒撒手,怕是五根手指头都要离体而去。 齐师兄手持两柄短剑落在地上,笑嘻嘻的看向莫求:“师弟,你剑法学的还是不行啊。” “师兄武艺高深、剑法精妙,在下佩服。”莫求拱手,脚步更是微微后移,准备随时退到屋外。 对方实力是强,但毕竟少了一条腿,只要到了开阔地带就拿他没办法。 “师弟。”齐师兄好似浑然没有看到莫求的动作,而是把玩着手里的战利品: “你这短剑,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难不成,是魏安的?” “师兄说笑了。”莫求摇头: “这是我从铁匠铺买来的,怎么可能是魏师兄的,你若不信可以去问。” 他还真不怕被人认出了,因为这把剑早就经过调整、打磨处理。 与原来的模样最多算是相像,但却绝不会被人认作是同一柄。 “师弟倒是谨慎。”齐师兄颠了颠掌中短剑,道: “不过这种剑,最少也要四五两银子,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莫求面色微变,不过还是道: “师兄不常在仓库,所以不知,我最近一直在帮人问诊收取诊费。” “是吗?”齐师兄不屑轻哼: “你开张多久,就能挣那么多银子?” “莫师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以你现在展露的实力,杀死魏安不算难事。” “当天你不在,现在你手里多了把经过处理类似于魏安的短剑,你觉得这事闹到师傅那里,能说得清?” 莫求沉默。 “你没有确凿证据!”他闷声开口: “而且这事闹到秦师傅那里,齐师兄以为自己就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确实有很多疑点,但对方以此要挟药经同样见不得光。 “不错。”齐师兄点头,再次坐回椅凳。 摩挲着掌中短剑,他突然道: “师弟,你看这样如何?” “你把《青囊药经》写下来给我,我把养元丹的丹方给你,怎么样?” “养元丹丹方?”莫求心中一动。 “不错。”齐师兄点头,道: “这养元丹的效用你也清楚,得了丹方,你就能自己炼制丹药。” “我也不瞒你,养元丹的成本不过一百文大钱出头,你以后也能把它当做个细水长流的生意。” “……”莫求眼神闪动,片刻后轻轻摇头: “若私自传授《青囊药经》的事被秦师傅知道,他非杀了我不可!” “你不说、我不说,谁人能知道?”齐师兄皱眉。 “可我不信任你。”莫求开口: “而且我现在已经学到了医术,可以挣钱,想要养元丹找你买就是。甚至,我可以自己配出固本培元的丹药。” “呵……”齐师兄不屑轻呵: “哪有那么容易,这养元丹还是我从……,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单手轻敲椅凳扶手,道: “所以,师弟是不打算跟我谈了?” “不。”不曾想,一直强硬的莫求却出乎意料的摇头: “我可以把《青囊药经》交给你,不过换得东西不止养元丹丹方。” “哦?”齐师兄双眼一亮: “你还想要什么?银子?药材?说说看。” “都不是。”莫求摇头: “我想学三阳桩。” “你……”齐师兄一愣,随即怒道: “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莫求耸肩: “养元丹丹方对我没用,正好《青囊药经》、三阳桩都禁止外传。” “师兄要《青囊药经》,我要三阳桩,咱们都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这样我才能放心。” 026 三阳桩 待莫求把人送走,天色已暗,他手中也多了几张满是字迹的纸张。 养元丹丹方! 三阳桩功法口诀! 齐师兄最终还是答应了交易。 只不过在得到《青囊药经》后,他一脸悲愤,叫嚷着要反悔。 因为莫求手里的《青囊药经》只是上册,并非他想象中的全本。 对此,莫求一脸不屑: “我入门才多久?怎么可能学到全本的《青囊药经》,想想也能猜到。” “而且三阳桩、分影剑加起来的价值才能跟全本《青囊药经》相提并论,现今只换三阳桩也是理所当然。” “可我还出了养元丹丹方!”齐师兄自然是不服。 “别以为我不知道,三阳桩要想学有所成,必须配合大药才行。”莫求摇头: “师兄的养元丹,应该不如药房的大药吧?这般说起来,还是我吃亏。” “哼!”齐师兄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咔哒……” 关上房门,莫求拿着纸张缓步来到桌案前,并以火石点燃油灯。 “嚓……” 暗淡的光环来回晃动,也照映出纸上的文字。 莫求稳了稳有些激动的心情,先是把三阳桩的功法口诀展开。 三阳桩是一门桩功,主要用于感应、搬运气血,以强壮肉身。 任何武功,身体都是基础。 桩功,就是武学的起点。 若无桩功,虽然也能强身健体,但劲力永远难以入骨髓、内脏。 当然…… 就算有了桩功,能劲力入骨、入脏,也是不多。 “呼……” 轻吐一口浊气,莫求把三阳桩口诀一一默急,复刻在识海光幕之上。 识海内星辰光晕暗淡,细细看去,约有四十余颗闪烁着微光。 这是感悟《青囊药经》后积累而来。 口诀记下,星辰之光当即闪烁不定。 能量竟然足够! 莫求心中一喜,虽然有些意外,当下还是念头一动,识海星光瞬间把光幕卷入其中。 星光飞速暗淡,转瞬仅剩两点犹在闪动,若不细查的话几乎会被忽略。 下一刻。 一股莫名感悟自意念中浮现,其中就包涵所有三阳桩的法门。 就如沉浸这门桩功几十年,如何站桩,如何感知、搬运气血,此时莫求已是一清二楚。 怕是就连秦师傅乃至许老对这门桩功的感悟,都远远不及他。 这也让他明悟过来。 难怪桩功是武学基础! 原来常人活动锻炼,也是用气血以强身健体。 但不明法门,运用气血的手段太过粗糙,见效慢不说还有可能损伤身体。 而桩功却能从根本上感应、搬运气血,效果自是数倍、十数倍的胜之。 后退两步,莫求眼神闪动,身躯按口诀要求缓缓放松,胸腹有序起伏。 随即双腿下蹲,感知膻中、天池、中脘等穴位,意识逐渐下沉。 虽然动作犹有不适,节奏也远不如感悟,却也一点点适应过来。 不知何时。 莫求的耳边好似响起浪潮涌动之声,身躯也不易察觉的微微起伏。 气血涌动! 常人需要外力协助、多日行功才能感知入门,他竟是一步到位。 第一次尝试,就能感知到气血的存在,且能随心念略作催动。 这自然不是莫求天赋异禀,而是因为他对三阳桩的掌握够深。 如何施为,早就一清二楚。 就如一位武学高手重生,虽然实力不在,但曾经的经验并没有消失。 上手自然比常人要快! “哗啦啦……” 气血在体内涌动,自心口冲向全身,随后再次回卷,往返不绝。 以桩功之法施为,气血涌动不休,入皮肉、强筋骨、壮内腑。 不多时,莫求睁开双眼。 伸出双手放在眼前,明明没有活动,皮肤却如剧烈运动般泛起红润之色。 这自然是三阳桩之功。 不过…… 太慢了! 莫求皱了皱眉。 以他对三阳桩的感悟,自能清晰分辨出自己的进度。 按现在的速度,他最快三年能劲力入皮肉,十年锻骨,脏腑则要看机缘。 这种速度对他人来说自是不错,但实际上远远不够。 因为莫求对三阳桩的感悟远超常人,如果连他都要几十年才有可能入脏腑,其他人根本就没有一丝希望。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况且按医书上所载,人一旦过了三十岁,气血就会开始衰败。 到时候,习武只能维持身体状况,除非服用天材地宝,若不然再难有寸进。 许老年轻时是位内脏高手,秦师傅锻骨,秦清蓉年纪轻轻也已劲力入皮肉。 他们可没有这等感悟。 所以…… 大药! 莫求双眼一动,急忙从柜子里取出一枚养元丹,以冷水送入口中。 丹药入腹,不多时一股暖洋洋的劲力就自体内涌现。 定了定神,莫求再次扎起马步,运转三阳桩,搬运气血强化肉身。 一株香后。 “呼……” 轻吐一口浊气,莫求缓缓睁开双眼,面上也露出一抹喜色。 果然,服用了养元丹之后,他的修行进度几乎呈指数倍增加。 如果能日日服用,不用顾忌副作用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炼体有成,达到秦清蓉那种程度。 就算不能如此,以他对桩功的感悟,一年之内也能劲力入皮肉。 “养元丹是齐师兄自己配的,效果定然不如青囊药房的大药。” “若是能入手大药……” 想到此处,莫求又是摇了摇头。 年轻时候的齐师兄武学天赋惊人,得传三阳桩、分影剑,却也没能知道大药配方。 显然,对于青囊药房来说,这个配方才是重中之重。 毕竟按齐坤的说法,三阳桩只是普通桩功,也就比武馆花银子就能传授的大路货强一点。 他当初能够进步这么快,主要还是靠药房大药。 不过虽然没有大药,但莫求手里还有养元丹,如果能改良一二的话…… 未必不可以! 有了三阳桩、养元丹,莫求不仅体力逐渐变强,识海星光亮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几乎达到一日一颗。 数日后,待星光亮起八颗之际,终于能把养元丹丹方纳入其中。 “唰!” 星光暗淡,感悟自意念中浮现。 不过是一瞬间,莫求对养元丹丹方的理解就已远远超出齐师兄。 在他的感悟中,除了齐师兄配制的丹药,还有两种优化版本。 一种是在原有的基础上省略掉不需要的步骤,合理搭配药材的丹方。 一种是以其他药材代替原有药材的丹方。 前一种药效与原版相差不大,不过可以节约不少成本。 后一种的药效要比原版强上很多,但所需药材大都价钱不菲。 药材? 莫求自感悟中抬起头来。 027 买 感悟《宝药伤科》,共有三十五颗星辰暗淡。 不完整的分影剑,耗费二十四颗。 《青囊药经》上册,用去六十一颗。 三阳桩,四十一颗。 养元丹丹方,八颗。 长街上,莫求边行边默默思索。 “现在看i,同类别的法门,如果掌握基础之后再感悟进阶法门,所消耗的星辰光芒会有所减少。” “如果没有感悟《宝药伤科》,直接上手《青囊药经》的话,绝对不止六十一颗。” “同理,养元丹丹方之所以只用了八颗星辰,也是因为自己已经明白其中的药理,就算不用系统,也可以慢慢推演、改良药方。” “不过……” “三阳桩果然是最基础的入门武学,能够进阶,几乎全靠药物。” 摇了摇头,他收起杂念朝前看去。 今日是十五,虽然这里没有元宵节,却也同样有热烈庆祝的习俗。 尤其是傍晚时分,更是热闹。 望江楼。 此地并不是一座孤零零的酒楼,而是一片占地数百亩的庭院。 内里有一座高楼,因登高望远可观看城外的江水而得名。 “莫求!” 熟悉的声音自不远处传i,一身盛装打扮的秦清蓉从楼上推窗朝下看i: “这边!” 她招了招手,见四周都是人流,拥堵了道路,干脆摇了摇头: “算了,你站在那里不要动,我过去接你。” “好。”莫求应是。 不多时,秦清蓉就提着裙摆迎了过i,待看清莫求的打扮眉头就是一皱。 “你怎么也没换身衣服?” “别告诉我你没钱,那天我送过去的银子足够你换套像样的衣服。” 却见此时的莫求,依旧是药房学徒打扮,厚重冬衣还有缝补的痕迹。 “我打算攒钱买房。”莫求淡笑。 “那要攒到什么时候?”秦清蓉无语,不过这时候回去换衣服显然也i不及了。 当下招了招手: “跟我上去!” “是。” 两人穿过回廊,沿着僻静道路行至一处酒楼,蹬蹬蹬上了二楼。 上面早有一些人在此饮宴,都是些与秦清蓉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有男有女,看穿着打扮,都非普通人家。 “诸位。”秦清蓉拉着莫求,朝众人笑着介绍道: “这是我师弟莫求,别看他年纪不大,医术却很厉害,以后定然是青囊药房的顶梁柱。” “师姐过奖了。”莫求淡笑。 他对自己现在的医术倒是有自信,但秦清蓉却显然是用了夸张语法。 “哦,是吗?”几人闻声看i,目光落在莫求身上,眼神却各有闪烁。 “莫求?”其中一人更是毫不客气的道: “是药房的学徒吧?” “看这身打扮,难不成还没出师?” 莫求张了张嘴,还没i得及开口,秦清蓉就如炸毛般上前一步,道: “姓何的,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对方皱眉,面泛不悦: “我们几个聚会,你就算介绍人过i,再不济也要你师伯家的雷动那般才行吧?” “一个学徒……” 说着,轻轻摇头。 “何远,你少说两句。”一位身着蓝靛长衣的妙龄女子打着圆场: “清蓉既然把人带i了,就请入座吧,只不过我们说的话怕是莫大夫不喜。” 虽说早就知道秦清蓉会带人过i,他们也同意,但i的人却明显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话里话外,都带着股疏远。 “莫求!”场中的一位白衣俊逸男子突然开口: “我们是不是见过?” 众人一愣,侧首看去。 “白……白大哥。”秦清蓉目视此人,俏面微红: “你认识莫师弟吗?” “嗯。”男子点头,i回审视莫求,眼中露出疑惑: “眼熟。” 此人大冬天却手持折扇,相貌俊逸、气质通透,正是白家大公子白景蟾。 “原i白公子也在。”莫求拱手: “我常听师姐提起你。” 秦清蓉闻言面色更红,不得不瞪了他一眼,神情中满是嗔怪。 莫求继续开口:“我们确实见过,我有一个朋友小楚就是贵府的人。” “小楚?”白公子皱眉。 “姓楚……,难不成,是三弟身边那个从暗娼赎买回i的女子?” 莫求哑然。 这话不用说的那么直接吧? 场中气氛当即一滞。 就连刚才那位出面打圆场的妙龄女子,表情也变的不怎么好看。 他们都是城中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身份地位虽然算不上尊贵,却也不是能跟下人的朋友随随便便混在一起的。 即使大大咧咧的秦清蓉,这时候也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这样。”这时,那位妙龄女子展颜一笑,朝身后轻轻招手道: “文莺,莫大夫估计是第一次i望江楼,你陪他在附近转一转。” “是。”一位侍女从她身后走出,屈身一礼,缓步i到莫求身边: “莫大夫?” “也好。”莫求了然,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跟着对方朝楼下行去,这里很明显不是自己呆的地方。 下楼途中,随口道: “文莺姑娘是i自柳家吧?” “嗯?”文莺下了楼梯,抿嘴轻笑: “莫大夫见过我家小姐?” “这倒不是。”莫求摇头,道: “姑娘与你家小姐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应该是i自雪檀花。” “这种花很少见,能用它做熏香的,怕也只有以采药起家的柳家了。” “莫大夫可真是……”文莺本想说鼻子真好使,不过笑了笑,转而道: “真是博学多才!” “算不上。”莫求笑道: “其实在下此次i,就是想找柳小姐,当然,文莺姑娘也可以。” “哦?”文莺美眸闪动: “莫大夫有事请说。” “我有一位朋友,需要用到十年份以上的山参,不知道柳家能不能外售?”莫求开口。 “十年份以上的山参?”文莺秀眉微皱: “莫大夫为何不在药房拿?以你的身份,去药房拿药应该更方便吧?” “他需要的量稍微有些大。”莫求开口: “而且药房多是参片,年份可能足够,但药效终究还是差了点。” “这样。”文莺点头: “莫大夫应该知道,十年为参、百年为宝,这等山参要价可不便宜,好些的一株就能顶城中的一处院落。” 城内院落的价钱,便宜的也要十几两银子,贵的上百两都不止。 言下之意,自是觉得对方的朋友出不起价钱。 “知道。”莫求点头,回问: “姑娘可以出售?” 他手上倒是积攒了近二十两银子,好的不说,一般的勉强能够入手。 “只要价钱足够,我还真能做主。”文莺秀眉一扬,突然问道: “刚才楼上的事,莫大夫不生气?” “为何生气?”莫求面色不变: “就像柳小姐所言,他们说的话,我怕是听不懂、也不会喜欢。” 文莺点头:“这倒也……” “那边怎么回事?” 她声音一顿,猛然伸手朝远方一指,却见微暗的天色下那里一片火红。 “火!”莫求皱眉: “起火了?” 这等火光照耀半边天际,覆盖面积定然不小。 “是何府!”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吼:“何府走水了!” 028 山 偌大何府突然燃起大火,熊熊烈焰照耀半城通明,自是引得满城哗然。 衙门官兵出动,城中百姓的聚会、庆祝也被打散,纷纷返家。 据说,有城外盗匪混进城! “何家竟然走水了?” 温馨的闺房内,从望江楼回i的柳瑾夕坐在铜镜前,任由丫鬟文莺打理自己的长发。 “你从二爷那边过i,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听到一些,就不知有没有用。”文莺一边疏拢长发,一边开口: “二爷说有人见到一群黑衣人冲进何府,一番打杀后纵火离开,就连何老爷都身死当场,也不知何家得罪了谁竟然下如此狠手?” “何家得罪的人可是不少。”柳瑾夕秀眉皱起: “有人说是城外盗匪的手笔,二爷怎么说?” “二爷说可能。”文莺回道: “这两天有不少人进城,有盗匪混进i也很正常,只可惜何家那么多人……” “何家几十口,再加上丫鬟、仆人、护院,足有百余人,几乎尽数葬身火海!” 她轻轻摇头,一脸后怕。 柳府距离何府只隔了两条街,府里不少人都听到当时的惨叫声。 “何家以武传家,黑煞掌更是威力不凡。”柳瑾夕同样面色发白: “听说何老爷更是位劲力入内腑的武学高手,谁人能杀的了他?” 这等事,文莺不解,更是插不上话。 “算了。”想不出头绪i,柳瑾夕也只能摇头: “看样子何进倒是运气不错,今日去了望江楼,恰好逃过一劫。” “是。”文莺柔柔开口: “何公子是个有福气的,只不过现今何府成了一片废墟,以后的日子……” 她欲言又止,只是轻轻摇头。 “嘿!”柳瑾夕眼眉微挑,竟是有些幸灾乐祸: “姓何的脾气一直不怎么样,没了家世,自是免不了吃些苦头。” “对了。” 说到这里,她抬首看向镜面映衬的文莺身形,道:“那个莫……莫什么i着,你与他接触,感觉如何?” “莫求莫大夫?”文莺手上动作一顿,目露沉思: “年纪不大,却很是稳重。” 两人接触的时间毕竟太短,她也只能给出这个评价。 “嗯。”柳瑾夕缓缓点头,面露沉思: “我打听了一下,青囊药房的秦师傅膝下无子,也无招赘的打算。” “原i的徒弟魏大夫年前失踪,这位莫求还真有可能成为药房的顶梁柱。” “是吗?”文莺不置可否,继续打理小姐的发丝。 “文莺。”柳瑾夕突然开口: “你觉得莫大夫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文莺一愣,回过神i就是满面红晕,忍不住娇声道: “小姐!” “害什么羞。”柳瑾夕翻了翻白眼,道: “我问过清蓉,莫求的医术天赋很厉害,她打小学医都自愧不如,药房里的老师傅也多有夸赞,以后前途不小,你若嫁给他绝不是坏事。” “小姐。”文莺垂首,一脸娇羞: “我还没想过这种事。” “我可是很认真。”柳瑾夕一脸正色,从座位上起身站起,掐指道: “你看,秦师傅膝下无子,以后药房定然要交给自己信得过的人打理。” “莫求现在虽然只是学徒,但以后定然是药房的主事人,再不济也能说得上话,这是你的机会。” “这……”文莺面露迟疑。 她不是不问世事的深闺小姐,见的多了,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诚如自家小姐所说,现今的莫求虽然还是学徒,但以后前途可期。 若能成为青囊药房的主事人,就算比不了大户人家的公子也差不了哪里去。 到那时,对方可能就看不上自己这个小丫鬟了。 更何况。 大夫,不论在哪里地位都不低。 “可是……”她低头,双手i回捏动裙角,声音低微: “我想跟小姐在一起。” “你总不能跟我一辈子。”柳瑾夕叹了口气,道: “你也清楚,最近这几年柳家的日子不好过,城外多是盗匪,采药队已经入不敷出。” “若是你能入了青囊药房,以后说不定还能帮衬着我。” “小姐!”文莺抬头,眼神闪动。 “先别激动。”柳瑾夕又摆了摆手: “咱们虽是主仆,我却待你如姐妹,不管如何都要先弄清楚姓莫的品性,到时候再说不迟。” “是。”文莺柔声应是: “全凭小姐做主。” “对了!”她声音一提,道: “莫大夫说,他想从我们药行里买一株十年份以上的山参。” “哦?”柳瑾夕眉毛一挑: “他有钱?” 这等要求的山参,可不便宜。 “他是帮朋友买的。”文莺回道: “不超过二十两的话,都可以接受。” “二十两?”柳瑾夕略作沉吟,道: “这样,明天你去把我那株五十年份的山参送过去,就收他二十两银子,少一点也无妨。” “啊!”文莺一愣: “小姐,这太便宜了吧?” 五十年份的山参,通常都要三十两银子,即使波动大些也不是二十两能拿下i的。 “没关系。”柳瑾夕轻笑: “谁让他是你未i的丈夫哪,自己人,便宜些岂不是理所当然。” “小姐!”文莺俏面泛红,忍不住连连跺脚。 “逗你玩的。”柳瑾夕笑着摆手: “除了这点,我也看好他的前途,现在拉近关系,对药行以后也有好处。” “嗯。”文莺美眸转动,轻轻点头。 ………… 黑虎堂。 堂口驻地。 “胡闹!” 内殿,肤色黝黑的堂主钟山面色阴沉,怒瞪下方几人:“召年轻不懂事,你们也不懂?” “不拦住他也就罢了,竟然还跟着瞎起哄!” “三叔。”钟召一身黑衣,拱手道: “那铁精对我很重要,再说何家一直碍我们的事,正好趁机解决掉,可谓一举两得。” “堂主,您先别急着生气。”黄奎笑着开口: “今天这么乱,我们速战速决,没人知道是黑虎堂下的手。” “没人知道?”钟山面泛怒容: “姓何的劲力已入脏腑,能解决他的整个城里才几人?就算蒙也能蒙出七八成,更何况你们能保证一定没人认出i?” “城外盗匪?” “你们觉得有人会信?” 他自己也不过是脏腑武者,五档头黄奎主管内务武艺生疏,甚至还不入脏腑只是锻骨。 这等人,已是城中顶尖高手。 习武,每进一步都如天堑,就算炼皮入门较为简单却也拦住不少人,锻骨之人已是寥寥无几。 劲力入内脏,唯有以武传家的家主、族老才有可能达到。 至于后天武者…… 算上钟召,城内总共不过那么几位。 黑虎堂这两年之所以能突然壮大,就是因为钟召修出了内力,前途不可限量。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钟山双眼一缩,面泛杀机: “斩草除根!” “不过……,这一次不能我们的人动手,去城外找些人过i。” “何家现在活下i的人都在哪?” “药房,青囊药房!” 029 诊病 “这边!” “心点,别太颠了!” “重症到这里,还能自己动的去西屋。” “拿祛火毒的药膏过来。” 药房的李师傅立在院内,招呼着众人各司其职,安排伤员入驻房屋。 何家大火朝四下蔓延,遭灾的可不止是何家人,还有附近的街坊邻居。 如此多的病患,挤满了老店、城南善堂,就连城北仓库也要腾出空来安置。 众人乱做一团,就连满是酒气的齐师兄也不得不起身出来帮忙。 “莫求。”李师傅回转身子,正色道: “西屋的人交给你,没有问题吧?” “我。”莫求一愣。 “没错,就是你。”李师傅点头: “年前你在互市上的表现我也听说了,做的不错,现在应该也可以。” 说着皱了皱眉,道: “人手不足,老店、善堂那里伤患更多,你有不懂的就过来问我。” “好。”莫求也不推辞,应声朝西屋行去。 这里的伤患不少,好在大都是轻症。 燎泡、烧伤、被重物压到腿脚,严重的则是烟熏伤到了眼睛、肺部。 虽然病情不算太重,但哀嚎、惨叫声却是不轻,更有压抑不住的哭泣传来,听的人心烦意乱。 “呼……” 莫求定了定神,回身道:“吴大哥、孙大哥,你们去拿些桐花、薄荷、鱼油过来,等下用得着。” “顺便搬来桌凳,方便排队问诊。” “我去拿药箱!” “好。”吴大哥性子耿直,点头后直接问道: “诊费、药钱怎么办?” “不用担心。”一位在外面维持秩序的衙役闻声走了出来,道: “这钱何府来出,他们家就算全都烧没了,留下的地方也够诊费。” 听得出,衙役对何府惹来这般麻烦很是不高兴,也没有同情的意思。 几人的动作很快,不多时莫求就开始独自问诊。 “火燎症,配栀子仁、黄连、生地黄、葱白、白芷、青麻油,于油锅煎炸,棉纱过滤,入锅慢火熬制,入蜡,待蜡消后成药。” 莫求写好药方递过去:“吴大哥,这种药需要多配一些,后面的人也要用,麻烦了。” “不麻烦,我这就去。”吴大哥应声转身去处理药材。 都是常年在这里的长工,对于如何处理药材,他门早就娴熟。 “烟熏入腹。”莫求摸了摸第二位病患的肚子,皱眉道:“这需要清凉散。” “老店那边才有,这边现配的话来不及。” “那怎么办?”病患面色一白,家属已是满面着急: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当家的啊!” “你们别急。”莫求摆手,劝慰道: “情况不算严重,先拿薄荷、鱼油顶一顶,我这边让人去取清凉散。” “莫大夫。”旁边的衙役低声开口: “那边的药,怕是也不够。” “……”莫求手上动作一顿,道: “那也没关系,就当是呛了嗓子,我配些别的药,也就是好的慢一些,不碍事。”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几人感恩戴德的道谢,拿了药房退了下去。 后面自有人按方抓药,甚至后院还有点好的炉子,不停煎熬汤药。 “你这是骨头有问题。”莫求上手颠了颠一人的脚踝,摇头道: “治不好,腿废了!” “啊?”对方面色巨变,脑袋当场一懵,下一刻就被一股剧痛打断。 “咔……” 一声脆响,他直接原地蹦起,叫道: “疼死我了!” “知道疼就行。”莫求笑着摆手: “别担心,已经没事了,就是骨头有些许错位,稍作正骨就好。刚才是怕你挣扎,吓你的。”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对方自是不敢动怒,而是连连道谢。 后方,有些不放心、过来巡视的李师傅轻轻点头,迈步朝东屋行去。 莫求的诊治在他看来毫无问题,而且正骨、外伤方面,不比他弱。 诊治的速度,更是远超他这位老师傅。 秦师傅果真收了个好徒弟,只可惜……,也许该劝劝他把人带回老店。 不提心有感慨的李师傅,莫求这边就算进展不慢,却也毫不轻松。 直至天色变暗,才有了缓息功夫。 “莫大夫。”一人行到近前,拱手道: “此番多谢了!” “客……”莫求下意识抬头,随即表情就是一愣: “是你!” 来人却是昨日在望江楼见过一面,那位言语中带刺的年轻人。 不过此时的他神情憔悴、眼含血丝,与昨天的意气风发截然相反。 “是我。”何进苦涩点头: “昨日多有得罪,还望莫大夫不要介意。” “不会。”莫求摇头: “在下也有不对,衣着太过轻慢,不过何公子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莫大夫大度。”何进叹了口气,眼带悲意: “我二姐在东屋昏睡,还……还没有醒。” “何公子放心,有李师傅在,不会有事的。”莫求也只能这么安慰。 “莫……” “少爷!” 何进还要开口,就被一人急匆匆打断。 来人一脸焦急,奔到近前,压低声音嘀咕了两句何进就是面色一变。 “真的?” 何进闻言声音一提,面上当即怒气勃发,更有一股焦躁不安。 “真的。”来人急急点头: “何大、张六在那群人的围杀下逃了出去,现在就躲在那个地方。” “他们两个伤的很重,何大更是昏迷不醒,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我们这就过去!”何进迈步就走: “我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是谁下的手!对了,叫上这里的衙役。” “是。”来人应是,缓慢朝外奔去。 “等一下。”何进猛然抬手,朝莫求看去: “莫大夫,我外宅那里还有两位病患,不如你跟我过去一趟?” “我?”莫求一指自己,连连摇头: “我就算了,何公子若需要大夫,可以请李师傅、秦师傅过去。” “几位师傅怕是抽不出空。”何进看了眼东屋,道: “而且李师傅也说了,莫大夫您在外伤上的医术已是不弱于他,甚至……更好。” “我这边也有事要做,真是抱歉。”莫求直接摊手,表示无能为力,他忙碌一天,早已疲惫不堪,更何况还有杂事处理。 “这样!”何进眼神闪动,突然把腰间一块玉佩取下递了过来: “莫大夫如果随我走一趟的话,不论诊治效果如何,此物都作为诊费。” “如何?” “这玉……”目视眼前晶莹剔透的玉佩,莫求咽喉滚动,嗓子发干。 “有人曾出价十六两银子,我没卖。”何进开口,直接把玉佩塞进莫求手中: “那里距离这边不远,快去快回的话,用不了多少时间。” “那……”莫求握了握掌中玉佩,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迟疑道: “我过去一趟?” 030 旧识 一场大火让全城百姓人心惶惶,傍晚时分,街道上几无行人。 阴暗的天色下,寒风未消,尽显冷肃。 何进口中的外宅距离药房仓库确实不算远,但绝对足够偏僻。 也不知当初买下,做何用处? 但正因此地偏僻,才让身边人逃了出来,藏身这里不被人发觉。 “这边!” 何进大步迈开,沿街穿巷而走。 一行六人急匆匆奔行。 除了莫求、何进,与何家两位仆人外,还跟着两位衙门的差役。 来之前更是报了官。 “到了!” 在一处不显眼的院落前,何进停下脚步,上前不顾大门紧闭一把把门推开。 “咔嚓……” 门栓断裂。 莫求眼眉一挑,何家不愧是以武传家,这位何公子年纪不大实力却是不弱。 怕是已经逼近锻骨了吧? 跨过迎门墙,内里别有洞天。 荒破的院墙内,竟有冬天才发绿芽的植株、花卉,更有红袖添窗、满园飘香。 “咯吱……” 堂屋房门被人打开一道缝隙,待看清来人,一人急匆匆推门迎来。 “公子。”来人一身亮丽裙装,面上梨花带水,美眸满是惊慌: “我听说何家起了大火,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金屋藏娇! 两位差役下意识看了眼何进,眼中浓浓的羡慕之意毫不掩饰。 “我没事。”何进随意摆手,急急道: “何大、张六在哪?” “在里面。”女子面色发白,声音带颤: “他们……浑身是血,妾身不敢去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公子。” “我知道了。”何进快步入屋,朝莫求示意: “莫大夫,有劳了!” “嗯。”莫求点头,跟着进入内室,眼前的场景让他忍不住双眼一缩。 内室地上铺了棉毯,两人躺在上面,浑身是血,已经浸透身下。 其中一人双腿好似被刀斧劈砍过,皮肉开裂,森白腿骨也显露出来,已经昏迷过去。 另一人情况稍好,虽然满脸淤青,但好在还有意识,见到几人挣扎着要说什么。 只不过咽喉有异物,声音模糊不清,难以分辨。 “肖……舟……” “何大。”何进急忙迈步靠近,侧耳静听: “你说什么?” 听了几次也没能听清,他忍不住大声询问:“到底是谁对你们下的手?毒狼盗、白马匪还是别的人?” 莫求在一旁蹲下身子,探手按住对方脉搏,微弱的跳动让他下意识摇头。 “莫大夫。”何进问了几句没能知道答案,只能侧身看来,声问道: “怎么样?” “皮外伤好说,但他气息虚弱无力,是内腑重创之症。”莫求随口答了一句,并掀开何大胸前衣服,一个清晰拳印映入眼帘。 “暗劲!”何进眼眶跳动。 习武之人劲力发出,有刚猛、有阴柔,暗劲就属于阴柔一类。 莫求不懂暗劲,却知道医理,皱眉道: “出手之人劲力聚而不散,渗透皮肉直接攻击防护薄弱的内腑,他这种情况就算救过来,下半辈子也是旧病缠身、肺痨成疾。” “没关系。”何进正色拱手: “莫大夫尽管出手诊治,何大自幼伴我长大,他以后就算不能动我也养!” “何公子仁义。”一位差役恭维了一句,道: “若是能指认出凶手,那就更好了。” “能发这种暗劲的人,最弱也是位锻骨高手,就算是在城外盗匪中也能混个头目,稍作打听就能知道。”何进眼神阴沉,双拳紧握: “我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锻骨?”莫求微微一愣: “如果是锻骨之人出手的话,按理来说这位何大不太可能逃到这……” “……心,快……走!” 这时,何大口中的声音,他也终于听清。 莫求面色一变。 “心!” 口中疾呼之际,一直跟在何进身后的家仆突然面泛狠色朝前一扑。 手中也多了一柄匕首。 “呲!” 何进虽然下意识做出反应,但腰肋终究还是被划出一道血迹。 “唰!” “唰!” 与此同时,三道黑影从窗外射来,直接贯穿了一位差役的身体。 箭矢! 这是个陷阱! 此时此刻,这种情况几人岂能看不出来。 “何息……”何进面目狰狞,反身一脚把偷袭他的家仆踹飞数米。 “少爷,别怪我。”家仆跌倒在地,浑身打颤: “我……孩子在他们手里,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们会杀了他的。” “去死!”奈何何进根本就不听他解释,脚下一迈,一掌拍在家仆头顶。 “彭!” 掌劲下,家仆双眼一瞪,已是七窍流血,就算是莫求也不可能救活。 “黑煞掌?”房门巨颤,一个壮硕的身影已经从院外冲了进来: “正要见识见识。” 来人手持大砍刀,口中狞笑一声,就带着一股煞气猛扑何进。 在他身后,更有几人接连跃入直冲内室,扑向里面的差役等人。 莫求在家仆偷袭何进之时就反应过来,身躯一缩,把药箱横在身前也避开了来袭的箭矢。 同时双眼转动,提起身旁的板凳朝后窗砸去。 “哗啦……” 木窗随身断裂,贴纸撕碎,一个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也显露出来。 后面有埋伏! 不等他回过神来,另一位惊慌失措的家仆已经朝窗户扑了过去。 莫求心中一动,急忙跟着跃出。 果不其然。 家仆刚刚露头,就被迎面一刀砍中,惨叫着跌倒在后院花丛中。 不过一刀砍死人也不容易,所以他仍旧挣扎着爬起,妄图逃走。 莫求倒是逃过一劫,却也不敢过去帮忙,朝着后墙拔腿狂奔。 长时间锻炼的好处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来,一人多高的院墙竟是被他三两下就跃了过去。 不过还未落地,他的面色就是一变。 “咦?” “竟然有人逃了出来?” 诧异声自身后响起,莫求下意识猛挥手臂,袖里剑寻声甩出。 “唰!” “叮……”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来人一挥手中铁尺,轻松把铁木剑磕飞出去。 同时脚下一踏,贴身靠近,迎面而来的,则是四道阴冷急速的剑光。 燕子分水! 情急之下,莫求的剑术竟是略有突破,从一息三剑变成了四剑,单论此招的话还略强秦清蓉。 “嗯?”来人面色一肃,不得不猛然停住脚步,铁尺旋转拦在身前。 “叮叮……当当……” 莫求攻势急速,一口气连刺一十六记,结果却被人死死拦在,丝毫未曾建功。 心中,瞬间一凉。 却不想,对方拦住攻势后竟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后退一步一脸诧异看来: “是你!” “莫大夫。” 莫求一愣,定睛看去,只见对手一身儒衫,竟是他在孙宅见过的悍匪头领。 031 超品养元丹 “是你!” 莫求也是一愣。 当下手握短剑急急后退两步,心翼翼盯着对方: “你竟然敢进城?” “城中的世界与外面相比,何等繁华,谁人不想进来看一看?”男子淡笑: “这次有机会,岂能错过?” “是你们朝何家下的手?”莫求绷紧身躯,一点点的后退,心脏也砰砰直跳。 他现在也算是武学入门,不再是当初的懵懂之辈,差不多能估算出对方的实力。 跺脚碎青石,炼皮阶段的习武之人肯定做不到。 锻骨! 自己绝非对手。 “受人之托。”男子点头,抬眼看着莫求,轻叹一声似有遗憾: “此事本与莫大夫无关,你又何必趟这场浑水?” “我……我是来给人诊病的,本就跟这件事没关系。”莫求咽喉滚动,低声开口。 “这样……”男子皱眉。 此人姓郭,名逍,出身大户人家。 年轻时习得一身武艺,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只能沦为盗匪。 不过他毕竟熟读诗书,常做儒生打扮,更是不甘心这般继续落草为寇、居无定所。 此番攀上钟云召的门路,就是想谋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为自己也为兄弟以后着想。 若不然以他的实力,今日这等事根本就不必亲自出马。 却不想…… 随意而为的举动,竟然真能拦住一条漏之鱼,只不过这鱼却是认识。 ‘此人救过二弟,按理来说欠个人情,只不过今天这事是钟少爷专门嘱咐的。’ ‘倒是有些难办。’ 郭逍面色变换,时而握紧掌中铁尺眼泛冷意,时而抿嘴若有所思。 莫求自不知道对方心中做何想法,却也能看出来他有些迟疑。 “郭……郭壮士。”他绷紧身躯,低声道: “我只是一个大夫,其他的事与我无关,也不愿意掺和到里面,不如你我就此别过?” 说话间,他在心中默默检查了一遍身上的东西。 手中的短剑,手臂、腿上各藏有一柄铁木剑,另有一瓶能刺激眼鼻的药粉。 如果对方真要动手,那他也只能拼了。 好在这里是城内,而且来之前已经通知了衙门,只要坚持到人多的地方就能得救。 就算对方是锻骨高手,也未必没有机会。 “是吗?”郭逍对此不置可否,没说放人,也没有出手。 “彭!” 恰在此时,院内突有一声巨响传来,整个北墙更是闻声一颤。 “不好,姓何的要逃!” “拦住他!” “快!” 吼声不断,更伴有愤怒咆哮之声。 郭逍侧首,忍不住皱起眉头:“只是一个炼皮有成的家伙,竟然这般没用?” 说着扫了眼莫求,轻轻摇头,手腕一晃掌中铁尺就收了起来: “莫大夫,你今天运气不错。”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自已应该清楚,咱们后会有期。” 声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已没入巷道黑暗之中,眨眼消失不见,速度快的惊人。 莫求目视对方离开,这才松了口气,急匆匆朝来时的大道奔去。 不多时,就碰到了赶来的衙役。 一番询问之后,众人再次返回何进的外宅,这里早已是满地狼藉。 一干尸首,就连那女子也没能逃过一劫,唯独没见到何进。 至于莫求……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认识郭逍,只说盗匪大意,自己侥幸逃了出来。 如此直到深夜,才得以返回仓库。 “唉!” 他伸展四肢躺在床上,满身疲倦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浮想联翩。 惊恐、畏惧、忐忑、不甘…… 各种情绪一一浮现。 “终究是实力不足!” “武功、丹药!” 黑暗中,他双眼发亮,面容也渐渐绷紧。 ………… 翌日。 “二十两?” 莫求再次检查了一遍入手的山参,眼神闪动片刻,才重重点头: “文莺姑娘的这份人情,在下记下了。” 他不是不识货的人,身为大夫,又岂能不知道山参这东西的行情。 年份越老越值钱,五十年年份的山参,绝不止二十两银子。 “莫大夫客气了。”文莺轻轻摇头: “这次是我家姐做的主,你若真要谢,也应该谢我家姐才是。” “是。”莫求应是: “文莺姑娘回去后,代我谢过柳姐,他日在下有闲定会登门道谢。” “倒也不用那么正式。”文莺抿嘴一笑,想到姐的话,忍不住细细打量着莫求: “莫大夫,昨夜没有睡好?” “嗯……”莫求摸了摸自己略有红肿的眼圈,苦笑点头: “这两天药房有些忙。” 说着朝后方拥挤的病患一指。 “也是。”文莺了然,再次审视一眼对方,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能得那么多人夸赞,医术应该不错。 但相貌、身材,都……差强人意,不合心中所想,就不知品性如何? 莫求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当未来丈夫审视,见对方来回打量自己,不由道: “文莺姑娘还有事?” “哦!”文莺回神,面上微红,急忙摇头: “没事,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莫求把银子递来。 “不用,不用。”文莺连连摆手: “外面有马车,莫大夫去忙吧。” 两人客套了几句,彼此分开,莫求回身诊治伤患,同时筹集药材。 改良版养元丹所需药材大都不便宜,好在最关键的山参已经入手。 其他的,药房就能寻到。 如此一晃十余日过去。 院中病患已经尽数离开,莫求也集齐了药材,在自己房内单开一炉。 炉火由大转,最终逐渐熄灭。 而瓦罐里的汤药,也渐渐变的浓稠,最终化作黑色的粘稠固体。 把药膏取出固形,一共得了六粒。 “二十两银子六粒。” 莫求捻起一粒改良版养元丹,眼神复杂,更是隐隐肉疼:“难怪常说穷文富武。别说普通人家,怕是一般的大户人家,也支撑不起这等消耗。” 而如果不借助丹药,武学进度能慢的让人发指,锻骨几无可能。 至于内脏高手…… 看看城中这等人物,哪一位不是豪门富户的顶梁柱,或者背靠朝廷的大人物。 眼神闪动,他手上一抛,丹药就滚入咽喉。 几乎就在丹药入腹的那一刻,一股温热暖流就从胃部涌向全身。 “这等药效……”莫求双眼一亮,瞬间挺身而起,在屋内正中扎起马步。 三阳桩! 运转桩功,对体内的情况越发清晰。 气血远超以往的活跃,轻轻一推,就冲向四肢百骸、皮肉骨骼,几达汗毛、发丝等往日感受不到的细微处。 伴随着有序的呼吸,如同浪潮的气血不停奔涌回卷,飞速强化着肉身。 就如无数坚韧的外物锤炼皮肉,身上的变化几乎肉眼可见。 这一站,就是足足一个时辰。 “呼……” 莫求轻吐一口浊气,缓缓睁眼。 活动了一下筋骨,满意之色浮上面颊。 “药力至少是原版的五六倍,而且更加柔和、绵长,持续时间应该也会更久。” “更主要的是,节约时间。” “如果有足够的丹药,当能在半年,不,几个月内炼皮有成。” 032 半年 莫求把改良过的养元丹称之为超品养元丹。 与原来齐师兄的版本相比,它的药效更强,持续时间也更久。 当然,成本也更贵!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普通养元丹,药效只能维持三四日,而超品养元丹则能在药效强大的基础上持续时间长达七日。 且,前三日可点亮三颗星辰,后四日每日也能点亮两颗星辰。 因为考虑到药毒残留,十日能服用一粒。 六粒,可服用两个月。 结果可谓喜人。 区区两个月的时间,莫求的身量就拔高一截,脱了衣服身上也出现流线型的肌肉。 从外表看上去,已经不亚于发育良好的同龄人。 而实际上的爆发力更是惊人,距离武道入门炼皮境不过一步之遥。 在此期间,他典当了何进给的玉佩,再次从柳家入手一株山参。 只不过这一次虽然有折扣,却远不如首次,这也是理所当然。 第二次炼制,丹药出了四粒。 好在还有普通养元丹填补,倒也不至于缺少了丹药辅助修炼。 如此,晃眼半年已过。 ………… “唰!” 屋内,寒光烁烁。 长发归拢起来的莫求身形如电,在数尺之地辗转腾挪,不时挺剑直刺、折身反撩。 短剑在他掌中神出鬼没,时而左手、时而右手,角度让人捉摸不透。 “嗡……” 剑影轻颤,陡然当空分化,五道虚影一闪而逝,‘嘶嘶’破空声在室内响起。 一息五闪! 随手而发就有如此威能,这招燕子分水,莫求可谓娴熟于胸。 再进一步,就是秦清蓉口中所说的剑法圆满,与秦师傅相当。 实际上,有时候他也确实能够做到。 当然。 在莫求的感悟中,燕子分水最高可以做到一息九闪,能威胁内脏武者,并非秦清蓉所说的一息六闪。 “唰!” 剑影一收,在掌中消失不见。 定了定神,他从身上取出一柄铁木剑。 铁木,名副其实。 这种树木材质坚硬、如同黑铁,做武器同样有不弱的杀伤力。 莫求握紧木剑,眼神闪了闪,才挽起左手袖子,猛然朝手臂斩去。 “呲拉……” 如裂皮革声响起,粗糙的铁木剑划破皮肤,撕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血丝当即从中渗出。 虽然受了伤,莫求的面上却露出满意之色。 皮肉坚如皮革,一定程度上可挡利器,这是—— 炼皮! 半年来,他日日以桩功驱动气血,不停锤炼皮肉、壮大己身。 在两个月前武道境界就已经进阶炼皮,如今比普通炼皮之人要强上不少,至少远超疏于习武的秦清蓉。 这自是得益于对三阳桩的领悟和不停的药物支持。 闭上眼,识海星光此起彼伏。 细细一数,已是不亚两百颗。 “身体越强壮,精神越旺盛,星光亮起的速度也就越快,现今就算不服用药物,点亮一颗星光也不过一天多的功法。”莫求睁开双眼,目露沉思: “除了武技、医术外,书法、绘画、琴曲,这类东西同样能借助星光感悟,只不过动起手来十分生涩,若想熟练同样需要长时间的练习。” “而且……” “耗费星光的数量同样不低,只能当闲暇之余的学习,在这种随时都能遇到危险的环境下不能以此为主。” “当以武学、医术为先。” 心中做下定计,他略微整理下衣衫,就施施然迈步走出房屋。 今日他要出去见人。 最近这半年来,莫求一心习武、学医,绝不出现在危险之地。 以齐师兄的说法,谨慎的有些过分。 实则是曾经的经历,让他明白自己的弱和这个世界的危险。 谁也不知道危险会从哪里来? 盗匪、山贼、心藏杀意的师兄……,还是莫名其妙就陷入危险之中? 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有些热闹更是不要凑为好,能稳就稳。 望江楼。 东篱院,二楼 “莫大夫。”文莺在远处招手,面上笑意盈盈: “这边!” “文莺姑娘、柳姐。”莫求闻声转身,朝两人歉意一笑,抱拳拱手: “让两位久等了,抱歉!” “莫大夫客气了。”柳瑾夕起身款款一礼,回道: “我们有事需要到这边处理,所以提前过来,来的早了些,请坐。” “是。”莫求应是,在对面坐下。 “这是你要的东西。”柳瑾夕推来一个木盒,道: “五十年份的山参,从米家收购得来,检查一下吧。” “有劳。”莫求双眼一亮,当即打开木盒,心翼翼掐下一丝放进口中。 随即点了点头: “不错,多谢柳姐。” “谢我干什么,这是你应得的。”柳瑾夕叹了口气,音带感慨: “若非莫大夫妙手,我们柳家这一次怕是会损失惨重,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柳姐过虑了。”莫求摇头,道: “就算没有我,还有秦师傅、许老能出手,采药队同样不会有事。” 前些日子,柳家的采药队在城外遭到盗匪袭击,损失惨重,不少人受伤。 最后找到莫求身上才得以解决。 “没那么简单。”柳瑾夕闻言苦笑,道: “秦师傅可是位忙人,哪有时间花上一个月的功夫诊治一些采药人。” “许老……,更是不成。” 说到此处,她看向莫求,美眸闪动:“当时我们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却不想莫大夫竟有如此妙手,倒是出乎瑾夕的意料。” “算不得什么。”莫求面色淡然: “刀剑外伤恰好是我的长处而已,若是其他的情况怕莫某也无法。” “莫大夫过谦了。”柳瑾夕嫣然一笑: “我也算是经常与城中大夫打交道,你的医术怕是当师傅也绰绰有余。” “……”对此,莫求只是轻轻摇头,并未接话。 “对了。”他好奇问道: “采药队的人需要不短的时间休养,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柳瑾夕面色一沉。 良久,才慢声开口:“城外的盗匪越发猖獗,外出采药变的十分危险,药行的生意……” “不怕莫大夫笑话,我们柳家已经入不敷出,每日都在吃老本。” 莫求默然。 他不觉得对方在骗他,没必要也用不着,只是没料到柳家竟然已经到这种地步。 这半年来他虽然不怎么出门,却也知道各家生意都不怎么好,倒是药房不仅没受影响反而病患更多。 “所以……”柳瑾夕迟疑了一下,慢声开口: “我们可能会离开这里,去郡城发展。” “什么?”文莺面色一变,显然也是首次知道这件事: “姐,去郡城?” “嗯。” 柳瑾夕抬头看去,神色复杂:“文莺,你如果不想去的话我不会勉强你。” “毕竟……” 她看了眼莫求,突然停下声音。 文莺愣神,眼神闪动,消息来得太突然,一时间她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这时,一位酒楼厮从楼下走来,径自在莫求身边站定,躬身问道: “您是莫求莫大夫吧?” “是我。”莫求一愣: “有事?” “楼下有人找你。”厮伸手朝外面一指: “说是您的朋友。” “朋友?”莫求皱眉。 他哪来的朋友? 033 诊 “朋友?” 莫求跟着小厮下了楼,在庭院角落里见到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 相貌,还真的有些熟悉。 但任他如何回想,也想不起i在哪里见过。 “我们认识?” “莫大夫真是贵人多忘事。” 此人身量不高,却生的虎背熊腰,简简单单的双手抱拳都显得气势十足。 他咧嘴一笑,提示道: “一年多前,孙宅,若无莫大夫妙手诊治,汪某怕是已经见不到今日。” “是你!”莫求双眼一缩,下意识后退半步,袖中短剑蠢蠢欲动: “你竟然敢进城,还光明正大出现在这里?” 此人却是郭逍那群悍匪中的一人,当年那位腹部中了弓箭的老二。 好像就叫汪老二。 当初他满身是血昏迷不醒,与现在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也难怪想不起i。 “有何不敢?”汪老二扫眼四周,面色淡然: “我们兄弟几个现今已经有了身份,就算是衙门的人在场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嗯?”莫求眼神闪动,缓缓点头: “原i如此。” “几位能洗清革面,可喜可贺,在下还有事,不方便在此久待,就此告辞。” 对方既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这里,怕是真的改换了什么身份。 不过,他可不想跟这群动辄就可能杀人的悍匪沾到什么关系。 “莫大夫先别急着走。”汪老二身躯一侧,拦住莫求去路: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等此i实则是有事相求。”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自背后冒出,就如一头巨熊锁住移动方向。 除了汪老二,这里竟还有一人。 “你们想干什么。”莫求身躯绷紧: “这里是望江楼,可不是城外,我只要大喊一声就能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说什么!”闻言,背后的大汉双眼一睁,脚下一迈,低声吼道: “你喊一声试试?” 大汉身如巨熊、气势凶猛,虽然没有带当日的熟铜棍,依旧让莫求下意识虚握剑柄。 不过时过境迁。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学徒,单凭气势还真吓不倒他。 “老五。”汪老二眉头一皱,道: “莫大夫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可无礼。” “哼!”大汉哼了一声,却也没有继续逼近,但双目中犹有威胁。 “莫大夫。”汪老二侧过身,继续看向莫求: “实不相瞒,这次前i,是想请你出手为我们大哥治病,别无他意。” “治病?”莫求摇头: “两位怕是还不知道,我只是青囊药房的一位学徒,目前还未出师。” “医术……有限的很,你们可以去请城中其他大夫,免得耽误郭壮士的病情。” “你以为我们没请?”身后的大汉闷哼一声,面上也露出愤恨之意: “请的大夫名头倒是不小,结果没一个有真本事,全都是废物!” “那是你们没有找对人。”莫求开口: “青囊药房的几位坐诊大夫,个个医术高超,定然能药到病除。” “呵……”汪老二不屑轻哼: “我等此前也这么认为,不过有人说大哥的情况只有秦师傅这一脉能治。” “其他人,都治不了!” “嗯。”闻言,莫求眼眉一挑,心中倒是生出些许的好奇i: “这是为何?” “莫大夫去了,就知道了。”汪老二伸手一引: “就像你刚才所说,这里可是城内,难道还怕我们动粗不成?” “这……”莫求略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真是抱歉,在下去了怕也无能为力,就不耽误诸位的时间了。” “你……”大汉怒气上涌,咬牙就要强行动手掠人。 “老五,别搞事。”汪老二眼神变冷,目视莫求道: “莫大夫,我们现在也是城里人,以后有的是时间、机会打交道。” “街头巷尾难免会碰到,给个面子如何?” 他说的客气,语气却极其冰冷。 “你威胁我!”莫求也是面色一沉。 “不敢。”汪老二抱拳拱手: “不过莫大夫应该也知道,城内其实也不安全,行在路上难免会碰到不愉快的事。” “所谓多条朋友多条路,我们可是真心实意想跟莫大夫做朋友。” “你……”莫求张口。 “对了。”汪老二声音一提,打断他的话头,道: “我们大哥说,半年前他曾放过莫大夫一次,知恩图报的道理下不会不知道吧。” “……” 莫求陷入沉默。 “莫大夫。”汪老二再次肃声开口: “只要您能治好我们大哥,诊费,好说!” “诊费?”莫求闻言抬头,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 拔步床上,面色发黑的郭逍身体陷入软铺,呼吸微弱,眼神黯淡,意识已经模糊不清。 莫求先是把了下脉,然后皱眉掀开他的衣衫,露出腰肋处的一个漆黑掌印。 “黑煞掌!” 这种明显的伤势,他又岂会认不出i。 何家祖传的黑煞掌。 “正是黑煞掌。”汪老二在一旁点头,面带冷意,紧咬牙关道: “本以为那姓何的小子已经死了,想不到不仅没死,还找上门i。” “何进?”莫求问道。 半年前何进失踪,就再没有出现过,原本以为对方已经死了。 现在看i,他不仅没死,还在暗中调查自家的案子,更找到了目标。 “不错。”汪老二点头: “这小子的实力自是远不如大哥,但偷袭之下,却让他得了逞。” “不过……” 他轻哼两声,道:“他自己也好不了哪里去!” “这样。”莫求了然。 “莫大夫。”汪老二压低声音,略显紧张道: “我大哥的伤……” “能治。”莫求点头,道: “黑煞掌确实只有青囊药房一脉可以治,此话不假,不过诊费……” 他欲言又止,只是看向场中几人。 身如巨熊的老五、脸色阴沉的老三、一声不吭的老四,还有身旁的汪老二。 这几个人,都身怀一定的武功,就算最弱的也是炼皮有成。 老大、老四,更是锻骨高手。 “诊费好说。”得知大哥有救,汪老二面露狂喜,直接拍胸脯打保票: “莫大夫想要多少银子?” 却不想,莫求竟是慢慢摇头,道: “我不要银子。” “不要银子?”几人一愣,老五心直口快,径自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武功秘籍。”莫求沉声开口: “能够锻骨、入内脏的武功秘籍!” “武功秘籍?”几人面面相觑。 汪老二迟疑了一下,才道:“莫大夫,习武需要下苦工,非一朝一夕可以功成。” “你身怀高超医术,到哪都受人尊敬,又何必花心思用在别的上面?” “受人尊敬?”莫求扫了他一眼,冷冷一哼: “却也不见得。” 汪老二哑然,只能尴尬一笑。 “诊费就是武功秘籍,不要拿劣等货骗我,我虽不怎么习武,但能分辨出好坏i。”莫求开口: “拿i秘籍,我就治病!” “这……”汪老二皱眉,与几个弟兄对视一眼,才朝着莫求拱手: “莫大夫稍等。” “最好快点。”莫求点头: “我可以等,你们大哥却撑不了多久。” “是。”汪老二应是,急匆匆朝后院行去。 034 龙蛇劲 汪老二推门而出,脚步匆匆,径自来到后院的一处雅致客房。 里面有两人端坐。 一人相貌堂堂,身着锦衣,正是这两年城中赫赫有名的黑虎堂三档头、绰号飞虎的钟云召。 另一人是位青衫老者,相貌清癯,留有三寸胡须,身侧放着一个药箱,看样子是位大夫。 “钟少爷。”汪老二步入屋内,朝着钟云召拱手,强压心中的激动: “我大哥的伤,莫大夫说能治。” “哦?”不等钟云召开口,对面那位青衫老者已是闻言挑了挑眉: “想不到,区区一个未出师的学徒,竟然得了青囊药房的真传。” “真传?”钟云召侧首,问道: “何以见得?” “三档头有所不知。”老者轻捋胡须,道: “何家的黑煞掌劲力奇特,能损及五脏之气,非青囊药经之法不可治。” “而青囊药经是青囊药房的传承医术,按理来说学徒是没资格学的。” 说着,他轻轻摇头: “老朽对郭壮士的伤势无能为力,本以为现今城中除了秦师傅、许老之外再无人可治,却不想竟还有一位莫大夫有此医术。” “这样。”钟云召点头,看向汪老二: “既然可以治,让他出手就是,你放心,诊费他要多少我给多少。” “可是……”汪老二面露迟疑: “莫大夫说不要诊费,不,他不要银子,而是要别的。” “不要银子。”钟云召一愣: “那他要什么?” 就连对面的老者,也一脸好奇看来。 “武功。”汪老二开口: “他说要武功秘籍,用可以锻骨、入脏的武功秘籍当做此次诊费。” “武功秘籍?”钟云召皱眉,一脸不解: “他一个大夫,要这干什么?” “也许,是想传家,或自己练武。”对面的老者做出猜测,不过随即就是摇头: “医术、武功,都非一朝一夕能成,需长年累月的修习才可进益。” “此人年纪轻轻就有这等医术,可见医道天赋不凡,学武只会浪费时间。” “穆老说的是。”汪老二点头: “不过他态度很强硬,必须要武功秘籍,还要好的,若不然不治。” 随即道:“钟少爷不用为难,我们几兄弟修炼的武功虽然不强,却也符合他的要求。” “别。”钟云召眼神闪动,抬手制止他的话头,道: “你们既然已经是我的人,诊费岂能自己出,不过是一门武技而已。” “稍等!” 说着起身站起,去了内室。 不多时,就拿着一本页面发黄的书册走了出来,递给汪老二。 “这本龙蛇劲算是上乘的锻体功夫,绝对符合他的要求,你们也可以看看。” “谢钟少爷。”汪老二接过书册,又惊又喜,当即就要跪倒在地。 “起来,起来。”钟云召面上含笑,把他搀起: “都是自己人,何必那么见外,况且这本秘籍本来就是为你们准备的,如今不过是多一人看而已。” “快去让他诊治,我等你的好消息!” “是,是。”汪老二一脸激动,连连点头,急匆匆转身朝前院奔去。 “恭喜三档头,又得几位忠仆。”对面的穆老起身站起,朝钟云召拱手道贺: “这几人虽然在外面名声不显,但都有一身不弱武艺,此番归于麾下,三档头定然如虎添翼!” 钟云召笑容满面,道: “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不过这五人的实力确实不错,可堪大用。” “咳咳……” 话音未落,他就眉头一皱,忍不住抚胸轻咳。 “三档头。”穆老面色一变。 “不碍事。”钟云召摇了摇头,面色阴沉: “是我觑了史霄的混元铁手,不愧是成名多年的高手,没那么容易对付。” 穆老点头,道:“混元铁手确实不好对付,三档头既然受了内伤,不如等下让那莫大夫过来看看。” “不必了。”钟云召摇头,喘了口粗气坐回椅凳: “穆老的药已经助我压下伤势,稍微调养几日就好,那莫大夫太年轻,来了也是无用。” “我还是更相信穆老的医术,郭逍的黑煞掌只是例外。” “是。”得对方看中,穆老面上喜色一闪而逝,急忙上前把脉。 钟云召眯着眼,脸色阴沉,心中杂念丛生。 那位前辈马上就要来了,铁精却还没有找到,如何才能讨对方欢心? 史霄这家伙竟然如此难缠,目前的自己还不是对手。 城中局势越发紧张,何家灭门案已经有不少人怀疑到黑虎堂的头上。 何进那子竟然也没死,还找到这里! 烦心事真是一遭接着一遭…… 好在收服这几人,手底下多了几位好手,做起事来也方便许多。 “呼……” 轻吐一口浊气,他坐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 “龙蛇劲?” 莫求扫过书册封面,轻轻点头,伸手就要去拿:“我看看。” “不行。”汪老二面色一沉,侧身避过: “先治病!” “哪有先收诊费再问诊的道理?” “我需要看一下它是不是符合要求。”莫求皱眉,道: “如果你们拿一本劣质武技骗我,或者治了病不给,怎么办?” “呵……”汪老二不屑轻呵: “莫大夫身为医者,可真是宅心仁厚,不过我们还不至于骗你。” 但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尤其是郭逍的情况难以支撑太久。 “这样!”汪老二想出个折中的法子: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内你可以看这本书的内容,接下来就要为我们大哥治病。” “好。”莫求眼神闪动,轻轻点头。 一炷香的功夫一晃而逝,莫求面无表情合上书册,不吭一声朝郭逍走去。 何家的黑煞掌他早就熟知,甚至修炼这门掌法需要的不少药材都是从药房拿。 这门掌法习练之际,需要用药物浸泡双手,然后以秘法催动气血融炼药力。 最后掌劲之中自带一股阴毒力道,击在人身上,可轻松透过皮肉破坏五脏的气息循环。 据说这门掌法大成之后,能掌落无痕,于无声无息间震碎人的内腑。 何进的掌法显然没能大成,郭逍的体质也足够强悍,这才能坚持那么久。 来到近前,莫求挽起袖子,从药箱里取出艾草、竹管等一些药材。 “我写个药方,你们去拿药。” “还有这个丹药,用温水化开,慢慢喂服下去,最少用两碗水。” “等下我需要在掌印上化开一个口子泄毒,你们不要大惊怪。” 他有条不紊安排下去,几人自不敢有异议。 如此忙碌了半天,莫求擦了把汗起身站起,床上郭逍的呼吸也平稳许多,表情舒缓陷入沉睡。 “莫大夫。”老三眯着眼靠近,眼神中带着股冰冷杀意: “我们大哥没事了吧?” “没……”莫求张了张嘴,话音不易察觉的一转,道: “暂时是没事了。” “暂时?” “对。”他点了点头,道: “这种伤需要两到三次排毒才能治好,七日之后我再来,先把龙蛇劲给我吧。” “别。”汪老二手一收,面上似笑非笑: “莫大夫,七日后你再来,到时再看。” “你……”莫求面色一变,状似不愉,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戏谑。 035 突破 莫求面色阴沉的从庄园内走出,直至来到人流涌动的大街上才松了口气。 汪老二那群人,在他看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 尤其是那老三,三角眼里透着股阴狠,好似随时都可能给自己一刀。 好在他反应足够快,及时改了嘴,若不然难保不会陷入危险。 不过…… 好似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突然变的极其振奋,双手都忍不住死死握紧,猛然一挥。 这趟不亏! 龙蛇劲! 这是一门类似于三阳桩的法门。 只不过此功除了搬运气血之外,还有着运劲发力之法,且极其精妙。 汪老二不知道的是,莫求身怀系统,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他把功法复刻到光幕上。 无需彻底记住,也能感悟。 一百二十七颗星辰。 这是用在感悟龙蛇劲上的星辰数量,是他所学法门中最多的一种。 也是首次突破三位数的一门武技。 而且此时的莫求已经有了三阳桩打底,更是炼皮有成,对自身气血掌控力不弱。 按照以前的推测,他这种情况再次感悟搬运气血的法门,定然会大幅减少耗费。 但即使如此,龙蛇劲依旧用了一百二十七颗星辰。 它的难度和潜力,可想而知! 匆匆返回仓库,不出意外的齐师兄依旧不在,莫求不做停留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闭上眼,纷杂的感悟当即涌上脑海。 远比三阳桩精妙、复杂的搬运气血之法,运劲发力的诸多法门。 一如往常,如同曾经修习过许多年一般,熟悉且陌生的感觉浮上心头。 熟悉的是各种窍门。 陌生的是身体对功法的生涩。 这种感觉极其古怪,但莫求早已习惯,默默沉浸于功法之中。 龙蛇劲。 发力如龙腾九天,气势磅礴,威能浩瀚。 运劲如灵蛇游走,细达发梢,微至皮囊。 因此得名! 从感悟中可知,同等情况下,龙蛇劲对气血的运用倍许三阳桩。 当然,习练起来也更加困难,只不过这点对莫求来说毫无难度。 而关于运劲发力,三阳桩只是浅浅一谈,龙蛇劲却有详尽的法门,高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唰!” 睁开双眼,眸子里好似精光跳动。 莫求一个闪身来到北墙之前,单手握拳直接朝墙壁狠狠砸去。 发力之际,默运还很生涩的龙蛇劲。 瞬间,就如无数细的劲力从周身汇聚而来,瞬间涌入手臂、拳锋。 “彭!” 墙面轻震,上方灰尘簌簌下落。 待他移开拳头,一个浅浅的拳印已经出现在坚硬的墙壁表面。 “厉害!” 莫求双眼大亮。 他刚才几乎没怎么发力,只是借着龙蛇劲运劲法门,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若是全力而为…… 怕是几拳就能在这墙上轰出一个大洞。 而炼皮有成的他,皮肉坚如硬革,也能抗住轰出去的反震力。 这说明龙蛇劲确实不凡,但若无系统之助,做到这种地步怕也不易,需长年累月修行才行。 “彭!” 脚下一跺,莫求的身躯猛然后撤,手腕轻抖,一柄短剑就已浮现掌中。 “唰!” 寒光当空跳动,轻轻一颤,瞬息间分化五道虚影,且有再分的节奏。 只可惜,差了一点没有功成。 莫求面色不变,身形在屋内来回晃动,短剑在左右手不停交错。 燕子分水更是接连施展。 霎时间,但见屋内剑影滚滚,人影闪烁,嘶嘶破空声不绝于耳。 “唰!” 燕子分水! 龙蛇劲! 两者结合,六道虚影当空一闪而逝。 一息六闪! “哈……” 莫求音带畅快,身形却是不变,左右手交错接连施展燕子分水。 六闪! 还是六闪! 有了龙蛇劲的加持,即使运劲还有些生涩,这一招依旧被他突破五闪极限,达到一息六闪的地步。 若是秦清蓉看到,怕是会惊骇莫名。 要知道就是她父亲秦师傅,也不是每一次都能做到一息六闪。 只不过分影剑十余式,莫求只会这一式,长时间演练难免会显得有些单调。 当下身形一翻,一道黑影自衣袖中飞掠而出,直入墙壁之中。 “咄!” 袖里剑。 停下身形,他迈步来到墙边。 只见铁木剑除了剑柄外,剑刃已经尽数没入墙壁,不留分毫。 握住剑柄往外一拔,伴随着‘咔嚓’一声,剑刃竟是断在墙壁之中。 “太脆了。”莫求轻轻摇头。 铁木剑足够坚硬,但太脆,力道一大就会折断,这就是它的缺点。 若非如此,铁木的价钱翻上几翻怕都不止。 单手托着下巴,他略作沉思。 ‘袖里剑短距离的爆发,堪比箭矢,出其不意下杀伤力可谓惊人。’ ‘有龙蛇劲的加持,自己全力爆发的力道足足有以往的一倍,怕是能与一般的锻骨武者相提并论!’ “嘶……”手腕处的刺痛,让莫求回过神来,垂首看去却是已经有些红肿。 很显然,他的身体明显不适应这等程度的爆发。 虽然龙蛇劲威力很强,但要承受住爆发的力道,却也不容易。 一阵推拿活血之后,莫求取出今日到手的山参,把备好的药材一一摆开,开始熬炼丹药。 夜晚时分,六粒超品养元丹出炉。 当场服下一粒,以龙蛇劲炼化,滚滚暖热药力瞬间涌向四肢百骸,消化速度堪称惊人。 劲力的刺激下,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也越来越结实。 甚至,开始朝着内里的骨骼渗入。 ………… “咳咳……” 黑虎堂堂口,钟云召捂住胸口,不时轻咳。 “你怎么样?”堂主钟山的声音关切中带着些许责备: “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史霄成名多年,就算这些年养尊处优也不好对付。” “你偏要尝试,这下可好。” “三叔,我没事。”钟云召抬头,道: “这一次确实是我大意了,不过……,姓史的深浅我已经探明,下次定能让他好看!” “你……,哎!”钟山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叹了口气,转移话题道: “这几日不见你在院里修养,在忙什么?” “收了几个人。”说起此事,钟云召忍不住面泛欣喜: “过些日子我介绍他们给三叔认识,都是可用之才,其中一人受了伤,这两日不方便。” “嗯。”钟山也只是随口一问,点了点头,说起正事: “我刚刚接到消息,那位前辈快来了。” “真的?”闻听这个消息,钟云召面色一变,神情中有激动、有狂喜,也有几分忐忑。 “真的。”钟山点头,皱眉道: “这位前辈与我们钟家祖上有些渊源,但时过境迁关系已经淡薄。” “此番前来,一是看在故人份上,还有一部分原因当是你说的铁精了。” 闻言,钟云召面色就是一黑。 “呼……”钟山长吐一口气,道: “怪只怪,你在没有得到铁精的情况下,就把消息给说了出去。” “若是铁精在手,我们求上几句,以那位前辈的手段,扫平四方派轻而易举。” 钟云召的表情越发难看。 “现在。”钟山语声不停,道: “你败在史霄手中,四方派咄咄逼人,更有许多豪门大户暗中针对。咱们的日子,可谓艰难。” “那怎么办?”钟云召从座位上站起,皱眉急道: “三叔,这些豪门大户之所以针对我们,应该是那何进在后面搞的鬼。” “他……可能已经猜到是我们对何家下的手!” “是,或不是,如今已经不重要了。”钟山面色不变,道: “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解决他们!” “你的性格就是太过冲动,毛毛躁躁,所以天赋虽好却难服众。” “三叔教训的是。”钟云召止住脚步,看向不动声色的钟山,道: “三叔莫不是有办法?” “嗯。”钟山慢慢点头,表情也变的狠辣阴沉: “投其所好,前辈最喜欢见到的,就是短时间内大量死人!” 036 飞 一息七闪! 房间内,剑影闪烁出七点寒星,倏忽消散,独留‘嘶嘶’破空声传i。 莫求收剑挺立,胸腹微微起伏,眼中满是欣喜。 服用丹药后七日苦修,得益于对功法境界的高深感悟,如今的他已经能熟练掌握龙蛇劲发力敲门。 全力爆发之下,再施展燕子分水,赫然打破了秦清蓉口中的剑法极限。 达到一息七闪的地步! 按秦清蓉的说法,一息六闪就足够威胁到锻骨强者,七闪自是更强。 只可惜…… “只会一式!” 莫求叹了口气,微微扭动脖颈,在屋内扎起马步。 念头一动,体内气血就开始有序运转,朝着四肢百骸i回冲刷洗练。 时而微微发力,劲力就如游走不定的灵蛇,在瞬息间涌至周身各处。 龙蛇劲! 单纯的力道,受限于年龄的不足、发育的迟缓,莫求在炼皮境界也不算强。 但以龙蛇劲发力,短时间的爆发,却足可与普通锻骨高手相当。 这自是得益于他对功法的掌控。 常人若想把龙蛇劲修成他这种随心所欲的地步,怕就算是锻骨也不成。 “哒哒……” 脚步声从院内传i,缓缓靠近。 莫求闻声停下动作,收功朝门外看去: “谁?” “是我。”文莺柔柔的声音响起: “莫大夫,我家小姐有请!” “柳小姐?”莫求一愣。 现今天色已经不早,这时候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不过心中虽有不解,他还是答道: “姑娘稍等,我收拾一下。” “是。” 不多时,莫求整理好东西行出仓库,在文莺的陪同下踏入马车。 车厢内,文莺坐在对面,不时扫眼莫求,眼神复杂,心中更是有些忐忑。 昨夜小姐又找她攀谈了一次,询问接下i的打算。 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柳家去郡城? 如果想留下i,小姐可以托媒人询问莫大夫的意思,尽快定下婚事。 最好在柳家离开之前安置妥当。 如果选择走,以后怕是就不会回i了。 这半年多的接触,文莺已经可以确定,身边的莫大夫虽然相貌不甚出众,却是位可以依托的良人。 但…… 小姐,就算自己想,对方也未必愿意啊! “怎么。”被人眼神诡异的盯着,莫求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文莺垂首,轻轻摇头。 “是吗。”莫求也不甚在意,随口问道: “不知柳小姐这次找我何事?” “莫大夫不是一直想学武功吗。”文莺抬头,道: “这次我家小姐特意问了张护院,他愿意把自己的武功传给你。” “张护院!”莫求面上一喜,道: “可是那位身怀飞刀绝技的张护院?” “就是他。”文莺点头: “张护院的天字九打号称城中一绝,据说是从某个大门派学i的,从不外传。” “这次是看在莫大夫救治采药队,还有小姐出言相求的份上,才答应下i。” “此番真要多谢柳小姐了。”莫求面泛动容: “不知道张护院可有什么要求,只要在下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辞。” 据他所知,此人乃是柳家护院队伍的第一高手,有着锻骨修为。 一身飞刀绝技极其厉害,名震一方,甚至有人说,曾有炼脏高手命丧其手。 如果能学到他的飞刀绝技,那么莫求也就不用为武技单调发愁了。 “这倒没有。”文莺摇头,道: “不过这次只是见一面,具体何时传授,还要看张巡院自己的时间。” “应该的,应该的。”莫求连连点头。 这已是意外之喜,自然不敢有其他渴求。 “莫大夫。”文莺迟疑了一下,才道: “据张巡院说,习武并非朝夕之功,要想学有所成,需要吃很多苦头。” “你医术高明,其实只要有些许武艺傍身就行,没必要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这话,听着倒是很熟悉。 莫求也唯有笑道:“文莺姑娘说的是,就算习武,医术也不会放下,孰轻孰重我还明白。” “是我多虑了。”文莺嫣然一笑: “今夜望江楼有饮宴,莫大夫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可以观看完梨园戏曲……” “不了,我这人比较胆小,不敢走夜路。”莫求摇头。 这理由,倒是让文莺莞尔一笑。 张护院年约四十出头,是位肤色暗黄的健壮中年男子,双眼炯炯有神。 作为暗器高手,他的双手修长细腻如女子,十指更是灵活,能同时抓住二十枚丧门钉。 “莫大夫,想学暗器,需要从基础的抓摄、投掷、眼力学起,每一样要想学成都需勤学苦练才行。”酒桌上,他正色开口: “而在这基础之上,还有几十种施展暗器的法门,十余种暗器需要熟悉,最后才能学我这门天字九打。” “所费时间很多不说,能不能学成学到什么地步还是两说,你要想好!”他肃声提醒。 “没问题。”莫求开口: “在下对武学兴趣浓厚,久闻张护院暗器手法精妙,但求一观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嗯。”张护院点头: “事先说好,张某已经决定跟随柳家前去郡城,仅有年前这几个月的时间传授武功。” “如果莫大夫天赋不行,在此期间学不到什么,也莫要怪我。” “这是当然。”莫求点头,举杯朝同桌两人示意: “张护院、柳小姐,多谢!” “莫大夫客气了。”柳瑾夕轻柔一笑,举杯对饮。 “请!”张护院倒是极其豪爽,举杯一饮而尽,道: “我那边还要事要做,不宜久留,莫大夫可于三日后去柳家寻我。小姐,我先告退。” 最后一句,自是对柳瑾夕所说。 “张叔有事自去忙。”柳瑾夕点头: “这边有我在。” “是。” 张护院离开后不久,莫求见天色开始变暗,也婉拒了柳瑾夕的邀请,趁着夜色未降告辞离开。 他这边刚刚下了楼,还没走几步,身前一黑,就被人拦住去路。 “莫大夫,请留步!” 莫求下意识后退一步绷紧身躯,待看清i人,不由眼眉一挑: “是你!” “有事?” i人却是汪老二。 “莫大夫真是贵人多忘事。”汪老二两眼通红,低声怒吼: “今天是七日之期,你应该去给我大哥诊病的,这边美酒佳人相伴,怕是早就忘了吧?” 他今天先是去了药房仓库,又去了老店,甚至就连青囊药房城南善堂都跑了一遍,结果始终没能找到人。 多方打听,才知道莫求i了望江楼。 急匆匆奔i就到了这个时候,心中自是又气又急。 “啊……”莫求张了张嘴。 他还真忘了! “这样,你稍等。”他左右环视一圈,折身行入酒楼,借了些许笔纸,大手一挥,写下一记药方,递了过去: “拿去配药!” “你什么意思?”汪老二一脸茫然。 “郭壮士身上的掌毒已去,接下i只需要静养就好,不用我亲自过去,按方拿药就行。”莫求开口。 “……”汪老二眼眶跳动,咬牙道: “所以说,当时你是骗我们的?难道你不想看那龙蛇劲了?” “怎能说是骗?”莫求摇头: “郭壮士的伤,确实一次难以根除,需要一段时间的疗养才能好。至于龙蛇劲,说实话在下有些看不懂,目前也无这个心思。” “呵……”汪老二轻呵。 再次朝莫求看i,他的眼神却变得有些奇怪。 似冰冷、似不屑、似鄙夷…… “莫大夫。”汪老二嘴角微翘,慢声开口: “原本我们想着今日让你给大哥治病,顺便能让你免去一些麻烦。” “现在看i……” “哼哼!” 他哼了一声,竟是也不做纠缠,直接转身就走。 在他身后,莫求一脸茫然。 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我去给郭逍看病,就能免去什么麻烦不成? 莫名其妙! 摇了摇头,他迈步朝药房行去。 037 盗匪入 夜 无星无月 在夜生活单调乏味的时代,酉时刚过,家家户户就已关门落锁。 寂静的夜晚,在今日似乎充斥着某种肃杀之意。 亥时。 西城门城墙上,聊聊看守拄着枪杆昏昏欲睡,浑然未曾察觉身后掠i的黑影。 “呲……” 暗沉的寒芒划过柔软的脖颈,几个城门看守的身形当即瘫倒在地。 鲜血,泊泊涌出。 “谁?” 终究有人反应敏锐,察觉到异样,但还未等他大声疾呼就被一拳轰中胸口。 i人的拳劲堪称恐怖,如猛虎下山,直接轰破胸甲、击断肋骨,余力不绝更是把人击出数米开外。 宁静被打破,一群如狼似虎的身影在刹那间就撕碎了城门防御。 他们速度极快,甚至无人能i得及把消息传出去。 “开城门!” “是!” 伴随着‘咯吱……咯吱……’声响,城门缓缓打开。 两侧火烛照耀下,十几位黑衣蒙面身影也出现在城门各个角落。 当头一人身材魁梧、壮硕,眼含锋芒,即使面容不显也给人一种极大的威慑力,正是黑虎堂堂主钟山。 “通知他们,可以过i了。”面罩下,钟山朝着身侧一人示意。 “是。”手下应是。 随即抿嘴发声,一声声如同莺啼之音响起,遥遥传向远方夜色。 “哒哒……” 不多时,急促而又细微的马蹄声从城外黑暗中传i,越i越近。 其中一匹白色骏马i势最快,如驭疾风般冲至近前。 “吁!” 马背上,一人轻拉缰绳,骏马当即前蹄高抬,在钟山面前猛然停下。 骑手身材修长,胯下系有锁链,相貌俊朗,可惜的是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痕破坏了形象。 他垂首看i,面露狞笑: “钟堂主果然言而有信!” “快马李松。”看到i人,钟山却是忍不住微微皱眉: “怎么会是你,姓雷的没i?” “大哥不放心你。”快马李松也不客气,直接道: “钟堂主以前的手段可是历历在目,实在难以让人信任,为防落入陷阱,这次由我带弟兄们过i。” “哼!”钟山冷哼: “就凭你?” “四方派的混元铁手史霄、衙门的火眼金雕凌万可都是后天高手,你能应付得了?” “哈哈……”快马李松大笑: “史霄自有你们对付,至于那凌万,不劳钟堂主操心,我这次还带了毒狼过i。” “毒狼匪?”面罩下,钟山面色一变,瞬间绷紧身躯,煞气上涌: “你们出卖我!” “别激动。”快马李松轻轻摇头: “此间内情毒狼匪并不清楚,只知道我们有手段可以打开城门。” “另外……” 他低低一笑,道:“大哥与那毒狼此番相谈甚欢,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 “嗯?”钟山双眼一缩,心中更是生出警兆。 白马匪、毒狼盗一直是城外两大盗匪,彼此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若是能够合二为一…… 那么就算灭了四方派,黑虎堂想出头,怕还有盗匪压在上面。 “呼啦啦……” 两说话间,黑暗中足有两三百号人依序出现。 他们各个手持刀剑,面目狰狞,身边马蹄裹布,早已蓄势待发。 尤其是当头一人,手提狼牙棒,长发散乱,浑身气势极其骇人。 正是后天武者,毒狼! 现在就算钟山想退出,也已经i不及。 “进城!” 伴随着一声大吼,众多杀人不见效的悍匪就已冲进城池。 快马李松更是仰天大吼:“衙门、白家囤积大量金银,米家、田家的粮食衣布……” “这几个地方一定不能放过!” “还有柳家。”毒狼匪二当家铁狼双手虚握,面露狰狞: “柳家的采药队前些日子可是让我们损失不少,这一次,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不错。”一个身高足有两米的大胖子咧嘴大笑: “姓张的飞刀正好被二哥克制,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玩什么花招。” “诸位。”钟山眼神阴沉,道: “今日望江楼有饮宴,这个时候估计还没结束,很多人都在那里。” “望江楼,那个据说有美人、美酒的好地方?”盗匪中,不少人双眼大亮: “走!” “今日正要见识见识!” 哈哈狂笑声中,前方已经有人踹开两侧住户的房门,面露狰狞冲了出去。 “花花世界,老子们i了!” “咣当……” “杀!” 不多时。 男子的惨叫声、妇人的求饶声、各种东西碎裂声,配合着盗匪肆意畅快的狂笑响起。 烈焰,自城门附近开始燃烧,朝着四下蔓延。 遥遥观之。 自西城门开始,诸多盗匪疯狂突进,所过之处烧杀抢掠不一而足。 身后,尽成废墟。 混乱,开始涌现,并朝着城池各处蔓延。 “轰隆隆……” 米家,快马李松手持锁链,一击轰碎坚硬的大门,率众冲了进去。 在他面前,无一合之敌。 田家。 几十号悍匪冲进去大杀特杀,鲜血,不多时就已沁满了地面。 柳家。 “唰唰!” 飞刀或笔直而行、或当空扭转、或相互碰撞,朝着悍匪掠去。 “铛啷啷……” 铁狼手持奇铁打造的长刀,轻轻一挥就扫清i袭的暗器,朝前猛扑。 “姓张的,拿命i吧!” 望江楼。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院墙某处突然炸裂,一个长发散乱手持狼牙棒的身影缓缓浮现。 i人身材魁梧,气势凶戾,只是打眼一扫,就让人面色发白。 “毒狼!” “火眼金雕!” 两人隔空对望,随即挺身而起,带着恐怖之威狠狠撞在一起。 “轰隆隆……” 轰鸣声不绝,破口处更有诸多凶残悍匪蜂拥而入,朝着这片灯红柳绿处冲i。 “哈哈……” “啊!” “快跑,快逃!” 狂笑声、惨叫声,惊慌失措声同时响起。 满城烈焰,照耀天际一片火红。 ………… 药房仓库。 城中的突然混乱,虽然还没有蔓延到这里,已经让人人心惶惶。 “裘老,你们真的要这时候出去?”莫求绷紧身躯,压低声音开口: “咱们这里是药房仓库,一般没人会打扰,外面可就不一定了。” “不行啊。”裘老夫妇连连摇头: “我们不放心小原。” “他连过年的时候都不i看你们,你们没何必管他。”莫求皱眉。 “莫大夫,你没有孩子,不懂得。”裘老苦笑摇头: “等我们走后,莫大夫记得把门锁死,千万别让人进i,齐大夫……大概也不会回i了。” “我明白了。”莫求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打开大门: “你们小心,如果时间i得及,就带人过i,这里应该比较安全。” “嗯。” 038 胖子 待到裘老夫妇走后,莫求急忙关上外门。 偌大院落,如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左右扫视了一圈,他几个起落上了屋顶,居高临下朝远处看去。 面色当即一变。 目力所及,熊熊烈焰从城西朝着四下蔓延,照耀的整个城池一片火红。 喊杀声、尖叫声,隐隐传来。 盗匪! 夜色中,不知多少盗匪冲进城内,仓促间衙门也没能做出有效拦截。 不知道他们怎么进的城,但很明显,在天明之前,混乱不可能平息。 好在城北目前尚算安全,只要能坚持到天亮,应该就没什么问题。 定了定神,莫求跃下房屋。 他从仓库里拿来粗布、麻绳,在门栓四周把能够借力的地方全都缠上。 更是找了几根粗大木棍,顶在门后。 如此依旧不怎么放心,又取了木板、钉子,把外门薄弱处尽数钉上。 这般重重防御,他估摸着就算是自己全力爆发,也未必能冲进来。 倒是院墙…… 扫眼近两米高的院墙,其上满是长满针刺的观音掌,应该也没问题。 直到此时,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啊……” “救命,救命啊!” “饶命!” 惨叫声从不远的院落传来,更有缸盆碎裂、彼此厮打的混乱声响起。 莫求面色一沉。 竟然来的这么快! “哒哒……” 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外面的街道上传来。 听声音,怕是不下五六人。 “彭!” 有人朝仓库院门重重踹了一脚,更是怒吼道: “开门!” “不想死的就赶紧开门,我们只求财不取命,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等老子冲进去,再想求饶就晚了!” 莫求双眼一缩,下意识就要握紧短剑。 以他现在的实力,面对几个盗匪还真不用畏惧。 不过深吸一口气,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杀意,慢慢朝外门靠近: “壮士。” 莫求闷声开口:“我这里是药房,救死扶伤的地方,门外有写,没有你们要的东西。” “药房?大夫?”外门声音突然一顿,几个人好似嘀咕了一震,随后一人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变的十分缓和: “抱歉了,既然是大夫那就算了,我们换下一家!” “告辞!” 说着,脚步声就朝远处而去。 对方这般痛快,倒是让莫求一愣,想不到大夫的身份竟然那么有用。 他却不知。 城外环境恶劣,生存条件更是极差,发烧感冒都可能要人性命。 这种情况下,可以救命的大夫地位自然就变的很高,受人尊敬。 看样子,大夫这个行业自己算是选对了,就算是乱世也能作为依仗,有些时候比武功更好使。 松了口气,他好似想到什么,急急奔到后院,依法把后门封死。 后门经年不用,刚才差点遗忘。 封好后门,这种情况自也不可能休息,为防万一莫求又准备了一些防御措施。 包括多削了三柄铁木剑,配了罐对眼鼻具有强烈刺激的药物。 同时还把放在仓库角落,不知多久未曾用过、满是灰尘用来猎杀猛兽的大号捕兽夹拿了出来。 “咚咚……咚咚……” 就在他忙碌的时候,又有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谁?”莫求猛然转身,道: “这里是药房,没有……” 他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莫大夫,是我们!” “文莺姑娘?”莫求面露诧异: “这时候你怎么会来这里?” 大户人家的防御,远远超过平民百姓家,更何况还有诸多护院。 尤其是柳家,有自己的护院、采药队伍,理论上就算是盗匪也不会轻易去闯。 “不止我,还有我家姐。”门外的文莺语声急促,发声哀求: “莫大夫,还请开开门让我们进去,后面有几个恶人在追杀我们!” “恶人……”莫求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急急去开门,一番忙碌才把两女放进来。 不管怎么说,他与两女的关系都算不错。 尤其是今天对方刚刚给自己求来了学习飞刀绝技的机会,总不能见死不救。 两女的情况十分不妙。 文莺满头大汗,面色发白,嘴角还有血迹,腰肋处衣衫遍及鲜血,显然是受了外伤。 柳瑾夕更是气息虚弱,需要被文莺搀扶着才能站起,两眼无神。 难怪刚才她一句话都没说。 “这是怎么回事?” “有一伙盗匪闯进望江楼,大开杀戒,楼里的护卫根本拦不住他们。”文莺双眼含泪,抽泣道: “我们本打算逃回府里,却不想那里也遭了难,附近也只有莫大夫。” “望江楼,柳家。”莫求面露肃容: “到底来了多少盗匪,他们竟然敢对这些地方动手,难道就不怕朝廷的报复?” “对了,你快扶柳姐回房,我先把门关上!” “嗯。”文莺连连点头,强忍着疼痛搀扶着柳瑾夕朝屋内行去。 “是内伤。”莫求再次关好外门,回屋只是一探脉搏,面色就是一凝: “好大的力气!” 他知道柳瑾夕身怀一定武艺,虽然不强,但也是炼皮,再加上身上还有一层软甲护体,竟然只是一拳就被击成这样。 这种手段,莫求自问就算是全力以赴,也做不到。 “莫大夫。”闻言,文莺的脸上满是惊慌: “姐的伤,您一定能治的,对吧?” “嗯。”莫求点头: “别担心,这种伤势虽然有些难办,但我确实能治。” 说着起身取了一枚超品养元丹出来,混入温水之中,慢慢送服。 所谓一饮一啄皆有天数。 若是没有山参所制的养元丹,莫求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而山参又恰恰来自柳瑾夕,倒是物归其用。 不多时。 “嗯……” 伴随着一声呻吟,柳瑾夕的双眼渐渐恢复神采,一脸疲惫朝着莫求点头示意,声音虚弱道: “莫大夫,多谢了。” 她刚才意识虽然浑浑噩噩,但外界发生的事,却也一清二楚。 “柳姐客气了。”莫求摆手: “你的伤势不轻,需要静养,我收拾一下,两位暂且在这里歇息一晚吧。对了,文莺姑娘需要的金疮药在后面。” “多……” “彭!” 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地面的颤抖,更是让莫求面色一凝。 “彭!” 巨响再次响起,且有外门不支的声音传来。 “轰……” 伴随第三次巨响,被木棍顶着、布绳紧缚的外门猛然弯折,朝着内里飞来重重落地,激起一片灰尘。 “哒……” 夜色下,一个身高足有两米有余的大胖子,迈步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还有两人,只不过他的体型太过显著,让人下意识忽略其他。 胖子左臂满是鲜血,耸拉在身侧,面露狰狞扫视院落: “该死的贱人,用暗器废了我一条胳膊还想活命,我看你能逃到哪里?” 039 高手 “老蔡!” 胖子扫视一圈院内,看向身侧一位身着灰布长衫的老者,道: “你确定那两个娘们在这里?” “嗯。”老者点头,三角眼透着股阴翳: “血腥味还没有散去,这里又堆满了草药,正好方便她们疗伤。” “还想疗伤?”右侧是个年轻人,阴阴一笑: “六爷,等下拿住人之后能不能先别急着下手,做弟的想……” “嘿嘿!” “可以。”胖子咬牙切齿道: “这两个贱人,不好好玩烂她们,让她们生不如死,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话间,年轻人已经冲到门前,朝着房门一脚狠狠踹了过去。 “彭!” 门扉朝着两侧打开,露出里面一脸惊慌的莫求。 “我……我是这里的大夫!”他身躯缩紧,脚下连连后退,开口道: “你们要干什么?” “大夫?”年轻人一愣,原本打算扇出去的巴掌,也僵在半空,回首喝道: “老蔡,你同行!” “嗯。”老者眯着眼靠近,目视莫求问道: “伙子,刚才进来的那两个女人,去哪里了?” “什么女人?”莫求一脸茫然: “我不知道。” “不知道?”老者面色一沉,鼻翼轻轻朝四下一嗅,冷笑出声: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魏子,别在这个屋里翻了,她们在东屋!” “哦?”正在屋内翻箱倒柜的年轻人眉头一挑,立马朝莫求踹出一脚: “就这屋亮着油灯,这是跟我玩花招哪!” 莫求身躯前倾,脚下打着趔趄来到院子,差一点就跌倒在地。 老者说的没错。 柳瑾夕、文莺两女就藏在东屋,不过片刻就被年轻人给扯了出来。 面对凶神恶煞的三个男子,她们面色发白,眼露惊慌,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六爷!”年轻人看着相貌可人的两女,面露怪笑,双手来回搓动: “我先拿丫鬟开个荤。” “三……三位壮士。”这时,双腿打颤立在场中的莫求突然开口,声音细微: “这里不关我的事,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走?” 此言一落,场中几人的表情就为之一变。 胖子三人自是不屑、鄙夷,两女则是不甘、绝望,却又充满无奈。 在她们眼里,莫求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面对三个凶神恶煞的悍匪毫无还手之力。 做出这种抉择,也是理所当然。 但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莫求却是低着头,音落后就一声不吭,好似没脸见人的模样。 “看在是大夫的份上,滚吧!”胖子不屑冷笑,手一摆,示意可以离开。 这种人,他见的多了。 别说未必熟识,就算是亲如兄弟、夫妻,大难临头也只顾自己。 “多谢,多谢!”莫求急忙点头道谢,跑着朝外门方向冲去。 老者负手立在不远处,看着莫求的背影轻轻摇头: “真是杏林之耻……六爷心!” 话到中途,他突然扯着嗓子高喊,双眼更是圆瞪,就如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一般。 却见莫求的奔行方向,恰好路过胖子、年轻人的中间位置。 刚刚掠过两人身侧,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内,他的表情就是一变。 从惊慌失措,变为阴沉冷肃,就如换了一人。 同时,双臂突然左右一展。 如飞燕展翅,动作轻柔舒缓,似灵燕掠空,速度快绝人寰。 缓慢与急速,在此时此刻竟形成一种完美的协调,落在老者眼中则是心惊肉跳。 杀意! 莫求左手轻轻一抖,藏在衣袖中铁木剑顺势而出,只是轻轻一刺,就贯穿年轻人的脖颈,自后颈刺入咽喉冒出,如入无物。 袖里剑! 右手短剑却是急速狂飙,‘嘶嘶’破空声犹在耳边,点点寒星已经朝胖子罩了过去。 燕子分水! 一息七闪! 分影剑乃女子所创,不善刚猛,精于灵巧、迅捷,近距离突然爆发杀招,就算是锻骨高手,莫求也不信对方能够避过去。 胖子身形笨拙,自也躲不过去。 他也没有躲。 “啊!” 一声狂吼,胖子在脑后杀意刺激下突然低头,右手朝后一捞。 他选择以手护颈。 “噗!” 短剑撕裂手背皮肉,余势不绝斩下一只耳朵,更是斜斜划过胖子面颊。 “呲……” 剑影一闪而逝,莫求身躯绷紧,疯狂暴退,避开挥舞的手臂。 这胖子的皮肤坚韧的可怕,他已经用上了龙蛇劲,竟然依旧感觉极其费力。 就如钝刀割虎皮,每往前进上一寸,都艰难生涩。 当然。 他的突然袭击,也不是没有建功。 “啊!” 胖子捂脸惨叫,仰天咆哮,五指之间鲜血横流,面颊上裂口狰狞,一只眼珠子也被从中划开。 “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怒吼声中,胖子身躯晃动,以一种不属于他这种体型的速度朝莫求冲来。 遥遥观之,就如一头愤怒的暴熊,双臂展开笼罩偌大一片范围狠狠前扑。 “给我去死!” 莫求面色一变,急忙朝一侧闪去。 却不想胖子的身法也随之突然一变,在急速中猛然转变方向,一掌狠狠拍来。 急速变向,竟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动作,反而能够借力爆发。 步法? 莫求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而对方的大手已经来到近前。 胖子掌势凶猛,力道如山,手掌上的皮肉绷紧,犹如滢滢白玉。 很明显,这是一种不弱的掌法。 “哼!” 莫求口中闷哼,眼见闪避不急,脚下一跺,浑身力气猛然一聚。 力道先是冲向左脚,借力一震,又涌向右手,燕子分水疾点而出。 龙蛇劲! 一息七闪! “呲!” 锋利的剑尖在龙蛇劲的加持下,刺入胖子掌心,但一股巨力也轰了过来。 这股力量之大,远超他的想象。 “彭!” 莫求身躯一震,咽喉发甜,整个人就已离地飞起,落在数米开外。 短剑,也留在胖子的掌心。 “啊!” 胖子被刺破手掌,同样也不好受,惨叫着咬出短剑,再次扑来。 口中更是连连咆哮: “畜生,竟敢偷袭我,去死!” 莫求挣扎着起身,双手猛甩,几柄铁木剑以袖里剑之法连连射出。 但,没用! 胖子皮粗肉糙,大手只是轻轻一挥,就把铁木剑给磕飞出去。 锋利的剑刃,甚至不能伤到他的皮肉。 “死!” 三步化作两步冲到近前,胖子狞笑着一巴掌伸出,就见眼前陡然炸开一团红色的烟气。 比辣椒粉还要呛人几十倍的药物劈头盖脸砸来,让他身形当即一僵。 下一刻。 “啊!” 非人的惨叫声响起,胖子单手捂脸疯狂暴退,面上鼻涕、口水横流,眼睛更是不能视物,身躯来回摆动,直接撞塌一面墙壁。 这家伙皮粗肉糙,筋骨之力强壮的非人,更是身怀一身武艺,好在脑子不怎么好使。 直到此时,莫求才松了口气,挣扎着起身朝一旁的老者看去。 040 兽 一切发生的太快,莫求的动作兔起鹘落,其他人还未回神好似就已结束。 胖子惨叫着四下乱撞,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如同疯狂的黑熊,坚固的墙壁在他面前也一碰就碎。 怕是炼脏高手也不过如此。 莫求体内气血沸腾,胸腹i回起伏几次,才勉强运劲压了下去。 老者见莫求看i,眼神不善,面色当即一变,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别过i!” 他色厉内荏的低吼,眼珠i回转动,猛扑一旁的柳瑾夕两女。 看他的动作、身法,显然也身怀一定武艺。 莫求眉头皱起,想要救人却已i不及。 他身上的铁木剑已经用完,袖里剑无从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擒住两女。 老者掐住两女咽喉,把身子缩在后面,小心翼翼的盯着莫求: “别过i,你敢过i的话,我就掐死她们!” 说着手上用力,两女面色当即一白,文莺更是吃痛,忍不住发出低哼。 倒是柳瑾夕虽秀眉紧皱,却紧咬牙关,只是朝后微微挪动手臂。 “下也是大夫,以女人做威胁,也不嫌失了身份?”莫求喘着粗气,缓步移i。 “放屁!”老者闻言冷哼,侧首朝不远处陷入混乱的胖子大吼: “六爷,闭上眼,渐少呼吸。” “那东西应该是辣虎藤的粉末,用不了多久药效就会自动散去。” “哒……” 胖子脚下一顿,猛然停住身形,立在一片废墟中拼命的喘气。 每一次喘息,他都要如野兽般低吼两声,狰狞的面颊上更是满布疯狂。 这种疯狂,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就如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怒意不停积蓄,只待爆发的那一刻,毁灭一切。 莫求更是面色发白,下意识绷紧身躯。 “对!” 老者双眼一亮,连连点头:“就是这样,用不了一株香的时间药效就会散去,到时候……” “嘶……” “噗!” 黑影破空,从柳瑾夕长袖之中冒出,自上而下贯穿老者头颅。 弩箭! 巴掌长的箭矢,从下巴贯入,巨力在头颅爆发,直接掀开脑壳。 红的、白的,溅射四方。 老者的身躯晃了晃,‘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谁也没有想到,柳瑾夕的手腕上,竟然藏着一件威力强悍的袖弩。 突然冒出i的弩箭,让莫求也是心头一跳。 易地而处,他怕是也难逃一劫! 果然,厮杀与比武截然不同,并非谁实力强,就一定能获胜。 “老蔡!” “你怎么样?” “咳咳……” 异响让胖子忍不住侧首低吼,引得药粉刺激,当即连连大咳。 “嘘……” 莫求竖起一根手指,朝两女示意,然后小心翼翼取i一个大号扑兽夹放在庭院正中。 这种扑兽夹专门用i捕猎猛虎、黑熊,一夹之下铁木也能轻松扭断。 “咔嚓……” 扑兽夹撑开的声音,让紧闭双眼的胖子猛然侧身,双耳i回煽动。 莫求咽喉滚动,小心翼翼的后退,去摸后面的一根顶门圆木棍。 “咚!” 地面一颤,那胖子已是在原地一跃而起,循着声音猛扑而i。 呼呼腥风扑面而i,威势之强,让莫求呼吸一滞,手上动作也为之一晃。 “呼……” 胖子大步迈开,一跃足有两三米远,更是让莫求眼眶跳动,心中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胖子一个跨步,正好越过捕兽夹,冲至他的近前。 大手一挥,呼呼劲风笼罩一方。 “怕你不成!” 眼见闪避不及,莫求牙关一咬,龙蛇劲卷动全身之力,猛挥手中棍棒。 “彭!” “咔嚓……” 巨力之下,木棍当场断裂。 莫求身躯一颤,斜斜飞出数米开外,胖子的身形也猛一趔趄。 “死!” 挣扎着眯起眼睛,胖子稳住身形,再次朝莫求扑去。 “唰!” “噗……” 一抹黑影飙射而i,正中胖子胸口,却不想只是让他身躯一晃,就跌飞出去。 是弩箭。 “怎么可能?”柳瑾夕美眸圆睁,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身上的袖弩乃是重金锻造而成,出自郡城名家之手,力道可洞穿金石。 胖子的左臂,就是这般被她偷袭废掉,但此番竟然没能破皮! “射腿!” 莫求朝她大吼,同时咆哮一声抱起身旁石磙,朝胖子狠狠砸去。 石磙是仓库专门研磨药材的东西,重达二三百斤,力道自是沉重。 但他奋力一抛,却也只能微阻胖子的步伐,砸的对方满脸灰尘,就被再次冲到近前。 迎面一脚,径自踹了过i。 莫求双臂横隔身前,龙蛇劲汇聚,劲力轻颤,把卸力法门发挥到极致。 遥遥观之,他的身形就如蠕动的水流。 胖子一脚踹i,他双臂一晃,整个人似水面般泛起涟漪,随即猛然后撤。 “轰!” 后方的墙壁轰然坍塌,他整个也跌飞出去。 胖子的力气大的恐怖,就算是全力施为,他也根本不是对手。 “咳咳……” 莫求从废墟中挣扎着起身,还未回过神i,就见一巴掌斜斜扇i。 “彭!” 身子,再次被抽飞出去。 好在胖子双眼被迷,难以视物,只能无序乱挥,力道发挥有限。 若不然,莫求绝难抗住这三两下攻势。 这时,柳瑾夕也传i焦急之声: “我瞄不准!” 胖子虽然身形肥硕,但移动速度却不慢,若不然莫求也不会避不开。 而柳瑾夕身受重创,气力虚弱,根本把握不住目标。 “贱人!” 胖子闻声身躯一顿,双耳支棱了一下,猛然转身朝着远处的两女扑了过去。 以他的体型,怕是朝下一压,就能让两女丧命。 柳瑾夕面色一白,猛然一扣手腕。 “唰!” 黑影飙射,正中胖子胸膛,但遗憾的是依旧未曾建功,就飞了出去。 “去……啊!” 胖子怒吼,咆哮声还未出口,就化作凄厉惨叫。 却是刚才他侥幸躲过去的扑兽夹,这次却刚好被他一脚踩中。 巨大钢齿闸轮猛然扣合,撕裂皮肉,深入骨髓,几乎当场咬断胖子的左腿。 莫求双眼一亮,从后方加速急奔,随手捞起一个大号的铁榔头高高跃起朝胖子脑门狠狠砸去。 手腕一抖,丝丝劲力汇聚,榔头瞬间化作一道虚影。 “彭!” 胖子脑门一沉,踉跄朝前奔出两步,一头栽倒在两女身前,激起一片尘土。 “啊!” 柳瑾夕惊声尖叫,手腕连扣,最后两根弩箭噗噗扎入胖子的脖颈。 鲜血,从胖子脑袋、脖颈处泊泊流出。 他的身体微微抽动,双手不停扒拉地面,良久方歇。 “呼……呼……” 后方,莫求双手拄膝,拼命的喘气,半响才回过神i,急忙去翻胖子胸前。 “撕拉……” 一个不知名的兽皮被他扯了出i。 果然! 胖子的肉身再强,也不可能硬抗弩箭而不伤,原i是有这东西护体。 莫求心中了然,打眼一扫,眼中就露出惊喜之色。 却是这不知名的兽皮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当头是两个大字:天罗。 功法! 041 天罗 一番厮杀过后,几人都是筋疲力尽,一个个瘫倒在地不停喘气。 不只是身体疲惫,更有精神上的突然松懈,让人一时间提不起力气。 莫求握着不知名兽皮,扫过上面的文字,又看向满地狼藉的庭院,随即挣扎着起身。 身上传来的刺痛让他眉头紧锁,忍不住闷哼一声。 刚才拼命的时候不显,放松下来,绷紧的肌肉就开始显出异常。 “噗!” 张口吐出些许血沫,他脚步踉跄奔到外门附近,无奈叹了口气。 “不成了!” 不止外门破碎,两侧的墙壁也有损坏,就算修补也非短时间能行。 “莫……莫大夫。” 回首看去,文莺正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来,似惊喜、似儒慕,更带着些许情丝。 “文莺姑娘,柳姐。”莫求朝两女点头: “目前是没事了,不过这里不能久待,我们需要赶紧离开另找地方躲避。” 外门破碎,大门敞开,内里也是一片狼藉,根本不是藏人的地方。 “嗯。”相较于文莺,柳瑾夕明显较为稳重,闻言点头,被搀扶着起身问道: “莫大夫可有什么好去处?” “我?”莫求苦笑: “在下不怎么外出,说实话,就连附近的邻居都没有太多了解。” “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柳瑾夕美眸转动,道: “白莹有一处外宅就在附近,平常那里没人,后院还有一处地窖,正好能够藏人。” “白家的四姐?”莫求道。 秦清蓉最要好的闺蜜就是柳瑾夕与这位,不过此女体弱多病,极少抛头露面。 他也不曾见过。 “就是她。”柳瑾夕点头,又道: “只要坚持到天亮,衙门再加上城中各大富户的联手,定能赶走盗匪!” “柳姐说的是。”莫求应是: “我收拾一下东西,咱们这就出发。” “我帮你。”文莺急忙开口。 “也好。”莫求点头,带着她回‘屋’收拾东西。 经由那胖子的一番肆虐,院落里的诸多房屋,几乎尽数坍塌。 他的住处,自然也不例外。 好在莫求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带上药箱、拿好丹药,也就差不多了。 摸出一枚超品养元丹,他眼中隐有不舍,不过还是一口吞了下去。 这种丹药主要是强身健体,用来疗伤委实浪费,但目前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丹药入腹,一股暖流浮现,当即涌向周身。 身上的酸痛、疲惫,也随之一轻。 另一边的文莺帮着收拾铁木剑、取回射出的弩箭,还需一定时间。 莫求略作沉吟,随即取出兽皮,凑着场中的火焰细细端详上面的文字。 兽皮一正一反都绘有文字,分别是一门功法和配套的药方。 功法即名天罗。 这也是一门炼体功夫,不过出乎莫求的意料,此功绝大部分都是讲述如何锻炼皮肉的。 锻骨、炼脏少有涉及。 看上去,不仅比不上龙蛇劲,与三阳桩相比,似乎也少了些许底蕴。 炼皮武学,通常是武技中的基础,不过此功的描述倒是一点都不弱。 一旦修成,皮肉紧绷有致,防御力堪比异兽,有刀枪不入之能,爆发力更是惊人。 大成之后,铜皮铁骨,手提千斤轻而易举。 说实话,若非是见识过刚才那胖子的凶残,他怕是不会相信。 因为…… 领悟此功,竟然只需要四十三颗星辰之光,比三阳桩只多了两颗。 不过待他看了兽皮背面,那配套药方之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因为这药方所需药材,实在是太过苛刻。 山参、丹黄、天星子……,诸多少见且珍贵的药材,历历在目。 这等大补气血之药,如果炼成之后吃不死人,确实能把人养成一头怪物。 更何况,还有药浴! 而领悟药方所需要的星辰数量,竟比功法还多,足足要九十六颗。 九十六颗,他有。 但两门加在一起,却又不够。 莫求眼神闪动,再次把兽皮翻面,于光幕之上复刻天罗功法。 领悟药方,短时间没有用处,但功法入手,却有可能立马化为助力。 念头一动,星光就把光幕吞噬。 一股莫名感悟,也紧随其后自心头升起,内蕴诸多天罗法门。 天罗! 天为罗、地为。 在此功看来,人的身体皮肉,就如一层保护内部柔弱部分的外壳。 如同天罗一般,隔绝内外。 此功初修皮肉,大成之后由外转内,逐步渗透骨髓、内脏,最终达到洗血伐髓、脱胎换骨的效果。 而要达到这一步,需要食补、药补双管齐下,本身的锻炼却不甚重要。 这就造成,修炼此功之人容易变成一个大胖子。 好处是。 这个胖子相对来说会较为灵活。 当然! 这是因为修行不当的缘故。 若是明悟此法就能知道,胖是因为没能把能量尽数用在皮肉上。 唯有药力浪费,才会变成胖子。 莫求眼神闪动,皮肉随念头微微蠕动,如一层层罗来回交织。 伸出右手,无需发力他就能感受到,自己的防御力瞬间被提升不少。 天罗功,入门! 他已经炼皮有成,有了基础,自然无需药物也能把此功修炼入门。 也就是说。 此时的莫求,不仅短时间的爆发力堪比锻骨,就连防御力也是不弱。 “莫大夫。”柳瑾夕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感悟。 “哦!”莫求急忙回头: “柳姐收拾好了?” “嗯。”即使是夜色下,柳瑾夕的面色也可见惨白,她递来一物,歉声道: “这次多谢莫大夫出手相救,若不是我们……你也不用冒如此危险。” “此物,权当女子一片心意,还请收下。” 她手里拿着的,却是一件色泽暗沉、巧玲珑的袖弩,内里装有三根弩箭。 之所以是三根,是因为有一根箭矢扭曲变形,已经不堪使用。 “柳姐客气了。”莫求摆手: “我们是朋友,岂能见死不救。” “朋友。”像是想到了什么,柳瑾夕面泛复杂之色,低声叹了口气,才道: “莫大夫无需客气,这东西在我手里远不如在你手里的作用大。” “你收下,我们也更容易撑过今夜。” “这……”莫求也非优柔寡断之人,当下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袖弩: “那就多谢了。” 见莫求应下,柳瑾夕展颜一笑,帮着把袖弩扣在莫求手臂上。 这东西虽然看上去不起眼,但威力强悍,十步之内就算是内脏高手也能重创。 价钱更是不菲,最次的也要超过百两银子。 “它可以调节大,适应手臂弧度,你看看现在这样合不合适?” “合适。”莫求活动了一下手腕,轻轻点头: “对了,这几人是谁?为何追杀你们?” “他们是毒狼盗的人……”柳瑾夕面色一变,道: “这个大胖子是毒狼盗的六爷,锻骨修为,但据说实力直逼炼脏高手。” 说到此处,她忍不住看了眼莫求,眼神发亮,一如身旁的文莺: “原来莫大夫也是位武学高手,难怪要学张护院的飞刀绝技。” “我?”莫求苦笑: “柳姐别笑话我了,此番在下偷袭、下毒、扑兽夹各种不入流的法子齐上,还差点丢了命。” 文莺不服气般开口:“不管是什么办法,赢的人终究是莫大夫你。” “呵呵……”莫求轻笑: “文莺姑娘说的是,咱们走吧!” 此时的他,身怀龙蛇劲、天罗功,实力不亚锻骨。 胸前有无名兽皮护住要害,衣袖间藏有袖弩,实力、信心可谓大涨。 042 各方 城南。 四方派驻地。 “轰!” 巨响声中,两道身影当空分开。 其中一人落地后连退数步,脚下所踏之处坚硬的石板接连碎裂。 此人一身劲装打扮,相貌堂堂,眼含戾气,正是黑虎堂三档头、飞虎钟云召。 另一人当空翻转,落地后不停后退,直至撞在墙壁才停下身形。 这人身材魁梧,满面威严,双手成玄铁色泽,却是四方派之主混元铁手史霄。 “怎么可能?” 此时此刻,向来喜怒不动声色的史霄却是面色大变,双手颤抖着看向钟云召: “你中了我的混元铁手,伤怎么可能好那么快,而且实力也突飞猛进?” 前些日子两人交手,他可是稳占上风。 若不是年纪大了,最后有些气力不济,怕是能当场击杀对手。 但这才过去多久,形势就发生逆转,钟云召不仅伤势尽数复原,实力也随之大涨。 正面交锋,史霄已经不是对手! “想知道?”钟云召手持长刀,冷冷一笑: “下地府自己找答案吧!” 说话间,他身躯一晃,再次持刀扑来,刀光霍霍,瞬间笼罩一方。 虎煞刀! 这是他们钟家传承刀法,一扑一动,犹如猛虎下山,威势狂猛,煞气惊人。 刀光横空,劲力呼啸而来,还未近身,史霄就已感觉自己呼吸一滞。 不过久违的危机感,也激发起他的斗志,双手一甩,怒吼上迎: “真当史某怕你不成!” 混元铁手成名多年绝非有名无实,他的一双肉掌能断金裂石,直面刀锋而不伤。 史霄身形转动,脚踏阴阳,双掌连环击出,呼呼劲风能冲出数米开外,余波也能震碎桌椅、缸盆。 两人都是后天高手,劲力之强堪称非人,一错一撞就已洞穿坚固的墙壁。 所过之处,不论是板凳竹亭、还是假山墙院,尽皆一一崩裂。 “轰隆隆……” 房屋倒塌,烟尘四起。 不过片刻功夫,混乱就已席卷整个四方派驻地,逼得其他人连连后退脱离战圈。 “哈哈……” 精力旺盛的钟云召疯狂挥舞长刀,斗志昂扬,忍不住仰天长啸: “姓史的,今日你死定了!” “大言不惭。”史霄钢牙紧咬,面色铁青,双手挥出一道道残影: “子,江湖厮杀可不是比武斗技,不是谁强就能赢的,这次我就让你涨涨记性!” “崩!” 他话音未落,脚下不知踏在何处,周遭墙壁上突然冒出一个个洞口。 “咔嚓……” 机扭转动,声音清脆,也让钟云召面色一变,急忙飞身倒退。 “唰!” 几十道黑影交织成,从侧方墙壁冒出,朝他飙射剿杀而来。 弩箭! “喝!” 身在半空,钟云召陡然低喝,身形当空卷动,刀光遍裹全身。 “铛啷啷……” 金铁碰撞声响起,火花四溅,一根根弩箭接连坠地。 史霄面色一沉,二话不说持掌冲了上去,混元铁手连环拍出。 趁你病,要你命! 钟云召实力进步之大,超乎他的想象,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当……” 掌、刀相撞,钟云召闷哼倒退。 他的口角有鲜血溢出,心中也是惊怒交加。 此番若不是那位前辈赐予灵丹、指点功法,他怕是已经命丧当场。 好在…… “去死!” 咬牙低吼,他再次持刀猛扑。 “啊!”黑暗中。传来史霄竭嘶底里的怒吼: “姓钟的,你们勾结盗匪,祸乱一方,今日四方派就算不再,尔等也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放屁!”钟云召低吼: “我们跟盗匪没关系,死吧!” ………… 青囊药房。 “咣……” “开门!” “再不开门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门外,叫喊声络绎不绝;院内,众人严阵以待,面色各有不同。 陆护院手持铜棍,带着几人守在最前面,外面每次砸门都让他们心惊肉跳。 一干学徒躲在后面,更是面色发白。 秦师傅、许老、秦清蓉等药房师傅,则手持兵刃,严阵以待。 “诸位壮士。”秦师傅朝外高声大喊: “这里是药房,我等都是大夫,若是诸位受了伤,我等愿意免费诊治。” “但若想持强凌弱,却也不惧!” 此言一落,外面的喧哗声随即一静。 院内众人面色放松,更是有人松了口气,这等情况已经出现了好几次。 不过除了有几个胆大的被陆护院赶走,还没有人无视药房的特殊性。 这一次,想来也不例外。 “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的脚下,坚固的院门在巨力下轰然碎裂。 手持锁链的快马李松、腰悬长刀的铁狼并肩出现在视线之中。 “妙手神针许老?”李松目光转动,落在后方颤颤巍巍的老者身上,随即正色拱手: “后辈子,这厢有礼了!” “你们要干什么?”许老面颊绷紧,闷声开口: “打砸药房,可知道是什么后果?” “许某虽然已经是一身老骨头,却也是厮混过来的,不惧尔等!” “许老说笑了。”李松客客气气的拱手: “您是前辈高人,德高望重,我等岂敢无礼。” “只不过……” 他眼神转动,声音也渐渐变冷:“柳家、田家的人,还不出来受死!” “真以为躲在药房里,我等就不敢动手了?” “大胆!”身高马大的陆护院面色一沉,铜棍一抖朝两人逼近: “这里不是你们嚣张的地方,给我出去!” 棍棒如蛟龙出洞,只是轻轻一点,就有股呼啸劲风直扑面门。 “哦?” 李松眉头一挑,手中锁链‘当啷’甩出。 “当……” 两相碰撞,陆护院吃力不足后退一步,快马李松的身形也晃了一晃。 “锻骨大成!” 李松双眼眯起,面上温和的表情渐渐变的狰狞:“好,好得很!” “你也接我一招!” 低吼声中,两根锁链在他掌中舞动如龙,当空席卷,悍然朝前卷去。 ………… 烈焰滚滚,满城混乱。 喊杀声、悲叫声络绎不绝。 今夜,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因此遭劫,更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 光暗交错的巷道内,三道身影正心翼翼的朝前移动。 莫求眼神不时闪动,走在最前面,不放过周围一丝一毫的异常。 柳瑾夕走在中间,声开口: “过了前面一条街,再穿过一条巷,就到那处院落的后门了。” “嗯。”莫求点头,从巷口探头朝外看去,眼前所见让他心中一动。 却见这长街之上,满是狼藉,除了几具尸首之外,还有些绫罗绸缎洒落在地。 这些东西,可都价值不菲! 细细看去,似乎还有被人慌忙丢弃的银子、大钱。 “呼……” 他的呼吸,当即一促。 043 实力 “怎么了?” 文莺从后面露出头,朝街上一看,面色先是一白,随即就是眼神一亮。 她也看到了街上的东西。 丝滑的绸缎,鲜艳的彩绫,对女人的杀伤力更大,甚至能忽略一旁的尸首。 扫过地上散乱的事物,她低声开口:“这是谁家的绸缎铺被抢了吧?” “嗯。”莫求点头,却不急着上前,反而悄悄把她朝后拉了拉: “先等一等。” “怎么了?”两女眼带诧异看来。 这街上空无一人,恰是赶紧冲过去的时候,或者顺手捞一笔。 那地上的东西,可是价值不菲。 莫求没有回答,只是摇头,同时来回扫视长街,眼中带有疑惑。 他的疑惑不多时就有了答案。 “咯吱……” 黑暗中,不知谁家房门缓缓打开。 一人悄悄朝外探了探头,见周遭无人,当即飞快朝着那批货物扑去。 “发了,发了!” “这怕是能值好些银子吧?” 那人疯狂捡拾地上的货物,口中更是不停:“我老王倒霉半辈子,这次算是走行运了!” 他神情激动,动作带颤,浑然没有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乌光闪过。 唰! “噗!” 一根弓箭从不远处冒出,携带巨力,直接把那人的胸膛贯穿。 随即又有一人持刀奔来,大步如飞,冲到近前一刀劈了下去。 原本还在挣扎的那人,直接身躯抽搐瘫倒在地。 不用问,也是死定了! 持刀之人不慌不忙翻看尸体,不多时取了个钱袋在手,朝后方轻轻摇头: “一个穷鬼,浑身上下没有二两银子!” “回来吧。”黑暗中,一人闷声开口: “再等等,兴许还能碰到头大鱼。” “嗯。”持刀人点头,轻轻抛动手中钱袋,朝尸体踹了一脚折身返回。 暗巷内,文莺、柳瑾夕面色发白。 幸好刚才没有冲出去,若不然莫求也许没事,她们两人怕是难逃一劫。 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在这里用货物诱人,然后以弓箭射杀。 “狩猎。”莫求收回目光,把身体贴着墙壁,眼神复杂: “想不到,山里人打猎的法子,也能用在城内!” 难怪他刚才觉得不对,大街上太过安静,而且地上的几具尸首也有些异样。 幸亏…… “这群盗匪……”文莺银牙紧咬,一脸狠狠: “都该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莫求轻轻摇头,看向一旁的柳瑾夕: “柳姐,除了这条路,还有没有别的路能去你所说的地方?” “这……”柳瑾夕略作思索,就面露难色: “有是有,但怕是更不好走。” 莫求面色一沉。 现在城里一片混乱,无需细听,远处的喊杀声、惊叫声就传入耳中。 他们选的这条路,已经是较为偏僻。 看了看两侧的墙壁,在看了眼身上带伤的两女,翻墙的念头也被剔除。 略作沉吟,他双眼一冷。 “你们在这里等我。” “莫大夫。”柳瑾夕一愣,转瞬就明悟过来,声道:“要不然就算了吧。” “咱们随便求一户人家,兴许就能遇到好心人。” “人越多越不安全。”莫求摇头: “况且……” 声音一顿,他的眼神越发冷肃:“有些事,既然见到了岂能不做?” “你们稍等!” 朝着两女点了点头,他压低身形,悄无声息的没入黑暗之中。 不多时。 待再次现身,莫求已是来到一处低矮的残桓附近。 在那半截墙壁之后,正有两个人蹲着,轮流监视街上的动静。 其中一人手持长刀,正是刚才动手的那位。 另一人双腿有些畸形,身侧放着柄长弓,正自整理自己的弓箭。 难怪他们选择用这种法子狩猎,原来这弓手行走不便。 莫求眼神转动,落在那长弓之上。 从刚才的力道看,这弓当是三石弓,必须要有炼皮修为才能拉开,若不然就是天生神力。 杀伤力更是惊人,就算是他,也不敢硬抗。 目光闪烁,他屏住呼吸,身躯微微起伏,缓缓朝着两人靠近。 分影剑为了发挥女子的优势,有专门的屏息敛气之法,莫求自也会。 他贴着墙壁,落脚无声,与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十米、八米、五米…… “唰!” 就在这时,后方突有一道箭矢射来,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焦急大吼: “苗子,心!有人偷袭!” 除了这两人外,附近竟然还有人埋伏? 奸诈! 莫求心头狂跳,身形猛然前冲,在避开箭矢之际猛扑前方两人。 “好大的胆子!”持刀那人瞬间做出反应,怒吼一声,迎面挥刀猛劈。 刀风呼呼,力道竟也不。 同时后方又有一根箭矢射来,力道虽然不强,却也不能无视。 后有箭矢、前有长刀,更有一位杀伤力惊人的弓手弯弓搭箭。 危险就在瞬间,莫求的心神却突然变得极其平静,惊慌、恐惧好似突兀消失不见。 箭矢破空的震颤,身前持刀之人慌乱,还有四周飞舞的尘土,一切都触手可及。 “彭!” 龙蛇劲传到脚下,地面轻震,他借力而起,身躯斜斜避开箭矢。 同时右手一伸,短剑自衣袖间铮然弹出,与来袭长刀撞在一起。 劲力爆发! 没有燕子分水,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的爆发巨力。 堪比锻骨高手的力道逆势轰出,直接让对手面色一变,身躯不得不朝后仰去。 身形失衡,破绽自现。 “唰!” 莫求掌中的短剑如同毒蛇般一噬,自侧方划过持刀男子咽喉。 余力不竭,继续掠向后方的弓手。 此时此刻,那弓手才刚刚拿起弓箭,来不及射击只能有些慌乱的以长弓磕向短剑。 但就在这一刻,黑暗中再次冒出一柄木剑。 暗剑! “噗!” 弓手至死都没能看清,让自己致命的暗剑从何而来,意识就已陷入黑暗。 莫求落地,大手一挥,短剑、长刀同时在手,折身猛扑后方。 他身形如蛇,在废墟中蜿蜒而行,速度却又快的惊人。 几个穿梭,就顶着箭矢逼近最后一人,先是以袖里剑打断对方的节奏,然后持刀冲到上前,龙蛇劲爆发,三刀猛劈,斩下一个头颅。 “呼……呼……” 黑暗中,莫求身躯轻颤,满脸鲜血。 他的眼眶来回收缩,心头更是彭彭直跳,几乎拿不稳手中长刀。 良久,心情才稍稍平复。 杀人,他不是第一次。 但这般干净利落的斩杀,就如杀鸡一般的感觉,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刺激。 甚至是痛快! 这种心态,才真正让莫求害怕。 “我只是被迫,他们是恶人。”强行安慰了自己一句,他压下心头的躁动,匆匆收拾地上的尸体。 两个包裹,里面有不下五十两的散碎银子,还有两枚宝玉和诸多大钱。 另有长弓两把,其中一把是价值不菲的三石硬弓,还有长刀一柄,都被他尽数收走。 044 酒窖 去时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持刀挎弓、大包包,还满脸鲜血。 莫求做了什么,不言自明。 这也让两女面色微变,眼神复杂。 心中有惊、有恐,还有一份不知从何而起的心安。 不过这时候不适合多想,解决了麻烦,三人急匆匆奔过长街,莫求更是顺手捡起几块绸缎裹住弓箭。 穿街入巷,不多时,柳瑾夕双眼就是一亮。 “在前面!” “嘘……”莫求竖起一根手指,声道: “些声,附近有人。” 两女当即屏住呼吸,细细听去,果然能听到不远处的喊杀声。 声音,似乎还越来越近。 “这里。”踮着脚,柳瑾夕引着莫求来到一座不大的院落后门。 这里的院门早已被人踹开,院落内更是一片狼藉,显然已经被人翻过不知多少遍。 这种院落,定然不会再有什么值钱东西,也不适合藏人。 不过柳瑾夕倒是面色不变,美眸转动,落在后院的某个角落。 那里有几块石板无序摆放,周围杂草丛生,一般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这边!” 她伸手朝角落一指,莫求举步上前,按指示扣住一块沉重的石板。 随即手臂发力。 龙蛇劲! “起!” “嗡……” 石板轻颤,竟是缓缓被他抬起,露出下面一个黑漆漆的地窖。 柳瑾夕口微张,目露诧异。 这石板的重量她很清楚,以往她们都是需要借助外力才能打开,想不到…… 难怪能反杀毒狼盗大名鼎鼎的六爷。 运气、手段自是原因之一,莫求自己的实力当也不弱,若不然也是不成。 莫求自不知柳瑾夕心中所想,抬起石板后略作试探,就朝两女示意: “里面气息通畅,可以进去。” “是。”文莺点头,搀扶起柳瑾夕: “姐,我们下去吧?” “嗯。”柳瑾夕点头,举步欲行,身形突然一顿,眼神复杂朝后方看去。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 “怎么了?”莫求皱眉。 “是赵景的声音。”柳瑾夕开口,声音低微。 “家里开当铺的赵公子?”文莺美眸一动,显然知道此人,低声道: “他们家不是有护院的吗?怎么会……” 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 赵家虽然过得不错,护院队伍却远比上有采药队的柳家,如今连柳家都已经遭难,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外面的人不下二十位,我们过去也做不了什么。”莫求摇头,道: “柳姐,这时候不要多想,先保护好自己,一切待天亮再说。” “是。”柳瑾夕也知道事情缓急,当下默默点头轻叹一声,在文莺的搀扶下行入地窖。 莫求四下扫了一圈,也跃入其中,反手带上石板。 “嚓……” 火石碰撞,火星引燃油灯,微弱的光晕也照亮了这狭的地窖。 不足十平的地方,一个个酒坛赫然入目。 “酒!”莫求双眼一亮。 “嗯。”柳瑾夕面上强挤一丝笑意,道: “这处院落是我们几个闺中密友私下聚会的地方,藏了不少好酒。” “莫大夫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尝尝!” “那我真不客气了。”莫求点头,轻轻一嗅,取了个开封的酒坛。 随即仰颈倒灌,咽喉来回滚动,咕噜噜直接饮下半坛的酒水。 “痛快!” 重重放下酒坛,好似胸中浊气尽消,他罕见的露出豪爽姿态。 侧首看去,两女蜷缩着身子,眼神闪烁不时扫来。 似惧、似惊,还带有些许忐忑。 显然,在这种封闭狭窄的地方,她们两个女子面对一个强壮有力的男人,即使知道对方大概率没有恶意,心有依旧有些不安。 “失态了,不过酒能活血化瘀,对外伤有一定的好处,你们也可以尝尝。”莫求淡然一笑,取下身上的药箱: “这里有你们需要的药,等下换上。” “我……先出去一趟。” “出去?”文莺美眸圆睁,急急道: “莫大夫,外面那么危险,你还出去做什么?” “上面封闭的不太好。”莫求身上朝上一指: “石板缝隙太大,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一旦被人发现,这里又避无可避,我们怕就要遭了。” “嘘!” 说到此处,他面色一凝,急忙示意两女不要出声。 “咣当……咣当……” 上方,闷响连连。 “啊!” “饶命,饶命啊!” “快逃!” “去死吧!” “噗!” 尖叫声、怒吼声、厮杀声……络绎不绝,金铁碰撞声渐行渐远。 两女面色发白,娇躯瑟瑟发抖。 不同于莫求,她们能从中听到不少熟悉的声音。 尤其是这些声音最后的凄厉惨叫,更是让人心头发凉,心惊胆颤。 赵家的人竟然逃进这个院子,只不过显然还是没能躲过盗匪的追杀。 半晌。 声音早已消失,莫求这才悄悄起身,跃到地窖出口。 他立在架子上轻轻抬开石板,透过缝隙,可见一具具尸首躺在院子里。 尸首显然被人翻找过,身上已无值钱的东西。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浓郁的酒香,让莫求双眼一红,血流加速。 他扫视一圈,缓缓抬开石板,手持长刀跃出地窖。 周围一片狼藉,石板附近初看没什么异常,但细细一看却能发现破绽。 若是明眼人在此,定能一眼就看出不对。 不过好在现今天昏地暗,稍作处理就能遮人耳目,要发现也不容易。 刚刚动手处理好入口,莫求还没来得及入内,双耳就是一动,几个闪身跃至黑暗角落之中。 “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人背负一个包裹,正自喘着粗气狂奔,转身入了后方巷。 他背上包裹不大,却如此费力,看样子里面的东西不轻。 莫求眼神闪动,追逐着对方的背影,这人他竟然认识。 赵家当铺的二掌柜,当初何进给他的那枚玉佩,就是在此人手上典当的。 当时入手了十八两银子,因而印象深刻。 念头微动,他轻轻摇头,不打算理会此事。 不过还未等他起身,又有两个脚步声响起,直奔二掌柜方向而去。 这两人面目狰狞,手持长刀,胳膊上系着的白绫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盗匪! “前面那人,站住!” 两人大吼,其中一人健步如飞,持刀猛冲。 莫求在黑暗中略作沉吟,片刻后一个鹞子翻身,也跟在两人身后追上上去。 “我他妈让你停下,没长耳朵啊!”巷子内,前方的盗匪持刀怒吼,上前就是几刀狠狠劈下。 “啊!”惨叫声响起。 二掌柜是文弱之辈,岂能敌得过悍匪,当场满身是血栽倒在地,背上的包裹也被人夺了过去。 “嘿。”盗匪解开包裹,一抹金光越现,当即让他眼神一亮: “金子,这次发达了!” “确实。”前方,黑暗中有人影晃动,语声带笑: “这次运气真是不错,随便走走都能遇到这等好事。” “谁?”盗匪面色一变,当即握紧长刀: “滚出来!” 045 采花大 夜色下,烈焰满城。 光暗不定的巷道内,莫求持刀而行,不知是酒劲还是心情的缘故,面上泛红。 他自己也未曾想到。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以自己的性子,竟然没有选择苟在某处,反而心生异样的冲动。 “啊!” “是你……” 频死前的惨叫声从侧方巷道传i,让他脚步一顿,目露诧异。 还未回过神i,就见一人抱着包裹从那边狂奔而出,迎面相撞。 是其中一个盗匪! 看对付神色慌乱,眼泛焦急,似乎是在前面的巷道遇到了什么麻烦。 “滚开!” i人面目狰狞,见有人拦住自己去路,也无二话,挥刀就劈。 看得出i,此人是位心狠手辣之辈,刀落位置恰是莫求的咽喉。 这是要一击毙命! 莫求眼神一沉,持刀上迎,龙蛇劲爆发。 “当……” 双刀相撞,火星溅射。 对方气力明显不济,身躯朝后一仰,随即就被莫求一脚踹飞出去。 与此同时,他大手一捞,把对方身上的包裹夺i,转身就跑。 这世道,没什么规矩可言。 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没下死手已经是他手下留情。 “咦?” 后方,有诧异声响起。 似乎也是没有想到,这里除了他之外,竟然还有第三方。 当下身如疾风,急速掠过地上的盗匪,同时一抹剑光划过盗匪脖颈了结性命。 此人i势惊人,几个起落就逼至莫求身后,剑光烁烁直刺而i。 “把东西留下!” 背后冰冷刺骨的杀机,让莫求瞬间绷紧身躯,转身猛挥手里长刀。 “当……” 刀剑碰撞,莫求踉跄后退数步,i人也停下脚步。 “力气不小啊。”i人眼眉一挑,嘴角浮现一道冰冷弧线,踏步而i。 “你是谁?”莫求身躯后撤,双眼死死盯着对方。 这是一位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只不过一双眸子透着股阴邪。 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 更重要的是…… 锻骨! 这人能在力气上压制他,定然有着锻骨的实力。 “我?”年轻人伸手一指鼻尖,忍不住笑道: “你不认识我?” “我难道应该认识你?”莫求皱眉,同时在对方步步紧逼之下,继续后退。 不过细细看过去,这人的相貌到真的有几分熟悉。 “呵……”年轻人无语轻呵,单手轻甩面颊长发,道: “我叫范强。” 范强,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落到莫求耳里,却是神色一变。 忍不住低声喝问: “那个全城通缉贼?” “别说的那么难听。”范强面泛不悦,道: “我还是更喜欢采花客这个绰号,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说着扫了眼莫求,轻轻摇头: “看你的样子,怕是还不明白其中的妙处。” “采花贼范强,郡城流窜i的大盗,近一年i总共掠走了五户人家的女儿,败坏他人的身子。”莫求声音一沉: “下手段不弱,只不过太过下作!” 难怪他觉的有些熟悉,对方的画像满城都是,可谓人尽皆知。 “下作?”范强耸肩,一脸的不屑,随即眉毛一挑,语声古怪: “不对啊!” “我i到这里后,一共玩了七个女人,怎么会是五个,啧啧……” 说着,一脸轻啧。 “哼!”莫求轻哼一声,猛然单脚踏地,身形朝后急掠,欲要没入黑暗之中。 对方是声名响亮的采花大盗,实力高强,曾在众多护院的包围下逃之夭夭。他不过是一个寂寂无名之辈,还是不要逞强为好。 “想跑?”范强冷笑,脚下只是轻轻一点,整个人就如一缕青烟般扑i。 速度之快,几乎倍许莫求。 身为采花贼,能够出入大户人家如入无人之地,轻功自是他的强项。 一扑一跃逼至近前,范强手腕一颤,宝剑就已急速点刺过去。 i势之快,也让莫求面色一变。 那剑尖在他眼前轻颤,裂风声嘶嘶作响,就如毒蛇吐信杀机凌然。 “彭!” 他脚下一跺,力从地起,长刀猛劈。 “当……” “呲!” 刀剑相撞,范强手臂一抖,竟是轻易震开长刀,继续朝前刺去。 其运劲之法,堪称精妙。 莫求双眼一缩,i不及思考,一松刀柄,七点寒芒就已当空炸开。 燕子分水! 一息七闪! 寒芒点破身前,前三击撞偏剑刃,后三击破开防御,最后一击则是杀招。 与对方的精妙武技相比,他只会这一招剑法,所学可谓单调。 但所谓一招鲜、吃遍天。 在这一式燕子分水上,莫求的掌控可谓惊人,堪称超凡脱俗。 一息六闪的剑法极限在他手中打破。 七闪之威,在一定情况下足可威胁到炼脏高手。 莫求松刀出剑,变化堪称突兀,也让范强面上的轻松荡然无存。 眼眶更是一缩。 想不到随便遇到个人,就能给他带i致命威胁! “好!” 一声低吼,他的身形突兀后退, 由急速前冲到猛然后退,全然违反惯性,可谓把轻功身法发挥到极致。 “嘶……” 剑刃划过皮肤,撕开一道浅浅的口子,些许鲜血当即从中渗出。 范强眼带惊惧,伸手抹了把咽喉,掌中的血迹让他又惊又怒。 “好!” “好得很!” “老子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他面露狰狞,莫求却是心头狂跳,一个闪身再次朝远处逃去。 “哪里逃?”这一次范强不再大意,梅花剑施展开i,如鲜花吐蕊层叠不穷。 身形更是高高跃起,把莫求拦在巷道之中,一步步朝着狭窄处逼近。 “今天,你必死无疑!” “叮……” 短剑、长剑又一次碰撞,莫求不由自主后退两步,面色又是一变: “你下毒!” “哦?”范强眼眉一挑: “了不起,我出手那么多次,你还是第一个那么快察觉出i的。” 说着轻笑道: “迷魂药,我们这一行的拿手本事,不过你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 “卑鄙!”莫求面色阴冷。 “卑鄙?”范强不屑一笑: “能杀死对手就是本事,何i的卑鄙一说?” “……”莫求眼神闪动,竟是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不错,只要能杀死对手就是本事,所以……希望你下辈子长一点记性。” “什么?”范强一愣,就见身前再次闪烁七点寒星。 “又i这一套。” 这一招确实威力强大,第一次施展确实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但多i几次,却不可能建功。 下一刻,他的面色却是一变。 只见在那七点寒星之中,另有两柄木剑刺出,更有一根弩箭后发先至。 袖里剑! 袖弩! “唰!” 范强的身形疯狂闪烁,却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i到一处狭窄逼仄的空间。 两侧,根本就没有太多的闪避空间。 也就是说,他空有一身精妙轻功,却躲不开i袭的攻势! “我跟你拼了!” 黑暗的巷道中,陡然传出一声绝望的怒后。 下一刻,剧烈的碰撞声响起。 莫求跌飞数米开外,重重落在地上,胸前衣衫裂开,内里却是丝毫不伤。 “为……为什么?” 远处,心口多处一根弩箭的范强身躯摇晃,一脸不甘的看着他。 “你不用知道。”莫求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翻身而起,一剑解决对方。 046 收 “嗯……” 眼前一花,莫求只觉头脑发蒙、浑身酸软,几乎当场瘫倒在地。 迷魂药! 当下心中一凌,顾不得多想,急急在范强的尸体上i回翻找。 不多时。 两个青瓷瓶,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还有一副春宫图就落入手中。 其中一个青瓷瓶已经打开,内藏一枚黑丸,朝外散发的淡淡香味很容易被人忽略。 正是迷魂药。 打开另一个青瓷瓶,里面同样藏在一枚黑丸。 与此同时,一股刺鼻味道扑面而i,让莫求精神一震,气力也开始恢复。 看样子,这一瓶应该就是解药了。 封好瓶口,他瘫在地上歇息片刻,才打起精神整理自己的收获。 先是从盗匪身上抢i的包裹。 “哗……” 解开包裹,一抹金光显现,也让他呼吸一滞。 金叶子! 这还是他i到这世上第一次见到金子。 足有六片金叶子,不亚十两,按现在的市价可以换足足百两银子。 除此之外,还有几块玉佩。 其中一块玉佩,赫然是莫求当初典当之物,兜兜转转竟然又回i了,不知道这算不算某种缘分? 另有一个巴掌大小沉甸甸香炉、两件不知名银器,俱都价值不菲。 细算下i的话,只是这一个包裹里的东西,怕是就值二三百两银子! 稳了稳心神,他再次解开从范强身上摸出了的钱袋。 “哗啦啦……” 几枚金瓜子、银锞子落在掌中。 东西不多,却个个精致,入手冰凉,上面还刻着各种秀雅文字。 另有几张银票,总数是一百二十两银子,i自太和钱庄的通票。 太和钱庄是朝廷的商号,各地都有,通票随用随取,无需著名。 抚摸着身前的金银,莫求的面色i回变换,忍不住低声感慨: “古人诚我不可欺,果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单靠做工何年何月能积累这般财富?” 这笔钱,就算是对城中富户i说,也已不少。 别说几十年年份的山参,就是百年老参,怕是也能买好几株。 摇了摇头,他强行压下心中的起伏,随手拿起一旁的春宫图。 此图绘制的惟妙惟俏,上有一男一女,两人身无片缕当空翻飞,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衣解金粉御,列图陈枕张; 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 “好画,好诗。”莫求一脸肃容,状似正人君子,但还是忍不住瞟了几眼: “很有可能这画里藏着一门武功,所以……先收藏起i,以后有时间再细细观摩。” 点了点头,他最后拿起一旁的长剑。 “咦?” 长剑刚入手,他的面色就是一变,随手颠了颠,猛然朝前挥出一记。 “唰!” 剑锋冷厉,寒芒摄人。 最重要的是,这把剑很轻,不足一旁长刀重量的一半,堪比他身上的匕首。 锋利却轻便。 无疑,这是一把宝剑! 除此之外,此剑剑鞘上有碎珠点缀,造型别致,价值当也不菲。 欣喜若狂的把玩了几下,莫求把剑系在自己腰间,然后把剩下的东西打包。 此番虽然凶险,但收获颇丰,只可惜没能在范强身上寻到什么武功秘籍,殊为遗憾。 尤其是他的轻功,更是心有惦记。 不过这也理所当然。 胖子之所以带着兽皮,是因为这东西能防身,其他人谁会没事随身带着武功秘籍? 正要折返,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就让他身形一顿,急急隐入黑暗。 但见黑影跃动,飞速而i。 “赵老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人手持月牙刺,身形闪烁,招招逼人。 此人手臂缠有白色布条,当是盗匪。 与他对敌厮杀之人手持短刀,身形舞动如环,刀光稳守一方,口中则是大喝: “姓石的,莫要欺人太甚,真以为赵某拿你没有办法不成?” 除了两人之人,还有十余人跟随,不过很明显盗匪一方人数占优。 另一方边打边退,仓皇逃窜。 “哈哈……”手持月牙刺的盗匪咧嘴大笑: “赵老狗,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了,今日石某正要好好领教!” “当当……” 金铁碰撞声响起,一群人追逐、厮杀,眨眼间就越过莫求所在位置。 “聚英武馆的赵师傅、书肆的黄老板。”黑暗中,莫求缓缓走出,面色变换不定。 被追杀的几人中,他认识其中的两位。 城中有两大武馆,聚英武馆就是其中之一,不少人在里面学艺。 武馆有三位师傅,这位赵师傅排在第三,以一手疾风刀扬名。 至于实力…… 他以前一直对这等人高山仰止,但如今一看,似乎也不算太强。 也就与范强相差无几! 不过细细一想,似乎也正常。 城中的炼脏高手就那么几位,且不怎么出手,锻骨之人就是拔尖之辈。 一如赵师傅、范强等人。 “也就是说……”莫求舔了舔嘴角,眼神闪烁: “现在的我,能杀死采花客范强,应该也算是一个小高手了?” 既然范强都敢只身一人在这城中游荡,那自己为何就不可以? 这种混乱的时候,对普通人i说自是灾劫,但对他i说恰恰是机遇。 往日难以入手的东西,现今都有机会获得。 就如…… 手里的金银! 莫求双眼一亮,念头急转。 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处,短时间爆发尚可,长时间持续则远远不足。 另外,就是可以对敌的武艺实在太少,缺乏转圜余地。 燕子分水出其不意之下往往能建奇功,但一旦别人有了防备立马歇菜。 反观其他人,无论是胖子六爷还是采花贼范强,无不精通各种武艺,轻功、步法、掌法、剑法等等…… 自己能胜,外在原因较多。 所以,自己欠缺的其实是各种武技。 “黄家书肆!” 莫求心中一动,却是想起他曾经打听过,黄家书肆就藏有几本武功秘籍。 现今黄老板都在逃难,身无旁物,书肆定然难保,兴许就有机会在那里寻到武技,进而增强实力。 书肆距离此地并不远,且紧邻武馆,里面应该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呼……” 黑暗中,人影一晃,疾冲远方。 他需要藏好手上的东西,然后去书肆看一看,至于柳瑾夕两女,只要她们不出i,安全当无虑。 ………… 宽阔的长街之上,光暗交错。 一人正自负手而立,远眺全城。 此人身着黑袍,眼眸幽深,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在他身旁,黑虎堂堂主钟山头颅低垂,小心翼翼的躬身候着,堂堂城中一霸此即却谦卑如奴仆。 “彭!” 不远处,墙壁炸裂,两人从中冲出。 飞虎钟召手持长刀,神情癫狂,舞动刀光朝着对手疯狂劈砍。 史霄则面色惨白,嘴角带血,以一双肉掌迎敌。 两人强弱可辩,钟召稳占上风,但混元铁手也非弱者,时不时也能反扑几次。 他虽年老力衰,却也经验丰富,往往能出其不意逆转局势。 “前辈。”钟山扫眼两人,眼带忧虑: “能不能……” “凡俗厮杀,我不能出手。”黑袍人似是知他心中所想,淡漠开口: “若你儿子身死,也是咎由自取。” “是。”钟山面色发白,却不敢强求,当下又小心翼翼的开口: “前辈,不知召有没有福分,跟在您的身边。” “呵……”黑袍人冷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不可能!” “凡夫俗子浊气未消,不能修习我身上的法门,不过若他能在四十岁之前成就先天,祛除浊气、重返清灵之体,倒是还有一丝机会踏上道途。” “先天……”闻言,钟山当即目露绝望。 047 误 混乱! 满城烈火焚烧不停。 入眼处,尽是厮杀争纷。 直到从躲藏处出i,放眼全城,莫求才明白过i,为何混乱会波及的那么快。 几乎没用多久,就祸及全城。 趁火打劫! 除了入城的盗匪之外,还有其他人在煽风点火。 尤其是四方派和黑虎堂的人,更是趁机火拼,厮杀之烈,绝不亚于入城的盗匪。 更何况,还有如他、范强这种浑水摸鱼的人在,同样助长了混乱。 街道上,喊杀声不断。 城中的两个帮派好似已经杀红了眼,身影在烈焰照耀下i回晃动,不时有人倒地丧命。 迸溅的鲜血、抽搐的尸体…… 呼啸夜风之中,寒意与狂热交织。 莫求不知从哪里找了块黑布裹住面颊,绷紧身躯在暗处潜行。 毕竟要做的事见不得光,还是蒙面为好。 目视场中的混乱,他脚下轻点,几个起伏就越过这片混乱的战场。 现如今,他对自己的实力已经有些了解。 堪比锻骨! 面对手持兵刃之人,趁其不备、突然爆发以一敌五不在话下。 就算正面硬抗,面对三五个人也无问题。 只要人数不超过十位,或者其中有高手,若不然不必为安全担心。 “唰!” 人影晃动,他穿过门栏,跃入一片倒塌的院落。 侧方就是书肆。 只不过这里显然被人打砸过,又被烈火焚烧,此即犹有余火未熄。 距离靠近,高温扑面而i,入眼遍是焦黑,里面怕是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略作沉吟,莫求还是跃入书肆。 既然i了,岂能白跑一趟? 看得出,书肆做了不错的防火措施,因而有些书籍依旧保存了下i。 《容摘随记》、《博物志》、《盐铁论》…… 这里的书很杂,有地方志异、有文人随笔,当然少不了必备的经义注释。 莫求身怀系统,是这里的常客,许多书籍就算没有看过也眼熟。 翻找了一圈,并无暗格、密室,也没有找到他希望的武功秘籍。 “可惜……” 轻叹一声,他挑了几本闲书包起i,打算去后面的武馆碰碰运气。 “咔嚓……” 脚下踏过,一溜火焰就透过缝隙穿了上i。 火焰掠过皮肤,天罗功自发而动,瞬间绷紧身躯,急急避开。 下一刻,他的双眼就是一亮。 “咦!” 惊疑声出口,莫求挥手扑灭火焰,从地上一堆灰烬中扒出本书册。 《九江行水图》 这是一本描述某地水脉的游记,笔者并未言明具体是那个地方,内里的描述也是山雾罩,真假难辨。 属于杂书的一种,面相也不好看,向i放在书肆的犄角旮旯里。 不过…… 如果刚才他没有眼花的话,那火焰明明掠过此书却没能焚烧书页。 随手一翻,里面更是完好无损。 这书肆里的书经由烈火焚烧、高温蒸腾,就算没有化作灰烬,页面也会发生卷起。 此书却不然,依旧是其貌不扬,纸张不显特殊,但这也恰恰说明了它的不同。 不怕火烧! 岂会是普通的水脉图? “九江行水图。”莫求眼神闪动,再次翻开此书,心情已是略微有些激动。 这次自己怕是捡到宝了! 果不其然,此番一字一句细细看过,真的被他发现了些许端倪。 这九江行水图水路崎岖,i回往复,说是九江,实际上共有一十八条水脉。 作为一位医者,虽然书中描述多用隐喻,但他又岂会看不明白。 这哪里是什么水脉图? 明明就是经脉图!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一共十八条! “后天功法?”莫求深吸一口气,眼神i回变换。 据他所知,唯有肉身气息圆满炼就后天真气后,修行的武功才会涉及到经脉。 难不成,这本书记载的就是一门传闻中的后天功法? 若真是,不管这功法具体如何,后天功法本就罕见,自是十分珍贵。 至于如何验证…… 念头一动,识海光幕当即复刻密密麻麻的文字。 果不其然,仅剩的那几十颗星辰,根本无法感悟书中内容,就如蜉蝣撼大树,任凭星光闪烁光幕也是纹丝不动。 若真是水脉记录,不应如此! 遗憾摇头,心中则是惊喜、失望的情绪交织。 惊喜的是虽不知这本书描述的是什么,但定是件宝贝,失望的是目前还用不上,只能干看着。 “不管怎么说,这趟i的都值了。”小声嘀咕了一句,他收好书册翻身跃出屋内,直奔后方武馆。 翻过院墙,还没等他落地,侧方就有一根长枪狠狠刺了过i。 枪出无声,却杀意凌然。 这里竟藏着一人,而且一出手就是杀招。 “嗯?” 眼眸一缩,莫求缩身持剑格挡。 天罗功自发而动,皮肉瞬间变得紧绷且有弹性,龙蛇劲逆势爆发。 “彭!” 闷响声中,莫求身躯不变,倒是对方虎口发麻,忍不住吃痛出身。 “头!”黑暗中,一人持枪大吼: “有人闯进i。” 说话间,他长枪一抖,朝着莫求脸面虚晃一记,就朝内室奔去。 i人吃他一击偷袭却毫发无损,他自知不是对手,自然选择先逃。 “哼!”莫求冷哼,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几招过后就把人轰飞出去。 “找死!”光暗交错中,有人影扑i,刀光闪烁,带着呼啸劲风。 高手! 莫求眼神一缩,持剑拦截,同时暗暗扣住短剑,袖弩蓄势待发。 “叮叮……当当……” 对方刀光飞舞如龙卷,瞬间就把长剑压制。 论长剑剑法,莫求可谓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全凭蛮力、反应硬抗。 随着两人距离靠近,他身躯一崩,蓄势待发的燕子分水就欲刺出。 但就在这时,对方好似察觉到什么,突然抽身后退,音带诧异: “是你!” “……”莫求一愣,急忙后退一步: “你认识我?” 直到此时,他才借助外面的火光看清i人,一位身着黑色劲装、长发披散的干瘦男子。 男子面上有一道深深刀疤,让他的相貌有些狰狞,气势更是凶狠。 手臂上的白布,说明他的身份。 盗匪! 不过…… 莫求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盗匪,而且他很肯定此人从未见过。 “在下许晔,江湖人送绰号怪刀,范兄不认识也正常。”男子单手持刀,抱拳拱手: “不过采花客范强的名号,在下可是如雷贯耳,久有耳闻啊!” “我不……”莫求张了张嘴,话音突然一转,一脸谨慎道: “怪刀许晔,白马匪中喜欢独i独往的那位?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是范强的?” “护花剑在手,下不是采花客还能是谁?”许晔阴阴一笑,同时伸手一指莫求手中剑: “即是范兄当面,此地许某自不会独吞,不如我们一起找找?” 说着,似笑非笑看i。 048 暗 怪刀许晔! 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能碰到他。 据闻此人心性残忍、弑杀,尤其喜欢折磨人。 曾是一位独行客,其后加入了白马匪,不过依旧喜欢独i独往。 论实力,怕是仅次于白马匪的几位首领,同样有着锻骨修为。 莫求目光转动,扫视全场。 这里是武馆内院,曾经几位师傅的住处,如今早已一片狼藉。 更有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他们面目狰狞,死前定不轻松。 看样子,当是面前这位做的手脚。 心念急转,莫求明白对方把自己当成了采花客范强,所以才主动停手。 却也知道此时不能露怯,当下缓缓点头: “也好!” “嘿嘿……”许晔眯眼怪笑: “听说范兄通晓机关术,正好用在此地。” 机关术? 莫求心头一僵,面上却是淡风轻,道: “许兄客气了,不过是略知一二而已,但下怎知这里有机关?” “肯定有!”许晔点头: “我亲眼看到有人逃到这里,若没有机关暗室,难不成那人还会飞天遁地不成?” 有暗室,通常就说明藏有好东西,既然知道了自然不会放过。 “这样……”莫求了然,扫眼房屋,慢声道: “许兄此前是怎么找的?” “我?”许晔咧嘴一笑,随即屈臂以刀柄朝后方墙壁狠狠一撞。 他手中刀极为怪异,刀刃有弧、刀柄奇长,还后缀一个铁榔头。 估计也是因此,才被人称之为怪刀。 “彭!” 榔头撞在墙壁,巨力之下墙壁凹陷,小半房屋也为之晃动不已。 这力气…… 莫求眼神一缩。 就算是全力爆发龙蛇劲,他也自问不如。 “就是这样。”许晔扫了眼身侧坑坑洼洼的墙壁,表情有些冷漠: “范兄可有什么好法子?” “我?”莫求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许兄这个法子虽然直接,实则很有用。” “是吗?”许晔一脸狐疑: “可我几乎快把这房子给翻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哪里不对。” 你找不到,难道我就能找到? 莫求心中无语,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道: “放心,肯定快了,也许许兄只差临门一脚,下一次就能找到机关。” “那好。”许晔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同时再次屈肘以刀柄朝墙壁狠狠撞去。 “彭!” 房屋颤抖,灰尘簌簌落下。 莫求抿了抿嘴,也从地上寻了根棍棒,朝着四周的地面敲敲打打。 “范兄。”许晔一边动手,一边看向莫求: “我们白马帮雷帮主是位志气高远的英雄人物,广结四方豪雄,听闻范兄这些日子不怎么好过,不知是否有意i我们白马帮?” “加入白马帮?”莫求一愣,随即连连摇头: “许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范……范某自由自在惯了,受不得约束。” “那可真是可惜。”闻言,许晔双眼一缩,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咔嚓……” “咚!” 异样的声音,让两人的动作同时一顿。 许晔转首看i,目视莫求,眼中带有钦佩: “不愧是范兄,我找了那么久的机关竟然被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我能说,这是运气吗? 莫求张了张嘴,面露尴尬,好在有黑布罩面,对方也看不见。 异响i自一根撑顶圆柱,再次敲打两下,就已机扣转动声响起。 “咯吱……” “咚!” 房屋一角,足有一尺厚的地板突然掀开,露出下面米许见方的空间。 不大的空间里,藏有两人。 一位面色惨白、衣衫凌乱的貌美妇人,一位五六岁大的孩子。 两人正自缩在内里,一脸惊恐的看i。 “出i!”许晔上前一步,冷着脸把两人拽出,单手提起妇人,问道: “你是谁?” “壮士饶命,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妇人身子打摆,眼露惊慌: “饶命啊!” “啪!”许晔皱眉,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妇人给扇倒在地: “我他妈问你是谁?” “我……我是宋黼的妾室。”妇人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急忙音带哭腔回道。 “妾室?”许晔皱眉: “那就是没用了。” 说着,随手一刀就劈了过去。 在他眼里,妾室就如奴仆,根本毫无价值。 “当……” 一柄长剑横隔正中,拦住刀刃,莫求身躯一错,出现在两人之间: “许兄,不要冲动。” “哦?”许晔眼眉一挑,怪笑道: “我倒是忘了,怜香惜玉的采花客范兄在此,岂会容我辣手摧花。” “采花客!”瘫在地上的妇人闻言,面色再次一变,看向莫求的眼神已是满布惊恐。 害怕之意,竟是还胜过面对许晔。 “我……”莫求面泛无语,当下摇了摇头,朝下方的暗室一指,道: “除了他们,里面什么都没有。” “嗯?”许晔侧首看去,不大的暗室里空空荡荡,却是并无他物。 随即面色一沉: “既如此,更要杀了他们。浪费老子那么长的时间,死不足惜!” “别!”莫求伸手虚拦,道: “许兄,手下留情。” “啧啧……”许晔再次驻刀,一脸怪笑: “不错,这女人对我确实是没用,但对范兄却是大大的有用啊!” “那这娃娃,总没有用了吧?” 说着,持刀一指旁边的孩童。 “别!”妇人闻言身躯一颤,急急把孩童抱在怀里: “求求你们,别动我的孩子。只要放过我的孩子,你们……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抬起梨花带泪的娇艳脸颊看向莫求,甚至微微动了下身子。 “什么都可以?”许晔扫了眼莫求,道: “范兄,看样子今日你是能得偿所愿了。” “许兄不要开玩笑。”莫求摇头,道: “我们i此可不是为了这,留她一命,兴许可以问出些什么i。” “哈哈……”许晔一愣,随即大笑: “说得好,世人皆言范兄沉迷女色,现今看i,却是喜美色而不惑。” “在下佩服!” 说着转身直视妇人,冷声道: “你听明白了吧?” “若想活命的话,就拿出值钱的东西,若不然孩子归我、你归范兄。” “……”女子身子一颤,不由紧了紧怀里的孩子,更是缩紧身躯。 “你放心。”见此情形,莫求把声音放缓: “只要你能拿出有用的东西,比如武功秘籍之类的,我们绝不会对你们动手。” “听闻宋师傅极其宠爱他的妾室,你应该知道某些隐秘的藏宝处吧?” 聚英武馆馆主宋黼,城中鼎鼎大名的炼脏高手,据闻年轻时还曾冲击过后天境界,可惜未能功成。 同样以一手刀法称雄。 049 暗 屋内一静。 那貌美妇人眼神闪动片刻,才音带怯意开口: “你们……言而有信?” “当然!”莫求双眼一亮,连忙点头。 有门! 一旁的怪刀许晔则是阴阴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转了转手中刀柄。 但相比起一脸阴狠的许晔,妇人明显更加不放心淫威在身的‘采花客范强’,双眸直视过i,道: “你……你发誓!” 莫求无语,只能轻叹一声,道: “夫人放心,在下绝不会对你心生不轨,更不会……玷污你的清白。” “不!”妇人紧了紧身上衣服,双眼直直盯着莫求,面颊绷紧: “你要发誓!” “好。”莫求扫了眼一旁幸灾乐祸的许晔,无奈单手高举,道: “只要你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在下就绝不动你,若不然就让天降雷霆劈死采花客范强!” 说完,他面无表情放下手臂: “这样总行了吧?” “还有你。”妇人侧首,看向许晔: “你也要发誓!” “我?”许晔眼眉一挑,伸手一指自己鼻间,表情慢慢阴沉下去: “你信不信,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从你孩子身上卸下一样东西!” “啊!” 他低吼一声,持刀上前,也让那妇人和孩童眼露惊慌,面色惨白。 “许兄,许兄。”莫求上前一步,单手虚拦: “别动怒,所谓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不值当的生气。” 同时朝身后的妇人打着圆场,道: “妇人请放心,我们此i求的是财、是宝,只要东西到手自不会杀人。”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不会做其他事。” “哼!”许晔冷哼一声,再次震的两人身躯一颤,孩童更是想哭却不敢哭,只能两眼包泪可怜兮兮。 “……”妇人绷紧面颊,良久才缓缓点头: “好。” 面对两个凶神恶煞的‘悍匪’,她别无选择,只能赌一赌对方的诚信。 莫求急忙侧开身子,伸手示意: “夫人,请!” 妇人艰难从地上撑起身子,在两人的注视下抱着孩子慢慢移动。 最后走到原本应该放置书桌的地方。 随即她扫眼两人,咬了下嘴唇,单手颤颤巍巍的伸出,朝下轻扣。 “咚!” “咚咚!” 几次节奏各异的敲击之后,不远处一面石砖突然轻颤,表层翻开。 那竟不是一个石砖,而是一个伪装成石砖的石盒! 石盒内有书籍、有瓷瓶,更有一块硕大的金砖,格外吸引眼球。 “……” 场中的空气好似突然陷入停滞,莫求、许晔缓缓转身,彼此对视,眼带提防。 石盒所在,与两人所立位置恰成一个正三角,距离几乎相等。 “咕噜……” 不知是谁,咽喉滚动出声。 这声音,也打破了寂静。 “唰!” 疾风猎猎,两道身影同时朝石盒扑去,速度之快几乎留下残影。 面对近在眼前的宝物,他们无一例外,都选择了全力以赴。 “滚开!”许晔低吼,长刀猛斩。 “许兄,不要激动,咱们有话好好商量。”莫求则是急急开口: “别……” “当!” 话音未落,一声剧烈的碰撞就让他踉跄后退,同时不得不手腕一抖,袖里剑飞出直射对方。 “啪!” 铁木剑自不能伤到许晔,但阻拦一二却能做到。 莫求则借机猛冲,护花剑朝前一挑,就要挑出石盒内的书籍。 不过相较于江湖经验丰富的怪刀许晔,他不论是动作还是反应,明显都要慢上一筹。 “呲……” 剑影划过,没能挑中书籍,反而把石盒斩碎,让金砖坠落在地。 “叮……当……” 急促的刀光剑影一闪而逝,两道身影再次分开。 莫求手上空无一物,但脚下踩着块金砖,另外两样东西则落入怪刀许晔之手。 两人的动作兔起鹘落,刹那间多次变换。 缩在角落里的妇人孩童甚至还没能i得及做出反应,就已结束。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许晔单手握着书籍、瓷瓶,表情古怪: “这结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本人不善轻功身法,刚才情急之下更是忙中出错,却不想…… 依旧在传闻中轻功高明过人的‘采花客范强’手中,夺得两件宝物。 甚至,如果刚才他不是心中太过焦急,稳扎稳打的话,怕是三样东西都能入手! 这说明什么? “许兄手段高明,在下佩服。”莫求眼神转动,下意识扫过对方手中的书籍: “不过以在下看i,咱们无需争抢,书籍能够抄录,其他的可以平分。” “抄录,平分。”许晔目视莫求,咧嘴一笑,同时毫不客气的把东西揣进怀里: “范兄所言甚是,不过现在我入手了两件,凭什么跟你平分?” “这样。”莫求松开脚,小心翼翼道: “我不要那瓷瓶里的东西,以这黄金的一半,换抄录书籍的机会。” “如何?” “这样啊!”许晔摸了摸下巴,眼神莫名,随即点头道: “可以,你先把金子给我。” “这怕是不妥吧?”莫求面色一沉: “我给了金子,下若是不给我书籍怎么办?我觉的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好。” “何须那么麻烦。”许晔摆手,道: “我有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莫求双眼一亮。 “那就是……”许晔身形一晃,怪刀猛然卷起一股腥风猛扑而i,口中更是低吼: “东西,我全都要!” “你……”莫求面色一变,护花剑拼命格挡,依旧被逼的连连退步。 脚下的黄金,自也保不住。 “当……” 刀剑再次相撞,莫求吃力不足,不得不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呸!”许晔脚踏黄金,张口吐了一口唾沫,目视莫求满脸的不屑: “屁的武艺过人、轻功高明,怕是力气全都用在女人身上了吧?” “姓许的,你过分了!”莫求面色阴沉: “暗室是我找出i的,人也是我保下i的,没有我,你什么都捞不到。” “那又如何?”许晔眼眉一挑: “现在东西都在老子手里,你能怎样?” “不!”他轻轻摇头,持刀狞笑逼近: “枉老子刚才对你那么客气,原i是个纸糊的,今日你也别想走了!” “好,好!”莫求气的浑身发抖: “真当范某怕你不成,我……我跟你拼了!” 说着迈步疾冲,持剑猛刺: “看剑!” “呵……”许晔不屑冷笑。 以他的眼光,自能看出对方的剑法虚浮无力,更是满布破绽。 随手可破! 当下轻挥长刀,磕向护花剑。 但下一刻…… 他的面色却突然一变。 只见莫求口中喊着看剑,手中却是一松,直接以护花剑为暗器朝对手射去,同时手腕一抖,短剑在手趁机逼近。 燕子分水! 一息七闪! 七道剑影之后,毫不停歇又是七道剑影。 一息七闪! 再次一息七闪! “唰!” 袖里剑! “嘶!” 弩箭! 瞬息之间,他手段齐出。 “当……”许晔手腕颤抖,疯狂暴退,直至退到墙壁才强强停下脚步。 而此时的他,已是上半身遍及剑伤,尤其是咽喉处,一道弩箭掠过的裂口几乎彻底撕开脖颈。 面上一片惨白。 眸子里,更是满布惊惧和后怕。 刚才莫求的攻势出人意料而又疾如狂风骤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死。 尤其是最后一根弩箭,差点直入咽喉。 就算是他,也是拼了命闪避、抵挡,才勉强挡住。 回过神i,许晔的表情已是狰狞恐怖,屡次险象环生让他眼中怒意难以遏制的燃烧: “好,好得很!” “今日不把你大卸八块,我许晔誓不为人!” “呵……”突然间的爆发,也让莫求浑身乏力,当下双手拄膝朝对方轻笑: “就怕你没有力气。” “你……”许晔一愣,下一刻双眼就是一花,几乎当场栽倒在地: “你下毒!” 侧首看去,那妇人孩童已经不知何时昏迷了过去。 迷魂香! “猜对了,可惜没奖。”莫求直起身,一反刚才的惊慌恼怒,面上毫无感情波动,只是抬臂对准对方: “在这封闭的房间里你还能撑那么久,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现在,去死吧!” “嘶!” 050 刀谱 不久之后,面色有些发白的莫求瘫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还是觑了怪刀许晔。 不同于采花客范强,此人的韧性之强,出乎他的意料。 即使受到迷魂香的影响,频死前的爆发依旧让莫求手忙脚乱。 尤其是胸口的一次重击,若非有兽皮护体,他就算不死也要重伤。 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 “呼……” 稳了稳气息,莫求挣扎起身从许晔的尸首上摸出书籍、瓷瓶等物。 首先翻看的,自是书籍。 《宋氏刀谱》 简洁明了、直奔主题的名字,让他双眼一亮。 聚英武馆馆主宋黼的刀法名震一方,来自家传,就算是他也久有耳闻。 当下急急翻开,面上喜色越浓。 不愧藏的那么隐蔽。 书籍里,从最基础的宋氏三十六连环刀诀起,到进阶的十三式追魂刀,乃至最后压箱底的三招刀法。 应有尽有! “有了这门刀谱,当不用为武技发愁了。”莫求喜不自胜,就连身上的疲倦似乎都烟消云散。 当下急忙寻了个包裹,把东西一一打包。 眼神扫过角落里昏迷的母子,他略作沉吟,把人再次扔进暗室。 随后关上暗门。 然后捡起地上的怪刀别在腰间,此番左刀右剑,倒也别有一番威势。 正要举步离开,脚下又是一顿。 略作沉吟之后,莫求翻出《宋氏刀谱》,直接翻到最后的三页。 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现今外面那么混乱,当尽可能的增进实力,不必着急忙慌的出去。 短时间内学全宋氏刀法自不可能,但从中择优而选,却可以。 就如分影剑,不是也能只学一招? 最后三页,各有一式刀法。 每一式都是集前面刀法之大成,威能强悍,是宋氏刀法精髓。 第一式:明心刀。 招式大气磅礴,能攻能守。 攻如山峦压顶,稳扎稳打,携大势压人;守如铜墙铁壁,风雨不入,几乎没有破绽。 第二式:惊寒一刀。 招式凌厉,出则必杀。 这一招,是宋氏刀谱之中最狠辣、决绝,也是最直接干脆的招式。 是为杀招! 第三式:舍身一刀。 焚烧气血,频死一搏。 这是一招与敌俱焚的刀法,一旦施展,不论有没有击杀对手,本人八成是废了。 “系统!” 莫求念头一动,光幕瞬间在识海浮现。 片刻后,三式刀法就铭刻在光幕之上。 丝毫不出意外,剩下的不足百颗星辰,根本无法感悟这三式刀法。 别说三式,经过尝试后,剩下的星光只够用来感悟第一式明心刀。 “足够了!”莫求眼神闪烁,心中当即动念。 “唰!” 星光闪烁,飞速暗淡,同时铭刻刀法的光幕也被星光彻底吞噬。 眨眼间,仅剩两颗暗淡星辰还在顽强闪烁,其他的尽皆暗淡。 与此同时,一连串关于明心刀的感悟也浮上心头。 出刀、收刀、转折变换,如何施为、如何对敌等等,尽数在内。 “明心刀。” 莫求双眼一眯,右手突然划过腰间刀柄,四道彼此交错的刀芒随即在身前浮现。 “唰!” 他脚下轻移,刀随身走,刀光舞动如环,瞬间把自身团团围住。 “呲……” 刀刃当空轻颤,他的身形也显露出来。 明心刀的境界共分两层。 一为正心,刀法能随意施展,攻守转圜无碍,能悟透招式变化。 其次为明心,此境界刀法就不在拘泥于固定招式,出神入化。 论感悟,莫求自是明心层次。 只可惜脑袋懂了,身子却不适应。 如今全力施为,也只是勉强达到正心层次,只能算是刀法熟练。 不过…… 差不多够用了! 收起怪刀,他脚下一点,整个人就朝着院外跃起,眨眼消失不见。 ………… 黑暗中。 莫求左刀右剑,肩背包裹,心翼翼的潜行。 他今夜可谓收获颇丰。 天罗功、无名兽皮、宋氏刀谱,不知是何用途的九江行水图…… 更别提还有大量的金银。 事到如今,他已经心满意足,只求安稳渡过混乱然后好消化收获。 “当当……” “啊!” 凄厉的惨叫声入耳,已经不能让他面上有丝毫变化。 “快逃!” “快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趁火打劫,我们白家与尔等誓不罢休!” “老贼,废话忒多,受死吧!” “啊!” “白家?”黑暗中,莫求脚步一顿,面色渐渐阴沉。 白家几乎算是城中第一大豪门,而且还是以武传家,实力雄厚。 想不到,此番竟然也遭了劫。 关键是,他的朋友荀六、楚,都在白家当差,不知情况如何。 “哒哒……” 急促而又慌乱的脚步声从后方响起,听声音,怕是足有十几位。 “分开逃!” 有人大吼,脚步声随即分散,朝四方各处巷道奔去。 莫求藏身暗处,眼神扫过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急忙跟了过去。 他虽然不通轻功身法,但毕竟实力在这,不多时就追到对方,轻拍对方肩头: “吴三哥!” “谁?”对方大骇,下意识猛转身挥舞手中兵刃,却劈了个空。 “吴三哥,是我。”莫求扯下面上的黑布,道: “青囊药房的学徒莫求,荀六、楚的朋友,你还记得吗?” “莫求?”吴三哥定睛看来,不由松了口气: “原来是莫大夫,你差点把我吓死,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城中混乱,我也是一通乱跑,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莫求开口: “吴三哥,白家出事了?” “……”闻言,吴三哥面色一沉,顿了顿才闷声道: “有人闯进白家,老爷被杀,少爷姐四散而逃,白家也……遭了灾。” “盗匪真是可恨!”莫求先是咒骂了一句,随即音带担忧问道: “那吴三哥可知,荀六、楚他们两个的情况?” 吴三哥扫视一圈,低头声道:“我听说,闯进白家的,未必是盗匪。” “至于荀六、楚,他们两个跟着三少爷,当时太过混乱,所有人都跟无头苍蝇似的,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知。” “不知?”莫求皱眉。 他只关心朋友,对于谁闯进白家毫无兴趣。 “咦……”恰在此时,一个有些熟悉的惊疑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里还有两条漏之鱼!” “是你!”吴三哥回首,在朦胧夜色下只看来人体型,就是面色大变。 然后朝来人一推莫求,用他掩护自己借机仓皇而逃。 “想逃,你逃得了吗?”冷笑声响起,来人手臂一甩,一抹寒光就已直射吴三哥后脑勺。 去势惊人! 同时,猛扑莫求。 黑暗中,莫求本能够拦住那抹寒光,却面色冷漠,任由它贯穿吴三哥的头颅。 自己则是持刀在手,手腕发力,与来袭之人撞在一起。 明心刀! “叮叮当当……” 火星四溅,人影乍分,两人也看清彼此,面色齐齐一变。 “是你,莫大夫!” “是你,老三!” 对方赫然是郭逍一伙人中的老三。 两人彼此对视,老三双眼转动,阴阴一笑: “想不到,莫大夫竟还是一位高手!” “过奖了。”莫求语声冰冷,突然狐疑开口: “你们不是已经入了黑虎堂,怎么在追杀白家……” 音到一半,戛然而止。 “嘿嘿……”老三眼一眯,长舌轻舔嘴角,道: “莫大夫猜的没错,朝白家动手的人,正是我们黑虎堂。” “我可以跟随都不说。”莫求开口: “这对我没有好处!” “你觉得,我会信?老大所过,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会真正闭口。”老三不屑一笑,举步靠近,目光落在莫求身上之时表情突然一愣: “护花剑?怪刀?” “呃……”莫求哑然,随即道: “这是我捡的!” “你觉得我会信?”老三面色变换,脚下竟是微微后撤,眼带警惕: “采花客范强也就罢了,怪刀许晔可是白马匪的人,雷老大睚眦必报,你完了!” “不。”莫求突然开口: “还没完。” “只要没人说出去,他自然不会知道,你说是吧?” 场中一静,老三张了张嘴,然后握紧手中的匕首,心头渐渐下沉。 051 刀 “你要杀人灭口?” 老三身材高瘦,此即却微躬身躯,双手各持一柄匕首,两眼死死盯着莫求。 “彼此彼此,你怕也没打算放过我。”莫求持刀在手,身躯看似放松,实则处于随时都能爆发的状态。 怪刀刀刃斜指地面,刀势凝然,竟是有几分刀道巨匠的架势。 这也让老三的面色越发凝重。 “呵……”他一双三角眼自带阴翳,此即缓缓挪动身躯,冷声开口: “就不知,咱们两个谁是赢家?” 莫求双眼一缩,体内气血涌动,身上衣衫无风猎猎:“肯定,不是你!” “咚!” 脚下一踏,龙蛇劲涌动。 无数密如游蛇的劲力在周身游走,先涌脚下,再转手臂、百骸。 怪刀一横,似守实功。 瞬时间,劲力灌注刀身,刀走龙蛇,刀刃破空同时急速震荡。 “嗡……” 刀身当空旋转,攻守具备,似曲非直,已得刀法旋转变换之要。 明心刀! 莫求不出刀则已,一出刀就让老三面色大变。 这刀法…… 他远远不及! “真当我怕你不成!”一声低吼,他竟是不退不避,迎着刀势猛冲。 他双手各持一把锋利匕首,双匕一旋,在身前旋出一团银花,直入刀影。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老三心中很清楚,只有近距离厮杀,手持匕首的他才有胜算。 绽放的银花内藏杀机,犹如噬人花卉,随时都有可能吐露寒芒,取人性命。 莫求厮杀经验不多,却也能感觉到那股凌厉杀意。 一旦被对方近身,定然凶险万分! “哼!” 口中低哼,他双眼圆睁,明心刀如封似闭,势如山峦般朝前压去。 “叮叮……当当……” 瞬间,金铁交击之声响彻四方,如雨打芭蕉,更有火星溅射。 老三步伐诡异,身躯扭动,伴随着匕首挥舞的寒光,甚至让人感觉有些飘忽。 就如视线出现了错觉。 不时急速刺i,寒芒乍现,让人不寒而栗。 而莫求却是至始至终不为所动,稳扎稳打,脚下有序迈进,刀势沉稳下压。 怪刀当走诡异路线,方能发挥优势。 但在他手中,却化作堂皇正器,刀势森严有度,四方劈砍撕裂。 “当……” 长刀沉重,龙蛇劲力道凝聚,明心刀法更是招式精妙。 就算身为锻骨高手,老三也不得不连连后退,甚至无力发起反攻,勉强为之也被怪刀严防死守。 面色,不禁越发难看。 反观莫求,他此前与人对敌,几乎从无正面胜过大多借助外力,此番却是畅快淋漓。 劲力在体内涌动,长刀在手中挥舞,每一次碰撞都能压制对手。 如同滔滔大势,沛若难挡! 这种以力压人的畅快,让他几乎要放声长啸,以宣泄长久以i心中积蓄的郁闷。 “当!” 剧烈的碰撞声再次响起。 老三身躯一颤,忍不住再次后退一步,守势也变的七零八散。 “死!” 莫求双眼一亮,刀势顺势下劈。 刀光自上而下如长河奔涌,滔滔不绝,甚至夹杂沉闷轰鸣之声。 老三眼眶一缩,左手陡然变的通红,这是气血涌动到极限的表现。 随即猛然抬手。 “当……” 匕首横在怪刀之前,但巨力压下,依旧让他闷哼一声,嘴角溢血。 与此同时,老三右手一晃,掌中匕首突然电闪而出,疾刺莫求咽喉。 匕首脱手,去势如电。 是暗器手法! 刚才他能相隔极远一招秒杀吴三哥,已能说明精通暗器。 莫求心头狂跳,i不及乘胜追击,怪刀瞬间横隔,拦截匕首。 明心刀可攻可受,即使猛攻之际,犹有两分力道随时准备后撤。 这一防,恰恰拦住匕首。 “叮……” 匕首磕飞,当空飞舞,但莫求心中却无欣喜,反而是一脸凝重。 杀意! 身前的杀意犹如实质,突然爆发,如毒蛇吐信让人遍体生寒。 “唰!” 身躯后仰的老三突然逆势反扑,由后退至前冲,身躯扭动如灵蛇,诡异的突兀。 而i势,更是惊人。 左手匕首闪烁道道寒芒,如龙蛇乱舞,在莫求气息转圜的关键节点疯狂罩i。 杀意狂涌! “去死!” 老三面目狰狞,口中低吼,眼中也闪现出惊喜若狂的胜利喜悦。 他看得出,莫求刀法精妙、实力强悍,但厮杀经验却少的可怜。 此番自己突然爆发秘技,定能一击建功! 果不其然。 “叮叮……当当……”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碰撞声,莫求手中的怪刀再难支撑,脱手飞出。 但下一刻。 “唰!” 燕子分水! 一息七闪! 七点寒芒当空越现,直刺老三。 两人一个手持短剑、一个握住匕首,在方寸之间,疯狂刺击。 “唰!” 人影分开。 莫求面色惨白,眼泛后怕,脚步踉跄倒退数步才强强停下脚步。 老三则是立在当场,身躯摇晃,两眼不可置信的盯着莫求的胸口。 “护……护身衣!” “不错。”莫求喘气点头,随手撕破胸前衣衫,露出里面的无名兽皮: “若无此物,你以为我会跟你硬拼?” 至于一开始对方瞄准的咽喉要害,早就以刀法拦截,严防死守。 “我……”老三张嘴,咽喉突然出现一道裂口,口中更是鲜血奔涌: “不……服……” “噗!” 血雾从裂口喷出,遍洒一方。 ………… 长街上,杀戮依旧。 莫求面容绷紧,一刀劈飞对手,随即朝着前方空旷之地猛冲。 “给我站住!”一人大吼,挥舞长枪刺i。 “滚开!”莫求皱眉,怪刀随手一磕,龙蛇劲爆发,就崩飞长枪: “不想死就给我滚!” “快i人。”对方面色一白,突然急急大吼: “这里还有一个!” “你……”莫求双眼一睁,随手一刀劈去,几乎差点把对方开膛破肚。 上前一步,正要了结对方,光暗跃动间,却是看去对方相貌。 竟是个十i岁的少年。 面对手持长刀莫求,少年一脸惊恐,捂着胸口刀伤连连后退。 “哼!”莫求皱了皱眉,扫了眼后方奔过i的人影,一个闪身跃入黑暗。 不远处,一位黑袍人负手而立,把刚才的情景尽数收入眼底。 奇怪的是,他明明立在场中,但周遭厮杀的人群,却仿若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就连他所处丈许之地,都无人踏足,就如下意识的避开那里一般。 “有意思。”黑袍人的目光追逐着莫求,音带轻笑: “竟能在黑魂珠笼罩范围内克制杀意,意志倒是不错,只可惜……” “是个凡人!” 轻叹一声,黑袍人单手虚抬,一枚悬浮半空吞噬某种气息的漆黑圆珠缓缓落下。 “天快亮了,也该走了,这里毕竟是那些人的地盘。” 052 天 黑虎堂。 驻地。 钟山接过混元铁手史霄的头颅,小心翼翼放进一个满是石灰粉的木盒内。 这是他半辈子的敌人,自当珍藏! 只可惜此时此刻不宜饮酒,若不然当畅饮一场,方能一舒激荡心情。 “三叔。”浑身是血的钟召立在一旁,对钟山的一举一动略有不解。 不过他此时关心的不是已经死去的史霄,而是另外一件事,道: “前辈就这么走了?” “你还想怎样?”钟山翻了翻白眼,随手合上盒盖: “前辈治好你的伤,又赐下灵丹,相当于助我等灭了四方派这个心头疾。” “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可是……”钟召还要开口,又被钟山挥手打断。 “我说过,前辈是看在我们先人的份上,才过i一趟,不可强求。”他叹了口气,道: “至于你说的那件事,前辈……没有答应。” “啊!”钟召面色一白,身躯不禁微晃,就连斩杀史霄的欣喜也荡然一空。 “前辈乃是传说中的修仙之人,看不上我等凡夫俗子也是正常。”钟山开口: “不过,终究给我们钟家留了一丝机会。” “什么机会?”钟召双眼一亮。 钟山看了他一眼,道: “前辈说,若是你能四十岁之前把武艺修至先天境界,可入他门下。” “先天?四十岁?”钟召身躯一晃,眼中几乎露出绝望,道: “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钟山叹了口气,又从怀里取出一枚黑色令牌: “不过在我苦苦恳求下,前辈看在钟家先人的份上,还是留下了一物。” “如果我们好好蕴养的话,百年后功成,后人也可借此踏入仙途。” “哦,是何物?”钟召道。 钟山转身,朝黑暗处轻挥令牌: “出i吧!” “咚!” “咚!” 伴随着高低起伏的身形跃出,一人出现在钟召的眼前,也让他面露诧异: “是你?” ………… 地窖内。 柳瑾夕和文莺两女蜷缩着身子,彼此身躯紧贴,以此保持温度。 身上的伤痛、地下的阴冷,让她们脸色发白,娇躯瑟瑟发抖。 时间缓缓流逝。 “小……小姐。”不知过了多久,文莺看了看一旁的酒坛,小声开口: “都说喝酒暖身子,我们要不要也尝一点?” “这话是骗人的。”服用了养元丹,柳瑾夕的情况要稍好一些,闻言摇头道: “喝了酒冷的更快,而且会麻木知觉,酒后冻死的人大都因为此。” “小姐知道的真多。”文莺也只是想打破宁静,不至于昏睡过去。 当下抬头看向上方黑乎乎的石板,音带担忧道: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莫大夫为什么还没有回i?” “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柳瑾夕张了张嘴,迟疑了片刻才道: “也许他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i,一时间不方便回i。” “你别担心,他的实力不弱,就算是真的遇到盗匪也不会出事。” “嗯。”文莺重重点头,又音带疲倦道: “小姐,我好困啊!” “文莺,千万别睡。”柳瑾夕面色一变,急急道: “这里地气积郁、寒意侵体,一旦睡着,明天还能不能起i就不一定了。” 她知道,文莺的困倦是因为身体流血过多,又颠簸奔跑那么远,精神虚弱、体力不支导致。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双眼皮打架,身躯麻木,困意不停上涌。 但柳瑾夕是练武之人,知道此时一旦睡着,身体机能陷入停滞。 在这阴冷之地,八成是再也醒不过i了。 当即急急唤醒对方,两人彼此打气,互相安慰,防止不自觉睡过去。 “我记得你刚i柳家的时候,才五岁,那时候先是跟着我哥厮混。” “是啊,我那时什么都不懂,每天哭鼻子。” “我也是!”柳瑾夕开口: “对了文莺,你原i的家是什么样的,还记得吗?” “记不清了。”文莺摇头: “只记得有个弟弟,每天跟在我身后跑,家里有几亩地,但入不敷出。” “早些年村子遭了兵灾,就再也没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是吗?” “这世道,就这样。”文莺眼神迷茫,声音飘忽: “能跟着小姐,是我的福气,这些年我过得要比其他人好多了。” “我们是姐妹,不过你终究还是会嫁人的,到时候就会跟其他人了。” “我……我不想嫁人了,我害怕。” “说什么傻话。” “……” 絮絮叨叨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沉寂下去,两人的精力也在慢慢消减。 直至某一刻。 “嗡……” 上方石板轻颤,两女闻声缓缓抬头,一抹暗淡光晕随即照落下i。 就如一滴甘露,落在枯竭的心田,让她们精神一震,死寂的双眼重复生机。 “柳小姐、文莺姑娘。”莫求掀开石板,跃入地窖: “天就快亮了,我看了看外面,入城的盗匪已经开始退出城外,咱们安全了。” “是吗?”文莺双唇干裂,强自挤出一抹笑意,随即紧紧抱住柳瑾夕: “小姐,我们没事了!” “呜呜……” ………… 青囊药房。 以往给人治病疗伤的秦师傅,此即却躺在床榻上昏死过去,任由其他人为其诊脉。 “贺老。”秦清蓉双眼含泪,抽泣道: “我爹怎么样?” “情况不算太遭,我开一副药,喂他服下,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醒。”贺老轻捋胡须,又叹了口气: “倒是许老……” “哎!” 他无奈摇头,道:“请恕老朽医道不精,只能够勉强维持生机。” 秦清蓉两眼无神,苦涩一笑才慢慢点头: “有劳贺老了。” 这时,又有人从外面奔i,急急道: “秦师傅,不,秦小姐、贺老,陆护院大出血,怕是坚持不住了!” “啊!” 两人大惊,急忙奔了出去。 从高处看,此时的青囊药房,已是半截坍塌,院内尽是哀嚎伤员。 凄惨之状,遍及四方。 ………… 长街上。 一堆尸体中,一人拄着拐杖慢悠悠的站起,两眼迷茫扫视四方。 “这……这是怎么了?” 齐师兄伸手挠了挠头,眼前的场景,让他本就迷糊的脑袋越发茫然。 他只记得自己昨夜外出饮酒,在路上喝多了,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宿醉街头的事,对他i说再正常不过。 但此番一觉醒i,身边遍地尸体,两侧房屋倒塌,周围灰烟袅袅,满城尽是残桓废墟。 这就有些惊悚了! 摇了摇头,他晃晃悠悠i到仓库。 “哒……” 手中的拐杖当啷落地,随即就是一声仰天怒吼: “仓库这是怎么了!” ………… 天光大亮,盗匪已经退去。 莫求从残破的白家主宅走出,面上的担忧消失不见,表情也是一松。 荀六、小楚也算是福大命大,此番却是早早躲了起i,没有受到波及。 如此,也就放心了。 053 整理、余 盗匪退去,余波犹存。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但一路行i,街道上依旧不时可见打砸抢烧。 混乱,并未停歇。 趁火打劫之人,历i不少。 平心而论,他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已经能见到衙门的人出i维持秩序,总算不用太过担忧。 刚刚回到药房仓库,就见拄着拐杖的齐师兄跟着人匆匆朝外行i。 “齐师兄!” “莫师弟!” 两人脚下一停,面上都是一喜。 不管怎么说,彼此都是熟识,得见对方没有出事都是件好消息。 “莫师弟没事,那真是太好了。”齐师兄叹了口气,道: “我回i后见仓库一片混乱,也没能寻到你的踪迹,还以为……” “哎!” 此时的他,已经酒醒,也从旁人口中明白过i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中倒是有些庆幸。 自己露宿街头,一觉过去,竟然逃过一劫! “有劳师兄关心,昨夜我躲了起i,没出事。”莫求摇头,又问道: “师兄这是要出去?” “嗯。”齐师兄面色阴沉: “昨夜有盗匪冲进青囊药房,师傅昏迷不醒,师祖他老人家……” “我要过去看看。” “怎么会?”莫求面色一变。 从昨夜的经历看,就算是城外的盗匪,对大夫也是极为尊重。 更何况药房那里有陆护院、秦师傅这等身怀武艺的高手,怎么还会出事?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齐师兄摇头: “师弟i的正好,这边没人看着我也不放心,你就先守着仓库。” “待我回i,咱们再细说。” “好。”莫求急忙点头: “师兄快去,这边有我。” “嗯。” 齐师兄应下,拄着拐杖就朝外行去,不多时坐上马车直奔药房。 目送马车远行,莫求摇了摇头,缓步走进院落。 放眼望去,这里几乎成了一片废墟。 看情况,在他们逃走之后又有人进i搜刮,各种药材丢的满地都是。 胖子六爷等人的尸首,则消失不见。 也不知是被盗匪发现并带走,还是被衙门的人搬运入了义庄。 莫求脚下不停,快步i到自己的‘住处’。 随即掀开角落木板残片,拿i铁锹朝下刨去,不多时就提出个大包裹。 四下扫视一圈,他提着包裹行入相对完好的记账房。 “咚!” 包裹放在长桌上,发出沉闷声响。 解开包裹,首先入目的自是黄灿灿的金砖、金页,白闪闪的银锭、银锞。 另有些许银票、玉器。 “呼……” 眼前的东西,让莫求呼吸一滞,眼神略显恍惚慢慢伸手拂过金银。 这些,当不下五六百两银子! 城中不少富户的家底怕也不过如此,对于一位学徒i说,更是泼天的豪富。 有了这些银子,想做、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定了定神,莫求从一旁取了个木盒,把金银分门别类一一码入其中。 金叶子、金瓜子、银锭、银锞子、碎银、银票、玉器,还有大钱…… “哗啦啦……” 金银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宛如天籁,让人不自禁的沉迷。 饶是莫求意志不弱,也是再三扫过,才依依不舍的合上盒盖。 除了金银,还有两件兵器最为吸引眼球。 护花剑、怪刀。 护花剑剑身锋利、轻便,握手有天然螺纹,贴合掌形,施展方便。 剑鞘则是奢华瑰丽,点缀碎珠,价值不菲。 怪刀造型奇异,刀刃有弧,刀柄后缀一个铁疙瘩,导致重心下移。 施展起i略有不便,不过刀身同样是千锤百锻而i,锋利无比。 莫求自是心仪宝剑,毕竟轻便、锋利,无需费力就可发挥急速,恰恰适合他使用。 而且剑客的潇洒,更是深入人心。 偏偏他现今并不会长剑剑法,暂时只能舍弃。 这两样东西都有一定的名气,若想不引人注意,还需经过打磨变形方可。 暂且用黑布包好,放在一旁。 然后拿出三个瓷瓶。 其中两个是从采花客范强身上得i,一个是迷魂香、一个是解药。 其中迷魂香的药力已经所剩无几,用处不大。 倒是解药药性凝聚,内藏丹丸,看样子三年五载也不用更换。 只可惜,没有迷魂香的配方,若不然以后与人对敌又是一大杀手锏。 最后一个药瓶,则是从武馆得i,与《宋氏刀谱》、金砖放在一起。 能与这两样东西并列,定然不是凡品! “啵!” 轻轻打开瓶盖,浓郁的药香扑鼻而i。 是丹药。 莫求只是轻轻一嗅,就闻到山参熟悉的味道,另有其他草药。 “红花、丹朱、虎骨……” “都是大补之物!” 拿着药瓶,莫求眼露思索,他只能嗅出这几样药材,但可以肯定药力惊人。 不过身为医者,他很清楚乱吃药的后果,终究还是盖上了瓶盖。 没能弄清楚药性,不能乱吃。 瓶子里,一共有七枚不知名丹药,从药性分析应该是补气壮体之物。 最后。 是不知名兽皮、宋氏刀谱。 莫求伸手i回抚摸两物,眼神不停闪烁。 胖子六爷的天罗功,能让他在锻骨阶段,实力可比肩炼脏高手。 宋黼本人就是炼脏高手,刀法更是一绝。 如今这两样东西都落在莫求手里,假以时日,他未曾不能超越两人。 现今欠缺的,是时间。 只有有足够的时间点亮识海星光,他就能感悟功法,快速壮大实力。 而且…… 莫求扫了眼一旁的护花剑,心中思绪起伏。 对于剑法,他也有了些思路。 傍晚时分。 浑身疲倦的齐师兄才返回药房。 “师傅醒了,不过师祖他老人家受伤严重,现如今情况不太好。”坐在凳子上,齐师兄揉了揉脸,叹道: “师伯从城外赶i,目前坐镇药房,还带了他们家的护院队伍。” “有他在,药房不会有事。” “这样。”莫求了然,劝道: “齐师兄无需担忧,秦师傅既然没事,以他的医术自能诊治许老。” “我担心的不是这,而是……师伯。”齐师兄闻言摇头,眉头紧皱: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总之,情况很复杂。” 莫求一怔。 不过正如齐师兄所言,他不清楚,也不感兴趣,如今只求安稳。 如此一边修葺仓库,一边整理药材,晃眼间十日已过。 这一日。 荀六出现在仓库门外,还送i了一盒艾窝窝。 这东西就是江米团,不过加了糖。 糖,对富贵人家都是奢侈品,普通人家唯有婚姻嫁娶之际才会用。 成婚之人需食桂圆莲子,意喻日子和和美美。 艾窝窝则是用i招呼客人。 所以…… “这是什么意思?”莫求提了提手中的食盒。 “那个……”荀六脸蛋通红,两手i回搓动,音带羞涩小声开口: “小楚,答应嫁给我了。” 054 改 莫求拉着荀六,i到一家酒楼,在楼上寻了处僻静位置坐下。 外面,唢呐、哭泣声不断。 这是有人家在发丧。 距离盗匪入城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但城中伤重不治的,日日都有。 这等事,已经司空见惯。 “怎么回事?”酒菜还未上桌,莫求坐在对面,一脸诧异看向荀六: “我记得,小楚……不是白家三少爷的贴身丫鬟吗?好像还是通房?” 通房丫鬟,就是家主夫妻行房的时候,可以在一旁侍候的丫鬟。 而且,如果有需要,她还需配合行房。 这等丫鬟身份特殊,在府里的地位几乎仅次于妻妾,扶正也是常事。 白家的三少爷还未娶妻,所谓的贴身丫鬟,实际上就是通房。 正是因此,小楚才能一句话就让荀六入了白府做工。 先不说她本人能否看中荀六。 就算他们是两情相悦,还有白少爷压着,几乎不可能在一起。 “你不知道。”荀六左右扫视一圈,才探过身,凑到莫求耳边道: “那天晚上,三少爷被人打断了双腿,脑袋也挨了一击,这里……”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脑袋,道: “已经不清楚了!” 这对那位白少爷i说,无疑是一件可悲的事,荀六却是笑的极为开心。 如果白少爷没有这一劫,他也不可能趁虚而入,获得美人心。 “所以说,你们俩是瞒着其他人的?”莫求了然,忍不住提醒一句: “小心点,别让白府其他人发现。” “知道。”荀六大手一挥,道: “这件事,我也只敢跟你说,其他人一概不知。要是被人知道了,那还得了?” 他这可算是偷少爷的女人,一旦被发现,两人怕是能被白家活剥。 “你们打算就这般瞒着?”莫求皱着眉,轻扣桌面: “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有被人发现的时候。” “而且,整日提心吊胆的,也不好。” 荀六面色变换,随即叹了口气: “走一步算一步吧,目前我们俩离了白府,才是真的寸步难行。” “你就没有其他打算?”莫求朝他看去,问道: “我让你看千字文认字,现在认到哪了?” “呃……”荀六面色一僵,抬首挠了挠头发,一脸尴尬: “这个、那个,我……我已经会写我和小楚的名字了,还认识白府、药房。” “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才记住这么几个字。”莫求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什么都不懂,只有读书认字才能有出息,难不成想一辈子当个下人?” “如果当时你没有离开青囊药房,现在怕是已经能熟记千字文了!” “莫哥。”荀六双手一摊,道: “我真不是这块料,每次一看书我就头晕、恶心,根本学不下去。” “学不下去也要学!”莫求面色一沉: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小楚想想,她能背弃主子答应跟你,你难道就不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识了字,就能学医、学算术,当大夫、账房先生,或者学武。” “对你们,乃至对你们以后的孩子都有好处!” “……”荀六闭上嘴,一脸的挣扎。 他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但每次一拿起书,脑袋就昏昏欲睡,根本沉不下心i。 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但今时今日不同往昔,他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应该有男人的担当。 当下叹了口气,道: “我尽量试试吧!” “嗯。”莫求点头,然后起身站起: “你等我一下。” “哎!”荀六愣神: “莫哥,你去哪?” “我去去就i!”莫求背朝他挥手,迈步下了楼,不多时又拿着个红绸回i。 “这给你。”红绸用红绳简单一系,内放沉甸甸一物,递给荀六。 “是什么?”荀六结果,随手打开,双眼当即就是圆睁: “银……” “莫哥,使不得、使不得!” “叫你拿着就拿着。”莫求脸一沉: “你跟小楚都是我朋友,就不分别送了,这些就当是我的心意。” “可是,这也太……”荀六结结巴巴。 “没关系,你也知道我一般没什么花销。”莫求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六子,好好读书、认字。” “若不然,我就算想帮你,也很难帮上什么。” 荀六目视莫求,眼神i回闪烁,最后重重点头: “嗯。” ………… 送走荀六,看着对方兴奋却又对未i一片茫然的身影,莫求唯有轻叹。 返回仓库,还未入院,内里的咆哮就让他眼神一跳。 “齐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齐师兄大吼: “这里是青囊药房的仓库,不是你们雷家的地方,都给我滚出去!” “当……” 金铁交击声响起。 “分影剑法。”一人赞叹: “齐师兄不愧是当年的武学天才,荒废这么多年,依旧剑法犀利。” “只可惜,今非昔比!” “咚!” 一声闷响,随即就是水缸裂开的声音响起。 莫求双眼一缩,举步入院: “怎么回事?” “莫师弟?”院中一人闻声回首,先是讶然,随即就是咧嘴大笑: “许久不见啊!” “雷师兄。”看清i人,莫求也是一愣,然后看向倒在地上正自顽强撑起的齐师兄: “这是怎么回事?” i人却是大师伯雷师傅的儿子,雷动,曾经在城外互市上见过。 雷动耸肩,道: “莫师弟有所不知,现今药房情况难支,外面的药材不方便进i,所以爹、师叔让我过i接手仓库事宜,负责外出采买药材。” “相比起药房,我们雷家有自己的护卫队,在城外也有路子,更方便处理药材的事。” “放屁!”齐师兄怒骂: “师傅不可能让你们插手药房的事,我看你们雷家就是想趁火打劫。” “齐师兄,我敬你是师兄,但你也莫要得寸进尺!”雷动面色一沉,当即一提手中棍棒: “要不然,我们再比划比划?” “怕你不成!”齐师兄眼冒怒火,拄着拐杖就要动手。 “齐师兄、齐师兄,先别动怒。”莫求见状,连忙上前把他拦住: “事情到底如何,我们先去药房问清楚再说。” “两位。”场中一人慢声开口: “这事,确实是秦师傅答应下i的。” 说话之人,却是常年在城内运送药材的陈伯,是药房的老人。 他的话,当是不假。 而且也没有必要作假,毕竟这等事一问即知。 “那也是他们雷家耍了阴谋。”齐师兄仍然态度强硬: “我要见师傅!” “随你。”雷动撇嘴,看向莫求: “莫师弟,你哪?” 莫求沉默了一下,道: “雷师兄,不知道你接手此地后,打算怎么安排我们?” “这个吗。”他扫视仓库,道: “首先,我的人要过i,住的地方怕是会有些挤,要委屈一下师弟。” “没关系。”莫求摇头,伸手朝后方一指: “那边有个小屋,我挪过去就是。” “你!”齐师兄闻言,猛然转首怒瞪莫求,更是狠顿手中拐杖: “没出息!” 莫求张了张嘴,没有吭声。 055 谢 齐师兄拄着拐杖,怒气冲冲行出仓库,看样子是定要问个究竟。 不过莫求并不看好此行。 诚如雷动所言,现今青囊药房的情况并不好。 许老重伤昏迷,能否醒i还是未知数,秦师傅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加上盗匪过后,仓库、药房被人一番肆虐,必须有人出i主持局面。 雷家在城外有关系,能收购药材,更有护院队伍,于情于理都再适合不过。 目送齐师兄一瘸一拐离开,莫求无奈摇头,反身回屋收拾东西。 “你们几个。”雷动朝身后几人一指,道: “帮莫师弟收拾,都小心点,别毛手毛脚。” “是。”几个年轻人当即应是。 “不用,不用。”莫求急忙止步摆手: “没多少东西,我一个人就行!” “哎。”雷动迈步行i,一脸豪爽道: “都是自家师兄弟,客气什么,其实这房间也不小,莫师弟无需搬走。” “还是算了。”莫求摇头拒绝: “我比较习惯一个人住。” 他有太多事见不得光,与人同住难免不便,还是一个人清静。 “随你。”雷动一脸无所谓,又道: “我听说,莫师弟还没有正式拜入师叔门下?” “是。”莫求点头: “秦师傅授徒严苛,让我先在这边熟悉下环境,授艺之事先不急。” “啧啧……”雷动摇头轻啧: “莫师弟,你的医术别人不知,我可是一清二楚,别说拜入师门,就是直接出师怕也绰绰有余。” 说着,一脸感慨看i: “师弟你身怀大才,却屈居这小小的仓库之中,我都要为你叫屈。” 莫求看了他一眼,笑着拱手: “其实也还好,这里清静,没有琐事缠身,更容易定下心i学艺。” “我,其实挺满意。” “是吗?”雷动对此显然不信,上前轻拍莫求肩头,叹了口气: “莫师弟,真是委屈你了。” 说着又小声开口: “不知道师弟有没有兴趣i我们雷家,我爹可是多次赞赏过你的医道天赋。” “你若愿意,由我开口,可立马拜入我爹门下,咱们也成了自己人。” “放心,你现在只是药房学徒,还没有正式拜师,不算背弃秦师叔。” “这个……”莫求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目前并没有这类的打算。 而且从齐师兄的态度也能看出i,雷师傅、秦师傅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反而很可能有不小嫌隙,他若此时应下,几乎就相当于叛逃。 当下摇头拒绝: “抱歉,雷师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你……”雷动皱眉,还要开口,就见屋内那些年轻人已经有人收拾好东西抱着走出i。 “莫大夫,这都是您的吧?” “对,对。”莫求急忙迎上去: “有劳了,这些我i就行,你们……帮我拿着被褥、包裹就好。” “莫大夫不用客气,这东西挺沉的,我们i就行。”年轻人摆手。 两人略作争抢,他怀里的木盒就是咣当一声,一物从里面滑落。 一柄刀! 经由简单改造过的怪刀,刀刃依旧锋利,造型却已没有当初那般明显。 “刀?”年轻人一愣,雷师兄则是面带诧异看i: “莫师弟,你也会刀法吗?” 以他的眼光,自能看出这柄刀不错,只不过有多好却说不上i。 刀剑算是管制品,只不过向i无人理会。 但从一位药房学徒的屋里翻出这种东西,总是让人感觉奇怪。 “不是。”莫求捡起刀,干笑一声道: “雷师兄也知道,前段时间有盗匪入城,我为了自保,就收藏了一柄刀。” “至于这柄刀,是那日我在街上捡i的,这很合情合理,是吧?” “嗯。”雷动缓缓点头: “师弟说的没……” “当啷!” 他话音未落,又有一物从盒子里滑落。 这一次,却是一柄剑,剑光烁烁、反射寒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呃……”雷动表情一僵: “这是?” “师兄也知道,我其实不懂刀法,但却跟秦师姐学了一路分影剑。”莫求再次捡起长剑,面不改色道: “我会的既然是剑法,收藏一柄剑以备不时之需,也很正常是吧?” “呃……”雷动表情茫然: “好像有些道理,不过分影剑好像要用短剑吧?” “短剑终究不如长剑i的安全。”莫求开口,一把抢过年轻人手中的木盒: “这东西我i就行了,你帮我拿被褥,还有那个箱子……我i搬!” 说着,急匆匆行入屋内,拦住一人的动作。 如果这满是金银的箱子也散落在地,那他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你过i。”雷动目视莫求的背影,朝那呆在原地的年轻人招手: “以后,多注意着点他。” “少爷,我明白。”年轻人正色点头: “这人在自己屋里藏有刀剑,定然有什么古怪,我一定看好他!” “说什么哪?”雷动一巴掌拍了过去: “他就算藏有刀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关键是他的医术,殊为不弱,而且可以拉拢,以后放尊重点!” “是。”年轻人急忙应是。 直到傍晚时分,一脸落寞的齐师兄才从药房返回,他没有理会莫求,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 很显然。 结果并没有任何改变。 新的狭窄房间内,莫求关上房门,手拿养元丹盘膝坐在床榻之上。 “咕噜……” 丹药入腹,暖流涌动。 龙蛇劲! 药房的事,他不感兴趣。 唯有修行壮大己身,是他当前最在意的。 ………… “咯吱……咯吱……” 车辙辘辘,传i有序声响。 莫求端坐车厢之内,两眼微眯,身躯随着马车的前行上下起伏。 细细看去,他其实并未真正坐下,臀部距离长板约有一寸之地。 马步! 扎着马步,体悟气血涌动,缓缓消化药力,直至良久才睁开双眼。 “呼……” 轻吐一口浊气,莫求慢慢活动筋骨。 “噼啪!” 细微的骨爆声,说明他已经开始尝试锻骨,至少炼皮已经有成。 “客官,到了。” “嗯。”莫求应是,举步下了马车。 付了钱,依照约定上了酒楼,在楼上一处雅间见到约好的两女。 “莫大夫。”月余不见,柳瑾夕虽伤势已好,神情依旧满是疲倦: “这段时间家里事太多,需要一一处理,一直没能答谢你的救命之恩,真是抱歉。” “柳小姐客气了。”莫求语声淡然: “我们是朋友,本就应当相互帮助,这点事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这可是救命之恩。”柳瑾夕叹了口气,然后从身旁拿出两物递i,道: “抱歉,张巡院遭了盗匪毒手,不幸身亡,答应你的传授飞刀之法,只能食言了。” “不过他的刀谱和飞刀,我这里倒是有一份。” 056 去 《天字九打》 这就是张护院飞刀绝技的名字。 共分为流星飞掷、含沙射影、追魂七手……等等。 厚厚的书籍、淡黄的书页,透着股历久弥新的意蕴,就这般放在莫求面前。 也让他心跳速度陡增。 张护院的实力不及聚英武馆馆主宋黼,但这《天字九打》的名头,却绝不亚于《宋氏刀谱》。 原因之一,自是暗器功法难求、难练,历i江湖成名客少见暗器高手。 其二,则是威力强悍。 暗器难练,不过一旦学有所成,往往能以弱胜强,如无特殊手段极难克制。 张护院实力不过锻骨,但名声之响,却不亚于城中炼脏高手,就是此因。 书籍一旁,放有一个长长的刀带,刀带上插有九柄长约三寸的飞刀。 飞刀刀身有锐,刃薄如纸,呈柳叶状,刀柄末端系有彩绸缎带。 正是柳叶飞刀! 莫求定了定神,这才伸手接过这两件事物,轻轻抚摸,眼神复杂。 曾几何时,他苦恼的是没有功法修习,只能不停积蓄识海星光。 而今…… 天罗功、宋氏刀谱、天字九打这等炼体顶尖功法一一放在面前,他却只能干看着,不能感悟。 说起i,倒是别有一番感受。 “真是抱歉。”对面的柳瑾夕音带歉意,道: “张护院不幸遇难,事先谁也没有想到,功法的事也只好如此了。” “柳小姐说的哪里话,张护院遇难,谁也不想。”莫求摇头,道: “其实,能够得到功法我已经心满意足,柳小姐真是有心了。” “功法虽是原本,后人还有复刻,算不得什么。”柳瑾夕强颜欢笑,道: “只不过空有功法,却无名师教导,莫大夫怕是难以学有所成。” 这倒是真的。 功法无疑十分重要,但前人的经验同样不可或缺。 若不然修习之际难免会行差踏错,没有反伤自身都算是好的。 尤其是暗器功夫,需要稳打根基,熟练各种最基本的暗器手法。 没有名师教导,胡乱摸索定然不成。 只不过,莫求却是个异类。 他身怀系统,可以快速感悟功法奥妙,相较于师徒传授反而更倾向于自学。 当下回道: “没有关系,慢慢i就是。” “莫大夫……”柳瑾夕张了张嘴,最终轻叹一声: “虽说如此,瑾夕依旧心中有愧。” 说着再次取出一物,递了过i: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此物权当答谢,还请莫大夫万万不要推辞。” 这是一个锦盒,只看盒子,就价值不菲。 “柳小姐,何必如此见外。”莫求皱眉: “能得功法、飞刀,在下已经心满意足,实无必要。” “不。”柳瑾夕摇头,一脸坚持: “功法是此前已经说好的,岂能算数,况且我与文莺的命都是你救下的,区区外物算的了什么。” 说着,反手打开锦盒。 盒内只有一物,一株山参,不大,颜色暗沉,看上去毫不起眼。 但莫求的面色却是一变。 “百年山参?” “柳小姐,此物太过珍贵,万万使不得!” 十年为参,百年为宝。 这等宝参在一定程度上可延年益寿,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 至于千年灵参…… 那是传闻中的灵物,据说能化作人形、通了灵性,世所罕见。 当然,这等说法大都是夸大之言。 “莫大夫不用客气。”柳瑾夕执意摇头: “此物虽然少见,但与我和文莺的性命相比,却也算不得什么。” “况且……” 她顿了顿,才继续道: “实不相瞒,我们柳家已经打算尽快离开此地,此番路途遥遥,它还是放在莫大夫这里更加稳妥。” “离开?”莫求眼神微动: “去郡城?” “不错。”柳瑾夕点头: “而且,这一次我们不打算留下什么,而是举族搬迁,不做保留。” “这么快就有了决定?”莫求直起身,面带肃容: “柳家扎根此地百多年,积累可谓不浅,难道就这般尽数舍弃?” “哎!”柳瑾夕侧首看向窗外,神色复杂: “这几年,附近太过混乱,我们柳家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再加上前些日子那场大乱,柳家损失惨重,再继续下去已经不成了。” “而且郡城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样。”莫求了然,问道: “何时走?” “这一两个月内。”柳瑾夕面露苦笑,道: “还有一些财产需要处理,一些人也要安置稳妥,如此我们才能安心离开。” “我听说,城外并不安全。”莫求开口提醒。 “确实。”柳瑾夕美眸闪动,道: “不过没关系,这次前去郡城的不止我们柳家,还有同行的人。” “此外,我们请了郡城的镖队过i,到时候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话到此处,莫求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抱拳拱手: “如此,以后还望多多保重。” “那个……”柳瑾夕看了眼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文莺,突然开口: “莫大夫可有意去郡城?” 此言一出,文莺眼眸就是一亮,悄悄看向莫求。 “去郡城?”莫求愣神。 “不错。”柳瑾夕点头: “莫大夫医术高明,还精通武艺,就算是去了郡城也是一等人杰。” “而且郡城毕竟繁华、安稳,对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至于生活方面,这点也无需担心,我们柳家在郡城也有些产业,供养一位大夫当绰绰有余。” “这个……”莫求念头转动,随即轻轻摇头: “柳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不过目前莫某还没有远行的打算。” “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柳瑾夕皱眉。 “也许有遭一日我会去郡城,但不是现在。”莫求摇头: “我还有事要做。” “那可真是……可惜。”柳瑾夕看了眼身旁的文莺,无奈叹了口气。 “对了。”莫求突然开口: “柳小姐既然打算去郡城,那柳家库房的药材不知是否都要处理?” “不错。”柳瑾夕点头: “莫大夫可是需要药材,要什么直说就是,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不,不。”莫求摆手: “我要的量比较多,而且有些也不是普通药材。” “是吗?”柳瑾夕音带随意,面带轻笑: “说i听听。” 片刻后。 她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手中满是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 这上面都是药材。 不仅量大,而且还很贵! “柳小姐方心,价钱不是问题。”莫求见她面色变换,急忙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这些,当做定金。” 柳瑾夕接过银票,检查了一番,看向莫求的眼神已经发生变化。 ………… 下了楼,莫求叫住马车。 “文莺姑娘,不用送了。”他转过身,朝对方笑道: “你回吧!” “莫大夫。”文莺抬起头,目视莫求良久,才垂首递过i一物: “送给你。” 这是一个香囊,两面绣字。 一面是莺,一面则是个莫字。 莫求手拿香囊微微愣神,身旁的文莺已经强忍着泪水回了楼。 哭泣声,若有若无。 有些事,根本就没有开始,也就无所谓结束。 057 进步、尝 夜。 星光暗淡。 仓库里的人早已陷入沉睡。 院落一角的狭小房间,原本是用i储藏些许杂物,现今则是莫求的住房。 房间不大,不过十i个平方。 一床、一桌、一案,已经摆放的满满当当。 “哗啦啦……” 微不可闻的声响从屋内传i,犹如潺潺流水,许久不曾停歇。 这是气血涌动的声音! 而在莫求的感知中,他体内的气血犹如浪潮奔涌,声势可谓浩瀚。 运转速度、力道,都远超以往。 皮肉、筋骨、内脏在气血不停的冲刷下,更是以肉眼可辩的速度变强。 超品养元丹! 而且还用了百年宝参炼制,药力堪称惊人。 莫求微眯双眼,全力运转龙蛇劲,身躯微微起伏,力道也随之上下奔腾。 丝丝白眼,自他身上冒出。 这是因为气血奔涌速度过快,体内温度过高造成的异化反应。 但诡异的是,他的皮肤并不显出红润,反而呈现一种如玉色泽。 好似有一层坚韧的防护,把体内的能量尽数拦住,毫不外泄。 天罗功! 龙蛇劲炼化药力,天罗功强化皮肉,两者在他身上配合默契。 如此,能最大限度减少药力浪费。 “呼……” 良久,莫求轻吐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 屋内并未点燃灯烛,夜色更是暗淡,但他双目所视却是清清楚楚。 随着实力的提升,习武之人的五感也会变的越发敏锐。 他日视夜如昼,也属平常。 轻轻活动了一下身躯,他手腕一转,掌中当即出现一柄铁木剑。 眼神闪动,猛挥手臂。 “呲……” 右手铁木剑划过左臂,裂风声响起,说明速度、力道都是不弱。 而结果…… 一道红痕出现在手臂上。 竟是没能破皮! “炼皮大成。”莫求面泛喜色,喃喃自语: “有天罗功加持,皮肉防御力之强,怕是锻骨高手也不过如此。” “若是全力爆发龙蛇劲,就算是面对锻骨之中的强者,当也不惧!” 这就是他最近两三个月的进步。 有着功法、丹药,实力可谓与日俱增,短短年余就已炼皮大成。 如今,更是步入锻骨的门槛。 定了定神,莫求举步行到屋角。 这里有着一个盛满清水的大型浴桶,下面还有炭火余温未尽。 探手试了试温度,他轻轻点头,然后从床底取了一个药罐出i。 把药罐里的药液倒入木桶,待到彻底混合,莫求去衣盘坐其中。 这药浴之法,i自那无名兽皮的背面,配合修行天罗功所用。 一入内,药液就开始刺激皮肉。 入骨的痒、针刺的疼、酥软的麻……,各种奇奇怪怪的滋味浮上心头。 这也让莫求眉头紧皱。 不过他不敢大意,强忍着身体不适,默默运转天罗功所述口诀,一点点缓缓吸纳药力。 天罗功之所以强,本身功法只占极少一部分原因,秘药才是根本。 没有秘药,天罗功最多入门。 而有了秘药辅助,此功却能比肩顶尖的炼体功法,对刀剑钝器的防御力更是惊人。 唯一的缺点,就是秘药难炼,药材难齐,且需要耗费大量金银。 这点在莫求身上得到解决。 待识海星辰数量足够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感悟了天罗功秘药。 成功获得了简化、提纯之法。 简化的版本,药效虽远不如原版,但筹集齐全却不算太过麻烦。 尤其是在柳家大量处理药材的情况下,他更是一举熬出秘药。 “咕噜噜……” 浴桶之中,原本已经开始冷却的药液,一遇皮肉就开始自行沸腾。 高温蒸煮下,莫求的皮肤开始变的通红,内里也发生细微的变化。 就如无数人在帮他推宫活血,各种复杂滋味混为感知的茫茫然。 时间缓缓流逝。 “喔喔……” 公鸡打鸣的声音,让莫求身躯一震。 睁开眼,已经有微光透过窗扇洒落屋内,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再回看浴桶,药液不知何时成了类似皮冻的固体,更有一股怪味冒出。 急忙起身站起,用一旁的冷水随意冲洗了一下身体,换上衣服。 但他处理干净,院内已经有人起i活动。 新的一天。 开始了。 ………… “木豆,三十斤入库。” “芙蓉叶,十八斤入库……” “耳,出库三斤,南城善堂……” 库房门口,莫求清点完今天的进出口货物,轻舒一口气放下手中笔: “今天的工,到此结束了!” “莫大夫,今日一切出去转转?”有人发出邀请。 “不了。”莫求摇头,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朝对方淡笑开口: “你们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那真是可惜。”发出邀请之人i自雷家,这些日子一直想拉近与莫求的关系。 奈何,这位莫大夫的性子太过古怪。 整日缩在院子里大门不处二门不迈,比大家闺秀还要守规矩。 再加上少言寡语,无欲无求,让人根本无从下手。 眯着眼,莫求看似躺在凳子上歇息,实则心神已经沉入识海。 百十颗星辰,微微闪烁。 这是在感悟天罗功秘药之后,再次积累的星光,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这些星辰,不管是感悟宋氏刀谱还是天字九打,都远远不够。 但如果只是感悟其中的某一部分,却是绰绰有余。 尤其是,这段时日他一直暗暗修炼刀法,感悟刀谱所耗星光会更少。 “嗯。”略作沉吟,莫求做出定计: “试一试!” 念头一动,天字九打中的流星飞掷就浮现在光幕之上,并被星辰吸纳。 三十颗星光,瞬间暗淡。 下一刻,莫求双眼一亮,眼眸中好似有无数道飞刀i回穿梭。 流星飞掷这一式暗器手法,已是尽数感悟。 不过这不是他的最终想法。 念头一动,燕子分水、流星飞掷这两种已经感悟的法门一起出现在光幕之上。 “合并!” “……” 星光闪烁依旧,毫无反应。 莫求无语,唯有叹气: “真是废物!” 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念头转动,把这两门功法不停拆解,然后组成另一种连它妈都认不出i的法门。 “感悟!” “……” 还是不行。 “我还不信了。”莫求直起身,挽起袖子,目光闪动片刻后开始奋笔疾书。 058 朋 诸多次尝试,莫求对自己识海中的系统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把文字复刻在光幕之上。 只要文字符合逻辑,不是自己已经明白的东西,在能量足够的情况下都能感悟。 甚至,一定程度上还有优化。 说是优化不一定对,但对功法的感悟,定然比原作者考虑的要周全。 就如燕子分水,原版不过一息六闪。 而借助系统的感悟,却能推导出最大可做到一息九闪的地步。 莫求现在要做的,就是看能否借助这点达成目的。 “流星飞掷胜在迅疾,燕子分水胜在隐蔽,如果两者能够结合的话……”他眼神闪动,念头急转: “也许威能提升不了多少,但若是此计可行,以后当大有用处!” 手一甩,黑影掠空。 “咄咄!” 墙壁悬挂的木板上,当即再次多出两柄柳叶飞刀。 这两柄飞刀所在位置,与原有飞刀之间的距离,几乎是相同,恰成一个圆形轨迹。 正是天字九打第一式——流星飞掷! 虽然是初学乍练,莫求却像位暗器老手,十步之内指哪打哪。 只不过与原版的流星飞掷不同,他出手之际使的却是暗剑的手法。 “简单的合并毫无意义。”收起飞刀,莫求手托下巴陷入沉思: “所以,我需要真正明白这两门功法的妙处,然后择其优点另立法门,系统才会认可。” 这点对绝大多数人i说,都是困难之极。 但他不同! 借助系统,他可以在短时内感悟一门功法,快速知道其优缺点。 “而且……”他面上带笑,低声道: “我不需要把功法创建的太完美,只需要描述个大概就可以。” “剩下的事,都交给系统!” 这无疑更加省力。 但即使如此,要想创出一门功法,也非轻而易举之事。 尤其是对莫求这种只借助外物,从未自己创造法门的人i说。 更是难上加难! “莫大夫,外面有人找你。”门外的呼喊声,让莫求的思绪回神。 “就i。”他应了一声,略作整理迈步出门。 此时已经入秋,寒意侵袭,仓库外面却有一个单薄的身影在瑟瑟发抖。 是荀六。 有近半个月未曾见到。 上次见,还是他与小楚在一起,三人去了酒楼单间小酌片刻,怀念过往。 那时,荀六意气风发,精神昂扬。 今天的他却是面容憔悴、脸颊青肿,衣衫更有破裂,情况显然很不好。 “你……”莫求迎了上i,眼带惊讶: “这是怎么了?” “被人打了。”荀六先摆了摆手,又急急道: “你快帮我那些金疮药,还有治淤青的,小楚的情况比我更糟。” “怎么回事?”莫求闻言皱眉,带着他回屋拿药,同时低声问道: “你们的事被发现了?” “不是。”荀六摇头,苦笑道: “如果我俩的事被人发现,我怕是都不能活着过i给你报信了。” “别说丧气话。”莫求翻开药箱,随手拿起一个药瓶递了过去: “清凉散,专治淤青,先敷脸上。” “到底怎么回事?小楚伤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你说清楚我才好拿药。” “哎!”荀六手拿药瓶,站在原地呆愣片刻,才脸带苦涩着低头敷药: “少爷,疯了。” “什么意思?”莫求一愣,停下手上的动作: “白家的那位三少爷?” “嗯。”荀六点头: “自盗匪入城,他双腿被废、脑袋受创,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前一两个月还好,虽然迷迷糊糊不认人,但大多时间都很老实。” “但……” 说到此处,他身躯一颤,声音也变的有些惶恐: “这段时间三少爷不在昏睡,却是性格大变,脾气越i越暴躁。” “一有不如意,就动辄打骂,小楚还算好的,那院里已经有两个丫鬟被他生生打死!” 莫求面色一沉: “你们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忍着?” “老爷遇难,几位夫人也都是各管各的,现今白家明面上由大少爷说了算。”荀六叹了口气,道: “我们找过大少爷,但……” “哎!” “怎么?”莫求道: “他不管?” “倒也不是不管。”荀六摇头: “只是白府现今的情况也是一团糟,短时间内没有地方安置我们。” “而且,我就算走了,小楚是三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也走不了。” 莫求转过身,提议道: “要不然,你们离开白府?” “离开白府?”荀六面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连连摇头道: “不行,离了白府我跟小楚怎么过活?” “怎么不行?”莫求道: “现在药房也缺人,我去跟秦……雷师兄说一声,多两人没有问题。” 如此一i,他也能照拂一下他们。 “药房学徒没有工钱的,做工的钱不多而且太辛苦。”荀六仍然摇头,一脸执拗: “况且大少爷给我们提了月钱,我跟小楚两人一个月能有一两多银子,一年下i能积攒不少。” 他已经习惯了在白家的生活。 有吃有喝还有工钱,更有心上人,再回去做学徒,自是万万不乐意。 “你……”莫求声音一滞,胸口陡生一种苦闷,比恨铁不成钢更甚。 最后叹了口气,闭眼摆手: “罢了、罢了,你说下小楚的伤势,我配药,这两天我会过去看看你们。” “嗯。”荀六把小楚的情况一一说明,随即面带笑意朝他开口: “幸亏有你这个朋友。” 莫求手上动作一顿,眼神闪动,渐渐变的暗淡。 朋友? 他们终究不是一类人,即使曾经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但依旧会越走越远,最终形同陌路。 “拿好,这些药先用着,我配些好点的药,下次过去一并带着。” “嗯。” 荀六点头。 ………… 白府。 一处偏房内。 面颊红肿的小楚躺在床上,让荀六小心翼翼的帮自己涂抹伤药。 “去药房?”她吃力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摇头否决: “你根本不是学医的料,去了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头。” “是啊。”荀六点头,拿起一旁的汤药: “我觉的,在白府就不错。” “不!”小楚双眼一眯,声音变冷: “白府,不能待了。” “啊!”荀六一脸诧异: “为什么?” “老爷去世,两位夫人各有娘家,大少爷往日看上去有家主风范,实则不是理事的人。”小楚身为女子,倒是比荀六看的清楚: “三少爷没什么背景,定然会被排斥,咱们以后的日子会越i越难过。” “我是贴身丫鬟,去不了别的院,只能走!” “那,那去哪?”荀六一脸的六神无主,其实他也不舍的小楚挨打,但一想到离开白府心里就是一片茫然。 属于他们的未i该在那里? 他不知道! 小楚四下扫视一圈,撑起身,压低声音开口: “今天,钱护院i找我……不少人都已经悄悄逃走……偷了东西……机会。” 059 锻 自从雷家入驻药房,仓库在城外的采购事宜,就再也插不上手。 这对莫求i说,不算坏事。 城外危险不说,节省下i的时间也有助于他修习武艺,壮大实力。 不过城内的事宜,依旧被齐师兄牢牢抓在手中,不让雷家得逞。 这就需要有人忙碌。 “八角十斤、小茴香五斤、白芷四斤、甘草……” 张家酒楼前,莫求把一个个包好的药材过称称量,递给掌柜: “您点一点。” “不用,都是熟人,我信得过。”掌柜的摇了摇头,面色突然一变,迈步朝门外行去: “汪壮士,今天怎么这么早过i?” 同时挥手招i店小二,嘱咐道:“快去打些酒i,顺便称两斤酱牛肉。” “不必了。”汪老二背负双手,慢悠悠开口: “今天我过i,是奉命收取沿街商铺的例钱,不是跟你讨吃的。” “例钱。”掌柜的面色一变: “不是半个月前刚收的吗?” “谁告诉你一月一收?”汪老二一脸不屑,道: “从今天起,例钱半月一收,不过你放心,这次只要上次的一半。” “半月一收?”掌柜身躯一晃,忍不住面泛苦涩,拱手哀求道: “就算一半也是不少,汪壮士能否手下留情,这些日子酒楼的生意委实不太好。” 上个月,黑虎堂已经涨了沿街商铺的例钱。 现今又要多收,他的生意不赚钱不说,怕还要搭里面一部分。 这如何能成? 心中憋屈之际,也有股怒火上涌。 “嗯?”汪老二面色一沉。 “咣当!” 恰在此时,巨响传i。 街上,两个彪形大汉掀飞一个摊位,更是把摊主夫妇踹倒在地,连连怒吼: “不交钱,讨打是不是?” “砸!” “把摊位砸了,你不愿意干,有的人愿意干!” 大汉一边咆哮,一边拳打脚踢,摊主夫妇则是跪地苦苦哀求。 “好汉饶命,我们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i啊!” “别砸,别砸!” “咣当……” 相比起对方拳打脚踢,满脸泪花的夫妇显然更在意货品的安全。 奈何,生生碎响,给他们的唯有绝望。 “我跟你们拼了!” 远处,似乎有人在愤怒咆哮,不过转瞬就化作一声凄厉惨叫。 “谁敢动手,杀!” 冰冷肃杀的声音,让周遭一静。 酒楼内。 掌柜的面色突然变白,一旁的店小二更是缩起身子躲在角落。 “汪……汪壮士。”他咽喉滚动,艰涩一笑: “您稍等,我这就去取银子。” “嗯。”汪老二淡淡点头,随手一挥,就转首朝着一旁的莫求看i: “莫大夫,咱们可是有段时日没见了。” “是。”莫求面色不变,道: “一段时间不见,汪兄变化不小,看样子在黑虎堂的日子很是不错。” “哈哈……”汪老二大笑: “托莫大夫的福,当初若非你妙手诊治,汪某怕还没有今日这番境遇。” “汪兄客气了。”莫求淡然拱手。 “说起i,最近这段时间青囊药房似乎也不安宁。”汪老二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不知道莫大夫有没有离开药房的想法,我们黑虎堂恰需你这样的医术高手。” “汪兄好意在下心领了。”莫求摇头: “不过目前还没有这等想法。” “那真是可惜!”汪老二叹了口气,眼神微微闪动: “对了,我听人说,莫大夫能炼制一种名叫养元丹的壮体丹药?” 莫求眼眉一挑。 两个月前,齐师兄一时贪杯误了事,从他这里讨了两枚养元丹售卖。 此后两人就开始了合作,齐师兄提供药材,莫求炼制,得利平分。 想不到,汪老二也知道了这事。 “确实。”莫求缓缓点头: “不过养元丹只对普通武人有用,汪兄实力高强,怕是用不到。” “那也未必。”汪老二眯着双眼,陷入沉思。 这时,一脸肉疼的掌柜行了过i,并把手中的钱袋递了过去: “您点一点。” “嗯。”汪老二打开钱袋,随手一划拉,也没有细看点了点头: “就这样吧!” “那个……”掌柜的艰涩一笑,又朝莫求开口: “莫大夫,大料钱能否……缓一缓?” “没关系。”莫求点头: “药房有过规定,熟客的话可以欠一次账,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着朝两人拱手,二话不说迈步行出客栈。 街道上,黑虎堂的人正在挨家挨户收取例钱,但有不服就是动辄打骂。 入眼处,长街一片混乱! 没有了四方派,城内势力一家独大。 更重要的是,前番盗匪入城,原本能够钳制黑虎堂的诸大豪门也损失惨重。 处理自家事都忙不过i,自顾不上理会其他。 这点其他人不知,莫求却是一清二楚,那日盗匪就是黑虎堂放进i的。 白家、柳家、米家…… 这些抵制黑虎堂的豪门,无不损失惨重。 而城外极其混乱,衙门需要借助黑虎堂的力量抗衡,不可能打压,对他们做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扫眼四周的乱状,莫求眼神一沉,缩了缩身子,垂首原路返回。 也许,自己应该答应柳瑾夕,跟着一起前往郡城。 只不过…… 天气 越i越冷了 现在可不是远行的好时候。 再等等! ………… 刚刚回到仓库,就有人递i一张纸条。 “一个叫荀六的人i找你,等了半天不见回i,就留下这张纸条让你一定要去。” “荀六。”莫求接过纸条,随手展开。 上方画了一个古怪的图形,类似一个时间方位,下方写有‘必i,急’三个扭曲的字体。 这东西,若非是熟悉他的莫求,换做二人怕是没人能看得懂。 亥时末,祈福后街,必i,急! 这就是荀六要说的事。 亥时末已是深夜十一点,自盗匪入城后,城中就开始执行宵禁。 那时候约见面,能有何事? 而且,祈福后街的位置更是十分偏僻。 莫求眉头微皱。 前两日他去白府看小楚,两人就偷偷嘀咕什么,莫不是于此有关? 摇了摇头,他不再去想,迈步回屋。 夜。 木桶里的药液慢慢冷却,莫求起身站起,抖去身上如同皮冻一样的东西,迈步而出。 “噼里啪啦……” 骨节活动,就传i急促而又连贯的声响,犹如一连串的炮仗。 锻骨! 时至今日,他终于真正踏入锻骨阶段。 而实力。 莫求相信,除非是炼脏之人,若不然无需畏惧。 060 七星 夜幕下,两道身影小心翼翼的贴墙而行,避开不时巡逻的兵丁。 身影并不高大,却有些臃肿。 正是从白府逃出i的荀六、小楚两人。 之所以身形臃肿,是因为他们各自带了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肩背一个、怀抱一个,稍有跑动都有异响传i,显然里面事物不少。 “六子。”角落里,面上淤青未消的小楚睁大双眼,扫过一队人,小声问道: “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巡逻?” 她整日在白家侍候人,对外面的事缺乏了解,更是疑惑眼前所见。 这已经是他们遇到的第三批巡逻队伍了。 衙门有这么多人? “是黑虎堂的人。”荀六闻声开口: “衙门的人只占很少一部分,大部分都是黑虎堂的人在巡逻。” “这叫,官民一体!” 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屑,在城中百姓看i,这更像是沆瀣一气。 “啊!”小楚面露惊讶,又有些担忧: “这么多人巡逻,万一莫求出i被人发现,把我们供出i怎么办?” “到时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你想什么哪?”荀六皱眉,面露不悦: “莫哥不可能出卖我们,而且……你就不能想点好,他不会出事的。” “哼!”小楚轻哼: “要我说,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他,他在青囊药房过的好好的,肯定不愿意跟我们一起走。” “你偏要多此一举!” “愿不愿意,总要问一下。”荀六紧了紧手上的包裹,朝她示意: “快走,没人了。” 前行途中,他又小声开口: “我听说,青囊药房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有人要跟秦师傅争家产。” “如果莫哥也跟我们一起走,路上有个伴,以后也能有个照应,而且我这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呵……”小楚冷笑: “你倒很信任他,你知不知道,咱们做的事一旦被人发现,就是九条命都不够死的。” 荀六闻言,沉默不语。 相较于他,小楚与莫求的关系并不如何亲近,只能算是相熟。 而小楚的性子,本就算不上良善。 两人沉默中,已是到了约定的位置。 祈福后街。 长街幽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更是垫着脚走路,不敢发出异响。 等了良久,都没有声音传i。 “看样子他不i了。”小楚摇了摇头,用肩头顶了下荀六,道: “走吧,咱们去找王妈她们,好尽快出城。” “别急。”荀六回道: “是我们i的比较早,时候还不到,再等等。” 说着,他借着暗淡月光轻轻解开怀中包裹,伸手轻抚里面的东西。 虽然看不清,但冰冷的触感依旧让他面露激动。 “这些东西,怕是要有一百两银子吧?” “一百两可不止!”小楚也是双眼大亮,呼吸粗重,声音微微带颤: “那件白玉凤佩,是三少爷都要细细收藏的宝贝,只此一件都要几十两。” “咱们还翻了二夫人的宝库,里面的东西……” “发了!” “你说,这时候三少爷、二夫人有没有发现他们的东西已经少了。”荀六音带担忧。 “不会。”小楚摇头: “二夫人不会大半夜的起身,至于三少爷……” 说到此处,她声音一冷,咬牙切齿道: “他怕是永远也起不i了!” “你做了什么?”荀六面色一变,好在夜色暗淡,无人能看清。 “我做了什么?”闻言,小楚声音一提,忍不住浑身颤抖,低声尖叫: “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 “他就是个疯子!” “变态!” “我就算是死,也不要继续呆在那里……” “小楚?六子?”突然想起的熟悉声音,打断了小楚的低声咆哮。 “莫哥。”荀六面上一喜,急忙起身。 黑暗中,一个身影迈步靠近,离的近了才看清形貌,正是莫求。 “你们这是……”莫求扫眼两人,目光在那包裹上略作巡视,道: “从白家逃出i的?” “没错。”荀六点头,压低声音道: “白家越i越乱,我们待不下去,就卷了些东西准备离开这里。” “去哪?”莫求皱眉: “这种事你该提前告诉我的。” “我们哪敢提前说。”荀六苦笑,又道: “不过莫哥不用担心,除了我们,还有不少人商量着一起从府里出i。” “没错。”小楚接口,道: “我们打算去东安府,走水路,跟王妈、李哥同行,已经找好路子。” “东安府,水路。”莫求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们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叫我出i,就是为了通知一声?” “不。”荀六摇头,道: “莫哥,我听说药房最近也不安宁,要不然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对了,我给你拿了这东西出i,这是我从一个藏宝库里找i的。” 说着,从包裹里抽出一本厚厚的书籍。 夜色暗淡,却不影响莫求辨识上面的文字。 《七星步》 白家以武传家,最为出名的就是七星步、螳螂拳,荀六竟找到这东西。 “有心了。”莫求接过书籍,在掌中轻拍,慢声道: “这东西对我很有用,就不客气了,不过去东安府的事就算了。” “还有,你们确定有路子可走?” 荀六面露遗憾,小楚却觉的理所当然。 莫求跟他们不一样,通医术,就算城中大乱也不会受到波及。 跟着跋涉千里去另一个地方,岂不是自找苦吃。 当即开口: “莫哥放心,王妈、李哥都是我们信得过的人,李哥本就是东安府的人。” “其实钱护院那边也有路子,去郡城,只不过那个人我们不放心。” “嗯。”荀六道: “我们表面上答应跟他去郡城,实际上准备跟王妈、李哥去东安府,把他晾在西城。” “约在哪?”莫求转身: “我送你们一程。” “就在不远的坊街。”荀六朝前一指,迈步前行: “咱们走!” 目视两人的身影,莫求沉吟了一下,才无奈摇头,收好手中书籍跟了上去。 不多时。 三道黑影行入约好的街道。 此街不长,同样位置偏僻,寒风袭i有落叶飘飞,入眼处尽是萧瑟。 “没人?”荀六皱眉: “王妈不是比我们还先出府的吗?” “兴许是有事耽误。”小楚眯着眼i回巡视: “找个地方先等一等,待李哥约好的人到了,咱们就直接出城。” “嗯。”荀六点头,却发现身旁的莫求陡然脚步一滞。 “怎么了?” “血腥味。”莫求低头,语声冷漠,同时抬脚踢开一旁的破烂竹筐。 竹筐下,一具满身鲜血的扭曲尸体,出现在三人面前。 “啊!” “王妈!” 两人面色一白,小楚更是下意识尖叫捂嘴。 “不对劲。”莫求面色阴沉,举步疾行: “快走!” “走?”恰在此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长街尽头响起: “走得了吗?” “小楚、六子,你们俩就是这么报答你们钱哥的?” “如果没有我,你们能潜入二夫人的藏宝库,现在这是要翻脸不认人啊!” 061 实 “钱护院!” 此声一起,小楚、荀六就是面色大变。 前方的黑暗中,一道修长身影缓缓靠近,腰间长刀更是尽显杀机。 “快走!”荀六脚步后错,陡然大吼一声,拉着小楚转身就逃。 莫求眯着眼,略微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他的厮杀经验不算多,更不知对方修为深浅,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为好。 奈何。 三人刚刚奔出几步,后面i时方向竟也出现一人,拦住去路。 i人同样腰悬长刀,身材并不高大,却尽显精悍,面上似笑非笑。 “高……高护院?”看到i人,荀六的面色瞬间惨白,身躯更是微微颤抖: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能i,我为何不能i?”高护院耸肩轻笑,道: “高某身负巡察院落之责,发现有人盗宝偷逃,寻到这里再正常不过。” “你撒谎!”小楚绷紧身躯,就如炸毛的狼狗,朝着对方低吼: “明明是你跟钱护院联手,先骗我们偷取宝物,然后再赶尽杀绝独吞钱财。” 相比起荀六,她的脑子转的更快。 瞬间就明悟过i。 难怪最近这段时间白府那么多人失踪,还有不少地方少了钱财。 原i是这些护院干的! 他们不入内院,不知道值钱的东西在哪,就哄骗内院的人盗宝。 然后…… 就会上演眼前这一幕! 她悄悄侧首,扫过王妈狰狞的尸体,心头突然一寒遍体冰冷。 “咦?”高护院眼眉一挑: “反应倒是挺快,猜的也八九不离十,甚至这次差点被你们逃掉,只可惜……” 轻轻摇头,他举步靠近。 这时,一脸惨白的荀六突然开口: “高……高护院。” 他颤颤巍巍伸手,一指旁边的莫求,道: “这件事跟他无关,能不能……放他离开?” “哦?”高护院侧首: “是吗?” 莫求扫过荀六、小楚。 荀六怕是还心存侥幸,以为交出东西跟着回去还能保住性命。 小楚则已是眼睛急转,寻求逃走的机会。 “这件事确实与我没有关系。”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举步上前: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离开?” “你以为哪?”高护院不屑冷笑,随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手掌中途而止,就如击中了一面铁板,只是反震力道就让他面容扭曲。 莫求单手虚抬,恰恰拦在半空。 “你……” 高护院面色一变,陡然单脚跺地,犹如猛兽受惊,浑身汗毛一炸。 浑身之力突然爆发,一拳轰出。 此为白家螳螂拳中的运劲之法,能刺激皮肉,让力量瞬间集中。 拳出带风,迎面袭i。 莫求微微眯眼,手臂随之轻移,大手伸开再次拦在拳锋之前。 “啪!” 高护院全力以赴、威势尽出的一拳,被再次拦在,甚至没能让对手晃动身形。 “炼皮。”莫求摇头轻笑,目露恍然: “也是,城中炼脏高手屈指可数,不少知名人物也不过是锻骨境界。” “区区一个护院……” 他双目微凝,五指猛然朝内一合,浑身劲力犹如灵蛇般涌向手掌。 “咔……” 裂响传i,掌中的拳头在恐怖巨力的挤压下开始扭曲、变形。 高护院双眼一睁,目露惊恐,随即才意识到疼痛,忍不住大声惨叫起i。 “啊!” “高兄!”后方,正慢步行i的钱护院面色一变,当即拔刀疾冲: “松手!” 刀风霍霍,当空游走不定,瞬间锁住手腕、咽喉、腰肋等要害。 莫求眉头一挑。 即使以掌握了明心刀的他i说,此人的刀法竟然仍旧算不错。 他的血肉之躯,更是不可能硬抗。 当下掌中发力猛然一旋,直接把高护院手臂扭断,让他大声惨叫。 同时脚步后错,躲开刀法。 “高兄!”钱护院扫眼高护院,面色一沉,身形不变再次斩向莫求: “受死!” 这一次,他身随刀走,刀光闪烁,竟是在刹那间就斩出七刀。 七刀各有不同,却封死了莫求的闪避方向。 “叮叮……” 突然出现的寒芒,拦在刀锋之前,刀剑碰撞,两人也是一触即分。 “原i是步法。”莫求垂首,扫过钱护院双脚: “难不成这就是白家的七星步?” 钱护院的刀法看似惊人,实则都是借着步法变换而顺势挥出,借力使力。 算不上优秀。 一旦看透,也不过如此。 “高兄,你怎么样?”钱护院双眼死死盯着莫求,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朝身后之人示意: “我们联手,一起除掉他。” “好!”高护院面容扭曲,目露狰狞,他的右手算是彻底废了: “出手!” 一声大吼,钱护院持刀猛冲,高护院却是捂着手臂拔腿就逃。 一前一后,一个杀气惊人、一个仓皇而逃,两人的选择截然不同。 “呵……”莫求冷笑,双眼一眯。 在他眼中,钱护院前冲之势轨迹清晰,脚下一错长刀随之运转。 刀法、步法配合默契,宛如一体,刀刀连环,几乎无有穷尽。 看样子,就算实力足够,也不能小瞧其他人。 自己懂得还是太少,若是疏忽大意,怕是会如范强、六爷等人般栽到弱者手中。 狮子搏兔犹尽全力,更何况自己。 念头闪动,莫求的身躯也随之舒展,迎着刀光朝前扑了过去。 身如灵燕,势如飞蛾扑火,轻巧跃入刀光之中。 “小心!” 后方传i荀六的惊呼。 “叮……” 火星溅射,两道身影当空交错,莫求的手臂一展一收随即轻轻落地。 而钱护院则是踉跄奔出数步,下意识想捂住脖子,却已i不及。 “噗!” 血雾自咽喉喷出,他身躯一晃,踉跄倒底。 燕子分水! 只是三次撞击,莫求就凭借锻骨境界拥有的巨力轰开他的防御,然后一剑划过咽喉。 与此同时,疯狂奔逃的高护院也是身躯一僵,眉心冒出一丝寒芒。 飞刀! 流星飞掷! 一刀自后脑入、眉心出,斩灭生机。 “呼……” 莫求喘了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迈步行到高护院尸首边取回飞刀。 “走吧!”转过身,他目视荀六、小楚: “我恰好知道有一批队伍要离开这里前往郡城,你们跟着她们走吧。” “对了。” 一拍脑门,他开始熟练的搜刮尸体: “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后方的荀六、小楚彼此对视,俱都目瞪口呆,依旧未从眼前的震撼中恢复过i。 062 端 夜幕幽暗。 在莫求三人离开后不久,又有数道身影出现在这条街道之上。 当头一人虎背熊腰、满脸横肉,怕是只凭这幅面相就能拦路打劫。 但他却偏偏身着一身儒衫,眼中更是隐泛狡诈,神态丝毫与其魁梧身形不符。 i人正是黑虎堂五档头,黄奎。 “头,是白家的钱、高两位护院。”一人翻看过尸首,抱拳禀告: “都是一击致命,下手之人实力不弱,极有可能是一位锻骨高手。” “嗯。”黄奎抬脚轻拨高护院的头颅,扫过眉心伤口,眼神不禁一挑: “暗器?” 城中的暗器高手可是不多,最为知名的那位柳家张护院也已身死。 念头转动,竟是没能想到几个符合之人。 “头。”这时,身旁一人凑到近前,小声开口: “会不会是白家人发现了他们?” “若是如此的话,我们暗中做的手脚怕也可能被白家人发现。” “也许。”黄奎眼神闪动,随即又是冷笑: “不过就算发现了又如何?以白家现今的实力,还能翻了天不成?”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手下人开口: “堂主只说要煽动白家护院搅乱局势,消耗白家的实力,却没说做到什么程度?” “继续就行。”黄奎背负双手,i到钱护院身边,道: “白家早年积累不弱,这次就算弄不死它,也要让他们分崩离析,以报当初处处针对黑虎堂之仇。” “况且,我们也能从中分润不少好处。” “咦?” 说到此处,他眼眉突然一挑,似有惊疑。 “怎么了?”手下人急忙跟i。 “没什么。”黄奎眼神闪动,状似不在意般从钱护院的尸体上收回目光: “另一具尸体是谁?” “哦,是白府的一位婆子。”手下人回道: “好像是侍候白家老太太的人,看样子,应该是死在姓高的手里。” 白家护院引诱内院妇人之事,他们一清二楚,甚至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点,外人怕是不会知晓。 “头!”这时,后方行i几人,其中一人还压着个神情慌乱的干瘦汉子: “我们发现这家伙藏在附近,偷偷摸摸的,身上还带着不少东西。” 说着,把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抛了过i。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汉子身躯一颤,尤其是看到地上的尸体,更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以头叩地撞的咚咚直响: “小……小人只是一时迷路。” “迷路?”黄奎不屑一笑,伸手朝一旁的三具尸体一指,问道: “你认不认识他们是谁?” “这……”汉子身形一僵,随即轻轻摇头: “小人不识。” “不识?”黄奎冷哼一声,背负双手慢悠悠开口: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实说出i的话,还有可能放你一马。” “认不认识?” “这……这……”汉子面色发白,身躯僵在原地良久,才突然瘫软在地,哭嚎道: “小人确实认识他们,但他们的死确实跟小人无关,还望大人明察!” “没说你杀了人,就凭你,怕也没这个本事。”黄奎皱眉,似是不喜他的这种作态,沉声道: “你先把事情的i龙去脉一一说i,到底如何,自有我i判断。” “是。”汉子稍稍安心,道: “小人姓李,是白府内院马夫,曾是东安府人,今夜与府中几人约好在此地集合……” 片刻后。 黄奎紧皱眉头在场中踱步,道:“你所说的荀六、小楚,可会武功?” “不会。”汉子摇头: “他们两年前还是朝不保夕的乞丐,大字不识一个,更何况是习武。” “不会?”黄奎手托下巴,一脸不解: “倒是怪了……” 沉思片刻,他开口问道:“你确定这件事只有你们几个知道?” “当……”汉子下意识开口,话到半途,突然道: “我想起i了!” “想起什么?”黄奎声音一提。 “原本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的,但荀六暗中告诉了他的一位朋友。”汉子急急开口: “那人是青囊药房的一个学徒,据说医术不错,住在城北仓库,叫莫什么i着。” “青囊药房?”黄奎双眼一亮,随即声音回落,唯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分影剑法……” “难怪!” 瞬息间,某些线索在他脑海里连成一穿。 乞丐、剑伤。 去年的田虎、赵大,现在的钱护院,都是被同一种剑法所杀。 分影剑! 这路剑法,恰能出其不意、以弱胜强,胜在精准灵巧。 “大……大人。”汉子小心翼翼的抬头: “小人知道的已经全都说了,能不能……能不能放小人一马?” “看得出i,你没有说谎。”黄奎眼神闪动,见汉子面泛狂喜,突然残忍一笑: “但可惜,全都没用!” 音未落,一抹刀光就已掠过汉子的咽喉,直接斩下一颗头颅。 “噗通!” 无头尸体栽倒在地。 汉子身旁的几人身躯一颤,下意识垂首躬身,不敢吭出一声。 “收拾尸体。”黄奎舔了舔嘴角,突然朝一旁钱护院的尸体踢了一脚: “没用的废物,这件事就算了,我们回去。” “是!” 几人应是,急忙上前收拾尸体。 无人发现,随着黄奎一脚踢出,钱护院脖颈处的伤口朝四下裂开。 原本的剑痕,再难分辨。 “黄档头!” 黑夜中,有人奔i:“白马匪的人想要见您,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白马匪?”黄奎抬头,隐泛不悦: “这么晚了突然要见面?看看吧,有时间我就过去。” “是!” 待到身边无人之际,黄奎嘴角一翘,突然迈步朝城北行去。 ………… “咯吱……” 门扉打开,柳家管事一脸惊喜的迎了出i: “莫大夫,您怎么这个时间过i了?” “深夜到访,打扰了。”莫求抱拳拱手,音带歉意,随即伸手一引身后的荀六、小楚两人: “我这两位朋友打算离开这里,想着柳家恰好前去郡城,不知能够稍带一路。” “这样……”柳管事略作沉思,就点头应了下i: “多上两人也没什么,不过莫大夫不一起去吗?” “我这边还有事没处理完,就不去了。”莫求摇头。 “那可真是遗憾。”柳管事叹了口气: “小姐走之前可是再三交代,若是莫大夫愿意前去定要应下。” “柳小姐已经走了?”莫求一讶。 “今天下午走的,文莺还给莫大夫留了一封书信,这下正好转交。”柳管事道: “莫大夫放心,明早还有一批人上路,两位朋友可以跟着同行。” “嗯。”莫求点头,回首看向荀六两人: “柳小姐是我朋友,你们跟着去郡城,可以试着在柳家寻个差事。” “莫哥,那你哪?”荀六急忙开口。 一旁的小楚则是神色复杂,有惊奇、有忐忑,更有几分安心。 “我……”莫求略作沉吟,道: “也许,过上一年半载,也会去郡城。” 063 偷 待到从柳府出i,已是入了丑时。 这个时间段,人们睡的最死,就算偶有巡逻之人,也是脚下虚浮意识昏沉,很难发现其他人。 立于长街之上,寒风迎面袭i,也让莫求精神一震。 酒意顿消。 酒,自是离别酒。 酒桌上,荀六哭哭啼啼就像个孩子,好似此后再不能相见一般。 或许他在后悔。 后悔没能留在药房,与莫求之间的差距越i越大,现在已是如同陌路。 小楚虽是女子,也喝了不少,两眼通红一声不吭,也不知她心中所想。 酒至此时,两人已经昏睡过去。 不过明日之事管事已经安排妥当,倒也不用担心他们误了时辰。 摸了摸怀里的《七星步》秘籍,莫求最后看了眼柳府,才迈步远去。 柳瑾夕、文莺,荀六、小楚…… 这些相熟之人都已接连离开,自己是否也该为以后做些打算? 心头转念,身形已没入夜色之中。 ………… “看样子,酒还是不能多喝,就算度数低,喝得多了也会上头。” 面颊泛红,脚下发飘的莫求倚着墙壁,喘了几口粗气才推门入院。 夜色下,仓库大院一片寂静,就连以往的呼噜声都消失不见。 意识模糊的他并未察觉到不对,晃悠悠i到自己屋前。 “咯吱……” 房门一推就开。 莫求咧了咧嘴,随手关门,迈步就朝床榻行去。 门后。 一人身影悄然而立,在他入门之后大手一伸,扣向后颈要害。 i势无声无息,却力道凶猛。 “唰!” 就在此时,寒光乍现,一息八闪。 光晕如同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微微荡漾着,以惊人的速度刺向身后之人。 燕子分水! 正式进阶锻骨之后,莫求在这一式上又有进步,距离一息九闪不过一步之遥。 奈何…… “叮!” 悠扬的碰撞声响起。 莫求面色一变,只觉身后有一头噬人猛虎暴起,不得不疯狂前扑躲避。 “好犀利的分影剑,难怪能杀死田虎他们。”冷冰冰的声音飘入耳中,伴随着的还有凶猛而又酷烈的刀光。 刀光凶狠,威势骇人,犹如猛虎下山、傲啸四方,只是一扑就让莫求呼吸一滞。 这刀法…… 高手! 就算不及已经失踪的聚英武馆馆主宋黼,也定是城中知名人物。 眼见闪避不及,他只能牙关一咬,短剑在手在身前拼命格挡。 “叮叮当当……” 碰撞声疾如雨打芭蕉,刀光络绎不绝袭i,也让莫求不得不连连后退。 “分影剑法确实不错,修炼到你这种程度更是稀奇,只可惜剑法有缺。”i人一边挥刀爆斩,一边出言相激: “出其不意下倒是有可能占点便宜,一旦有了防备,就算是同阶武者也可轻松拿下你。” “撒手!” 一声低喝,i人长刀一撩,巨力爆发,莫求掌中短剑当即飞出。 同时对方贴身靠近,五掌连环击出。 掌劲犹如一根根尖利锥子,直刺内脏,然后在体内猛然爆开。 “彭!” 莫求身躯一颤,整个人直接跌飞出去,重重砸在角落木桶之上。 “哐啷……” 木桶碎裂。 一片狼藉中,莫求身躯蜷缩,疯狂颤抖,更有丝丝血迹从口中涌出。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药房学徒,竟然有着锻骨实力。”黄奎举步上前,面露冷笑: “若非亲眼所见,我怕是绝不会相信!” 说话间,他弯下腰,在莫求身上略微摸索,就取下一应事物。 七星步秘籍、钱袋、飞刀、袖弩…… 待看到那袖弩之时,就算是黄奎,也是忍不住双眼一缩、心头狂跳。 “好家伙,幸亏是偷袭下手,若不然稍有不慎,怕是我也会着了道。” “你……你是谁?”莫求瘫倒在地,挣扎着开口,双眼怒视i人: “我从没有见过你,想i也与你无冤无仇,为何突然袭击我?” “哦!”黄奎眼眉一挑,音带诧异: “体质不错,竟然这么快就恢复过i,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挣扎。” “黄某的五行掌专攻脏腑,你越是挣扎,体内的伤势也就越严重。” 莫求身躯一僵,眼神i回闪烁。 他确实受了内伤,脏腑受创,不得不运劲把体内淤血震出i。 但绝没有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么严重。 不过转瞬他就明白过i。 天罗功! 无名兽皮! 有着这两层防御,就算是炼脏高手的拳劲,也会被削弱近半。 而此人的实力虽然比他强,却也同属锻骨,削弱程度自是更大。 “咳咳……” 他垂首轻咳,再次喷出些许血沫,借机隐住满是杀机的眼神。 “下到底是谁?” “为何伤我?” “呵……”黄奎对自己的掌劲极为自信,也不审查,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我叫黄奎,你应该听说过吧?” “黑虎堂五档头!”莫求身躯一紧。 他第一时间想到,难不成自己杀死老三的事被发现了,可是前两日见到汪老二,对方的反应一切正常。 而且就算事发,i的也该是郭逍、汪老二一伙,这位过i干什么? “不错。”黄奎点头,道: “至于为何伤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句话你也应该听说过吧?” 莫求眼神一缩,缓缓抬头。 只见在那桌上,有着两个箱子,此时箱子已经打开,显出里面的东西。 不过打眼扫过,他心中却是一松。 所谓狡兔三窟,为防万一,莫求也把自己的银钱、宝物分了几个地方收藏。 面前的,只是其中一部分。 而且这些日子他大肆采购囤积药材、熬炼丹药,金银其实已经所剩不多。 “哗啦啦……” 黄奎伸手拂过盒子里的金银,面色淡然: “说实话,你能积累这些钱财确实出乎黄某意料,不过我要的不是这些,而是那块铁精。” “铁精?”莫求一脸茫然。 “别装糊涂。”黄奎双眼一缩,冷声道: “去年你在拐子巷杀了田虎,从他身上得到的那块东西,在哪?” “啊!”莫求愣神,念头急转才从记忆深处寻到那个黑乎乎毫不起眼的东西: “那东西叫铁精?” “你想起i了!”黄奎蹭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双眼直视莫求,声音激动的甚至带出颤音: “它在哪?” “如果不想死的话,快点把它交出i!” 莫求眼神跳动,缓了缓才道:“黄档头,我根本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当时也就随手给扔了。” “至于扔到哪里,我要想想!” 说着,闭上双眼陷入沉思。 064 心 铁精? 莫求依稀记得。 那东西巴掌大小,通体漆黑,除了稍重,与普通的铁块毫无差别。 当时他确实是随手一扔,具体扔在哪里,已经没有多少印象。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并未真的去想。 就算找到那块‘铁精’,在莫求看i,黄奎怕是也不会放过自己。 斩草除根的可能性更大! 此番能否逃过一劫,关键不在于能否找到铁精,而在于其他。 念头转动,识海星辰闪烁,光幕浮现。 一百多颗星辰,足够领悟某些法门,兴许就有绝地翻盘的希望。 天字九打、宋氏刀谱、七星步…… 诸多法门一一浮现脑海。 刀带被收走,身上只有一柄飞刀藏在鞋底,天字九打首先舍弃。 这段时间他经常修炼刀法,感悟宋氏刀谱所需星辰数量大为减少。 若是感悟刀法,尤其是那一式惊寒一刀,威力惊人,当有一定希望偷袭得手。 莫求眉心跳动,随即又暗暗摇头。 不行! 先不说能否顺利取出刀i,就算领悟了刀法,自己怕也不是姓黄的对手。 黄奎已经断骨大成,刀法同样不弱,正面交锋几乎不可能是敌手。 而一旦不敌,必死无疑! 所以…… 七星步! 幸好i之前在柳家翻看了此书,也让莫求有了最后一个选择。 白家之所以能称雄一方,所依仗的就是七星步、螳螂拳这两门功法。 据说,七星步上映星辰,七星连环,一旦修成有变幻莫测之能。 辅以刀法,当能威力倍增。 尤其重要的,是一旦学会七星步,就算不敌也可依仗步法逃走。 不至于没了退路。 “好了没有!”黄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有浓浓的不耐和怒意。 “有些印象了。”莫求垂首,面色阴冷: “我再想想。” 说话间,识海光幕上文字绘刻,不多时就把七星步口诀复制其上。 “唰!” 星光闪烁,陡然把光幕纳入其中,随即百余颗星辰飞速暗淡。 与此同时,一些关于七星步的感悟,也浮现脑海。 念头转动,腿部皮肉也随之轻颤,好似脚下一踏就能平移数尺。 “呼……” 深吸一口气,莫求慢慢睁开双眼: “我记得当时放在角落里,需要找找看。” “快!”黄奎双眼大亮: “把它找出i!” 莫求眼泛诧异,这‘铁精’到底是何物,竟然让面前这人如此失态? 而且能无视上百两银子,急不可耐的要寻到它。 “黄档头。”他略作沉思,道: “天色太暗,角落里更黑,能否让我点了灯再细细搜寻?” “哦?”黄奎眼眉一挑,似笑非笑道: “当然可以,不过需要用那一个。” 说着,身上朝门外墙壁上悬挂的油灯一指。 莫求面色微变: “黄档头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有没有,都一样。”黄奎背负双手站起: “你是大夫,身上藏有什么古怪药材也不奇怪,这灯我更放心。” 外面这盏灯常年点燃,为夜间做工照明,里面不可能做手脚。 “是。”莫求面无表情应是。 随即挣扎着起身,点燃油灯,也没有盖上罩子就朝屋角行去。 这里有诸多药材,原本堆积的整整齐齐,不过经由黄奎的翻找,早已乱成一片。 莫求面色不变,蹲下身子小心翻找。 同时默运劲力,缓缓调整体内躁动的气息,安抚受创的五脏。 黄奎的五行拳与何家的黑煞掌相似,有股渗透劲,可伤及内腑。 好在莫求有着多层防御,虽然依旧受了伤,但短时间内爆发无碍。 “呼……” “吸……” 胸腹微微起伏,劲力在体内有序运转,争取让自己的精力达至巅峰。 “找到了没有?”黄奎靠近两步,音带急躁。 这也让莫求突然醒悟过i,对方应该是没有见过那什么‘铁精’。 最多只是知道大概的模样。 若不然,不该如此问。 这样的话…… 他眼神闪动,手掌的方向已经微微变换。 “好像找到了。”抓住一块黑色的硬物,莫求起身站起,递给对方: “黄档头,你看是不是这东西?” “拿i。”黄奎劈手夺过去,略作审视,眉头就是一皱: “这东西就是铁精?” “应该是。”莫求递过去油灯,小声道: “此物似铁非铁、似木非木,表面还有一层火纹,您仔细看看。” “嗯。”黄奎接过油灯,眼神犹有狐疑。 他确实从未见过‘铁精’,却知道此物是传说中的‘仙人’都想得到的东西。 有些异象,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当下拿起油灯凑向手中的东西,仔细一看,确实是有些神异。 随着灯火靠近,掌中之物竟然开始泛起细微红芒。 越靠近,红芒越明显。 那红芒就如莫求所言,呈现火焰纹路。 “还真是……” “呲!” 他话音未落,掌中之物突然绽放一片火星,更有浓烟扑面而i。 火星、烟气并不多,但挨不住距离近。 只是一瞬,黄奎就是两眼目盲,口鼻更是受激猛打两个喷嚏。 “找死!” 如何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耍了。 怒意上涌、杀机沸腾,他身躯一转,腰间长刀出鞘直斩莫求所处方位。 虽然看不见,但听声辨位对他i说也非难事。 而早在火星绽放之际,莫求就已提前有了动作。 他并未趁机发动攻势,而是跃向墙角,然后大手一伸直接探入地下。 “唰!” 寒芒跃现,一刀一剑已经出现在手中。 手握兵刃,莫求心中也是一定。 不管如何,现今总算有了抵抗之力,接下i就看谁的手段高明了。 “竟敢耍我!”黄奎咬牙怒吼,面目狰狞,黑虎刀法裹挟浓郁煞气,狂扑而i: “死!” 莫求眼神闪动,口中低喝:“看剑!” 喝声之中,他手臂一抖,护花剑直接脱手而出,刺向闭眼的黄奎。 同时自己身躯一矮,脚踏七星,悄无声息出现在侧方,一刀无声劈出。 “当……” 黄奎一刀斩出,劈飞护花剑,继续朝前猛冲。 莫求眼中一喜,长刀突然加速。 “呼!” 眼前一花,却是前冲的黄奎竟突然转身,面露狰狞一刀劈i。 他竟是早就知道莫求藏身一侧,此即突然变向,也让莫求心头一跳。 再想躲避,却已不及。 “噗!” “当……” “内甲!”莫求眼眶跳动。 “护身宝衣!”黄奎更是心头一颤。 心中的惊讶并没有让两人手上动作放缓,凌厉刀光依旧交织在一起,只不过不约而同避过胸腹瞄准咽喉、手腕这等要害。 莫求脚踏七星步,施展明心刀,龙蛇劲疯狂涌动,已是全力以赴。 他很清楚火燎木的功效,最多也就能迷住对方三五个呼吸,绝难持久。 这短短片刻,就是他能否翻盘的机会,绝不能放过。 “叮叮……当当……” 金铁交击,火星溅射,爆发全力的莫求牙关紧咬,死死压制对手。 刀光如潮、刀势如山,一点点压缩黄奎的移动范围,拦截的极为狼狈。 眼见天平一点点朝莫求倾斜。 “彭!” 一团白烟突然在黄奎手中炸开,粉尘弥漫,更有异香扑面而i。 莫求面色一变,急忙抽身后退,但一股酸麻感依旧自身上浮现。 “卑鄙!” “竟然下毒!” 莫求咬牙低吼,对方刚才明显是引诱自己靠近,这才有机会让毒烟发挥奇效。 “下毒算什么……” “啊!” 黄奎面露得意,话音还未落下,突然惨叫一声,左腿猛然跪地。 却见一柄精致小巧的柳叶飞刀,不知何时已经贯穿了他的脚踝。 暗星飞掷! 这是集暗剑、流星飞掷的优点而成的暗器之法,胜在隐蔽,刚才从莫求脚下偷偷发出,无声无息,直接命中要害。 “暗器!” “彼此彼此!” 这下,两人俱都一脸怒容,彼此对视,随后同时朝一旁的桌案扑去。 那上面,有袖弩、飞刀。 065 反 身上的酸麻感虽然还不明显,却已经让莫求心中警兆高高提起。 寻常药物,见效越快持续时间越短。 但这只是寻常药物,谁能够保证,黄奎手里的毒烟属于这一类? 万一是能够致命的毒药怎么办? 这种可能性极小,却也让莫求在一瞬间绝了远离逃遁的心思。 双眼一缩,心中杀意凝然,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两人猛冲桌案,身法各有不同。 莫求脚踏七星步,上半身纹丝不动,下半身却如在冰面滑行。 只是一闪,就靠近桌案。 黄奎脚踝受创,强忍疼痛咬牙低吼,身如猛虎跃涧,一步跨过就是丈许。 他的目标是袖弩! 飞刀如果不通法门,落在手里也是无用,远不如袖弩便捷且威力强悍。 “滚开!” 前扑途中,他更是挥刀狂吼,试图拦截莫求朝前探去的手掌。 “当……” 双刀相撞,莫求当即一顿。 他毕竟只是初入锻骨,就算有龙蛇劲加持,依旧不如锻骨大成的黄奎。 不过力道不足,功法i凑。 手腕回缩,他的身躯只是微微一晃,i袭的劲力就被从脚下卸去。 同时七星步连环踏出,明心刀顺势斩出,七道刀光毫不客气落下。 刀光之犀利,也让黄奎身躯一紧,不得不止住去拿袖弩的动作。 “吼!” 长刀一抖,竟有虎啸声传i。 其声势之强,直接震碎了一旁的茶盏,更让莫求的刀光一乱。 黄奎趁势贴近,身形起伏就如一头下山猛虎,刀如利爪狠狠斩落。 他虽掌管黑虎堂内库,不常与人动手,却也是从底层一步步拼杀过i,经验之丰富自是远超莫求。 只不过脚踝处的伤势,仍然让他的身形略有变化。 刀光在眼中闪烁,杀机此即的皮肉紧绷,药力让身躯发麻…… 此时此刻,莫求面对习武以i前所未有的大敌,精神高度集中。 他面容绷紧,体内气息奔涌如潮,双眼几欲喷出精光。 身随刀走,刀光当空一旋,七星步、龙蛇劲、明心刀竟是在此刻混为一体。 “滋……” 双刀交错,火星在眼中跃动。 刀势还未停歇,两人已是同时发力,屈肘抬膝朝对方狠狠撞去。 “彭!” “当……” 狭小的空间内,两道人影i回交错、碰撞,每一次交错都会传i沉闷巨响。 遥遥观之,摇曳灯光映衬下,两人就如两头凶兽在彼此撕咬。 巨力震荡下,脚下夯实的硬土也多处道道裂痕,靠近的药罐更是接连碎裂。 “彭!” 裹挟巨力的长刀轰在桌案之上,桌案碎裂,上面的东西四下翻飞。 莫求身躯后仰,猛然探手抓住一物,随即手臂一抖展在身前。 刀带! 上有八柄飞刀。 他眼神冷肃,单手轻抚刀带,一柄柄飞刀就已自行弹飞出i。 黄奎也趁机抢过一物,面上一喜,当即伸出手臂扣动里面的机扭。 他手中的东西,正是那袖弩。 “咔嚓……” 机扭响动。 对面的莫求却是面色不变,甚至不闪不避,手臂一挥,一柄飞刀已经飙射而出。 天字九打第一式——流星飞掷! 飞刀如梭,一闪而逝。 “怎么会?”黄奎面色一变,急忙仓皇闪避,同时再次尝试扣动机扭。 “咔嚓……” 依旧没有动静。 而眼前却有两柄飞刀袭i,其中一柄更是无声无息、i势阴险。 “唰!” 两人尽在咫尺,饶是黄奎反应迅速,也是被一柄飞刀擦过肩头。 “嗯!”闷哼声中,他咆哮一声疯狂扣动机扭。 “唰!” 这一次,有三道劲弩接连激射而出。 奈何情急之下,他根本就没有瞄准目标,竟是一个也没有命中。 倒是莫求再次射出三柄飞刀,有一柄深深扎入黄奎的大腿之上。 刀刃尽入,刺进腿骨。 鲜血当即渗出。 “那袖弩曾经遭受过重创,内部机扭有损,前面几次只能放空,若不然我岂会让你轻易得手。”莫求冷笑,手中飞刀连环,记记不离对方要害: “仅有的三根弩箭也被你白白浪费,姓黄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噗!” 再次有一柄飞刀刺入手臂,黄奎身躯后仰,忍不住发出惊怒咆哮: “老子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 此时他已身中数刀、遍体鲜血,而且刀口发麻,显然是涂了毒。 心中冰凉绝望之余,还有浓浓的不甘与愤怒。 一个小小的药房学徒…… 而且明明已经被自己拿下,却不想…… “啊!” 一声低吼,黄奎目泛猩红,迎着i袭飞刀不退反进,猛扑莫求。 “死!” 手一扬,长刀悍然落下。 虎煞刀法的招式并不出奇,甚至有些简陋,但一招一式都威猛无比。 刀出虎啸相随,跺脚轰然有声,振臂力顶千斤,力道堪称奇重。 尤其是面对气力不如自己的对手,更是能占据压倒性的优势。 此即他猛然一冲,如猛虎咆哮,全力以赴下刀风竟是炸开若有若无的闷雷。 莫求眼神一缩,身形如电,在咫尺之地疯狂闪烁,长刀舞动如龙卷。 七星步、明心刀。 龙蛇劲加持下,刀光凶狠、力道十足,就算是硬抗也能拦下。 两人一个浑身浴血,一个吸入毒烟,俱都实力受限,战况凶险却是有增无减。 “彭!彭!” “呲……” 异响传i,两人彼此交错,同时停下脚步。 莫求口角溢血,五脏如入沸水,面上表情也变的扭曲狰狞。 黄奎则是身躯摇晃,脚下发颤,缓缓转过身i,盯着莫求的眼神尽是不甘。 “你……” “噗!” 咽喉处血雾爆开,他脚下踉跄,想要撑住身体,最终还是无奈坠地,直至死去依旧怒瞪双眼。 莫求持刀在手,良久气息才稍稍平息,低声开口: “这里不能待了!” 如他所想,黄奎手上的毒烟并非致命剧毒,一个时辰后对身体的影响就缓缓退去。 这样让他放下心i。 天光朦胧,一夜未睡面色惨白的莫求已经打包后东西,准备悄悄离开。 “莫大夫,有人找。”恰在这时,屋外传i声响。 看样子昨夜黄奎对其他人下的迷药已经失效。 怕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曾被人下过药。 “谁?” 莫求手上动作一顿,一手已是按住身旁长刀。 “是我。”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i: “莫大夫,许久未见,郭某特i拜访!” 郭逍! 莫求面色一白,扫过屋角被布帛盖住的尸体,悄悄握紧长刀。 066 邀 竟然i的这么快? 屋内,莫求右手持刀、左手按剑,身躯绷紧,巡视可逃遁的方向。 若是自身完好无损的情况下,他自信就算不及郭逍,拼一拼也能轻松逃走。 但现在…… 在黄奎的临死反扑下,他内腑受创,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三成。 别说郭逍,怕就是炼皮之人都能把他拿下! “莫大夫,可曾起i了?”门外再次传i郭逍的声音: “是郭某心急了,得知消息后急急赶i,却是未曾顾忌到时辰。” 莫求眼眉一挑。 对方的话音,似乎并无恶意,反而有一种想要拉近关系的感觉。 难不成,他不知道黄奎昨夜过i? “莫大夫……” 见屋内一直没有回话,郭逍不得不上前两步,同时微提声音。 “我在。”莫求急忙开口,急急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定神道: “郭壮士稍等,我这就出i。” 整了整衣衫,他掂了掂手中刀,然后悄悄放在门后方便取用。 随后才慢慢打开房门。 屋外共立有三人,当头一人背负双手、身着儒衫,正是郭逍。 后方两人垂手而立,恭恭敬敬当是下人。 与曾经在城外做居无定所的盗匪不同,此时的郭逍面色红润,可谓意气风发。 出入皆有随从,堪比富户老爷。 莫求审视对方表情,见面带淡笑、眼露亲近,确实并无恶意。 “郭壮士。”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拱手: “不知这么早过i,所为何事?” “哈哈……”郭逍朗笑: “莫大夫,今日郭某此i,是奉了三档头之命,邀你前去黑虎堂坐诊。” “这可是大喜事啊!” “黑虎堂,坐诊?”莫求一愣: “为何?” “还能为何。”郭兄双手一摊: “莫大夫医术高明,三档头慧眼识珠,自是不忍明珠蒙尘埋没人才。” “……”莫求讶然,眼神更是诡异。 就在前不久,你们家五档头还亲自i暗杀我,现今,三档头竟然发i坐诊的邀请。 搞什么鬼? 不过看郭逍的神态,此事也不像作假。 “那个。”他张了张嘴,道: “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在下只是药房的一个学徒,何德何能……” “哎!”郭逍挥手打断他的声音,道: “莫大夫莫要自谦,你的医术其他人不知,难道郭某还不知道?” “二弟与我,可都是经由下之手,才得以幸存,此恩永不敢忘。” 你三弟被我杀了,不知道这个消息能不能抵消那所谓的恩情。 莫求在心中嘀咕一句,道: “这件事太过突然,能否容我想一想,而且莫某毕竟还是青囊药房的人。” “这有什么好想的。”郭逍皱眉: “以你的医术,做一个小小的学徒委实浪费,我看青囊药房就是识人不明。” “话虽如此,但莫某这身医术毕竟是从药房学i的,岂能说走就走。”莫求强笑: “还是等我请示了秦师傅,再说其他。” 他现在一丁点也不想跟黑虎堂扯上关系,只想赶紧的离开这里。 不知柳家人走没走? 现在过去的话能否赶上趟? “莫大夫尊师重道,让人佩服。”郭逍不知他心中所想,倒是一脸钦佩的点了点头: “不过你现在只是学徒,还未正式拜师,且人各有志,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强求,更何况是一个未曾正式拜师的师傅?” “这……”莫求面露迟疑。 他看似在纠结,实则是念头急转,想着如何才能让对方赶紧离开。 “对了。”郭逍双手轻拍: “把东西呈上i。” 音落,他身后两人就上前一步,从长袖间各取一物托在双掌之上。 右侧那人掌中是一本书籍。 左侧那人手托一个木盒,盒盖开启,里面是满满的崭新大钱,整整齐齐排列,模样诱人。 大钱看似不少,怕是足有两三千枚,但实际上也就是三两银子。 对于如今的莫求i说,已经不怎么能入眼。 “知道莫大夫喜欢武艺,三档头特地送i这本崩山掌,此功算不得出挑,却另有一番妙处。”郭逍拿过书籍,在掌中轻拍,道: “另有这些许银钱,不成敬意,还请莫大夫手下!” “这……这使不得。”莫求急忙摆手: “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些东西莫某不能收,三档头也太客气了。” “如何收不得!”郭逍面色一沉: “莫大夫三番五次推脱,如此不近情面,难不成是看不上我们黑虎堂?” “不……不是,岂敢、岂敢!”莫求唯有苦笑。 “那就好。”郭逍点头,大手一挥: “把东西放莫大夫屋里。” “是。”后方两人应是,迈步就要前行。 “我i就行,我i就行。”莫求急忙伸手拦住,忙不迭的接过东西。 书籍还好,钱盒却是不轻。 沉甸甸一入手,再加上体内伤势的刺激,莫求的脸色不禁一白。 见此情景,身旁的郭逍眉头一挑,忍不住轻轻摇头。 这位莫大夫医术虽然不错,但这体质也太差了,就算习武怕也不成。 莫求不知他心中所想,拦住他人进屋的打算,回身放好东西。 “郭壮士,可还有事?” “嗯?”郭逍眉头一挑: “刚才我提的事。” “哦!”莫求定神,道: “能去黑虎堂问诊,在下自是求之不得,只不过药房还有些事没能处理完。” “所以……” “能否宽松些时日,而且我也要与秦师傅说好,这才可以离开。” “没问题。”郭逍大笑: “如果秦师傅不同意,莫大夫可提郭某的名字,我还不信黑虎堂能要不i人。” 说着,上前一步轻拍莫求肩头: “以后就是自家人了,当亲近亲近,我做东,咱们去望江楼聚聚。” “这个时候?”莫求干笑: “大早晨的,不太好吧。” 他答应下i只是权宜之计,好让对方离开,脑袋里想着的还是如何能赶紧逃走,可没时间耽搁。 “没关系。”郭逍笑道: “莫大夫不知,那望江楼如今已是黑虎堂的产业,正归郭某管。” “什么时候过去,什么时候都有好酒好菜!” “莫要推辞,走!” 067 应 长街上,行人稀疏。 一片雪花缓缓飘落,让人为之驻足。 “下雪了!” 刚刚走出酒楼的莫求伸手接住雪花,面色复杂,眼神i回变换。 这个时候,柳家的人肯定早已走远。 再想追赶定然不及。 而在寒冬中独自远行,还是在不熟悉路途的情况下,可谓艰难。 若无必要,他也不想冒险,尤其是现在身受重伤,需要静养。 抖了抖身子,莫求心中飞速转念。 “是啊。”浑身酒气的郭逍舒展着筋骨,在飘雪中站定,淡笑道: “今年定是个好年景!” “好年景?”莫求扫眼街上行人,缓缓摇头: “怕是不见的吧。” 盗匪入城肆虐,不知多少百姓遭劫,这又岂能算是一个好年景? “莫大夫有所不知。”郭逍负手上前,边行边道: “临近寒冬,城外的日子更加难熬,所以每到这时候盗匪大都极其猖獗。” “就算是商队有护卫押运,为了不饿肚子,他们也会冒险一搏。” “那些村寨,更是一块块肥肉。” 郭逍曾经领着兄弟在外面厮混,对盗匪的处境自是极为熟悉。 此即悠然开口: “而今年不同,在城中的那一番搜刮,能让他们过一个好年景。” “自也不会费力不讨好的骚扰其他人。” “原i如此。”莫求恍然。 不过这种‘好年景’,也只是对于富贵人家言,常人的日子一样艰难。 “虽说如此,但下一年可就未必了。”郭逍背负双手,如儒生指点江山: “据我所知,城外的几家盗匪已经被白马匪统合,凝成一股绳。” “以后商家出城,若想安安稳稳做生意,必定需要给白马匪打声招呼。” “没有靠山的日子,会越i越难熬!” 说话间,他侧首看i,意思也很明了,现如今城中最大的靠山,自是黑虎堂, “白马匪?”莫求却不接这茬,皱眉道: “盗匪入城肆虐,滥杀百姓,出了这等大事,难道朝廷就不管?” 这个疑惑他一直都有,此番正好问出i。 “盗匪入城?”郭逍失笑: “这等事你知我知、城中百姓尽知,但独独朝廷的人不会知道。” “什么意思?”莫求脚下一顿,目露惊讶: “县府没有把盗匪入城的事报上去?” “为什么要报?”郭逍耸肩: “莫大夫大概不知,一城失守,城中主官问罪论罚可是要斩首的。” “而且不止他一人,上下大小官员都有责任,欺上瞒下是那些人的拿手本事。” “况且……” 他轻轻一哼,道:“现今整个泰州都不太平,报上去怕也无用。” 莫求讶然,随即无语摇头。 只能说以前还是太过天真,这世道的黑暗,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莫大夫,三档头是诚心相邀。”郭逍转过话题,道: “三档头已经炼成内气,堂主年老体弱,他早晚会接过堂主的位置。” “只要你在堂中立下功劳,水涨船高,他日定是黑虎堂栋梁之才。” 说着,声音一低,道: “就算是顶替那穆老,也未必没有可能。” 穆老是黑虎堂客卿,虽名声不显,却医道精深,尤其擅长毒伤。 莫求若有所思,慢慢点头。 话到这个份上,郭逍也不再继续催促,拱手告辞: “我等你好消息。” 目送郭逍离开,直至见不到背影。 莫求这才身形一闪,直奔柳府而去。 他可是杀了黑虎堂三档头,一旦事发,医术再高也是死路一条。 能逃,自然还是逃得远远的。 只可惜,待他急匆匆赶到柳府,这里已是人去楼空,牌匾都已在更换。 无奈之下,唯有另做打算。 首先。 把黄奎的尸体处理掉,然后找地方把自己藏起i,静待事情变化。 数日后。 “竟然真的没有一点动静。”立于黑虎堂附近一处暗巷,莫求伸手挠头,面带不解: “难不成没人知道当日黄奎的行动?” 略作沉思后,他双眼一凝,转身朝与汪老二约定好的地方行去。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 青囊药房。 一如既往,每到冬天,严重的病患就会增多。 尤其是年老体弱之辈,每一个寒冬,对他们i说就是一次大劫。 药房的生意,自也不错。 只不过自从许老昏迷,到醒i后的浑浑噩噩,这些时日药房的气氛也越i越不同。 尤其是秦师傅,整日脸色阴沉,就算是亲近之人在他身边也不敢大喘气。 后院大厅。 “爹。”秦清蓉跨门而入,面带喜色引着一人入内: “快看,今天谁过i了?” 一身灰布棉衣的莫求跟在身后,朝上首端坐的秦师傅拱手施礼: “莫求,见过秦师傅。” “是你。”秦师傅抬首,面上的阴霾略有散去,朝莫求微微点头: “今日怎么有空i这边,仓库那里的事都已经忙完了?” “爹。”秦清蓉声音清脆,闪动着双眼道: “仓库那边能有什么事,以前齐师兄一个人的时候,都能安排妥当。” “现在还有雷动……” 说到雷动,她忍不住秀眉微颦。 她倒是不怎么讨厌雷动,两人自幼相熟,关系甚至还算不错。 但秦师傅、雷师傅两人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的延续到下一代。 尤其是最近,竟有人想撮合她与雷动,更是让她不想提及此人。 “爹。”深吸一口气,秦清蓉再次开口: “您总说药房缺人,莫师弟医术天赋极好,待在仓库岂不是浪费。” “当初您说要考验莫师弟,都已经那么久了,也应该通过考验了吧?” “呜……”秦师傅轻捋胡须,眼露沉思。 这倒不是不可! 药房不缺人,缺的是自己人。 他倒是符合要求。 “那个……”见对方意动,莫求忍不住开口,打断秦师傅的沉思: “我此i,其实是找了别的差事,所以……过i辞行。” “嗯?” “啊!” 两人一愣。 秦师傅的面色当即一沉。 秦清蓉也是撅起嘴角,不过在心中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要去哪里?” “黑虎堂。”莫求开口: “我在黑虎堂认识一人,他邀我过去坐诊。” “坐诊?”秦师傅轻呵一声,面露不屑,不过好在也没有出言讥讽,只是冷冷道: “人各有志,随你!” “莫求,你行不行啊?”秦清蓉却有些不放心: “不如先跟着我爹再学几年,等问诊经验丰富了,再出去不迟。” 再学几年? 莫求摇头。 学徒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三年之后又三年,谁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底? “师姐放心,我虽然在黑虎堂坐诊,但同时还负责与青囊药房这边的接触。” “以后,也能常见。” 068 安定 黑虎堂。 堂主钟山端坐正中,面色肃然,不怒自威,就如一尊盘踞山头的猛虎。 “还是没有消息?” 沉闷有力的声音在堂中回荡,怒意勃发,也让其他人纷纷垂首。 “回堂主,暂时没有。”黑虎堂二档头、紫面狮杨洪抱拳拱手: “不过,当夜白马匪的铁狼曾出现在城内,而且托人通知了黄奎。” “白马匪……”钟山眼眸一缩,看向下手一人: “他们怎么说?” 四档头赤练蛇腰冯怡面容娇艳、身躯婀娜,即使已入寒冬依旧薄衫罩体。 举步轻移间,玉足、粉臂更是晃人双眼。 此即她美眸转动,娇媚中隐含杀意,屈身道: “他们不承认,说是从没有见过五档头,那铁狼甚至想反咬一口。” “哼!”钟云召面色一寒,道: “依我看,此事定与他们脱不了关系,不如我带人给他们长长教训!” 经由与混元铁手史霄的一战,他已经名声大亮,实力当属附近各大势力的顶尖。 就算同为后天高手,一对一他谁也不惧。 “不妥。”钟山虽然脸色阴沉,却依旧挥手压住手下人的躁动: “刚刚解决了四方派,城中局势还未稳固,最近不宜再生枝节。” “可堂主,他们怕是不会放过我们。”紫面狮杨洪上前一步,道: “白马匪扼住出城要道,强收路费,咱们受制于人,早晚都要一战。” “不错。”钟云召点头: “衙门里的那群人,根本就指望不上,一个个全都是缩头乌龟。” 赤练蛇腰冯怡也道: “凡是路过他们的地盘,都要收一成的好处,白马匪的胃口实在太大。” “就算如此,要动手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钟山倒是面色不变,慢声道: “天气转寒,又临近年关,大动干戈对谁都不好。” 况且,他们与白马匪不同。 白马匪收拢了毒狼盗,实力大增。 而黑虎堂五位档头,大档头此前命丧四方派,五档头又失踪不见,实力大减。 此番占了不少地盘,但要想转化为实力,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当下定了定神,问道: “最近,有多少人加入?” “回堂主。”紫面狮杨洪主管此事,当即回道: “最近一个月,加入的人手将近百人,有些还是来自城外的好手。” “其中廖氏三雄、风雨双鞭的实力都不弱,更有几位锻骨高手。” “对了。”说到此处,他又淡笑看向钟云召: “三档头手底下新招的人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精锐,让人羡慕。” 钟云召早晚都会接手整个黑虎堂,因而他就算私自容留手下,其他人也不觉得有问题。 “哈哈……”钟山更是笑道: “那郭逍我见过,锻骨大成,论实力怕是比老五还要强上一点。” “听说你最近又招了个大夫?” “嗯。”钟云召点头: “一个莫求的大夫,本是青囊药房的学徒,与郭逍几人有些关系。” “学徒?”几人微微皱眉。 “虽是学徒,医术却不差。”钟云召笑道: “而且他会炼制一种‘养元丹’,可助长武艺,对我们来说有大用。” “下次有时间,我带他过来。” “嗯。”钟山缓缓点头: “你做事,我放心。” ………… “莫大夫,请!”汪老二身披裘衣,大笑着朝前一引: “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 眼前是一处四四方方的院落,主屋、配房、耳室,一应俱全。 甚至还有两间专门处理药材的地方。 “这里……”莫求面露诧异。 “是穆老以前的住处。”汪老二知道他心中所想,当即笑着开口: “几年前穆老搬到堂主附近,这里就空置下来,此番三档头特意给你留出来。” “三档头有心了。”莫求轻叹: “不过在下何德何能,竟有如此厚待?” “莫大夫过谦了,你医术高明,只不过声名不显而已。”汪老二一笑,道: “当然,齐大夫的养元丹向来供不应求,以后还望莫大夫不要吝啬。” “一定,一定。”莫求点头。 看样子,自己能有这等待遇,会医术是一方面,养元丹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实际上,齐师兄如果不是自暴自弃,炼丹三五天都未必开上一炉,也不至于混的那么差。 此番倒是便宜了他。 “另外。”想了想,汪老二再次开口: “不知莫大夫是否有意招收学徒?” “招学徒?”莫求一愣。 “不错。”汪老二点头: “莫大夫医术高超,一旦显露,这里定然人满为患,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招上三五个学徒,也能为你分担些。” 说到此处,又笑了笑,道:“只要有心,实则不必担心医术泄露。” 这点莫求倒是能够做到。 只不过,前天他还是别人的学徒,今日难道就要当师傅不成? 而且这里的学徒也就听上去好听,其实大部分都是压榨他人为自己服务。 这也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 “算了。”当下轻轻摇头: “人多的话难免会乱,心思难静,相较之下我还是比较习惯一个人。” 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倒也不必细说。 “也罢。”汪老二也不强求: “不过莫大夫如果想收学徒,一定要跟我说声,我可以介绍人过来。” “这没问题。”莫求开口应下。 “那我安排人帮莫大夫搬东西?” “有劳!” 一声令下,十几人就被调拨出来,帮着他开始搬运各种用品。 直至入夜,才算停歇。 其间更有郭逍等人登门拜访,更送来贺礼,倒也热闹了一场。 最后取了一贯钱慰劳众人,待到没了旁人,莫求才关上房门。 独坐长椅之上,他眼神闪动,面上全然没有前不久的兴奋、激动。 而是一脸的冷肃。 他现在算是被逼无奈深入虎穴,就算表面上如何伪装,心中难免有根弦死死绷紧。 ‘黄奎的事,显然已经转移了方向,目前没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 ‘不过为防万一,还是需要做好筹划。’ ‘待到伤势养好,打听清楚离开的路径,就尽快远离,黑虎堂绝非善地。’ ‘但年前,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呼……” 深吸一口气,莫求念头急转。 “自己要养伤、要练功,还要炼制养元丹,时间紧迫,没空给人诊治。” “所以,以后能少出手就少出手,尽量不引人注意,慢慢增强自己的实力,厚积薄发才是王道。” 眼神闪动,他悄然起身,翻身跃出院落,直奔某地而去。 狡兔三窟。 这里只是明面上的住处,暗中莫求还另外寻了一处隐秘据点,用来藏些不方便见人的东西。 也是因此,他更不可能招收学徒。 069 又一年 黑虎堂五档头黄奎突然失踪,恰在当晚有白马匪的人出现在城中。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但事情不是他们做的,白马匪自也不会承认。 至于莫求…… 没人会把他与这件事联想在一起。 城内外两方势力剑拔弩张,这种情绪,就连城中百姓都能感受的到。 身在黑虎堂,莫求当然一清二楚。 不过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对外面的事几乎从不过问。 甚至,巴不得两方如此,这样自己的日子才能安稳,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就这般。 日子一天天过去。 不知不觉间,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竟是毫无波澜的过了年关。 安静的出乎意料。 在此期间,莫求体内的伤势也已修复,实力更是有了不进展。 凌晨。 天光未亮。 “噼里啪啦……” 立于院中,莫求身躯轻轻一抖,周身百骸已是如鞭炮般接连炸响。 锻骨! “唰!” 长刀在他掌中一晃,刀光如瀑,自上而下逆势奔涌而起,瞬息间席卷一方。 刀光飞舞、旋转,如缤纷雪花,不多时就已把身形尽数笼罩。 遥遥观之,只见刀影,不辩人身。 刀法到此境界,已经算是泼水不进,在炼体境界当是一把好手。 “铮……” 刀身铮鸣,一抹犀利寒光陡然闪现,与瞬息间掠过丈许之地。 “咔嚓……” 刀过之处,一块山石从中裂开,裂痕光华如镜。 惊寒一刀! 宋氏刀法三大绝招之一,也是其中最狠辣、决绝,干脆利落的一招。 刀出无悔,一往无前。 此即莫求施展出来,已有几分圆满韵味。 “嚓!” 长刀回鞘,他身躯一闪,形如鬼魅,手臂抖动当空有残影留存。 “咄咄!” 远处木板上,陡然出现两柄飞刀。 莫求表情不变,身躯前冲,同时手臂再次挥动,数道暗影一闪而逝。 “咄!” 同一声响,却有五柄飞刀齐出。 莫求紧随其后,大手只是一挥,七柄飞刀就在木板上消失不见。 随即长袖一抖,九柄飞刀或疾驰、或回旋、或飘忽,各依不同路径朝后方掠去。 “咄!” 十步开外的木人桩上,眉心、咽喉、心口、手腕等要害皆有命中。 天字九打! 从第一式流星飞掷,到含沙射影、追魂七钉,直至最后一式天字九打。 虽只有九式,却包含三十余种暗器法门,此即莫求已经尽数掌握。 与人对敌,无需正面相抗,只要身怀暗器,就能在十步之内取人性命,杀伤力惊人。 此外。 七星步也越发熟练,几乎与刀法融为一体。 天罗功同样进展惊人,数月来秘药辅助,防御力不亚炼脏有成。 只可惜…… 消耗的药材太过惊人,时至今日,曾经身家豪富的莫求也开始有些捉襟见肘。 至于分影剑、崩山拳,同样也有习练。 只不过相较而言威力太弱,只能当做武学积累,用来尝试其他。 “当……当当……” 院外,打更人已经开始敲响卯时铜锣。 莫求抬头,收起场中东西,随后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悄然跃出院外。 这里是他的备用之地,不是黑虎堂提供的地方,在那里他睡不安稳。 片刻后。 刚刚回到那四合院不久,就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 “莫大夫,早。”一人推门入内,先是照例客气拱手,然后开口道: “今日是上供养元丹的日子,不知可曾备好?” “嗯。”莫求点头,伸手朝旁边的盒子一指: “五十六粒!” “多出来六粒。”来人笑道: “看样子此番药材耗费较少,莫大夫熬炼丹药的本事又有大涨啊!” “熟能生巧而已,算不得什么,只要银钱足够就好。”莫求摆手: “除了养元丹,今日还有什么安排?” “前几日青囊药房拖欠的药材,需要过去催一催。”来人不假思索开口: “此外,下午妙药堂轮到您坐诊。” 妙药堂是黑虎堂自己的药房,不对外开放,只对自己人问诊。 坐诊的大夫,每日轮流。 通常同一时间会有两位大夫在,一位主诊,一位则作为辅助。 莫求是主诊。 除了疑难杂症,他极少出手,一开始自然会引起有些人的不服。 不过在见识过他的手段后,再无异议。 “妙药堂啊!”莫求揉了揉眉头。 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还算满意,唯独这个地方,最是不喜。 因为若想不做打杂的,在那里就必须显出能耐,而出风头是他尽量要避免的事。 只可惜这是黑虎堂的强制要求,不能拒绝,唯有硬着头皮上。 “先去青囊药房,在望江楼用过餐后再去妙药堂。”当下轻叹一声,迈步出门: “老朱,可备好马车?” “已经备好。”老朱躬身朝外一引: “莫大夫请上车!” 车辙辘辘,不久后停在青囊药房前。 “你来了。”此时还没有病号,秦清蓉正在里面盘点药材,见莫求入内,当即迎了过来: “我正要找你,药材的事……” “师姐。”莫求打断她的话头,直接道: “我可以帮你拖延两日,但再久就不成了,秦师傅最好想想办法。” “我们在想。”秦清蓉面露苦涩。 现今出城太过困难,就连雷家都多次受损,收购药材确实是件难事。 “对了。”她定了定神,声道: “你让我打听的事,有消息了。” “哦!”莫求双眼一亮: “怎么说?” “地图是朝廷的管制品,比弓弩还要严,私藏是大罪,所以很少有。”秦清蓉低声道: “不过地方志里面有,我托人问了问,最近会想办法复刻一卷出来。” “有劳!”莫求松了口气,拱手道谢。 “你要地图干什么?”秦清蓉却有些不解: “要离开这里?” “先看看吧。”莫求不置可否,只是叮嘱道: “这件事还要劳烦师姐代为保密,目前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嗯。”秦清蓉默默点头。 “莫大夫。”这时,门外守着的老朱突然带着一人急匆匆奔了进来: “妙药堂那边有急事,您赶紧过去一趟。” “好。”莫求面色一正,当即点头: “这就走。” 大夫有诸多好处,唯独这点不好,只要有急症,不管再干什么都要过去。 秦清蓉目送莫求离开,正要转身,眼神却是一个恍惚。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莫求的背影,然后跟自己做了下对比,眼神微变,神色复杂。 不知何时,当初那个只及自己腰间的少年,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 身材,也已不再矮瘦,健硕的体型能给人一种依赖感。 “哎!” 悠悠叹了口气,她折身而返。 070 妙药堂 妙药堂。 “啊!” “痛死我了!” “大夫,我的腿还能不能治好?我上有老、下有,可不能出事啊!” “不要吵吵,安静些!” 还未入内,哭喊声、哀求声、怒斥声夹杂在一起,就已扑面而来。 行至院内,足有几十人或倚、或躺、或哀嚎,遍体鳞伤汇聚在此地,挤得人满为患。 即使一应大夫、学徒不停奔波忙碌,一时间却也难以压制下去。 “怎么回事?”莫求皱眉。 虽然黑虎堂的人多有厮杀,病患不少,却也从没达到这种程度。 入眼处,刀伤、剑伤、内伤,乃至断臂、斩足者,比比皆是。 “莫大夫,您来了!”一人抬头,见是莫求,面上当即就是一喜。 这位莫大夫虽然年轻,却是妙药堂公认医术可排前三的高手。 尤其是对外伤,更是精通。 “莫,你过来了。” 堂内,一位身着锦衣、慈眉善目的老者恰在此时放下手中的金针,抬头看来: “快来帮忙!” “是。”莫求应是,疾步入内。 此老姓丁,人称丁老,是妙药堂的主事之人,公认的医术最高。 “丁老,这是怎么回事?”接手一位病患,莫求轻轻按压止住伤口,同时问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受伤?” “是白马匪!”开口回答的是手下的伤者,他牙关紧咬,怒道: “白马匪的人突然偷袭我们,足有上百号人,兄弟们拼命反抗才逃了出来。” “丁老?”莫求看向丁老。 “嗯。”丁老面色不变: “是这样,你应该也清楚,按现在的局势,这种事早晚都会发生。” 莫求眼眉一挑。 话虽如此,但丁老的表情也太过平静,怕是早就知道会出这种事。 这就是底层与高层的区别了。 消息不通,底层人懵懂无知、逆来顺受,高层却能一清二楚、操控一切。 扫眼看去,伤者都是黑虎堂普通帮众,别说锻骨高手,就连炼皮之人都没几个。 这明显不正常! 白马匪大张旗鼓的出手,竟然不选高手,反而朝普通帮众下手? “他们的损失也不。”丁老似是看出莫求心中所想,淡然开口: “只是我知道的,就有三个头领丧命,后天高手毒狼也受了伤。” 莫求恍然。 看样子是黑虎堂先动的手,且一击命中要害,斩获诸多高手。 而白马匪的反扑,却不尽如人意。 只能拿普通帮众开刀。 “丁老,您这么早就过来了?”又有一人行入药堂,朝着众人拱手: “莫大夫也在。” “穆老!”莫求拱手。 “穆大夫。”丁老表情冷漠,轻轻点头。 穆老相貌清癯,留有三寸胡须,身着丝滑绸缎织就的蓝绸衣服。 与丁老、莫求不同,他精通内伤、用毒,而且身怀不弱武艺。 在黑虎堂,地位超然。 看他的表情看,对今日之事丝毫不觉奇怪,怕是也知道黑虎堂的动作。 倒是莫求,消息最为滞后。 丁老、穆老,再加上莫求,他们就是妙药堂医术最高的三人。 其中,莫求年纪最、资历最浅,再加上深入简出,也最容易被人忽略。 而丁老、穆老的关系,却并不那么融洽。 “一起动手。” 丁老示意一下,三人当即各分一部分伤员,分成三拨处理伤势。 莫求手下有两位大夫,五位学徒,寻了偏房一间引病患入内。 “莫大夫。”崔师傅年过四十,是这里的老人,面对莫求依旧客客气气: “咱们怎么做?” “分工。”莫求揉了揉眉头,道: “轻伤暂时止血,伤重之人以控制病情为主,分两个人去熬药材。” “准备烫好的纱布、金疮药,对了,去郭逍那边借十粒养元丹过来。” “我教你一个法子,先把病患分类,你们每个人只做一道工序。” “如此……这般……” 最后总结道:“我叫它叫做流水线作业法。” “呃……,是!” 片刻后,崔师傅眼带疑惑、心有不解,不过最后还是点头应是。 在他看来,莫大夫所说的办法毫无必要,甚至算是多此一举。 这个时候只是诊治病人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哪还有功夫理会其他? 但流水线作业,看似只更改了一下做工习惯,效率却能大幅度提升。 结果,自是让崔师傅目瞪口呆。 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只是调整了一下顺序,为何效果那么好? 其他人更是不知其中缘由。 却能看到,莫求那边进出伤患的速度远比其他地方快。 而且效果丝毫不差,甚至反而更好。 最后。 丁老、穆老甚至把自己的病患分出去一些,才勉强跟上莫求的进度。 “果真是年轻人精力充沛。”安置好最后一位病患,丁老轻捋胡须,笑道: “莫大夫一个人,顶我们两个人了。” “是啊!”穆老咧嘴,表情却不见喜色,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意味: “丁老,听说堂主想再立几位档头?” “嗯。”丁老点头: “大档头、五档头都已遇害,现今黑虎堂只有三位档头,处理起事来多有力不从心。” “提拔几位档头,也是应有之事。” “丁老掌管妙药堂,不知救治了多少帮众,怕是能成其中之一吧?”穆老开口。 “我?”丁老手上动作一顿,不置可否: “老朽已经老了,就算能得堂主看中,又能为黑虎堂效力多久?” “不然。”穆老摇头: “丁老的养生功极其不凡,虽不能强壮身躯,却有延年益寿的妙用,以后的日子还早得很。” “再说,再说吧!”丁老摆手,状似不愿在这方面多谈: “现在说这事还早,总要把白马匪这一关过去再说,先不必着急。” “丁老说的是。”穆老点头。 “丁老!” 这时,一人奔入妙药堂,急急道:“二档头受伤了,劳烦过去看一看。” “还有风雨双鞭的左女侠,受了毒狼一掌,昏迷不醒,还请出手诊治。” “哦?” 两人对视,面色都是一凝。 二档头、风雨双鞭,这都是堂内的高手,此番竟然也受了伤! 看样子,白马匪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风雨已来! 接下来,就看谁家手段高明了。 这时候,作为大夫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不论前面厮杀如何激烈,他们都不会受到波及。 071 一闪剑 “莫大夫,快来看一下。” 黑虎堂偏殿,莫求被人急匆匆引了进来,行向一位重伤昏迷的伤员。 丁老立于一旁,眉头紧皱。 另有一人满面焦急,在殿中来回踱步外,双手更是时紧时握。 风雨双鞭! 这是一对兄妹,姓崔,据说来自外郡某地,家传鞭法极为犀利。 实力,俱是锻骨! 躺在地上的是妹妹崔红缨,面色苍白,四肢无力,呼吸更是若有若无。 因为修行武艺的原因,她虽是女子,但身形却并无柔弱之态。 即使昏迷,修长有致的身躯婀娜依旧可见满是爆发力,就如一头雌豹。 皮肤更是光滑紧致,富又弹性。 面容算不上漂亮。 五官深刻隽永,惨白发抖的嘴唇更是让她的面容线条有了活力。 这是一位充满阳刚美的女性。 相较而言,她兄长崔川柏的相貌就有些平平无奇,甚至略显丑陋。 鹰眼勾鼻,总给人一种阴险毒辣的感觉。 莫求上前一步,探手按住女子脉搏,面色肃穆细细探查病情。 片刻后。 “真气?” “不错。”丁老点头: “打伤她的,正是白马匪首领风雷骏雷望,炼有后天真气的高手。” “据闻真气妙用无穷,可在不伤及皮肉的情况下直入内腑要害,果真不假。”莫求轻叹,道: “五脏受创,尤其是心火微弱,若非崔姑娘气血雄厚,怕是坚持不了那么久。” “莫大夫。”一旁的崔川柏闻言面色一变,立马紧紧抓住莫求,声音结结巴巴: “我……我妹妹还有没有救?” “崔大侠先别急。”莫求安抚了一句,道: “我有一方,名叫参苓养心方,当能稳住病情,但能否救回来……” 说到此处,又是轻轻摇头。 “老夫的护心药,能增加三分机会。”丁老在一旁捋须接口,道: “但不管如何用药,如果两日之内崔姑娘醒不过来的话,一切都是无用。” 莫求点头,表示认同。 “啊!” 崔川柏面色一白,身躯摇晃。 “哎!”丁老摇头叹气: “这种伤势,我等也无他法,只能用药之后勤加观察以防病情恶化。” “能否醒来,还是要靠崔姑娘自己。” “那,那就没有好办法了吗?”崔川柏依旧不愿放弃丝毫希望。 “崔大侠。”莫求开口: “令妹这种情况,就算是妙手神针许老亲自出手,也不会别的选择。” “不错。”丁老点头: “对了,这两日妙药堂伤患太多,不若让崔姑娘去莫大夫府上暂居。” “如此也方便观察。” “这……”莫求一愣。 “莫大夫。”崔川柏当即上前一步,死死握住莫求双手: “有劳了!” “我听说莫大夫喜欢收集武学,待我妹妹醒来,定会呈上一门武艺。” 醒过来之后才给,你倒是不愿意吃亏? 莫求嘴角一抽,面对对方急不可耐的表情,也只好点头应下。 “报!” 前殿的大声呼喊,让三人侧首。 从侧殿能看到,一人急匆匆奔入大殿,把一封书信递给堂主钟山。 “嗯?” 展开信笺,钟山的眉头就是一扬。 “堂主,怎么了?”赤练蛇腰冯怡扭动身躯,开口问道。 “云召。”钟山不答,大手一挥,掌中信笺就如利箭般射向钟云召: “给你的!” “我的?”钟云召伸手接过,面带诧异,垂首扫过之后面色却是一寒: “风雷骏雷望邀我前去明峰山山巅,决一死战?” “他好大的胆子!” 风雷骏雷望身为白马匪首领,名传周遭十余年,是货真价实的后天高手。 但钟云召却是丝毫不惧,反而音带鄙夷。 雷望的实力也就与史霄相差无几,他能斩杀史霄,自也能杀雷望。 “姓雷的这个时候邀战,在耍什么心思?”冯怡皱眉,眼露不解。 “还能有什么心思!”钟云召抬头,冷然道: “我们杀了他那么多的手下,作为首领,当然要找回这个面子。” “只不过他选择与我一对一,却是个错误的决定!” “不可大意。”钟山摇头: “雷望成名在我跟史霄之前,一直不显山露水,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藏什么底牌。” 随即面露犹疑:“而且,那明峰山……” “不错,要去明峰山山巅,必须通过一线天,那里可是埋伏的好地方。”冯怡摇头,道: “堂主、三档头,依我看,此事定然有诈,我们无须理会就是!” “能有什么诈?”钟云召撇嘴冷笑: “一线天困住其他人尚可,对我等成就真气之人来说,用处不大。” “至于底牌……” 他双眼一眯: “我们搜刮了四方派,得了几套护身铠,难道还会怕姓雷的不成?” “答应就是!” “话虽如此。”冯怡皱眉: “我总觉得有些不妥。” “确实。”钟山也点头应是: “雷望的性子让人难以琢磨,但绝非鲁莽之辈,怕是另有筹划。” “管他有什么计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实力足够就用不着害怕。”钟云召面色阴沉: “而且姓雷的在信中也说了,如果我胜,白马匪的人以后遇到黑虎堂定然退避三舍,再不会刻意为难。” “这是快速解决两方纠纷的机会!” 此言一落,场中就是一静。 不管是面色犹疑的钟山、冯异,还是想要开口规劝的其他人,都神色变换。 良久,才有人慢声开口: “三档头,约在什么时候?” “明日!” “这么急?” “难不成是雷望怒火攻心,才出此下策?” “未必是下策,明峰山在城外,是白马匪的地盘,咱们才是深入虎穴。” “……” “那……答不答应?” 众人议论纷纷。 “答应!”钟云召声音一提: “明日去的人不必多,精擅轻功、马术的人跟着就可,我倒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招。” ………… 明日两大势力的顶尖高手在明峰山比斗之事,莫求也知晓。 不过作为势力后方的大夫,他对此事并不关心,身在城内,不管城外如何混乱,难道还能波及到不成? 夜。 安置好崔家兄妹后,莫求返回主屋。 从屋角寻了满是灰尘的油灯点燃,他就着灯光在书案前坐下。 加入黑虎堂那么久,他在这里住的时候实则寥寥无几,扫眼周遭竟是感到极为陌生。 况且,被褥不知多久没有晾晒,阴冷潮湿,就是躺在床上怕也睡不着。 定了定神,莫求从内屋取来笔墨纸砚,在书案上慢慢研磨,缓缓记下这些日子来心中所思所想。 此前心中早就有了腹稿,此番一一写下,再略作修改,就已成型。 “呼……” 轻吐一口气,墨迹侵入纸张。 定眼看去,书稿当头是三个大字: 一闪剑! 取,一闪而逝之意。 这是一门剑法。 自借助系统,把流星飞掷、暗剑合二为一,化为暗星飞掷后,就证明他的想法可行。 而这一闪剑,就是融汇了一息九闪、惊寒一刀、七星步冥思苦想而成的剑法。 一闪,却是绝杀!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设想,至于成与不成,还需要再做验证。 闭上眼,星辰起伏。 识海中,莫名剑法如一道流星瞬间划过黑暗,一闪而逝。 072 风雷 城外。 破旧的官道上,黑虎堂近二十精锐策马奔腾。 马蹄踏过地面,在其后留下一道长长的烟尘,方向直奔明峰山。 当头一人相貌堂堂,身材健硕,唯有一双眼睛隐泛阴冷戾气,正是飞虎钟召。 在他身后,是郭逍、汪老二、草上飞……等人。 这些人有的是城外盗匪,熟悉路径,知晓变通,能及时发现不对。 有的人轻功不凡,擅长远攻。 虽只有不足二十人,却无一不是高手,就算面对百人精兵也是不惧。 如此就算白马匪的人有什么阴谋,他们也能可战可退,进退自如。 可以这么说。 加上钟召,他们这近二十人,几乎是黑虎堂小半精锐的实力。 “咣当……” 车队正中有一辆马车,没有车篷,其上只有一个一米见方的箱子。 此即车辙压到一块石头,马车高高震起,箱子也差点飞了出去。 “吁!” 前方,钟召猛的一拉马缰。 身躯当即自马背腾空而起,如插翅猛虎,朝后飞掠数米落在马车上。 “三档头。”郭逍在一旁按住马车,轻轻摇头: “里面的东西没问题。” “那就好。”钟召面色一缓,回首朝远处看去: “明峰山快到了,不知道白马匪的人在哪里?” 人群中一人闻言,当即单手放在唇前,抿嘴运气发出笛啸声。 “唳!” 天际高空,一头苍鹰闻声落下,如一根黑色利箭,盘旋此人头顶。 “三档头,他们已经到了。”那人目视苍鹰动作,好似能从中看出什么: “不下百人,在一个山坳内。” “百人?”钟召双眼一缩: “好得很,这次一举解决姓雷的,城内、城外咱们就再没有对手!” “如此,我也能……” 话到中途,他声音一落。 对于旁人i说,一城之地就是整个天下。 但对钟召i说,这里太过偏僻,虽然能成第一高手,却无丝毫前途可言。 不说先天,就是后天修行之法,也是乏味可陈,几无进步的可能。 更别提成就先天之境。 而如果不能成先天,这一辈子,也就与那传说中的‘仙途’绝缘。 这,他万万不许! 唯有彻底镇压白马匪,一统城内外,带着此地积累前去他处,方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我钟召天赋异禀,乃人中龙凤,,天生异象,岂能蜗居在这贫瘠之地? 当会当凌绝顶,成为那传闻中的‘仙人’才对! 心中一定,他目泛奇光,同时大手一挥: “继续出发!” “是!” 众人应是,策马加鞭,急奔明峰山。 时至未时。 大日高悬,寒意尽消,钟召背负双手立于山腰,正自朝远处眺望。 “三档头,已经准备妥当。”郭逍上前,抱拳拱手: “可以着甲了。” “嗯。”钟召回首,看向那已经打开的木箱,内里赫然是一套盔甲。 头盔、护胸、裙甲、护膝…… 通体由巴掌大小类似鱼鳞一般的甲叶编织而成,坚硬且充满韧性。 鱼鳞甲! 这是从四方派搜刮i的战利品,朝廷严禁管制的铠甲,发现私藏诛杀三族。 当然,现今地方大族不服皇权久已,不少人都能弄到这种东西。 “哗啦啦……” 重达百余斤的战甲披在身上,钟召轻握双手,面上浮现冷意: “任你耍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全然无用,一撕即碎!” “告诉姓雷的,去山峰决一死战!” “是!”手下领命,奔向白马匪所在山坳。 不多时,匆匆返回。 “三档头,他们说距离算好的吉时还差些时辰,要再等一等。” “吉时?”钟召面泛冷笑: “这是在给自己算何时入葬不成?” 当下摆了摆手:“由他,最好能在死前好吃好喝一顿,别做个饿死鬼。” “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 申时。 钟召的面色越i越沉: “他们怎么说?” “时……时辰不到。”手下人面色发白,低声道: “三档头,我看白马匪的营地不停忙碌,砍树、凿石,怕是在准备什么诡计。” “诡计?”钟召披甲轻移,身上甲叶碰撞发出清脆响声,声音一肃: “告诉姓雷的,马上比武,一株香之内如果没有回应,我们就走!” 他虽自傲,却非愚笨鲁莽之人。 这时候明明对方筹划着什么,还依旧顾忌脸面,让人准备妥当,那就是真的傻了。 “是!” 手下人领命,不多时匆匆回返: “他们答应了,风雷骏雷望已经前去山头,说是在那里等着三档头。” “好!”钟召双眼一亮,当下也无二话,脚下一踏,整个人就如林中猛虎直冲山巅而去。 没过多久,一个高大魁梧、身着披风的背影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姓雷的,出手吧!” “彭!” 身披重甲的钟召重重落地,声震四方,长刀更是铮然出鞘。 对方身躯一晃,竟是不做回应。 “搞什么鬼?”钟召眉头一皱,举步上前试探着出刀轻轻一刺。 “当……” 对方立马回身格挡,同时一个翻滚,避开刀光。 “你……”钟召动作一顿,虎目瞬间圆睁: “你不是雷望!” ………… 县衙后院。 天色已暗,此处某间房屋依旧灯火通明。 屋内。 一人端坐正中,身旁斜插一根长枪,紧闭双眼正自闭目养神。 此人身量极高,即使坐着,也堪比常人。 身形奇伟,外罩棉甲,浑身筋肉随着呼吸微微晃动,更是透着股浓浓的力量感、压迫力。 在他身旁,两位身着官服的老爷颤颤巍巍坐着,面上不时流下冷汗。 不知何时。 “咣当……” 门扉被人推开,衙门第一高手,火眼金雕凌万阴沉着脸走了进i。 他目视此人,冷声道: “姓雷的,我已经按你所说,打开城门,放开黑虎堂那片区域的管制。” “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开我家大人了?” 此人赫然是风雷骏雷望,白马匪首领,朝廷重赏通缉的大盗。 他竟然出现在此地! “嗯。”雷望睁开双眼,朝着远处眺望片刻,随即面色露出淡笑: “雷某对两位大人并无恶意,此行也是为了通禀黑虎堂的恶行!” “去年那场祸及全城的混乱,实则就是钟山暗中联系毒狼所为,与我白马帮毫无关系!” “哼!”火眼金雕凌万不屑冷哼。 两位大人则是面色变换,不置可否。 “不管你们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雷望缓缓起身,探手拔起长枪: “黑虎堂挟制官府,为祸一方,所做恶行比我们白马帮有过之无不及。” “此番我们入城,是奉了两位大人之命入城平匪,绝不祸及百姓。” “最好如此!”凌万眼眶跳动: “我那孩儿……” “放心。”雷望摆手: “令郎雷某已经安置妥当,绝不会有事,凌兄可去南城米铺去寻。” “两位大人,凌兄。” 他提枪抱拳: “告辞!” 同一时间。 黑压压的人群,悄无声息出现在城门位置,沿着敞开的城门直奔黑虎堂驻地。 “黑虎堂的人,杀无赦!” 一人低吼:“普通帮众,杀一人,赏五两白银;炼皮武者,十两白银;锻骨高手,二十两白银,几位档头,一人一百两白银;钟山人头,五百两!” “杀!” 072 弓 莫求躺在床上,睡的深沉。 诸多的伤患,代表着无休止的忙碌,让他这两日忙的晕头转向。 饶是体质不错,从妙药堂回i也已浑身瘫软,只想好好歇息一番。 再加上还要观察崔红缨的情况,几乎是一刻也没有空闲休息。 好在处理的不错。 经他手的黑虎堂病患,伤势大都控制住。 昏迷的崔红缨呼吸平稳、肤色红润,看样子也已经脱离险境。 他的名声,这两日也在黑虎堂达到某种巅峰,甚至得了堂主钟山亲自召见。 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大加赞赏。 ‘此事结束,可以进黑虎堂内库选一门功法,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听说三档头飞虎钟召成就后天,是因为修习了钟家的玄虎功,不知道那里有没有?’ “可能性不大!” ‘风雨双鞭也答应给一门功法,现今识海积累的星辰数量应该可以感悟两门法门。’ ‘妙极,妙极!’ 即使意识昏昏沉沉,脑海念头犹在转动。 犹如陷入梦境,沉睡中的莫求时而砸嘴、时而微笑,嘿嘿不止。 “咔嚓……” 异响传i,让他下意识皱眉,朝内侧扭了扭身子,继续沉睡。 “哒……” 脚步声从后方靠近。 一道身影在透过窗扇落i的朦胧月光下,高举长刀缓缓逼近。 面朝墙壁的莫求眼眉抖动,突然睁开双眼,身上更是浮现一层冷汗。 大意了! 自己可是杀了五档头黄奎、郭逍兄弟的老三,黑虎堂就是虎穴。 岂能如此疏忽? 如果不是长久以i的戒备,让他心底犹有一丝警惕,怕是…… “呼!” 身后劲风呼啸,冷意侵袭。 朦胧月光下,人影挥舞长刀,对着床上之人的脖颈狠狠斩落。 “彭!” 长刀落空,重重站在床板上。 莫求一个翻身避开刀刃,单手在床头一摸,掌中就已多出一柄短剑。 身躯随即一抖,如灵燕投林,一闪而逝。 燕子分水! 一息八闪! “呲……” 细微的声响传i,对方还未回过神i,咽喉处就多出一道血洞。 “噗通!” 尸体倒地,直到这时,莫求才有时间打量趁夜偷袭自己的是什么人。 白马匪? 盗匪的服饰格外鲜明,灰衬麻布短坎,蓝巾罩额头、左臂缠白绸。 不是他认为的黑虎堂的人。 这也让莫求松了口气,如此看i,自己做的事目前还没暴露。 待回过神,他的面色就是一变。 混乱! 咆哮! 烈火! 熟悉的一幕再次透过窗扇映入眼帘,让他恍惚间好似回到了过去。 刚才睡的太死,竟然这时候才发现不对。 不过…… 盗匪入城! 这怎么可能? 据他所知,上次盗匪之所以能够入城,是因为黑虎堂内外勾结。 现今两方人马势不两立,他们又是怎么进的城? 不好! 想及此处,莫求两眼一缩。 ‘黑虎堂第一高手钟召带着一批精锐出了城,现在肯定还没回i。’ “白马匪的人,是有备而i!” “咣当!” 就在他念头转动之际,一人已经踹门而入,扫过屋内情况面色当即一变。 “二狗哥!”目光落在尸首上,i人牙关紧咬,持刀咆哮冲i: “我杀了你!” 莫求眼眸发寒,短剑在掌中一旋,陡然化作一道寒光掠过i人咽喉。 流星飞掷! “咄!” 短剑贯穿咽喉,重重钉在门板之上。 没有理会那挣扎倒地的尸体,莫求急急翻开自己的东西,开始着装。 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他虽然依旧心头狂跳,却已不再慌乱。 六爷的兽皮、黄奎的内甲、厚布织就的棉衣,三层防御套在身上。 再加上天罗功护体,就算是炼脏高手,论防御力怕是也不及自己。 然后是短剑、飞刀、长刀…… 还有那柄几乎不曾用过的三石硬弓,两壶箭矢。 “铮铮!” 轻拨弓弦,铮铮作响,有序的声音也让莫求躁动的心情稍稍平复。 如此一i,他远有弓箭、中有飞刀,近身有刀法,贴身有短剑。 除了袖弩内部损坏已经不堪用,可谓手段齐全。 “当初不过炼皮境界,都能游刃有余,现今实力长进那么多,更无问题。” “不过盗匪说进城就进城,毫无安全感,还是要尽快离开才是。” 给自己打了下气,莫求迈步出门,朝着一片混乱的院落看去。 院子里足有五人正自厮杀。 其中一人单手持鞭,鞭影呼啸,以一敌四勉力支撑,正是风雨双鞭之一的崔川柏。 他的对手主要是一位手持分水刺的黑衣男子,其他三人不过是辅助。 黑衣男子脸色阴沉,分水刺在他掌中如疾风骤雨,朝崔川柏疯狂刺击。 “嘶嘶”破空声,不绝于耳。 很明显,此人也是一位锻骨高手,实力之强不亚于风雨双鞭。 再加上有旁人辅助,稳占上风,反倒是崔川柏的情况岌岌可危。 眼见就将不支。 “铮!” 恰在这时,一根箭矢飞掠而过,直接刺穿围攻者一人的胸口。 场中几人的动作,瞬间一滞。 “崔壮士,你没事吧?”莫求弯弓搭箭,立于大堂门前朝几人巡视。 弓箭所指,剩下几人无不身躯紧绷,眼神闪烁。 从刚才的力度看,莫求的实力最少也是炼皮,而且精通弓术。 这等人近距离还好说,一旦距离拉开,杀伤力就会变得极为惊人。 至于莫求的弓术? 他身怀系统,借机感悟一门并不出奇,只不过黑虎堂的弓术法门大都简陋。 有此成就,已是极限。 “呼……”崔川柏身躯颤抖,疯狂喘气: “多谢莫大夫,我……我还好。” “那就好。”莫求点头: “现在怎么办?” “怎……” “咣!” 崔川柏声音还未出口,本就敞开的大门突然剧烈震荡,甚至砰然碎裂,无数木屑四下飞溅。 “呼……” 劲风呼啸,一个身材魁梧、单手持刀的独眼汉子已经冲进院落。 “独眼彪!” “三头领!” “炼脏高手!” 场中惊呼不断,又惊又喜,喜的自是盗匪一方,惊的则是莫求两人。 炼脏高手屈指可数,每一位都大名鼎鼎,i人的相貌特征更是明显。 白马匪三头领,独眼彪杜彬! “怎么回事?”i人扫眼场中,眉头就是一皱: “赶紧动手!” “走!” 不待盗匪开口,崔川柏就已拔地而起,朝院外逃去。 “想逃?”独眼彪面泛冷笑。 07 “彭!” 地面轻震。 独眼彪单脚跺地,好似身化一股恶风,一步数米猛扑崔川柏。 速度之快,宛如猎豹。 但见虚影一闪,竟是已经逼至近前。 且身在半空,就高举他那如同锯齿般的钢刀,朝下狠狠斩落。 威势之强,还未近身就让崔川柏面色一变。 “喝!” 他口中低喝,身躯当空一折,百炼软鞭如灵蛇盘旋,猛然甩出。 “啪!啪!” 鞭声当空炸裂,如同响起的炮仗,一连串的炸响直逼i袭对手。 鞭法难练、难精,但一旦有成,往往妙用无穷,风雨双鞭能仗之成名自是不凡。 半空中,两道人影狠狠撞在一起。 “彭!” 劲气激荡,独眼彪闷哼一声重重落地。 崔川柏则直接飞出丈余,撞塌一面院墙后仍然滚出数米之远。 “嘿……” 独眼彪冷冷一笑,正要举步上前,眼眉突然一挑,身形瞬息数变。 “唰!” 破空声响起,三根箭矢从不远处电闪而i,擦着他的身体扎入地底。 连珠箭。 这是莫求掌握的最高明弓术,奈何面对炼脏高手,并无大用。 也只能一阻步伐。 “找死!”独眼彪稳住身形,侧首看i,独眼中满是冰冷杀意: “我成全你!” 音未落,已经扑了过i。 莫求立于门前,面对i人眼中竟是没有退缩,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他的修为虽然只是锻骨,但武学通透,防御力惊人,也未必弱与炼脏。 就如在炼皮境,就曾借助各种手段反杀锻骨。 现今,未尝不可? “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不过片刻功夫,又有一群盗匪赶着人冲入院落。 这么多人,其中多是彪悍之辈,也让莫求彻底息了比试一番的想法。 念头闪动,他脚下后撤,手中弯弓搭箭,三支箭矢接连射出。 “唰!唰!唰!” 弓箭之威在他手中不亚劲弩,就算是独眼彪也不得不施展身法闪避。 一时间竟是追之不及。 莫求借机后撤,七星步连环踏出,径自穿过窗扇,逃往后巷。 他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只是几个起落,就已跃出小院。 “莫大夫!”刚刚趁乱逃出i的崔川柏眼泛讶异,脚步踉跄奔i: “想不到……嘶……” 他嘴角抽动,咬牙切齿道:“莫大夫竟还身怀如此精妙的弓术!” “不敢当。”莫求面色绷紧,脚下不停: “崔大侠,你没事吧,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 “轰!” 他话音未落,前方墙壁突然炸开,一柄巨刀从碎裂砖石中迎面扫i。 砖石迸溅,刀光烁烁,人影在其后显露。 独眼彪! 此人竟是不走巷道,沿直线直接破开墙壁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哪里走!” 喝声震天,也让莫求脚下一滞。 他厮杀经验毕竟不多,与这等刀口舔血之辈不能比,好在反应够快。 弯弓搭箭显然已经不可能,唯有回身拔刀,以明心刀诀横隔身前。 近一年的修炼,再加上全盘感悟了宋氏刀谱,如今莫求的刀法已是不凡。 此即长刀一旋,刀身轻震,竟是轻松拨开i袭的碎石、砖砾。 刀势如封似闭,稳守一方。 “当……” 但等到巨刀扫i,莫求的面色却是一变。 在他的感觉中,自己就如被一头暴怒的山熊迎面撞上,无匹巨力轰然爆发。 即使龙蛇劲全力以赴,依旧未能卸去力道,唯有借力朝一侧偏移。 “嗯!” 口中闷哼,莫求的身躯直接离地飞起,重重撞在侧方墙壁上。 “轰……” 砖石碎裂,他的身影也被烟尘覆盖。 好在龙蛇劲运劲、卸力之法精妙,虽看似惊人,受创其实并不严重。 “炼脏!” 从烟尘中跃起,莫求嘴角溢血,目露骇然。 他知道炼脏高手气血如虹,力道凶猛,却未想到竟然这么强! 这简直就是…… 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凶兽,发力之下,就算是精钢怕也能轻易弯折。 而且武技法门更有聚力之法,可成倍于一点爆发全力,威力更是恐怖。 这等人一呼一吸,都带有沛然巨力,劲力贯通全身,与锻骨截然不同。 若非他有些本事,怕是这一击,就要重伤! 扫飞莫求,独眼彪面色不变,锯齿长刀裹挟恶风继续扑向崔川柏。 脚下一踏,坚硬的地面就已出现道道裂痕。 崔川柏自是不敢与他硬拼,长鞭一抖,如灵蛇般从侧方朝远处绕去。 “唰!” 鞭影如龙,旋转呼啸,竟是悄然落在莫求腰间,然后朝后一拉。 “嗯?” 莫求一愣,下意识施展千斤坠身法,稳住自己的身形。 而崔川柏则手腕发力,整个人借助这股拉扯力道,飞掠而至。 身在半空,大喝出声: “莫大夫,一起动手!” 莫求面色阴沉的可怕,一言不发,反手就是一刀朝着他劈了过去。 风雨双鞭的鞭子乃是杀人利器,不仅鞭身千锤百锻,其上更是满布倒刺。 一旦缠住人身,猛然一拉,可轻松扯下大块皮肉。 若非莫求身怀内甲,此即怕是已经遭受重创,姓崔的不安好心。 这是要让自己垫背! “呵……” 崔川柏轻呵一声,手中突然发力,长鞭收紧,也让莫求刀势变缓。 同时借力飞掠,并一甩长鞭,打算把莫求扔向独眼彪以作阻拦。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就是一僵。 只见莫求身形不变,就如立地生根,任凭他如何发力也是纹丝不动。 反倒是对方刀卷长鞭,把他再次朝独眼彪甩了过去。 论力气。 不显山不露水的莫大夫,竟是比他这位大名鼎鼎的风雨双鞭还要强! ………… 黑虎堂。 驻地。 据此两条街的地方,一个手持长枪的身影突兀浮现,杀机沸腾。 白马匪大首领——风雷骏雷望! “钟山。”轻握长枪,雷望目视远处那灯火通明、无数人严防死守之处,面露不屑冷笑: “今日,我看谁还能救你!” 音未落,他已手提长枪冲向驻地。 黑虎堂驻地防御,竟是丝毫不被他放在眼里。 在雷望手中,那近丈长枪犹如活了过i,枪尖嘶嘶颤抖,朝前急掠。 整个人就如冲杀战场的无匹战将,周身劲气涌动,一往无前。 “轰隆隆……” 墙壁、房屋、假山、石亭,这条直线路径上,一应阻碍尽皆碎裂。 试图拦截之人,更是根本不能近身。 只是那包裹全身的劲气,就能把锻骨之人轻易震飞,沛若难挡。 “轰!” 墙壁轰然裂开,长枪如龙从烟尘中急速探出,相隔近丈刺向正自披甲的钟山。 “当……” 钟山猛然回首,紧裹双手的钢铁手套勃然发力,死死扣住枪尖。 “轰……” 巨力勃发,大地开裂,一个披甲人影也从大殿正中轰然飞出。 075 战炼 “风雷骏雷望!” “钟山!” 夜幕下,冷风瑟瑟,油灯光晕斑驳。 黑虎堂驻地核心,两道雄壮的身影遥遥对视,俱都目露杀机。 白马匪大首领雷望,黑虎堂堂主钟山。 两人神交已久,但上一次见面,已是十数年之前,那时两人不过崭露头角。 此即再见,远不相同。 雷望手持近丈长枪,面露冷笑,长枪只是一抖,就震碎一侧墙壁。 威势之盛,也让周遭众人不敢靠近。 “果然。”他目视钟山,冷声开口: “你曾踏入后天境界,只可惜时运不济,被史霄破了丹田气海。” “难怪能接我一枪!” “只可惜……” “炼脏终究是炼脏,即使曾经踏入先天,现今依旧是个炼体之人!” “那又如何?姓史的终究还是死在黑虎堂手中。”钟山身披重甲,双手十指轻轻活动,眼中隐带警惕: “倒是下,连续两次夜闯城池、祸乱一方百姓,真当朝廷威望如儿戏!” 无须多问,雷望既然现身此地,说明今日约好的明峰山一战就是陷阱,他心中虽惊却也不乱。 “呵……”雷望轻呵,面色不变: “上次入城,是钟兄给开的城门。这一次,钟兄以为是谁做的手脚?” 钟山双眼一缩,心头瞬间一寒。 “看样子,钟兄猜到了。”雷望淡笑: “雷某在城外虽有恶名,却不会得罪城内的衙门老爷,倒是钟兄……” “在某些人眼里,很是碍眼啊!” 他此行之所以如此顺利,自身实力是一方面,衙门有人暗通款曲也是原因之一。 甚至。 雷望怀疑,就连衙门里的那两位老爷,未尝没有顺水推舟的意思。 “哼!”钟山眼神闪动,冷冷一哼: “卸磨杀驴本就平常,不过雷兄以为没有了钟某,你又能坚持多久?” “况且,只要我钟家麒麟儿尚在,黑虎堂就永远都不会倒!” “是吗?”雷望一震长枪: “看样子,现在的你也只会耍耍嘴皮子,当年那头猛虎早已不在。” “真是让人失望啊!” 几句话的功夫,他已从疯狂突进的疲倦中缓过气i,脚下一踏,朝钟山逼近。 “就让我i看看,当年那头盘踞一方的猛虎,如今还剩下几分成色!” 音未落,长枪已经破开黑暗,枪刃锋芒跃动,直逼对手面门。 雷望手中的长枪枪杆以极品梨花木经由各种复杂法门揉炼而成,枪尖乃寒铁铸就,上系红缨,枪尖一颤,红缨当即如红花绽放,惑人眼球。 ‘嘶嘶’破空声,更是显出力量与速度的完美结合。 枪出,劲风呼啸。 “i得好!” 迎着长枪,钟山怒瞪双眼,大声急喝,身躯如猛虎下山逆势扑出。 黑虎掏心! 钟山不善刀法,却精于爪功,家传的五虎爪已入化境。 此即身躯一动,铁爪漫天,竟是在刹那间与i袭枪身撞击十余次。 “当……当……” 火星四溅,两人当空交错。 枪影如龙卷裹挟四方,无数虚影笼罩丈许之地,抽、刺、甩无一不内蕴无匹巨力。 不论假山碎石还是墙壁砖瓦,与之一碰尽皆碎裂,无一例外。 钟山则是面泛诡异潮红,双目狰狞满布血丝,一举一动隐带虎啸,五虎爪全力以赴。 他以炼脏之力,竟是死死扛下了对方的攻势。 但看情形,当是激发了某种刺激肉身潜能从而爆发巨力的秘技。 “不错。”不过相较于钟山的全力以赴,雷望至始至终都是表情淡然: “能接我四十二式大花枪而不败,钟家五虎爪倒也没有浪得虚名。” “只可惜……” “给我破!” 一声低喝,场中漫天枪影陡然朝内一缩,枪式一分为二,猛挑爪影。 野马分鬃! 呼啸劲风轰然炸裂,锐利枪影好似撕裂夜幕,重重朝前撞去。 “当……” 刺耳的金铁交击声响起,火星溅射,钟山的身躯也被挑飞出去。 好在他身披重甲,虽胸前甲叶凹陷,嘴角溢血,却并未身死当场。 雷望嘴角翘起,长枪一抖趁势前冲,欲要一举结束对手性命。 “咔嚓嚓……” 机扭转动声突兀入耳,也让他身躯一僵,瞬间挥舞长枪裹住自身。 “铮!” 黑暗中,不知多少地方冒出一个个漆黑空洞,道道劲弩从中飙射而出。 瞬息间在院中交织成一面死亡光影。 那弩箭泛有蔚蓝色泽,一望即知其上涂抹了剧毒。 “叮叮当当……” 急促的碰撞声当空响起,场中长枪舞动如环,滴水不入,竟是依旧疯狂前冲。 “死!” 差点中招的雷望面泛愤怒,咬牙低吼,长枪破开弩箭直刺钟山。 而不知何时,钟山手中已经多了一枚漆黑令牌,迎着雷望双眼微眯,轻轻摇动。 “轰!” 大地开裂,一道黑影从地底一跃而出,与身在半空的雷望撞在一起。 “彭!” 身影一触即分,跌飞出去的,竟是名震一方的白马匪首领、后天高手风雷骏雷望! ………… ‘遭!’ 身在半空,崔川柏心头狂跳。 他本想借助莫求摆脱独眼彪,却不想,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甩了过i。 心中大惊,此即却已顾不得了。 身后独眼彪面露冷笑,锯齿长刀如若无物般一颤,急速斩i。 速度之快、i势之凌厉,都让崔川柏头皮发麻。 不能接! 若不然必死无疑! “喝!” 身在半空,他猛然吐气发声,长鞭回旋,如同活物般朝身后长刀缠去。 身躯则借力挪移。 至于莫求,他眯眼扫了眼两人,身躯一晃,继续朝远处逃去。 如果崔川柏无心害他,他兴许还愿意施以援手,现今只想远远逃开。 只可惜…… 他想走,却有人不愿! 刚刚奔出两条窄巷,再往前就到人流稀少的地方,身后巨颤响起。 “轰……” 墙壁碎裂,两道贴在一起的身影猛然冲出。 莫求脚下一停,眼前所见的一幕也让他呼吸一滞,双眼收缩。 只见崔川柏被独眼彪单手死死箍住咽喉,顶着身体朝前横冲直撞。 之所以顶着,是因为一根满是到刺的长鞭把他给死死捆缚,唯有一只手臂能腾出空i。 而此时的崔川柏,早已被巨力撞击的面目全非,身躯扭曲变形。 “嘿嘿……” 独眼彪单手掐着一人,独眼死死盯着莫求,侧首面露阴森冷笑: “你想逃哪里去?” “……”莫求面容绷紧,突然脚下后撤,弯弓搭箭。 “唰!” 连珠箭! 独眼彪心性残忍,嗜血好杀,最爱斩草除根,曾带人屠尽一庄就连不足岁的婴儿都不曾放过。 此番既然锁定了自己,怕是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绰号中带有彪字,往往意味着速度惊人,想要逃离极其不易。 既然如此…… 那就拼了! 心中一定,莫求再不留手,箭矢之后,一柄暗剑也悄无声息从脚下飞掠而出。 076 优 “嘿嘿……” 面对i袭的箭矢,独眼彪阴阴一笑,不闪不避,掐着崔川柏的脖颈猛然一甩。 “呼!” 劲风呼啸,偌大人身就如一面盾牌,当即把i袭箭矢扫飞出去。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咔嚓’脆响,还在挣扎的崔川柏手臂突然下垂,已是没了气息。 也不知是被扭断了脖子还是哪里。 “唰!” 暗影无声无息,划过一道诡异弧线突然出现在独眼彪视线死角。 速度,同样惊人。 “嗯?”原本欲要趁势疾冲的独眼彪脚下一滞,猛然侧首避过。 “暗器?”他眼眉跳动,目泛不屑: “手段倒是不少,可惜……” “没用!” 说着大手一挥,崔川柏重达百余斤的尸首就笔直朝莫求砸i。 同时脚下一踏,身如发力如捕食的猎豹,化作一道虚影紧随其后。 炼脏高手气血磅礴,一举一动都有无匹巨力,也让莫求不敢硬接。 刚刚侧身避开尸首,独眼彪已经冲至近前。 满布杀机的狰狞表情,透着股冰冷残暴的独眼,尽皆映入眼眸。 尤其是那如同锯齿一般的长刀,更是反射寒芒,让他身躯绷紧。 危险! 莫求心头一沉,躁动的杂念却也瞬间清空,双手一松,按在腰间。 十指只是轻轻一颤,一柄柄飞刀已经藏在指掌之间,蓄势待发。 独眼彪嘴角微翘,他自是能看出莫求在准备暗器,心中却不以为然。 周遭有名有姓的高手他一清二楚,其中精通暗器之人少之又少。 能对炼脏高手造成威胁的,更是只有一个,就是柳家的张护院,奈何那人已经身死。 面前这人…… “嚓!” 飞刀交错,火星溅射,眼前就如有一朵烟花绽放,突兀冒出九道寒芒。 天字九打! 寒意瞬间自独眼彪腰椎升起,直入后脑勺,让他猛打一个激灵。 一双虎目陡然收缩。 危险! 在当初的张护院手中有暗器之时,就算是炼脏高手,也不敢逼近他十步之内。 莫求借助系统感悟,现如今在暗器上的造诣比之张护院也是不逞多让。 就算不如,差的也是经验而非技巧。 此即两人相隔不过五步,恰是天字九打威力能发挥最大的时候。 寒光一闪,飞刀漫天,独眼彪已是嘶声怒吼。 “啊!” 咆哮声中,他身躯蜷缩,锯齿长刀疯狂旋转,破开飞刀直斩莫求。 “呲……” “噗!” 九柄飞刀,六柄被他生生避开、格挡,两柄撕裂皮肉、一柄直入胸腹。 以莫求现今的力道,飞刀出手,可洞穿金石,独眼彪虽强却也被一击重创。 但那长刀,也已裹挟巨力斩落。 既然已经避不过,他显然是打算拼着受创,也要把对手斩杀。 “当!” 莫求持刀格挡,刀法如封似闭,劲力有序颤动,看似比对手还要高明。 奈何技巧并不能改变一切,巨力如山峦下压,让他面色一变。 咽喉一甜,嘴角已经溢出一丝血迹。 他年少时忍饥挨饿身体耗损严重,根基极其薄弱,虽然现今成就了锻骨,力量也不是优势。 而独眼彪,在炼脏高手之中也属于强者。 两者较力,高下立显。 “轰……” 脚下地面轰然裂开,莫求身随刀转卸去劲力,身躯飞速倒退。 同时腰间寒芒乍现,一柄柄飞刀或旋转、或激射、或回旋射向对手。 据说,张护院出门在外只是飞刀就有三十六柄,更别提其他暗器。 莫求自没有他那么夸张,但也有十八柄飞刀,另有追魂钉、钢针等等。 此即全力以赴,暗器、刀法齐施,就算是炼脏之人也不敢大意。 “叮叮……当当……” 独眼彪手中巨刀疯狂舞动,面色狰狞,只是劲风就席卷数米巷道。 若非天字九打暗器精妙,怕是都不能近身。 “当……” 两人再次碰撞。 莫求身躯踉跄后退数步才强强停下步伐,独眼彪也矗立当场。 “你……”他垂首看了看身上的刀伤,酥麻痛痒的感觉齐齐上涌: “毒!” 这种感觉代表了什么,他又岂会不知? “不错。”莫求擦了擦嘴角血迹,面泛冷笑: “你怕是还不知道,在下实际上是个大夫,习武,不过是附带。” 他口中说的轻松,心中却是暗叫侥幸。 若非崔川柏事先让独眼彪身体束缚,移动受限,怕是也难有这等效果。 即使如此,他现在也是双臂酸痛,显然是因为抵挡发力过度导致。 “好,好得很!”独眼彪单眼狂跳,面上表情越发扭曲: “想不到,黑虎堂中还藏着你这么一位高手,不过,今日你死定了!” 音未落,再次扑i。 这一次,他竟是中门大开,只以巨刀护住要害,不管不顾猛冲。 看样子,他是打算在毒性全力爆发之前,一鼓作气解决对手。 身为炼脏高手,普通的毒已经难以致命,只要杀死对手兴许还能扛过去,或者干脆搜出解药。 反倒是毒性爆发,如果到时还没有杀死对手,他就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这种选择,不可谓没有道理。 面对此情此景,莫求却似乎想到什么,眼眸闪烁,面泛冷笑: “那可未必!” 当下手臂一震,竟是不闪不避,主动迎着对手迎面撞了过去。 “彭!” 两人当空对撞,独眼彪凶狠一刀毫无拦截直接劈在莫求胸腹。 而莫求的一刀,也斩在他的肩头。 “呲拉……” 长刀下拉,血肉撕裂。 两人一触即分,独眼彪单眼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莫求只觉自己胸腹剧痛,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如此! 论力气,他不如对方。 论速度,同样不如。 但独独在防御力房门,却是绝对不弱! 天罗功、兽皮、内甲,别说此时独眼彪受伤,就是完好无损的时候怕也不及。 既然如此,何必费力不讨好的抵挡。 倒不如以伤换伤! 胸前衣衫撕裂,露出内甲,莫求面露冷笑,龙蛇劲爆发猛冲独眼彪。 “死!” “彭!” “再i!” “咔嚓……” 夜幕下,小巷中,两道人影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疯狂拼杀。 每一次碰撞,都震的脚下地面开裂,泥土翻滚,更有鲜血洒落。 不知过了多久。 “呼……呼……” 莫求单手拄膝,身躯颤抖,再次咆哮一声,冲向对面摇摇欲坠的对手。 “噗!” 一刀割喉。 077 强 “呸!” 莫求张口吐出些许血沫,身体不停打颤,面上则露出欣喜之色。 独眼彪的尸首就躺在他的脚下。 炼脏! 这等高手不管在城内还是城外,都屈指可数,现今竟是被他斩杀。 虽然有种种原因在里面,但已经足以说明他此时的实力。 虽非炼脏,却也相差无几。 不过现在周遭厮杀遍布、喊杀冲天,他自己的情况也极为不妙,远不是感慨的时候。 当下稳了稳呼吸,急急收拢地上的飞刀、暗器。 刚刚拿起遗落在地的弓箭,莫求双耳一颤,已是弯弓搭箭朝暗处指去。 “谁?” “出i!” “莫大夫?”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从角落里小心翼翼露出头i: “是我,朱贵啊!” i人灰璞帽、黑短坎,手持两柄尺许短剑,正是黑虎堂的老熟人。 “老朱。”看清i人,莫求心中一松,绷紧的身躯也放松下i: “吓我一跳。” 他与独眼彪一番厮杀,虽然靠防御力惊人耗死对手,自己也受伤不轻。 此即略微发力,都能感到五脏六腑如同火燎,浑身筋骨皮肉酸痛不止。 这时候,随便i位锻骨,都能要了他的命! “莫大夫。”老朱也放下心i,小跑着i到近前,看到地上的尸首后双眼就是一缩: “这是怎么回事?” “这……我也不清楚。”莫求略作迟疑,轻轻摇头: “我i的时候,就已经这样,看样子此人是与崔大侠同归于尽了。” “同归于尽?”老朱皱眉: “莫大夫,你大概不知道此人是谁,他可是白马匪的头领之一,独眼彪杜彬。” “崔大侠虽强,但跟他比的话……” 说到此处他眼神闪动,突然低笑:“不管了,反正人已经死了!” 言落,急匆匆扑向尸首,在尸体上i回翻找,把莫求撇在一旁。 不多时。 “呸!”老朱手拿一个轻飘飘的钱袋,张口轻呸,脸上尽是不屑: “还是白马匪的大人物,身上竟然只要这么点东西,真是个穷鬼。” 说着,把钱袋揣进怀里。 他不止翻找了独眼彪的尸体,不远处的崔川柏,同样没有放过。 除了兵刃,共计得了两个钱袋、三枚贴身玉器,和一件挂饰。 不管是独眼彪还是崔川柏,他们都是城内外鼎鼎大名的人物。 随身物品,自是不菲。 只不过,这些东西老朱都揣进了自己的怀里,并没有朝莫求展示的打算。 至于均分,更是妄想。 莫求立在一旁没有吭声,只是眼神淡漠,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平常时候,大夫的身份自是能让人尊敬,就算是乱时也能保身,但此时此刻,武力至上,老朱自认为自己实力足够就能霸占一切。 这些,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 忙碌完毕,老朱才拿起地上的巨刀、长鞭,抬头朝着莫求看去。 兴许是意识到什么,他讪讪一笑: “莫大夫放心,等此事过后,老朱自会分你一份,绝不会吃独食。” 话虽如此,他却是紧紧抓住长刀、软鞭,没有丝毫放手的意思。 这两件兵器可都是宝贝,只是独眼彪的长刀,造型奇异材质特殊,没有几十、上百两银子下不i。 分出一件,都要肉疼不已。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莫求眼神通透,闻言只是轻轻摇头: “往哪里走,才会安全?” “我从北面过i的,那里全都是白马匪的人。”闻言,老朱也是面色一肃,道: “我估计,咱们黑虎堂所在地方,全都被人围了起i,想出去怕是不易。” “嗯?”莫求皱眉。 “不过有一个地方肯定安全。”老朱得意一笑,伸手朝远处一指: “妙药堂!” “妙药堂?”莫求双眼一亮,点头道: “说的不错,白马匪就算再是凶残,也要给救死扶伤的人些面子。” “不错。”老朱把鞭子打包背好,长刀提在手里,脚下急急迈步: “咱们走!” 莫求一言不发,跟在身后。 即使身带重物,老朱也是健步如飞,应该是有着炼皮的实力。 这也正常,他本是黑虎堂精锐,再加上习武多年,底子自是不错。 但潜力,也就这样了。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小巷、破院潜行,得益于对地形的熟悉,速度倒也不慢。 “杀!” “叮当……” “啊!” 压低身躯,贴着院墙疾行,耳边尽是喊杀、嘶吼、碰撞之声。 此番白马匪的人突然入城,发动袭击,而且恰是钟召不在的时候。 黑虎堂仓促迎战,精锐稀疏,自不是对手。 一路行i,不时可见黑虎堂帮众的尸首,也让老朱心中惴惴。 莫求倒是没有太多想法。 他已经打定主意,过一段时间就离开此地,自不会在乎其他。 黑虎堂越乱,兴许越方便他行事。 “咚!” “咚!” 大地巨颤声从远处急速逼近,越i越清晰,也让两人脚下一顿。 “这是什么声音?” 老朱一脸诧异,莫求也是皱眉不解。 “轰……” 犹如闷雷炸响声突兀从侧方传i,其声轰鸣,让人震耳欲聋。 这距离…… 莫求眼神狂跳,一个闪身就跃出丈许,几个闪烁落在庭院正中。 老朱反应略有不及,下一刻不远处墙壁就轰然炸开,碎裂的砖石直接把他掀飞。 身在半空,已是口喷鲜血。 破口出,两道魁梧身影电闪而出,在半空中飞速碰撞数次方休。 “咚!” 两人落地,闷响连连,随即不做停顿再次交错碰撞。 在周遭蔓延的火势下,可见他们的动作快如电光火石,力道却又凶猛至极,甚至远超独眼彪。 一举一动,都能裹挟劲风席卷一方,让眼观此景的莫求心惊肉跳。 细细看去,其中一人身披重甲,面色紫红,手持一根巨棍挥舞的虎虎生风。 赫然是黑虎堂二档头紫面狮杨洪。 此人天生巨力,据闻一身实力犹在堂主钟山之上,仅次于身怀后天真气的钟召。 而此即他身披重甲,竟是支撑的极为艰难。 另一人长发散乱,手持狼牙棒,浑身上下筋肉高鼓,看上去比杨洪还要粗壮有力。 竟是后天高手毒狼! 曾经的毒狼盗首领,现今白马匪的二头领! “轰……” 狼牙棒、巨棍相撞,再次激发沉闷轰鸣。 078 变 激荡劲风扑面而i,让莫求不得不再次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定睛看去,场中两人就如两头肆虐的凶兽,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毒狼手中的狼牙棒疯狂舞动,一路砖瓦、石墙纷纷碎裂,无一能挡。 紫面狮杨洪的狮心棍号称一绝,此即巨棍如龙,卷动道道恶风,横扫四方,竟是不落下风。 炼脏也有高下之分。 杨洪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至少,在莫求看i,独眼彪的实力就远不如此时身披鱼鳞甲的紫面狮。 只不过炼脏毕竟只是炼脏,与内气高手之间相差了一个档次。 即使毒狼此前被钟召击成内伤,即使杨洪身披鱼鳞甲,也是一样。 两人厮杀凶狠,看似旗鼓相当,但杨洪面色的异常却已说明一切。 他在勉力支撑! “二档头,我i助你!” 吼声如雷,一人持剑飞跃而i,长剑当空一指,半截剑身已经飞了出去。 不! 是鸳鸯剑。 一长、一短,一阴、一阳,双剑彼此牵引各有玄妙,短剑能脱手杀敌,是廖氏三雄的独门剑法。 i人正是廖氏三雄的老大廖白。 此人与莫求先后加入猛虎堂,曾一起参加迎新宴,也算熟识。 修为,锻骨大成。 他自不是毒狼的对手,但剑法犀利、步法不凡,足够造成威胁。 果不其然,有他加入,毒狼不得不收敛几分力气,也让杨洪压力一松。 “啊!” 眼看就要拿下对手,又i一人,气的毒狼仰天怒吼,狼牙棒四下横扫。 巨棒卷动尘土,如同一个灰蒙蒙的龙卷,瞬间把两人齐齐裹住。 即使多出一人,他也不惧! 莫求眉头挑动,本打算悄悄退去,眼角余光所见,让他又改变主意弯弓搭箭。 “呼……” 暗处,一人猛冲而出,三尺青峰轻轻颤抖,悄然刺入战团之中。 莫求也手指一松,两个箭矢先后划破黑暗,射入其中。 “叮……当……” 碰撞声响起,烟尘激荡,几道身影同时后撤,彼此立于当场。 “清风剑徐啸天!”毒狼随手击飞箭矢,没有理会莫求,径自看向最后一人。 相比起箭矢的软绵无力,这人才真正值得他重视。 i人大约四五十岁年纪,一袭青衫,相貌儒雅,手持一柄三尺古朴长剑,正是才加入黑虎堂没有多少时日的清风剑徐啸天。 此人本是郡城大族,后i得罪某位强者,家道中落,最终流落到此地。 一手剑法极其精妙。 修为,也是炼脏。 最近这些时日,黑虎堂欲新立几位档头,此人虽然加入不久,也是后备名单之一。 甚至若不是加入时间太短,档头的位置必有其一。 “正是徐某。”徐啸天朝毒狼持剑拱手: “久闻毒狼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不过我等几人联手,下怕也要留下些什么。” 现在场中几乎都是黑虎堂的人,只是炼脏就有两位,而毒狼却受了内伤。 哪方占优,不言而喻。 “呼……呼……” 这时,老朱也从废墟中爬出i,手持巨刀拼命喘气朝几人拱手: “二头领、徐大侠、廖大侠……” “锯齿刚刀!”毒狼眼神扫过,双眼当即一眯,目泛冰冷杀机: “杜彬的刀,怎么会在你这里?” “呵……”被对方盯着,老朱心里发憷,面上却不变色,嘴角一翘,道: “刀在我手里,他现在什么样,你难道猜不到?” “好,好得很!”毒狼面上横肉跳动,本就凶狠的表情越发显得狰狞: “黑虎堂果真是藏龙卧虎,走了钟召,竟然还有这么多好手!” “哼,用你多说!”廖白冷哼: “二档头,无需跟他啰嗦,一起动手,速速收拾了他,免得夜长梦多。” 现今周遭都是白马匪的人,能集齐那么多黑虎堂高手,绝对不易。 “不错。”杨洪点头,压下体内气血躁动,手中长棍一抖,直至对方。 “徐啸天。”毒狼却是不疾不徐,转首看向清风剑,张口却不发音。 只不过徐啸天的表情,却是越i越凝重,好似听到了什么一般。 莫求眼神闪动,心中划过一个念头。 传音入密! 据说,这是只有练出了真气,成就了后天境界高手才会施展的手段。 不知毒狼说了什么,徐啸天的表情越i越严肃,最后一脸凝重: “你所言可真?” “当然。”毒狼面色不变: “若非那人在我们那里,我又岂会知道你们徐家发生的这些事?” “这……”徐啸天眉头皱起,面露迟疑。 “徐兄。”一旁的廖白心生嘀咕,当即上前一步,急急道: “别中了他的计,咱们一起动手拿下他才是正事,到时候你想问什么都有的是法子。” “不错。”徐啸天眼神闪动,随即缓缓点头,长剑轻颤指向毒狼: “动手!” “好!”廖白面上一喜,鸳鸯剑一错就要举步上前,却不想身侧的长剑陡然一转。 “呲……” 剑锋破空而i,只是一闪,就已刺入他的腰肋,斜斜插入心口。 “你……”廖白身躯一僵,侧首看去,只觉徐啸天身影摇晃,眼前一片模糊。 “抱歉。”徐啸天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徐某之所以加入黑虎堂,就是为了寻人,现今既然人已经找到,自然与黑虎堂再无瓜葛。” 说着,缓缓拔出长剑。 “呃……” “噗通!” 廖白身躯颤抖,欲要伸手斜指,却无力垂地,双眼生机消散。 变故突生。 “彭!” 地面轻震,一道人影突然朝后狂飙,更有怒吼声在夜幕下响起: “徐啸天,你背信弃义,黑虎堂绝不会放过你!” 是紫面狮杨洪。 在徐啸天反水杀人的那一刻,他就明悟过i,心中惊怒交加,却明白事不可为。 原本是五打一,胜算在握。 现今突然变成二比三,而且自己这边除了自己,另外两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败局,已定! 瞬间,他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逃! 莫求同样明白这个道理,脚下微微后撤,却不敢惊动其他人。 “想走?”毒狼冷冷一笑,脚下一踏,整个人就裹挟恶风朝前扑去。 途中,狼牙棒猛然一挥,砸向手持锯齿钢刀的老朱。 “彭!” 后天高手的巨力,能一击轰碎山岩,老朱自是不可能挡得住。 只是接触的那一瞬间,就胸腹凹陷、双眼外凸,死的不能再死。 “咦?”对此,毒狼倒是略有意外,毕竟他本以为是老朱杀了独眼彪。 现今看i,显然不是如此。 “最后一个交给你!”最后给徐啸天留下一句,他脚下不停,朝杨洪追去。 这番变故兔起鹘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结束,场中还站着的也仅剩两人。 徐啸天面无表情看向莫求。 莫求咽喉滚动,看了看手中弓箭,讪讪一笑,慢慢收起自己的动作: “徐大侠,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你看行不行?” 079 一 毒狼、杨洪一追一逃,眨眼不见踪迹。 廖白、老朱则接连身死,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热闹的场地就已空空荡荡。 仅剩杀机暗藏的两人。 莫求口中讨饶,身躯却暗暗绷紧,就如一根弹簧缓慢而有力的积蓄体力。 “莫大夫。” 对于他的话,徐啸天仿若未闻,持剑举步上前,面上尽是淡漠: “我们也算共事一场,你打算怎么走?” “放心,许某的剑很快,一剑下去,甚至能让人感觉不到疼痛。” “徐大侠,真的不给条活路?”莫求面色一白: “我可以保守秘密,为表诚意,这……这弓箭,我也可以先放下。” “哦?”徐啸天眼眉一挑,面上似笑非笑,不过脚步还是缓了缓: “你先放下弓箭。” “好,好。”莫求一脸激动,连连点头,直接松手把弓箭抛在地上: “徐大侠,我真的很有诚意。” “确实。”徐啸天缓慢点头,随即目光转动,落在莫求的腰间: “还有这把刀。” “刀?”莫求眼神微变,单手已是按住腰间刀柄,脚下更是微微后撤。 “呵……”徐啸天目露不屑: “看样子,莫大夫对我依旧有戒心,既然如此,那么不放也罢。” 说着,再次迈步。 十步、七步、五步…… 随着距离的逼近,莫求的身躯越发绷紧,额头甚至有冷汗冒出。 直至再也坚持不住,陡然开口: “好,好,我放下刀!” “也好。”徐啸天眼眉一挑,心中暗道有趣,杀机却是丝毫不减: “放下刀,我兴许能饶你一命。” “此话当真?”莫求急忙抬头,脸泛希冀,身上筋肉却是不停绷紧。 “你可以不放。”徐啸天不屑一笑: “徐某绝不强求。” “徐大侠说笑了。”莫求面露尴尬,左手轻轻取下长刀,略作迟疑,猛然一抛。 长刀在两人之间划过一道弧线,先高后低,于刹那间遮住徐啸天双眼。 与此同时,一股莫名气机陡生。 “嗯?”徐啸天眼眉微挑,目露诧异,不过表情中犹有几分不屑。 他猜得出莫求不是真心求饶,怕是拖延时间,寻求逃遁机会为多。 现在看i,这位莫师傅竟然没有打算逃走,反而想拼死一搏。 那绷紧的身躯,就如拉满的弓弦,力道蠢蠢欲动,蓄势待发。 可笑! 虽略有意外,却并未被他放在眼里。 一个看病的大夫,年纪也不大,就算习了些武技,又能够强到哪里? 眼露不屑,他手中长剑轻抖,就已磕飞拦住自己视线的长刀。 同时剑身旋转成环,姿势潇洒把两柄暗中袭i的飞刀击飞出去。 脚下一迈,剑刃迎风疾刺,就欲一击解决对手。 但就在这一刻。 他的眼前陡然闪现一抹亮光。 那亮光并不刺目,却夺人心魄,只是一闪,视线中就再无一物。 天地间的一切,在此时此刻都仿若荡然无存。 唯有那一抹如有禅意的决绝剑光,如同电闪般越过两人之间的界限。 一闪剑! 这一闪,划破了黑暗,终结了一切,也成为徐啸天在这世上眼中的最后一幕。 好快! 眉心一凉,无尽的黑暗悄然降临。 果然,只要一个人的剑法足够快,就能够让人忘记死前的疼痛。 古人诚我不可欺! 他嘴角抽动,意识沉寂。 “噗通!” 尸体栽倒在地,一抹血痕在眉心浮现。 莫求手持短剑,出现在徐啸天身后,身躯轻颤,眼神中带有几分恍惚。 竟然,真的成了! 他知道这一招威力强大,但能让一位炼脏高手毫无抵抗之力,依旧出乎意料。 也许这其中有徐啸天大意的缘故,却也足以说明一闪剑的强悍。 这一式,融入了他此前所学的一切,放弃防御,专注于杀伐。 五步之内,堪称绝杀! 这也是他冒险让徐啸天靠这么近的原因。 此番第一次尝试,效果也是绝佳。 只不过,施展此招需要蓄力一段时间,其间不能动弹,而且一击之后体力大减。 限制,同样不小。 好在结果没有让莫求失望,成功翻盘,一举击杀清风剑徐啸天。 若不然,本就身受重创的他,绝非对方对手。 “呼……呼……” 立于原地大喘了几口气,莫求才缓过劲i,急急收拾场中东西。 清风剑、鸳鸯剑、锯齿钢刀、风雨鞭…… 这些都是好东西,就算不用i防身,卖出去也能值二三百两银子。 更在徐啸天身上摸出个钱袋,里面有几十两银票和些许散碎银子。 最大的惊喜,竟是在老朱身上。 他身上的银两,竟是其他人的两三倍,也不知是从哪搜刮得i。 现今,都便宜了莫求。 东西收好,自不能随身带着,若不然太过招摇容易引i盗匪不说,也不方便行动。 此时的他,先是与独眼彪厮杀一场受了重伤,又施展一闪剑发力过度,实力可谓跌入低谷,自不能冒险。 因而又寻了个隐秘处把东西埋好,这才隐于暗处朝妙药堂奔去。 “轰……” 前行没有多远,耳边的巨响让莫求再次停步,眼中更是露出讶异之色。 这碰撞声,听上去竟是比毒狼、杨洪两人的厮杀还要激烈三分。 城内还有比他们更强的人在? “轰隆……” 不远处,一座房屋轰然倒塌,烈火照耀下,两道模糊的身影从中一跃而出。 其中一人手持长枪,仰天嘶吼,枪影如龙,狂卷丈许烟尘砸向对手,威势凶猛竟胜毒狼一筹。 另一人似乎遍体鳞伤,又似乎完好无损,迎着长枪不闪不避挥臂横扫。 “当!” 血肉之躯与那长枪相撞,竟是发出金铁交击之声,两人也各自退开。 不远处的莫求眼眸收缩,虽看不起两人相貌,却能分辨出他们的实力。 后天高手! 那手拿长枪的,应该是白马匪首领风雷骏雷望了。 另一人是谁? 竟然能与这位厮杀的旗鼓相当。 不,从现在的情况看,甚至还略胜一筹,只不过身法有些古怪。 难道黑虎堂还藏有什么隐秘高手不成? 心中嘀咕,莫求却有自知之明,身躯微伏,悄悄掠过两人的战场。 妙药堂。 原本以为这里是黑虎堂唯一一处净土,想不到同样是厮杀震天。 莫求脚下一顿,面上不禁露出苦涩。 也是! 妙药堂是逃难的好去处,他和老朱能想到,其他人又岂会想不到? 而所有人都能想到的地方,又岂会安全? “啊!” 摇了摇头,正欲扭头远行,暗处突然想起一个熟悉的惨叫声。 “丁老?” 080 黑皮 惨叫声i自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那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声音凄厉、悲愤,让人闻之动容。 莫求眼神闪烁,略作迟疑,随即伏下身躯悄悄朝那小巷跃去。 在黑虎堂,与他心怀善意的人不多,丁老就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艺高人胆大。 换做一两年前,遇到这等事他自是有多远避多远,即使丁老是熟识也是一样。 现今却不然。 接连斩杀独眼彪、清风剑两大炼脏高手后,莫求虽然受了伤,心气却变的极高。 些许麻烦,已经吓不住他。 “还……还给我!” 黑暗中,丁老的声音早已不复往日的平稳随和,反而是嘶哑中带着股惊怒。 “去你的!”一人低喝咒骂: “老家伙,早就叫你把这东西交出i,偏偏不肯,还要我亲自动手。” “真是不识抬举!” “彭!” 好似踹了一脚,一个人影翻滚着跌飞出去,倚在墙壁不停喘息。 另一人轻轻挥手: “给他个痛快!” 这声音…… 莫求脚下一顿,眼泛狐疑,不知为何,这声音他竟然感觉十分熟悉。 是谁? “是。”黑暗中,一人缓步行i,手拿一柄柳叶飞刀在掌中上下抛动。 随后阴阴一笑,突然振臂甩手。 “唰!” 暗光当空一闪,目标竟不是无力抵抗的丁老,而是直奔悄悄靠近的莫求。 显然,他的潜行技巧并不足以瞒过对方。 “当……” 莫求持刀在手,横隔身前,把i袭飞刀磕飞,同时身躯前扑。 身在半空,腰间七点寒星绽放。 追魂七钉! i而不往非礼也,对方既然用暗器招呼,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老爷小心!”天字九打乃是本地诸多武学一绝,此即一出手,就让那人声音生变。 当下低吼一声,身形i回变换闪避格挡,更是抖手再次甩出一柄飞刀。 飞刀i势惊人。 与天字九打不同,此人的暗器手法堪称单调,却胜在力大势沉、速度迅疾。 出,则紧锁要害。 “呵……”莫求口中轻呵,似有不屑,同时屈指一弹,一抹寒光迎着飞刀激射而去。 “叮……” 碰撞声悠扬悦耳,i袭的飞刀也改变方向,擦着身子钉入墙壁。 与此同时,八道寒芒突兀浮现,罩向对方。 天字九打之八字天罗! 那人刚刚避过追魂七钉,正自心惊肉跳,还未回过神i,就被飞刀当头罩住。 再想闪避,已是不及。 “噗!噗!” 飞刀携带巨力,撞入身躯后直接把人原地带起,跌飞数米开外,重重落地。 只是一击,就已死的不能再死。 场中另一人似乎呆了呆,下一刻身形一闪,猛扑地上的丁老。 一掌击出。 “住手!”莫求低声闷喝,此即再出暗器已是不及,只得长刀猛斩围魏救赵。 “噗!” 一团五彩斑斓的烟气突然在眼前炸开,诡异气味更是扑鼻而i。 莫求面色一变,急忙紧闭口鼻,回刀旋转,激荡劲风卷走烟气。 至于丁老,自是顾不得了。 “呼……” 烟气中,一只手臂悄然探出,掌势翻滚,竟是破开刀影直击莫求下腹。 掌势i势不快,但极其精妙。 这门掌法,绝对不亚于宋氏刀法。 高手! 莫求眼眸一缩,嘴角却是浮现冷笑,身躯微蹲不闪不避同样一拳击出。 与独眼彪的一战,他算是找到符合自己的战斗方式。 以伤换伤! “彭!” “咔嚓……” 对方一掌击在他的身上,隔着内甲、兽皮、天罗功重重防御,只有些许劲力渗入体内。 而他的一拳,却是直接轰碎了对方的骨头,更是顺势五指朝下一扣。 “呲拉……” 衣衫碎裂,某件东西也被扯了下i。 “嗯!”对方闷哼,脚下连连后退,身形一晃就隐入黑暗之中,却是自知不敌直接逃了。 莫求眼眉挑动,欲要去追,体内气血却泛起躁动,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对方的掌劲十分古怪,力度不大,却似乎能引动五脏的不适。 “莫……莫……”丁老的声音让他侧首看去,下一刻,面色就是一变。 此时的丁老满脸血污,发丝散乱,胸前的掌印更是格外醒目。 那掌印震碎衣衫、陷入皮肉,看样子怕是已经震碎内里的脏腑。 简而言之,没救了。 “丁老。” “书……书……”垂死之际的丁老却浑然无视自己的伤势,手腕颤抖着朝地面指去。 “书?”莫求侧首,这才发现自己从那人身上扯下i的是什么。 一本黑皮书籍。 书籍足有三指厚,封面无字,触感柔韧,似乎是某种野兽的皮毛。 当下伸手捡起,递给气息越i越弱的丁老: “丁老,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丁老双手紧握书籍,两眼无神,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满是血沫外溢。 “我……他……” 嘶哑、狰狞的声音从嗓子眼冒出。 丁老的身躯突然诡异挺直,把书按在莫求手中,双眼凸起死死盯着他: “报仇!” 下一刻,就如用去了浑身力气,丁老两眼一暗,斜斜朝地面瘫去。 死了! 莫求张了张嘴,唯有无奈轻叹: “那人蒙着面,我也不知是谁,不过丁老放心,如果查到的话我尽量为你报仇。” 那人掌法不凡,劲力独特,应该并不难查。 想及此处,他拿起黑皮书籍,正要随手翻开,眉头却是一皱。 不适感。 肺部不时抽搐,呼吸不稳,更有一股酥麻、燥热自身上浮现。 毒! 莫求心中一惊。 刚才那五彩毒烟他虽及时避开,但仍然不可避免的吸进去些许。 再加上那人的诡异的掌劲,竟是让不适感足够影响他的体质。 若是平常时候也就罢了,歇息一晚估计就能挺过i,不伤根本。 但现在…… “谁在那里!” 吼声自不远处响起,几位白马匪的人手持刀柄,咆哮着朝小巷冲i。 莫求猛然起身,脚下更是一虚,表情也再次一变。 走! 必须在毒性爆发之前,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当下四下巡视一眼,莫求屏住呼吸,压下身上的不适,朝暗处奔去。 081 药房 谁也不曾想到,距离上一次盗匪入城不足一年,竟然又遭大乱。 城中喊杀一片,烈火焚天。 哀嚎声、嘶吼声、金铁交击声络绎不绝,也让百姓心惊胆颤。 好在此番混乱只在东城,盗匪并未乱闯,混乱并没有四下蔓延。 虽心有惴惴,目前看来倒也无妨。 青囊药房。 此时此刻,药房里的人自然不可能睡得着,各自披上衣衫心怀忐忑聚在一起,治病救人的双手也拿起了刀兵。 为防引起盗匪注意,药房没有燃灯,一群人聚在庭院,窃窃私语。 “除了零星盗匪,没人过来。”秦师傅侧耳倾听半响,终于松了口气: “清蓉,去看看你外公。” “嗯。”秦清蓉应是,小跑着去了内房。 许老自去年盗匪入城受惊之后,情况就时好时坏,时醒时不醒。 就算醒来也如犯了癔症,但凡听到些许异响,就会心智全失大喊大叫。 都是大夫,他们自然清楚许老的情况。 这是油尽灯枯之兆,走到了人生最后一段日子,谁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 “开门!” “快开门!” 急促而又剧烈的拍门声响起,让场中众人身躯一紧,同时看向这里的主心骨。 许老的两位徒弟,秦师傅、雷师傅。 与相貌清癯、文质彬彬的秦师傅不同,雷师傅身高马大、筋肉壮硕。 实力,不亚于曾经的陆护院。 此时药房里七八位护院,都是雷师傅的人,各持兵刃,往日看了心中不适现今却能让人心安。 “外面的朋友。”雷师傅紧了紧手中棍棒,上前一步朝门外大吼: “我们这里是药房,救死扶伤的地方,除了病人、药材没别的东西,还望高抬贵手。” “若要寻财,可去他处。” “药房?”门外的人似乎朝后退了退,应是趁着火光审视牌匾。 顿了顿,也没有多言,就听脚步声渐渐远去。 “呼……” 众人松了口气,雷师傅也是表情一缓: “师弟,看样子盗匪也给我们面子,今夜熬过去应该不是难事。” “嗯。”秦师傅缓缓点头: “这一次混乱不及上次,衙门的人似乎也有准备,应该不会有事。” 两人的对话,即是说明情况,也是为了让其他人安心。 “爹!”说话间,秦清蓉从内屋行了出来: “外公已经睡着了,我在屋里点了根安神香,应该不会醒过来。” “那就好。”秦师傅松了口气。 今夜的这种场景,若是让老爷子见到,指不定会想起什么来。 以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少许刺激都有可能撑不住。 一时间内外无事,唯有远处喊杀震天,时间一久众人的警惕也放松下来。 看样子,今夜会这样平平淡淡过去。 这是好事! “哒哒……” 细微而又清晰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也让院内细微的杂声陡然一清。 “秦师傅。” “谁?” “是我,莫求。”莫求音带虚弱,声音有气无力: “我受了伤,能否让我进去歇息一夜?” “是你。”秦师傅眉头一挑,下意识就要去打开那封死的大门。 “不行!”雷师傅突然伸手一拦,沉声道: “莫求是黑虎堂的人,给他开门很容易引火烧身,你别忘了去年药房是怎么出的事!” 秦师傅脚下一滞。 去年就是因为许老收留了白马匪要杀的人,这才祸及整个药房。 结果…… 贺老、陆护院两人身死,许老昏迷不醒,重伤之人更是不少。 当初如果许老没有一时心软,其后更是帮助隐瞒,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莫求曾经是药房的人,怎能不管不顾。”见父亲迟疑,一旁的秦清蓉面泛焦急,上前一步道: “我来开门!” “不行!”雷师傅大手一挥,拦在门前: “曾经是,现在可不是。” 说着,看向秦师傅:“师弟,不要因为一时的心慈手软害了大家。” “这……”秦师傅张了张嘴,回首看去,场中众人的表情几乎尽是冷漠。 仅有几个与莫求熟识的人,眼带迟疑。 “爹。”秦清蓉跺脚: “莫求只是黑虎堂的大夫,做事一直规规矩矩,他能得罪什么人?” “再说了,自打他加入黑虎堂,可没少帮药房,于情于理也不应该见死不救。” “话不能这么说。”雷师傅脸色冰冷: “就算要帮人,也不必把自己特拖进去,有什么后果你担着不成?” “我担就我担!”秦清蓉俏面绷紧。 “就怕你担不起。”雷师傅冷哼。 “够了。”秦师傅声音一提,眼神来回变换,随即重重摆了摆手: “给他开门!” 他终究还是个面冷心热的性子,一如许老,做不到见死不救。 “师弟!”雷师傅面色一变,盯着他半响才慢慢收敛表情,冷声开口: “你最好别后悔。” 说话间,秦清蓉已经急急奔了过去,三下五除二把门后的东西推开。 打开门,就见莫求面色惨白,斜斜靠着墙壁,急忙搀着他入了药房。 “你这是怎么了?”在院子里放好,秦清蓉急忙朝关门的父亲呼喊: “爹,快来看看。” “来了。”秦师傅迈步上前,伸手只是一搭,眉头就忍不住挑了挑。 这气血强度…… 明明情况极为不妙,活力竟是依旧堪比常年习武的青壮大汉。 定了定神,才沉下心去检查莫求的情况。 不多时,他收回手掌: “不碍事,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嗯……,你去取一枚护气丹给他服下。” “是。”秦清蓉点头,正要搀扶莫求入屋,门外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咚咚!” 敲门声沉闷有力,甚至震的门扉颤抖。 “开门!” “快点开门!” “把刚才那个人交出来,要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吼声如雷,也让院内众人面色一变。 尤其是秦师傅,面色铁青,眼神复杂,双手更是死死握紧,手背青筋高鼓。 至于雷师傅,面泛冷笑,双手交叉胸腔,一副作壁上观的姿势。 “外面的朋友。”秦师傅眯眼开口: “我们这里是药房,没有急忙要找的人,不知道能否给个面子?” “面子?” “药房?” 门外,有人迟疑,更有人拿什么东西砸向外门。 不过一阵嘀咕之后,似乎终究还是打算卖药房一个面子,毕竟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至于如此。 “呼……” 秦师傅松了口气,正要放下心来,内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盗匪,有盗匪!” 许老! 众人面色一变,急急冲了进去。 082 后续 待到莫求恢复清醒,已是正午,柔和光晕透过窗扇落在脸上,暖洋洋的让人浑身酥软。 他睁开眼,下意识绷紧身躯握紧身侧长刀。 待到回过神来,才放松身体,长舒一口浊气,眼神不再锐利。 没有危险! 此时的他躺在床上,房间正是当初刚刚加入青囊药房时候的那一间。 现今再看,熟悉中带着股陌生。 屋顶的蛛网、椽木,宛如昨日,浓郁的药材味,更是让人心安。 昨夜发生的事他只有模糊印象,清晰的记忆也只到药房为止。 后来似乎发生了争吵…… 许老! 莫求眼眉一挑,欲要起身,体内五脏却如打结一般让他表情抽搐,动作僵滞。 “呼……” 稳了稳呼吸,他缓慢下床,在床榻一侧默运龙蛇劲压在躁动的气息。 体内的伤势来自昨夜杀死丁老的那人。 那人的修为应该是锻骨境界,不算弱,却也不是莫求的对手。 但掌法精妙,劲力古怪,只是渗入体内些许,就能搅乱五脏之气。 尤其是肺部,如同火燎,很不舒服。 不过应该是用了药,一股凉意在肺部来回旋转,舒缓着伤痛。 护气丹! 青囊药房独有丹药之一,专治肺病,有疏气通脉之用,有奇效。 下意识,脑海里浮现这些讯息。 看样子是秦师傅…… “姓秦的,是你害了师傅!”屋外吼声如雷,怒意冲天,也让莫求瞬间回神。 “胡说。”秦师傅惊怒交加的声音紧随其后: “是你胡乱用药,那种大药别说师傅,就是成年大汉也受不了!” “放屁!师傅当时的情况除了用大药拼一拼,还有什么好办法?”另一人大吼: “是你,若非是你把人放进来,引来盗匪,又岂会惊扰到师傅,导致他突然发病,不治而亡。” “这一切全都怪你!” “呜呜……”秦清蓉的哭泣声也响了起来。 “姓雷的,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配不上师妹,这些年一直心里怨恨。” “没错,我就是这么觉得,如果不是你没本事,师妹也不会这么早去世,现在你更是害死了师傅,你就是个灾星,你自己为什么不去死!” “你放屁!” “两位师傅,别吵了,别吵了,人死不能复生,两位节哀顺变。” “是他害了师傅!” “是你!” “彭!” “咣当……” 听声音,两人怕是已经厮打在一起,更是不知撞碎了什么东西。 莫求推开房门,就见偌大庭院已经乱成一团。 秦师傅、雷师傅赤手空拳你踢我打,虽然毫无章法却力大势沉,其他人蜂拥而上也拉扯不开。 秦清蓉更是缩在角落闷头大哭,哭声嘶哑,也不知哭了多久。 “住手!”莫求眉头一皱,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人群,伸手拦在两人之间。 龙蛇劲、崩山拳爆发,他脚下不动,双手一分、一拦,竟是轻松拨开两人。 拳势微动,更是硬生生横在正中,让他们不能继续黏在一起。 “嗯?”雷师傅眉头一挑,目露诧异: “是你!” “莫求。”秦师傅吃力不足后退两步,看过来的眼神同样带有惊讶。 他与雷师傅虽然怒急攻心,厮打起来忘了武功,却是实打实的锻骨高手。 就算两人主业是大夫,不善武技,但也不是普通人能够分开的。 君不见场中十几人发力,都分不开他们。 而莫求双臂一震,竟是就能逼得他们不得不各自退开,无力抗衡。 这实力…… “就是因为你,师傅才去世。”雷师傅转瞬压下目光,朝莫求低喝: “怎么,现在还想跟我们动手不成?” “许老过世了?”莫求手上动作一顿。 “装什么糊涂。”雷师傅冷哼: “若非昨夜你闯进药房,引得盗匪大吼大叫惊扰了师傅,他岂会出事。” “……”莫求哑然。 其实众人都清楚,许老的情况自去年开始就已经不妙,谁也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 说实话,哪天夜里他突然醒不过来,就这么去世,也不会有人意外。 但这次,莫求是引子也是事实。 当下,众人看过来的眼神也变的诡异起来,其中有怜悯、也有冷漠。 莫求略作沉默,道: “我想看一看许老。” 他一身所学的起点,终究是青囊药房的医术,理应祭拜一二。 “看什么看。”雷师傅大吼: “害了师傅还不足够,你还要做什么。” “莫求。”秦师傅也慢声开口,声音中带着股迷茫: “算了,这件事我不怪你,不过……你还是走吧。” “……”莫求沉默。 ………… 黑虎堂驻地。 天亮后,盗匪主动退走,此地一片狼藉,哀嚎惨叫声连成一片。 前往大殿的主道上,两人匆匆而行。 “莫大夫,你终于出现了,可担心死我们了。”前面那人急匆匆引着莫求行向大殿: “快,堂主找你!” “堂主没事吧?”刚从药房回来的莫求跟在后面,小声开口: “昨夜我也是被人追杀,侥幸逃了出去,直到现在才算恢复过来。” “知道,知道,都一样,活下来的谁不是运气好。”对方连连点头: “堂主问题不大,不过……其他人可就遭了!” “怎么说?”莫求眼神微动: “都有谁出了事?” “谁出了事?”对方苦笑: “莫大夫,你应该问谁没有出事才对!” 当下也不等莫求询问,径自道:“二档头遇到了白马匪的毒狼,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受伤严重昏迷不醒。” “四档头断了一臂,还等着莫大夫诊治,堂主也受了伤,唯有三档头出城没有事。” “风雨双鞭、廖氏三雄……” “堂内除了跟三档头出去的几位,高手几乎没有一位完好无损!” “这么严重。”莫求面色变换,随即试探着问道: “丁老、穆老哪?” “丁老死了,穆老受了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更别提给人诊治。” “穆老受了伤?”莫求表情微变: “什么伤?” “内伤,据说需要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动弹。”对方摇头叹气: “到了。” 大殿内,气氛肃穆。 堂主钟山面色焦黄,端坐正中,正自听身旁一人汇报损失情况。 见到莫求入殿,当即摆了摆手止住汇报,叹道: “莫大夫,真是吉人自有天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托堂主的福,属下侥幸逃过一劫。”莫求客客气气拱手,直接道: “堂主有事尽管吩咐,在下定然竭尽所能。” 他一个大夫,这时候被叫到这里来,所为何事,自是不言而喻。 “有劳了。”钟山轻抚额头,道: “伤患都在后殿,劳烦莫大夫诊治。” “嗯……,听说莫大夫喜欢收集武艺,待此事结束可去帮内库房选几本。” 几本? 莫求双眼一亮,下意识垂首遮住目光。 083 轻功 接下i的几日,莫求几乎忙的脚不离地,根本没有时间歇息。 等待他救治的人,实在太多! 不说普通帮众,就是堂中略有权势的人,都一时间排不上号。 堂主钟山看似无恙,实则受了内伤,需要一段时间静养才能好。 二档头紫面狮杨洪的情况更糟,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倒在污水沟里生死不知。 浑身上下满是污浊,气息闭塞,至今昏迷不醒。 经由莫求施诊,也只能保住性命,能否醒i、醒i后会如何还不得而知。 但即使恢复的最好,一身实力也难保三成,且后半生肺痨缠身不可避免。 整个人,算是废了! 四档头赤练蛇腰冯怡面容娇艳、身姿婀娜,是不少帮众的心头好。 现今却被人斩去一臂,容颜憔悴,惹人垂怜。 廖氏三雄去了两位,只剩老幺,眼中尽是对白马匪的仇恨。 出乎莫求的意料之外,风雨双鞭的崔红缨竟然没事,如今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 据说,当时崔川柏逃走之际,把她藏在床底,侥幸逃过一劫。 倒是当日与风雷骏雷望厮杀的那人不见踪影,也不知情况如何。 总而言之。 黑虎堂经此一役,打击甚重。 除了飞虎钟召、郭逍一行人外,堂中高手几乎是被白马匪扫荡一空。 这种情况下,如何应对蓄势旦旦的白马匪、态度不明的衙门? 想想就让人头疼。 不过,这些都不是莫求需要操心的事。 黑虎堂遭遇重创,对他i说反而是好事,至少有助于提高地位,获得好处。 要走的时候,也会方便许多。 十余日后。 “嗯……” 长廊中,莫求活动着发酸的筋骨,口中呻吟,沿他人指示前行。 不多时,i到一处隐藏在重重楼宇中的偏殿。 这里就是黑虎堂内库。 据闻,此地藏有诸多珍宝、金银,更有多达论沓计算的地契。 当然,也有各种功法秘籍。 “莫大夫!” “汪兄。” 看守内库的管事,竟然是汪老二。 不过转念一想,却似乎又理所应当。 此番黑虎堂遭遇重创,高手稀疏,郭逍、汪老二等人就成了中流砥柱。 尤其是他们早早就投靠了钟召,深得信任,自会安排清闲却又重要的差事。 两人对视,都是面露笑意。 “莫大夫,这么急着过i?”汪老二手拿钥匙打开后面的房门,道: “我原本以为你会歇上几天。” “正好顺路,也省的多跑一趟。”莫求把堂主亲手写的纸条递过去,同时暗中藏了枚碎银子塞进对方手中: “汪兄,有劳!” “这是干什么。”汪老二笑着摇头,却也没有拒绝,随手揣进怀里: “人参三株、牛黄一斤、甘红六两、芍药……,秘籍数本择其所需抄录。” “莫大夫。”他展开纸条,笑道: “你还是对武学很感兴趣啊!” 身为大夫,前面的药材理所应当,后面的武技则是莫求独特的‘爱好’了,这在黑虎堂也是人人尽知。 “正所谓医武不分家,多看些武技,对于诊治病情其实也有好处。”莫求先是淡笑,又叹了口气: “而且,这两年连续两次盗匪入城,学些武技也能够防身不是。” “是啊!”闻言,汪老二手上动作微顿,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次就连丁老、穆老都出了事,看样子大夫的身份也不能确保万一,还是会些武艺更好。” “只不过……”说到此处,他又看向莫求: “习武若想有成,非一朝一夕之功,莫大夫最好不要报太大希望。而且武艺贵精不贵多,有一技防身就可,贪多的话容易嚼不烂。” “在下明白。”莫求应是。 汪老二说的有道理,可惜这个道理适用普通人,却不适合他。 只要系统能量足够,领悟武技对莫求i说几乎不需要额外付出时间。 反而是学的越多,越节省! “咯吱……” 房门打开,各种箱盒首先入目。 “药材会有人去取,莫大夫先挑一下武技吧。”汪老二伸手朝侧方一指: “那个书架上的都是,你想学什么?” 书架高约八尺,足有九层,上面摆放的书籍或厚或薄,怕是有上百本。 看样子,黑虎堂收集的武艺不少。 “轻功!”莫求心中早有规划,当即道: “在下不求伤人,只求保身,听说轻功能让人身躯灵动、速度惊人,我想先选一门轻功修炼。” “这个……”汪老二张了张嘴,摇头道: “怕是让莫大夫失望了。” “怎么说?”莫求皱眉,心中下意识暗叫不妙: “这里没有?” “确实没有。”汪老二摊手,道: “莫大夫有所不知,轻功确有其事,但真正的轻功唯有后天境界才能施展。” “至于为何,似乎与真气有关,具体如何汪某也不清楚,我等炼体之人学的叫做步法,靠气血、骨肉发力,与轻功不同。” 还有句话他没有说,内库放的武技都是大路货,真正精妙的不在这里。 兴许钟家有轻功,但这里肯定没有。 莫求无语,顿了顿才无奈点头: “步法就步法吧,不知都有什么步法。” 汪老二随手拿起几本递i: “蜻蜓点水、燕子三抄水、草上飞、穿纵身法……,这些都是。” 莫求接过本草上飞,随手一翻,面色就变得不怎么好看。 他现在早已不是武学菜鸟,甚至一身所学在炼体武者中都当属不凡。 不提崩拳这等高级些的大路货,龙蛇劲、天字九打、天罗功可谓样样出挑。 就连七星步,也是白家仗之成名的步法。 此即再看这些武技秘籍,简直可以称得上简陋,远不如七星步。 “汪兄。”莫求艰涩抬头: “有没有……好一些的?” “有,但也相差不大。”汪老二缓缓摇头,随即从书架上翻出一本: “这门步法算是好的。” 莫求接过,垂首看去。 《一线天》 翻了翻,这是一门剑走偏锋的步法,没有身法变换,擅长直线奔行。 逃跑的时候,速度算是不错。 莫求眼神闪了闪,默默拂过这本秘籍。 “咳咳……”兴许是收了银子却没能提供帮助,汪老二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两声道: “莫大夫,这些秘籍内库都有副本,你如果想看的话可以拿回去抄录,不着急交回i。” “哦!”莫求猛然抬头: “都拿回去……也可以?” “需要那么多吗?”汪老二倒是一愣: “可以是可以,但,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吧?” 闻言,莫求一直阴沉的表情开始缓和起i。 既然质不够,那就量i凑。 有着系统辅助,就算一堆垃圾秘籍,想i也能从中寻到可取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