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幕僚长(朱家兴东)司马九》 第一章 我有一个梦想 司马九有个不成熟的梦想。 他梦想成为纵横天下的幕僚长。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然而,这个梦想,似乎正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 至少,对于每科都考59分的司马九而言,确实如此。 59分意味着历史系学酥之名,并非虚传。 59分意味着他的梦想,将成为真正的梦想。 “上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 电脑前,司马九凝视着屏幕,思绪万千。 良久后,他才生无可恋的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睁开眼时,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咦?” “万里碧空如洗,蔚蓝纯净透彻,不见一朵浮云。”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是在查成绩么?” “难道,刚才的都是梦?” 司马九急忙咬了下嘴唇,顿时一阵庆幸。 “能感到疼痛,这是真实的。” “那刚才应该是一场梦,每科都考59分的‘噩梦’。” “我就说嘛,小哥我乃是堂堂文理学院远近闻名的历史系学酥,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 “等等?” “我好像躺在地上?背后似乎有些草木树枝,扎得后背怪不舒服。” 正当司马九纳闷时,一个黑脸突然凑到他眼前,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扫视着对方。 片刻后,那人关切地问候道:“九哥,你醒了!” 尴尬,太尴尬了! 司马九从未与陌生人如此接近过,霎时,他猛然起身。 或许是动作幅度过于夸张,额头和手肘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谢天谢地,九哥,你终于醒了!” “伍长,咱们赶紧跑吧!要是被他们追上,就麻烦了。” 司马九好奇地打探着身前的三个少年,一脸茫然。 他们看来十四五岁的模样,很瘦,真的很瘦。 就像被无良奸商榨干的可怜小工,瘦骨嶙峋,营养不良。 三个少年头戴兜鍪,身着两档铠,手持长约一米的横刀,落魄而狼狈的脸庞上,欣喜之色依稀可见。 司马九正想要揉揉手肘时,这才发现,自己的装扮似乎和他们一样,腰间还配着一柄横刀。 司马九一脸纳闷。 “九哥是谁?伍长是谁?你们又是谁?” “我们为什么要跑?” “这是在拍戏么?” 三个少年一脸愕然。 司马九见众人目瞪口呆,表情惊讶,便知道问不出结果。 旋即,他左右巡视了一番,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现任何摄影设备和工作人员。 “怪了,难道现在拍戏都不需要剧组了么?” “剧组!我要找剧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清瘦少年急忙上前,伸手捂住司马九的嘴。 “九哥,快别喊了,会引来追兵的。” 少年的手很粗糙,似乎不太符合他的年龄,关键是他手上的怪味令司马九格外难受。 泥土的气息,汗水的味道,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令人作呕。 司马九想要挣脱,另外两个少年见状,便毫不犹豫地一拥而上,将司马九牢牢架住,令他动弹不得。 三年大学生活,司马九文体兼修,一向酷爱运动的他,身体更是锻炼得越来越健壮。 不久前,他赤手空拳,以一人之力,打退了五个不良社会青年,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壮举。 然而,此时,自己竟然无法摆脱三个清瘦的少年。 巨大的落差令司马九有些难以接受。 “耻辱啊!我啥时候变得这么弱小了?” 不久后,徒劳无功的司马九,便明智的放弃了挣扎。 他朝着清瘦少年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妥协之意。 三个少年这才将信将疑地放开司马九。 “你们拍的是什么戏?” “古装剧吗?” 清瘦少年上下打探了司马九一番,随后伸手在司马九的额头处探了探,在确认司马九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发烧迹象后,惊愕道:“九哥,你怎么了?尽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司马九诧异道:“九哥?你是指我么?” “是呀!九哥。”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为了躲避追兵,不过是跑快了点,摔了一跤。” 清瘦少年难以置信的咕隆道:“这这也不至于摔成傻子了吧?” 司马九不好气地反驳道:“你才傻子呢!” 随后,司马九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嘻皮笑脸地问道:“对了,小哥,你们这里,待遇怎么样?还招配角么?” “实在不行,龙套也可以?” 清瘦少年目光怪异,眼神茫然,似乎完全听不懂司马九的话。 “算了,先不管这么多,逃命要紧,万一被那些瘟神追上,就麻烦了。” “瘟神?是什么神?” “咻!” “啊!” 一个少年啊了一声后,便轰然倒地,没了动静。 清瘦少年见状,立即转身,持刀呈防御姿势,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骑兵。 那两个骑兵喝马而止,没有纵马冲击,而是像经验丰富的猎人,张弓搭箭,准备射杀唾手可得的猎物。 司马九两眼瞪得斗大,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地少年。 一支箭矢穿透了少年的脑袋,箭矢上,正流淌着鲜血。 “这这演得也也太逼真了吧!” 随后,司马九好奇地伸手到少年的鼻孔处探气。 “演得不错,竟然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不错的演员,小爷我看你能憋多久?” 一分钟后,司马九依旧没有感到任何气息。 “妈呀!这是?” “真的死了!” “这不是在演戏!” “演戏可不会死人,就算死人,也绝对是意外。可可他的死状,完全与意外搭不上边。” “这分明就是虐杀!” “不是演戏?难道,我穿越了?” “不应该呀,我怎么就穿越了呢?” “龙空传闻,经常考不过60分,人生途径就会发生重大转变。难道是真的?” “如果穿越了,我的人生途径大概率会与前世不一样,什么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之类的瞎想,就完全可以实现了呀。” “等等!” “这是哪里?什么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惊奇之余,一个个问题困扰着司马九。 未等司马九回过神来,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从他左肩擦皮而过。 剧痛和鲜血,让司马九确定这不是拍戏。 他是真真切切的穿越了。 不过,他对当前的处境一无所知。 司马九暗自琢磨道:“当务之急,一定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然后没然后了,难道还能再穿越回去不成?” “保命要紧。” “这几个少年,看起来和自己是一路人,既然他们认为我失忆了,那我就失忆了。” “反正,这个世界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世界。” 司马九拔出横刀,靠近到清瘦少年旁。 “兄弟,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究竟是怎么会事儿?” 第二章 九州幕僚团 “他们是萧莫摩诃麾下的叛军,昨日袭击了我军,此时,正漫山遍野地追杀我们。” 清瘦少年简明扼要的向司马九介绍了当前的情形。 “叛军?我军?追杀?” “这么说,我们是溃军了?” “就是骑马赶兔子的那兔子?” 清瘦少年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司马九暗叫不妙:“我去,穿越,就穿越嘛,竟然穿越到被人追杀的溃军之中。” “恐怕,这是史上最倒霉的穿越了。” “等等,萧摩诃?” “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似乎在哪里见过。” 司马九眉头微皱,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哦,原来是他。” “萧摩诃,南陈第一猛将,有万夫不挡之勇,他曾屡屡单骑冲阵,一次次上演斩将夺旗的神话,为陈朝五代君主开疆扩土立下汗马功劳。” “单论威猛,他绝对能排进华夏猛将排行榜前十。” “陈朝灭亡后,隋文帝赞其忠勇,授予他散官最高官阶的开府仪同三司,并派他辅佐汉王杨谅戍卫北边。” 俗话说,猛将手下无弱兵。 萧摩诃手下的精锐,绝非善茬。 一想到这里,司马九愈加对自己的命运感到堪忧,不知觉间,他握刀的双手已是青筋毕露。 “宝宝心里苦,宝宝想穿回去。” “二十一世纪的生活不香么?穿越到这苦难的隋朝,又是几个意思?” 司马九一阵无语。 可无语归无语,面对两骑,他丝毫不敢大意。 现在,手中的横刀,是他唯一的依靠。 横刀是好刀,至少对于隋朝时期的士兵来说,是一件容易上手的兵器。 可是,司马九作为新世纪五毒青年,横刀这样的管制刀具,有且只在史书上见过。 现今,他还是第一次手握真实的横刀。 近一米长的横刀握在手中,颇具分量,司马九挥刀挡过几支迎面射来的箭矢后,手臂竟然有些酥酥的感觉。 原本,横刀并不是很重,怪就怪这具身体。 以司马九现代人的眼光看来,这具身体太过于清瘦,体质更是差得离谱。 否则,区区一柄横刀,又岂能难倒运动达人司马九。 不久后,那两个骑兵收起弓箭,纵马挥刀,气势汹汹地朝司马九等人掩杀而来。 短兵相接,步兵对骑兵毫无优势可言,尤其在步兵没有长兵器时,形势对步兵愈加不利。 逃跑,开玩笑,两驱能跑得过四驱? 绝对不行。 可是,不逃跑,又该如何呢? 总不能像木头人一样,任人宰割吧。 再说了,司马九刚穿越到隋朝,总得体验下隋朝的风土人情不是,就这样被人虐杀在荒郊野外,未免可惜。 司马九脑瓜飞快地运转起来。 还好,历史系学酥之名,并非徒有虚名,他曾有幸在史书中了解过不少步兵对战骑兵的战例。 很快,司马九便想到一招。 他迅速向两个少年指示道:“不解决掉他们,我们没法脱身,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俩伺机砍马腿。” 失去战马的骑兵,战斗力将会大打折扣。 甚至,普通步兵也可以与之抗衡。 司马九旋即挥刀迎向疾驰而来两骑,摆出副亡命之徒将要拼死一搏的架势。 就当双方即将交手时,司马九突然转身扑向地面,在躲过骑兵刀锋的同时,悄然挥刀砍向一骑的马腿。 那两个少年也不负司马九的期望,连续挥出数刀后,总算砍中了另一骑的马腿。 伴着两道战马的嘶鸣声,两个骑兵轰然倒地,摔得灰头土脸。 趁你病,要你命。 清瘦少年毫不犹豫地追上去,挥刀便结果了一个骑兵的性命。 另一个落马骑兵见状,急忙起身,持刀便与两个少年战在一起。 精锐不愧是精锐,哪怕被摔下马,他还能立刻起身与两个步兵战得不分上下。 清瘦少年求救道:“九哥,快来帮忙!” 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想要活命,就必须将对手彻底毁灭。 这是条战场铁律,也是战场上生存的信条,是司马九总结历代战事得出的诸多结论之一。 司马九犹豫片刻后,便挥刀加入到战斗中。 司马九的加入,令双方的实力天平瞬间倾斜,很快,那名落马骑兵便丧命于三人的围攻下。 “为了生存,我别无选择。” “我还不想死,所以,你得死!” 这是司马九第一次杀人。 他凝视着那具骑兵尸体,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 “九哥,别看了,敌人随时可能发现我们,快跑吧!” “跑?” “对!” “保命要紧!” “嗯!” 司马九三人飞快地向西边跑去。 一路上,司马九向两个少年打听了不少事情,其中,就包括他的身世。 不知是机缘,还是巧合,这具身体原有的名字也叫司马九,清瘦少年叫司马兴东,另一个少年叫司马达。 他们都来自蒲州河东县司马村,是从小一起过家家长大的朋友,也就是死党。 现在是大隋仁寿四年,也就是后世的公元六零四年。 车骑将军屈突通携带隋文帝的诏书,召驻守并州的汉王杨谅回京述职。 汉王杨谅发现形势有变,便以‘诛杨素、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反叛。 前不久,叛军前锋大将萧摩诃,率领精锐叛军进犯蒲州地区。 司马九等人便是应河东县县丞牛达大人的征召,参加官军,抵抗叛军。 司马九运气不错,混成了一个五人小队的队长,也就是伍长。 原本计划随同县丞前去防守蒲州,奈何半路遇上萧摩诃麾下的叛军。 叛军势大,一举冲溃官军,官军死伤过半,剩下的也都化作鸟散,四处奔逃,沦为溃军。 司马九等人便是侥幸存活的溃军之一,现今,同村参军的二十六人,大都生死不明。 “那里有敌人!” “抓住他们,杀光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司马九三人刚停下逃命的步伐,一队叛军步兵便发现了他们。 三人见状,撒腿就跑。 “呼!呼!呼!这些叛军,还真是不给人活路啊!”司马九上气不接下气地埋怨道。 他一边跑,一边向仅剩的两个队友指示道:“这身甲胄太沉了,影响速度,赶紧脱下来,扔掉。” 不久后,司马九回头感叹道:“脱掉这些负担后,果然轻松多!” “九哥小心!” 司马九闻声,急忙止住脚步,他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大河。 “乖乖,这湍急的大河得有七八十米宽吧!” “九哥,前有大河,后有追兵,咋办?” 司马兴东一脸焦急。 司马九望着追兵,深深地咽了下口水。 “这追兵得有上百人,打吧” 司马兴东和司马达顿时眼睛一瞪,屏气凝神地望着司马九,心中暗想:“就凭我们三儿,想要对抗百余名叛军?九哥,你这也太狂了点吧!” “打吧,绝对打不过,必死无疑。” 司马九转身看着大河。 “不如,就听天由命吧!” “我数到三,大家一起跳。” “好!” “一,二” 还没等司马九数到三,他只听见扑通两声,司马达和司马兴东便先后跳入汹涌的河水中。 “你们你们真是懂得揣摩我意啊!” 哭笑不得的司马九随即纵身跳入河中。 入水的刹那,他只觉得脑袋一阵翻滚,随后便没有了知觉。 “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创建中创建成功。” “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绑定中绑定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后,司马九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两道机械般冰冷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轻纱似的淡蓝色光幕,缓缓浮现在他脑海中。 光幕上方,几行字赫然醒目。 【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 【群主:司马九】 【群等级:初级(群人数限制:10人)】 【群公告:1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已成功创建;2群主司马九可全权管理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3群聊尚未正式开启。】 随后,一个类似于企鹅群对话框的聊天页面出现了。 “五柳先生陶渊明加入群聊” “亚圣孟子加入群聊” “庆卿荆轲加入群聊” “大将军王猛加入群聊” “象山先生陆九渊加入群聊” 一个个稀奇古怪的头衔,在聊天页面里频频闪现。 “这是什么鬼?” “难道,我死了么?” 第三章 先锋大将杨玄挺 “为什么有个光幕?” “看起来,还挺智能化,倒是配得上本帅哥的身份。” 下一秒,伴着光幕的剧烈摇晃,司马九猛然睁开双眼。 “九哥!你没死啊!” “咦?脑海中的光幕不见了!耳中却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 司马兴东凑到司马九眼前,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 几息后,司马九才缓过神来,不好气地回了句。 “你小子,咒我是吧?” 正当他想要站起时,才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脚踝处传来。 “九哥,你怎么了?” “我的两只脚好像都脱臼了?” 司马九想要活动双脚,这才发现双脚关节难以活动,并且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不会这么倒霉吧?一只脚脱臼也就算了,两只脚同时脱臼,又是几个意思?”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要命了,这坏事儿一件接一件。” 司马九心底一阵埋怨。 “啊?那你别动。” 司马兴东撩起司马九的裤脚后,霎时被肿得像馒头似的双脚所震惊,他想要帮助司马九,却不知如何下手。 “嗯!” 司马九缓缓坐起,疑惑道:“诶,对咯,司马达呢?” “我沿着河边找了很远,也没有找到他。” 司马兴东顿时神情凝重,语气低落。 急流涌荡,河水流向远方,带走了翻滚的千层浪花,却带不走浅滩上两人的失落。 司马九伸手握住司马兴东的手腕。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 “我们一定要活下去,要坚强的活下去。” 片刻后,司马兴东郑重地点了点头,他举目巡视了一番后。 “九哥,你忍着点,你的脚我不知道怎么弄,不过,这河边太潮湿,我要把你拖到那块大石头上去。” 司马九顺着司马兴东的目光望去,在十几米外的地方,有一块能容下三四个人平躺的石头。 司马九点了点头。 “呼呼呼!” “九哥,你忍着点啊。” “马上快到了。” “马上就到了。”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司马兴东已经重复说了好几次类似的话。 司马兴东个子瘦小,体力不强,他吃力地拖着司马九,一寸一寸地移动。 足足用了十几分钟,他才将司马九拖到石头上。 “兴东,谢谢你!”司马九感谢道。 “我们是兄弟,谢啥谢。” “你先休息会儿,我得缓缓,累死了。” “嗯!” 司马九转头凝视着浅滩上那条拖拉产生的痕迹,一种莫名的感触油然而生,当他再转回头时,司马兴东已安静地睡着了。 “这小子” 司马九凝视着那淳朴的面庞,微微一笑,瞳眸中泛着感激的光华。 突然。 “你们是什么人?” 司马九闻讯,屏息一惊,随即巡音望去。 不远处,一队骑兵正警惕着司马九,似乎正在等候他的回应。 骑兵队人数不对,约莫两百骑左右。 他们大都头戴狼形头盔,面具似狼,身着玄衣黑甲,手持长枪,腰挎横刀,背负弩箭,俨然一副精锐模样。 为首的是一将军模样的军人,他头戴精致的狼形头盔,身着绣锦绛衣黑铠甲,腰佩镶金纹龙剑,容貌端正,气宇轩昂,浑身洋溢着威猛霸道之气。 “我们是司马村人,不小心坠入河中,被冲到了这处浅滩上。” 司马九灵机一动,结合先前从司马兴东那里了解到的信息,从容的回应道。 眼前骑兵来历不明,司马九不敢大意。 那队骑兵也并没有因司马九的话,而放松警惕。为首那个将军模样的军人,脱离队伍,驱马朝司马九走来。 正在这时,司马兴东也被惊醒了,当他注意到那个将军模样的军人时,立即跳起来,双手抱拳,警视着他们。 司马兴东神色紧张,惊呼道:“你是什么人?” “我乃朝廷平叛先锋大将:杨玄挺!” 那人神色锐利,语气凛然,不禁令人生畏。 “杨玄挺?”司马九暗自惊奇道。 随后,他从记忆中一点点回想起关于杨玄挺的事迹。 杨玄挺是朝廷重臣杨素之子,骁勇善战,精于长枪。 杨玄感叛乱时,杨玄挺屡屡担任叛军前锋大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曾斩杀众多朝廷名将,后因单骑冲阵,被万箭穿心而死。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讨伐征战,从来都不是闹着玩的。 脑袋撇在裤腰带上的活路,一不小心,就会命丧于乱军之中。 新世纪五毒青年司马九,可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平平淡淡的生活,不香么? 正当他要开口加以解释时,司马兴东激动的感叹道:“太好了!伍长,我们总算遇上友军了。” 司马九对此哭笑不得。 兴东这也太猴急了吧,现如今,想再加阻止,已然晚矣。 “伍长?友军?”杨玄挺神色鄙夷。 眼前这两个人,无甲无胄无兵器,身体瘦弱,神情狼狈,毫无军人之仪。 杨玄挺厉色道:“你等即为帝国军士,为何如此落迫?” 杨玄挺是朝廷高官,帝国冉冉升起的将星,司马九自然不敢有所怠慢。 于是,他便学着古人拜官的模样,强忍着脚部疼痛,跪在地上。 大丈夫能屈能伸,区区一跪,又有何妨。 “启禀杨将军:我等是河东县丞牛达大人麾下新入军士,因遭到叛军突袭,县丞大人阵亡,我等被逼入河中,为河水冲至于此。” 正在这时,恰逢河中漂浮着一具尸体。 杨玄挺注意到那具尸体,随后,道:“你等大难不死,实属万幸,既然是帝国军士,那就暂时编入本将军麾下。” “大将军,请恕属下”司马九话至于此,突然意识到不对,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现在,自己是溃兵,搞不好,还会被当着逃兵。 任何军队对于逃兵的处理,都简单粗暴:杀无赦。 倘若,此时再抗命,后果,将不堪设想。 “嗯?” 杨玄挺神色一凝,顿时杀意四起。 “大将军:属下双脚脱臼,寸步难行。” 拒绝,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才对。 于是,司马九急中生智,直接道出了自己双脚脱臼的事实。 “绝非属下不愿跟随将军,属下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司马九心中,暗自为自己的机智欣喜不已。 杨玄挺看了眼司马九的脚踝处,同时也注意到司马九痛苦的表情。 然而,他却未多言,只是向骑兵队做了几个手势后,便驱马沿河向上游而去。 紧接着,两个腰间挂着皮制箱子的骑兵,便牵着两匹马向司马九走来。 看起来,他们应该军医。 司马兴东见状,不顾一切地冲到司马九身前,张开双臂。 “你们要干嘛?” “兴东,没事儿,他们是来帮我们的。”司马九急忙劝阻道。 “哦!”司马兴东尴尬的退到一旁。 两名军医简单检查司马九的双脚后,便动手为司马九拿捏复位。 “啊!” 伴着脚关节部位传来两道‘咔’的声音,司马九痛苦的叫出声来。 “你的脚已经复位了,只是,还不宜走动,上马吧。” “多谢两位大哥!” 司马九在两位军医的帮助下,骑上了战马,跟随骑兵队而去。 司马九前世成长于农村,放牛时,骑牛这样的事儿,他可没少干。 是故,于他而言,骑马与骑牛并无多少差别,没过多久,他便掌握了骑马的要诀。 行进之中,司马九向一位骑兵问道:“这位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然而,骑兵并未回应他,只顾着行军。 尽管如此,司马九也大致能猜出他们此行的目的。 第四章 初见幕僚团 蒲州城,位于蒲津关以东,是帝都大兴城东北的战略要地,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此时,汉王刚刚起兵,声势浩大,而帝国大军尚在集结过程中。 结合之前被萧摩诃叛军追杀的情景,想来蒲州城或已失守。 因此,司马九猜测,杨玄挺率领的这支骑兵队,多半是前来打探蒲州城附近的军情,并非真正的先锋部队。 况且,这支骑兵队只有两百多人,作为先锋部队,似乎有些太过于轻敌。 事实正如司马九所想。 杨玄挺率领的骑兵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先锋部队。 他们一路上,避开了几支上千人的叛军,选择性消灭了几股百余人的叛军,搜集了不少关于叛军的情报。 骑兵队不停转移,时不时也会下马休息一段时间。 此时,在一处山坳中,除了少数几骑来回巡逻外,大多数骑兵都已下马休息。 高度紧张的行军,确实耗费心神,没过多久,大多数骑兵都已进入短暂的小睡中。 司马九并未入睡,肚子里时不时发出咕咙的声响。 “九哥,饿了吧?” “嗯。” “我这里还有两个饼,一人一个。” 司马兴东拿出两个饼,将成色稍好的一个递给司马九。 饼已经浸泡得发白,不堪入目。 司马九想要拒绝,却被司马兴东真诚的表情所感染。 “好!” 司马兴东津津有味地吃着饼,不停的扫视着周围的骑兵,朴素的脸庞上,洋溢着羡慕的神情,瞳眸中却泛着一抹畏惧之色。 “不知道司马钰、司马火、司马风他们怎么样了?但愿,他们也能躲过叛军骑兵的追杀。” “可以的,他们一定可以的!”明知他们凶多吉少,司马九还是不停的安慰司马兴东。 “嗯,我们一定也要活着回去。” “傻子,我们一定会回去的!” 司马九一口一口的咬着饼,嚼碎,咽下。 饼的口感不好,很不好,甚至散发着一股恶心的鱼腥味。 然而,一向挑食的司马九,却并没有觉得饼难吃。 司马九穿越到这个世界上,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便是司马兴东。 在被叛军追杀摔晕时,司马兴东没有抛弃他。 在跳河双脚脱臼时,司马兴东也没有抛弃他。 人以诚待我,我以心待人。 每当司马九的目光落到司马兴东朴实的脸上时,他心里就会有种莫名的感触,很不是滋味。 不久后,伴着一声令下,骑兵队再次踏上刺探叛军军情之路。 或许,是上天眷顾,后面,他们一直没有遇上敌军大部队。 夜幕时分,杨玄挺选择在一处隐秘的山林中扎营,并且布置了岗哨。 骑兵队军士收鞍喂马后,便搭起简易的行军帐篷,吃食休息。 开始扎营不久,杨玄挺便亲自给司马九送来一顶帐篷,以及一小袋饼。 他简单交代了几条扎营军规后,便随同几个军官模样的人,向一顶稍大点的帐篷内走去,似乎在商量行军相关的事宜。 得益于两个好心骑兵的帮助,司马九和司马兴东很快便搭好了帐篷。 帐篷不大,仅能容纳两个成年人。 “九哥,你说,杨将军为什么要在山林中扎营?我记得县丞大人曾说过:‘林中扎营,乃是兵家大忌。’” 司马九简单思索后,道:“兵法云:兵不入险地。军队在山林中扎营,确实容易遭到敌人偷袭。” “然而,从今天收集的情报来看,蒲州城周围已是叛军云集。平原扎营,无异于自报行踪。” “所以,扎营于山林中,虽有风险,却也实属无奈之举。” 司马兴东诺诺道:“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诶,九哥,你咋知道这么多?我发现,你摔了一跤醒来后,好像变得聪明了。” “你小子,有这么说话的么?” “本来就是么。” “行啦行啦,聪明就聪明了呗,赶紧睡觉,杨将军可是说了,明天天亮就得出发。” “嗯,好的。” 夜已深,司马九仍未入睡。 今天的曲折经历,令他难以入眠。 司马九双手枕着头,仰望帐篷顶,突然回想起先前脑海中的情况。 “有点离谱。” “不,是很不靠谱。” “那肯定也是一个梦?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什么鬼?” 就在司马九一脸莫名其妙的时候,那道淡蓝色光幕,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伴着一道‘滴滴滴’声音,光幕中出现了几行字。 “群助理: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是一个群聊系统,不是什么鬼。凡是古代华夏青史留名的人,都有机会自动加入群聊。您可以通过意念,自动加入群聊。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会一直存在于您的脑海中,但不会影响您的正常生活。在开启群聊前,系统可自动读取您的想法。” 司马九一脸茫然,他左右巡视了一番。 司马兴东还是司马兴东,安详地睡在一旁。 帐篷还是帐篷。 他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唯一的异常,就是自己。 但是,司马九脑海中的光幕,就像是亲眼所见那样真切,绝对不是幻觉,他暗自惊疑道:“群助理?又是什么鬼?” 下一刻,光幕上,便出现了几行字。 “群助理:你好,我是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的群助理,不是什么什么鬼,关于九州幕僚团的任何问题,我都能为您解答。” 顿时,司马九两眼瞪得斗大,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难道,这群聊系统真能自动读取我的想法?” “群助理:是的,群聊系统可以自动读取您的想法。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司马九顿时豁然开朗,看来,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的确可以自动读取我的想法,没想到,这群聊系统竟然如此智能化。 当司马九的目光落在群等级上时,一脸疑惑。 “可是,为什么群等级是初级?群人数还限制为10人?” “群助理:群聊系统将群聊等级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对应的群成员人数限制为10人、100人、人数不限。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为新建群聊,是初级群聊,群成员人数限制为10人。” “怎样才能提升群聊等级呢?” “群助理:系统将会根据您的心点,自动调整群聊等级。心点低于一万的群聊,为初级群聊,心点介于一万至一百万之间的群聊,将调整中级群聊,心点高于一百万的群聊,将调整为高级群聊。” “等等,心点是什么?” 第五章 “群助理:心点是群聊等级评定的参数,群主可通过群资料查看,新建群聊初始心点为零,群主每获得一人的好评,将获得一个心点,群主每获得一人的差评,将扣除一个心点,当心点为零时,全体群成员将被禁言。” “现在初始心点为零,也就是说群成员都被禁言了,可是,你为什么没被禁言?” “群助理:我是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的群助理,不是群成员,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为新建群聊,系统将在群主同意开启群聊后,自动赠送五个心点,请问群主司马九,是否开启群聊?” “这种小事儿,你还用问本帅哥么?” “群助理:当然,您是群主,拥有群管理权,任何群操作都需要经过您的授权。” “也是哈,谁叫我是群主呢。” “我的群,我做主,那就开启群聊呗。” “群助理:开启群聊后,我将退出自动服务系统,您有任何问题,可自行参考群管理资料,也可以我,我将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为您服务。” “群助理: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管理资料pdf。” “群公告: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群聊已开启,大家可畅所欲言,祝各位群聊愉快。” 司马九打开群管理资料,简单浏览一遍后,发现这个群聊系统和企鹅群并无多少差别。 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不需要用手,通过意念就可以进行各种群操作。 正在这时,群聊页面上出现了第一条群聊消息。 “亚圣孟子:咦,我在棺材板板中寂寞了几百年,为何,眼前突然出现了这个玩意儿?” “亚圣孟子撤回了一条群聊消息。” “亚圣孟子:咦,本圣在书院中闭关修炼,刚要晋升为冠圣了,是谁把本圣拉进了这个群聊?” 司马九心中好奇,随即点开‘亚圣孟子’以《孟子》一书封面制作的头像。 只见其首页,页面背景依旧是《孟子》一书的封面。 群备注:亚圣孟子。 个性签名:性本善、教无类、民为本、施仁政。 个人兴趣:写书、讲学、旅游、宅。 随后,群聊页面相续出现多条群聊信息。 “庆卿荆轲:同问+1。” “大将军王猛:同问+1。” “五柳先生陶渊明:同问+1。” “象山先生陆九渊:同问+1。” “亚圣孟子:罢了,罢了,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诸位,在下有礼了。” “庆卿荆轲:孟老先生,你好呀,我叫荆轲,荆轲的荆,荆轲的轲,改天我请诸位喝酒。” “大将军王猛:荆轲大侠,好生仗义,在下佩服。” “大将军王猛:近日,在下新得数柄名剑,试问荆轲大侠可有时间,一同品剑啊?” “庆卿荆轲:大将军诚意相邀,在下岂有拒绝之理,改日定当寻一美酒,陪大将军醉酒舞剑。” “大将军王猛:哈哈哈哈!好,一言为定。”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加入群聊”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们好啊?)” “庆卿荆轲:??” “五柳先生陶渊明:???” “象山先生陆九渊:什么鬼?”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大家伙儿聊啥呢?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大将军王猛:好个契丹,总算让本将军给逮着了?看我不灭了你。” “五柳先生陶渊明:侠心交友,素心做人,四方来人,都是客,大将军切莫坏了友谊。”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们在说啥?)” “亚圣孟子:‘≈¥¥¥’说的话在下完全听不懂,劳烦哪位仁兄给翻译翻译。” “五柳先生陶渊明:同劳+1。” “象山先生陆九渊:同劳+1。”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们到底在说啥?)” 几分钟后,无人回应。 “庆卿荆轲:群主呢,群里快炸锅了,群主还不快滚出来!” 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的群成员,这才意识到群主一直未曾露面。 而一直默默翻看群资料的司马九,也终于明白了。 原来,群管理资料里面的介绍都是真的,至少,从现有五名群成员的资料看来,他们的确是留名华夏青史的人。 凡能留名青史的人,必定是华夏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也曾是各行各业的翘楚。 虽然,现在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群成员人数限制为10人,可一旦群等级调整为中级,甚至高级,那么,群聊里面将会有成百上千的大人物。 如此,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将会是货真价实的最强辅助群,堪比华夏最强大脑的存在。 倘若如此,司马九曾经的梦想,成为幕僚长的梦想,就并非遥不可及。 想到这里,司马九心中窃喜道:“既然在隋朝,那就是大隋幕僚长。” “听起来,似乎不错。” 然而,当他注意到群等级时,却有些不满。 开局只给个初级群聊,似乎,系统也太抠了点吧。 况且,他穿越到隋朝,先成为溃军,后脚踝受伤,在可想而知的将来,又会卷入到战乱中。 在这样悲惨的处境下,想要活命,必定困难重重,更别说成为大隋幕僚长了。 如此看来,得想办法积攒心点,提升群聊等级,汇集更多大人物的智慧为己用,方为上策。 说不定,自己还可以借此穿越回灯红酒绿、文明和谐的前世。 当然,司马九对此也仅限于想想而已,并未当真。 毕竟,事在人为,穿越这东西,可不是人能左右的。 “大将军王猛:群主快出来?” “五柳先生陶渊明:+1。” “象山先生陆九渊:+1。” “亚圣孟子:+1。” “剑圣裴旻加入群聊” “大将军王猛:剑圣裴旻,群主,你总算现身了。” “象山先生陆九渊:我们等你等得花开、花落、花满地,来年的新花都又要开了!” “五柳先生陶渊明:白头吟处变,青眼望中穿,望眼欲穿一词,形容的就是我。” “庆卿荆轲:盼星星,盼月亮,我酒都喝完好几盅,才把你给盼出来。” “剑圣裴旻:‘/瑟瑟发抖’,我,好像不是群主。”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666!(听不懂你们在说啥,不过看起来,好像挺热闹的样子,给你们刷波666!)” “庆卿荆轲:‘/抓狂的表情’” “象山先生陆九渊:+1。” “五柳先生陶渊明:+1。” “亚圣孟子:+1。” 司马九眼看九州幕僚团群聊快炸锅了,正想发言时。 第六章 恩威并施收幕僚 “大将军王猛:大胆群主,还不快给本将军滚出来,让本将军等久了,我把你编入前锋死士队,保证竖着去,横着回,死无葬身之地。” “大将军王猛:‘/持刀威胁的表情’” 司马九冷冷一笑。 我是群主,我的群,我做主,还能让你给威胁了,于是,司马九便通过意念进行了第一条群操作。 “全体消息:大将军王猛已被群主禁言10分钟。” 小小惩戒,杀一儆百,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群主。 “咦,不错,还挺好用的。” 司马九一阵欣喜,通过意念进行群管理,的确挺方便。 一不小心,双手就这样愉快的解放出来了。 “庆卿荆轲:大胆群主,竟敢如此对待大将军,看我将你万剑穿心,刺为筛子。” “全体消息:庆卿荆轲已被群主禁言15分钟。” 几分钟后。 “象山居士陆九渊:群主堪比隆中卧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在下象山书院陆九渊,字子静,对阁下钦佩至极,诚意结交,还望阁下现以真身。” “全体消息:群成员象山居士陆九渊获得群主赐予的荣誉头衔‘八面玲珑’。” “象山居士陆九渊:” “亚圣孟子:群主赏罚分明,果然非同凡响,在下佩服。” “剑圣裴旻:杀伐果决,是一块好料,若肯拜我为师,来日必可持剑闯天涯。”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这是个什么情况?)” 司马九看着一串乱文,顿时无语,随即开启了终端无障碍沟通系统。 这样一来,不论是什么语言,系统都可以自动翻译,大家能看明白,自然就不存在沟通障碍了。 同时,司马九顺便精简了群名,直接改为了九州幕僚团。 九州幕僚团,不错,高端大气上档次,关键是读起来顺畅多了。 “全体消息:华夏最强辅助群九州幕僚团已改名为九州幕僚团。”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一不小心,回看了历史消息,原来刚才有人故意闹不愉快,令我们尊敬的群主,不得已才禁他们的言。”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心疼群主三秒。” “全体消息:群成员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获得群主赐予的荣誉头衔‘特级马屁精’”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 “五柳先生陶渊明:‘/捂嘴笑的表情’” “亚圣孟子:‘/捂嘴笑的表情’” “群主司马九:我是司马九,本群的群主,从今以后,九州幕僚团我说了算。” 司马九用意念在九州幕僚团中发出了第一条群消息。 “五柳先生陶渊明:我只想安静的做条咸鱼。” “亚圣孟子:在下必定安分守己,不给群主添麻烦。” “群主司马九:大将军王猛,庆卿荆轲,希望诸位引以为戒,日后在群里友善和谐地交流。” 几分钟后,大将军王猛解封。 “大将军王猛:群主啊,有话好商量,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心胸要宽广些。” “群主司马九:对不起,我是个小人物,只想过平淡的生活,有车有房有老婆,就足够了。” “五柳先生陶渊明:‘/握手的表情’,群主啊,看来咱们是失散多年的道友,想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别提有多闲淡了,推荐你来我桃花源俱乐部,纵享一番,如何?” “大将军王猛:‘/鄙视的表情’,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兴国安邦;避世隐逸,岂不辜负这一具好男儿身躯。” 司马九心头为之一愣,王猛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前世,司马九出身于农民家庭,打心底对农民有种特别的感情。 每当见人受苦受难,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司马九不喜欢出风头,是故,自从他知事时起,便立志要成为幕僚长。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以智谋改变天下,改变人民的生活。 不求天下人都大富大贵,但愿幸福安康,至少要有车有房有老婆,无忧无虑无病患。 志向虽远大,现世忒骨感。 奈何,司马九出身卑微,心有余,而力不足。 尤其是每当看到手机屏幕上余额不足的提醒短信时,司马九的心,就拔凉拔凉的。 如今,司马九作为堂堂一新世纪男儿,历史系学酥,穿越到历史上最波澜壮阔的隋朝,还带有堪称逆天的九州幕僚团辅助系统。 如此,成为幕僚长的梦想,或有可能。 再说了,这么优秀的条件,倘若不追求梦想,只安心做一条咸鱼,似乎似乎真的有些说不过去。 司马九心底有种冲动劲正蠢蠢欲动。 正在这时,庆卿荆轲也解封了。 “庆卿荆轲:在下亦同意大将军的观点,大丈夫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我观群主有天然之才,如宝鉴无尘,寒冰绝翳,来日必成大器。” “五柳先生陶渊明:‘/嗤之以鼻的表情’,大家屏气凝神,细细品闻,是不是有一股马屁的味道。”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 “群主司马九:在座各位,都是华夏历史上扬名天下的俊彦翘楚,在各自行业都是顶尖的存在,而在下只是一介平民,少不经事,才疏学浅,以后,还要仰仗各位大佬多多指教。” 司马九不想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和群成员相处。 平等友好相处,和谐交流不香么? 再说了,九州幕僚团中这些人,都曾是历史上牛逼轰轰的大人物。 大人物都有个共同的缺陷,容易恃才傲物。 所以,和他们相处,得适当的放低一些姿态。 俗话说,以史为鉴,历史系学酥司马九,曾在学习中了解过不少收服人才的妙招。 威礼并施便是其中之一,运用好这招,九州幕僚团群成员的智慧,便都能为我所用。 如此,无异于继承一笔价值无法估量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何乐而不为呢? “大将军王猛:群主如此彬彬有礼,本将军决定了,以后,但凡群主用得着本将军之处,本将军必定倾囊相助。”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古语有云,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看群主器宇不凡,来日必当名震天下。” “庆卿荆轲:群主何时有空,咱们举杯畅饮,把酒言欢可好?” “五柳先生陶渊明:在下诚邀群主,来我桃花源痛饮佳酿,畅谈人生。” “亚圣孟子:群主但有所求,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马九见群成员都挺好相处,大佬们都没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于是,他便计划挑起些乐趣。 司马九一脸坏笑,可惜,九州幕僚团群成员完全看不见。 “群主司马九:感谢各位先贤如此盛情豪迈,身为群主,此刻,在下正准备给各位分享一个福利。” 第七章 逢林莫入 司马九消息一出,犹如惊雷,顷刻间,群里便沸腾起来。 “庆卿梦珂:‘/期待的表情’。” “大将军王猛:‘/期待的表情’+1。” “亚圣孟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送群主好人卡一张。”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的福利,必须大赞,走一波666!” “五柳先生陶渊明:望眼欲穿啊,我已经近两百年没有收到过福利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六百多年的飘过。” “庆卿荆轲:八百多年的笑而不语。” 司马九瞄了眼群消息,同样笑而不语。 然后,他按照群管理资料的介绍,开启了群主视野画面共享功能,这样,群主视野中的画面就能共享给群成员。 当然,这个功能的开启和关闭,完全由群主决定。 司马九现在决定开启这个功能,但绝对不会一直开启。 毕竟,有很多少儿不宜和私密的场景,确实不方便分享。 “群主司马九:怎么样?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 月色下,当司马九的目光落到帐篷顶上时,立即在群里引起一阵躁动,扫兴的躁动。 “五柳先生陶渊明:‘/抓狂的表情’,我刚关上门,拉上窗幕,你竟然给我看这个?” “大将军王猛:群主,你调皮了哦!” “亚圣孟子:谁家的小孩,这么调皮,拉出去,打屁屁。” “庆卿荆轲:你这样会失去朋友的,尤其是我。” “群主司马九:难道这不是一项福利么,以后,各位先贤大佬就可以尽情观摩观摩大隋的锦绣河山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大大,在下有一事不明,你丫的望着黒秋秋的帐篷顶干嘛?” “群主司马九:哎,此中缘由,说来话长。”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那就长话短说。” “庆卿荆轲:只要不卖关子,一切好说。” “群主司马九:在下参军被叛军袭击,后又在叛军的追杀下,不得已跳河,醒来时,发现双脚脱臼,然后遇上杨玄挺的骑兵队,然后没然后了,现在随军扎营于山林之中。” 发言间,司马九不禁摸了摸脚踝处,肿已经消退了不少。 不过,双脚一活动,还是能感觉到疼痛。 “庆卿荆轲:群主的经历,真是,一波三折啊。” “大将军王猛:大胆叛军,竟敢对群主如此无理,待我点齐八十万前秦将士,前去杀得叛军血流成河。” “象山先生陆九渊:得了吧,你的八十万将士,在苻坚进攻东晋时,已经全部葬送在了淝水战场上。” “大将军王猛:什么?竟有此等荒谬之事!永固(苻坚的字号)啊,永固,你怎就不听我临终之言呢,竟然,还是执意领军攻打东晋,妄图一统九州。” “大将军王猛:哎,悔我不该积劳成疾,英年早逝啊!” “五柳先生陶渊明:大将军王猛,桃花源的隐逸生活,欢迎你,闲淡隐逸,治劳疾,杠杠的。” “大将军王猛:滚犊子!” “大将军王猛:群主司马九,等等,你是说骑兵队在林中扎营?” “群主司马九:是呀,怎么了?” “大将军王猛:逢林莫入,林中扎营,可是兵家大忌。” “群主司马九:这也是无奈之举,附近叛军云集,总不可能在平原上扎营吧?” 九州幕僚团中,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聊天。 司马九暗自感叹到:“这些真是留名青史的巨人么?可是,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呀。” 片刻后,司马九觉得手有点麻,便侧身面向司马兴东。 当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熟睡的司马兴东身上。 “庆卿荆轲:咦,诸位别发言,快看。” “象山先生陆九渊:诶,这位小哥长得还挺俊朗,就是皮肤晒得有点黑。”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黑灯瞎火,能不黑么?” “大将军王猛:身体偏瘦,不适合当兵,就算上了战场,也很难活下来。” “剑圣裴旻:此人骨骼惊奇,倘若再健壮些,还是可以培养成为一名剑客。” “庆卿荆轲:群主,这位小哥是谁呀?在下很好奇。”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和帅小伙同床,群主,你的口味不一般啊?” 司马九气愤地失声道:“行了,你们别哔哔了!” 刚吼出口,司马九便意识到不对。 群聊通过意念便可以进行,完全不用说出声,自己怎么就失态地吼出声了呢? 司马兴东顿时被惊醒,如临大敌般扫视了四周。 “怎么了,九哥?” 司马九急忙解释道:“没事儿,被蚂蚁咬了一下。” “哦。我还以为有敌人呢?” “睡吧!” “嗯嗯!”也许是太过于疲劳,很快,司马兴东便再次入睡,睡得很安详。 司马九并未理会九州幕僚团,很快,他也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后,司马九隐约感到眼前有些亮光。 当他睁开眼时,顿时惊慌不已。 他们周围,已是乱箭纷飞,刀光剑影间,杀声震天。 司马九见一旁的司马兴东还未苏醒,便急忙将他摇醒。 “快醒醒!” “怎么了?怎么了?”司马兴东睡意正浓,醒来时一脸愕然。 “有敌人。” “啊?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弄清楚情况再说。” “嗯!” 司马九与司马兴东迅速跑出帐篷,躲到一块巨石旁。 营地中,不少帐篷已被烧毁,骑兵队大多数人,来不及备马,于是,他们便三五成群,抱团应战。 一部分骑兵持弩箭,在长枪兵的掩护下,不停射击,袭杀来犯之敌,而另一部分持横刀的军士,则挥刀砍杀落地的敌人。 司马九暗自感叹道:“分工明确,配合紧密,临危不乱,果真是精锐之师。” “不过,就是人数少了点,才区区两百人。” 袭击营地的也都是骑兵,人数众多,他们一手持火把,一手挥刀舞枪,来回冲击营地。 看起来,他们与之前追杀司马九的是同一支部队,都是萧摩诃麾下的精锐骑兵。 “庆卿荆轲:大将军王猛,看来,逢林莫入,确实是一条兵家禁忌。” “群主司马九:你们快想想办法,本群主,可不想死在这里”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你身体素质如何?要不直接冲出去?” 司马九看向司马兴东。 “群主司马九:和他差不多。” “五柳先生陶渊明:那还是别冲了,老老实实藏好吧!” “大将军王猛:那位将军,看起来挺威猛,但愿他能带队杀出去。” “群主司马九:那又有什么用?敌军势大,我们可冲不出去。” “大将军王猛:等他们冲出去的时候,你伺机向反方向跑,或许,还有希望。” “群主司马九:好主意!” 不远处,乱军之中,杨玄挺在十几个骑兵的簇拥下,骑上马,不停挥枪冲杀,以掩护更多的骑兵上马。 在月色与火焰交织下,杨玄挺的长枪枪头泛着寒光,令人不敢逼视。 他挥出的每一枪,都充满了力量,霸道威猛。 短短时间内,已有十几个叛军骑兵丧命于枪下。 一个军官向杨玄挺提醒道:“将军,敌人太多,这样打下去,将会全军覆没!” 第八章 难兄难弟 杨玄挺心有不甘的继续挥枪拼杀。 “将军,撤吧!”一个军官劝说道。 “将军!” “啊!” 杨玄挺大吼一声,猛然刺出一枪,杀死身前的一名叛军后,极不情愿的大声命令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冲出去!” “杀!” “杀啊!” 杨玄挺一马当先,带着六七十骑,以及三十几个来不及上马的军士,挥枪向营地外冲去。 司马兴东见状,立即起身,想要跟随杨玄挺向外突围。 司马九急忙拉住他,制止道:“别去,敌人全是骑兵,我们没有马,跟上去,必死无疑。” 司马兴东闻讯,急忙退回来,望着司马九。 “那怎么办?” “等敌人追出去后,我们便朝反方向跑。” “可是,他们会追出去么?” 司马九底气不足的回应道:“我们最好希望他们会追出去!” 没过多久,当叛军骑兵将营地内的官军‘全部’杀死后,便朝杨玄挺突围的方向追去。 “就是现在!走。” 司马九瞅准机会,顾不上脚踝处的疼痛,带着司马兴东跑向两匹失去主人的战马。 翻身上马,双脚拍着马肚,喝马向突围的反方向疾驰而去。 “驾!驾!” 借着月色,司马九与司马兴东骑马跑出山林后,便转变方向,估摸着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一路爬山涉水,马不停蹄,大约两个小时后。 当一座大山出现在两人身前时,司马兴东惊呼道:“看,那座山!” 月色下,大山的轮廓依稀可见。 “一座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们的村子,就在山后。” 司马九喃喃道:“我们的村子!” “你怎么知道?” “以前,放牛的时候,我来过这里?” “哦,那赶紧走吧!”司马九一边纵马,一边招呼道。 他心中,一种期待之情,油然而生。 司马九的家,或者说‘我’的家,到底是什么样?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运气真不错,这样都能全身而退,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庆卿荆轲:群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将军王猛:你们也不看看,刚才是谁在指导群主。” “剑圣裴旻:刚才有人指导过群主么?我咋不知道呢!” “象山先生陆九渊:同上+1。” “大将军王猛:你们?” 正在司马九想象即将见到的家时,他们已疾驰到一道陡坡前。 “小心!” 当司马九注意到陡坡时,喝马收蹄已来不及。 随后,伴着一连串树枝折断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司马九与司马兴东连人带马坠下了陡坡。 足足过了1分钟后,陡坡下才归于宁静。 第二天,清晨。 伴着一阵摇晃,司马九猛然睁开双眼。 “九哥,你终于醒了?” “我还以为你” 司马兴东看着苏醒过来的司马九,喜极而泣,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傻小子我这不好好的么” 司马九想开口说话,这才发现,似乎,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九哥,你别说话,也别动,先喝点水。” “咳咳!” 司马九很渴,可刚喝一点点水,便不由自主的咳了起来。 “我怎么了?” “你的腹部被划了一条伤口,流了不少血,刚才,我简单给你包扎了一下。” “啊!” 惊讶之余,司马九暗自埋怨道:“什么情况,晕倒、脱臼、受伤,一件接一件,这司马九,运气到底有多背啊,弄得我也深受其害。” “还好,杨将军给的饼还在,先吃点东西,然后,我再背你回家。” 司马兴东扯着饼,一点点喂给司马九。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心疼群主三秒。” “象山先生陆九渊:昨晚,谁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着?” “庆卿荆轲:昨晚,有人说么?我咋不知道。” “大将军王猛:装,你继续装。” “剑圣裴旻:友情提示,荆轲大侠,在装傻。” “大将军王猛:不过还好,群主有个过命的兄弟,始终对他不离不弃。” “庆卿荆轲:难兄难弟吧!” 司马九并未理会九州幕僚团,而是一口口吃着饼。 当他吃完两个饼后,才勉强能够活动。 不过,哪怕是轻微活动,腹部伤口处,也会传来一阵剧痛。 “你也吃点。” “我刚才吃过了。” “真的么?” “我骗你干嘛,不信你看。” 说话间,司马兴东将饼袋给司马九看了一眼。 “嗯!” “还好,这里离家不远,翻过这座山,就到家了。”司马兴东神色专注地望着大山。 “这可不是一座小山!” 司马九顺着司马兴东的目光望去,顿时一惊。 山势陡峭,山坡上乱石林立,荆棘丛生,难以通行。 司马九深深地咽了下口水,道:“兴东,带着我,我俩都回不去。” “不如你先回去,然后再带人回来接我。” 此话一出,九州幕僚团再次沸腾起来。 “庆卿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群主没人管。” “大将军王猛:群主,此举万万不可,大丈夫当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岂能被一座小山所阻挡。”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大将军,似乎话中有话呀,怕是,不想看群主被扔在这荒郊野岭中吧。” “大将军王猛:难道,你不是这么想的?”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尴尬的表情’,我完全赞同大将军之意。” “亚圣孟子: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心,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在下言尽于此,群主珍重啊。”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大大,不要为前途坎坷而折腰,你俩一起,才有活命的机会。” “象山先生陆九渊:我等在棺材板里孤独的躺了几百年,现如今总算有机会和大家侃大山了,群主,切莫因个人情义冲动行事,你要三思啊。” 司马兴东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行!”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受了伤,这附近又时常有野兽出没” “况且,当初临行前,我答应过伯父伯母,要和你一起回去。” “活着回去。” “可是,你要背着我翻过这座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司马九道出了他的担忧。 “那也不行。要么一起回去,要么大不了和九哥一起死。” “我” 听到这里,司马九硬生生将已到嘴边的话,给憋了回去,感触颇深。 “亚圣孟子:这位兴东义士的浩然大气,在下佩服。” “庆卿荆轲:有此一友,夫复何求。” “剑圣裴旻:在下果然没有看错,群主这个朋友重情重义,品行无双,倘若肯拜我为师,将来必有大成,或可成为名誉天下的侠士。” “大将军王猛:‘/鄙视的表情’,切,刚才你怎么不说?” “剑圣裴旻:”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前路漫漫,壮士珍重。” 不久后,司马兴东便吃力地背着司马九,一步一步朝山里走去。 第九章 恐回天乏术 司马九腹部受伤,司马兴东背着他没走多远,他便疼晕了,毫无知觉。 当司马九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硬邦邦的床上,置身于一间简朴的屋子内。 屋子不大,却还算干净,屋内没什么家具,只放有两个陈旧的木箱。 前世,司马九在隋唐野史中见过类似的房屋。 他确信自己正置身于一间民房内,民房应该是属于隋朝最底层的贫苦农民家庭。 “庆卿荆轲:群主醒了,大家快来围观。” “大将军王猛:这间屋子太简陋了,完全不能和我的大将军府相比,本将军表示,群主的出身,不咋地。” “五柳先生陶渊明: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依在下看来,群主似乎对这间屋子有特别的感情。” “大将军王猛:感情个屁,你懂啥?” “五柳先生陶渊明: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你一莽夫,又怎会懂得淡泊名利之心。” “大将军王猛:想当年,本大将军游历四海,若不是嵩山老翁诚意相邀,现在,本将军大概率还隐居在华山。” “象山先生陆九渊:怕不是埋在华山脚下哦‘/捂嘴笑的表情’。” “大将军王猛:‘/大怒的表情’” “群主司马九:我好像能动了!” “庆卿荆轲:群主大幸啊!” “亚圣孟子:贵人多幸,看来在老夫的指点下,群主已无大碍。” “庆卿荆轲:切!” “剑圣裴旻:切+1!” 司马九虽全身乏力,却也不至于动弹不得,他缓缓起身,然后朝门外走去。 司马九刚走出门,屋外强烈的光线,便照得他双眼隐隐作痛,他不得不伸手遮挡光线。 正在这时,一道清甜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哥哥!” 司马九巡音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正满脸欣喜地向他跑来。 少女身着简朴素衣,修颀优美的身段若隐若现,简单梳理成丸子头的黑发下,五官精致秀丽,眉宇间,灵动有神的大眼令人心醉。 “太好了,哥哥你总算醒啦!” 少女欢喜地围着司马九上下打探了一番,就像是医生给病人检查身体般,在他身上这里翘指点点,那里伸手轻轻捏捏。 “哥哥?” “难道,在这个世界,‘我’还有个妹妹?” 司马九一脸木讷,不知所措。 “大将军王猛:‘/流口水的表情’,好久没见过这么清秀的美女了!” “庆卿荆轲:群主不要调皮了,赶紧把目光转到这位美女身上,回头,本大侠请你喝酒。” “亚圣孟子: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了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你们这群心术不正的淫乱之辈,还不快快闪开。 “亚圣孟子:让老夫来一览美人之姿。” “庆卿荆轲:‘/鄙视的表情’,孟老先生不愧为‘正人君子’!” “象山先生陆九渊:心不正,则不仁,尔等怎能如此无礼,让在下来。” “五柳先生陶渊明: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还是让在下来。” “群主司马九:所有人,想要体验禁言乐趣的大佬,尽管继续。”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在下突然想起孟老先生的口头禅,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撤回了一条群消息。” “剑圣裴旻:群主咳咳果然气场不凡,一语便澄清了群里的不良风气,在下佩服。” “庆卿荆轲:那啥,昨天在下买的酒,还真不错,估计刚才还在醉酒状态,酒劲未过,说的都是胡话,群主大哥不要介意哈。” 九州幕僚团的群成员顿时转移了话题。 少女见司马九沉默不语,看起来甚至有些傻傻的,她急忙问道:“哥哥,你还好吧?” 司马九无所适从地点了点头。 “不对!你的表情出卖了你。” 少女双手叉腰,嘟着嘴。 “我叫什么名字?”少女追问道。 司马九对他穿越过来的宿主身世了解不多,除了先前司马兴东介绍的那些外,他几乎是一无所知。 司马九哪知道眼前这个少女叫啥呀。 少女见司马九迟迟不做回答,她心疼地喃喃道:“难道,真如兴东哥所说:哥哥摔失忆了?” 司马九见状,灵机一动。 “哦,我想起来了。” 少女顿时凑到司马九面前,期待地望着他。 “你叫你叫司马六儿,对不对?” 她既然是我的妹妹,那么应该也是司马姓。 至于名字么,就只能蒙了,但愿能蒙对。 “什么嘛!” 少女一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看来,哥哥真的失忆了。” 片刻后。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一点点给你介绍,帮你恢复记忆。” 少女微微一叹,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忧郁小女子的气质。 司马九听少女讲了差不多整整一上午,才勉强把与‘自己’相关的事情弄清楚。 司马九的父母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好像一直生活在司马村。 司马九今年十五岁,他有个妹妹,也就是眼前这个妙龄少女,叫司马若华,今年十四岁,兄妹俩一向亲密无间,平常司马九叫她小妹。 司马九平日里争强好胜,有一帮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司马兴东便是其中之一。 这次,司马九受伤,是司马兴东拼了命,才将他背回来。 司马兴东半背半拖的带着司马九翻过大山,回到村子。 他将司马九交给司马九的父母后,只简单交待了几句话,便昏死过去,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小妹,我昏睡多久了?” “不多不少,刚好两天两夜。” “现在是响午,这么说,那天,兴东背着我在山里走了足足一夜,才回到家。” 司马若华大眼灵巧地转了几圈,动作夸张地点了点头。 “我们去看看兴东吧?” “哥哥,你的伤还没好呢?” “不碍事儿。” “那好吧!” “哥哥,我给你带路。” “哥哥,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下可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马若华蹦蹦跳跳地带着司马九,一路上不时地问这问那。 “庆卿荆轲:好可爱的小妹妹。” “五柳先生陶渊明:《楚辞·天问》有言:羲和之未扬,若华何光?若华,不错的名字。”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这么文艺的名字,我怀疑群主的父母,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农民。” “象山先生陆九渊:+1。” “亚圣孟子:+1。” 司马九听小妹唠叨了一路,根本没心思理会九州幕僚团。 不久后,他们便来到司马兴东家中,司马兴东家后是大山,周围环境不错,就是有些冷清。 司马兴东依旧处于昏迷状态,苍白的脸庞上,数条划伤的痕迹格外显眼。 司马九目光落到司马兴东满是伤痕的手上时,顷刻间,两眼便变得朦胧起来,像是起了一层薄雾。 “哥哥:兴东哥他” 司马若华心疼地注视着遍体鳞伤的司马兴东,眼中的泪水如雨点般落下,更咽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九强忍内心的担忧,安慰道:“小妹,别难过了,兴东很坚强,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恩恩!” “群主司马九:孟老先生,烦请您为兴东看看。” “群主司马九:一定要救救他。” 几分钟后。 “亚圣孟子:依老夫所见,兴东的外伤并不严重,他之所以一直昏迷不醒,应该是体力透支严重,身体太过虚弱而致。 “亚圣孟子:倘若,不及时补充营养,时日一长,恐回天乏术。” “庆卿荆轲:群主,我的眼睛模糊了,我先去擦擦。”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刚才眼睛进沙子了,你们先聊。” “群主司马九:亚圣孟子,‘/跪求的表情’,老先生,你一定要救救兴东。” 第十章 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 司马九心中焦急万分。 “亚圣孟子:想要救回他性命,非大补之物不可。” 司马九随即抬头扫视了司马兴东简朴的家,顿时暗叫不好。 司马兴东家何止是简朴,简直就是家徒四壁,一无所有。 想来他家也没什么补药之类的东西,更别说大补之物。 “小妹,我们家里有没有什么补药?”司马九急忙问道。 “有的,有的!” 司马九顿时一喜,神情犹如雨后初阳般明朗。 “快去取来。” 司马若华一手揉着衣角,一手在司马九眼前画了一个鸡蛋般大小的圈,弱弱地说道:“原来是有这么一小个灵芝,不过,昨天炖掉了。” “你一碗,兴东一碗,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啊!” 司马九一阵无语。 “这可如何是好?” “庆卿荆轲:群主切莫捉急,待在下饮尽这壶美酒,找点灵感,为你想出一条良计。” “五柳先生陶渊明:’/嗤之以鼻的表情’,切,不靠谱!依在下所见,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家里没有,不代表山上没有。” “群主司马九:对啊,我咋没想到呢?可以去山上寻药呀!” “亚圣孟子:若能寻得一些大补之物,熬成汤,喂他喝下,相信不需要多长时间,他就能苏醒过来。” “群主司马九: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马上去。” 司马九主意既定,顾不得身上的伤,正准备动身。 “哥哥,你要干嘛?” 司马若华急忙拉住司马九的胳膊。 “我要去山上,寻一些补药回来,给兴东补补身体。” “不行!” “不行!不行!” “你的伤还没有好,怎么能上山呢。” 司马若华道:“要不,你在家待着,我去吧!” “不论如何,我都要寻些补药回来。” “这点小伤,哥哥没事,不信你看。” 司马九强忍着巨痛,做出了几个大幅度动作,来着明自己已无大碍。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赶紧来围观,群主在装x了。” “大将军王猛:这得有多痛啊!心疼群主三秒。” “庆卿荆轲:装x一时爽,后果很严重。” 司马若华执意道:“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司马九对固执的小妹无可奈何 “那么,小妹,我亲爱的小妹妹,你知道什么是补药么?” “这个嘛” 司马若华眼皮一拉,俏脸顿时微红,随后信誓旦旦地说道:“我觉得像灵芝那样的应该就是。” “难道你知道?”司马若华鼻梁一挺,俏皮地反问道。 “那是,哥哥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凡灵品补药,我都能说出几种来。” 司马若华一脸不屑的样子,自己哥哥的浅薄见识,她还能不清楚? “庆卿荆轲:在下愿赌一壶酒,群主马上要来求救了。” “大将军王猛:拉倒吧,这还用赌?群主几斤几两,诸位心里能没几分数。” “象山先生陆九渊:此乃显而易见之事。” 下一刻。 “群主司马九:江湖救急,诸位大佬,不能见死不救啊!” “庆卿荆轲:看,我说什么来着。” “五柳先生陶渊明:‘/鄙视的表情’,怎能为求一补药名,而折腰呢?” “群主司马九:亚圣孟子,我觉得群里最博学多才的就是您老了。” “亚圣孟子:嗯,孺子之见识,实乃可教,人参、鹿茸、冬虫夏草、雪莲什么的,其实都是不错的补药。” “全体消息:群成员亚圣孟子获得群主赐予的荣誉头衔‘助人为乐’。” “群主司马九:多谢先生。” “庆卿荆轲:什么时候荣誉头衔变得这么廉价了?” “象山先生陆九渊:群主大气!” 司马九洋气地对司马若华说到:“不信?” 司马若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嗯嗯!是有那么一点点。” “我就说几种给你听听:人参,雪莲、鹿茸,哦对了,冬虫夏草的药性最好。”司马九稍加润色。 “哎呀!哥哥。” 司马若华神色怪异的打探着司马九,纳闷道:“难不成摔一跤,把你的见识给摔出来了?” “小妮子,说啥呢?” “这下信了吧?” “好吧,好吧,不过,我们要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行!” “大将军王猛:群主啊,你有伤在身,还望三思而后行!” “庆卿荆轲:“大将军说得对!”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三思啊!”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三思啊!” “剑圣裴旻:福祸无门,唯人自取,群主自重。” “群主司马九:啥都别说了,兴东是我兄弟,谁要再加阻挠,别怪我不客气。” “象山先生陆九渊:群主三思啊!” “象山先生陆九渊撤回了一条群消息。” “亚圣孟子: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为救朋友,不顾自身安危,群主,在下看好你哦!” “庆卿荆轲:孟老先生说得对!”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在下觉得应该让群主赐予你一个荣誉头衔。” “庆卿荆轲:‘/期待的表情’,什么头衔?什么头衔?”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特级马屁精!” “庆卿荆轲:” 司马九和司马若华回家吃过午饭,不顾父母的再三劝阻,做好出行的准备后,便马不停蹄地向村子的后山走去。 后山上,树枝茅草荆棘横生,山势并不是很陡峭,用现在的话来说,山体也就倾斜四五十度。 这样难行的荒山,司马九实在无法想象,那天晚上,司马兴东是如何一步步将自己背回的村子。 他得有多么顽强的意志,才坚持到最后。 感叹之余,司马九一直专注搜寻着地面草木丛,生怕错过亚圣孟子所说的大补之物。 司马九有伤在身,因此,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两个小时后,才到半山腰处。 他们一路走,一路找,却始终一无所获。 “呼!呼呼!哥哥,你真的认识什么大补之物么?”司马若华累得不行。 “你刚才描述的那些药草,除了灵芝外,我怎么一个也没见过。” “我我当然认识,这才找好一会儿,别担心,这么大一座山,应该还是能找到一些药性不错的药草吧。” 司马九底气稍有不足,说实话,先前提到的药草,很多连他自己也没见过。 “好吧!但愿真如你所言,能寻得大补之物。” “那样,就能让兴东哥哥快点醒过来。” “群主司马九:亚圣孟子,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象山先生陆九渊,五柳先生陶渊明,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呀,这么久都没听你们吱一声。” “象山先生陆九渊:看着呢!我大眼瞪小眼,确实没看到什么好药草。”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依我看,绝对是这山太贫瘠了,长不出什么好药。” “五柳先生陶渊明:同意楼上的说法。” “庆卿荆轲: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不要着急。” “象山先生陆九渊:要不,再往上走走?” “群主司马九:你们不会在戏弄我吧?” 第十一章 九叶云海凤羽草 “五柳先生陶渊明:天地良心,我以我的官运发四,在下绝无半句虚言。” “象山先生陆九渊:得了吧,你会在意官运?我以鹅湖大会辩论的胜负发四,我绝无戏弄群主之意。” “大将军王猛:切,鹅湖大会辩论你赢了么?本将军以前秦的国运担保,本将军绝对没有戏弄过群主。” “庆卿荆轲:恕在下直言,前秦早亡国了!” “大将军王猛:竟有这等事?那啥,群主,你当我没说。” “亚圣孟子:地方百里而可以王,山高千丈必有灵药,在下同意陆九渊老弟继续向上寻找的意见。” “剑圣裴旻:插句嘴,这山,还真没千丈高。” “庆卿荆轲:‘/捂嘴笑的表情’” “群主司马九:好吧,那就再往上找找。” 又两个小时后,除了寻得几株普通药草外,司马九依旧没见到丁点大补之物的踪影。 然而,九州幕僚团内,群成员倒是聊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 一会儿高山流水,一会儿风花雪月。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有好几次,群成员都将话题聊到了司马若华身上。 若不是司马九以群主的身份及时提醒制止,恐怕,他们已经越过了红线。 司马九默默感慨道:“没想到啊,想不到,圣贤名人八卦起来,丝毫不逊色于新时代追星一族。” “哥哥,再往上,我们就到山顶了!” 司马若华气踹嘘嘘,累得不行。 “看来,这山上,应该没有什么好药草。” “再往上找找,再找找。” 司马九一手捂着腹部伤口处,头也不回,低头专注扫视着地面,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 司马若华眺望了悬挂在西方天空中的太阳,又转头看了看哥哥,旋即嘟着小嘴,呢喃道:“看来,今天要空手而归了。”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便来到了山顶。 然而,他们并没有寻到称得上大补的药草。 司马九兄妹满脸失意。 “亚圣孟子: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群主登上山顶,虽未寻得补药,却可以俯览群山,不可谓没有收获。” “五柳先生陶渊明: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群主何不吟诗一首,以释放失落之意。” “群主司马九:你还说!” “五柳先生陶渊明:我闭嘴。” “象山先生陆九渊:群主,不可自暴自弃自屈,明日,我等定当再陪群主上山寻药。” 司马九低头不语,丝毫没有登高望远、吟歌赋诗之意。 司马若华安慰道:“哥哥,天快黑了,走吧,下山回家。” “嗯!” 司马九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声。 “庆卿荆轲:我最不喜欢荒野了,一点好玩的东西都没有。” “象山先生陆九渊:群主得加快步伐,不然,黑灯瞎火的,小心遇上魑魅魍魉。”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咦,不要吓我,我胆小!” “五柳先生陶渊明:快走,快走,赶快走,风速多块,走多快。” “五柳先生陶渊明:等等!” “庆卿荆轲:?”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 “亚圣孟子:??????” 司马九心头一惊,顿时止住了脚步。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退回一步。” 司马九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五柳先生陶渊明的指示,保持姿势,立即退回一步。 “哥哥,你干嘛?” 司马若华莫名其妙的看着司马九,手足无措。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突然又变得傻愣愣的了,像个木头。 “五柳先生陶渊明:再退回一步。” 司马九没有理会司马若华,而是有些纳闷。 “难道陶渊明有什么发现?难不成他发现称得上大补之物的药草了?” 于是,司马九又退回一步。 “亚圣孟子:老头子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样惊吓。” “象山先生陆九渊:一惊一乍,成何体统。” “五柳先生陶渊明:再退回一步。” “庆卿荆轲:五柳先生陶渊明,你不要这样戏弄群主,好不好?”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友情提示,小心被关小黑屋哦!” 司马九有些不耐烦了,但为了心中的那丁点希望,还是再退回一步。 当他刚收住脚时。 “五柳先生陶渊明:停!” 司马九刚停下,他的目光便被身前一株欣欣然的小草所吸引。 小草生长在乱石间的泥土中,它的茎叶洁白如絮,叶形宛若羽毛,就是叶片少了点,只有稀疏九片。 司马若华见哥哥的目光集中在一株奇怪的小草上,顿时有些好奇。 “难道,这株小草,就是所谓的大补之物。” “可是,怎么看,怎么也不像啊?” “剑圣裴旻:这难道是!” “象山先生陆九渊:这难道是!”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这难道是!” “庆卿荆轲:别这难道是、这难道是的了,这到底是个啥呀?”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咋感觉裴旻、陆九渊和耶律楚材这三个家伙,在装x呢,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啥。” “亚圣孟子:群主司马九,小子,你走大运了。” “群主司马九:???” “五柳先生陶渊明:六叶云海凤羽草!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它。” “群主司马九:六叶云海凤羽草?” “五柳先生陶渊明:‘/大赞的表情’,六叶云海凤羽草,乃是人间稀世珍品,曾经,在下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关于它的记录,但从未亲眼目睹过实物。” “群主司马九:先生,你确定这是六叶云海凤羽草?” “庆卿荆轲:‘/鄙视的表情’,我们可不是三岁小孩子,这小草有几片叶子,我们还是数得清楚。” “大将军王猛:不带这样忽悠人的哈!赶紧赔礼道歉,不然,小黑屋伺候。” “亚圣孟子:这的确不是六叶云海凤羽草。” “庆卿荆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骗人终害己!群主,你别客气,动手吧。” “大将军王猛:群主,不用你动手,本将军来。” “亚圣孟子:而是六叶云海凤羽草中的极品:九叶云海凤羽草。” “庆卿荆轲:” “大将军王猛:” “五柳先生陶渊明:普通六叶云海凤羽草自破土伊始,便生有六片叶子,保守估计,其功效至少也十倍于千年灵芝。” “亚圣孟子:而六叶云海凤羽草每多一片叶子,其功效便是前者的十倍。” “大将军王猛:一、二、三,三片叶子!” “庆卿荆轲:‘/震惊的表情’,如此说来,这株九叶云海凤羽草的功效,至少万倍于千年灵芝!” “亚圣孟子:的确如此,毫不夸张的说,九叶云海凤羽草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群主司马九:这么说,兴东有救了!” “亚圣孟子:是的。” “群主司马九:我这就拔出来,带回去给兴东服用,那样,他就能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顿时,司马九欣喜不已。 倘若真如陶渊明和孟子所言,有这等神药,分分钟救醒司马兴东。 正当司马九准备动手拔出九叶云海凤羽草时。 “亚圣孟子:群主,不可!” “五柳先生陶渊明:万万不可!” “大将军王猛:???”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为啥?” “庆卿荆轲:对呀,为什么不可?” “群主司马九:为什么?” 第十二章 夜火明变 司马九一时不能理解,既然九叶云海凤羽草有起死回生的神奇功效,为啥又不能拔出来带回去给兴东服用呢? “亚圣孟子:九叶云海凤羽草虽有奇特功效,可是,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却也极为苛刻。” “五柳先生陶渊明:一旦脱离生长的土壤,它便会立刻凋零,其药效也将大打折扣,甚至失去药效。” 司马九心神一凝,暗自庆幸道:“还好没有鲁莽的将它拔出来。” “群主司马九:那我该怎么做呢?”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这还不简单,那就将它和土壤一起带回去。” “剑圣裴旻:这里离村子不远,速度快一点,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家,土壤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亚圣孟子:不错。” “群主司马九: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五柳先生陶渊明:小子,九叶云海凤羽草可生服,恰逢你有伤在身,赶紧服用一片叶子。” “群主司马九:我要把它留给兴东。” “五柳先生陶渊明:你要把整株九叶云海凤羽草都给兴东服下的话,那他就真的会一睡不醒了。” “群主司马九:为什么?” “亚圣孟子:月盈则亏,物极必反,九叶云海凤羽草的药效极强,一片叶子,便足以救回兴东,倘若服下整株九叶云海凤羽草,司马兴东的身体绝对承受不了它的惊人药性。” 司马九豁然开朗。 “群主司马九:原来是这样!” “群主司马九:哎,那正常人能服用么?” “亚圣孟子:当然可以,这可是灵药,不仅能救死扶伤,而且能强身健体。” “群主司马九:‘躬身道谢的表情’,好!感谢诸位大佬的指点。” 正在这时。 “哥哥,你怎么了?” 司马若华见司马九的表情时而欣喜,时而紧张,顿时有些奇怪。 “兴东有救了!” 司马若华顺着司马九的目光,看着九叶云海凤羽草,惊奇道:“你是指,这株小草能救会兴东哥?” 司马九肯定地点了下头。 “那还等什么?” 司马若华兴奋不已,说话间便要动手。 就当她即将要碰到小草时,司马九急忙制止道,“别动!” “为什么?” “它不能离开土壤。” “啊?” “哥哥,这你也知道?”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哥哥。” 司马九一脸得意的表情。 “切!你就美吧!” “所以,得将它和土壤一起带回去。” 司马九随即将乱石搬开,然后用铁锹将九叶云海凤羽草和土壤一起挖出,小心翼翼地放在背篓里。 随后,两人便嬉笑着向山下走去。 过程虽然曲折,结果却很美好,有了这株奇草,司马兴东就有救了。 “哥哥:我越来越确定,你摔了一跤后,变得聪明了。” “小妮子,说啥呢!” “不然你咋知道这个草能救兴东哥呢?” “我”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 “给,把这片叶子吃了!” 司马九赶紧转移话题,他拔下片九叶云海凤羽草的叶子,随手递给司马若华。 “为什么要吃呀?” “这对你有好处?” “我不吃!” “我不吃,我不吃!” “快,听哥哥话。”司马九摸了摸司马若华的脑袋。 “好吧!” 司马若华极不情愿的接下那片叶子,然后一脸嫌弃的放在小嘴里,嚼了嚼后咽下。 “咦,口感还不错,清香甘甜,吃下后胃里暖暖的。” “那是,哥哥我可都是为你好。” “好吧,可吃了它有什么好处?” 司马九一愣,老实说,九叶云海凤羽草有啥功效,其实他完全不知道。 “这个嘛,以后你就知道了!” “哦,那你也吃一片。” “好!” “对咯,哥哥,这个草叫啥名字呀?” “九叶云海凤羽草。” “哇,好美的名字。” “那也没有你美。” “真的吗?” “假的!” “哥哥,你好讨厌,不理你了。” 大半个小时后,夜幕已至。 “哎?突然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而且,腹部伤口处有种痒痒的感觉,也不痛了。” “难道,真是那什么九叶云海凤羽草起作用了?”司马九暗自惊奇不已。 正在这时。 司马若华望着山下不远处的村子,疑惑道:“咦?今晚村里在开篝火晚会么?” 村子被火光照得宛若白昼,隐约还有些纷乱嘈杂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么大的篝火?”司马九望着村子里的火光,眉头一皱 “庆卿荆轲:篝火聚会!肯定少不了美酒,我超喜欢!”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我们草原人最爱篝火聚会了,我要参加,我要参加。” “五柳先生陶渊明:这篝火聚会,似乎有些过火了?” “剑圣裴旻:好像不对劲?” 司马九心头一惊,顿时有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村子出事儿。” “小妹,快走!” 说话间,他便拉着司马若华,快速向村子跑去。 司马若华不好气地问道:“怎么啦?” “出事儿了!” 村子里,一间简朴的屋子内。 “血歃大人:这个村子真穷,搜遍了,都没有找到多少值钱的玩意儿。”一个独眼黑衣蒙面人向一个疤面黑衣人抱怨道。 他们都身着鲜有装饰的劲装,从头到脚,甚至连蒙面的面巾,也都是诡异的黑色。 在他们的黑色服饰上,绣纹着一个个弯月状图案,弯月图案被渲染成了血红色,格外显眼,也异常令人胆寒。 那个被称着血歃的疤面黑衣人说道:“你小子,知足吧。” “萧摩诃大将军只是派我们追杀溃败的官军,打探军情,要是被他知道我们一连洗劫了十几个这样的村子,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说得是,所以” “所以,一定要确保村子里的人,都死干净了,绝对不能留一个活口。” “可是,刚才逃走了两个。” “那就要确保剩下的人,一个不留。” “小的明白,这个人怎么处理?” “我自有安排,你带人再搜查一遍,我还有事,先走了。” “遵命” 不久后,司马兴东家院内。 “呜呜!哥哥,兴东哥还在里面,放开我,你让我进去!” 司马若华泪流满面地哭泣道,若不是司马九硬拉着她,或许,她已经不顾一切地冲进到司马兴东的屋子中。 如果说,那还能算作是屋子的话。 他们身前,那屋子已被熊熊烈火烧得坍塌了大半,人根本没法进去。 “小妹,你冷静一点,兴东已经”司马九不忍心再说下去。 刚才,在进到院子的第一时间,司马九便发现司马兴东的父母已经双双遇害,院子中,没有发现司马兴东。 而司马兴东原来躺的那间屋子,已经被烧得完全坍塌,那里,也是火势最猛烈的地方。 司马兴东处于昏睡中,这样的大火,他根本不可能幸存。 “不会的!不会的!” 司马若华不愿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向司马九哭泣道:“哥哥,你告诉我,兴东哥一定没事的!你告诉我呀!” 司马九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一把抱住司马若华,便不做语。 他神情凝重的脸庞上,一滴滴泪水,不受控制地流淌而下。 良久后,司马若华才渐渐恢复平静,脸上泪迹斑斑,似乎泪水已经流干了。 “父亲!母亲!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司马若华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事情,顿时,眼睛睁得斗大。 随即,司马九和司马若华便飞快地向家里跑去。 整个村子的房屋都在燃烧,遍地都是遇害的村民。 有几次,司马九差点被路上的尸体所绊倒。 没过多久,司马九兄妹便跑到了他们家。 他们家也没有幸免,房屋全都被烈火烧塌了。 司马九兄妹在房屋周围找了几遍,也没有发现他们父母的踪影。 “哥哥,母亲在哪里?父亲在哪里?” “这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呜呜!呜呜!我要母亲,我要父亲?” “哥哥!” 没过多久,悲痛欲绝的司马若华,便哭晕了。 司马九搂着司马若华瘫坐在院中。 他的心,像是在流泪,很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语气怪异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司马九耳中。 “咦?这里竟然还有两个漏网之鱼。” 第十三章 和他们拼了 司马九顿时警觉起来,他巡音望去,只见五个身着黑色劲装的蒙面人,正置身于院子门口处。 他们黑衣上,一个个血红色弯月状图案,格外显眼。 五个黑衣人都手持弯月状弯刀,刀身泛着凛人的寒光,一滴滴鲜血正顺着刀刃流淌而下, 司马九冷冷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为首的独眼蒙面人不屑地回答道。 司马九回顾了身后烧塌的房屋,愤怒地质问道:“这是你们干的?”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是不是?” “可笑,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是与不是,还有什么意义吗?” 独眼蒙面人眼中泛着不屑的光芒。 “当然了,也不怕告诉你,火,是老子放的,人,也是老子杀的。” “怎么,你想要报仇么?” “我的父母呢?” 司马九愤怒地凝视着独眼蒙面人,语气凌然。 “你的父母?哦,那两个家伙,的确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不过” “不过什么?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哈哈哈哈!你们没有必要再知道了!” 独眼蒙面人挥刀指着司马九。 司马九紧握成拳的双手,早已是青筋毕露,怒意难揭。 “你也不用着急,本大爷马上就送去西天,不过嘛” “这个小妞,姿色不错,正好,本大爷想要爽一爽。” 独眼蒙面人色眯眯地盯着昏迷的司马若华,猥琐地伸出舌头舔了圈嘴唇。 “你们都该死,你们都要死!” 司马九语气冰冷。 “哦偶!你说啥?我好像没听清楚?”独眼蒙面人挑衅道。 “我要杀了你,你,你,你,还有你。” 司马九伸手依次指了指独眼蒙面人,以及他身旁另外四人。 “人不大,口气倒不小,很好!本大爷就喜欢杀你这样的狂妄之徒。” 独眼蒙面人饶有兴致地挥舞着手中的弯刀,慢步朝司马九走去。 先前,司马九回到村子里时,村子的惨状便令九州幕僚团群成员默契地选择了安静。 此刻,独眼蒙面人的话,立即令九州幕僚团群成员激动起来。 “亚圣孟子:子曰,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群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呀!” “象山先生陆九渊:孟老先生说得对,识时务,知进退,善其身,这才是生存之道,群主,贼人势大,万不可意气用事!逃命方为上策” “庆卿荆轲: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提三尺剑,行侠仗义,保护家人。岂能坐视仇人放肆,而无所为。”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荆轲小子,你想害死群主呀,他的实力,你我还不清楚么?他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对手,逃之夭夭,方为上策。” “庆卿荆轲:如飞蛾之赴火,岂焚身之可吝,杀父之仇,纵使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 “亚圣孟子:覆巢之间,明哲保身也不失为一个明智的选择,群主,三思啊!” “大将军王猛:如果连家人都保护不了,将来,有什么资格纵横九州,拯救天下黎民苍生。” “亚圣孟子:权,然后和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群主,你万不可以蚍蜉撼树啊!” “庆卿荆轲:放屁,士可杀,不可辱,群主,上吧,在下支持你,大不了以后继续回到棺材板板中,孤寂终身。” “大将军王猛: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天地终乎?与我偕终,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 “象山先生陆九渊:滚犊子,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以群主的实力,想要对抗他们,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五柳先生陶渊明,明老弟,你倒是出来劝劝群主呀!” “五柳先生陶渊明:人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命运天注定,群主的路,还得群主自己选择。”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 司马九狠狠地瞪着独眼蒙面人,瞳眸中闪烁着悲愤和仇恨的光芒,他虽没有回复九州幕僚团群成员,却并不代表他没有任何想法。 司马九外表悲愤,言语恶横,内心却已着急不已。 “看起来,这几个人,不好对付?” “自己,或者说他寄居的这具身体瘦弱,而且,腹部的伤还未痊愈,正如九州幕僚团群成员所说的那样,以他的实力,绝对不是身前这几个蒙面人的对手。” “独眼蒙面人越来越近了,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今天我真的要命丧于此了么?” “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我死了,小妹怎么办?” “群主司马九:怎么办?怎么办?”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傻呀,赶紧跑呀!” 司马九随即张望了左右,霎时,心底一凉。 不知何时,左右两边围墙上,又出现了几个黑衣蒙面人,彻底封死了他的逃跑之路。 独眼蒙面人见状,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想跑,没可能。” “亚圣孟子:完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完犊子,真完了!” “大将军王猛:和他们拼了,大不了一死,十八年后,又是堂堂一七尺男儿。” “庆卿荆轲:事已至此,群主,淡定,有我在,让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群主司马九:????” “庆卿荆轲:待会儿按照我说的做,本大侠可是堂堂刺秦名人,岂能没有点拿手‘本领’。” “剑圣裴旻:还有在下,虽然还没来得及传授你剑法,不过,临时让你抱抱佛脚,还是可以支撑一下。” “群主司马九:好!” “庆卿荆轲:待会你这样做。” 司马九按照庆卿荆轲的指示,悄悄抓起地面的泥土,趁着独眼蒙面人大意轻敌,骤然朝他脸部招呼过去。 旋即,司马九又趁着独眼蒙面人被泥土弄得睁不开眼时,顺势一个扫腿,便将独眼蒙面人绊倒在地。 独眼蒙面人还未反应过来,迎面袭来的拳头便将他砸得七荤八素。 紧接着,他只觉得握刀的手被狠狠扭了一下,刀便被夺去。 当他勉强能睁开眼时,却惊恐地发现,那柄熟悉的弯刀,已朝他颈部袭来。 司马九手起刀落,顷刻间,独眼蒙面人已是身首异处。 “以‘自己’瘦弱的身体,没理由能轻松打倒一个强壮的蒙面人啊,而且,自己的力量似乎变强了不少?” “难道,是那株药草起作用了?” 司马九心中甚是惊疑。 其他蒙面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年,竟然只在几招间,便杀死了他们的同伴。 一个秃头蒙面人勃然大怒。 “混蛋,兄弟们,一起上。” “砍死他!” 旋即,所有黑衣蒙面人,挥着手中的弯刀,宛若饿狼,气势汹汹地扑向司马九。 “剑圣裴旻:快侧身,挥刀挡。” “剑圣裴旻:转身,对,低头,挥刀,砍。” 司马九按照剑圣裴旻的指示,不停的变换身法,挥动手中的弯刀,格挡蒙面人的攻击。 司马九虽然击杀了三个黑衣蒙面人,但耐不住蒙面人多。 没过多久,他身上便已是刀伤累累。 蒙面人并没有下死手。 他们围着司马九,一刀一刀的在司马九身上留下伤口。 他们似乎很享受折磨人的乐趣。 “啊!” 良久后,司马九大吼一声,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刀逼退蒙面人后,他便轰然仰倒在地上。 他想要起身,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呼!呼!再也没有力气了么?” 秃头蒙面人凑到司马九身前。 “小子,没力气了吧!接下来,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 秃头蒙面人重重一脚踩到司马九胸口处,本就虚弱无力的司马九,顷刻间便晕死过去, 秃头蒙面人鄙视地一笑,旋即转身,猥琐地向不远处昏迷的司马若华走去。 “小娘子,爷来啊!” 秃头蒙面人还没说完,一支箭矢便贯穿了他的头颅。 蒙面人纷纷大惊道:“什么人?” 第十四章 建成驾到 一支支箭矢,悄无声息地回应着蒙面人。 很快,便又有一个蒙面人被箭矢所杀。 剩下的蒙面人心惊胆战地警示着四周,伴着被射杀伤的人越来越多,没过多久,剩下蒙面人便化作鸟散,逃之夭夭。 不久后,两个声音交替出现在院中。 “他们怎么样了?” “都还有气息。” “那把他们都带走吧!” “建成兄,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倘若不管他们,万一那些蒙面人折杀回来,他们必死无疑。” “好吧!那就带他们一起走。” 两天后。 司马九像是在梦中被恐吓了一般,猛然惊醒。 “乖乖!又做梦力?” “你醒了?” 司马九心头一惊,警惕地巡音望去。 只见一名蓝衣少年,正在向他打招呼。 少年看来十五六岁的模样,中等修长的身材,一顶镶嵌蓝宝石的抹额,格外引人注目。 少年五官白皙,容颜清秀俊美,一双乌黑深邃的凤眼,宛若散发着清幽光华的墨色宝石,眉眼神情间俱是满满的善意。 “庆卿荆轲:快来看,快来瞧,群主终于醒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群主会一睡不醒了啦。” “庆卿荆轲:刚才那有些人说啥来着,好像是说准备招募一位新群主来着?”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 “象山先生陆九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五柳先生陶渊明:咦,好俊朗的帅小伙儿。” “大将军王猛:群主果然有福了!” “亚圣孟子:尔等不可妄言,群主可不是那样的人。” “五柳先生陶渊明:‘/阴笑的表情’,哪样的人啊?” “亚圣孟子:‘/尴尬的表情’,我还要讲学,你们慢慢聊。” 少年见司马九警视着自己,旋即安抚道:“你别紧张,我并没有恶意。” “你你是什么人?” 少年彬彬有礼地回应道:“在下陇西成纪李建成。” “李建成?” 司马九微微皱眉,似乎,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很快,他便想起来了。 李建成,李渊的长子,玄武门事变的主角之一。 历史系学酥司马九,对他略有了解。 据史书记载,李建成文韬武略,志向远大。 他年少时,曾游历山东诸地,广交豪门异士,颇具侠义风范。 如此,司马九自然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不过,司马九还是谨慎地想要确认一遍。 “你是唐国公李叔德的长子?” 李渊,姓李,名渊,字叔德,李叔徳便是李渊。 是故,司马九学着古人的样子,唤着李渊为李叔徳。 李建成眼睛一亮,想不到,他在偏远山村救下的这个少年,竟然还知道自己。 旋即,李建成欣然回应道:“在下正是唐国公长子,不知兄台贵姓?” “我叫司马九,字相林。” 司马九也不知道‘自己’的字号是啥。 于是,他急中生智地将前世的小名,当做了字号。 前世,司马九生活在农村,家里人比较迷信。 他出生后不久,父母便请来一位算命先生,给他卜了一卦。 听说,卦象不咋地,他好像是五行缺木。 是故,算命先生给他起了一个名字。 司马相林。 从那以后,相林便成了司马九小名。 司马九随后问道:“这是哪里?” “我们在去太白山的路上。” 司马九揉了揉额头。 “我昏迷了多久?” “不多不少,刚好两天多。” 司马九暗自苦笑道:“又是两天,看来,我与二还挺有缘份。” 片刻后,司马九回过神来。 他左右打探了一番,这才发现,自己身旁,还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男人。 “这位是?” “他是我的朋友,受了重伤,只有去太白山,他才有一线生机。” “对不起。” 李建成沉声道:“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 “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建成微微颔首。 “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晚,你应该是被蒙面人打晕了,我的朋友,出手击退了那些蒙面人,为了防止那些蒙面人回来报复你,我们就带着你离开了那个村子。” 李建成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 “哦。谢谢你。”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再说了,惩凶除恶之事,在下义不容辞。” 司马九微微一笑,随后关心的问道:“我妹妹呢?” 李建成先是一愣,旋即恍然道:“你是指那个女孩?” “嗯!” “她在另一辆马车中。” “我妹妹她还好吗?” “还在昏迷中,一直未醒。” 司马九闻言,急忙起身,想要去探望司马若华。 也许是长时间昏迷,体力不支的缘故,司马九四肢酥软无力。 若不是李建成及时伸手扶住他,或许,他已经摔倒。 李建成扶稳司马九后,向马车外招呼道:“冯大哥,停一下。” “好的!” 两辆马车之间的距离并不远。 很快,司马九便在李建成的搀扶下,来到了司马若华所在的马车上。 昏迷中的司马若华面色安详,仿佛并未经历过那晚的悲痛之事。 司马九虽穿越而来,可这具身体与司马若华,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一想起那晚村子里发生的事情,司马九的心情就分外沉重。 司马九凝视司马若华良久后,才不舍的走出马车。 李建成安慰道:“别担心,到了太白山,一定有办法救醒她。” “嗯!” 随后,司马九与李建成一同吃了些食物后,便启程向西边而去。 期间,李建成与司马九相谈盛欢。 是故,他们便约定以兄弟相称。 李建成年龄大为兄,司马九稍小为弟。 除此之外,李建成还给司马九介绍了两个同行的人。 一人名叫冯立,他身形魁梧,五官端正,一头简单梳理的棕红色头发,散乱而不失飘逸。 司马九曾在史书上看到过关于他冯立的记录。 冯立是李建成的好友,他们关系非同寻常。 李渊晋阳起兵后,李建成被立为太子,冯立则以东宫翊卫车骑将军的身份,担任李建成的贴生护卫。 玄武门事变时,冯立曾带领东宫和齐王府武士猛攻玄武门,想要救援李建成,然而被玄武门守将所挡。 李建成身首异处后,冯立无奈退兵。 后李世民以冯立忠义而重用他,后来,冯立亦是不孚众望,为大唐江山立下汗马功劳。 同行的另一人叫元丰,他面色冷峻,少有言语,很安静,仿佛内心毫无波澜。 纵使满头青发,也丝毫掩盖不住他冷峻的神色。 “庆卿荆轲:群主的运气,真不错,竟然巧遇贵人相救。” “象山先生陆九渊:不过,这贵人的命运可不咋的,大唐立国后,他虽然贵为皇太子,可在玄武门下,却被自己的亲弟弟射杀。”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是有一点惨,不过,就是不知道遇上群主后,他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 “五柳先生陶渊明:嗯嗯,恕在下直言,诸位别把群主想得多伟大哈。” 一路上,九州幕僚团群成员为庆祝司马九大难不死,而聊得热火朝天。 但是,司马九却并未理会他们,他同李建成坐在马车车顶,不时地向李建成打听那些黑衣蒙面人的消息。 “建成兄:你可知道那些黑衣蒙面人是什么来历?” “知道。” 司马九期待地看着李建成。 “你想要报仇” 司马九未直接回答。 可他瞳眸中那并未消退的怒火,已向李建成说明了一切。 “我不能任由他们为非作歹,肆意杀戮,为祸世间。” 李建成脱口而出:“血月杀手。” “血月杀手?” 第十五章 血月杀手团 李建成反问道:“九弟,你可注意到他们身上,那些血红色弯月状图案。” 司马九回想片刻后,点了点头。 “那便是血月的标志。” “血月是什么?” “我曾听王珪老师提及过,血月是一个杀手组织,全名叫血月杀手团,它的每个成员身上,都有血红色弯月状图案标记。” “因此,血月杀手团也叫血月,而那血红色弯月,便是血月杀手团的标志。” “血月势力遍布九州大地,实力深不可测,没有人了解血月的全貌,也没有人愿意成为血月的目标。” 司马九愤怒道:“可是,血月为什么要毁灭我的村子?” “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 “建成兄,请讲。” “以你我现在的实力,绝对不要主动招惹血月。” 司马九疑惑道:“兄长的意思是?” “亚圣孟子: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他是想提醒群主,你实力堪忧,当务之急,是要增强自身实力。” “五柳先生陶渊明: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群主年方十五,正是提升自己实力的大好时机。”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同意楼上两位先生的看法。”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十年磨一剑,方能一鸣惊人。” “剑圣裴旻:李建成还有一个意思。” “剑圣裴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李建成道:“血月势力强大,想要对抗血月,我们必须先壮大自己的实力,最好建立一个能与之抗衡的组织。” 司马九着实惊奇,他想不到年纪轻轻的李建成,竟然有如此见识。 “兄长,依你之见,我们该作何打算?” 李建成扫视了两辆马车后。 “当务之急,先要救治伤者。” “至于日后的打算,我还没想好,权且见机行事吧。” “啊!哦”司马九一阵无语。 他原以为李建成已有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计划,没想到,他也只是提提而已。 “庆卿荆轲:嘻嘻,我原以为这家伙已经做好具体计划了呢,想不到” “大将军王猛:‘/偷笑的表情’,想不到他也只是空有志向而已。” “剑圣裴旻:志不强者智不达,依在下看来,未必如此,或许,他已有所计划。” “象山先生陆九渊:百学须先立志,李建成此人,不可小视。” “群主司马九:诸位说得都有道理。” “庆卿荆轲:群主,你总算发言了。”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已等候群主您多时了。” 司马九坐在马车车顶,不经意间触碰到腹部伤口。 他这才发现,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 不仅如此,就连那晚黑衣人留下的伤口,也已经愈合了。 “想不到,九叶云海凤羽草的效果如此神奇!我全身似乎还充满了力量。” 突然,司马九眼睛一亮。 “对啊,我不是有九叶云海凤羽草么,可以用它来救小妹。” 司马九急忙在自己身上搜寻了一番。 然而,他却并未找到九叶云海凤羽草,顿时,一阵失意。 李建成不明所以地看着司马九。 “九弟,怎么了?” “你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司马九微微点头。 片刻后。 他才想起,那晚,他与蒙面人搏斗时,九叶云海凤羽草连同背篓,在不经意间,被一个蒙面人踢进了烈火中。 想到这里,司马九颓然一叹。 “哎,本来有株药草,可以用来救治小妹和你的朋友。” 李建成追问道:“现在呢?” “没了。” “哦。” “对咯,那是什么药草,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九叶云海凤羽草。” “九叶云海凤羽草?我怎么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有六叶云海凤羽草,听说还是一种药效极佳的稀世珍品,可遇而不可求。” 司马九轻描淡写地说道:“九叶云海凤羽草是六叶云海凤羽草中的极品,有起死回生的奇效。” “啊?” “倘若如此,那真是太遗憾了。” “哪怕只有一片九叶云海凤羽草的叶子,也可以救醒师父和你的妹妹。” “哎!” 李建成安慰道:“没事儿,等我们到了太白山,肯定也能救治好他们。” “太白山?那是什么地方?” “不会吧,九弟,你连太白山都没有听说过?” 司马九尴尬地点了点头。 李建成神气道:“好吧,大哥我就给你简单介绍下。” “当今之世,江湖中,有诸多名门教派。” “其中,尤以九家为当世显学。” “九家?指哪九家?” 司马九曾在史书中了解过三教九流,可这九家嘛,他却未曾听说过。 “九家指儒家、佛家、道家、法家、兵家、农家、医家、阴阳家、机关家,九家各有所长,以后你就会慢慢接触到。” “九家之中,医家医人,以医术著称,而我们要去的太白山,正是医家圣地。” “传闻,不管是什么病,不论伤得有多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医家都可以将病人医好。” 司马九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医家真有这么厉害?” 司马九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在那个医术发达的现代社会,很多病,医生都束手无策。 现在是隋朝年间,要说太白山的医家,能治好所有病人?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司马九心底,有一个硕大的问号。 李建成言之凿凿地保证道:“那是当然,只要到了太白山,医家的高人,一定能医好你的妹妹,还有我的师父。” “你不信么?” 李建成期待的望着司马九。 尽管,司马九打心底不相信,但他还是向李建成肯定道:“我相信。” 李建成听罢,欣然一笑。 “庆卿荆轲:看着群主说谎的样子,我好像有些感动。”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感动个啥,群主这是在安慰李建成那厮。” “剑圣裴旻;如果连心中的那一份希望也没有了,人又和普通动物有什么区别。” “庆卿荆轲:剑圣裴旻,你不是动物?” “剑圣裴旻:‘/尴尬的表情’,你当我什么也没说。” “大将军王猛:不管你们信不信,依本将军之见,医家的确挺厉害,当初,我在剪灭前燕的战争中,身受重伤,若不是医家朋友及时出手相治,或许,我命已休矣。” “庆卿荆轲:哦,我知道了,你所谓的积劳成疾,是指旧伤复发。” “大将军王猛:荆轲,咱们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不久后。 “建成兄,前方是为何处?” 司马九指着马车前方的一个山谷。 李建成摇了摇头,转而向冯立问道:“冯兄,前方是何处?” “哓药谷!” 李建成闻言,霎时目光明亮起来。 “这么说,穿过这处山谷,便进入太白山地界了?” “是的。” “好,那快马加鞭,穿过这里。” “好!” “驾!驾!” 山谷中,路面坎坷不平,两辆马车行驶缓慢。 山谷两侧,陡峭的山坡上,不时落下些碎石,令坐在马车顶上的司马九心神不宁,“我怎么总感觉有一双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正在这时,冯立提醒道:“有点不对劲,大家小心。” 第十六章 你们的葬生之地 哓药谷居于两座大山之间,谷底宛若葫芦状, 当两辆马车驶入葫芦形的谷底时,刹那间,数十个持剑黑衣蒙面人,已悄然出现在马车前后,他们虎视眈眈地凝视着两辆马车。 司马九注意到黑衣人的服装,霎时脸色一沉,厉色道:“血月杀手!” 正在这时,李建成带着两柄长剑跳上马车顶,并迅速递给司马九一柄,而冯立和元丰两人,则持剑呈防御姿势,分置于马车前后。 李建成巡视了山谷四周后,嘱咐道:“九弟,别冲动。” 旋即,李建成向马车前方的蒙面人大声问道:“不知诸位为何拦下我等去路?” 黑衣人无人回应,他们只是神情冷漠地凝望着对方。 一时间,山谷中,空气似乎冻结了般,就连枯叶也停止了纷飞,四下无声,静得可怕。 “庆卿荆轲:群主的运气也太背了吧?咋又遇上血月杀手了呢?” “象山先生陆九渊:来者不善啊!” “大将军王猛:依本大将军所见,他们之所以等到群主一行进入山谷后,才现身,是想要将群主一行包围在山谷中,断绝后路,这个山谷地形奇特,想要活着走出山谷的话” “剑圣裴旻:就必须要击败他们。”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贼人势大,看起来,很棘手。” “庆卿荆轲:待我取一壶美酒,再来醉酒舞剑。” “大将军王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不久后,一个疤面黑衣人跨出两步,语气阴冷地询问道:“前不久,我有几个手下在司马村被杀了。” 李建成心头一愣,沉默地注视着蒙面人。 疤面黑衣人嘴角微翘,确认道:“看来,我们没有找错人,就是你们杀的。” 李建成凝视着疤面黑衣人,“你找我们,是要为他们报仇?” 疤面黑衣人神色漠然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为何找我们?” “一个人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然后呢?”李建成持剑而立,尽管他才十五岁,可浑身散发的气势却丝毫不弱于疤面黑衣人。 疤面黑衣人道:“我没兴趣为他们报仇,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想要给你们一个善意的警告。” “什么警告?” “有的人,你不该动,就不能动;有的事,你不该插手,就不能插手。简单点来说,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司马九闻言,愤然地拔出长剑,直指疤面黑衣人,质问道:“我司马村被毁,就是你们这些混蛋干的?” 疤面黑衣人见状,顿时杀意四起,“噢?竟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如此看来,今天,可不只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李建成将司马九护在身后,旋即拔出长剑。 李建成的长剑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莹夺目,剑柄处镶嵌的蓝宝石,与他抹额处的蓝宝石相得益彰,格外引人注目。 疤面黑衣人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目光,“哦!这把剑看起来很不错,想必,应该是出自名匠之手,我很中意。” “庆卿荆轲:这把剑,本大侠也很中意,古人云,宝剑与美酒不可辜负。” “五柳先生陶渊明:这古人,不会是指你自己吧?” “庆卿荆轲: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把剑的确不俗。” “象山先生陆九渊:此剑名为飞景剑,《刀剑录》排名第十七位,乃是不可多得的绝世名剑。” “剑圣裴旻:此剑剑身修颀晶莹,散发着飘然儒雅之意,宛若剑中君子,虽为利器,却无半分血腥,确实可担负绝世名剑之名。” “庆卿荆轲:剑圣好眼力,看来此群,你我才是同道中人。” “大将军王猛:咳咳,有些人注意立场哈。” “庆卿荆轲:我与大将军,亦是兴趣相投。” “大将军王猛:‘/击掌的表情’” “群主司马九:等等,《刀剑录》是什么?” 李建成嘴角微翘,冷冷一笑。 疤面黑衣人挑衅道:“看起来,你似乎并不害怕。” “我凭什么要害怕?” 疤面黑衣人闻讯,顿时兴致大增,他反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知道,血月杀手么。” “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好;那么,我再给你一个警告。” 李建成不屑道:“你的警告还真不少呀。” “这个是最重要的。” “小爷听着呢。” “你不该招惹血月。” “就这个警告?” “这不只是警告,还是一个法则,违反这个法则,就会付出代价。” “我已经违反了!” “所以,你要付出代价,沉重的代价。”说话间,疤面黑衣人缓缓的拔出长剑。 “哦?看来你是想动手了。” “没错!这里,将是你们的葬生之地。” 疤面黑衣人挥剑指向李建成,并向其他血月杀手命令道:“杀了他们,上!” 血月杀手一拥而上,迅速逼近李建成等人。 “九弟,你能行么?” “没事儿,放心。” 李建成简明扼要地安排道:“好,你和元丰把守马车后面,我与冯立正面迎敌。” “好!”司马九虽有些担忧,却还是选择了听从李建成的安排。 随即,两人分别向马车前后纵身而去。 “大将军王猛:马车前方的疤面黑衣人,应该是黑衣蒙面人的首领,估计不好对付,李建成选择迎战前方之敌,想必是考虑到群主的实力不强,而且带伤在身。” “象山先生陆九渊:而群主好像在担心李建成,担心他可能不是那个疤面黑衣人的对手” “剑圣裴旻:如此看来,李建成此人,确实仗义。”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曾服下过九叶云海凤羽草,他的伤应该差不多痊愈了,而且,以九叶云海凤羽草的功效,依我之见,群主的体质必定有所改善。”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乞求的表情’,你俩别叨叨了,群主的小命可是危在旦夕,在下可不想再躺回伸手不见五指的棺材板板中。” “庆卿荆轲:裴旻兄,如此看来,你我又得通力合作,指教群主剑法了。” “剑圣裴旻:在下定当竭尽所能。” “群主司马九:好,有劳两位了。” 马车后面,差不多有三十个血月杀手,他们几乎同时拔剑,猛然扑向司马九和元丰。 司马九是新世纪青年,在那个和谐文明的时代,他从未接触过长剑这样的管制刀具,穿越到这里后,他也仅仅用过几次刀剑而已。 是故,对于司马九来说,使用长剑搏斗,他依旧有些力不从心。 此时,司马九虽有剑圣裴旻和庆卿荆轲的剑术指教,可要他同时面对四个实力不弱的血月杀手,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很快,司马九便处于下风,难以招架。 元丰与司马九在同一战线,虽然,他外表冷峻,可他的实力,却着实令司马九惊叹,他以一人之力,挡住了剩余二十几个血月杀手的轮番攻击,令血月杀手无法靠近马车。 元丰出手的每一招,都极其狠准,短短时间内,已有五名黑衣蒙面人丧命于他的利剑之下。 元丰在击杀了一名血月杀手后,急忙提醒道:“小心!” 第十七章 穿云飞剑 司马九闻讯,急忙向后闪避,同时,他挥剑逼退了一个血月杀手的追击。 尽管司马九的速度很快,可是,另一个血月杀手悄然袭来的一剑,还是令司马九躲闪不及,在司马九胸前留下了一条剑伤。 所幸长剑只是与司马九擦身而过,并未伤及要害。 但是,司马九闪避后,元丰的侧翼却立刻暴露给了血月杀手,原本围攻司马九的一个血月杀手,转而袭向元丰。 元丰的反应不可谓不迅捷,他虽然注意到侧面的攻击,可却因其他血月杀手的纠缠,暂时腾不出手来应对。 那个血月杀手眼看就要偷袭得逞,顿时得意道:“去死吧!” 就当他即将击中元丰时,突然,一柄极速飞来的长剑,带着惊人的剑势,顷刻间,便刺穿了他的颈部,将他击飞出去。 飞剑来得很及时,也很有效,它出自司马九之手。 司马九按照裴旻的指教,使出一招飞剑后,虽为元丰解了围,可自己却陷入尴尬的境地。 司马九面对三个凶横的血月杀手,他已是无剑可用了,而且,在他使出飞剑时,他已完全暴露在三个血月杀手的致命攻击下。 元丰见状,顿感不妙,他第一时间想到那柄飞剑是来自司马九,也就是说,现在司马九已无兵器,赤手空拳的司马九,绝对不是三个血月杀手的对手。 于是,元丰便猛然使出数招,在逼退正面的血月杀手后,迅速向司马九驰援而去。 这时,血月杀手也猜测到元丰的意图,其中,两个身手矫捷的血月杀手,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元丰与司马九之间,想要阻断元丰对司马九的救援。 与此同时,司马九正面的三个血月杀手,杀意正隆,他们趁机出剑,攻向司马九。 他们的出剑封死了司马九的退路,令司马九无处可躲。 司马九与元丰之间只有数步距离,可这数步的距离,此时,却是那么遥远,遥不可及。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完了,完了,群主要交待在这里了!” “群主司马九:诸位,快,快想想办法呀,小爷我还不想死在这里。” “庆卿荆轲: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抱歉群主,在下是一名剑客,没有了剑,在下也无能为力了。” “大将军王猛:想我堂堂前秦大将军、丞相、武候、国之柱石,此刻,竟然只能任由几个宵小之辈屠戮群主,真是惭愧呀。” “庆卿荆轲:大将军你的头衔再多又有何用,从今以后,咱们与群主,也只有在天堂见,哦,对咯,那还得有缘才能相见。” “象山先生陆九渊:默哀” “亚圣孟子:默哀+1。” 看着迎面而来的死亡剑刃,一时间,司马九不知所措。 “看来,这次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也罢,这个世界本就不属于我,穿越而来,悄然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只是连累了建成兄、冯立兄和元丰兄。” “还有小妹!” 面对死亡,司马九内心宛若五谷杂粮般复杂,虽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他再次生无可恋的闭上了双眼,上一次,他如此闭上双眼后,穿越到了这里,不知这一次,又将去向何方? “哒,哒,哒,哒” 司马九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就连心跳声也那么清晰可闻。 “难道我死了么?怎么没有被击中的感觉,也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 片刻后,他纳闷的睁开双眼。 司马九震惊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时间仿佛定格了般,他身前的三个血月杀手,都保持在出剑的姿势,一动不动。 当司马九眨了下眼后,三个蒙面人便宛若死尸般,先后瘫倒在地。 “群主司马九:什么情况?” “大将军王猛:难道,他们是被我大将军的威名,吓倒了!” “剑圣裴旻:切,怎么哪里都有你,依我看” “剑圣裴旻:他们是被我剑圣的强大气场,吓倒的才对。” “大将军王猛:滚!” “庆卿荆轲:难道是有贵人相救?” “大将军王猛:不应该呀,群主这样的无名之辈,咋会又有贵人出手相救呢。” “五柳先生陶渊明:这个‘又’字从何说起?” “大将军王猛:你怕是在桃花源待傻了,上一次,在司马村,群主的小命,不就是承蒙贵人李建成出手相救么?” “五柳先生陶渊明:咳咳!那啥,刚才我喝水喝醉了,你当我啥也没说。”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我觉得,你应该找块豆腐去撞死。” “五柳先生陶渊明:好的,你们慢慢聊,在下这就去,豆腐,豆腐,在下来也。” “庆卿荆轲:剑圣裴旻,话说,你刚才那一飞剑,确实威力不俗,难道就是传说中,十步杀一人的穿云飞剑。” “剑圣裴旻:‘/得意的表情’,承蒙荆轲大侠高抬,在下也就使出区区一剑招而已。” “大将军王猛:剑若行云,势如电光,穿云飞剑,一剑断魂,果然名不虚传。” “庆卿荆轲:当年,倘若我能使出穿云飞剑,又岂会沦落到图穷匕见,刺秦王不中的窘地。” “亚圣孟子:要是你真会穿云飞剑,嬴政早就死翘翘了,他也就没机会在你身上捅出八个血窟窿,秦王侍卫们也不会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将你剁成肉泥。秦王一死,秦国就不会统一六国,天下或许将是另一番景象。” “大将军王猛:这么说来,我等还要感谢你了?” “庆卿荆轲:‘/得意的表情’,不用谢,不用谢。” “象山先生陆九渊:滚犊子,那样,还有我们这些后人么?”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咳咳,子静,注意用词哈!后人是几个意思?” “象山先生陆九渊:‘/嘴贱的表情’,不好意思,在下是指后来人,后来人。” 元丰身前的血月杀手,见他们的三个同伴像是遭到了袭击,顿时停止了进攻,他们退后数步,持剑呈防御姿势,警惕着四周。 司马九见状,急忙起身,随手捡起一把长剑,靠近到元丰身旁。 另一边,马车前方,李建成配合冯立,正与疤面黑衣人带领的血月杀手战得不可开交,李建成与冯立多处受伤,血月杀手亦是死伤数人。 突然,疤面黑衣人似乎感觉到不对劲,他立刻命令血月杀手停下了攻击,双方拉开距离,互成对峙之势。 片刻后,疤面黑衣人毫无头绪地对着两侧山坡,大声呵斥道:“什么人?竟敢在此故作玄虚。” 第十八章 一见钟情 哓药谷中,司马九一行与血月杀手互呈对峙之势,同时,双方都屏气凝神的警视着山谷四周。 司马九暗自惊疑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不速之客?竟然令血月杀手都停止了攻击。” 突然,一个温柔的女音,回响在山谷间。 “这里是医家圣地,请诸位停止一切杀伐屠戮。” “你是什么人?”疤面黑衣人愤怒道。 “医家之人。” 疤面黑衣人不屑道:“哼,医家,很了不起么?” “惹到我们,照杀不啊!”疤面黑衣人话未说完,破空而至的数支细针,便扎在他身上,令他顿感不适。 这时,那个女音再次响起:“我已用银针封住了你的奇经八脉,十二个时辰内,你无法运功。” “倘若执迷不悟,后果,你很清楚。”女音依旧温柔,只是,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丝威胁的韵味,令人不寒而栗。 疤面黑衣人想要运功,却正如那个女音所言,他无法运转功力。 疤面黑衣人凝神锁目,暗自恼怒道:“哼,医家!” “撤!” “站住!” 疤面蒙面人心头一愣,眉头微锁,顿时止步。 “马车后的三人,被我封住了经脉,十二个时辰后,便可醒来。哓药谷乃是太白山门户,请将你们的人一并带走,包括死去的人。” 疤面黑衣人怒目圆嗔,异常愤怒,但却无可奈何,不久后,伴着他挥手示意,血月杀手们迅速带着死伤的同伴退隐而去。 当血月杀手全部退走后,那个女音再次响起。 “你等为何还不走?” 李建成收起长剑,彬彬有礼的回应道:“我等此行,正是为了拜访医家前辈,不巧在此被贼人所劫,承蒙阁下仗义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片刻后,司马九见无回应之声,他急忙学着李建成的语气,补充道:“在下的两位朋友,有伤病在身,此番前来,还望医家前辈出手相救。” 女音回应道:“医者仁心,救死扶伤,凡是真心求医之人,我医家必竭诚相待,既为求医而来,你等顺路向前行走,湖边自有医家弟子接待诸位。” “多谢阁下。” 良久后,无人回应。 司马九与李建成等人稍加收拾后,便又继续上路。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刚才那些血月杀手,明明占尽优势,却为何被一个声音吓走了?” “象山先生陆九渊:对呀,实在是匪夷所思。” “庆卿荆轲:亏你们自诩圣人贤才,难道,刚才你们没听见么,血月杀手的首领,已被医家的人封住了奇经八脉。” “象山先生陆九渊:可是,并没有看见医家的人出手啊!” “剑圣裴旻:高手过招,胜负只在顷刻之间,疤面黑衣人之所以肯下令退去,应该正如医家之人所言,他无法运功。”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对咯,差点要了群主小命的那三个人,好像也是被封住了经脉,而且,也没有看见医家人出手。” “庆卿荆轲:切,你能看见才怪了,我们可怜的群主,那时,他已经放弃希望,闭上了双眼。” “大将军王猛:如此看来,刚才救群主小命的,应该是位医家高手。” “群主司马九:咳咳,庆卿荆轲,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有放弃过希望么?我我那是让他们一双眼睛。” “大将军王猛:听起来,好像和真的一样,要不是看群主屡次被暴虐,本将军差点就信了。” “庆卿荆轲:‘/跪拜道歉的表情’,不好意思啊,群主,我嘴贱,嘴贱,没想到你如此‘视死如归’,本大侠佩服得五体投地。” “群主司马九:哈哈哈哈!” 司马九一行走出山谷后,顿时为眼前的景象所折服。 “五柳先生陶渊明: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这里,定是为我准备的另一个桃花源。” “大将军王猛:若得处于此佳境,就算是天皇老子来请我,我也绝不舍此佳境出山辅政。” “象山先生陆九渊:万物皆备于我,此处亦是如此。” “亚圣孟子:吾善养浩然之气,吾亦乐于秀美之色。” 在司马九一行前方,秀水绿川,轻烟缭绕,山水之间宛若画卷,令人心醉。 “哇!这就是太白山么?”司马九感叹道。 司马九眼前之地,宛若仙境,要是按照前世对景区的评定标准,司马九认为,这里完全评得上6a级景区,因为,5a级景区评定标准已经远远不够用了。 冯立指着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道:“那才是太白山。” 顿时,司马九一阵失意,“这么说,还没有到医家?” 李建成戏谑道:“小子,有一点,大哥我可要提醒你哦。” 一路上,司马九与李建成越来越熟悉,是故,他们便不再是兄来弟去那样称呼对方,而是随意的唤着大哥小弟之类的俗语。 “什么?” “医家是一个门派,我们要去的是太白山的天池医庄,这个太白山和那个太白山并不是同一个太白山。”李建成指着远处的太白山,调笑道。 “这个太白山,不是那个太白山,那这个太白山是哪个太白山,建成兄,你可真真切切地把我给绕晕了。”司马九不好气地破容而笑。 “哈哈哈哈!” 冯立大笑道:“太白山天池医庄位于太白山地界中,我们已经很接近天池医庄了。” 说笑间,他们已顺着道路来到了湖边,湖水清澈,宛若明镜。 正当他们愁于无船时,湖中,便有一位少女乘船而来。 少女看来十三四岁的模样,身着素衣,斜跨白色绣花布包,面容清秀绝俗,眉目流转间,水灵动人。 “庆卿荆轲:‘/色的表情’,哇,好清丽秀雅的少女。” “五柳先生陶渊明:粉黛一笑百媚生,周边花草无颜色,此女定是天上来。” “大将军王猛:群主,别光盯着脸看啊,换换视角。” 几息后。 “大将军王猛:‘/发怒的表情’,群主!”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大将军,别哔哔了,欣赏美女不香么?” “剑圣裴旻:群主这是看傻眼了,你能叫醒他么?开什么玩笑。” “庆卿荆轲:古人云,美女与美酒不可辜负,我赌一壶美酒,大将军叫不醒群主。” “大将军王猛:有人不是说,宝剑与美酒不可辜负么,咋变成美女了呢?‘/鄙视的表情’” “庆卿荆轲:我我这叫与时俱进,懂不懂。” “象山先生陆九渊:佳人将至,我等速速整理着装,定要留下个好印象。” “庆卿荆轲:说得好像跟真的似的,你倒是让她看见你呀!” 不久后,小船靠到渡口,少女身姿轻盈地向司马九一行走来。 “你们好,我是医家弟子纳兰灵云。”少女行礼后,礼貌地招呼道。 李建成躬身回礼道:“你好,在下李建成。” “在下冯立。” “在下元丰。” 随后,纳兰灵云的目光转向另一个少年,她这才发现那个少年一直盯着自己。 顿时,她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之色,双手不自觉的揉弄着布包。 “庆卿荆轲:哇,好动人的面容,难怪群主会一直盯着她看。” “剑圣裴旻:你小子懂什么,知道什么叫一见钟情么?” “庆卿荆轲:阁下的意识是,群主‘/抓狂的表情’,看来,本大侠又多了一个情敌。”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切。” “象山先生陆九渊:切切。” “大将军王猛:切切切。” “庆卿荆轲:你们,你们” 李建成见状,急忙碰了一下司马九,司马九这才恍然惊醒,他一脸尴尬,目光左拉右闪,不敢直视纳兰灵云。 “你好,我叫纳兰灵云。” “哦,我叫司马九,司马的司,司马的马,司马九的九。” “噗嗤!” 李建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惊讶地看着司马九,哪有这样介绍自己的。 纳兰灵云捂嘴笑道:“你真有趣。” 随后,她的目光便落在司马九身后的马车上,“把你们的两个病人抬上船吧。” 司马九顿时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带来了两个病人?” 第十九章 天池医庄 纳兰灵云想了想,随后玩笑道:“我们医家神通广大呗。” “啊?”司马九一脸愕然。 “庆卿荆轲:完了,完了,群主的智商又掉线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什么叫又掉线了,我就想问一下,群主的智商什么时候在线过?” “大将军王猛:对哦,好像确实没有在过线。” “群主司马九:‘/一脸黑线的表情’” “剑圣裴旻:群主脸色有变,楼上三位,注意安全。” “庆卿荆轲:多谢裴兄提醒,来日,在下请你喝酒。” 这时,李建成凑到司马九耳旁,细声道:“你小子,这才刚过去多久,难道你就忘了在哓药谷中发生的事儿了。” 司马九恍然大悟,在哓药谷中,自己可是亲口向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医家弟子说明了来意,想必,她应该已经将消息传回到了医家,并安排医家弟子司马灵云前来迎接。 随后,李建成提醒道:“别傻愣着了,赶紧的,别让灵云姑娘久等。” “哦,好的!” 很快,司马九等人就将司马若华和另一个病人转移到了船上,他们带上包袱细软后,便乘船向湖中缓缓驶去。 司马九看了眼另一个昏迷的病人,随后好奇地向李建成询问道:“大哥,这个人是谁呀?” 那个病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却是一头白发,着实令人惊奇。 李建成神情凝重地介绍道:“他叫王珪,是我的老师,也是我的朋友,为了救我,被血月高手所伤,一直昏迷不醒。” “血月!又是血月!” “等等!王珪?” 司马九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他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名字,很快,他便想起了王珪的来历。 王珪,字叔阶,出生于扶风王氏,唐初四大名相之一,历史上著名的谏臣。 王珪性情淡雅,志向深沉,不重名利,机缘巧合之下,他与李建成结下忘年之交,唐朝建立后,以太子中允的身份,成为太子李建成的心腹,王珪堪称东宫的中流砥柱,他与魏征一起为李建成出谋划策,意图驱逐李世民。 玄武门事件后,李世民继皇帝位,他欣赏王珪的才能和忠义,不仅赦免他先前的罪状,而且,还屡屡提拔他的官职。 王珪以敢于直言进谏著称,并因此受到李世民的器重,最终官至宰相,封永宁郡公,荣极一时。 王珪乃是大才之人,以后或许有很多东西可以向他请教,一想到这里,司马九顿生欣喜之意。 可是,当司马九注意到李建成严肃的表情后,他便硬生生地将这份欣喜怼回到了心底。 司马九轻轻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医家的朋友,一定可以救好他。” “嗯!”纳兰灵云也点了点头。 随后,纳兰灵云目光落到司马若华身上,“这位是?” “她是我妹妹,叫司马若华,我原以为她只是短暂的昏迷,可不知为何,她却一直未苏醒。” “别担心,既然来到天池医庄,我们就一定会救好她们。” 司马九谢道:“有劳姑娘了。” “医者医人,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的使命,你不用谢。” 这时,李建成回头看了眼马车。 纳兰灵云见状,旋即说道:“你别担心,一会儿,有专门的人来将马车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嗯!” 小船在湖中行驶。 司马九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赞叹道:“这里湖光山色,秀丽如画,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是,当年,我们医家祖师,可是寻遍九州山川,最终才选中这里,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医家圣地之一。” “我们医家讲究天人相应,天既指自然,也指环境,它是我们生存的必要条件,天的变化,可以直接或间接的影响我们的身体,从而使我们的身体产生相应的反应。” “我们医家先贤指出取天地之美以养其身,就是这个道理。” 司马九等人都津津有味地听纳兰灵云讲着医家理念,尤其是司马九,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纳兰灵云身上。 “清之静之,心态安宁,稳中自控,静中养生;头空心静,身轻神宁;利于健身,利于防病。” “我们医家还”纳兰灵云正想继续讲说,她这才注意到,司马九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喂,你们有没有听我讲啊?” “有的,有的。”司马九急忙回答道。 “那你说说,刚才我讲了些啥?” 司马九挠了挠脑袋,随后灵机一动,“你讲得太多,我一下记不全,我理解的意思是环境会影响治疗的效果,环境越好,治疗的效果越好。” 纳兰灵云两眼转了一圈,赞同道:“话粗理不粗,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随后,纳兰灵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渡口,道:“快到了,准备下船吧,我们医家还有很多疗养之道,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们听。” “嗯!” 李建成凑到司马九身旁,调戏道:“你小子,一直盯着人家女孩子看,可是很不礼貌的哦!” “我我就看了,怎么样,说得好像你不是的。” “我那叫礼貌,你这个嘛”李建成言之不尽地坏笑道。 司马九想要转移话题,他急忙伸手指着岸上,向纳兰灵云问道:“那就是天池医庄么?” “是的。” 医庄背山临水,湖边绿柳掩映,生机勃勃,庄中炊烟袅袅,竹篱屋舍,坐落有致,别具闲淡清雅之意。 “五柳先生陶渊明:归去来兮,我陶潜终于又回到桃花源了!” “庆卿荆轲:恕在下直言,这里真不叫桃花源。” “五柳先生陶渊明:闲淡隐逸之所,便是桃花源,桃花源,我来了。” “象山先生陆九渊:仙家应悔灵霄殿,不似凡尘一医庄,此地的确别具一格。” “大将军王猛:清风起落拂碧面,蝶舞扁舟渡云空,倘若本将军未出仕,必定来此隐居。” “庆卿荆轲:大将军,你咋也变得不思进取了?” “大将军王猛: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庆卿荆轲:惹不起啊惹不起,一个个都变得文绉绉的了。” 船泊在渡口后,纳兰灵云先将船上的绳索系于渡口桥栏,方才抬腿一跃,稳稳落于桥上。 落地一瞬间,湖风吹动纳兰灵云的秀发,露出她姣好的脸庞。她抬手拂开遮住眼睛的秀发,眼眸灵动清丽,虽称不上绝色,却自有一派气质流转。 片刻后。 李建成轻碰了下司马九:“小子,看傻了吧!” “你才傻了!” “我我这叫注目礼,礼貌,懂不懂。” “对对对,礼貌,礼貌。” “那么九弟,要不对我也礼貌礼貌。” 司马九一阵无语,“大哥,我尊敬的大哥,咱们可不要让灵云姑娘等太久,那样,可是很不礼貌。” “哈哈哈哈!你小子也懂得礼貌了,那就开始呗。” 没过多久,司马九等人便将司马若华和王珪转移到了医庄之中。 当他们安顿好司马若华和王珪后,随同纳兰灵云走到一幢木屋前时,纳兰灵云突然止住了脚步,转身向屋内招呼道:“师父,我回来了!” 第二十章 妙春先生 过了一会儿,纳兰灵云见屋内并无回应,便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稍加整理着装后,小心地推开屋门。 木屋内光线还算明朗,司马九好奇地看向屋内,只见一名身着缟素衣裳的中年妇人,正在医治病人。 妇人身材中等,略微偏瘦,容貌秀雅,风韵犹存,举止投足之间,透着平易近人的温柔端详。 在她腰间,一个精致的布袋格外引人注目,布袋里似乎装了很多物品,看起来有些沉重,尽管如此,那个布袋挂在妇人腰间,却宛若珠玉之与日月般,相得益彰。 “师父!我回来了。” 纳兰灵云乖巧地向中年妇人招呼道。 中年妇人顿时停下手中的事,转头向纳兰灵云使了个眼神,仿佛在责备她的轻佻冒失,但在司马九等人看得出来,中年妇人眼中尽是满满的慈爱之色。 纳兰灵云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旋即拉低了嗓音道:“师父,新送来的病人已经安顿好了。” “哦!知道了。” 中年妇人随即转头,继续手上的医治之事,不再理会纳兰灵云一行人。 司马九不懂医治之事,前世时,他‘有幸’进过几次医院,碰到的医生护士也都还算敬业,可是,他们与眼前这位中年妇人比起来,却宛若尚未完成学业就半道出世的生手新人,不论是动作,还是态度,都相去甚远。 中年妇人动作娴熟,心神专注,就像照料自家孩子般悉心地医治病人。 医者有心,观者亦然,司马九一行人,都恭敬地守候在一旁,不敢有大幅的动作,生怕惊扰到中年妇人。 “庆卿荆轲:大胆医家之人,竟敢如此怠慢群主,让我们好等。”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然后呢?” “庆卿荆轲:没然后了啊,本大侠就是随口说说罢了,怕你们闲得慌。”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还以为你有什么大动作呢?尔等太令本将军失望了。” “庆卿荆轲:你行,你上啊!” “大将军王猛:这个,这个本将军有公务在身,先闪了,你们慢慢侃侃。” “象山先生陆九渊:这位医家大姐姐正在行医救人,诸位在此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剑圣裴旻:年轻人,要耐得住性子,切不可鲁莽,还请少安毋躁,庆卿荆轲,你要是看不下去了,就麻溜的回家,喝几坛陈年佳酿,醉躺他个十天八天。” “庆卿荆轲:陈年佳酿?开什么玩笑,本大侠已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棺材板板中躺了几百年了,别说是陈年佳酿,就是普通的烧酒,本大侠都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了‘大哭的表情’。” “亚圣孟子:那你就在棺材板板上画一个酒壶,权当画梅止渴吧。” “庆卿荆轲:好主意,本大侠这就去。” 良久后。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回去后,注意修养,别做重活,以防伤口再次裂开,明天,再过来换药。” “多谢了,妙春先生。” “妙春先生?”司马九先是一愣,随后便回过神来。 在古代,‘先生’是对医生的另一种称谓,妙春虽为女子,但她却是医家之人,病人将她唤为先生,并无不妥。 况且,‘先生’也是对人的一种尊称,病人这样称呼妙春先生,正是为了表达他对妙春先生的尊敬和感激。 妙春先生微微颔首,并不说话,神色之中多了一丝疲乏的韵味,她目送病人离去,简单打理后,才将目光落到纳兰灵云等人身上。 妙春先生面向纳兰灵云一行人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李建成拱手作揖道。“医者济人,救死扶伤,妙春先生乃是岐黄前辈,我等有缘在此一览先生济人风采,实属荣幸。” 司马九等人亦跟着李建成向妙春先生行问候礼。 妙春先生微微一笑,道:“公子谬赞了,我只是尽一个医者的本分而已。” 随后,妙春先生向纳兰灵云问询道:“新来的病人情况怎样?” “不太好,尤其是那位男子。” “引我去看看。” “师父,您休息一下吧,今天都已经看了三十几个病人了。” “不碍事。” 天池医庄内,都是木质房屋,房屋依山而建,朴素而不失淡雅。 大多数房屋都是相互隔离,房屋不大,除了必要的活动空间和橱窗外,仅能容纳两张病榻,房门外,都挂着刻有数字的木板。 在一间木板上刻有数字九十七的木屋外,司马九一行正神情凝重的等候着。 李建成双手抱拳于腹部,在司马九等人身前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望向木屋,眼中闪烁着焦急的目光。 不一会儿,他止住脚步,殷切地向司马九问道:“九弟,你说,妙春先生和灵云姑娘他们怎么还不出来?” “建成兄,这已经是你第六次问了。” “是么,他们进去多久了?” 司马九粗略估算了下,“差不多一刻钟吧。” “啊?我怎么感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 “建成兄,你别担心,有妙春先生和灵云姑娘在,叔阶兄不会有事儿。” “嗯!”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这家伙一直晃来晃去的,我都快被他给晃晕了!” “庆卿荆轲:我敢打赌,你说的应该是群主现在的状态。” “群主司马九:嗯嗯,那啥,虽然是有点晕,不过,也不能怪建成兄,他也是担心王珪的伤势。” “剑圣裴旻:李建成与王珪虽是朋友,却更似亲人,你们没有看出来么,一路走来,李建成最关心的,就是昏迷中的王珪。” “群主司马九:建成兄曾说过,王珪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朋友。” “象山先生陆九渊:至亲至善至知己,亦师亦友亦比邻,王珪有李建成这样的朋友,真是羡煞我也。” “亚圣孟子: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李建成待人如此,看来,群主与他结为兄弟,真是交对朋友了。” “庆卿荆轲:有此良师益友,夫复何求。” “群主司马九:你们也不要羡慕本群主,谁叫我是群里最帅的人呢!” “庆卿荆轲:‘/呕吐的表情’”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呕吐的表情’” “五柳先生陶渊明:那啥,大将军,你还是继续讲剪灭前燕的故事吧,我实在受不了群主了。” “大将军王猛:你们总算想起我了,好的,本将军这就为诸位细细道来。” 半刻后,随着木门轻缓地开启,冯立向李建成提醒道:“她们出来了!” 李建成快步到妙春先生身前,心焦地问道:“先生辛苦了,不知叔阶兄情况如何?” 妙春先生似有所虑的看着李建成,道:“情况不太好!” 第二十一章 天生残髓 顿时,李建成心头一惊,神色愈加沉重,他屏气凝神地望着妙春先生,似乎在期待她的后话。 “王珪体内寒毒肆掠,心脉紊乱,若是晚送来一天,纵使扁鹊重生,也回天乏术。” 李建成焦急道:“先生,您一定要救救王珪。” “救死扶伤,医家义不容辞,我和云儿已经用银针封住了王珪的奇经八脉,暂时控制住寒毒的扩散。” “可是,王珪被寒毒侵蚀已久,倘若不彻底清除他体内的寒毒,恐会后患无穷。” 司马九见李建成焦急不已,旋即礼貌的向妙春先生问道:“先生,如何才能祛除王珪体内的寒毒。” “控制寒毒扩散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需要削弱他体内的寒毒,最后,还需奇药,才能将他体内的寒毒全部逼出。” “奇药?先生,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奇药?”司马九追问道。 “王珪已被寒毒侵蚀心脉,依他的情况,我还需查阅相关经籍,才能对症下药。当务之急,你们需要去药王谷寻一药草回来,以削弱他体内的寒毒。” 李建成急忙问道:“需寻何种药草?还望先生指教。” “我已告诉过云儿,待我为另一位姑娘诊断后,你们与云儿一同去药王谷便是。” 妙春先生话已至此,李建成也不宜多问,他躬身谢道:“多谢先生。” 妙春先生微微颔首,旋即,她便在纳兰灵云的引领下,向相邻的一幢木屋内走去。 司马九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安慰道:“你别担心,王珪兄一定会没事的。” “嗯嗯!” 天池医庄内,来往之人虽不少,却并无多少喧嚣之意。 在一间木板上刻有数字九十六的木屋外,司马九神情凝重地盯着木门,一言不发,静静地守候着。 先前,妙春先生和纳兰灵云进屋后不久,司马九便若木雕泥塑般,神色呆然地守在门口。 “建成兄,九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安静了!”冯立向李建成玩笑道。 李建成愁眉依旧,并未舒展,他淡淡地回答道:“屋内昏迷的少女,是他的亲妹妹,一直昏迷不醒,换着是你,也会如此。” “嗯嗯,那倒是事实。” “看起来,九兄真的很关心他妹妹。”冯立补充道。 “庆卿荆轲:我很好奇,这木门究竟有什么好看的?群主竟然一直盯着它。”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同问。” “大将军王猛:群主实力虽不咋的,可本将军看得出来,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与司马若华的兄妹之情,你我,恐很难懂。” “剑圣裴旻:骨肉能几人,此生唯她一,群主就司马若华这么一个亲人了,也是怪可怜的。” “五柳先生陶渊明:咱们还是别聊这么煽情的话题了吧!” “庆卿荆轲:好提议,要不,我给你们讲讲刺秦王的故事?”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已青史留名,还是不要讲了。” “庆卿荆轲:那讲讲我行侠仗义的事如何?” “五柳先生陶渊明:滚。”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慢得令众人心忧,尤其是司马九,他外表虽平静若水,内心却愁怅如洪。 终于,半个时辰后,木门缓缓开启。 司马九急忙迎上去,着急地问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她有点虚弱,还需静养,稍后我会安排送一些汤药过来,给她补补身子。” 司马九闻讯,欣喜不已,连忙感激道:“多谢先生,先生救命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只是” 霎时,司马九神色一凝,不知所然的望着妙春先生。 “你妹妹的身体特殊。” “身体特殊?先生何意。还望不吝指教。” 妙春先生正色道:“你妹妹天生残髓。” “天生残髓?” “原本我也持疑,天生残髓可是百年不遇的奇怪病症,当初我也只在古籍中见过这样的病例。可经过反复确诊过后,我断定她就是患有天生残髓。” 天生残髓这个词,司马九闻所未闻,顾名思义,应该是骨髓或是血髓或是其他什么髓残缺不全。 可天生残髓究竟是什么样的病症,司马九着实不知。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可知天生残髓否?” “庆卿荆轲:一脸茫然。” “大将军王猛:一脸茫然+1。”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在下才疏学浅,亦不知。” “剑圣裴旻:我只是个剑客,别问我。” “五柳先生陶渊明:在下也不知其为何。” “群主司马九:算了,我还是问妙春先生吧。” “先生,什么是天生残髓?” “司马若华的脉象稳定,但有那么一段却与常人稍有不同,时而宛若涓涓细流般缠绵徐柔,时而犹如奔腾的江河般气势汹涌,它变化极快,转瞬便失,寻常医术浅薄之人根本诊断不出。” “听起来,只是很微弱的脉象变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害吧?”司马九心存侥幸的问道。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微弱的变化,也可能导致严重的伤害,听云儿说起,你妹妹并未受到伤害,只是悲痛过度导致昏迷。但是,她却昏迷了数天不醒,想必,这就是由于天生残髓导致的。” “天生残髓会严重影响患者的精神,倘若置之不理,你妹妹或活不过桃李之年。” “桃李之年,那就是二十岁么?”司马九心头一惊,他深深地咽了下口水,眼睛瞪得斗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妙春先生。 李建成见状,旋即伸手拍了拍司马九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司马九,旋即,李建成问道:“妙春先生,天生残髓可有何救治之法?” 妙春先生转身背对众人,思索良久后,才回身道:“方法倒是有一个。只是,那个方法太过于冒险。” 司马九闻声,霎时抬头,一脸期待的望着妙春先生。 只要有救治的方法,不论有多冒险,都还有希望。 妙春先生道:“天生残髓百年不遇,非常之病,必须用非常之法。” 司马九急忙问道:“什么非常之法?” “换血!” “换血?” “天生残髓乃是血脉异常导致的奇特病例,我在古籍中见过一种换血之法,需将患者体内的血,全部更换为至亲之人的血,如此,方可奏效。” “既然如此,妙春先生,那就劳烦你用我的血,为我妹妹换血。他是我的妹妹,至亲的妹妹。”说话间,司马九已迫不及待的撩起了衣袖。 前世时,司马九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献一次血,渐渐的,他已对撩袖抽血的动作相当熟练,甚至可以说,那动作已成为他下意识中的一部分。 妙春先生断然否定道“不可!” 第二十二章 昆仑彩莲 司马九诧异道:“先生,为何不可?” 妙春先生道:“我们医家先辈有言,血脉,生命之源也,是维持人体运作的根本,倘若冒然为司马若华换血,必将动摇其根本,后果不堪设想。” 妙春先生是医家名师,她既然提出用换血之法,可以拯救天生残髓的司马若华,想来,她必定有相当把握,只是,换血可能还存在一些困难,所以,妙春先生才断然否定司马九立即换血的要求。 “先生,那应该怎么做呢?” “换血之法,需用至亲之人的血,替换司马若华体内的血,可是,每个人体内的血都有限,以一人之血,不足以维持两人的身体运作,所以,换血,需同时满足两个必要条件,缺一不可。” “必须要有至亲之人的血,这是其一,除此之外,还需要一味稀世奇药。” “先生,需要什么样的稀世奇药?” 妙春先生慎了一下后,开口道:“昆仑彩莲!” “群主司马九:昆仑彩莲?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有请楼下的大佬来为群主解答。” “庆卿荆轲:本楼主人醉酒未醒,有请楼下的大佬来回答群主的疑问?”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相信,楼下一定有人知道。” “象山先生陆九渊:群主可还记得九叶云海凤羽草?” “群主司马九:先生是指那株具有起死回生之效的稀世珍品?可它与昆仑彩莲又有什么关系?” “象山先生陆九渊:九叶云海凤羽草虽为稀世珍品,可其稀有程度却远不及昆仑彩莲。” “亚圣孟子:的确,子静兄所言不虚,传闻,昆仑彩莲生长在昆仑山巅,乃是昆仑虚的九峰至宝之一。” “群主司马九:等等,昆仑虚是什么鬼?九峰至宝又是什么鬼?” “庆卿荆轲:鬼?什么鬼?不要吓人好不好!” “剑圣裴旻:昆仑虚是一个门派,是诸子百家中最神秘莫测的存在。” “群主司马九:算了,昆仑虚这些事儿,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了解昆仑彩莲。” “象山先生陆九渊:据说,昆仑彩莲以六十年为一个轮回,昆仑彩莲的源茎,是由一位上古神人定植于昆仑山巅的万年积雪中,昆仑彩莲的源茎吸收天地精华,十年萌芽初生,十年破土成苗,十年立叶见春,十年积蕾于花,十年果熟形枯,十年休眠于雪。” “象山先生陆九渊:六十年为一个轮回,其珍稀程度,可见一斑。” “群主司马九:真有这么玄乎?” 九州幕僚团群成员的话,令司马九匪夷所思。 奇花异草,他前世在闲暇之余也解过不少,可要说昆仑彩莲生于雪山之巅,并且要六十年轮回重生,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不信。 如此,还不如问问医家前辈妙春先生。 司马九将九州幕僚团群成员的话简单梳理后,便向妙春先生问道:“昆仑彩莲?难道就是传说中,昆仑虚的九峰至宝之一?” 李建成顿时两眼瞪得斗大,一脸纳闷,暗自惊讶道:“没看出来,这小子,竟然连这也知道?昆仑虚可是诸子百家中最神秘的一个门派,很多人对其闻所未闻,更别说昆仑彩莲这样的昆仑虚至宝。” 一路走来,司马九的某些看法与李建成有所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出奇新颖,令李建成难以琢磨,此时,司马九的话更是令李建成对他刮目相看。 妙春先生确定的点了点头。 “若华姑娘的病症特殊,必须以昆仑彩莲为药引,再辅以医家秘术,方能彻底根治;只是,昆仑彩莲异常珍贵,十分难得” 话已至此,妙春先生便不做语,她下意识的看了眼司马九,瞳眸中泛着一抹怜悯之色。 昆仑彩莲乃是昆仑虚的九峰至宝之一,可谓凤毛麟角,就算是名流尊者、王侯将相也不可得。 司马九只是一介平民,以他现在的身份,想要得到昆仑彩莲,无异于白日说梦。 司马九注意到妙春先生的眼色,他结合九州幕僚团聊到的信息,很快便领悟到妙春先生的意思。 妙春先生是在担忧司马九不能寻得昆仑彩莲。 “妹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不管昆仑彩莲有多难得,我也一定会取来。”司马九郑重地向妙春先生承诺道。 妙春先生微微颔首,“若华姑娘刚刚苏醒,需要休养,你们暂时不要进去打扰她。” 众人纷纷点头。 “现在时辰不早了,云儿,你们速去药王谷取药吧!” “好的,师父。” 没过多久,纳兰灵云取上必要的工具后,便带着司马九等人,向天池医庄后走去。 刚出发不久,司马九左右张望后,好奇地向李建成问道:“建成兄,元丰兄呢?” “元丰说他有点累,就留在医庄里,不陪我们去药王谷了。” 纳兰灵云闻声,突然转身,玩笑道:“我看他是不放心你那位老师吧?” 司马九见状,立即为李建成解围道:“怎么会呢,元丰兄应该是真的累了,今天,在哓药谷,他可是以一人之力,令二十几个血月杀手无可奈何。” “小子,你还好意思说。”李建成不好气的嘲笑道。 “怎么就不好意思说了,元丰兄和冯立兄都是武林好手,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当然不能与他们相比,我能硬抗三个血月杀手,已经很不错了。” “哟,你这小子,还是挺有自知之明。” 司马九一脸神气,“那是,不过,话说,你这家伙的实力,应该也不咋地吧。” “切,大哥我的实力,你还没见识过呢。” “见识了,也会失望的。”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纳兰灵云捂嘴一笑,“你俩到底是朋友,还是冤家啊?” “哈哈!据我估算,前世,我俩绝对是冤家。”说话间,司马九顿时变脸,扮着一副伸手掐指的算命先生模样。 “你说是冤家,就是冤家吧,反正这世是朋友就行了。” “对!” 语毕,司马九与李建成随即伸手,合击出响亮的一掌。 冯立看着两人的举动,微笑着摇了摇头。 “对咯,大哥,王珪兄为何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为了救我,被黑无常的常寒玄掌所伤?” 纳兰灵云猛然转身,惊讶道:“黑无常,血月杀手团的左护法?” “没错,就是他!”冯立愤愤道。 “那次,若不是冯立和元丰兄及时赶到,与我合力击退了黑无常,恐怕,我与王珪都已被他所害。”说话间,李建成目光中饱含谢意地看了眼冯立。 纳兰灵云道:“据说,黑无常的常寒玄掌阴寒歹毒,所中之人,若得不到及时医治,将会被寒毒折磨致死,如此看来,传闻确实不假。” “血月!” 正在这时,众人才注意司马九,他神情凝重,目光如炬,已经驻足落在众人身后。 李建成急忙走到司马九身前,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不做语。 不久后,正当李建成想要开口安慰时,司马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提示他不用担心,随后,司马九便默不作语地迈出脚步,继续前行。 李建成尴尬的向纳兰灵云和冯立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似乎真的有些杞人忧天。 “原来如此,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的确令人难以释怀。”纳兰灵云从李建成那里打听到司马九的经历后,呢喃道。 众人半路无语,良久后,李建成问道:“灵云姑娘,药王谷是什么地方?” 第二十三章 良药毒药 山涧风景如诗如画,令人心醉,可司马九一行,对美景却并无多少兴致,他们只顾着赶路。 带路的纳兰灵云,头也不回地答复道李建成:“药王谷是我们医家最重要的地方之一,在那里培养着各式各样的药材,品种齐全、数量繁多。” “毫不夸张的说,普天之下,单论药材品种,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与药王谷相媲美。” 李建成惊讶道:“如此说来,药王谷绝对称得上一块宝地!” “我们医家有个规矩:若无医家弟子引领,外人不得进入药王谷。药王谷可不仅仅是一块宝地”纳兰灵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难道是担心有人破坏药王谷。” “那倒是其次,药王谷乃是我医家重地,占地极广,况且,我医家还有数名高手在药王谷内昼夜来回巡查,除非有人想要与整个医家为敌,否者绝不敢蓄意破坏。” “那是为何呢?”这时,一直沉默无语的司马九顿生好奇之意。 李建成闻言,玩笑道:“哟,小子,总算有事可以勾起你的兴趣了!” “切,我只是对药王谷好奇而已,哪有你什么事儿?”司马九毫不示弱,嗤之以鼻道。 “哈哈哈哈,如此说来,你我可谓真知己,碰巧,大哥我也对药王谷很感兴趣。” 司马九一扫之前的凝重神色,不屑道:“谁跟你是知己,我们好像不是很熟诶!” 李建成动作夸张地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故作惋惜道:“哎,可惜,现在天气适宜,阳光明媚,看来,我们真的没机会‘熟’了。” “嘻嘻!”纳兰灵云捂嘴一笑,却不做语,似乎无意打断司马九和李建成之间互损的嘴斗。 “我准备告诉你一件好事儿,以及一件不太好的事儿,你想听哪个?” “大哥我不太喜欢做选择,要不都说来听听。” “我们勉强算是朋友。” 李建成提了提衣领,神气道:“听起来,这似乎是好事儿,那不太好的事儿呢?” “人家灵云姑娘还没说完,你我这样喋喋不休,是不是不太礼貌。” 李建成顿时面部抽搐,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真是太失礼了,灵云姑娘,你请继续。” “嘻嘻!”纳兰灵云回头一笑。 “你俩这样斗嘴,不知道冯立大哥作何感想?” 说话间,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冯立身上。 只见冯立正若无其事地叼着一根青草,两耳中,塞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粗布,背着药娄,一副优哉游哉的表情,宛若世外高人。 也许是三人的目光过于集中,冯立顿时止住脚步,神色怪异的看着三人,玩笑道:“我虽然很帅,可是,你们也用不着这样行注目礼吧!”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阵大笑后,便继续前行。 “对咯,灵云姑娘,外人为何必须在医家弟子的引领下,才可进入药王谷?” “药王谷内药材品种繁多,其中不乏独特奇异之类,有平常药材,也有稀世灵药,还有毒药。” 司马九愕然道:“毒药?” “毒与药本为一体,毒药毒药,毒用得合适,也可救人,是为良药;药用得不合适,亦可伤人,是为毒药。” “不同药材的药性相去甚远,有天壤之别,救人伤人,只是用药产生的不同效果,良药与毒药,仅仅是世人根据用药效果,对药材的简单分类罢了。” “于医家弟子而言,良药与毒药并不差别。” “认苗谙药性,养果护花身。药王谷内,各种药材枚不胜数,良药与毒药并存,所以,为了安全,外人必须在通晓药材药性的医家弟子引领下,才可进入药王谷。” 司马九豁然开朗,“原来如此,这都是为外来人的安全着想。” “嗯!” “那还有关于药王谷的奇闻轶事么?” “当然!” “药王谷中,还有一位鲜问世事的药王。” “药王?” “太白山,药王,难道是” 一路上,司马九等人不断的向纳兰灵云打听药王谷的事。 药王谷中,不仅遍布各种药材,还居住着一位医家高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令司马九等人心悸。 纳兰灵云告诉他们,药王谷中,各种奇毒怪兽横行,稍有不慎,就可能为毒物所伤。 说话间,他们已穿过山涧,在一石林中行走多时。 李建成神色激动,好奇道:“灵云姑娘,听你讲了这么多关于药王谷的事儿,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一览药王谷的真容了。” 纳兰灵云顿时收住脚步,指着前方,“呐,这就是咯。” 司马九等人顺着纳兰灵云的手势望去,顿时为眼前的景象所折服。 前方是一处望不到边际的山谷,谷中云雾缭绕,风光旖旎,破云而出的阳光照射在谷中的奇花异草上,散发着绚丽的光华,宛若仙境。 “象山先生陆九渊:哇,景象如此别致,不愧为传说中的太白山药王谷!” “庆卿荆轲:我估计有人又要感叹一番了,说不定,还会有迁居的打算。” “五柳先生陶渊明:如此秀丽清雅的山谷,一定是为我陶渊明特意准备的,群主,我决定了,以后,你我就一起隐居于此,不涉人间时事,如何?” “群主司马九:没兴趣,我只想尽快取药回去。” “大将军王猛:庆卿荆轲,神了,竟然,真如你所言。” “庆卿荆轲:那是,以后就叫我荆大仙吧!” “五柳先生陶渊明:‘/一脸黑线的表情’”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想我塞外之地,何来如此风光,此地令某心醉不已。” “剑圣裴旻: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诸位请听。” 李建成兴致盎然地观赏道:“空山幽谷,景色如画,药王谷果然独特异常,名不虚传。” “大哥,要不要小弟给你个善意的忠告。” “咦,不错哦,小子,总算知道为大哥着想了,什么样的忠告。”李建成得意的拍了拍司马九的肩膀。 司马九推开李建成的手,故作庄重,宛若夫子般,谆谆指教道:“美丽的景象中,往往隐藏着致命的危险,一不小心,可能会让你后悔莫及。” “是吧?灵云姑娘。” 纳兰灵云配合着应声道。“嗯!药王谷中危机四伏,我们需十分小心。” 说话间,纳兰灵云掏出一个古朴的瓶子,倒出几粒药丸后,递给司马九等人。 “这是千毒散,你们快服下吧。” “千毒散?为什么要服下它?”司马九好奇道。 第二十四章 玉精赤兰 “千毒散是我医家特制的驱毒之药,服下后,两个时辰内,谷中的毒物便不会主动靠近我们。” 司马九吃惊地问道:“毒物?灵云姑娘,你说的毒物不会是指毒蛇、蜈蚣、蝎子这类的动物么?” “这些也算吧!不过,还有很多,等遇到了,我再指给你看。”纳兰灵云见司马九有些害怕,故意戏说道。 “咦!我才不要看呢,怪吓人的,还是远离他们比较好。” 前世,运动达人的司马九,经常外出越野爬山。 有一次徒步越野时,他与一条原矛头蝮蛇来了个巧遇,然后,原矛头蝮蛇很大方的亲吻了他的脚踝。 若不是队友随身带有五步蛇毒血清,司马九大概率已经交代在那青山绿水间了。 一想到进入药王谷后,可能会与未知的毒物不期而遇,司马九就感到毛骨悚然,脚踝处不禁略感凉意。 李建成见司马九面色难堪,便奚落道:“你小子,看起来似乎有些害怕?” “我我才不怕呢,区区毒物,我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再说了,有灵云姑娘在这里,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司马九不自觉的靠近到纳兰灵云身旁。 “真不怕?不怕的话,你跑到灵云姑娘身边干嘛?”冯立幸灾乐祸道。 “我我这是为了保护灵云姑娘。”司马九理直气壮自辩道。 “行了行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去寻药吧!” 语毕,司马九等人便紧跟着纳兰灵云向药王谷中走去,他们如履薄冰,拘谨小心,深怕惊扰到什么可怕的毒物。 不久后,李建成好奇地向纳兰灵云问道:“灵云姑娘:请恕在下冒昧,到底需要什么样的药,才能削弱王珪兄体内的寒毒?” “玉精赤兰。”纳兰灵云轻描淡写地回应道。 “玉精赤兰?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你没听说过的药材多了呢!”司马九不适时宜地嘲弄道。 “小子,大哥我没空理你!” 纳兰灵云莞尔一笑道:“玉精赤兰乃是极其稀有的大热灵药,弥足珍贵,用它正好可以缓解王珪体内的寒毒。” 李建成追问道:“什么又是大热灵药?” “大千世界,万物均可为药。” “我们医家先祖根据药材药性的不同,将药性分为寒、热、温、凉四种,温热与寒凉属于两种不同的药性,而温与热,寒与凉则分别具有共同性;温次于热,凉次于寒,即在共同药性中又有程度上的差异。” “而大热灵药,专指热性药材中的上品药材,王珪前辈身中寒毒,是故,必须用大热灵药方可缓解他体内的寒毒。” 李建成恍然道:“哦,原来如此。” “医学药理博大精深,大哥,你可得好好学习呀。” “难得,你总算说出了一句大哥我的心里话。” 纳兰灵云噗呲一笑,随后故意提醒道:“你们可得小心咯,这样斗嘴,容易引来毒物。” 司马九闻言,硬生生地将已到嘴边的话给赛回了心底,默不作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刻,司马九正是如此。 伴着纳兰灵云一行深入到药王谷中,九州幕僚团已是人声鼎沸,纷纷为所见药草赞叹不已。 “五柳先生陶渊明:那是稀世奇药冰凌烟草,这是火心七叶花。” “象山先生陆九渊:‘/惊奇的表情’清心三叶草、魔灵谷草、星辰天元果、命魂鬼脸花” “群主司马九:各位,有幸到药王谷,正好可以给你们开开眼界。” “亚圣孟子:天材地宝,有此一谷,足矣。” “大将军王猛:望断秋肠露!当年若有此仙草,本将军也不至于重病不治,如此,本将军或可带领前秦百万铁骑,一统九州。” “庆卿荆轲:心疼大将军三秒。” “你们看!” 不久后,纳兰灵云突然停下脚步,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株小草。 李建成见状,急忙上前,“灵云姑娘,难道,这就是玉精赤兰么?” “不是!” “” 李建成一阵无语,心底暗想道:“不是你指个啥。” “我只是觉得它挺好看,而已。” 一路紧张兮兮的,纳兰灵云想活跃下气氛,便有了先前的一幕。 “噗嗤!” 纳兰灵云随即瞥了眼李建成神色,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司马九与冯立两人见状,几乎同时大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还笑?”李建成郁闷道。 “我只是觉得,灵云姑娘还是挺幽默的么,啊!” “哈哈哈哈!” 很快,众人便再次启程,向药王谷中走去。 “庆卿荆轲:这小妹妹,如此活泼调皮,想必应该是我的后人?” “大将军王猛:你怕是忘了自己姓谁名啥了吧?楼下的提醒下。”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大侠姓荆名轲,字次非,楼下的人应该知道他的名字怎么念吧。” “五柳先生陶渊明:荆(wu)轲(chi)。” “庆卿荆轲:‘/大怒的表情’,难道就不允许我的后人改姓埋名么?” “剑圣裴旻:如此看来,不仅是姓改了,还真真切切的把你给埋了!” “庆卿荆轲:楼上,我敬你是剑圣,你还有一次机会。” “剑圣裴旻:在下知错了,那就顺便提下,你有后人么?” “亚圣孟子:剑圣,不可妄语。” “庆卿荆轲:还是孟老先生最好!‘/拥抱的表情’” “亚圣孟子:老夫以为,应用‘汝之早已断后矣’更为恰当。” “剑圣裴旻:孟先生一言,令在下茅塞顿开,佩服!佩服!” “庆卿荆轲:你们!你们!” 药王谷中,奇花异草枚不胜数,花香草味沁人心脾,行走其间,时而感觉神清气爽,如沐春风,时而感觉昏昏欲睡,恍然若失。 当他们经过一片片药圃,穿过一丛丛草地后,纳兰灵云突然在一座乱石土堆前,驻足不前,她再次伸手,指着乱石土堆上的一株药草。 “灵云姑娘,难道,这个也很‘好看’?”李建成瞥了一眼药草,不屑道。 “那倒不是!” 紧接着,司马九淡淡地说道:“这个,应该就是玉精赤兰。” 九州幕僚团中的亚圣孟子,在司马九的目光落到那株药草上时,便立刻认出了玉精赤兰。 “切,人家灵云姑娘还没” 未等李建成说完,纳兰灵云补充道:“的确,这就是玉精赤兰。” 李建成闻讯,猛然转头,神情激动的望着不远处的玉精赤兰。 司马九按照亚圣孟子的介绍,摆出一副博学多识的模样,道:“茎叶通透若玉,花色赤如烈焰,玉精赤兰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如此能彰显自己‘见多识广’的机会可不多,此时不露一手,更待何时。 纳兰灵云不可思议看向司马九,暗想道:“他怎么知道这么多?玉精赤兰乃是药王谷特有的药草,寻常人根本见识不得。” 一时间,纳兰灵云的瞳眸中多了一抹好奇的光华。 “既然是玉精赤兰,那还等什么,赶紧取回去,王珪兄的伤可拖不得。” 李建成细细观察了玉精赤兰的形态,确实如司马九所言,于是,他便亟不可待的想要跨步上前采药。 几乎同时,司马九和纳兰灵云急忙制止道:“建成兄,不可!万万不可!” 李建成收起脚步,一脸茫然,反问道:“为何不可?” 第二十五章 成华初见 李建成捉急的盯着司马九和纳兰灵云,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阻止我采取玉精赤兰的是你们俩,可你俩倒是说说,为什么不可呀!你俩就这样互相观望着对方,到底是几个意思?” 正如李建成所想,此时,司马九与纳兰灵云都互相观望着彼此,他们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开口。 “司马九这家伙,竟然知道稀世奇药玉精赤兰,我倒想看看,他到底是只知其皮毛,还是对其颇有了解。” “我这样抢灵云姑娘的风头,好像不太地道,还是让她给建成兄解释吧!毕竟,主客之位还是要区分的。” “你说呀。” “还是你说吧。” “你来吧,你是客人。” “不不不,还是你来,客让主先。” 两人心中打着小九九,互相使着眼神,都想让对方来解释。 “五柳先生陶渊明:眉目流转间,我觉得灵云姑娘还是挺风趣的。”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想不到,这小丫头挺有心思的么!” “庆卿荆轲:几百年过去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女孩子如此触目深情的对视了!” “庆卿荆轲:群主,别动,坚持住,男人必须要学会坚持。” “大将军王猛:群主,气势上不能弱于她,不然,以后,本将军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剑圣裴旻:庆卿荆轲,瞧你那猥琐样,还有没有点大侠的风范。” “象山先生陆九渊:大侠?开什么玩笑,我们群里有大侠么?” “亚圣孟子:子静兄,大实话,就不要讲这么直接嘛。” “剑圣裴旻:” “大将军王猛:大伙儿要不要赌一吧,赌群主和灵云姑娘谁先服输!” “庆卿荆轲:群主!” “剑圣裴旻:群主!+1”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我也压群主。” “象山先生陆九渊:你们好像不太看好群主,那我也压群主。” “五柳先生陶渊明:你们就这样看不起群主?群主日常待你们不薄,你们良心上真的过得去么?” “群主司马九:五柳先生陶渊明,看来你我才是同道中人。” “五柳先生陶渊明:我也压群主!” “群主司马九:‘/一脸黑线的表情’” 司马九与纳兰灵云的互相推让,可苦了一旁的李建成和冯立。 李建成望眼欲穿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他心中不停的默念着:“说呀!说呀!快说呀” 冯立则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四人就这样干瞪着眼,默不作声,一时间,周围的景物仿佛凝固了般,寂静,静得令人感到不自然。 终于,良久后,司马九还是选择了妥协。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朝着纳兰灵云耸了耸肩,目光中饱含钦佩之意。 纳兰灵云则是一脸神气,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建成兄,你可听闻过碧舌竹叶青?” “传说中的稀有毒蛇?乃是至毒之物,毒性之强,素有一步倒之称。” “没错!” “可是,碧舌竹叶青与玉精赤兰又有什么关系?” “但凡大热灵药生长处,百步之内必有至毒。碧舌竹叶青虽然可怕,却与另一个大热灵药是好邻居。它们既是天敌,又互为共生。” 说话间,司马九的目光落在了玉精赤兰之上。 “你是指,玉精赤兰?” “没错!” 李建成神色骇然,不可思议的咽了下口水,倘若刚才自己冒然出手,极有可能为碧舌竹叶青所伤,后果不堪设想。 旋即,司马九凑到李建成身旁,得意的调戏道:“现在,你知道本帅哥为何阻止你了吧!” “看来看来你小子还是挺关心大哥我的嘛,我很欣慰。” “切!” “那我们该怎么办?”李建成焦急的追问道。 司马九双手摊开,耸了耸肩,随后向纳兰灵云求助道:“这个就得问问灵云姑娘了!” 纳兰灵云从挎包中掏出一个药瓶。 “这是师父特制的雄黄散,可以驱走百步之类的毒物。” “包括毒蛇!”纳兰灵云着重强调道。 李建成一脸苦笑,假意埋怨道:“灵云姑娘,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你好像也没问呀?” 顿时,李建成脸部轻微抽搐起来,神色尴尬,一阵无语。 一时间,他成为了众人的笑点。 “哈哈哈哈!” “嘻嘻!” 纳兰灵云捂嘴一笑,随后揭开药瓶盖,将雄黄撒在了玉精赤兰周围。 霎时,一条青色小蛇,从玉精赤兰所在的乱石土堆中窜出,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同时,周围的草丛花圃中,也传来一阵急促的窸窣声,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四周便再次归于宁静。 “现在,可以采摘了。” 纳兰灵云一边说,一边动作熟练的将玉精赤兰采摘到药娄中。 “走咯,现在可以回去咯。” 众人应声,便启程顺着原路返回。 不久后,药王谷中,又恢复了寂静。 从药王谷返回天池医庄,一路上,司马九等人显得格外轻松,谈笑间,医庄的轮廓便已出现在众人眼帘中。 正在这时,司马九注意到医庄方向,似乎有两个人,正推拉着向他们走来。 司马九遥望着数百步外的两人,不禁呢喃道:“嗯?那人看起来好熟悉。” 其中一少女,穿着与纳兰灵云相差无几,看来应该是医家之人,她似乎在劝阻另外一个少女。 走进些距离后,司马九定睛一看,顿时惊呼道:“妹妹!” 司马九欣喜不已,飞快的朝她们跑去。 纳兰灵云等人闻讯,也紧跟着跑步而去。 “妹妹,你怎么出来了?”司马九关心道。 “我担心你。”司马若华面带微笑,楚楚动人,可却给人一种忧郁小女子的感觉。 司马九欢喜地在司马若华眼前转了一圈,安慰道:“你看,哥哥好着呢,你不用担心。” “哦!”司马若华抿着嘴,淡然一笑。 “你刚苏醒过来,身子还很虚弱,我们快回去吧!” “好!” “你还需要静养,以后要听医家的话,不要再这样任性了。” “哦!知道了。” “让哥哥看看,你有没有磕碰到哪里?” 司马九牵着司马若华的手,上下打探了一番。 “没有啦。” 医家弟子见到纳兰灵云后,抱歉道:“对不起,灵云姐姐,我劝不住这位姑娘,她吵着闹着,非要出来找哥哥。” “没关系,现在,我们一同回去吧。” “嗯!” 司马若华疑惑的回头,微风吹拂着她梳理成丸子头下的黑发,随风纷飞,令人恻目。 “他们是谁?” 司马九驻足转身,介绍道:“这位是医家的纳兰灵云姑娘,你能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多亏了她。” “谢谢你!” “不客气,听司马九说,你比我小两个月,以后,你就叫我灵云姐。” “好的,灵云姐。” “这位是冯立兄。” “嗯!” “他叫李建成,一个烦人的家伙。” 当司马若华看向李建成时,正逢李建成注视着司马若华,目光对视的刹那,司马若华顿时一脸娇羞。 李建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一时间,整个人变得拘束不自然,目光左飘右闪,不敢直视众人。 “建成兄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算了,不管他了,我们先回去吧!” “好的!” 司马九一行人回到医庄,将玉精赤兰交给妙春先生时,已近黄昏,这个时点,正是医庄的晚饭时间。 在一间名为食屋的大木屋内,百余人正在吃饭。 木屋一角,司马九等人围着木桌,尚未动筷。 他们盯着桌上的饭菜,不停的咽口水。 汤菜搭配,菜色丰富,看起来颇有食欲。 “吃饭之前,我要给大家介绍一条规矩。” 第二十六章 汉王必败 “那个,灵云姑娘,能不能商量个事儿?” 司马九早已是饥肠辘辘,桌上丰富的饭菜,更是令他馋涎欲滴。 天下最痛苦的事,莫过于饿着肚子,望着美食,却不能动手,这叫什么事儿嘛? “什么事?” “要不,咱们先吃饭,然后,再讲规矩?” “不行!” “一边吃,一边讲呢?” “不行!” “哦!” “还有问题么?” “没有了,你讲吧!” 接连被拒绝,司马九着实有些尴尬,于是,他便放弃了挣扎,选择妥协。 不妥协?不妥协行吗,这样耗下去,啥时候才能吃饭。 纳兰灵云见司马九略有不服,便追问道:“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李建成不好气地说到:“灵云姑娘,你就别管这小子了,就他话多。” “我们医家先祖定下了规矩:不干活,不吃饭,干多少活,吃多少饭,所有医家弟子都需要遵守。” “还好,我不是医家弟子!” 正当司马九暗自庆幸时。 纳兰灵云强调道:“你们来到医家,虽是客人,可同样要遵守规矩。” “啊!” 司马九一脸愕然。 “客人也得干活儿?这算是哪门子待客之道!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进入药王谷有规矩,连吃饭也要定规矩,你们医家的条条框框,可还真不少啊。” 当然,司马九仅限在心中埋怨埋怨,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啊什么啊!今天你没干活。”李建成不失时宜的提醒道。 “然后呢?” “你觉得呢?当然是没饭吃咯。” “说得好像你就干了活似的。” 李建成这才意识到,似乎,自己也没干活,按照医家的规矩,自己好像也没有饭吃。 顿时,他一脸尴尬。 司马九毫不客气的奚落道:“我说,建成兄,落井下石,你也得挑个好的时机吧,这不,把自己给落井里了。” 此时不损,更待何时。 “嘻嘻!” “哈哈哈哈!” 顿时,一桌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今天你们刚到医庄,可以先吃饭,后干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得变通,看来,还是咱们灵云姑娘好!”司马九一脸嬉笑。 “就你贫嘴。” “现在,规矩讲完了,大家赶紧吃饭吧,一会儿还得干活。” “嗯嗯!” “嗯嗯嗯嗯!我们一定遵守规矩,绝对不会犯规!” 司马九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同时还不忘响应医家定下的规矩。 没过多久,众人大快朵颐一番后,便在纳兰灵云的安排下,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夜半时分,司马九等人并未歇息,而是在湖边渡口木桥上赏月。 司马九和李建成躺在木桥上,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则并排坐在桥头。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好想一直过这样闲淡的生活” 司马九躺在木桥上,仰望着夜空中的皎月,感慨不已。 “九弟,吟得一首好诗啊!” “等等,不对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书生意气了。” “难道,你不觉得,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么!” 几息后,李建成望着那轮皎月,触景生情道:“是很美!我也很久没有这样自在的赏月了。” “医庄的夜晚,一直很美,或许,以后,你们都会喜欢上医庄的生活。” 司马九骤然侧身,一手枕着头,一手叉着腰,注视着纳兰灵云。 “灵云姑娘:那我能一直住在医庄吗?” “可以呀。” “太好了,那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当提到家时,司马九的情绪霎时低落下来。 他躺回到木桥上,双手枕着头,望着明月,一言不发。 他的家,他的家人,都已经没了,被血月毁掉了。 纳兰灵云意识到氛围的变化,旋即默默的握住司马若华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一时间,四人都沉默不语,渡口木桥上,显得宁静异常。 “五柳先生陶渊明:一言不合,如此良辰美景,便没人有心思再欣赏了。” “象山先生陆九渊:可不是么?我已经几百年没有欣赏过如此美妙的月色了,真是扫兴。” “庆卿荆轲: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大将军王猛:有什么不同?” “庆卿荆轲:我是说人,人。” “剑圣裴旻:你是指群主的妹妹,司马若华?” “庆卿荆轲:剑圣不愧是剑圣,观察力如此细致入微。 “大将军王猛:我咋感觉你是在夸自己呢,可就是找不到证据。” “庆卿荆轲:说正事儿,别打岔。我的直觉告诉我,若华小妹妹苏醒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剑圣裴旻:看起来,家园被毁,父母失踪,对她的打击很大。” “庆卿荆轲:原本活泼可爱的美少女,突然变得忧郁,寡言少语,着实令我难以接受。” “大将军王猛:荆大侠,最后一句,话中有话呀?” “庆卿荆轲:那啥,今晚的月色好美呀,咱们还是赏月吧。” 不久后,司马九侧身凝视着司马若华。 他先前就已注意到司马若华的变化。 正如荆轲裴旻所言,他的妹妹,不像以前那样活泼了,眉宇间,透着忧郁的神色。 司马若华才十四岁,像她这么大的少女,本不该承受住如此沉重的创伤。 然而,作为哥哥,司马九对此却无能为力。 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别人又如何能懂。 一味的安慰,只会令她更加难过。 正在这时,司马九一不小心瞥到李建成。 他这才发现,李建成正神情专注的盯着司马若华。 李建成重情重义,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可他这样盯着自己的妹妹看,着实令司马九有些多心。 司马九轻轻碰了碰李建成。 然而,李建成却毫无反应。 随后,司马九凑到李建成耳旁。 “建成兄,今晚的夜色如何?” 几息后。 “啊?哦,月色啊?很美,很美!”李建成顿时被惊醒,口齿无措地回答道。 “真的么?” “那是,大大哥我还骗你不成。” 司马九会意的躺回到木桥上。 片刻后。 “建成兄,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等医治好王珪兄后,继续游走江湖。” “就这样一直游走下去?” “九州茫茫,四海渺渺,我很想去看看,” 李建成轻描淡写的规划这日后的游行计划。 “如果,有一天,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你当如何?” “当今陛下躬节俭,平徭赋,仓廪实,法令行,君子咸乐其生,小人各安其业,强无凌弱,众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欢娱。” “你所说的天下大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司马九道:“汉王杨谅,不是起兵叛乱了么?” 李建成不假思索,便断言道:“不久后,汉王必将失败。” 司马九闻讯,顿时一惊。 “大哥,不如给小弟分析分析,为何汉王很快便会失败。” 李建成毫不客气,旋即滔滔不绝的分析起来。 “我之所以断定汉王会失败,主要有三点原由。” 第二十七章 月下谈梦想 “其一:人心不向,今天下安定,起兵叛乱,于国于民,都是祸患,如此,汉王必然得不到天下百姓的支持,” “其二:名义欠妥,杨素乃是当朝重臣,门生故吏遍布天下,汉王以‘诛杨素、清君侧’的名义起兵,自然会引起杨素一派的拼死抵抗,如此,汉王无异于为自己树了一个死敌,不对,是一群死敌。” “其三:谋划失策,汉王都督五十二州军事,兵力雄厚,若能集中兵力,趁帝国响应不及,直取帝国中枢大兴城,或许,尚有三成胜算。然而,汉王却采用四面出击的策略,将兵力分散开来,此举是汉王最大的败笔,实属自掘坟墓。” “汉王毕竟只是一介藩王,实力有限。况且,据我所知,汉王所辖的不少州县,并未响应汉王起兵的号召。以一藩王之力,又如何能与整个帝国对抗。战事拖延,一旦帝国调集重兵围攻,汉王必将失败。” 李建成简明扼要的道出了他认为汉王必将失败的原因。 不知何时,纳兰灵云与司马若华也靠了过来,津津有味的听他分析局势。 “你说得很有道理,小弟佩服。” 司马九确实很佩服,真心佩服的那种。 他知道汉王杨谅会失败,是因为史书上有明确的记载。 可李建成分析出汉王失败的原因,却与史书记载的相差无几,这着实令司马九震惊。 况且,李建成虽远离战事,可他对汉王战略和内部情况,却相当了解。 在通信不便的隋朝,信息传递缓慢低效,想要收集如此全面的情报,绝非易事。 除非,他身后有个强大的组织。 一想到这里,司马九似乎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李建成有如此见识。 除了天赋外,他还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一个字:底蕴。 李建成是唐国公李渊之子,而李渊则是李虎之孙,李虎是谁? 李虎是西魏八大柱国大将军之一,是站在西魏权力最顶端的勋贵之一,是西魏最牛逼轰轰的几个人之一。 而李虎代表的李氏家族,更是关陇集团最最核心的家族之一。 关陇集团是什么,关陇集团是影响华夏几个世纪的重要利益集团,集团成员之间,彼此联姻,互结利益关系。 简单点来说,就是报团取暖。 只是,这个团是属于骇人听闻的那种。 北周、隋朝、唐朝皇族,随便一个,都是出自这个关陇集团。 朝野之间,关陇集团的势力根深蒂固,它控制着帝国的军政。 俗话说,将门无犬子,官家无白丁。 李建成出生于关陇集团勋贵世家,他的阅历和见识,自然远非常人可比。 而司马九,便是这样的常人。 至少,前世是,这世,或有不同。 “小弟,想啥呢?” “听闻建成兄一席话,小弟茅塞顿开。” “哈哈哈哈!这只是我的简单分析而已,你小子别太过较真哈。” 司马九哭笑不得,似乎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而已?这要只能算‘而已’的话,那我岂不是连边儿都碰不上的废材。” 感叹归感叹,司马九却只是把这些话留在心底,并未说出来。 毕竟,丢人的话,尤其是丢自己面子的话,还是少说为妙。 “只顾着说我,九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对啊,九哥,你准备干啥?”纳兰灵云一脸好奇。 先前,在从药王谷回来的路上,当众人聊到司马兴东时,纳兰灵云深受感动。 于是,她便学着司马兴东的样子,唤司马九为九哥。 “我?” “我还没想好。” 这些日子,司马九一路曲折,还没有静下心想过未来。 穿越而来,再穿越回去,似乎不太可能。 既来之,则安之。 自己的梦想是成为幕僚长,为天下百姓谋福利。 作为新世纪五毒青年、历史系学酥,司马九的见识远非隋朝人可比,况且,他还带有堪称逆天的最强大脑:九州幕僚团。 如此,成为大隋的幕僚长,似乎并非遥不可及。 在可以预想的未来,大隋帝国将会分崩离析,九州将会卷入浩劫之中。 世事将变,时不待我,需有所作为。 司马九决心已定,尽管,他还没有想好如何将这个决心付诸实现。 司马若华见司马九若有所思,遂提醒道:“哥哥,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 司马九回过神来,深情的看来眼司马若华,坚定的说道:“我还没有想好,不过,我知道,接下来,我必须要去昆仑虚。” “昆仑虚?” “哥哥,昆仑虚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去那里?” 司马若华不明所以。 司马九一直瞒着司马若华,并未将她患有天生残髓的真相告诉她。 “昆仑虚” 司马九正想开口,却惊奇的发现,自己似乎对昆仑虚一无所知。 “群主司马九:各位先贤大佬,圣人前辈,谁能告诉我些关于昆仑虚的事情,在下感激不尽。”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送楼下好人卡一张,有请楼下大佬出台为群主讲解。” “五柳先生陶渊明:楼下很忙没空,机会得让给楼下的楼下。” “象山先生陆九渊:我觉得大将军博学多识,必定有所了解。”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本将军略知一二,昆仑虚是一个门派,是诸子百家中最神秘莫测的存在。” “五柳先生陶渊明:这句话,我好想在哪里听过,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哎,上年纪了,记性不太好。” “剑圣裴旻:九州寰宇,昆仑天下。数千年来,春秋战国,秦汉魏晋,每一国每一朝兴衰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昆仑虚,它是诸子百家中最神秘的一个门派。” “剑圣裴旻:昆仑虚居于万山之祖的昆仑山,傲视天下九州,而昆仑虚的每一位弟子,也都有经天纬地之才,他们纵横九州,左右天下局势。” “群主司马九:听起来,昆仑虚似乎很厉害的样子。” “庆卿荆轲:厉害?岂止是厉害,简直就是逆天,你要是知道昆仑虚变态的弟子选拔程序,就明白这一切并非妄谈。” “剑圣裴旻:昆仑虚,历届弟子人数,从未超过十人。” “群主司马九:‘/惊讶的表情’” “剑圣裴旻:历代昆仑虚弟子选拔都极为苛刻,唯有根骨奇佳的少年天才,才有资格进入昆仑山。当然,进入昆仑山后,还有九死一生的层层考验等待着他们。最终,只有极少数通过考验的人,才能成为昆仑虚弟子。而那些未通过考验的失败者,将会遗尸于昆仑山中,化着一掊沃土。” “群主司马九:‘/惊骇的表情’不成功,便成尸体?” “亚圣孟子:不错,我想,你应该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昆仑虚是一个很厉害的门派,我打算去历练历练,回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司马九将剑圣裴旻的话精简了一番,故作轻松的回答到司马若华。 剑圣裴旻将昆仑虚介绍得太过于夸张,司马九可不敢那样讲出来。 因此,他就将其‘翻译’成了大白话。 “那我也去?”司马若华道。 “不行,你去干嘛?” “为什么不让我去?” “你你就好好的待在医庄,等我回来。” “不行!” “小妹,别犟。” “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司马若华语气异常决绝。 第二十八章 九成对剑 司马九顿时一惊,正想开口再劝阻司马若华时,却被她脸上浮现出的执著之色所折服。 “好吧!” 碰上这么个倔强的妹妹,司马九真是无可奈何,只得先同意带她一起去昆仑虚。 可一想到剑圣裴旻的话,司马九就忧心忡忡。 片刻后,他转念一想,自己只是去寻求昆仑彩莲为妹妹治病,又不是为了成为昆仑虚弟子,应该不用经历什么严苛的考验。 霎时,司马九的神色便变得明朗起来。 正在这时,李建成看向纳兰灵云。 “灵云姑娘,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纳兰灵云不假思索,直接回应道:“行医济人。” “看来,我们几人中,还是灵云姑娘最实在。”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好!” 第二天。 天池医庄内,多为病房,客房不多。 或许是考虑到病人需要静养,是故,医庄的客房都远离病房,围成一座四合院,坐落于医庄入口一侧。 此时,四合院中,李建成与冯立正在过招练剑,两人都极为认真。 冯立出剑狠准,招式威猛,一招一式间,令观战的数位医家弟子惊疑不已。 “他俩是在过招么?” “怎么看起来,他俩像是在拼命呢?” “嗯!那个年轻人表现出来的实力,明显强于另一个少年,一招一式间,他俨然占据了上风。” “不对吧!既然占据了上风,应该迅速战胜对手才是。 “可可他俩打了都快一炷香时间,却还未分出胜负。” “或许,那个年轻人并没有真的想战胜对手。” “亦或许,少年的实力,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弱。” “如此说来,他俩也算是棋逢对手咯。” 正如医家弟子所言,李建成虽处于下风,可是,却并没有被击败。 相反,冯立的每一招,他都能巧妙的应对,全身而退。 “铛!铛铛!唰!” 李建成与冯立过招正酣,屋内的人,却已是怨声不断。 “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刚做一个好梦,却又被这两个家伙吵醒了!” “这两个家伙,每天大清早,动不动就练剑,到底想干嘛?” “天天都这样,天天都这样,我实在受不了了。” 司马九猛然起身,睡眼惺忪,咬牙切齿地望向木窗外。 “天下最痛苦的事儿,莫过于:大清早被吵醒。”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你俩却天天这样,谁受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天,我一定要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司马九简单整理着装后,提起床头的长剑,便快步向屋外走去。 “你俩还有完没完啊?” 司马九顾不上什么礼仪文雅,开门便是一声吼。 李建成与冯立几乎同时收手,看向司马九。 李建成见怪不怪地玩笑道:“九弟,看样子,你有点不高兴?” “对,我很不高兴!” “那么,你想怎样?不会又准备挑战我们吧?” “对!” “好吧,我们接受你的挑战,这次,你又想挑战谁?” “就你了!” 司马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李建成。 李建成与冯立虽战得不分胜负,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冯立实力雄厚,武艺高超,远非李建成可比,他是故意保留实力,陪同李建成练剑。 《孙子·虚实》有云:兵之形;避实而击虚。 因此,选择对手,当然要选择弱小。 “你确定?怕是不记得昨天的教训了吧?” “废什么话,来吧!” 司马九撩起衣袖,气势汹汹地拔出长剑,动作帅气地将剑鞘扔于观战的医家弟子。 司马九气势是到位了,可是,他的底气,却略有不足。 前几天,他被李建成实实在在地教训了几次,每次还都会挂点彩。 “大将军王猛:诸位准备,群主装x完毕,很快又要来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在下对群主的所作所为已习以为常,弱鸡就弱,非得打肿脸充胖子。” “五柳先生陶渊明:裴旻兄,这几天,群主赐予你多少个荣誉称号了?” “象山先生陆九渊:在下帮他数数,助人为乐2次,剑术大师3次,剑法达人2次,差不多就这些。” “剑圣裴旻: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此言差矣,群主是有点弱,可是,李建成确实也不好对付。” “群主司马九:剑圣裴旻,剑侠荆轲,两位大侠,这次,全靠你们了!” “剑侠荆轲:咳咳,群主大人,在下真的是醉了,在下实在想不明白,有我们两个剑术高手指教,你竟然还是屡屡败于李建成。” “大将军王猛:咦?荆轲兄,你啥时候换马甲了?” “剑侠荆轲:本大侠乃是剑术高手,换个马甲有何不妥。王兄,请不要岔开话题。” “剑圣裴旻:群主,你再输下去,我堂堂剑圣的名声,就算是彻底扫地了。” “群主司马九:这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剑圣裴旻:在下暂且再信你一次。” “大将军王猛:恐怕是好好被他教训吧。‘/捂脸笑的表情’” “亚圣孟子:友情提示,昨天,群主已经说过这句话了。” “九弟,小心了” 李建成收剑,微微作揖,随后,挥剑便朝司马九劈斩而来。 “又是这招,你还有没有啥新招式?” “是又怎样,你还不是不敢接?” “激将法对我没用!” 司马九迅速后退,在避过迎面一剑的同时,挥剑反击,袭向李建成。 李建成见状,旋即回剑,打算格挡袭向自己面部的一击。 然而,正当两剑即将交锋时,司马九突然转变攻击方向,向李建成腰部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司马九即将得手时,李建成猛然一个纵身,便闪退到五步之外,令司马九的攻击落空。 就在落地的刹那,李建成趁势出剑,极速刺向司马九。 避其锋芒,以退为进,伺机而动,攻其必救,司马九严格贯彻剑圣裴旻前几天提出的十六字方针,尽量避免与李建成正面交锋。 司马九很想正面硬接李建成的剑招,奈何,他这具身体,实在是不尽人意。 这些天,他在医家,虽然吃了不少灵补之物。 可是,他与李建成身体素质的差异,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现在的司马九,硬拼,绝对不是李建成的对手。 攻防进退,劈砍撩格,见招拆招,巧妙应对。 剑圣裴旻和剑侠荆轲都是剑术高手,剑法出神入化。 这几天,司马九在二人的指教下,学了不少剑招,实力迅速提升。 尽管,他的实力与李建成仍有不小差距。 可他使出的巧妙剑招,在很大程度上,拉短了他与李建成之间的差距。 一时间,李建成也是疲于防守,鲜于攻击。 半刻后,两人仍然没有分出胜负。 “停!” 正当司马九与李建成鏖战正酣时,小跑而来的司马若华叫停道。 “呼呼!建成兄,你不累么?” 司马九收剑而立,气踹嘘嘘地看着李建成。 “呼!这算什么,要不要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得了吧!没看见我妹妹有事儿么?” 在这么打下去,司马九相信,自己肯定先崩盘。 正好,司马若华来了,他趁机与之休战。 “噢,若华,不好意思,我” 李建成收起手中长剑,想要表达歉意,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司马若华开口道:“建成哥:告诉你一个消息!” 这些天,众人都在医庄内生活,彼此有所了解,关系也密切了不少,称呼自然也有所改变。 第二十九章 白山焱露 李建成闻讯,随即饶有兴致的向司马若华探问道:“今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我猜,若华妹妹一定带来了个好消息。” 霎时,司马九也一时兴起,凑到司马若华身旁。 “小妹,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 司马若华不以为意,扭扭捏捏。 “这个嘛,本来,看你们舞剑正欢,不想打扰你们。” 司马九不好气地笑道:“你这不已经打扰了么?” “可是,王珪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这件事,总得让你们知道吧!” 司马若华摊开双手,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王珪兄醒了?” 李建成急忙跑到司马若华身旁,神情激动的望着司马若华。 “嗯嗯!” 司马若华刚点头,突然感觉到一阵轻风拂过,当她再抬起头时,李建成已兴奋的朝病房区方向跑去。 一脸愕然的众人,站在原地,你望我,我看你,不知所然。 “看来,这的确是个好消息!” 司马九见众人表情惊讶,简单玩笑一句圆场后,便随司马若华和冯立一同向病房区快步而去。 当他们来到王珪病房门口时,正好看见李建成紧握着王珪的手,喜极而泣的李建成正望着王珪,一言不发。 “真不愧是忘年之交!” “堂堂一七尺男儿,李建成竟然为王珪的苏醒,激动得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仪态尽没!” 李建成的失常,令司马九暗自感叹不已。 眼前这个李建成,似乎与平常多才诙谐的李建成,判若两人。 司马九等人静静地站在门口,并未进房。 正在这时,路过此处的妙春先生,见众人围成一团,便沉声道:“你们傻站在这里干嘛?如果都没事,那就去药房帮忙煎药。” 众人回头看到妙春先生后,都屏声静气,默不作声,就像犯错的孩子般,恭敬的望着妙春先生。 妙春先生扫视了众人一遍后,目光便落到病房内的李建成身上。 随后,她故意提高了嗓音,语重心长地训示道:“王珪刚醒,还需要静养,你们不要打扰他休息。” 妙春先生的话似有所指,仿佛在提醒李建成,赶紧离开王珪的病房。 司马九等人,都听懂了妙春先生的意思,纷纷从门口向外散开。 可是,李建成却依旧一动不动,似乎,他并没有听到妙春先生的话。 当妙春先生的目光落到冯立身上时,冯立识趣地朝妙春先生尴尬一笑,随后,他便进房拍了拍李建成。 李建成这才回过神来,一会儿后,他才极不情愿的走出王珪的病房。 李建成关上房门,回身便向妙春先生谢道:“先生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你先别谢我。” 语毕,妙春先生便转身离去。 顿时,李建成神色一凝,他意识到妙春先生似乎话里有话。 于是,李建成急忙追上去,询问道:“先生何意?还望不吝赐教。” “王珪虽然醒过来了,可他体内的寒毒并未完全消除。” “这几天来,我用淬炼之法从玉精赤兰中提取出的精华液,结合针灸之术,虽然极大的削弱了王珪体内的寒毒,可是,若要彻底清除他体内的寒毒,还需要一味奇药。” 李建成急忙问道:“什么样的奇药?” 妙春先生慎了一下后,道:“白山焱露。” 这时,刚跟上来的司马九闻讯一惊。 司马九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先后接触到的几种药草,前世时,他都闻所未闻。 什么九叶云海凤羽草、昆仑彩莲、玉精赤兰,他都是第一次听说。 此时,又冒出一个白山焱露,更是令司马九不知所云。 司马九暗自惊疑道:“难道,古代的奇花异草,都被史书自动过滤掉了?”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谁知道白山焱露是什么鬼?” “剑侠荆轲:本大侠猜想,这个白山焱露一定产自太白山,毕竟,它的名字中含有‘白山’二字。” “群主司马九:然后呢?” “剑侠荆轲:然后然后我口渴了,先去喝壶酒。” “亚圣孟子:白山焱露,乃是医家特有的稀世奇药,据说,它可解百毒。” “剑圣裴旻:江湖中,多有白山焱露的传闻,然而,并没有人真正见过白山焱露。” “剑侠荆轲:所以说,你也不知道咯。” “剑圣裴旻:确实如此,惭愧,惭愧。” 司马九见从九州幕僚团问不出白山焱露的详情,于是,他便向妙春先生请教道:“先生,白山焱露是什么?” 妙春先生驻足而立,神色凝重,眼神迷离地望着远处的太白山。 良久后。 “白山焱露,乃是我医家秘药,常人不可得。” 妙春先生语气截然。 语毕,她便要起步离去。 司马九呢喃道:“常人不可得,那非常人,应该还是有机会得到咯?” 正当他想要追问如何才能得到白山焱露时,突然,李建成郑重地向妙春先生坦言道:“我一定要得到白山焱露,用它救叔阶兄。” 妙春先生闻音,顿时收回了脚步,她似乎为李建成的话所触动。 一会儿后,她缓缓转身。 “也罢,秘药本也是药,用着济世救人,才是它的意义所在。” “不过,白山焱露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求,如果有缘,或许,你可以得到它。” 司马九见李建成情绪有些过激,于是,他便替李建成问道:“先生,如何才能求得白山焱露?” “太白山中,有一山洞,名为水月洞府,白山焱露便在那里面。” 语毕,妙春先生便转身离去。 当她走出十几步后,再次驻足而立,头也不回的安排道:“明天清晨,我会让云儿和你们一同去。” “记住,一定都要活着回来。” 司马九望着妙春先生的背影,隐约感到一种悲伤之意。 同时,妙春先生的话,令他感到莫名其妙。 “为什么要强调:一定都要活着回来?” “难道,那里很危险?” “可是,秘药为什么要放在危险的地方?” “算了,这些费脑子的事儿,还是少想为妙。” “建成兄救过我和小妹的命,不论那里有没有危险,有多危险,我都要帮建成兄寻求白山焱露。”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司马九已暗自决定,一定要帮李建成寻求白山焱露,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第二天。 东方天际,刚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司马九、司马若华、李建成和冯立等人,便在纳兰灵云的引领下,向太白山方向走去。 晨雾笼罩下的山涧,宛若仙境。 一路上,众人不时停下脚步,或是感叹美景如画,或是享受沁人肺腑的清晨气息。 司马九一手玩弄着刚折下的青草条,一面好奇地向纳兰灵云问道:“灵云妹妹,今天要去的水月洞府,到底是什么地方?” 第三十章 白山瀑布 纳兰灵云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太白山,眼神迷离,似有所思。 “药王谷的尽头,是太白山,水月洞府便位于太白山山腰处。 “水月洞府,乃是我医家禁地。” 司马九闻讯,顿时惊呼道:“医家禁地?听起来,似乎有点神秘?” “我也没有进过水月洞府,我医家先祖曾定下的规矩,寻常人不得进入水月洞府。”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你们医家的规矩,还真是不少呀!”司马九心底暗自诧然道。 这些天,他接触到的医家规矩,一条条数起来,都快赶上前世的法治社会了。 医家除了规矩多,其他什么都好,这一点令司马九感到莫名其妙。 难道,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医家先祖,是个规矩狂魔、法治创世人,倾向于管束别人? 正在这时,一直认真倾听的司马若华,顿生好奇之意。 她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纳兰灵云,诧异非常,“灵云姐姐,那我们算不算寻常人?” 司马若华的话令司马九哭笑不得,甚是无语。 “我们本来就是寻常人。小妹呀,你的问题,问得别人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说是不寻常的人么?却找不出不寻常的地方,要说寻常人么废话,本来就是寻常人!还用假设么?” “再说了,我就想不明白,我们到底有什么地方,看起来不寻常?” 司马九真想这样问他可爱的小妹,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毕竟,他自己是穿越而来。 应该算得上是不寻常的人,至少,相对于同行的人而言,他的确不寻常。 正如司马九所想,一时间,纳兰灵云真不知道怎么回应司马若华。 片刻后,纳兰灵云莞尔一笑,支吾道:“我觉得么,以后,我们还是有可能成为‘不寻常的人’。” 司马若华两眼灵动的转了几圈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此行,是为了进入水月洞府寻药,倘若不能进入水月洞府,那寻药岂不是无稽之谈。 于是,李建成急忙向纳兰灵云问道:“灵云姑娘,这样的话,我们怎样才能获得白色焱露?” 纳兰灵云一边走,一边在挎包中搜寻着。 很快,她便掏出一个锦囊,驻足回身后,提着锦囊在众人眼前一晃。 “靠它咯!” 锦囊古朴别致,看起来,已有些岁月的痕迹。 司马九的目光,随着锦囊左右摇晃,惊疑道:“难道,锦囊中,有高人留下的重要信息?” “那是当然,我师父可是绝世高人,她一定有办法。” “师父是我最最信任的人。” 纳兰灵云的俏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 李建成道:“那赶紧拆开看看?” “不行。”纳兰灵云断然拒绝了李建成。 “为什么?” “师父说:只有到了水月洞府前,才可以打开锦囊。” 司马九配合李建成,试探性请求道:“就看一眼?” “不行!” “半眼?” “不行,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要是再这样,我就召唤谷中的原住民了。” “原住民?” 司马九左右扫视后,一脸诧异的神色。 “原住民?不是说,药王谷中都是药材么,怎么还有原住民?” 纳兰灵云嘴角微翘,随后,略带恐吓意味的玩笑道:“什么赤足蜈蚣、碧舌竹叶青、紫甲蜈蚣呀,都是地地道道的原住民,他们可是很好客的哦。” 司马九闻音,顿时眼睛瞪得斗大,他立即附声道:“灵云姑娘,你说啥时候打开锦囊,就啥时候打开,我完全赞成,绝对没有半点意见。” “真的?” “嗯嗯!”司马九重重的点了点。 李建成不适时宜地奚落道:“小子,不就是些毒物么?瞧把你吓成啥样咯。” 纳兰灵云捂嘴一笑,随即,继续引路向前。 众人穿行在药王谷中,谈笑声不断,然而,司马九却一直闭口不言,神色紧张。 他时刻警惕着周围,生怕遇上什么毒物。 药王谷与太白山相连,药王谷随着山势,一直延伸到了太白山的半山腰。 约莫五个小时后,纳兰灵云一行人,终于走到了药王谷的尽头。 众人驻足而立,惊奇地望着身前的悬崖。 悬崖似乎是人工开凿而成,悬崖壁上,雕刻着一幅幅医家济人的画面,而在悬崖顶部,一道飞流而下的瀑布,更是为壁画增添了几分鲜活之气。 “五柳先生陶渊明:如此蔚为壮观的景象,真是令人侧目。” “剑圣裴旻:栩栩如生的壁画,纵是鬼斧神工,也不过如此。” “剑侠荆轲:此处的确别具一格,看来,医家不仅会行医济人,还挺会欣赏艺术的嘛。” “剑侠荆轲:哦,不对,是创造艺术。” “象山先生陆九渊: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诗仙诚不欺我呀。”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诸位也别大惊小怪,有机会到我玉泉山一游,那里的瀑布,更甚于此。” “大将军王猛:玉泉山有瀑布?怕不是你独自葬身于瓮山泊之滨,有些寂寞,想要诱骗我等前去吧?”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你,你,休得妄言,‘/怒火中烧的表情’,在下乃是诚意相邀。” “大将军王猛:淡定,淡定,太过于悲愤,容易折寿。”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你。” 司马九望着瀑布,意味深长的向李建成问道:“建成兄:此处景色如何?” “绝,美!” “然后呢?” “然后?然后什么,小子,你什么意思。” “大哥,我的大哥,小弟要友情提示你一下。” 随后,司马九左手托着右肘。右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山崖。 “什么?” “咱们似乎无路可走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要问问活泼可爱的灵云姑娘,水月洞府在哪里。” 李建成恍然大悟,他这才回想起此行的目的。 他们要到水月洞府寻药,而不是欣赏风景。 当然,欣赏欣赏风景也是可以的,只是这轻重缓急得有所区分。 李建成快速张望了前方后,疑惑的问道:“灵云姑娘:这水月洞府,究竟在什么地方?前方似乎已经无路可行了。” 纳兰灵云望向前方瀑布,道:“水月洞府就在我们身前。” “身前?” 第三十一章 锦囊无计 司马九一脸茫然。 在他们身前,是一汪清潭,清潭背后,只有一道悬崖峭壁,以及从崖顶飞流直下的瀑布,何来水月洞府之影? 司马九玩笑道:“灵云姑娘,你确定水月洞府就在这里?” “确定,以及肯定!”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李建成同样诧异不已。 “谁说没有?只是你们没有看见而已。” 话已至此,司马九重新审视了眼前的瀑布,突然,他回想起前世的一些阅闻。 小说中,不是经常有神秘洞穴隐藏在瀑布之后么,比如水月洞天、花果山的水帘洞,难道,水月洞府也位于瀑布之后么。 “灵云姑娘,你是说水帘洞府就在瀑布之后。”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矣。” 司马九面部抽搐,一阵无语。 若不是看见李建成急不可耐的神情,司马九真想反问下纳兰灵云,怎么就成孺子可教了? “那我们赶紧找入口吧?”李建成伸长脖子,不停张望。 “咦,好像没有路耶。” “怎么样才能到瀑布那里去呢?” 纳兰灵云摇了摇头,道:“以前,我只听师父提及过水月洞府的入口,在一道瀑布后面;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 “啊?那咋办?” 正当李建成为无路通向瀑布处纳闷时,司马九毫不客气地调戏道:“建成兄,你的智商是不是被药王谷的地气给拉低了?” “小子,一边去,大哥我没时间理你。” “也罢,那我就一边玩去咯,反正,我也不知道灵云姑娘身上的锦囊里,到底有什么?”当提到‘锦囊’二字时,司马九故意拉高了嗓音。 李建成如梦初醒般,恍然道:“对咯,还有妙春先生的锦囊。” “灵云姑娘,快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纳兰灵云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于是,她便不慌不忙拿出锦囊。 她的动作缓慢,仿佛在故意吊众人的胃口,尤其是李建成。 当她打开锦囊后,顿时脖子一伸,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随后,纳兰灵云宛若丢失了重要之物般,急忙低头在挎包中搜寻了一番。 片刻后,她才停下手忙脚乱的搜寻。 看起来,她并无所获。 顿时,纳兰灵云又陷入沉思中。 众人不明所以,尤其是李建成,他箭步到纳兰灵云身旁,接过锦囊,简单观察后,同样神色惊讶。 “里面什么也没有?” “啊!” 司马九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从李建成手中接过锦囊,细细查看后,道:“里面真的一无所有。” “不是说锦囊妙计么?怎么会这样?锦囊中什么都没有?” 李建成提醒道:“灵云姑娘,你再想想,仔细想想,是不是落下了什么细节?” 良久后,纳兰灵云神情呆然的摇了摇头。 “临走前,师父将锦囊给我后,只告诉我到了水月洞府前,才可以打开锦囊,却并没有提到锦囊中有什么;我一直将锦囊放在包里,没有打开过,并且,锦囊也没有打开过的痕迹。” “这就怪了,难道,妙春先生给的本就是一个空的锦囊。” 司马九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惊疑道:“一个空的锦囊?里面没有任何东西,难道,妙春先生想要暗示什么?” “妙春先生不愧为绝世高人,行事果然非同常人,令人难以琢磨。”李建成一脸苦笑。 “或许,锦囊只是一个锦囊,妙春先生本就没打算用它来指引我们寻得白山焱露。” “还有一种可能,妙春先生也不知道入口所在,只是,她碍于面子,不便于明说,所以才故意给个空的锦囊。” 司马九一字一句的推测道。 纳兰灵云立即反驳道:“这不可能,师父不是这样的人。” “哎,算了,先不管什么锦囊了,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水月洞府的入口所在。”李建成早已急不可耐。 正在这时,司马若华不失时宜地提醒道:“灵云姐姐,我记得你好像提到过,药王谷中住着一位药王。要不,我们去问问他?” 纳兰灵云闻言,霎时眼睛一亮。 然而,不久后,她的俏脸上,又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神色。 “哎,药王前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岂是想见就能见到。” “我从小在医庄长大,这么多年来,就只见过他一次,那还是很小的时候。” 李建成惊呼道:“药王?莫非是有药王之王称号的白山药王?” 纳兰灵云郑重的点了点头,“师父说:药王前辈,常年隐居于药王谷中,研究药理,鲜问世事。” 冯立道:“可是,江湖中,却多有药王之王的传闻。” “什么样的传闻?”司马九好奇不已。 “据说,药王之王医术高超,行踪神秘莫测。九州之内,只要出现疑难杂症,不久后,药王之王便会在那里现身,并消除疑难杂症。” “不会吧!有这么玄乎?” “这在江湖中,盛传已久。”冯立不置可否,只是道出了事实。 “药王之王?”这样的江湖传闻,司马九可不相信。 于是,他便在脑海中反复搜索药王之王的事迹,然而,却并无所获。 看来,又得不耻下问了。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请问下,药王之王什么来头?” “剑侠荆轲:群主,你是乡下来的吧?竟然不知道药王之王?” “群主司马九:对啊,我本来就是乡下人。” “群主司马九:听起来,似乎,你很了解药王之王?” “剑侠荆轲:这个嘛,‘/尴尬的表情’其实,我也是乡下来的。”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普天之下,有药王之王之称的,唯有一人,他就是医家高人孙思邈。当然,世人也称呼他为白山药王。”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白山药王通晓万物药理,涉猎百家学说,尤其精通庄老学说,在当时,他被誉为医家第一人。” “象山先生陆九渊:华夷愚智,普同一等,白山药王对病人一视同仁、皆如至尊,他还留下无数医学巨著。其中,尤以《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为最,它们被后人誉为‘人类之至宝’。”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不错,白山药王认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是故,他将自己的多篇著作均冠以‘千金’二字。” “群主司马九:听诸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历史,在下谢过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啥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李建成颓然一叹,“看来,向药王前辈请教水月洞府入口所在,不可行。” 司马若华问道:“那怎么办?” “要不,回去找师父,再问问?” 司马九愤然道:“一大早起来,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现在又要回去,我可不愿意。” “那你说咋办?” “既然,水月洞府就在瀑布后面,那也好办。” 第三十二章 大家小心 李建成焦急不已。 “九弟,你就不要卖关子了。” 司马九盯着前方的悬崖和瀑布,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道:“穿过这汪清潭,到瀑布下一探,不就清楚了。” “切,这还用你说,是个人都知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好方法呢?”纳兰灵云一脸鄙夷。 司马九神色尴尬,随后,他便向九州幕僚团求助。 “群主司马九:诸位先贤大佬,江湖救急,帮忙看看如何才能找到水月洞府的入口?”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啊,你咋又来了,我们刚才聊得正嗨,哦,对咯,正好聊到了荆轲大义刺秦王的前夕,可精彩了,你要不要听听。” “群主司马九:听个屁,八百里加急,诸位赶紧想想办法?” “剑圣裴旻:忙则乱,乱则慌,慌者无为。群主,不妨静下来仔细看看悬崖上雕刻的壁画。” “群主司马九:没有发现不同啊?” “剑圣裴旻:仔细,仔细,仔细,这么重要的字眼,非得让我提醒你三次。” “群主司马九:哦?我知道了。” “群主司马九:多谢裴兄指点。” “全体消息:群成员剑圣裴旻获得群主赐予的荣誉头衔‘特级导师’” “剑侠荆轲:早知可以获得荣誉头衔,本大侠义不容辞啊。” “谁说我没有好方法?” 司马九神气道:“本帅哥就稍稍指点你们一下。” “哦,小女子洗耳恭听。”纳兰灵云对司马九的话不以为然。 “你们注意到悬崖上雕刻的壁画没?” “壁画很普通啊,并没有什么不同?” 司马九笑了笑,“灵云姑娘,你们医家济人,是不是讲究以人为本?” “嗯,没错。” “既然以人为本,为何又要雕刻如此规模宏大的壁画?这可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财力。” “难道,你是指这些壁画,与水月洞府有关?” 纳兰灵云恍然大悟。 “嗯,孺子可教也。” 司马九两眼微闭,做出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 正在这时,李建成惊呼道:“你们看。” “悬崖上,每隔一小步,便有处凸出的石台。” 众人闻音,便顺着李建成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些不太起眼的石台,极其巧妙的融汇在壁画中,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这些凸出的石台,看起来,像是构成了一个‘人’字。”司马若华伸出食指,顺着石台的走向,在半空中划出了个‘人’字。 司马九推测道:“石台从崖壁边缘一直延伸到瀑布后,我想,这些凸出石台的尽头,便是水月洞府的入口所在。”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好!” 很快,众人便达成一致。 李建成简明扼要的安排道:“我走在前面带路,冯立兄殿后,九弟走在中间,若华妹妹和灵云姑娘分置之间。” “好。” 不久后,众人便来到悬崖边,顺着石台,朝悬崖中间走去。 石台凸出的部分不多,仅能容下双脚并行。 “哥哥,我怕。” 司马若华不时瞥眼脚下的清潭,语气颤抖。 “放心,不要害怕,有哥哥在后面,不会有事儿。” 李建成也回头安慰道:“你别看悬崖下,注意一步步踏在石台上就好。” “嗯!” 悬崖边缘离瀑布大概七十几米,众人小心翼翼,一步步前行。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他们才来到瀑布后面。 正如司马九所料,水月洞府的入口,就隐藏在瀑布后面。 洞口处,有个纵横数步的平台,站在平台上,能感觉到一股股冷热交替的气流从洞中涌出。 李建成站在平台边缘,上下巡视了一番,并未发现其他山洞。 于是,他转身望着洞口,断定道:“这应该就是水月洞府!” 司马若华伸长脖子,向洞内望了望后,感叹道:“咦!别的山洞里,都是一抹两眼黑,可是,这里面,似乎有亮光。” “如此甚好,看来,我们带的烛火应该是用不上了。” 顿时,纳兰灵云一阵庆幸。 先前,刚从医庄出发后不久,纳兰灵云便发现所带的烛火不多,一路上,她还为此忧愁不已。 “走吧,进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司马九正想走进山洞时,李建成急忙拉住他,“小子,你想干嘛?” “我来领头呀!” “大哥在这里,哪里轮得上你来领头。” 司马九正想反驳时,李建成已经迈开脚步,向洞中走去。 他在行进的同时,向身后的众人嘱咐道:“还是按照刚才的队形行进,大家注意安全。” “嗯!” 进入水月洞府后,司马九立刻便明白了洞内亮光的来源。 在洞口处,石壁上,镶嵌着数量众多的水晶石,越是深入洞内,水晶石越多。 表面上看来,是水晶石散发的光芒,将洞内照亮。 实际上,则是利用光线反射原理,将洞外的光线,通过水晶石反射到洞内。 水晶石层层反射引入的光线,将洞内照得格外明亮。 当然,水晶石本身也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不过,它们与水晶石反射的光芒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司马九暗自感叹道:“利用光线反射原理,将自然光引入洞内照明。见微知著,如此看来,医家不愧为当世九大显学之一。” “哎呀,如此清洁的新能源,以前,我咋就没想到呢?”司马九顿时懊恼不已。 然而,此时,司马九的同胞小妹司马若华,则是另一种状态。 “哇!好漂亮的水晶石。” “待会儿,我一定要带几块出去。” 司马若华时不时摸摸这里,碰碰那里,稀奇不已。 纳兰灵云一阵无语。 带出去?那还得了,这可是水月洞府的东西,此番是来寻药,又不是来打劫的。 “若华,那啥,还是不要把水晶石带出去得好。” “为什么?” “这个”一时间,纳兰灵云不知如何给司马若华解释。 “若华妹妹,你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是什么意思么?”李建成头也不回的问道。 “我又不是文人,我哪里知道。” “” “什么意思啊?” “看起来,这些水晶石比较珍贵。” “然后呢?” “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不能过多的显摆,以防引来贼人觊觎。”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司马若华顿时明白了李建成的意思。 “那我就带一小块行么?” “这个得问问灵” 李建成还未说完,霎时意识到前方有动静。 于是,他立即稳住脚步,挥手示意大家不要出声。 随后,他收手放在剑柄处,呈防御姿势,警视着前方。 第三十三章 望闻问切 李建成神色紧张,如临大敌般盯着洞内。 “你们听见没?” 司马若华不明所以,“什么也没听见啊!” “刚才,从洞内传来一声闷响。” 司马九屏气凝息片刻后,玩笑道:“建成兄,怕不是你产生幻听了吧。” “我绝对没有听错。” 李建成异常肯定。 “反正我是没有听见等等。” 司马九撩起衣袖,伸手静静的感受一番后,惊讶道:“感觉不到那股冷热交替的气流了。” “咦,好像真的没了诶。”纳兰灵云一脸纳闷。 李建成凝视洞内几分钟后,见再无异常,便回头向身后众人嘱咐道:“这水月洞府内颇为奇特,大家小心,我等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嗯!” 语毕,众人便起步继续前行。 随着众人深入洞内,石壁上镶嵌的水晶石也越来越多,尽管他们已经远离洞口,可洞内的光线却丝毫不弱于洞口处。 不久后。 李建成驻足而立,指着前方,提醒道:“你们看!” 李建成的话如提神醒脑丸般,顿时,令司马九为之一惊,“到了么?” 然而,当司马九顺着李建成指示的方向望去时,立刻变得失望不已。 “没路了?” 李建成快步上前,左右探查一番后,判断道:“看来,这应该是一道石门。” 司马九半信半疑道:“石门?难道你刚才听到的那声闷响,就是石门落下产生的?” “结合先前气流消失的情况来看,我想,是的。” 司马九扫视着身前的石门,推测道:“那就是说,得打开这扇石门,才能继续前行咯。” 李建成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随后,司马九和李建成便在石门处仔细巡视了一番。 李建成看着正伸手试图抬起石门的司马九,惊呼道:“九弟,你不会想要用蛮力打开这扇石门吧?” “本帅哥力拔山兮气盖世,区区一扇石门,完全不放在眼里。” “啊!” 司马九大吼一声后,便竭力想要往上抬石门。 然而,司马九尝试片刻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石门属土,我五行缺木,它与我八字不合,看来,得另寻他法。” “那谁,不是自比西楚霸王项羽,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么?”纳兰灵云毫不客气的奚落道。 “搬石霸王。” “哈哈哈哈!” 霎时,司马九便成了众人的笑点。 “笑什么笑,虽然没有成功,但我至少尝试过。” “你们倒好,没提出啥建设性意见,只顾着取笑本帅哥。” “有道是说说你们的方法呀。” 司马九一脸不服气的表情。 纳兰灵云捂嘴一笑,随后,她上前扫视着石门。 “经云: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问而知之者,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病在何脏腑也。” “我们医家讲究望闻问切之法,识辩病因,方能对症下药。” “我猜,想要开启这扇石门,绝对不能靠蛮力。” 李建成道:“你是说,有机关?” “嗯!” 正在这时,司马若华惊奇道:“咦,这里怎么有两个人形图,图上还有很多小孔洞。” 众人闻讯,立即围拢过去。 只见洞壁上,有一正一反两个精雕细刻的人形图。 “这是?” “这是?” 司马若华见司马九和李建成表情惊愕,旋即问道:“这是啥?” “这是人体穴位图!”纳兰灵云惊奇不已。 “啊?” 纳兰灵云补充道:“这人形上的小孔洞,表示人体的穴位,每个小孔洞,代表一个穴位。” “一,二,三,四好多呀,数都数不清。” 司马若华数了几个后,便识趣地放弃了。 “灵云姐姐:这人身上,一共有多少个穴位啊?” “每个人身上都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计七百二十个穴位。” “这么多穴位!” 纳兰灵云两眼瞪得斗大,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九望着人形图上密密麻麻的小孔洞,深深的咽了下口水,暗自感叹道:“还好,本帅哥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就悲剧了。” 一会儿后。 “可是,这些穴位与石门又有什么关系?” 司马九望着人形图,满头雾水。 李建成推测道:“我想,这两幅人形图和穴位,便是开启石门的钥匙。” “你确定?” “那是,不然,这人形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他们之间是通过某种机关关联起来的。” “好吧,本帅哥就勉强信你一回,可是,要怎样才能打开石门呢?” “这个嘛这个嘛,当然得请教冰雪聪明的灵云姑娘咯。” 李建成随即望向纳兰灵云,眼中泛着渴望、求助、感激的光芒。 纳兰灵云无动于衷的盯着人形图,陷入沉思。 “人形图、穴位、石门、水月洞府,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良久后,纳兰灵云惊呼道:“我知道了。” “灵云姑娘,你有开启石门的办法了?”李建成亟不可待的询问道。 “我只是猜测,还不确定。” “我就知道灵云一定有办法,不像某些人,总喜欢装出一副天下之事我皆知的样子。”司马九可不会放过任何取笑李建成的机会。 李建成正想反驳时,纳兰灵云道出了她的想法:“石门落下,封住了水月洞府的入口。前已无路,是为死路,如此,相当于封住了死穴,水月洞府的死穴。” “如果不点通死穴,我们无法继续进入水月洞府深处。” 李建成立即追问道:“可是,如何才能点通水月洞府的死穴?” 司马九戏谑道“建成兄,我发现你的智商越来越令人捉急了。” “你又想说啥?” “人形图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我觉得嘛,这人形图就好比水月洞府,只要点开人形图上的死穴,自然,也就解开了水月洞府的死穴。” “你不会又在瞎说吧,大哥我可不” “的确如此!” 纳兰灵云不适时宜的打断了两人的斗嘴。 “啊?” “人体的七百二十个穴位中,有一百零八个要害穴,其中有七十二个穴为非致命穴,其余三十六个穴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死穴致命,可一旦点通死穴,便有活路。” “也就是说,石门封住了水月洞府的死穴,我们唯有点通所有死穴,才能进入水月洞府深处。” 李建成道:“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纳兰灵云并无十足把握。 司马九鼓励道:“我们相信你!” “好!” 于是,纳兰灵云从挎包中掏出一个卷布袋,她指示李建成和司马九展开布袋后,便从布袋上取出一支支细长的金属针,调转针头,反方向插入到人形图上的孔洞中。 第三十四章 百草迷阵 人形图上代表穴位的孔洞很多,足足有七百二十个。 司马九相信,倘若没有图示对照,自己绝对弄不清楚各个穴位的名称。 然而,纳兰灵云简单观察人形图后,便抽针插入到人形图上的孔洞中。 很快,当最后一支金属针插入孔洞后,突然,石壁内响起一阵机关传动的声音,石门也伴着声响缓缓向上收起。 没有任何图示做对照,仅凭记忆,她却能准确的辨别出三十六个死穴位置所在,这令司马九惊讶不已。 司马九发自肺腑的赞叹道:“灵云,你真厉害,竟然能从这么多穴位中,准确找出三十六个死穴。”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医家弟子,行医济人,倘若连区区七百二十个穴位都认不准,那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司马九一脸苦笑。 “区区七百二十个穴位!” “难道,七百二十个很少么?” “别说七百二十个,就连七十二个穴位,本帅哥都不一定认得准。” 感叹归感叹,司马九可不会将这些自损的话说出来。 不久后,众人便继续向洞内走去。 司马若华不时感叹道:“水月洞府真是奇特,越往里面走,感觉空间越大,就像一个葫芦似的。” “哇,真没想到,这水月洞府内竟然是这等景象。” 司马九望着前方,诧异不已。 在他们身前,是一个方圆百余米的开阔空间,或者说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世界。 数条蜿蜒曲折的涓涓细流,纵横交错,水汽弥漫。 细流之间的土石堆和地面上,生长着各式各样的奇特植物。 在水晶石散发的光华映衬下,洞内宛若仙境,令人心醉。 众人未作停留,便分散到这别具一格的小世界中。 “好美啊!” 纳兰灵云沉醉其间。 “水温温的,好舒服。” 司马若华伸手到细流中体验了一番,享受得不能自已。 天池医庄景色秀丽,可与这水月洞府内的奇佳景象比起来,似乎又美中不足。 正当众人纵情欣赏着小世界中的美景时,司马九则已是忙得不可开交。 他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五柳先生陶渊明:话说,有此佳境,在下又决定搬家了,什么桃花源,什么天池医庄,通体靠边站,这里才是我的归宿。” “大将军王猛:说得好像跟真得似的,你那所谓的桃花源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这里,才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大将军王猛:你看看人家亚圣,一直在和群主研究奇花异草。” “亚圣孟子:群主,刚才那个是百里云乐草,这个是惊情绸仙花,那个是紫琼曼陀罗花。” “群主司马九: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大补之药。” “亚圣孟子:这里面的全部是稀世罕见的花草,什么功效的都有。” “群主司马九:那我要最珍贵的,赶紧给我找找,越多越好。” “亚圣孟子:那你把所有的花草都带走得了。” “群主司马九:” “群主司马九:我是那么贪得无厌的人么?” “亚圣孟子:群主,你逗我么?这里面的都很珍贵。” “群主司马九:那帮我找找有没有白山焱露。” “亚圣孟子:恕我眼拙,现在还没有看到过。” “群主司马九:那就继续。” “剑圣裴旻:友情提示,白山焱露,应该不是植物。” “剑侠荆轲:群主,我咋感觉你心不在焉,走路怎么还摇摇晃晃的?” “群主司马九:怎么可能,我很专注的好不好?” “群主司马九:等等,为什么我感觉有点头晕?” “剑侠荆轲:你别吓我,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群主司马九:我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剑圣裴旻:有点不对劲。” “象山先生陆九渊:我一直纳闷,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些花草,现在有点明白了。” “群主司马九:什么意思?” “大将军王猛:这可能是个陷阱。” “群主司马九:?” “亚圣孟子:百里云乐草、惊情绸仙花、紫琼曼陀罗花这类药草,都有一个共同的药性。” “群主司马九:什么药性?” “亚圣孟子:它们都具有麻痹神经的功效,时间一长,容易让人进入幻觉。” “群主司马九:啊!” “剑侠荆轲:瓜子花生美酒准备,我想,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亚圣孟子的话令司马九震惊不已,来不及仔细思量,他急忙向众人招呼道:“大家快远离这些花草。” “这些花草很漂亮,我从来没见过,为什么要远离它们?”司马若华不知所然。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头晕?” 李建成回应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 随后,他用手轻柔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然而,却并没有什么效果。 “这是怎么回事儿?”李建成疑惑不已。 司马九并未回答李建成,而是向纳兰灵云问询道:“灵云,你可认得这些花草?” “嗯,大多数都认识,其中不少是良药,尤其是紫琼曼陀罗花和幽香白芷,我们经常用来” 纳兰灵云还未说完,顿时意识到不妙。 “难道,是这些药草的缘故。” 司马九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些花草,大都具有麻痹神经的功效。” “可是,我们并没有接触这些药草啊?”李建成百思不得其解。 纳兰灵云扫视了小世界中的情景后,恍然道:“水汽,是这些弥漫在空中的水汽。” “水汽是温热的,它们落到花草上后,将花草的药性激发了出来。” “那怎么办?”司马若华不知所措。 李建成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出去吧。” 纳兰灵云断然道:“来不及了!” “整个山洞中,都弥漫着水汽,况且,气流是由内向外,以我们现在的状态,走不了多远。” 李建成追问道:“那怎么办?” “依我之见,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配制解药。” 司马九思索片刻后,道出了他的想法。 纳兰灵云扫视了一遍眼前的小世界,道:“嗯,这里面药草种类繁多,应该可以找到一些药草,用来制作解药。” 倘若不尽快制作出解药,后果不堪设想。 一旦大家都进入幻觉,恐怕将会一睡不醒。 司马九穿越到隋朝后,还没有见识过大隋的万里河山,就这样长眠在水月洞府中,他将抱憾终身。 况且,他还要报仇,不共戴天之仇。 司马九已是急不可耐。 “需要什么样的药草?” 第三十五章 冰河忽现 纳兰灵云短暂思索后。 “我们必须尽快寻找一些药性相悖的药草,用来制作解药。” “碧云薄荷、雾凌丁香、紫金叶罗勒、冰花香茅、青华百里香” 纳兰灵云一股脑说出十几种药草后,随即一愣。 我干嘛要说出这么多药草名,他们又不认识,哆嗦半天,最后,还是得自己来寻找,这不是闲得没事儿干么? “好,知道了!” 然而,司马九闻讯,旋即知会一声后,便撇下众人,头也不回的跑向花草丛中。 李建成见状,惊疑道:“这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而且,他真的认识灵云姑娘所说的那些药草?” “哥哥很厉害的,他认识很多药草,难道你不相信?”司马若华望着李建成。 “我信!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李建成嘴上相信,可打心底对司马九并无多少信心。 “你们在这里等我们,别靠近这些花草。” “好的!” 纳兰灵云简单交待后,便朝花草丛中走去。 “群主司马九:各位先贤大佬,生死悬于一线,有劳了。” “剑侠荆轲:放心,群里有高手,你只要四处看看就行。” “亚圣孟子: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五柳先生陶渊明:停,就是它了。” 司马九望着眼前一株长圆状披针形叶片的青绿色小草。 “群主司马九:这是啥?” “五柳先生陶渊明:碧云薄荷!” “群主司马九:真的么?不骗人?” “五柳先生陶渊明:诚信经营,如假包换。” “群主司马九:不错,加油,继续。” “五柳先生陶渊明:昨天,我们讨论了一个话题:在有新人入群前,谁获得的荣誉头衔会最多。” “全体消息:五柳先生陶渊明获得群主赐予的荣誉头衔‘入微智者’”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带这样趁人之危的哈!”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你不要产生误解,在下一向不追逐功名利益。” “大将军王猛:大家都是过来人‘/坏笑的表情’我们都懂。” “群主司马九:继续找,继续找,其他都是小事儿” “亚圣孟子:是它,是它,就是它,我们要找的药草,小罗勒。” “群主司马九:小罗勒?” “亚圣孟子:紫金叶罗勒。” “全体消息:亚圣孟子获得群主赐予的荣誉头衔‘一级入微智者’” “五柳先生陶渊明:什么?比我高一级?不行,我得加油。” 十几分钟后,司马九双手提着药草,满载而归。 “灵云呢?” 李建成不可思议的看着司马九,惊奇的回应道:“她还没回来呢!” “我去找她,没有她,我可配不出解药。” 司马九转身便回到花草丛中,丝毫不理会一脸惊愕的李建成。 “你找到青华百里香了?” “还有雾凌丁香?” “当然!” “你不会骗我吧?” “骗人?那有失本帅哥的身份。” “再说了,本帅哥这么老实,怎么会骗人呢。” 纳兰灵云与李建成一样,她对司马九并无多少信心。 一路上,她不停的质疑司马九。 很快,当纳兰灵云看到司马九寻回的药草后,顿时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家伙,竟然真的都找回来了?” 眼见为实,她要的药草,全都摆在身前。 事实胜于雄辩。 霎时,她对司马九的质疑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琢磨不透。 出身于农家的司马九,竟然认识这么多奇花异草。 要知道,其中不少药草,是很多医家弟子都不曾知的。 司马九如此了解药草,着实令纳兰灵云感到匪夷所思。 惊讶归惊讶,纳兰灵云也没有停下手上的活儿。 她从挎包中掏出一些工具后,便开始配制解药。 司马九看着纳兰灵云配药,不时用双手按摩太阳穴,想要保持清醒。 然而,并没有多少效果。 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像连续熬夜数天那样,头昏脑涨。 正当司马九快挺不住,即将闭眼时,纳兰灵云惊呼道:“好了!来,试试效果。” 纳兰灵云将一颗混合的药草团递给司马九。 “吃下去吧!” 司马九只觉得头昏脑涨,他未多想,便将药草团送入嘴中。 入口的刹那,司马九两眼立刻瞪得斗大。 味道刺激,很刺激,就像风油精一样,顿时令他神清气爽。 “入口甘甜,吞下后,胃里清爽无比。”除了刺激外,这些便是司马九最直观的感受。 “这味道不错,再给我一些呗。” 司马九清醒后,便还想向纳兰灵云讨要一些。 “嗯!看来,有效果,可以给他们服用了。” 说话间,纳兰灵云将药草团分别递给其他人。 同时,她自己也服下一颗。 司马九闻言,顿时惊呼道:“什么,你拿我当小白鼠来做实验。” “当小白鼠不好么,可以第一时间清醒过来,你应该感到荣幸。” “那要是失败了呢?”司马九一阵无语。 “这不,实验还是蛮成功的。” 司马九苦笑道:“还好成功了,否则” “嗯嗯,如此看来,你这个小白鼠还挺幸运的,这样吧,以后再有实验,还是你来。” “啊?” “啊什么啊?你不愿意么?难道你忍心让我、若华妹妹或者是冯立来当小白鼠。” “当然不愿意。” “那不就得了。” “我” “别我了我了,这等好事,非你莫属,大哥我绝对不与你争。” 吃一堑,长一智,司马九暗自琢磨道:“算了,好男不跟你们斗,下次本帅哥一定要留个神。实验小白鼠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就一命呜呼了。” “美丽的外表下面,果然隐藏着致命的危险,走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建成简单概括了先前的经历。 “嗯!” 众人稍加整理后,便穿过小世界,向洞府深处走去。 司马九不好气的埋怨道:“我们是来寻药的么?怎么感觉像是在闯关呢?” 李建成道:“就你小子话多。” “本来就是么!” “算了,大哥我不想与你斗嘴。” “说得好像本帅哥愿意似的。” 随后,李建成话锋一转,提醒道:“你们注意到有什么不同没?” “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 “不错,好像还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山洞里面有些凉意,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 司马若华对此不以为然。 “可我总感觉有点不正常。” “我说,建成兄,你就不要大惊小怪了,搞得人心惶惶的,你说是吧,冯立兄。” 冯立道:“还是小心为妙。” 随着众人越来越深入到水月洞府内,那股寒意,渐渐演变成寒气,最终变成了寒冷。 就像深冬腊月的寒流般,冰冷刺骨,令众人瑟瑟发抖。 不久后,众人终于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一条表面结冰的暗河,挡在了众人身前。 第三十六章 忠信情义 暗河宽百步有余,横于众人身前,彻底挡住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众人来到暗河边上时,方恨所带衣物太少。 凛冽寒气令众人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牙齿上下打架。 司马九站在暗河边上,哆嗦道:“没想到,这水月洞府中,竟有如此阴寒的暗河。” “看起来,唯有渡过这条暗河,才能继续深入到水月洞府中。” 冯立快速扫视了两侧洞壁后,做出了判断。 两侧洞壁光滑,无法攀爬,况且,他们都未携带泅渡工具,想要到达对面,必须踏着冰层渡过暗河。 随后,李建成用手轻轻在冰上压了压。 “这冰层看起来,并不厚实,不知道能否承受住我们的重量。” “这还不简单,大不了,我再当一次小白鼠。” 说话间,司马九便走到暗河边上,想要踏上冰层。 司马九清楚的知道实验小白鼠的命运。 成功还好,失败后果不敢想。 但是,他一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要么是至亲之人,要么是救命恩人,要么还是救命恩人。 司马九便觉得这小白鼠,非自己莫属。 正在这时,九州幕僚团中,立刻便有人发消息制止。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切莫心急,赶紧收脚。” “群主司马九:为何?”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冰层厚薄不明,尚不知冰层能否经受住你的重量。” “剑侠荆轲:群主,不要大意哦。” “大将军王猛:敌(bg)情(g)不明,不可妄动,需先试探一番。” “群主司马九:多谢诸位提醒。” 于是,司马九一改之前的草率浮气,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放上冰层,试探性的慢慢施加压力,生怕冰层破裂。 渐渐的,虽然,司马九施加的压力越来越大,但是,冰层并没有破裂的痕迹。 一般而言,踩在冰层边缘,很容易造成冰层破裂。 于是,司马九在增加力度的同时,试探性的将脚往暗河中间滑去。 李建成见状,急忙靠近到司马九身旁,扶住他。 万一冰层破裂,情急之下,李建成还可以拉住他,以防他坠入冰河中。 随后,司马九谨慎的将另一只脚也放上冰层。 落脚的刹那,冰层下,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 当司马九稳住身体时,那声响很快便消失了。 似乎,冰层并没有破裂的迹象。 “看起来,这冰层应该能承受住我的重量。” 于是,司马九便示意李建成放开他。 李建成犹豫片刻后,才忧心忡忡的放开司马九。 司马九一步步向冰河中走去,众人屏气凝神的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司马九每踏出一步,落地时,冰层下发出的咔嚓声,都会令众人心惊胆战,尤其司马若华。 她神色紧张,双手不停的搓揉着衣角。 司马九慢步前行的同时,洞府中的空气,仿佛凝结了般,风声停了,人声也停了,很安静,静得连冰层中传来的咔嚓声,都显得异常突兀,令人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良久后,当司马九的双脚落到对岸上时,众人紧绷的心弦才有所释怀。 不过,他们并没有轻松多长时间,伴随着另一人踏上冰层,岸上的人,再次神情紧绷。 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的身体都比司马九轻,她们毫无悬念的渡过了暗河。 可是,身体素质甩司马九几条街的李建成,则有些为难。 不过,幸运的是李建成并不属于那种虎背熊腰式体型,最终,他将身上能丢的东西都丢下后,才勉强渡过暗河。 然而,同行的冯立则只有望冰兴叹了。 冯立身强体壮,单论体重,司马九加上李建成,也并不比他重多少。 于是乎,他便成为了水月洞府的弃儿,不幸被李建成劝返。 司马九玩笑道:“冯大哥,你太‘肉感’了,还是在水月洞府外敬候我们佳音吧!” “怪我咯!”冯立一脸无辜。 不久后,当他与司马九等人告别后,便无可奈何的沿原路返回,向水月洞府外走去。 众人渡过暗河,向洞府内走了几分钟后,司马九感叹道:“这水月洞府真是奇怪,刚才还如冰天雪地般寒冷,现在怎么又不冷了?甚至还能感觉到一丝暖意。” “那当然,这可是我们医家的宝地。” 纳兰灵云一脸洋气。 “嗯,的确算得上是宝地,还是常人不得入内那种,这不,冯大哥这样的常人,就被挡在了外面。” 李建成戏谑道:“哈哈哈哈!你小子,要是冯兄听到了,估计,下次与你练剑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你们不说,冯兄怎么会知道。” “说与不说,这是个问题。” “那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这我可不敢保证哦!” “” “哥哥,我的两个哥哥耶,你俩有这份斗嘴的闲心,倒不如看看那是什么?” 说话间,纳兰灵云伸手指着前方。 司马九巡音望去,只见前方两尊石像居于道路中央,背对而立。 石像将道路一分为二,分别通往不同的方向。 石像雕刻精细,高度相当,外形却有差异。 左边的石像看起来像是一位持剑的士兵,而右边的则如一位风度翩翩的剑客。 两者虽有不同,然而,无一例外,他们都一手持剑,一手指向洞府深处,像是在引路。 司马九和李建成都似有思索的望着石像,呆若木鸡。 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好奇不已,他们一同走到右边的石像下,打探一番后,大声提醒道:“这里好像有一行字。” 片刻后,司马九与李建成才如梦初醒般,快步向右边的石像走去。 司马九顺着纳兰灵云的指示,轻轻拂去刻字石板表面的灰尘后,念道:“忠信情义,侠道济人!” 八个简简单单的字念完后,司马九口中不停的重复着侠道两个字。 他的目光也顺着石像所指的方向望去。 “难道,前面便是侠道。” “可是,侠道是什么?” “侠道?” 不久后,司马九便陷入沉思。 几乎同时,当纳兰灵云和李建成注意到那几个字时,也都变得神色凝重起来。 司马若华不以为然的扫视了司马九等人,嘟着嘴暗想道:“一个个都怎么了,突然变得傻傻的。算了,还是去看看另一尊石像。” 于是,司马若华便向李建成询问道:“建成哥,我们去看看那尊石像怎么样?” 片刻后,司马若华见李建成毫无反应,便再次提醒道:“建成哥?” 几息后,李建成恍然道:“啊!哦!好,走吧。” 没过多久,在另一尊石像的相同位置,李建成看到了另一行字。 第三十七章 九品黑白 “天下为先,王道治世。” “王道?” 李建成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八个字,渐渐陷入沉思。 司马若华见状,随即伸手在李建成眼前晃了晃,然而,李建成却丝毫不为所动。 他神情专注,仿佛陷入幻境中,不能自拔。 “一行字而已,至于这样么?” “真是奇怪,一个个都像是失了魂似的。” 司马若华不明所以,正当她准备回到另一边时,突然,地面隆隆的震动起来。 震动产生的剧烈摇晃令司马若华站立不稳,可她依旧试图回到另一边。 这时,李建成也被震动惊醒,当他听到一阵急促的机关传动声时,便毫不犹豫的拉住想要返回的司马若华。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建成拉住司马若华的同时,数道巨大的石门重重落到地面,彻底阻断了他们的回路。 司马若华吃惊的望着石门,心有余悸。 如此沉重的石门,倘若落在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不久后,她便将那份吃惊抛之脑后,不顾一切的拍打着石门,焦急的朝着石门另一边呼喊。 “哥哥?” “哥哥?你们怎么样了?” “九弟?” 李建成一边呼喊,一边试图抬起石门,可任凭他如何用力,石门依旧巍然不动。 石门的另一边,司马九与纳兰灵云也早已被惊醒。 司马九焦急的朝石门的另一边呼喊。 “小妹!小妹?” “小妹,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良久后,他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司马九心急如焚,他巡视石门周边后,并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于是,他也像李建成一样,试图以一己之力抬起石门。 可纹丝不动的石门,似乎在向他宣示着一切的努力都将徒劳无功。 “怎么办?怎么办?” 司马九愁眉锁眼,忧心忡忡的来回踱步。 一旁的纳兰灵云同样着急不已。 “九哥,你别担心,若华他们一定会没事儿的。” 司马九焦急道:“他们身死不明,我能不担心么?” 正在这时,司马九不经意间注意到身后,剑客石像手指的方向。 原路已然被封死,不知前方又会如何?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向前了。” 司马九一脸无奈。 纳兰灵云道:“但愿有其他的路,可以通到他们那边。” “嗯!” 随后,两人便朝剑客石像所指的‘侠道’方向走去。 另一边,一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李建成和司马若华,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若华:你别担心,九弟他们应该没事儿,估计,是这道石门将我们隔开了,所以才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司马若华一脸愁容,她微微颔首后,才不舍的将目光从石门上移开。 李建成转身望着士兵石像所指的方向,顿时有些好奇。 “嗯?为什么石门落下后,前方依旧很明亮?” 司马若华猜测道:“难道前面有出口?” “不管怎样,现在,只能向前了。” 李建成顿时有些好奇,他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瞳眸中,不时闪过一抹憧憬的神色。 “我们往前面走走,希望能走到哥哥他们那边。” “好!” 说话间,司马若华与李建成便朝前方走去。 或许是过于焦急,司马若华的步伐很快。 不久后,她们便来到一间石室门口。 “这是什么?” 司马若华驻足而立,望着石室中场景,惊奇不已。 在她身前,石室门口,有一个齐腰高的方形石桌。 石桌上整齐的规划着一个个圆形图案,圆形图案方圆寸余,周边都有一条细细的缝隙,圆形图案之间,由一条长宽相同的缝隙与上下左右相通。 石桌后面,由九阶石梯通向沉陷入地下三尺左右的平地,平地上的图案与石桌上的图案几乎一模一样。 两则也有不同之处,平地中央多了一个半人高的水晶石柱,而两者图案的尺寸也不相同。 平地上图案的尺寸几乎十倍于石桌上的图案。 平地两侧的石壁上,则分别雕刻着一个类似于棋盒的图案。 “建成哥哥,这些是什么呀?” 李建成扫视了眼前的场景,短暂思索后,指着石桌桌面推测道:“这个石桌上的图案,看起来像是一个棋盘。” 随后,李建成指着前方平地,道:“那下面的布局和石桌桌面相似,算得上一个‘大棋盘’。” 司马若华追问道:“棋盘?” “嗯,九品黑白棋的棋盘。” “什么是九品黑白棋?” “九品黑白棋,是围棋的一种,两者只是棋盘略有不同而已。” “你看,这排横向分部的圆形图案共有十七个,这列纵向分部的圆形图案也是十七个,圆形图案构成了纵横各十七列,合计二百八十九个。”李建成在讲解的同时,不停的挥手比划。 “这便是九品黑白棋的特征。” 司马若华追问道:“既然是棋,不是应该有棋子么?可是,为什么没有看见棋子?” “这个的确令人费解,待我再仔细想想。” “你慢慢想吧,我去看看那是什么?” 语毕,司马若华便向‘大棋盘’中央的水晶石柱跑去。 很快,她便走到了‘大棋盘’中央。 “诶,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说话间,司马若华伸手想要触摸水晶石柱。 就当她触碰到水晶石柱时,突然,一阵机关传动的声音响彻整间石室。 紧接着,水晶石柱猛然收入地下。 同时,石室顶部突然冒出两组机关,锁住司马若华,随后,机关带着司马若华快速提升到半空中后,便静止不动了。 “建成哥哥,救我!” “若华!” 李建成闻讯,正想前去帮助司马若华时。 突然,石桌下伸出两个金属机关,将李建成的双脚牢牢锁住,令他寸步难移。 几乎同时,在他左右两侧的石壁上,出现了无数泛着寒光的长枪,枪头直指李建成。 李建成顿感不妙,头脑纷乱。 “糟糕,被锁住了,怎么办?” “怎么办?” “现在,我和若华都被锁住了,动弹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不行,一定得摆脱这些机关。” 李建成试图摆脱机关时,一不小心,右手压到了石桌上的圆形图案。 “嗯?能压下?” 李建成急忙收回手。 可就当他右手脱离圆形图案时,‘大棋盘’上相应位置的圆形图案,立刻落下,然后原地升起一座白衣兵士的石像。 紧接着,在白衣石像左侧相邻的圆形图案位置,立刻升起一座黑衣兵士的石像。 李建成一脸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莫非这石桌和‘大棋盘’是联动的?” “看架势,难道要我和谁对弈?” “可这‘谁’到底是谁?” 片刻后,正当李建成犹豫不决时,突然,他左右两侧的长枪缓缓的向他移来。 “什么情况?” “怎么办?怎么办?” “现在,我被锁住双脚,动弹不得,唯有双手可以活动。” 当李建成的目光再次落到石桌桌面,顿时,他灵机一动。 “难道是这样。” 第三十八章 黑白王道 “若华,你先别着急。” “相信我,我很快就会来救你。” 李建成一边安慰司马若华,一边想用实际行动来验证他的猜想。 可他刚伸出手,顿时,又有所犹豫,悬在石桌桌面上空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倘若通过对弈,可以解除眼前的困境,那倒也算不上什么难事儿。” “如若不是,这样冒失的按下圆形图案,不知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数?” 李建成左右两侧的长枪缓缓的向他移动,倘若放任长枪移动,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便会被长枪刺成筛网。 李建成看着两侧越来越近的长枪,很快,便下定了决心。 “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了。” 于是,李建成按照对弈思路,慎重的按下右边第三排和上边第三排交叉处的圆形图案。 就在他按下的同时,两侧的长枪立即停止了移动。 而‘大棋盘’上对应位置,又升起一座白色的士兵石像。 紧接着,‘大棋盘’左边第三排和下边第三排交叉的圆形图案位置,立刻升起一座黑色的士兵石像。 李建成顿时欣喜不已。 “看来,我的猜想没错。” “这间石室就是一个大型的对弈场,这些黑白士兵石像便是双方的棋子,有‘人’设下这个局,就是想逼迫进入石室的人与之对弈。” 随后,李建成大声向司马若华说道:“若华,我已经找到了脱身的方法,不过,要先委屈你一会儿。” “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 司马若华被禁锢在半空中,动弹不得,她见李建成也身处险地,便不再催促李建成。 “我相信你。” “等我。” “嗯” 随后,李建成揉了揉手腕,信心十足的按下右边第三排和下边第二排交叉处的圆形图案。 俗话说“金角银边草肚皮”,围棋对弈,抢占星位要点,是布局之初比较常见的招式。 “出手便抢占星位,看来,这个只见其操作,不见其‘人’的对手,绝非善茬。” 不过,李建成也非等闲之辈,他出身关陇贵族,自幼研习琴棋书画,棋艺也还算拿得出手。 布局之初,抢占星位要点,他自然也不甘落后。 尽管‘对手’率先出手抢占星位,可这毕竟只是布局阶段,‘对手’虽占有优势,可结局却远不能预料。 于是,开局不占优势的李建成,一步步出手抢占棋盘空地,围绕星位,从边角向‘对手’展开攻势。 然而,‘对手’也不负李建成所望,出手精妙,见招拆招,与李建成针锋相对。 一时间,双方不时互换攻防。 不久后,便至中盘,双方竟然没有一方提子。 “很好,这样的攻势,看你怎么破。” 李建成一阵得意,他在棋局中,布下了一个令对手难以抉择的妙局,以星位要点为目标,逼迫‘对手’回防。 在李建成看来,‘对手’要么放弃进攻,出手回防,才能护住左上星位,要么放弃左上星位,继续进攻,吃下李建成的三个棋子。 “要是我,肯定护住左上星位。因吃下我的三个棋子,而失去星位要点,这笔买卖,着实不划算。” 李建成看着棋局,已是势在必得。 然而,令李建成意想不到的是,‘对手’竟然选择吃下李建成的三枚棋子;而且,那三枚被‘对手’吃下的棋子,并没有被提走,白色士兵石像转眼间便变成了黑色,成为了‘对手’的棋子。 顷刻间,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建成原本占有优势,防线稳固,可随着那三枚棋子阵营的转变,李建成的防线顿时变得漏洞百出,局势对他极为不利。 与此同时,他左右两侧的长枪,也再次移动起来,快速向他靠近。 司马若华见状,顿时紧张不已,然而,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似乎不想惊扰到李建成。 她相信他。 “这是什么情况?” 李建成急忙出手补救了一个重要的点位,想要吃下对方的一枚棋子,改变局势。 可令他惊讶的事情又发生了,那枚被他吃下的棋子,立刻由黑色士兵石像变成了百色,成为了他的棋子,局势再次发生逆转。 “竟然还有这样的规则?” “被吃下的棋子,竟然会转变成对方的棋子。” 李建成一脸愕然,他这才意识到这个奇特的对弈规则。 先前,李建成不清楚规则,吃了个哑巴亏。 吃一堑,长一智。 “既然如此,那也好说了。” 于是,李建成便按照新规则,改变思路,从新布局。 纵横捭阖,变幻莫测,双方立刻进入更加激烈的攻防对决之中。 随着‘大棋盘’上的黑白石像越来越多,李建成左右两边的长枪也多次朝他快速移动。 当‘大棋盘’上仅剩两个空位时,长枪枪头已离他极近。 长枪在移动寸余,李建成就会命丧于此。 “大局已定!” 然而,李建成并未急于落下棋子。 “不知赢了这盘棋局后,又会遇到什么?” 正当长枪再次开始移动时,李建成立刻出手,顿时,整个‘大棋盘’上,除了天元位置外,已全部是白色士兵石像。 ‘对手’已无子可落。 果不出李建成所料,石室内,再次出现变数。 石室内响起一阵沉闷的机关传动声。 随后,‘大棋盘’上的白色士兵石像立刻全部沉入地下,而天元位置,那个水晶石柱再次升起,并缓缓分裂成四部分,将一本古朴的皮质书籍呈现了出来。 锁住司马若华的机关,将司马若华送到地面,并松开她后,便收回到屋顶中。 与此同时,李建成左右两侧的长枪迅速收回到石壁中,锁住他双脚的机关也同时松开,并收回到石桌下。 石屋中,除了‘大棋盘’中的水晶石柱外,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开始时的状态。 李建成跑到司马若华身旁,关心的问候道:“若华,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只是手脚有点酸痛,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司马若华不停的揉着手脚。 “建成哥哥,你真厉害,竟然解开了这些奇怪的机关?” “嘿嘿,说来,还是有些运气成分:正好我对博弈略懂一二。” 李建成随即话风一转,道:“不过,这棋局的规则与正常棋局很不一样。” “嗯嗯,我刚才也看到了,这些石像好像会变色?” “没错,黑白石像并非一成不变,随着棋局变化,黑白石像可以互相转变阵营。” 李建成说到这里,顿时心中一惊,似有所悟。 “博弈,棋局,黑白转变,黑与白?” 第三十九章 王道治世 棋者纵横捭阖,棋局变幻莫测。 棋者博弈,黑白棋子之间的互相转变,是在博弈者之间的因势制利。 博弈者之间的较量,激起顺逆变数,左右黑白转换。 顺势之际,对手的棋子可收为己用,是为白。 逆势之时,己方的棋子许反戈一击,是为黑。 阴到至极是为黑,阳到至极是为白,黑白之间可谓泾渭分明。 尽管如此,在特定的局势下,黑白依旧可以转而归一。 棋局之间,提起‘对手’的棋子,可图得一时之快,亦有些许裨益。 然而,倘若令‘对手’的棋子转换阵营,变为己用,局势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亦或可一举扭转乾坤,黑白归一。 再则,《墨子·天志中》有云:‘将以量度天下之王公大人卿大夫之仁与不仁,譬之犹分黑白也。 世间万物,善恶美丑,并不是非黑即白,非对即是。 黑与白之变白,白与黑之变黑,是与非之为是,非与是之为非,黑白是非的对立,在于所处位置的不同,并非绝对。 棋者博弈,起于黑白,终于胜负,黑白之间的转变,不过是棋者最终分出胜负的变数而已。 棋者充分利用黑白转换的变数,终可使黑白归一,决分胜负。 棋局之间,天下之事,亦不过如此。 “顺应天道民心,民心所向,大势所趋,方可使万民归一,谋定九州。” 不知觉间,李建成道出了他对此次博弈的感悟。 “你在说啥?” 司马若华有些不解。 “没啥,突发奇想而已。” “好吧,亏你还有心思瞎想,刚才可真是命悬一线。对咯,那是啥?” 司马若华话锋一转,伸手指着水晶石柱上的那本皮质书籍。 李建成顺着司马若华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惊奇不已。 “《不周天书》!” “不周天书?是什么?” “一本书,一本轶失已久的上古奇书。” “传闻,《不周天书》非凡人所著,乃是远古时期,水神共工怒撞不周神山所得的天书,书中蕴含着改变天地的力量。” “通过它,世间凡人才有资格一窥深不可测的天机。参悟它,凡人就能获得神奇的力量,去转动决定天下命运的时代巨轮。” 李建成神色兴奋,语气激昂。 “这就是一本书而已,真有这么玄乎吗?” 司马若华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李建成道:“这些都是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不周天书》。” “算了算了,先不管这什么《不周天书》,我们还是赶紧找路,去和哥哥他们会合吧!” “好!” 李建成犹豫片刻后,便收起《不周天书》,两人再次启程,向着水月洞府深处走去。 “前面,看起来像是一道石门。”司马若华伸手指着前方。 “走吧,只是,不知道石门后,又会是什么?” 另一边。 司马九与纳兰灵云急匆匆地行走在‘侠道’之中,他们想要尽快找到通往司马若华那边的道路。 他们坚信,有这么一条路。 然而,他们在‘侠道’中行走了多时,依旧一无所获。 “九哥:你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找到若华和建成。”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 司马九一脸愁容,但凡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有多心忧。 纳兰灵云见状,便不做语。 一会儿后,纳兰灵云望着前方不远处,诧异道:“嗯?前面起雾了?” “水月洞府中怎么会有雾气,难道,又是什么陷阱?”司马九不可思议的看着前方。 “可是,我们只有这条路可走。” “不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小妹。” 司马九语气决绝,神色坚定,大有一副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架势。 纳兰灵云呆呆的望着司马九,默不作声。 片刻后,纳兰灵云道:“好!我们一起去。” “谢谢你!” 司马九语气诚恳,瞳眸中饱含谢意。 “没什么好谢的,若华和建成也是我的朋友。” “嗯嗯!” 随后,两人便向前方走去。 “不论前方如何,先把这面巾蒙上,以防万一。” 纳兰灵云从挎包中掏出两张面巾,她将其中一张递给司马九,并补充道:“这是师父特制的面巾,可以短时间抵御大多数毒气。” 司马九接过面巾,迅速戴上。 面巾轻薄,通体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令人心沁神怡。 随着两人越来越深入水月洞府,他们周围的雾气也越来越浓。 “五柳先生陶渊明:雾气环绕,宛若仙境,群主好福气。” “象山先生陆九渊:真没想到,这水月洞府中,竟有此等景象,实在是不可思议。” “剑圣裴旻:此等异象,必有不详。” “群主司马九:” “剑侠荆轲:我说剑圣大侠,你不用这样恐吓我等吧。友情提示,群主现在的心情,可不是很好啊哦。”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在下胆小,求放过。” “大将军王猛:我觉得剑圣的忧虑并不无道理,兵法云:阵前异动,必有不详。”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角色。” “群主司马九:不论如何,我都要闯一闯。” “亚圣孟子:此等气魄,老夫佩服。” 不久后。 司马九眼前的雾气越来越浓,于是,他不解的问道:“灵云,这面巾的气味会变么?” “应该不会变。” “可为什么我感觉面巾的气味变了。” 纳兰灵云细细品闻一番后,顿感不妙。 “不好,这不是面巾本身的气味。” 顿时,司马九两眼瞪得斗大,惊慌不已。 “难道,这是雾气的味道?” 纳兰灵云细细的嗅了嗅,道:“不错,这雾气闻起来很奇特,我以前从未闻到过。” “啊?那怎么办?” “等等,我想想。” “我咋感觉隐隐有些胸闷,手脚有种酥麻感,视线也有些模糊。” “有了!” 说话间,纳兰灵云从挎包中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两颗药丸后,递了一颗个司马九。 “给,吃下这颗药丸,应该能挡一阵。” 司马九接过药丸,吞下后,立刻感觉视线清晰了不少,但是,胸闷和手脚酥麻的情况,依旧存在。 随后,当司马九视线渐渐清晰,他指着前方,惊呼道:“那是什么?” 两人快步上前,目光落到身前一个圆形石台上。 石台上,有一个药瓶,药瓶上刻着‘雾毒散’。 药瓶旁,几行字赫然醒目。 “决情义,生唯一,雾毒需由雾毒散,雾毒散破毒无解。” “雾毒?” 纳兰灵云立刻紧张起来。 “灵云,怎么了?” 第四十章 决情唯一 “雾毒,乃是我医家失传已久的奇毒,传闻,凡中此毒者,一刻钟后,便会逐渐丧失行动能力,两刻钟后,心肺便会渐渐衰竭,直至死亡。” “还好,这里有解药。” 司马九看着药瓶,一阵庆幸。 司马若华道:“若从我们注意到迷雾至今,应该已经超过一刻钟了。” “所以,得赶紧服用雾毒散。” 说话间,司马九拿起药瓶,想要倒出所谓的‘雾毒散’。 “果然有解药。” “等等” 司马九使劲捣腾药瓶,随后又将药瓶放于眼前,想要窥探药瓶内的情况。 很快,他便举目无神的停下了捣腾,一阵失意。 纳兰灵云问道:“怎么了?” “只有只有一颗雾毒散。” 纳兰灵云拿过药瓶,急忙翻看一番后,神色大变。 司马九沉默片刻后,道:“灵云,你快服下这颗雾毒散。” 司马九的话顿时令九州幕僚团群成员沸腾起来。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雾毒,听起来的确吓人,可这只有一颗解药,听起来,似乎,更吓人。” “大将军王猛:情义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群主,三思啊!” “象山先生陆九渊:群主,你可想好了。” “剑侠荆轲:一颗雾毒散,两个人,群主,你可以考虑与灵云姑娘一人半粒啊。” “群主司马九:好提议。我咋没想到呢。” 说话间,司马九就要将雾毒散分成两瓣。 “亚圣孟子:群主,万万不可。” “群主司马九:为何不可?” “剑圣裴旻:决情义,生唯一,雾毒需由雾毒散,雾毒散破毒无解。” “剑侠荆轲:我们刚才都看见了,不需要剑圣再重复一遍。” “剑圣裴旻:‘破’字画个重点。” “亚圣孟子:顾名思义,雾毒散只能整颗服下才有功效,否则毒无解。” “群主司马九:” “大将军王猛:既然如此,群主,赶紧服下。” “剑圣裴旻:行走江湖,重的就是一个字‘情义’,群主怎能如此自私。” “大将军王猛: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生死之间,情义抵得上性命重要么?” “剑侠荆轲:大将军,你我一向同心,可在这件事情上,我不同意你的话。” “大将军王猛:好不容易有个群聊,可以解解闷,难道,诸位想要眼看群主命丧雾毒,我等再回到孤独的黑暗中?” “亚圣孟子: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好一个舍生取义。”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不过,我还是觉得,保命要紧。” 司马九看着九州幕僚团的群消息,不为所动。 司马若华反问道:“那你怎么办?” “你是医家弟子,我相信你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纳兰灵云傻傻一笑。 “实话告诉你,本姑娘常年与药材为伍,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的体质。” “这点毒根本伤害不到本姑娘。” “真的?” “那是当然,难道我还会以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说话间,纳兰灵云遮遮掩掩的靠到石台上。 “那你不早说。” 于是,司马九赶紧将雾毒散吞下。 “那我们继续走吧?” 司马九服下雾毒散后,顿时感觉便准备启程继续前行。 司马九走出两步后,他才发现,纳兰灵云并没有跟上。 “你怎么了?” 纳兰灵云倚靠着石台,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司马九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惊呼道:“你中毒了?” “没事儿,只是手脚有些酥麻,我歇会儿就好,你先走,一会儿就追上你。” 司马九顿时焦急不已。 “你骗我?” “你就是中毒了,还说什么百毒不侵的体质。” 焦急之余,司马九手忙脚乱的扶着纳兰灵云背靠石台。 “你快走吧,雾毒散的药效时间不长,一旦失效,就麻烦了。” “不行,我们一起走,来,我背你。” 纳兰灵云推开司马九,大声道:“你体质太差,背着我,走不了多远。” “那也不行。” 纳兰灵云顿时呵斥道:“叫你走,你就走。” “再说了,或许,前面还会有雾毒散。到时候,你可以带着雾毒散回来救我。” 司马九默默地盯着纳兰灵云,闭口不言。 片刻后,纳兰灵云大声道:“快走!” 司马九双手紧握成拳,神色凝重。 “等我,我一定会回来。” 语毕,司马九立即起身,极为不舍的向前方跑去。 “快点,再快点。” 司马九无暇顾及洞府中的情况,他以最快的速度向洞府深处跑去,直至进入到一间石室中时,他才止住脚步。 在他身前,是一个方形石桌,石桌正面刻着‘决一无二’四个字。 石桌上,刻着指向三个方向的箭头,箭头尾部,摆着大小迥异的三把钥匙。 而在钥匙旁,分别有一行字。 最大的钥匙旁刻着:“商圣藏宝图,财富可敌国”。 次大的钥匙旁刻着:“武圣刀剑录,剑谱帝江湖”。 而最小的钥匙旁,则只是简简单的刻着‘雾毒散’三个字。 “哼,商圣的财富,武圣的武功秘籍。” “这还用选么?” 司马九嘴角一翘,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小的那把钥匙。 若是放在平时,司马九多半会选择商圣的藏宝图,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存在,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可是,此时,司马九却选择了看似最没价值的东西。 随后,他便向箭头所指的方向跑去。 司马九顺着箭头的方向,转过几次弯后,便来到一扇石门前。 “看来,就是这里了。” 司马九插入钥匙后,未等他拔出钥匙,石门便轰然开启。 可是,石门后的场景,顿时令他诧异不已。 “怎么是这里?” “难道,又要我选择一次?” 这间石室中的场景,与先前选择钥匙的石室内的场景一模一样。 “那就再选一次,这一次,我还是选择雾毒散的钥匙。” 司马九主意既定,便取下钥匙,朝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跑去。 这一次,司马九仅仅转过两次弯道,便来到了另一扇石门前。 插入钥匙,石门开启。 石门后的情景,令司马九感到莫名其妙。 第四十一章 九择情义 “怎么会这样?” “难道,刚才,我在转圈圈,画个圈圈诅咒你的那种圈圈?” “还是我产生幻觉了么?” “不对,我刚才走过的路,与先前的并不一样。” “这不是刚才那间石室,而是另外一间。” 司马九一脸诧异,在他身前,石室内的情景,与先前两间石室内的场景一模一样。 “既然不是同一间石室,那么,这应该是寻求雾毒散的一个环节。” “如此看来,我还是有可能寻得雾毒散。” 于是,司马九再次走到石桌前,带着钥匙,顺着箭头所指的方向跑去。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不知道灵云现在怎么样?” “她已经中了雾毒,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雾毒散。” 司马九分秒必争,不敢有片刻停顿。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呼!呼!累死宝宝了。” “还有完没完?” 司马九气踹嘘嘘的站在石室门口。 自己似乎被戏弄了。 而且,被戏弄了还不止一遍。 八次,已经足足八次了。 每次都是这样,顺着提示的方向而去,辗转反折又回到类似的石屋中。 “剑侠荆轲:群主大大,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儿,近来,在下新得一美酒,不如,咱们坐下来醉谈人生如何?” “群主司马九:我很无语。” “剑侠荆轲:淡定,你看本大侠多淡定。” “群主司马九:” “象山先生陆九渊:荆轲大侠,你就不要奚落群主了。” “剑圣裴旻:在下有一事不明。” “大将军王猛:诸位请保持安静,有请剑圣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讲解。” “剑圣裴旻:不敢当,不敢当,承蒙大将军抬爱。” “剑侠荆轲:大将军就意思意思,你也别太当真。” “剑圣裴旻:咳咳,在下只是好奇,这水月洞府中,竟会有如此寂聊透顶的高人,无聊到设下无限不循环的寻药游戏,取乐后来人。” “亚圣孟子:你们认为有人在戏弄群主?” “剑侠荆轲:难道不是?” “亚圣孟子:自暴者,不可与有言也;自弃者,不可与有为也;群主既然选择了‘雾毒散’之路,理应持之以恒,何来戏弄之说。”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孟老先生所言甚是。” “大将军王猛: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群主何不转个弯,变通一下,去试试另外两条路。” “亚圣孟子:三心二意者,诸事难成。” “大将军王猛: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况乎一药耳。” “群主司马九:诸位之意我已明了,但是,我我意已决。” 司马九决心已定,便跨步到石桌前,拿上钥匙,再次朝箭头所指的方向跑去。 不久后,在一扇石门前,司马九忐忑不已。 他手持钥匙,在钥匙孔前犹豫不决。 “我选错了么?” 片刻后。 “不,我没错,这就是我选的路。” “哪怕再选择一百遍,前路漫漫,我也绝不改变,绝不放弃。” 自言自语间,司马九坚定的将钥匙插入石门中。 伴着石门的轰然开启,司马九顿时震惊不已。 一个少女模样的背影,映现在他瞳眸中。 那个背影,司马九很熟悉,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灵云,是你么?” 司马九跨步上前。 那人闻讯,飘然转身。 “是我呀,九哥。” 司马九急忙打探了纳兰灵云一番,在确认她一切正常后,欣喜道:“太好了!看起来,你没事儿。”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我是医家” 纳兰灵云一时无词,便应付道:“掏我底儿是吧?” “没有没有。” 司马九急忙否认,随后,他一脸疑惑的问道:“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前,他与纳兰灵云分开始时,她明明已经中了雾毒。 可是,看起来,她现在似乎什么事儿,正常得很。 而且,更令司马九诧异的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知为何,你走后不久,雾气便渐渐消散,并且,没过多久,我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刚才,就在雾气全部消散后,我便朝着你离开的方向追来了。” “然后,就来到了这间石室内,留在这里等你。” 纳兰灵云一字一句地讲说着她的经历。 “哦哦,原来是这样。” “那真是太幸运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还在这里等我?” 司马九不明所以的望着纳兰灵云,暗自惊疑道:“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不可能啊?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你有这样的能力。”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纳兰灵云掩嘴一笑,道:“嘻嘻,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嗯嗯!” 司马九点了点头。 “其实,我能预测未来,因为”纳兰灵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因为什么?” “因为有它。” 说话间,纳兰灵云转身指着一块石碑。 司马九巡音望去,只见一块石碑立在石室中央,石碑上,一行字赫然心目。 “雾毒本为试金石,决情生义衷于彼,不忘初心九抉一,毒雾自散此相聚” 字的意思简单明了,很容易理解。 大致就是指先前经历的雾毒,不过是某位‘高人’设下的考验,考验是否忠于同伴之间的情义。 而司马九刚才经历的九次抉择,只要每次都选择‘雾毒散’,雾毒就会自动散去,最终,他们便可以在这里相聚。 司马九看着石碑上的字,哭笑不得。 “我想,雾毒应该是你们医家‘高人’设下的一次考验。” 司马若华微微颔首。 “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你别说,先前,我还以为自己会交待在那里了呢。” “还好有你,通过了考验,让毒雾自行散去了。” “诶,对了,‘九决一’是什么?你刚才经历了啥?” 司马九想了想,简明扼要的说道:“九次选择,每次都选择救你,然后,就来到这里咯。” “这么简单?” “是很简单,就是有点磨人。” 纳兰灵云望着司马九,瞳眸中泛着期待的神色。 “怎么个磨人法?讲讲细节呗。” 司马九一脸苦笑,随后,婉拒道:“细节有啥好讲的,不提也罢。”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找到小妹和建成兄。” “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 纳兰灵云不屈不挠。 “不如,我们一边找,你一边讲。”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听我慢慢为你道来。” 说话间,两人快步朝石室的另一个门走去,那扇门应该是通往洞府深处。 “就这些?” 纳兰灵云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对啊!” “九扇石门,九间石屋,九次选择?” “没错!” “好吧,的确没啥好讲的。” 纳兰灵云有些失望,随后,她指着前方道:“诶,前面好像有扇石门?” “别说石门了,我有心理阴影。” “可是,我们也无其他路可走啊?” 随后,纳兰灵云玩笑道:“要不折回吧?” 经历了一关又一关,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折回?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行。 为了找到小妹和建成兄,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本帅哥也要闯一闯。 于是,司马九果断毛遂自荐道:“我去开门。” 推开石门的刹那,司马九立马傻眼了。 “还真是‘刀山火海’啊?” 第四十二章 刀阵图存 “我就随心想想,你丫的,还当真啦!” 石室内的场景,令司马九惊叹不已。 石室地面铺着纵横两步有余的地板,在他们近前方的石室两侧,分别整齐地站立着九个高约三米的金属人,每个金属人,双手都各握着一把长刀。 而在更远一点的地方,也就是金属人后面的空地中央,站立着一个高五米有余的巨人。 当然,用人来描述它并不恰当。 因为,它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只是粗具人的外形而已。 看起来,巨人是由金属铸就而成,三头六臂,甚是壮观。 巨人的三个头分别面向不同的方向,而分置在它左右两侧的六只手上,则各握着一柄长约三米,宽约三分之一米的巨剑。 巨剑看起来未开刃,可这并不意味着巨剑无害。 这样的巨剑,就算不开刃,只要被它砸上,也会一命呜呼。 “剑圣裴旻:这些‘人’,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剑侠荆轲:那柄巨剑,看起来颇具威力,很不好惹,剑圣可否与之一较高下。” “剑圣裴旻:‘/汗颜的表情’我还有事儿,先下线了,你们慢聊。” “大将军王猛:看起来,它们都不好惹,群主,你要小心咯。” “五柳先生陶渊明:真没想到,这水月洞府中,除了奇景奇毒,竟然还有这等精妙的机关人?” “群主司马九:机关人?” “五柳先生陶渊明:你们注意金属人的关节处没,似乎都有一些缝隙,看起来,它们似乎是由金属组装而成,并不是一体灌铸,所以,它们应该是可以活动的。 “五柳先生陶渊明:可以活动的金属人,自然也称得上是机关人,它们之中,可是蕴含着深厚的机关术。” “群主司马九:我有个疑问,医家擅长医术,似乎并不擅长机关术,可为什么在医家禁地中,会有这等精妙的机关人?” “亚圣孟子:千百年来,诸子百家中,机关家最擅长机关术,他们可以制造出各式各样的机关,制造机关人也不在话下。” “大将军王猛:孟老先生似有所指?” “群主司马九:难道,这些机关人是出自机关家之手。” “大将军王猛:如此说来,医家和机关家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群主司马九:等等,咱们怎么越聊越偏题了。” 纳兰灵云惊叹道:“哇,好威武的一群‘人’!” “这么多刀剑,看起来怪吓人的。” 司马九苦笑道:“灵云姑娘,我想和你确认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 “难道,这也是你们医家‘济人’的一种方式么?我咋有种闲人不得入内,否则后果自负的感觉。” “嘻嘻!” 纳兰灵云捂嘴轻笑,道:“我们医家以济人为使命,可这些金属人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 随后,司马九指着三头六臂机关人的侧后方。 “那里,好像有一扇门,看起来像是出口。” 纳兰灵云扫视了左右后,“这里没有其他路,我们只有从这些机关人之间穿过去。” 司马九深深地咽了下口水。 “看起来,它们都不好对付,我们最好悄悄的过去,别惊动它们。” “它们‘人’多势众,尤其是那些巨剑长刀,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俩要是和这些金属人动起手来,十有八九是走不出这间石室。” 纳兰灵云点了点头,“好!” “走吧!” 司马九小心的走进石室,纳兰灵云紧随其后,他们生怕惊动那些机关人。 司马九轻脚轻手的走进石室,当他的脚落到第一个机关人所在的那排地板上时。 “嗯?” “怎么了?” “这些地板似乎和刚才的不太一样,踩上去,好像往下陷了一点。” 就在司马九感到奇怪时,突然,石室内响起一连串机关传动的声音。 紧接着,他们身后的石门轰然关闭,金属人似乎有挥刀的迹象。 司马九顿感不妙。 “不好!快退回去。” 司马九急忙拉着纳兰灵云后退至石门旁,想要开启石门,可任凭他如何用力,石门都一动不动。 “糟糕,后路被封死了。” “那怎么办?” 纳兰灵云回头,慌张的望着那些金属人。 “只有闯过去了。” “可是,这一排排落下的长刀,好像把路都封死了?” 正如纳兰灵云所言,石室两侧的机关人,几乎在一瞬间,都活动起来了。 它们站在原地,挥动长刀,重复着举起-劈下-举起的动作,正好将路完全封死。 “哐当,哐当” 长刀砍到地面,激起的哐当声不绝于耳,令人心惊胆战。 “怎样才能穿过这么密集的刀阵?” 刀阵? 没错,就是刀阵,某位高人布下的又一个局。 司马九一时不知所措。 片刻后。 纳兰灵云指着长刀。 “九哥,你看。” “这些刀举起落下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而且,两刀之间,足够容纳一个人。” 司马九惊愕道:“你是说,我们趁着刀举起时,越过刀线,进到两刀之间?” “嗯!不错。一步一步向前,应该可以通过。” “只是,这样有点危险。” 司马九一阵无语,这岂止是有点危险,简直以命博命。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在下有一事相求。” “大将军王猛:群主的心意,在下已知晓,我觉得灵云姑娘的方法可行。” “剑侠荆轲:生死不过一瞬间,群主何惧耳。” “群主司马九:难道就没有不同的声音么?” “剑圣裴旻:行走江湖,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行当,区区几把破刀而已,群主,怕它作甚。” “群主司马九:说得比唱的好听,你倒是来试试呀。本帅哥芳年十五,还不想长眠于此。” “五柳先生陶渊明:退路已被封死,前方危险重重,那你就别动,待在这里,说不定有人会来救你;最不济,也就是渴死、饿死而已。” “群主司马九:‘/一脸黑线的表情’” “象山先生陆九渊:前行或许会死,可是,待在这里,必定没啥活路。” “群主司马九:” 纳兰灵云见司马九神色呆然。 “九哥?你怕了?” 怕,开玩笑,本帅哥会怕么? 当然怕,不怕才怪,是个人都会怕,谁愿意拿性命开玩笑。 然而,面对自己心仪的人,司马九可不会表现成一个怕死鬼。 没错,就是怕死鬼,一刀下去,就成死鬼了。 司马九急忙圆场道:“我是在测算通过刀线的时间?” “有结果么?” “看起来,你提出的方法应该可行。” “既然如此,那我们并排着走,也好有个照应。” 说话间,纳兰灵云就准备趁着金属人举刀的时机,跨进两刀之间。 “等等!” “怎么啦?”纳兰灵云一脸茫然。 “我先来。” 女士优先? 当然不行,当本帅哥不存在么? 先进入两刀之间的人,万一站立不稳,就命休矣。 而后来的人,前者还可以帮扶着他。 这样危险的事,显然,女士优先的原则是不适用的。 “行,那你先来吧!” 纳兰灵云也不客气,完全没有想要劝阻司马九的意思。 司马九微微一笑,以永别的目光看了眼纳兰灵云后,便回头,伺机而动。 当他身前的那把长刀向上举起时,他纵身跨入两刀之间。 落地,稳住身体。 “成功了?” 司马九站在两刀之间,前后长刀劈举的气势,令他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几息后,纳兰灵云也跨入两刀之间。 “对,就是这样,我们一步步向前。” “好!” 第二步。 第三步。 第四步。 良久后。 司马九跨出一步,双脚落到地板上后,惊呼道:“成功了?” 两息后,纳兰灵云也跨出了刀线。 “是的,我们成功了!” “哈哈!我就说嘛!区区几把破刀,哪能拦得住” 未等司马九说完,纳兰灵云急忙提醒道:“九哥!那个那个三头六臂的‘机关人’好像也在动?” 第四十三章 三头六臂机关人 司马九立马回过神来,警惕着前方。 正如纳兰灵云所言,三头六臂机关人似乎正在活动。 很快,伴着一连串机关转动的声响,机关人机械的转动头部,直至两只‘眼睛’盯着司马九和纳兰灵云时,它才停止转动。 与此同时,机关人的手脚也开始活动起来。 机关人没有人类的眼睛,只是,在它两眼的位置,不偏不倚的镶嵌着两颗巨大的金属球。 司马九被它‘盯着’,顿时感觉后背发凉,阴风阵阵。 就在司马九惊奇得不知所措之际,机关人已迈开脚步,挥着手中的六把巨剑,气势汹汹的向司马九和纳兰灵云袭来。 司马九眼看几把巨剑袭来,急忙提醒道:“小心!” 说话间,司马九伸手拉着纳兰灵云,瞅准时机,在六把巨剑尚未劈下之前,迅速向机关人的左侧闪躲。 “不好!这些地板也下陷了?” 就在司马九避过机关人的第一波攻击,连续跑出数步,最终落脚到一块地板上时,顿感不妙。 正当他落地之时,机关人的头,也机械的顺着他跑过的路线转动,直到它的‘眼睛’再次盯着司马九和纳兰灵云。 紧接着,机关人左右两边的三只手臂,分别挥着巨剑,以夹击之势,攻向司马九和纳兰灵云。 “剑圣裴旻:将纳兰灵云推向侧后方,然后,向前,侧身避过交叉合击的巨剑,近到机关人身前。” 剑圣裴旻不失时宜的发出消息,指挥司马九应对当前的危机。 危机? 没错,就是危机,稍有不慎,轻则去胳膊少腿,重则魂归黄泉。 司马九未做过多思考,便按照裴旻的指示行动。 然而,他刚避过一轮攻击,未得片刻停留,机关人的长剑又紧随而至。 除了闪躲以外,别无他法。 巨剑看起来霸道无比,要是被它砍中,不死,也得掉去半条命。 想想就可怕。 于是,司马九毫不犹豫的继续遵从裴旻的指示,左躲右闪,前避后退。 “呼呼!呼呼!” “本帅哥是有点帅,可可再帅,你一个机关人又不懂得欣赏哥的帅,老是没完没了的挥剑追着本帅哥,到底是几个意思?” “难道,你也‘爱慕’本帅哥的尊容。” “咦!” 前不久,在天池医庄,司马九第一次从镜子中看到自己面貌时,差点惊出声来。 精雕细刻的五官,真俊美,够帅气。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有点偏瘦。 司马九相信,这副面孔若是放在前世,哪怕是置身于影视院校、选帅节目中,他也是无可争议的颜值担当。 没办法,他也不想这么自大,可颜值不给他低调的机会。 这是罪,一种与生俱来的罪。 于是。 现在,罪有应得了,被巨人追着不放。 机关人左右开弓,它挥着四把剑攻击司马九,而另外两把剑则攻击纳兰灵云。 劈砍,突刺,上撩,回剑 机关人的剑招简单,招式不多,可奈不住它剑多,足足四把巨剑,就算是普通的剑招,组合攻击,也够司马九和纳兰灵云喝一壶的了。 “九哥,这样下去不行。” “机关人的攻击连续不断,用不了多久,我们的体力就将被慢慢耗尽,快想想办法。” 纳兰灵云身姿轻盈,可每当她想要朝疑似出口的那扇门移动时,巨人就会不失时宜的挥剑挡住她的去路。 司马九在躲闪之余,大声回应道:“我正在想办法。” “剑圣裴旻:后退五步后,低头。” “大将军王猛:你们注意到没,机关人虽然没有眼睛,可它却总能准确的找出群主的位置,并发起攻击。” “亚圣孟子:难道它是通过感知?” “剑侠荆轲:搞笑吧,机关人哪来什么感知?” “剑圣裴旻:挑起,抬腿,弯腰,向左三步跑。” “亚圣孟子:难道是机关。” “大将军王猛:群主应该是触动了机关,所以,机关人才知道群主的位置所在。” “五柳先生陶渊明:这石室内,群主能触碰到的就只有脚下的地板。” “大将军王猛:以本将军所见,地板,便是诱使机关人攻击的机关所在。” “群主司马九:此话当真?” “大将军王猛: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吃饱了没事干才骗你。”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群主司马九:怎么试?” “剑圣裴旻:这也简单。” “群主司马九:洗耳恭听,不对,是拭目以待。” “剑圣裴旻:听我指令。” 司马九在闪避机关人攻击的同时,意念集中于九州幕僚团中,等待着剑圣裴旻的指令。 “剑圣裴旻:就是现在,回身,起跳到剑身上,然后,趁着巨剑回举之机,借势跳到机关人肩膀上。” 司马九按照裴旻的指示,回身避过机关人劈下的一剑后,便纵身跳上巨剑,趁着巨剑回举之势,一举跳跃到机关人的肩膀上。 霎时,原本攻击司马九的四把巨剑,立刻静止不动了,好像失去目标的猎人,一时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机关人攻击纳兰灵云的两把巨剑也悬空不动了。 “果然如此:地板便是触动机关人攻击的机关,我一离开地面,它便停止了攻击。” 然而,这样的停顿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就在司马九暗自得意时,纳兰灵云急忙提醒道:“九哥小心!” 司马九闻讯,顿时,两眼瞪得斗大,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机关人的一个头,机械的转动了小半圈后,直面司马九。 紧接着,机关人的六只手臂,伴着一阵急促的机关传动声,不约而同的猛然攻向司马九。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九未做片刻停顿,眼明手快动作迅速的纵身跳入机关人的三个头之间。 “哐当哐当!” 围攻而来的六把巨剑,几乎同时落到了机关人的肩膀上,金属碰撞产生的刺耳声,令司马九耳中传来一阵剧痛。 司马九深深的咽了下口水,震惊不已。 “妈呀!这样的威力,要是落到人身上?” “咦后果不敢想。” 震惊之余,司马九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还不错。 他蹲在机关人的三个头之间,正好可以借着机关人的金属头,挡住巨剑。 “来呀!砍我呀!” “这没想到,这个机关人,自残都这么狠,真有魄力。” 机关人并没有放弃攻击司马九,只是,他的每一剑都狠准的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司马九暗自琢磨道:“六把剑都在这儿,那么,灵云那边应该就安全了?” 第四十四章 大爱无伤 矛盾,矛盾,以子之矛,陷子之盾,何如? 机关人的三个金属头,正好挡住了机关人自己的六把巨剑。 “有这些铁头在,我暂时应该没什么危险。” 于是,司马九向纳兰灵云呼喊道:“灵云!灵云!” “九哥,我在这里。” “你还好么?” 哐当哐当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司马九勉强能听见纳兰灵云的话。 “我没事儿。” “你先到石门那里,想办法出去,我随后就到。” 纳兰灵云忧心不已,“可是!你怎么办?” “你快走吧,我有办法,别在这里影响我发挥,相信我。” “哦好!” 纳兰灵云应了一声后,便忧心忡忡的向那扇疑似出口的门走去。 司马九想要纳兰灵云先行离开,至于自己么? 呵呵。 六把巨剑几乎封住了他的出路,看起来,想要脱身,绝非易事。 司马九左右张望了一番后,这才注意到自己身前,也就是机关人的三个头之间,似乎倒插着一把奇怪的‘剑’。 剑,或者说非剑。 剑有双刃,可司马九眼前这把通体黝黑的长‘剑’,却并无锋刃。 “剑侠荆轲:这是” “剑圣裴旻:无伤!” “群主司马九:什么无伤?” “五柳先生陶渊明:卿本孤陋寡闻者也,不知何为无伤,亦不足为奇。” “剑侠荆轲:这把剑的名字叫无伤。” “群主司马九:无伤?还有这样的剑名?本群主为何没有听说过。” “大将军王猛:恕本将军直言,你没听说过的东西,多得去了。” “群主司马九:” “亚圣孟子:医者仁术,大爱无伤。无伤剑,乃是医家名剑。” “象山先生陆九渊:剑有双刃,本为凶器,剑若无刃,其威力便会大打折扣;然而,无伤剑,恰恰又是这么一把无锋无刃的绝世名剑。” “亚圣孟子:医者济世医人,奉仁爱之心,行侠义之事,无伤剑便秉承了这样的理念。 “亚圣孟子:无刃无伤,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在什么人手中,它都不会显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气,这就是无伤剑。” “群主司马九:你们这样吹捧,听起来,似乎,这把剑很特别。” “剑侠荆轲:我打赌,群主一定对无伤剑动心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荆轲大侠,这种没有任何悬念的打赌,你觉得有人会参与么?” “五柳先生陶渊明:除非他脑子瓦特了。” “群主司马九:各位大佬,闲聊先缓缓,本帅哥可不想一直窝囊在这里。” “剑圣裴旻:看起来,你好像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大将军王猛:机关人的六把巨剑轮番自残,几乎封死了你的出路。” “群主司马九:‘没有多少选择’,也就说还是有选择。” “剑圣裴旻:你可以尝试着拔出无伤剑。” “群主司马九:你确定?” “剑圣裴旻:你是群主,你做主,这只是在下的提议而已,毕竟,这把剑不会无缘无故的插在这里。” “大将军王猛:依在下所见,拔剑之举,风险极高,却又不得不为之,毕竟,若非重要之物,谁会闲着没事儿插在这三个脑瓜中央。” “群主司马九:既是名剑,若不取出来看看,未免可惜。” “历经艰辛,才来到这里,有机会一览名剑之姿,此时,若不拔出无伤剑观摩一番,的确可惜。” “嗯,那就拔出来看看。” 司马九主意既定,于是,他郑重的伸出双手握住无伤剑剑柄,随后,突然发力向上提剑。 “咚!” “哎呦!疼!” 司马九轻松的拔出无伤剑,也正是因为太过轻松,以至于他猝不及防的向后一仰,后脑重重的撞到机关人的金属头上。 “什么情况?” “所谓的名剑,这么容易就被拔出来了?” “原以为要废老大的劲呢!没想到,轻轻松松就拔出来了,这也太太草率了吧?还有没有点绝世名剑的样子?” “早知道就不用这么大的力道了。” 司马九顿时有些后悔,可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卖,若有,他绝对会将卖家买断货。 埋怨归埋怨,片刻后,司马九一手揉着后脑,另一只手握着无伤剑,横于身前。 通体黝黑,无锋无刃,平平若尺。 这是司马九对无伤剑的第一印象。 “无锋无刃的剑,正和我意,不过,将你算做剑,确实也有些牵强。” “算了,既然你我有缘,那本帅哥就勉为其难的将你收下。” “再说了,没有一把名剑在手,如何配得上本帅哥的身份。” 正当司马九暗自得意时,机关人突然变得狂暴起来,不受控制的胡乱劈砍,弄得石室内乱石纷飞。 “大将军王猛:无伤剑是你的了,以后,有的是时间欣赏,当务之急,需尽快摆脱困境。” “群主司马九:有道理。” “剑圣裴旻:看起来,机关人已经失控了,此时,正是逃离的绝佳时机。” “群主司马九:好!” 司马九按照剑圣裴旻的指示,先跳到机关人头上,然后纵身一跃,落到机关人的肩膀上后,再顺着机关人的手臂,借助巨剑滑至地面。 落地后,司马九便以最快的速度向纳兰灵云跑去。 司马九刚跑出几步,机关人就再次将他锁定为目标,转身便挥着六把巨剑,朝司马九劈砍而来。 司马九见纳兰灵云仍停留在石门旁,便在狂奔的同时,急忙问道:“灵云,你怎么还没走?” “石门打不开,好像需要钥匙。” “啥?这个情况下,哪有时间找钥匙?” 司马九焦急不已。 在他身后,机关人正挥着巨剑,气势汹汹的朝他追来,机关人的巨剑接连落到他刚踏过的地板上,激起飞石碎屑。 那架势,贼吓人,司马九可不敢有任何停留,除了跑,就只有快点跑。 稍有停顿,小命休矣。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离石门越来越近,司马九一时不知所措。 突然,当他的目光扫过石门时。 “剑圣裴旻:你们注意到石门旁的那个孔洞没?” “剑侠荆轲:看起来,好像是个方形。” “群主司马九:讨论啥孔洞,赶紧想想办法。” “剑圣裴旻:看起来,孔形似乎与无伤剑剑身的形状一样。” “群主司马九:你是说,无伤剑,便是开启石门的钥匙。” “剑侠荆轲:群主的智商,似乎变高了。” “群主司马九:” “群主司马九:眼下,也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唯有一试。” “剑侠荆轲: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万一成功了呢,是不?” “灵云,接着,将它插入门旁的孔洞中。” 司马九随即将无伤剑抛给纳兰灵云。 纳兰灵云接过无伤剑,未做迟疑,便向孔洞中插去。 当无伤剑插入孔洞中后,石门随即开启。 纳兰灵云欣喜道:“门开了!” “快出去。” “嗯!” 纳兰灵云立刻向门外跑去。 两米,一米。 司马九紧随纳兰灵云的脚步,顺手拔出无伤剑,便向门外跑去。 就在司马九后脚刚抬起,机关人紧随而至的一把长剑,便分厘不差的落在他最后踩过的那个点上。 那个点,距离石门仅一寸之遥。 而石门,则在司马九跑出门后,轰然关闭。 “好险!差点就出不来了。” 司马九跨出门,连续跑出数步后,才收稳脚步。 他弯腰低头,气踹嘘嘘的拂着胸口。 不久后,当他转身回头时,乍然一惊。 第四十五章 殊途同归 “小妹?建成?” “你们怎么在这里?” “太好了!” 司马九刚刚经历九死一生的磨砺,此刻,当他注意到门口的一男一女时,脸上立刻便呈现出一副吃惊、奇怪与欣喜交织的复杂神色。 他飞快的向李建成和司马若华跑去,惊喜异常。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他们就在身后。 这样的惊喜,令司马九始料不及。 “哥哥!” 司马若华快步小跑到司马九身前,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随后,她关切的打量着司马九。 司马九见状,急忙劝慰道:“小妹,别看了,哥哥我没事儿。” “嘻嘻!让我多看看不行么?” “哥哥,你知不知道,刚才,要是没有建成哥哥,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着面了。” 司马九确认司马若华安然无恙后,目光落到李建成身上,真诚的感谢道:“建成兄,谢谢你。” “你我是兄弟,说啥客套话。” “再说了,若华也是我的妹妹,哥哥照顾妹妹,理所应当的事情。” 李建成转头看着司马若华,眼中闪过一抹深情之色,随后,他把语速放慢,真诚道:“我绝不会让若华受到任何伤害。” 当司马若华注意到李建成的神色时,俏脸立刻泛起桃红,眼波流动,左顾右盼,不好意思与李建成对视。 司马九敏锐捕捉到两人的神情变化,旋即为司马若华解围道:“还好,你们都没有事儿,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们。” 李建成回过神来,道:“我们也没想到能在这里与你们会合,刚开始,我还以为这扇门后又是一个可怕的陷阱呢?” 纳兰灵云闻讯,诧异道:“陷阱?” 李建成微微一叹。 “诶,说来话长,我们继续往前吧,待会儿慢慢说给你们听。” 司马九随即扫视了周围,指着一条通道,推测道:“看起来,应该是往那边走。” “好,我走前面,你们跟着我。” 李建成一马当先,未等众人响应,便向司马九所指的方向走去。 “哥哥:你拿的是什么呀?” 纳兰灵云对司马九手中的无伤剑好奇不已。 “这是无伤剑。” “无伤剑?没听说过诶,不过,看起来,有点特别。” 司马若华不知所云,然而,纳兰灵云则是惊奇不已,她立马跑到司马九身旁,指着无伤剑。 “九哥,你是说这就是无伤剑?” 司马九将无伤剑递给纳兰灵云,肯定道:“没错!这就是无伤剑。” 九州幕僚团的群成员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司马九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既然他们说这是无伤剑,那就是无伤剑,不会错。 纳兰灵云将无伤剑横于身前,仔细查看了一番,瞳眸中泛着好奇与憧憬的光华。 “医者仁术,大爱无伤,无伤剑,乃是我医家祖师爷打造的至尊武器,这把剑出现的地方,所有医家弟子都将听候调遣、无不从命。” 纳兰灵云言词慷慨激昂,两眼中闪烁着神往的目光,诧异道:“我从未见过无伤剑,真没想到能在这水月洞府中遇见它。” 司马九轻描淡写道:“灵云,你喜欢的话,它就是你的了。” 司马九虽比较中意无伤剑,可并未达到非得不可的地步,既然纳兰灵云喜欢,他很乐意成人之美,将无伤剑送给纳兰灵云。 纳兰灵云闻言,急忙将无伤剑还给司马九,拒绝道:“不行不行!这是你历经艰辛、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我怎么能据为己有呢。” “况且,无伤剑遁迹于世已有百年之久,现今,你能得到无伤剑,说明你与它有缘,与我们医家有缘,缘分可遇而不可求,本姑娘自然不会夺人之缘。” 司马若华道:“对呀,哥哥,我觉得灵云姐姐说得有道理。” “小妮子,你觉得什么都有道理。” “嘻嘻!” 随后,司马九表现出一副勉为其难的神情,道:“那我就暂时替你们医家保管无伤剑,以后,再找合适的时机,将它归还给你们医家。” 李建成止住脚步,回过身,不好气的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无伤剑乃是名列《刀剑录》第十一位的传世名剑?天下人,有多少人对之梦寐以求。” “《刀剑录》是什么?无伤剑竟然才排到第十一位?听起来,也不是很厉害。” 李建成顿时无语。 “哎,井底之蛙的确难以教导,至于《刀剑录》是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 随后,李建成又奚落道:“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可以将无伤剑放回去。” 司马九立刻收起无伤剑,负于腰间,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道:“咦,我才不要回去呢,你是不知道那三头六臂的金属机关人有多可怕。” “若不是本帅哥机敏过人、身手矫健、武艺高超,估摸着就出不来了。” “切!你小子,竟然用这么多形容词来夸奖自己。” “你那三脚猫功夫,也称得上武艺高超?怕不是自吹自擂吧?” “这是事实,本帅哥可是有真才实学,才不会自吹自擂。” 司马若华掩嘴一笑,道:“嘻嘻,哥哥,你就不要洋洋得意了,你是不知道,刚才建成哥哥可厉害了。” “他不仅会九品黑白棋,还操控了很多石头人,最后得到一本书,叫什么天书,哦,对咯,叫《不周天书》。” “《不周天书》?” “嗯嗯,就是,就是一本很厉害很厉害的书!” 众人一路不绝言笑,谈论着先前经历的一切。 李建成与司马若华在王道中,经过九品黑白棋的考验,获得了上古奇书《不周天书》。 司马九与纳兰灵云顺利的通过了侠道中的雾毒阵与机关人阵,并得到了医家至尊武器无伤剑。 侠道与王道虽各有各的情况,但殊途同归,最终汇聚到了同一个地方。 尽管,过程险象环生,然而,结果,似乎还不错。 说笑间,众人在水月洞府中已前行多时。 突然,李建成指着前方,提醒道:“你们看那里。” 司马九举目望去,只见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纵横百余米的洞厅。 洞厅内到处都是钟乳。 有的像雨云倒悬空中,湿润清新;有的像烈焰灼灼,红火如云;气象万千,蔚为奇观。 洞厅中央,一个巨大的尖锥状水晶钟乳石,格外引人注目。 “哇,好漂亮。” 司马若华正想进入洞厅,李建成急忙伸手制止。 “若华,这水月洞府里面处处藏有危机,还是小心为妙,不要大意。” 司马九跨步上前,扫视了洞厅后,道:“前面,似乎没路了,这里应该是水月洞府的最深处。” 正在这时,纳兰灵云指着洞厅中央的水晶钟乳石道:“白山焱露,就在那里。” 第四十六章 冰火两仪潭 纳兰灵云的话,令李建成激动不已。 “你是指那个药瓶里面装的便是白山焱露?” 纳兰灵云微微颔首,解释道:“出发前,师父曾告诉我,在水月洞府内,冰火两仪潭中,便能寻得白山焱露。” “我想,那就是冰火两仪潭。” “冰火两仪潭!” 司马九顺着纳兰灵云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水晶钟乳石下的情形。 在水晶钟乳石下,有一泓清潭,清潭方圆两丈有余。 那泓清潭与寻常水潭很不相同。 清潭中央,一根凸出水面的水晶石柱上,放置着一个敞口的药瓶模样的容器,容器口与上方钟乳石石尖相对。 石柱两侧的潭水截然不同,它们之间似乎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 界线一侧,潭水颜色非绿非蓝,既不透明,也不发黄,而像一面纯钢磨成的镜子,令人难以琢磨。 而在界线的另一侧,潭水宛若刚出炉的铁水般火红,沸腾如岩浆。 “师父说,冰火两仪潭举世无双,乃是千万年也未必能够形成一处的宝地,一潭双生,冰火两仪,极热极寒,两极互克。” 随后,纳兰灵云指着水晶钟乳石,道:“你们看,冰火两仪潭上的水晶钟乳石,它汲取太白山之精华,并融合冰火两仪潭中的极热之气与极寒之气,最终,产出了稀世奇药:白山焱露。” 司马九并不在意白山焱露是怎样产生的,他关心的如何尽快取得白山焱露,然后离开这个危机四伏的水月洞府。 毕竟,他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帮助李建成寻得白山焱露,用来救治王珪。 “灵云,妙春先生有没有提到需要怎样才能将白山焱露取出来。” 纳兰灵云短暂思索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司马九望着冰火两仪潭,道:“白山焱露这样的稀世奇药,想必,得之不易。” “说不定,又会遇到什么磨人的机关。” “不论如何,我一定要带走它。”李建成语气决绝。 司马九凝思片刻后,简明扼要的安排道:“建成兄,你我过去取药,小妹、灵云,你俩在这里等我们。” “哥哥,我也要去。”说话间,司马若华就要前去。 “不行!” “小妹,你就在这里接应我们。”司马九想要劝阻小妹,不料一时词穷,于是,他就随便找了个理由。 “有啥好接应的?大家一起,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纳兰灵云态度坚决。 李建成见众人争执不定,便开口道:“那就一起去吧,万一情况有变,大家也好互相照应。” “还是建成哥哥最好。” “但是,大家都要提高警惕。” 语毕,李建成便示意众人跟随他前去,司马九位居李建成之后,司马若华与纳兰灵云则分别居于其后。 冰火两仪潭周围,分布着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场。 左寒右暖。 随着他们越加靠近冰火两仪潭,冷热之气也变得愈加明显。 左手边的寒意,渐渐演变成寒冷,冷若冰霜。 右手边的暖意,则变成了炙热,热如火炉。 而在两者之间,冷热之气交汇,最为适宜。 正因为如此,李建成等人不自觉的排成了一列,徐徐向冰火两仪潭靠近。 “咦,这边好冷,另一边又好热。” 司马若华伸手向两侧探了探,便急忙收回来。 “估计,越是靠近冰火两仪潭,寒热就会越加明显。” 随后,司马九借此想要劝退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便补充道:“待会儿,你们若是抵挡不住寒热之气,可以退回去。” “哥哥,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我们可不会后退。是吧灵云姐姐?” “嗯嗯!” 司马九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好吧,随你们咯。” 或许,是过于小心谨慎,司马九一行人缓步向前,如履薄冰。 在距离冰火两仪潭两米左右的地方,正当李建成的前脚落到一块小石板上时,地下立刻响起一阵急促的机关传动声。 李建成闻讯,刚想收回脚,顷刻间,数个奇怪的手状机关便从地下冒出,将李建成一行人的双脚都牢牢锁住,令他们动弹不得。 紧接着,地面突然升起众多的金属机关,机关迅速变换形态。 很快,在李建成身前,一座纵横三尺有余,齐腰高的石台猛然从地面升起。 石台身朝向冰火两仪潭的一面上,布满了泛着寒光的尖锐枪头,令人无法接近。 石台台面的两侧,分别刻着两列字。 纵横之术,九州同一。 墨丈之间,冰火永义。 石台台面中间下方,‘试者自解’四个字赫然醒目。 而在石台台面中央,放着一个由几种颜色的小方块构成的大方块,大方块的每个面上,都有四个小方块。 “这又是个啥?” “怎么又来!” 李建成顿时暗叫不好。 先前,他曾被机关锁住双脚,然后,被迫与不见其面的‘对手’,下了一局九品黑白棋。 此时,他又被锁住了双脚,如今,他不知道又要面对什么。 就在李建成被机关手锁住双脚的同时。 “我去,又有机关” 司马九惊叹之余,便在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的目送下,被众多机关裹挟着凌空而起,越过李建成头顶,送到了冰火两仪潭边上,随后,机关便将他放开。 而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都被机关锁住双脚,无法移动。 洞厅内的机关变化极快,令人反应不及。 不久后,机关便停止了传动。 司马若华急切地问候道:“哥哥!你还好么?” 司马九急忙转身回应道:“我没事儿,你们呢?” “还好,只是,双脚被这奇怪的东西锁住了,动不了。” 纳兰灵云附声道:“我也是。” “建成哥哥,你怎么样了?” “我也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司马九在确认众人都安然无恙后,宽慰道:“只要人没事儿就好,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解开这些机关。” 李建成指着身前的方块,向司马九问道:“九弟,你认识这个么?看起来,有些奇怪。” 司马九闻音看去,目光落到方块上。 “诶,这个似曾相识。” 司马九对此可不止是似曾相识。 前世时,他与某个要好的朋友间打了一个赌,赌题便是在三天内,他能将打乱的魔方复位。 然后,司马九的悲惨命运便开始了。 他是第一次接触魔方,在没有任何教程的前提下,他被魔方连续折磨了整整三天,彻夜难眠。 最终,司马九成功输了赌约。 后来,他知耻而后努力,在网上看了不少教程,掌握了还原魔方的要诀。 李建成眉头微皱,好奇道:“这是啥?” “这方块有个高大上的名字,叫四六方机,是一个容易让人头疼的东西。” “四六方机?” 李建成不知所然。 第四十七章 千变纵横 “对,就是千变机!” 司马九言之凿凿的确认道。 千变机是司马九即兴想出的一个名词。 前世时,众人将这样的方块叫着魔方。 不过,司马九觉得,魔方听起来有些俗气,配不上他穿越的身份。 于是乎,他就赋予了魔方一个全新的名字:千变机。 毕竟,李建成身前那个大方块,通过旋转,可以有无数种变化。 是故,将其唤着千变机,也并无不妥。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不要调皮哈,在下虽然隐居乡野,可对魔方这个东西,还是略知一二。” “剑侠荆轲:看着群主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在下就憋不住,想笑出来。” “剑侠荆轲:千变机?亏你想得出来,若是机关家的人,听到你给魔方取这样的名字,非撞墙不可。” “群主司马九:本群主乐意,咋啦。” “大将军王猛:群主的意志,就是咱们的纲领,但凡群主乐意的事儿,咱最好不要掺和。” “剑圣裴旻:据说,机关家祖师爷为了让弟子更好的领悟机关术的原理和精华,便发明了魔方,魔方变化万千,常人难以参透。” “剑侠荆轲:我记得渐离兄曾说过,如果你要找谁麻烦,就让他玩魔方。” “象山先生陆九渊:随心随性,让群主自娱自乐吧,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 “剑圣裴旻:哦,对咯,刚才聊到我大战黑山小妖那一段了。” 李建成虽出生于勋贵豪门,然而,眼前这个方块,他也是第一次见。 因此,他对司马九所说的千变机颇感兴趣。 “这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 正当司马九想要介绍千变机时,这才发现,似乎,自己对魔方并不是很了解。 他只知道这个所谓的千变机,其实就是四阶魔方,每个面上,纵横各有四个方块。 四阶魔方是由中心的一个万象轴,以及二十四个中心块、二十四个棱块和八个角块构成,变化多端,多得数不清。 至于其他的么。 就只有呵呵了。 司马九慎了慎后,朗声道:“这是一个很玄学的高级机关,其中的奥义,小弟尚未参透。” “不过么,依我之见,这千变机应该是被人故意打乱了,若我们能使千变机的每个面都呈同样的颜色,也就是将千变机还原,或许,可以解开这些机关。” “噢哦!” “听起来,千变机似乎挺厉害。” 李建成对司马九的话深信不疑。 感叹之余,他左右扫视了金属台上的那几行字后,喃喃道:“纵横之术,九州同一墨丈之间,冰火永义试者自解。” “难道,这是要我将千变机还原?” 司马九诺诺道:“试者自解,听起来,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可是,我要怎样做呢?” “你拿起千变机,然后纵向横向旋转,使千变机每个面的颜色都一样,就行了。” “这么简单!” “简单?” 司马九哭笑不得。 “这可一点都不简单,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李建成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拿起千变机,便旋转起来。 可是,纵向横向旋转数次后,他便发现情况不对。 “转来转去,也不能使千变机任意一个面保持同样的颜色。” “九弟,有没有什么窍门啊?” 司马九想了想,随后,郑重其事的讲解道:“其实,还原千变机,并不难,只需要掌握千变机纵向横向旋转的变化规律,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于是乎,司马九便为李建成介绍了一种最简单的方法:降阶还原法。 当初,他就是通过这个方法将千变机还原的。 司马九凭着那段难忘的记忆,滔滔不绝的向李建成讲解。 而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两人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于是,她们便默默的等候着,一言不发。 一刻钟后,李建成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 “这也不难啊,看我的。” 随后,李建成简单翻看了千变机后,便开始旋转千变机。 在他旋转的同时,司马九也不失时宜的指教他。 不久后,伴着最后一次旋转复位,千变机的六个面上,最终呈现出同样的颜色。 “建成兄,不错啊,这么快就掌握了千变机的变化规律。” 李建成的领悟能力,着实令司马九惊叹。 “一机一世界,不论千变机各面的颜色有多复杂,只要掌握了其中的变换规律,纵横捭阖之间,便可以将千变机还原,使其重归于一。” 李建成说到这里,顿时心中一愣。 “纵横之术,九州同一,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九州尤大,众生百态,随心而为,必难以得,若能遵循特定的规律,不论纵横,最终却可还原事物本身的模样,” “千变机如此,治世亦是如此,顺应天道,辅以纵横之术,方能九州同一。” 就在李建成颇有感悟之时,突然,洞厅内的机关再次传动起来。 紧接着,一根根拳头粗的石柱,从冰火两仪潭中徐徐升起。 当石柱漏出水面尺余时,石室内机关传动的声音戛然而止,石柱也随之不再上升。 “九弟,看你身后。” 司马九急忙转身,这才看到冰火两仪潭中的石柱。 九根石柱顺着冰火两仪潭中那条泾渭分明的界线,均匀分布,直通冰火两仪潭中心处的石柱。 “一、二、三九根石柱。” 司马九惊呼道:“难道这是要我踩着水中的石柱,去取白山焱露?” 李建成左手托着右手肘,右手托着下巴,短暂思索后,道:“看起来,应该是。” “不会吧?” 司马九望了望潭水,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潭中,一边是透着刺骨寒气的冰水,另一边就像沸腾的铁水。” “若是脚底打滑,或是站立不稳后果不堪设想。” 随后,司马九侧身转头望着李建成。 “建成兄,你不会让我去冒险,对吧?” “不不不,恰恰相反,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将白山焱露取回来。” 司马九闻讯,顿时透心凉,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不注意,小命休矣。 于是,他可怜兮兮的望向司马若华。 “小妹” 他还未说完,司马若华便打气道:“哥哥,去吧,我也相信你。” “啊?你可真是我的亲妹妹耶。” 司马九啼笑皆非,旋即,他将目光转向司马若华身后。 当他看到纳兰灵云握拳加油的动作时,便识趣的不再询问。 “你们这群家伙,看来,本帅哥是交友不慎啊!” 李建成打趣道:“我们都相信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算了,去就去,十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有魄力。” “滚。” 司马九转过头,望着冰火两仪潭中的药瓶,深呼吸几次后,便试探性的将一只脚放上石柱。 正在这时,纳兰灵云急忙制止道:“九哥,别” 第四十八章 获露欲归 “别着急!” 司马九闻讯,顿时一喜。 他急忙收回脚,转身望着纳兰灵云。 “看来,还是灵云妹妹最好,为我安危着想,不想让我涉险。” 纳兰灵云淡淡一笑,忙不迭说道:“九哥,你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 “啊?” 司马九顿时无语,心道:“不是那个意思,你喊个啥?让本帅哥白白高兴一场,还赔本夸了你一番。” “出发前,师父曾给了我一个药瓶,说是取白山焱露的时候用得着。” 说话间,纳兰灵云从挎包中掏出一个药瓶。 药瓶很特别,看起来,它与冰火两仪潭中的药瓶一模一样。 司马九面色难堪,就像被无情抛弃了般,一脸不乐意的表情。 “接着!” 司马九应声接住药瓶,粗略看了下。 别说,药瓶表面纹刻的花草图案真心不错。 花草纹路精细别致,图案与瓶身浑然一体,妥妥的一件上等工艺品。 药瓶虽然是好东西,可司马九并没有心思欣赏它的美。 他转身看了看冰火两仪潭中水晶石柱上的药瓶。 随后,他将目光落到身前的石柱上后,再次谨慎的伸出脚。 “但愿,这石柱能承受住我的重量。” 司马九落脚到石柱上,在确认石柱不会摇晃,并且能够承受住他的体重时,才稳住身体,伸出另一只脚。 司马九动作缓慢,生怕发生意外。 而在他身后,李建成等人则是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牵一发而动全身,落一脚而众人惊。 司马九的每一步都令众人心忧,尤其是司马若华,她神情紧绷,惴惴不安。 顿时,洞厅变得异常安静,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极为突兀,令人心慌。 司马九的两只手臂双双张开,维持平衡,一步步踩在冰火两仪潭中的石柱上,向潭中央的水晶石柱靠近。 一步。 两步。 三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明明只有三米多的距离,若是放在平时,分分钟就走过了。 可是,此时,司马九足足用了半刻钟,才落脚到第九根石柱上。 司马九手扶着冰火两仪潭中的水晶石柱,暗自欣喜不已。 “成功了!” “只要拿起药瓶,沿着原路,再返回到岸上,就万事大吉了。” 于是乎,司马九便伸手想要取走水晶石柱上的药瓶。 正在这时,纳兰灵云突然大声提示道:“对咯,九哥,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司马九无法转身,于是,他便停手等候纳兰灵云开口。 “师父说,白山焱露异常珍贵,九个月才能产出一滴。” “所以呢?” “所以你要小心,千万小心,别撒漏浪费了。” “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么?” 纳兰灵云毫不掩饰的回应道:“是有那么一点。” 司马九脸色立即一沉,不好气的说道:“好了好了,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说话间,司马九已准备伸手取药瓶。 正当他触碰到水晶石柱上的药瓶时,突然,他仿佛意识到什么。 随后,他便转头看了看另一只手上的药瓶,顿时醒悟。 “白山焱露异常珍贵,不能浪费,所以,灵云给我的这个药瓶,是用来替代我取走的那个药瓶。” “正所谓:樱桃好吃树难栽,馒头好吃面难磨,白山焱露九个月才产出一滴,累积不易,若无容器盛装白山焱露,日后,将再无白山焱露。” 一想到这里,司马九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取走原来盛接白山焱露的药瓶后,又将纳兰灵云给他的空药瓶,小心地放到原来药瓶所在的位置。 司马九在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缓缓转身,踏着石柱,原路返回。 还剩七步。 六步。 五步。 当司马九双脚都落到岸上时,众人紧绷的心弦立刻松解,他们如释重负般,庆幸不已。 然而,就在这时,洞厅内的机关再次传动。 “不会吧,又来?” 在水月洞府内,似乎,只要机关传动声响起,便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司马九经过几次折磨后,没错,就是折磨,他已对机关传动声产生了条件反射。 然而,这一次,他‘失望’了。 片刻后,原本锁住李建成、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的机关,伴着一连串机关传动声,很快便放开他们,然后收回到地下。 而冰火两仪潭中的石柱,也徐徐沉隐于水面之下。 洞厅内的一切,又恢复到他们初入洞厅时的情形。 “九弟,你成功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马的。” 说话间,司马九拿着药瓶在身前炫耀了一番。 李建成见状,急忙跨步到司马九身前,盯着司马九手中的药瓶,两眼放光,分外激动。 “给,这里面装的,应该就是白山焱露。” 司马九将药瓶递给李建成。 “叔阶兄有救了!” “谢谢你。” 李建成接过药瓶,神情激昂,当他想要拥抱司马九,以表达感激之意时,司马九立刻制止道:“别别别!” “那个建成兄,这水月洞府内危机四伏,咱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好!” 随后,李建成简明扼要的安排道:“咱们,按照原路退出这个洞厅,然后,再见机行事。” “好!” 虽然,进入水月洞府后,一路波折。 不过,最终还是顺利的取得白山焱露。 是故,众人的心情随之舒畅了不少,就连返程也顺畅了许多。 他们离开洞厅,接连穿过数间石室,又在曲折的洞府中行走了不少时间后,终于,前方出现了久违的亮光。 那亮光与水月洞府内的光线截然不同。 显然,那应该是出口。 “这里,似乎,并不是我们进来的地方?” 司马九扫视前方,又回头望了望,疑惑不已。 然而,司马若华却满不在乎的回应道:“管它呢,只要能出去,什么路都不重要。” “难道,你还想回去?” 司马九一想到那三头六臂的机关人,以及冰火两仪潭中步步惊心的石柱,不禁打了个冷颤。 “咦!本帅哥才不要回去呢。” “啥都别说了,这次,我带路。” 说话间,司马九未等众人回应,便越过李建成,快步朝着亮光而去。 “这家伙!” 李建成不好气的摇了摇头,表示对司马九的行为很无语。 随后,他向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说道:“你们走前面,我殿后。” “好!” 不久后。 “你们别墨迹呀,快跟上。” 司马九戏谑道:“要是让冯立兄等久了,可是很不友好的。” 语毕,他便向洞外跑去。 “太好了,我终于活着出” 司马九刚跑出洞口,仰头望着天空,感叹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个和缓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你们出来了!” 第四十九章 侠之大者 “这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冯立兄的声音,更不像建成兄。” “似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难道,我幻听了?” “不对呀!那声音明明很真切。” 司马九止住脚步,形若木雕。 他快速扫视了身前,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情形。 “没有瀑布,没有水潭。” “这里不是水月洞府的入口!” 他身前花木扶疏,碧草如茵,看起来,与药王谷并无二样。 正在这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不不不!你没有幻听。” 司马九惊愕地睁大眼睛,眉头皱起,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心中纳闷道:“谁在说话?” “是我,我在你身后。” 司马九闻音,如临大敌般,急忙转身。 他注意到洞口左侧,有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发如青丝,满面红光的脸庞上,两眼炯炯有神。 他双手中各拿着半棵奇怪的花草,嘴中正不停地咀嚼。 他似乎很专注,专注得完全无视司马九的存在,就像飘过无痕的空气般,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司马九心中万马奔腾。 “刚才是他在说话吗?” “什么意思?” “现在又当我不存在么?” “这人也太忘我了吧!” “可你这奇怪的表情,又是几个意思?” 中年男人神情丰富,令司马九感到莫名其妙。 他咀嚼之际,时而连连点头,似乎颇为满意;时而皱眉凝神,似有所思;不经意间,他脸上隐约还浮现出一抹享受之色,令人寻味。 片刻后,中年男人若有所思的品评道:“味甘,略带苦涩,入喉清凉。” “不对,不是这个药。” 中年男人一脸嫌弃的吐出口中之物,并将手中的药草扔到一旁。 司马九目瞪口呆的望着中年男人,不知所措。 中年男人拿出水壶,饮水,漱口,吞下。 随后,他上下打探司马九一番后,哈哈一笑,扮了个鬼脸,神色甚是滑稽,犹如与人闹着玩的孩童般,戏谑道:“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是有麻子?还是有痘子么?” 司马九顿时回过神来,想要解释,可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子,你想说啥?” “我想说诶我想说啥来着。”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谁?” “哦,对!” 司马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臭小子,来到药王谷,竟然不知道我是谁?” 中年男人呢喃道:“灵云这小妮子,究竟是怎么当向导的?竟然不介绍介绍我。” 随后,中年男人朝着洞口,大声呼喊道:“灵云,快出来。” 此前,司马九遥遥领先,将纳兰灵云、李建成与司马若华三人远远抛在了身后。 是故,此时,他们三人还没有走出水月洞府。 几息后,水月洞府内传出纳兰灵云的声音。 “谁在叫我?” 中年男人不好气的回应道:“你说是谁?” 片刻后,纳兰灵云跨出洞口,左右巡视的同时,愤愤道:“九哥,我就知道,你又在戏” 当她的目光落到司马九身旁的中年男人身上时,立刻便不再语,惊讶得合不上嘴。 很快,李建成与司马若华也走出洞口。 他们见到纳兰灵云的神情后,便与司马九一样,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 “可是,看起来,似乎并不像呀?” 中年男人见状,语气温和的向纳兰灵云说道:“小妮子,怎么?见到师伯,都不打声招呼问候下。” 纳兰灵云闻讯,惊讶之余,急忙道歉道:“师伯,对不起,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 中年男人出现在这里,确实令纳兰灵云感到意外。 毕竟,她上一次见到中年男人,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 后来,便再没有见过。 刚才,她是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才认出中年男人便是她多年未见的师伯。 “不知不觉,当年的小女孩,都出落得这么标致了。” “来,让师伯好好看看。” 中年男人和颜悦色的向纳兰灵云招手示意。 纳兰灵云随即受宠若惊的走到中年男人身前。 “师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说是偶然相遇,你信么?” 纳兰灵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随后,又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这时,司马九插话道:“我不信!” 纳兰灵云闻言,急忙向中年男人介绍道:“他叫司马” 中年男人挥手打断纳兰灵云,示意她无需介绍。 随后,中年男人转头看着司马九,当他的目光落到司马九腰间的无伤剑时,两眼立刻变得明亮起来。 紧接着,他若有所思的走到司马九身前,然后绕着司马九打探了一圈。 司马九被陌生男人盯着看,顿时感觉有些不自然。 于是,他怯怯道:“你要干嘛?” “不干嘛,我就想看看能得到无伤剑的家伙,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司马九顿时兴起,嘻笑道:“怎么样?有结果么?”。 “嗯我眼拙,还没发现。” 司马九一阵无语,暗自埋怨道:“不带这样打击人的信心。” 突然,中年男人凑到司马九眼前,盯着他的眼睛,郑重的问道:“你可知何为侠?” 司马九短暂思索后,道:“侠,就是侠义,舍己为人,见义勇为就是侠。” “何为大侠?” “身怀绝技、有勇有谋、大公无私的武林高手,应该称得上大侠吧?” 大侠是什么,司马九一时真说不上来,于是,他便道出了自己心目中的大侠形象。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尔后,他郑重其事的指点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很多人心中都有侠,但这个字在每个人心中都不一样,你能有这样的见解,还不错,是根苗子。” “无伤剑乃是我医家的绝世名剑,你既然能得到无伤剑,说明你与它有缘,但愿,你不会辜负这把名剑。” 司马九郑重地承诺道:“我一定不会辜负它!” 随后,中年男人意味深长的说道:“什么是大侠,而你手中的无伤剑,又将为什么而挥动?司马九,你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 中年男人话虽不多,却极具深意。 “前辈的话,在下记住了!” 几息后,正当司马九等人凝思中年男人的话时,中年男人突然神色大变,嬉笑道:“哈哈哈哈!我也就随口说说而已,你不要太当真。” “前辈” 司马九顿时无语,这人变脸的速度,都快赶得上川剧了。 前一秒,他还犹如谆谆教导的老者般,严肃庄重,下一秒,就变得像个老顽童般,举止轻浮。 这时,李建成脱口道:“前辈,可是真幽默!晚辈佩服。”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 随后,中年男人的目光落到李建成身上,赞扬道:“仪表堂堂,器宇轩昂,不愧为唐国公之子。” 李建成顿时一惊。 “他为何知道我的来历?” 第五十章 医道大德 若是在故地老家,被人认出来,李建成自然不会感到奇怪。 可是,此地是太白山药王谷。 在这里,他似乎没有什么熟人。 况且,他应该是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前辈,请问您是?” 中年男人连连挥手,婉拒道:“我就是一个无名之辈,不提也罢。” 纳兰灵云见状,急忙介绍道:“嘻嘻!这位是我的师伯,妙应真人。” “妙应真人?白山药王!” 李建成顿时惊讶不已,他实在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鼎鼎大名的白山药王。 “不敢当,不敢当,药王之名,不过是江湖谬传而已,诸位切莫当真。” 中年男人嬉笑颜开,表情滑稽。 正在这时,司马九惊呼道:“你真是白山药王?” “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中年男人变着方式确认了他就是白山药王。 “那您可知如何医治天生残髓?” 司马九顾不上言辞礼仪,急切地望着白山药王,等候着他的回应。 白山药王并未第一时间回应司马九,而是转头细细的观察着纳兰灵云。 纳兰灵云不明所以,默默的惊疑道:“这个白山药王为什么盯着我看?我有那么强的吸引力么?” 片刻后,白山药王回头,正色道:“天生残髓是极其罕见的病症,需用非常之法,辅以非常之药,方能根治。” “药王前辈:非常之药,是指什么?” 说话间,司马九又突然回想起在天池医庄时,妙春先生说过的话。 于是,他急忙补充道:“难道,非常之药是指妙春先生提到过的昆仑彩莲?” 白山药王默认地点了点头。 “若要根治天生残髓,昆仑彩莲必不可缺。” 司马九躬身谢道:“我明白了!多谢前辈指点。” “哥哥,你们在说啥呢?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司马若华歪着脖子,一脸茫然。 “没啥。” 司马若华凑到司马九身前,逼问道:“不对,一定有什么事儿?快说,天生残髓是什么?昆仑彩莲又是什么?” “没啥,啥事儿没有,我只是向药王前辈请教请教医术而已。” “咦?哥哥,你啥时候变得这么好学了。” “对咯,对咯,我还发现,来到太白山后,你好像心中藏着什么事儿,没有告诉我。” “没有的事儿,绝对没有。”司马九连连否认道,与此同时,他接连向李建成使了几个眼色。 似乎,在向他求助。 李建成见状,会意的点了点头。 “咳咳!” 李建成轻咳两声后,向司马若华提醒道:“若华妹妹,那个药王前辈在一旁看着呢。” 司马若华闻讯,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于是,她便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双手交叉握在身前,低头退到一旁,不再开口说话。 几息后,李建成躬身作揖,致歉道:“药王前辈,请恕我等失礼了。” “公子言重了,言重了。手足血浓于水,兄妹情深似海,此乃人之常情。” 白山药王连连挥手,随后,转口道:“听闻唐国公公子,谦和儒雅,温文如玉,今日得见,果真如此。” “前辈过赞了。” “公子俊秀倜傥,博学多闻,胸怀大志,临危不乱,颇具王者风范。” 正在这时,司马若华插嘴道:“那是,建成哥哥可厉害了,不仅带着我们走出了水月洞府,他还得到了一本听起来很厉害的书。” “叫什么天书来着,哦对咯,叫《不周天书》。” 白山药王眼中闪过一抹惊奇之色。 “《不周天书》乃是上古奇书,其中蕴含着改变天地的神秘力量。” 随后,白山药王语重心长地对李建成说道:“然而,王道治世,纵横捭阖、权衡取舍之间,当以天下为先。” “为帝王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如此,方可九州归一。” 李建成双手作揖,承拜道:“前辈谆谆教导之言,在下必定谨记在心。” “哈哈哈哈!公子言重了,吾乃是一乡野俗人,此番言论,纯属个人见解,如有雷同,纯属意外。” 李建成彬彬有礼道:“前辈说笑了” “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前一秒还郑重其事,后一秒,就变成一顽童模样。”司马九对白山药王的善变,甚是无语。 这时,纳兰灵云捂嘴一笑,道:“嘻嘻!师伯,你还是我记忆中的师伯,一点都没有变。” “小妮子,你倒是变了不少。” “尤其是你的针灸之术,都快赶得上妙春师妹了。” “师伯,你有时间的话,回去看看师父呗。” 白山药王神色一愣,随后应付道:“会的,会的,我也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 “你师父她还好吧!” “不好!一点都不好?” 白山药王登时一惊,关切道:“她怎么了?” 纳兰灵云不好气地说道:“你都不回去见见师父,你说,她能好么?”“ “小妮子,好的不学,学起你师伯我来了。” “怎么会?我学得可多了。” “不信的话,你回去问师父,师父对我的医术,还是比较满意。” “小妮子,够贫啊!” “嘻嘻!” 正在纳兰灵云玩笑之际,白山药王突然变得神色肃然,询问道:“灵云,你可知何为医道?” “医道,即指医者之道,医者有三道:济世救民之仁心、谨慎负责之品质、毕生钻研之精神。” 白山药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旋即滔滔不绝的讲解道:“善言天者,必质之于人,善言人者,亦本之于天。” “天有四时五行,寒暑迭代,其转运也,和而为雨,怒而为风,凝而为霜雪,张而为虹蜺,此天地之常数也。” “人有四支五藏,一觉一寝,呼吸吐纳,精气往来,流而为荣卫,彰而为气色,发而为音声,此人之常数也。” “阳用其形,阴用其精,天人之所同也。及其失也,蒸则生热,否则生寒,结而为瘤赘,陷而为痈疽,奔而为喘乏,竭而为焦枯,诊发乎面,变动乎形。推此以及天地亦如之。” “故五纬盈缩,星辰错行,日月薄蚀,孛彗飞流,此天地之危诊也。寒暑不时,天地之蒸否也;石立土踊,天地之瘤赘也;山崩土陷,天地之痈疽也;奔风暴雨,天地之喘乏也;川渎竭涸,天地之焦枯也。” “良医导之以药石,救之以针剂,圣人和之以至德,辅之以人事,故形体有可愈之疾,天地有可消之灾。” “此外,医者济人,胆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圆而行欲方。” “《诗》曰:“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谓小心也;“纠纠武夫,公侯干城“,谓大胆也。“不为利回,不为义疚“,行之方也;“见机而作,不俟终日“,智之圆也。” “以此种种,乃是师伯心目中的医道。” 众人听得极为入神,尤其是纳兰灵云。 纳兰灵云听完白山药王的话后,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见解很片面。 “师伯:徒儿” 白山药王随即挥左手制止,并语重心长的嘱咐道:“灵云,往后,你需要慢慢去体会。” “嗯!徒儿记住了。” 不知何时,白山药王右手上,已拿着一卷古朴别致的卷轴。 “这个送给你,就当是师伯送给你的礼物。” 第五十一章 归兮毒去 纳兰灵云立马上前,接过白山药王手中的卷轴。 可是,当她注意到卷轴上的字时,立刻变得激动不已。 “《明堂九针图》!” 纳兰灵云吃惊的看着卷轴外的几个字,惊奇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短暂的激动过后,纳兰灵云很快便恢复平静,婉拒道:“师伯,《明堂九针图》乃是我医家重要经籍,弥足珍贵,弟子无功无劳,实不敢受。” “灵云啊,你身为医家弟子,又通过了水月洞府中的重重考验,现已经拥有了接触医家机密的资格。” “况且,你主修针灸之术,天资非凡,《明堂九针图》与你正为合适。” “可是,师伯” 纳兰灵云正想再次推辞时,白山药王正色制止道:“可什么是?没什么可是的!叫你收着就收着,休要多言。” “再说了,师伯将《明堂九针图》赠与你,是希望你能用心参悟《明堂九针图》中的医道,以更好的运用针灸之术,行医济人。” 纳兰灵云闻音,便不再拒绝。 她郑重地接过《明堂九针图》,允承道:“师伯放心,弟子定当用心参悟《明堂九针图》,以不负您的期望。” 司马九不明所以的看着纳兰灵云和白山药王,纳闷道:“不就是一个卷轴么?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谁知道《明堂九针图》是有什么来头,看起来,似乎对于医家来说,很重要。” “大将军王猛:咳咳,‘似乎很重要’?,群主,你的无知再次令在下佩服。” “群主司马九:‘/一脸黑线的表情’” “亚圣孟子:经脉者,所以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是故有针刺疗法,亦称为针灸之术。针灸之术也是医家最为重要的医术之一。” “亚圣孟子:针灸之术,首要便是针,镵针、圆针、鍉针、锋针、铍针、圆利针、毫针、长针和大针,是为九针。” “亚圣孟子:九针之宜,各有所为,长短大小,各有所施,而《明堂九针图》便是医家总结人体经脉脏腑、病症机理、治疗修养及九针手法等针灸之术的集大成者,价值无法估量。” “象山先生陆九渊:除此之外,《明堂九针图》非独针道,还蕴含治世治国之道。” “象山先生陆九渊:“夫九针者,小之则无内,大之则无外,深不可为下,高不可为盖,恍惚无穷,流溢无极,其合于天道、人事、四时之变。” “大将军王猛:群主大人,现在,你知道《明堂九针图》于医家而言,意味着什么了吧。” “群主司马九: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卷轴,却包罗万象,极具深意。” “剑侠荆轲:这等概括能力,在下佩服。” 片刻后,白山药王望了望西方后,道:“很好,时候也不早了,你们速回医庄吧。” 随后,白山药王伸手指着一条小路。 “哦,对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回到水月洞府的入口处。” 语毕,白山药王便不再理会众人,他潇洒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向药王谷中走去。 “王道济世。” “侠道济人。” “医者大道。” “其中的道理,需你等自己去求解。” 白山药王消失在药王谷中后,他的话依旧回荡于山谷间。 “你们还发什么愣呢,药王前辈早已不见人影,咱们得回去了。” 良久后,司马若华见众人都形若木鸡,失神的望着白山药王离去的方向,她便不耐烦的提醒道。 “哦哦!” “哦!我们这是在目送药王前辈。” “用建成兄的话来说,叫着礼貌。” “咦。” “灵云姐姐,我们快走吧,他们又要喋喋不休了。” 说笑间,众人便沿着白山药王指的小路走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后,他们便在悬崖前,与冯立会合。 随后,他们便有说有笑的向天池医庄走去,一路上,他们滔滔不绝的向冯立讲述着他们在水月洞府中的经历。 在水月洞府中,他们获益颇丰,除了寻得用于救治王珪的白山焱露外,还有其他的收获。 司马九通过侠道,获得了医家名剑无伤剑。 李建成通过王道,得到了奇书《不周天书》。 纳兰灵云在水月洞府外,得到了针灸大作《明堂九针图》。 除此之外,他们还遇到了奇人白山药王,并得到了他的指点。 是故,返程中,收获满满的众人,一路有说有笑,心情很是轻松。 当他们回到天池医庄时,已是半夜时分,众人一同见过妙春先生,简单沟通后,便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进入梦乡。 第二天。 众人都起得很早,尤其是李建成。 今天,妙春先生将会用白山焱露来救治王珪,王珪中了黑无常的常寒玄掌,体内的寒毒已侵蚀他身体多时,需要尽快去除。 司马九一改往日贪睡的作风,早早起床,与李建成、冯立与元丰等人一起,守候在一幢别致的木屋外。 木屋内很安静,静得令人着急。 李建成眉头紧锁,来回踱步,时不时到木屋的窗户处探望。 更有甚者,若不是众人及时提醒,他已抬手敲门。 “九弟,你说,他们进去这么久了,为什么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建成焦急的望着司马九,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说大哥耶,这才过去一刻钟,很久么?” 司马九一阵无语。 “才一刻钟么?我怎么感觉过了很久了。” 司马九玩笑道:“很有可能还不到一刻钟。” “再说了,王珪兄被寒毒侵蚀已久,总得给妙春先生一些时间,你先别着急。” 这时,冯立也安慰道:“妙春先生医术高超,她一定可以治好叔阶兄。” “嗯” 李建成淡淡的应了一声,依旧焦急不已。 正午时分,木门轻声开启,妙春先生缓缓走出木屋,不停的用毛巾擦拭面颊。 看起来,她很疲乏。 李建成跨步到妙春先生身前,焦急地问道:“先生,辛苦您了,王珪兄怎么样了?” “寒毒已除,稍作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常。” 李建成闻讯,顿时欣喜不已。 “太好了!” 随后,他躬身作揖,感谢道:“妙春先生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救死扶伤,行医济人,我医家义不容辞,公子不必多礼。” “你可以进去探望王珪了,不过,他寒毒新去,还需静养。” 李建成再次谢道:“多谢先生提醒,在下定当牢记先生的嘱咐。” “嗯!” 第五十二章 辞别医庄 在天池医庄的日子,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转眼,五天时间已悄然逝去,王珪也在医家弟子的悉心照料下,几乎恢复如常。 “是时候告别天池医庄,前往昆仑虚,寻求昆仑彩莲,以解小妹天生残髓之疾了。” 司马九主意既定,一大早,他便早早起床,收拾行装。 不过,屋外,还有人比他起得更早。 李建成、冯立与元丰一如既往地早起,此时,他们正在院子内练剑。 在他们周围,数位对剑颇感兴趣的医家弟子,正不厌其烦的围观他们,时不时还会说道一番,少不了夸赞与提醒之言。 司马九行李不多,很快,他便整理好了。 今天,他没有对李建成等人的晨起练剑报以不满之意,他推开门,便默不作声的朝院外走去。 “九弟,一声不吭的干嘛去呢?” “今天,不来练剑了么?” 李建成注意到司马九,他便停下舞剑,收稳身体,略带戏谑之意,玩笑道。 “小爷我今天有事儿,没时间教训你。” 李建成道:“哟,好大的口气,求你来教训教训我呀。” “没时间理你。” 司马九不为所动,头也不回的朝院门走去。 “喂,这么没礼貌,看来,大哥得教导教导你。” “小心了!” 语毕,李建成将长剑扔于冯立,抡拳,便快速向司马九袭来。 “今天不陪我练一练,可不会让你走。” 司马九闻讯,立刻转身,不服气道:“练就练,说得好像谁怕你似的。” “看招!” 李建成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他的拳头已至司马九身前。 这些天来,司马九屡屡与李建成等人过招练剑,他在九州幕僚团群成员的指教下,学到了不少剑招和功法。 虽然,他的武功与李建成之间,还有不小的差距,可这差距正在急剧缩小。 是故,司马九并不惧与李建成过招。 司马九面对李建成迎面而来的重拳,他没有选择硬碰硬。 毕竟,以他的身体素质,想要与李建成对拳,绝对得不偿失的下下之策。 巧妙应对,攻敌所必救,方为上策,这是九州幕僚团中那些大佬向他灌输的战斗经验。 司马九侧身躲开李建成拳头的同时,以扫腿之势,逼迫李建成跳起,从而打乱了李建成的攻势。 随后,司马九在李建成躲闪之际,挥拳,便击向李建成胸部。 回之以矛头。 李建成见状,接连后退数步。 随后,他收稳身体,迅速聚力于右手,准备硬接司马九一拳。 司马九不为所动,依旧挥拳直击李建成。 “小子,你又想干嘛?” 李建成见司马九的拳头依旧向自己击来,顿时纳闷不已。 寻常,司马九几乎不会正面硬接李建成的招式,除非万不得已。 他总会以一些出乎李建成意料的方式,避过李建成强有力的出招,并攻击李建成的要害之处,令李建成放弃强攻,疲于防守。 “难道,这小子又要耍花招。” 李建成在出手的同时,脑海中迅速回映着司马九使用过的招式。 正当两人的拳头即将碰撞时,司马九的拳头略微转向,在错过李建成的拳头后,他立刻握住李建成的手腕,以稳住身体。 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已悄然向李建成腹部袭去。 眼看就要得逞了,司马九嘴角已扬起一条弧线,暗自得意道:“中招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拳头不仅没有击中任何东西,相反,他的手腕却被李建成牢牢地锁住了。 “我去,什么情况?” “他们这是在玩互锁?”。 司马九与李建成两人扭着身体,他们分别有一只手被对方握住,而另一只手则握住对方的手腕。 他们都在试图挣脱对方,可是,一时间,两人都无法挣脱对方。 观战的医家弟子则是以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似乎很期待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 在天池医庄这些日子,纳兰灵云为司马九量身搭配了很多灵补之物。 是故,司马九的身体素质有了很大的改善。 可是,他的身体素质,依旧远不如李建成。 长此以往,形势必然对司马九不利,必须另寻他法。 “我说,建成兄,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这样的姿态是不是不太优雅。” 李建成挑衅道:“呵呵!你怕了?” “开玩笑,本帅哥会怕?” “那你废什么话?” “不如这样,你我同时松手,咱们就此打住。”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死扛到底,大不了晚点去找妙春先生?” 李建成闻言,眉头一皱。 “你去找妙春先生有什么事儿?” “关你什么事儿?” 司马九并不打算道出他找妙春先生所谓何事。 李建成道:“正好,待会儿,我也要去找妙春先生。” “你又去她干嘛?” “你都不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随后,李建成提出了休战的提议:“算了,我们就此打住吧?” “好!” 很快,两人便松开对方。 司马九随即抱拳道:“建成兄,承让了!” “咱们打成平手,有啥好承让的?” 司马九意味深长的说道:“刚才,最后可是你提出休战” “你好狡猾的小子。” 李建成一整无语。 “算了,大哥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走吧,晚了,可不容易找到妙春先生了。” 天池医庄收容了很多病人,妙春先生每天都很忙。 每天清早,她会先到药房,吩咐熬制当日的用药,随后,她便会流转于病房之间,忙碌着诊治病人。 是故,每天清早在药房最容易找到妙春先生。 药房内,妙春先生一边配药,一边淡淡的说道:“你们找我,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先生,我等在医庄叨扰多时,承蒙您费心了。” “公子言重了。” “王珪已经恢复如常,可是,司马若华的病根未除”说话间,妙春先生停下手上的工作,抬头看了眼司马九。 司马九道:“先生,我一定会去昆仑虚,寻得昆仑彩莲,救治小妹。” 妙春先生见状,微微颔首,随即转口道:“你等既然去意已决,老身也不便挽留。” “先生之恩,我等牢记在心。” “后会有期。” “嗯!” 退出药房后,李建成见司马九面色低沉,他便想要活跃下气氛。 李建成玩笑道:“九弟,看来,你我果然是知己。” “什么意思?” “没想到啊,想不到,你找妙春先生,也是为了告别。” “这只能说明你懂得揣摩本帅哥的心思而已。” “哈哈哈哈!对!对!对!” 第二天,清晨。 天池渡口。 “哥哥,为什么不让我去?” 第五十三章 河内参军 司马九左思右想,心中依旧不解。 他明明没有对司马若华提起过今早将要离开天池医庄,可不知为何,一大早,司马若华就嚷着要和他一同离去。 “难道,兄妹间真的存在心灵感应?可以感知对方的心思!” “或者说,自己的演技不过关?被小妹看穿了心里的小九九。” “算了,先不管这么多了,事已至此,只有劝退小妹。此行危险万分,绝对不能让她一起去。” 于是,司马九苦口婆心道:“小妹啊!我与建成兄此去并州,是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说你去干嘛呀?” 昨晚,李建成与王珪找到司马九,阐明了王珪希望前去并州的想法。 因为在并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王珪不得不尽快前去处理。 司马九穿越而来,他大致能猜到王珪为何要去并州。 史书记载,汉王杨谅起兵,不过两月便被帝国大军平息。 此时,汉王起兵已过月余。 所以,很快,汉王就会失败。 汉王麾下有数十万大军,猛将如云,然而,谋臣却寥寥无几。 王頍便是汉王手下为数不多的谋臣之一,他也是汉王最倚重的谋臣。 王頍出生于太原王氏,乃是南梁名将王僧辩之子,也是王珪的叔父。 他通晓五经,颇晓兵法,汉王起兵时,他数进奇策,然皆未被用。 不久前,李建成曾经预测汉王将会失败。 是故,王珪此行前往并州,就是为了拯救王頍。 如今,战场上,帝国大军与汉王叛军鏖战正酣。 战场外,帝国所属的各大组织势力,想必也已对汉王势力展开了行动。 况且,王頍乃是谋反之臣,按照帝国律例,谋反位列十恶之首,是诛九族的重罪,凡是与谋反扯上干系的人,都难以独善其身。 他们此番前去并州拯救王頍,无异于虎口夺食,必定危机四伏。 如此种种,司马九自然要以小妹的安危为重,绝对不能让她前去。 可是,司马若华油盐不进的坚持道:“我要去我要去帮你们!” 司马九哭笑不得,不好气的说道:“你去了,怕是会帮倒忙。” “那为什么你要去?” “我”司马九顿时无语。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去并州拯救谋反的王頍,可是刀口上舔血的行当,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司马九若不是为了报答李建成的救命之恩,打死他也不会前去。 可是,当着李建成的面,司马九没法直接回答司马若华。 于是,他便再次劝解道:“小妹,别犟,你就在医庄等着我们。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回来。” 正当司马若华想要再次开口时,李建成急忙宽慰道:“若华妹妹,你放心,有我在,你哥哥不会有事儿。”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放心吧,走了。” 语毕,司马九急忙招呼船夫划船。 “好吧,那我就在医庄等你们回来。” 司马若华嘟着嘴,瞳眸中泛着不舍的光华,目送司马九一船人离去。 船驶出很远后,司马九才转过头,凝望着渡口方向。 当渡口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后不久,他们便上了岸,骑上早已准备好的马,朝着东方疾驰而去。 “驾!驾!” “驾驾!” “建成兄,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司马九一行出了哓药谷后,便朝着东方扬鞭而去,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他们来天池医庄时走过的那条路。 “河内郡。” “河内郡?去哪里干嘛,我们不是要去并州么?” 司马九不明所以。 李建成简明扼要道:“参军。” 这时,王頍不适时宜的解释道:“倘若,我等直接前往并州,恐被有心之人,冠以谋反之名。” “因此,我等需以帝国平叛军队的身份,进入叛乱地区,方为上策。” “原来如此!” 司马九顿时醒悟,可是,当他快速回顾隋朝地域后,顿时又变得疑惑起来。 “可是,为什么要到几百里外的河内郡参军?蒲州不是更近么?” “前些日子,我收到家父消息,帝国以右卫将军史祥为行军总管,出兵河内。” “史祥?” 司马九闻讯,顿时一惊,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他迅速搜索脑海。 很快,他便想起了关于史祥的事迹。 史祥,字世休,建康郡表氏县人,司徒史宁之子。 北周时期,起家为太子车右中士,袭爵武遂县公。 隋朝建立后,拜仪同三司、交州刺史、阳城郡公,颇有惠政,迁骠骑将军。 他曾参加隋灭陈之战,拜上开府、蕲州总管,后跟随晋王杨广击破突厥,迁右卫将军。 史祥文武双全,骁勇善战,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可是,不对啊!” “帝国名将众多,建成兄为何偏偏要选择参加史祥的军队?” 司马九对此着实不解。 李建成似乎注意到司马九的疑惑,便解释道:“家父与史将军是故交,我也与他有过数面之缘,想来,应该可以在他军中谋得一官半职。” “如此一来,对于我等日后的行动,将会更加有利。” “原来是这样。” 王珪道:“公子所言,只是其一,还有一点。” “噢?” 司马九一脸好奇。 “如今,叛军主力正与帝国军队鏖战于蒲州高壁一线,想必,在其他战线上,叛军实力不会太强;况且,史将军是骁勇善战的名将,他麾下的军队亦是百战之师。” “如此,从河内战线,应该更容易攻入叛军腹地。” “在下明白了。” “我等快马加鞭,后天上午,应该可以赶到河内郡。” “好!” “驾驾!” 第三天,正午时分。 黄河南岸平原上,数十里联营,旌旗飘扬,蔚为壮观。 在这一座威武的辕门外,司马九一行,正在十数个卫兵的严密看守下,等候着。 先前,卫兵回告,史将军正在中军大帐议事,不便通报。 司马九一行千里迢迢赶到河内郡,如今,却被卫兵以不便通报为由,挡在辕门之外,这令司马九很是不爽。 “建成兄,你确定认识史将军?” “当然认识,你以为我会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么?” “怎么,你等得不耐烦了?” “是有那么一点点。” 李建成郑重其事的训导道:“成大事者,切勿心浮气躁,要耐得住性子。” 司马九不服气道:“你是在嘲笑我么?” “是有如何?” “你”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传话道:“诸位,将军有请。” 那个士兵魁梧挺拔,身着甲胄,腰佩横刀,手持长枪,威武不凡。 旋即,司马九便跟在李建成,随同那个士兵,向军营中走去。 第五十四章 荡寇将军 作战勇猛,体贴将士,身先士卒者为名将。 胸怀宽广,老成持重,稳如泰山者为大将。 足智多谋,威恩并重,善于用兵者为上将。 治军有方,临危不惧,败中取胜者为良将。 当初,在蒲州逃亡时,司马九曾偶遇杨玄挺,并获得他的照料,后来,由于叛军突袭而与之走散。 杨玄挺勇猛过人,唤为名将并不为过。 而司马九即将面见的史祥将军,据史料记载,他足智多谋,善于用兵,鲜有败绩,完全可冠以上将之名。 一想到即将面见帝国上将史祥,司马九早已心潮澎湃,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军营很大,行走其间,司马九暗自感叹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军营。 进入军营辕门后,便是一条直通大帐的主道,主道宽敞,足够十骑并行。 主道两侧整齐的排列着一顶顶军帐,军帐不大,看起来,应该可以容纳五六个人。 再往前,主道左侧,存放着大量军械辎重。 而另一侧,则是一个宽阔的校场。 “一!” “哈!” “二!” “哈吼!” 此刻,校场上,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将官校尉的指挥下,分区进行操练。 骑兵纵马驰骋,来回劈砍挑刺。 弓弩手张弓搭箭,练习射靶。 其他步兵,或是练习队形阵法,或是挥枪拔刀对练格斗。 整座军营中,除了一对对来回巡逻的士兵,以及必要的卫兵外,并未见到其他游走的士兵。 “大将军王猛:军容整齐,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算得上是精锐之师。”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这可是右卫将军史祥的部队,当然算得上是精锐,毕竟,强将手下无弱兵。” “群主司马九:大将军王猛,这比起你的前秦精锐如何?” “大将军王猛:我前秦将士,荡平西陲,剪灭前燕,威震天下,当然是最精锐之师了。” “象山先生陆九渊:真有这么厉害的话,淝水战场上,八十万前秦最精锐之师,怎会败于区区八万东晋兵。” “剑侠荆轲:友情提示,说大话,容易闪着舌头。” “大将军王猛:咳咳!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讲到那啥高山流水那段了。” 前世时,司马九从小便立志要成为一名军人,可由于某些特殊原因,最终,他未能如愿。 是故,他对军中事务甚感兴趣,得益于发达的互联网,他对军情军报,军械军资都多有了解。 不久后,司马九指着正前方的大帐,问道:“建成兄,那应该就是中军大帐吧?” 李建成微微颔首。 这时,王珪细声向司马九提醒道:“军机重地,注意言辞,切勿多言。” 司马九会意的点了点头,便默不作语。 很快,众人便来到中军大帐前。 那个士兵对着大帐,躬身呈禀道:“启禀将军:来人带到。” 片刻后,士兵见账内毫无反应,正想再次呈禀时,大帐帐布突然被掀起,一个将军模样的军人走了出来。 那人着精致甲胄,身姿英武,五官轮廓分明,虎目炯炯有神的扫视了司马九等人。 他一手按着腰间佩剑,一手拿着绢帛。 随后,当他的目光落到李建成身上时,颜色大开。 史祥招呼道:“建成贤侄,没想到,真的是你呀。” 说话间,史祥已跨步近到李建成身前。 李建成躬身作揖道:“伯伯,小侄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诶,贤侄说笑了,先前叔德兄已经来信通禀过了。” 说话间,史祥将他手中的绢帛递于李建成。 李建成接过绢帛后,史祥玩笑道:“方才军务繁忙,未曾远迎,你不会埋怨伯伯吧。” “伯伯乃是帝国柱石,肩负大任,一切当以军务为重,小侄此番前来已是冒昧至极,岂敢再劳伯伯亲迎。” “哈哈哈哈!贤侄,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 “贤侄的来意,叔德兄已在信中道明,我就不再过问了。” 随后,史祥补充道:“我已请命朝廷,封你为从八品荡寇将军,提领两队军士,挺进叛军腹地。” 司马九眼中泛着羡慕之色,心中暗自愤愤道:“谁说出身高低不重要?出身越高贵,起点便越高,发展空间也将会更加广阔。” “豪门勋贵子弟与寻常百姓能一样么?当然不能,寻常百姓奋斗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贵族子弟唾手可得。” “这就是事实,难以改变的事实。” 这时,李建成彬彬有礼的感谢道:“伯伯考虑周全,小侄感激不尽!” “诶,又客气了。” 史祥转头对卫兵道:“传命横野将军杨文干,提领两队骑兵,午后于校场待命,听从荡寇将军调遣。” “领命!” 卫兵应声便去传令。 “大战在即,军务繁忙,恕伯伯不能久陪,贤侄便宜行事即可。” 便宜行事,也就无需通报,有了这等特权,李建成的行动便可冠以遵军令行事。 如此,将会少去许多阻挠与不便。 李建成急忙感谢道:“多谢伯伯。” “嗯!我的亲卫会知会有司,带你领取相应物资,去吧。” 随后,史祥示意他身后的卫兵为李建成带路。 “伯伯:小侄先行告退。” “嗯!” 告别史祥后,李建成一行人,便随同有司,领取了甲胄坐骑信符等物资。 午后。 司马九便跟随李建成,在卫兵的引领下,前往校场。 “别说,建成兄穿上这身行装后,颇有几分大将风范。” “嘿,九弟,注意言辞啊,现在,在你身前的可是帝国从八品荡寇将军高官。”冯立不适时宜的玩笑道。 “冯立兄,咱们都穿上了军装,成为了军人,现在,我可是你们的上官,诽谤上官,小心本将军一怒,军法从事。” 李建成戏谑之中,略带一丝威胁之意。 “嗯嗯!那啥,前面就是校场了,在千万将士面前,将军,咱们得注意形象。” “昂首,挺胸,提臀,收腹,走。” 李建成神气的走在前面。 当李建成走到校场中,一队骑兵前,卫兵旋即向他引荐道:“启禀将军,这位便是横野将军杨文干,杨将军。” 司马九巡音望去,只见杨文干身材挺直,仪表堂堂,一双黑沉的眸子十分沉静凌然,浑身带着一股极为强大和悍然的气势。 他就是杨文干?那个深受李建成信任,差点改变李唐国运的庆州刺史。 第五十五章 校场阅兵 唐朝庆州都督杨文干是否真心造反,司马九不得而知,不过,当前的杨文干,绝对是军中好手,不可多得的人才。 毕竟,史祥与李建成关系非同一般,他不可能安排一个庸才给李建成。 目前,杨文干看来也就二十几岁,但他在军中已有不小的官阶,朝廷正封的从九品横野将军。 这对于一个出身平民人家的人来说,绝对是靠累计的军功,凭实力一步步晋升到现在的位置。 再则,根据史料记载,杨文干后来的确不孚众望,屡立奇功,为大唐平定九州,立下了汗马功劳。 只是,从当前的情形看来,李建成与杨文干似乎是第一次相见,目前,杨文干也仅仅是史祥麾下的从九品横野将军而已。 “末将杨文干,参见将军。” 杨文干快速扫视了众人后,很快,他便将目光落到了李建成身上,并行军礼。 李建成年纪不大,文质彬彬,穿上军装后,却颇具儒将风范。 杨文干在行礼之际,心中多有不屑之意。 “此人小小年纪,便被朝廷任命为荡寇将军,无外乎豪门勋贵子弟,想要在军队中镀金而已。” 杨文干对眼前这位荡寇将军并无好感,至少,现在是。 他之所以行军礼拜见李建成,不外乎遵循军规而已。 “杨将军不必多礼。” 李建成看出了杨文干的轻视之意,遂言明了自己的身份。 “在下李建成,乃是朝廷钦命的荡寇将军。” 李建成之所以如此,一则表明自己是朝廷命官,你杨文干是本将军的属下,必须听从本将军的命令。 再则,接下来,他们将步入极其凶险的境地,他不希望与部下有隔阂,挑明身份,无异于拉进关系。 他这是在向杨文干示好。 随后,李建成命令道:“杨将军,召集军士,本将军要检阅下。” “领命!” 杨文干领命而去,他虽领悟到李建成之意,可心中依旧多有不屑。 “新官上任三把火,想来这位荡寇将军不过是走走过场,训训话而已。” 不多时,杨文干便回禀道:“将军,兵士已经全部列队完毕,应到两百人骑,实到两百人骑,请检阅。” 大隋立国,已有二十余载,得益于隋文帝励精图治,整个帝国,正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此时的帝国军队,军备完善,训练有素。 李建成快速检阅了身前的两百人骑,颇为满意。 这两百人骑,均着具装甲胄,腰佩横刀短弩,手持长枪,俨然一副精锐模样。 看得出来,史祥将军派给李建成的两百人骑,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很好,杨将军的部下军容整齐,装备精良,很合我意。” 杨文干上前,“属下任凭将军调遣。” “好,杨将军,传令下去,军阵、骑射、格斗逐一演练一番。” 杨文干慎了一下。 “此时,烈阳正盛,可眼前这位荡寇将军毫不在乎。” “看起来,他与之前前来军中镀金的贵族子弟,略有不同。” 然而,他还是遵令传命演练。 两百人骑闻讯而动。 他们在杨文干的指示下,接连变换了数个阵型,随后,又纵马驰骋,相续持弩射击,最后,两百人骑便向马厩方向扬鞭而去。 不多时,他们便已下马,步伐整齐的小跑到李建成身前。 紧接着,他们变换阵型成数列,互相对立,进行格斗演练。 李建成专注的扫视着演练的场景,接连点头,似乎很满意。 “很好,两百人骑,令行禁止,莫不率从。” 司马九亦是赞叹不已。 攻防协调,骑术精湛,纪律严明,这样的军队,绝对算得上是精锐之师。 然而,越是精锐之师,骨子里就会有种不服输的傲气。 想要收服这样的军队,为己用,就愈加不易。 司马九不禁为李建成感到担忧。 “杨将军!” “属下在!” “本将军对将士们的表现,颇为满意。” 杨文干顿时一喜。 李建成道:“来,你我对练一番。” 杨文干闻讯,顿时惊愕不已。 以往,可没有哪位前来镀金的贵族子弟会与下属军官对练,这令杨文干一时不知所措。 人家应是勋贵子弟,还是自己的上司,倘若稍有不慎,出手不当伤了对方,可是很难收场。 再则,无论对练结果如何,似乎,都对自己不利。 如果,自己胜了,会令上司会很没面子,不妥。 倘若,自己输了,又会在属下及同僚面前,很没面子,也不妥。 李建成见杨文干犹豫不决。 遂向正在演练的军士命令道:“众将士听令,停!” 既然你犹豫不决,本将军就让你别无选择,李建成道:“杨将军,请吧!” “领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校场空地上。 杨文干拔出佩剑,提醒道:“李将军,属下得罪了。” “杨将军,需全力为之,不可留手。” 李建成亦拔出长剑。 话虽如此,杨文干可不敢真的全力而为。 “领命!” 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身为兵家,杨文干深谙其道。 语毕,他便气势汹汹的挥剑攻向李建成。 李建成并未后退或闪避,他直接迎面而上,挥剑硬接杨文干凌空一剑。 狭路相逢勇者胜,两军对垒,士气尤为重要。 实力如何,暂且不论,气势上,绝对不能落了下风。 当两剑碰撞在一起时,校场上,顿时激起一阵扬尘。 随后,杨文干趁着剑势,接连对李建成发起进攻。 而李建成则是在防守之余,不时挥剑反击,打乱杨文干的进攻招式。 一时间,两人不分上下。 “好身手!” 杨文干对李建成的实力赞叹不已。 他实在想不到,看似书生意气的李建成,力道却并不输于自己。 他们长剑的每次碰撞,握剑的手部都会传来一整酥麻感。 况且,更令他意外的是李建成几乎没有发动反攻。 也就是说,李建成尚未使出全力。 观战的军士原本抱着看戏的心态,可李建成的表现,着实令他们赞不绝口。 “想不到,新来的将军这么厉害。” “杨将军可是咱们河阴大营武艺最高强的将军之一,这么多招了,他竟然还是没有拿下这个新来的将军。” “是啊,以前,杨将军可是打遍河阴大营无敌手的存在!” 确实如兵士所言,在河阴大营中,杨文干曾挑战了诸多同僚,鲜有败绩,这令他对自己的实力颇具信心。 正因为如此,先前,他才不愿与李建成对练,生怕伤着对方。 可是,当他与李建成交上手后,才发现,李建成的实力,或许,并不在他之下。 巨大的落差,令他很是不爽。 第五十六章 兵锋河阳 在河阴大营中,单论武艺,杨文干可是鲜有敌手的存在。 如今,他却迟迟拿不下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令他很没有颜面,尤其是在这兵马云集的河阴大营校场。 于是乎,杨文干便向李建成展开了更加猛烈的攻势,剑招也愈加凌厉。 “建成兄的剑术,的确了得。” “看来,平时,他是对我手下留情了。” 司马九顿时意识到自己剑法远不如李建成。 寻常练剑,若不是剑圣裴旻与剑侠荆轲的指点,或许,他连李建成的一招半式都接不下。 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远不是剑术高手一朝一夕的指点可以弥补的。 这时,冯立低声戏谑道:“哈哈!九弟,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 “诶,建成兄要发动进攻了。” 司马九赶紧转移话题,他可不想与冯立没完没了的喋喋不休。 “杨将军,小心了。” 正如司马九所言,李建成在撩开杨文干迎面刺来的一剑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劈向杨文干。 杨文干见状,急忙闪避,而李建成则是步步紧逼,向杨文干发起了进攻。 李建成出剑狠准,每一剑都直逼杨文干要害之处,令他避无可避,唯有挥剑格挡。 原本占尽优势的杨文干,须臾间,便被完全压制,毫无反手之力。 李建成与杨文干的对战,引来校场上不少军士关注,尤其是杨文干的手下,他们惊愕不已,议论纷纷。 “杨将军似乎处于下风了。” “该不会是杨将军让着新来的将军吧?” “我看不像,杨将军可是好面子的人。” “咱们新来的将军,下手真狠,净挑要害之处。” “咦,杨将军,似乎难以招架了。” “不对啊,杨将军啥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了。” “看来,新来的将军不好惹,以后,得绕着点。” 李建成与杨文干的对战还在继续,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了,李建成的实力在杨文干之上,并且,他已占据上风。 杨文干已无获胜的可能。 不久后,李建成点到而止,他挥剑逼退杨文干后,便收剑而立,不再出手。 “杨将军实力不凡,本将军很满意。” 此时,杨文干对李建成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不屑之意,他单膝跪地,恭敬道:“李将军:属下认输。” “日后,属下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军旅行间,令行禁止,实力至上。 杨文干不仅口头上认输了,打心底也对李建成佩服至极。 他明白,李建成实力在他之上,打败他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李建成适可而止,并没有直接将他击败,令他在校场上丢面子。 李建成此举,是在全军面前,为他保留了颜面。 如此用心,杨文干何尝不知。 实力不俗,又懂得体会下属的上司,杨文干愿意效忠。 “杨将军快快请起。” 李建成急忙上前,扶起杨文干。 “杨将军,不必见外。” “杨将军乃是军中翘楚,本将军初来乍到,往后,军旅之事,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杨文干道:“属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很好。” 李建成微微一笑,随后,命令道:“通知队正,随我军帐议事。” 大隋军制,五人为伍,设伍长,十人为什,设什长,百人为队,设队正统之。 李建成麾下两百人骑,是故,有两名队正。 杨文干道:“领命。” 随后,李建成一行,便向他的军帐走去。 中军大帐处,史祥将校场中的情形尽收眼底,他对李建成的表现颇为满意。 “小小年纪,就懂得以武立威,礼贤下士,收买人心,不愧为叔德兄之子。” 一个校尉恭维道:“将军说得是。” 随后史祥遥望着北方,沉思片刻后。 “传令下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领命。” 河阴大营位于黄河以南,中夜时分,正值北风吹拂,空气中散发的鱼腥味,令司马九久久不能入眠。 他脑海中,不时闪过一副熟悉而陌生的面孔,看起来傻傻的,傻得纯朴,令人好笑。 军帐中,没有睡着的人,不只是司马九。 李建成感叹道:“没想到,偌大的军营,竟然如此安静。” 司马九道:“或许,这就是大战前夕的宁静吧,这样的安静,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但愿,早点结束这次行动,然后回到天池医庄。” 李建成默不作语,良久后,他才提醒道:“早点睡吧,明日得早起。” 第二天,清晨,河阴大营中,便响起了震耳的号声。 然而,在此之前,李建成已率领麾下的两百人骑,跟随另一支军队,趁着天色未明,朝东方疾驰而去。 行军途中,司马九恭敬的向李建成问道:“李将军,我们这是去哪里?” 李建成慎了一下,正当他想说玩笑话时,一个从他身边纵马而过传令兵,令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军中,军中无戏言。 于是,他便将已到嘴边的玩笑话,活生生的咽了回去。 “着史将军将令,我部随同罗将军,疾驰至月牙津,暗渡黄河,以为先锋,北击叛军。” 李建成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此行的目的。 “月牙津有船么?” “没有!” “那我们怎么渡河?” 司马九有些纳闷,难道,要游过黄河? 当然不行。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司马九从小背到大的诗词,可恰如其分的描述着黄河水的汹涌。 “昨夜,史将军已令人在月牙津紧急搭建了浮桥。” 语毕,李建成又补充道:“你小子也别问这么多了,刚才我说的可都是军事机密。” 司马九郑重其事的保证道:“属下定当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会泄露。” 月牙津距河阴大营不过二十余里,没过多久,李建成一行,便已抵达月牙津渡口。 渡口处,一座孤零零的浮桥呈现在司马九眼前。 上万兵马聚集于浮桥南端,他们正依序踏上这座横跨黄河的浮桥。 数位将军正在来回传令。 “大军提高戒备。” “迅速渡河。” “于北岸集结呈防御阵型。” 司马九顿时傻眼了。 “一座浮桥?” “军情紧急,以防打草惊蛇,这座浮桥还是史将军派人连夜督造而成。” 上万兵马,仅仅以一座浮桥渡河,这样的勇气,丝毫不亚于西楚霸王破釜沉舟之举。 北岸,余公理麾下,可有数万精锐。 “倘若敌军于我军半渡而击之,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九道出了他的担忧。 第五十七章 暗渡陈仓 河阳城位于黄河北岸,距离黄河不过十里。 清早,城中便已是人声鼎沸,兵马躁动。 帝国河阴大营的异动,并未逃过北岸余公理所部斥候的侦查,很快,他们便将探得的军情发回了河阳城。 河阳城中,有一座威武的府邸,名为大将军府。 此时,府中来往的将官军士络绎不绝。 大将军府正厅中,一个传令将官模样的军人,正在向一个体型魁梧的国字脸将军禀报军情,另有数个传令将官于正厅中,等候将令。 “启禀大将军:斥候来报,拂晓时分,敌军一支万余人的具装骑兵开出河阴大营,不知所踪;辰时,敌将史祥,亲率万余兵马,于老鹰渡南岸聚集船舶,恐将强渡黄河。” 大将军质疑道:“一万具装骑兵不知所踪?” 传令将官颤颤道:“斥斥候所报,确实如此。” “史祥深谙兵法,诡计多端,此番调动,必有所图。” “倘若,敌军主力强渡黄河,老鹰渡北岸驻守的一万步兵,定然难以抵挡敌军。” 大将军短暂思索后,接连命令道:“着本将军将令,命谷龙将军立刻增调两万步兵,一万骑兵,前往老鹰渡列阵备战,相机攻击敌军,务必阻敌于黄河之上,不得令敌军踏上北岸,违者,斩。” “领命!” “命余天将军,领一万精骑,屯于城外,整装待发。” “领命!” “命余天啸将军,增派斥候及巡逻队,沿河扩大侦查范围,以防敌军偷渡。” “领命!” 随着传令将官的离去,一道道将令从将军府向四方发出。 大将军一手压住腰间佩剑,一手负于背后,嘴角扬起弧角,冷笑道:“史祥,史世休,右卫将军,哼,我余公理倒想看看,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黄河天堑,非徒有虚名,在整个河内郡,可供大军渡河的地方并不多。 老鹰渡,便是最适合大军渡河的关口之一。 只要把守好三关要道,纵使敌人有百万之兵,想要渡河,也绝非易事。 倘若,史祥亲率主力大军于老鹰渡渡河,则正中其下怀,可半渡而击之,阻敌于河岸。 是故,余公理对自己的排兵布阵颇有把握。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余公理坐镇于大将军府,遥指三军,御敌于黄河北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老鹰渡方向,并未传来敌军北渡黄河的战报。 巳末,当一名斥候急冲冲步入将军府后不久,余公理立刻变得震怒不已。 他不愿意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情报,于是,他质疑道:“什么?敌军万余具装骑兵已经从月牙津渡过黄河?” “确实如此。” 余公理身旁的一个将官质疑道:“不可能,万余具装骑兵,没有渡河船舶,他们如何渡过黄河?难不成,他们都长了翅膀,飞过黄河!” “敌军是通过月牙津的一座浮桥渡过黄河。” 将官质疑道:“浮桥?不可能,根据昨夜汇集的情报,月牙津河面上可是空无一物。” 斥候道:“属下愚见,浮桥应是敌军连夜搭建。” 余公理顿时意识到形势不妙,他暗自琢磨道:“敌军于月牙津连夜搭建浮桥,并派出万余具装骑兵渡河,而在老鹰渡方向,敌军迟迟未动。” “难道?” “史祥这是唱了一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余公理深受汉王信任,他提领的南攻军,更是屡屡攻城陷地,独当一面的他,也算得上是当世名将,很快,他便发现了史祥的真实意图。 一想到这里,余公理立即命令道:“传令,着余天将军率本部精骑前往月牙津,阻击敌军,务必坚守到大军赶来,否则,军法从事。” “领命!” “着谷龙将军,立刻抽调老鹰渡的一万骑兵,一万步兵,于未时五刻前赶到月牙津,不得有误。” “领命!” “诸将听令,立刻提领本部兵马,随本将军前往月牙津。” “领命!” 正在这时,一个幕僚装扮的人提醒道:“大将军,老鹰渡乃是黄河的主要渡口之一,仅有两万步军留守,是否妥当?” “长史无需多虑,老鹰渡两万步兵留守足矣,敌军的主攻方向,定然不是老鹰渡。” “速速整军出发吧。” “领命!” 不多时,河阳城驻军便向月牙津驰援而去。 正如余公理所言,史祥于老鹰渡聚集的船舶,不过疑兵之计。 先前,史祥令万余兵马大张旗鼓集结在老鹰渡,并趁着余公理的注意力集中在老鹰渡之际,他亲率麾下的另外两万轻骑兵,急赴月牙津,暗渡黄河。 此时,连同拂晓时开始渡河的一万精锐具装骑兵,史祥手下的三万精锐骑兵,已经全部渡过黄河,于黄河北岸,排阵布战。 渡过黄河后,史祥便令人毁掉了浮桥。 司马九注意到浮桥被毁后,感叹道:“这这果然在学西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济河毁桥,背水一战。” 李建成道:“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如此之军,方为帝国卫士,国之柱石。” 司马九遵循军礼,向李建成请示道:“李将军,我们是否脱离大军,向并州挺进。” 李建成直接拒绝道:“不可,当此关键之时,倘若我部脱离大军,势必动摇军心。” “暂且相机行事,以待时机。” “领命!” 正在这时。 余天率领的一万精骑,已经赶到了月牙津附近。 余天见史祥军尚未列阵完毕,便想要率军冲击史祥军阵。 正在这时,一位偏将制止道:“将军:敌军势大,军情不明,而我军急行军二十余里,远道而来,冒然进攻,恐为不妥。” “况且,大将军将令为:阻击敌军,等候大军前来,属下建议列阵防守。” “哎。” 余天颓然一叹。 “敌军立足未稳,倘若再给我一万精骑,必定可以大破敌军。” 余天沉思片刻,权衡利弊后,命令道:“传令,三军提高戒备,列阵御敌。” 另一边,史祥正关注着余天军的动向。 史祥身旁的一位将官见余天所率骑兵不过万余,且无冲击己方战阵的意图,道:“叛军赶来,却不急于进攻。” 史祥道:“叛军是想拖延时间,以待其主力赶来。” 另一位将官见状,遂请战道:“将军,末将愿率军冲击敌军。” 史祥短暂思索后,道:“龙将军,着你带领一万具装骑兵,一万轻骑兵,务必击溃当前叛军。” “领命!” 龙将军转身离去,很快,他便点齐两万精锐骑兵,向正在列阵的余天军发起冲击。 伴着震天的战鼓声,两万骑兵气势汹汹的压向余天军,具装骑兵领头冲阵,轻骑兵紧随其后。 第五十八章 背水一战 具装骑兵乃是大隋帝国耗费巨资,倾力打造的杀手锏,举国上下,不过数万骑。 然而,这数万具装骑兵,在平定南陈、抵御北狄的战场上,屡屡冲阵破敌,撕开敌军防线,堪称战阵杀器。 具装骑兵不仅骑士身披重甲,其战马同样身披全防护马铠,具有极强的防护能力。 龙将军率领的一万具装骑兵,先是慢步前行,缓缓提速,随后全速驰骋,全军呈楔形阵,向正在列阵的一万叛军轻骑兵发起了冲击。 一万具装骑兵全速冲击的阵势令人心悸。 金戈铁马,万马奔腾,大地为之颤抖,天地为之失色。 司马九遥望着战场上的场景,万骑冲阵的惊人气势,他还是第一次亲身感受。 对面叛军此时是什么心态,他不知道,但是,他明白,倘若自己置身于对面,必定早已心胆俱裂。 高速推进的钢铁阵线,或许,将会碾碎它前进道路上的一切。 司马九已经预想到对面叛军的命运。 “亚圣孟子:如此震天撼地的阵势,老夫还是第一次见。”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未见过的战阵,多得去了。” “群主司马九:诸位,龙将军列的是什么战阵?” “大将军王猛:黄帝五行阵,又称牡阵、锐阵、鸟翔阵,乃是具装骑兵惯用的进攻阵型之一,也是最具有冲击力的战阵之一。” “大将军王猛:兵法云:前下后高,乘虚冒乱,因其地势,则利则牡,可以胜冲方。简言之,皇帝五行阵较为适合骑兵进攻。” “大将军王猛:兵法又云:前锐后张,延斜而行,便于左右,利于周旋。是故,该阵型主要用于冲击方阵。” “大将军王猛:你们看,军阵前几排的骑士均持丈余长槊,是为冲击性重武器,其后,则是携带数支标枪的骑士,想来标枪应是用于投掷。而几乎所有的骑士都配有近战重武器,如重刀、斧钺之类。” “群主司马九:这有何特别之处?” “大将军王猛:这种阵型以及武器组合,应该是具装骑兵最具威力的攻击方式之一。” “大将军王猛:通过高速冲击,撕裂对手防线,在攻击中,具装骑兵通过编组内协同作战,以及阵型的整体威力击溃对手。” “群主司马九:这么说对面的叛军” “大将军王猛:具装骑兵身后,还有一万轻骑兵,想来,他们应是在具装骑兵冲溃敌军战阵后,便会发起攻击。”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如此,对面的叛军命运堪忧啊。” “大将军王猛:倘若叛军一赶到这里,便发起冲击,而不是列阵防御的话,或许,将会是另一种局面。” “大将军王猛:毕竟,失去速度的具装骑兵,其战斗力将大打折扣。” “群主司马九:大将军不愧为兵家传人,本群主佩服。” “大将军王猛:哪里,哪里过奖了。” 月牙津的一处高地上,史祥满意的观看着眼前的战场。 而在另一边,此时,则是另一番景象。 余天身旁的一位将官提醒道:“余余将军,敌军开始冲阵了!” “慌什么?” 余天明白自己的处境,他麾下的一万轻骑兵,绝对挡不住具装骑兵的冲击。 可是,军令如山,他已无退路。 “敌军的具装骑兵,极具冲击力,我们的一万轻骑兵,恐不能与之争锋。” “余将军:末将建议后退两里,避其锋芒。” “后退?” 余天断然拒绝道:“不可,此时此刻,一旦后退,全军将不战自溃。” 随后,余天立刻命令道:“传令:全军呈进攻队形,避开敌军正面,向左右两翼散开,冲击敌军侧翼。” “领命!” 随着战鼓声响起,余天麾下的一万轻骑兵,迅速分为左右两翼,以合围之势,向迎面而来的具装骑兵,发起了反冲击。 史祥将叛军轻骑兵的反应尽收眼底。 史祥身旁的一位白发将官提示道:“叛军没有后退,反而发起冲击。” “临危不乱,对面的叛军,想必是余公理麾下的精锐部队。” 一位疤面将官道:“那又如何,帝国铁骑,将会碾碎一切。” 史祥道:“看来,叛军将领绝非等闲之辈。” 随后,白发将官道:“龙将军久经沙场,相信,他也不会令将军失望。” 史祥神色淡然的注视着战场,看起来,他似乎对叛军的反击不以为然。 月牙津战场上。 龙将军注意到叛军阵型变换后,果断命令道:“具装骑兵转向左右两翼,正面应战叛军,轻骑兵出动,包围敌军。” 当几道战鼓声响起后,具装骑兵左右两翼的部队,迅速向左右散开,其中路部队,则是继续冲击一段距离后,才转向左右两翼。 在具装骑兵之后,一直未动的轻骑兵,也在鼓声响起之时,闻讯而动。 月牙津战场不大,两军交锋,势在必行。 转眼间,其前锋已经近在咫尺。 在两军相距两百步左右的距离时,余天麾下的轻骑兵开始张弓搭箭射击帝国具装骑兵。 万箭齐发,遮天蔽日,然而,轻弓箭矢对具装骑兵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绝大多数箭矢,都被具装骑兵的重甲重铠直接弹开,仅有少数箭矢,穿过甲铠未覆盖的地方,对具装骑兵造成了有限的伤害。 叛军轻骑兵一路骑射,可却并没有对具装骑兵造成什么影响,甚至不能迫使其放慢冲击速度,更别说打乱其阵型,这令叛军轻骑兵深感不安。 当两军相聚七八十步距离时,具装骑兵中持标枪的骑士,开始朝叛军投掷标枪。 密集的标枪,刺破空气,带着呼啸的风声,落入几乎没有重甲防护的叛军轻骑兵队伍中。 标枪的杀伤力远远超过轻弓箭矢,不论是对骑士,还是战马。 眨眼间,叛军前锋非死即伤。 轻骑兵冲击的速度很快,绝大多数被标枪刺倒的骑兵和战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被其后紧随而至的战马踩踏而过,死伤枕籍。 倒地的战马和骑士,又成了轻骑兵冲击路上的羁绊,一时间,叛军轻骑兵队形变得极为混乱。 尽管如此,具装骑兵并未停止投射标枪。 一轮又一轮的标枪,几乎扫平了具装骑兵前进的道路。 在具装骑兵投射出第三轮标枪后,叛军轻骑兵的阵型已经大乱,而两军也随即展开了短兵相接。 第五十九章 具装骑兵 具装骑兵的骑士和战马均披甲铠,高速冲击的具装骑兵,不仅气势惊人,令人震撼,其冲击力和杀伤力,更是令人汗颜。 具装骑兵前几排的骑士,均手持丈余长槊,他们放平长槊,直接冲刺叛军轻骑兵。 密集的长槊,借助全速驰骋的战马,几乎平推了叛军轻骑兵的队伍。 叛军轻骑兵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便纷纷被刺落下马。 紧接着,他们所要面对的便是具装骑兵迎面而来的冲击。 人声哀嚎,战马嘶鸣。 一时间,叛军轻骑兵在具装骑兵的冲击下,毫无还手之力。 余天焦急的关注着战场上的场景,心痛不已。 他带来的一万轻骑兵,都是追随他多时的家乡子弟兵。 当初,组建这支轻骑兵时,他的家乡父老,可都是亲手将自家孩子交到他的手中,并委以照料。 如今,这支子弟兵,被敌人的具装骑兵无情碾压,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 余天两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 “大将军的援军,还有多久赶到?” 余天身旁的将官均低头不语。 正在这时,一个矮胖将官急忙提醒道:“将将军,敌人的骑兵又出动了。” 余天巡音望去,只见在具装骑兵之后,约有万余骑兵正快速向他们逼近。 “这是轻骑兵!” 紧接着,矮胖将官胆颤的谏言道:“将军,敌军势大,不如后退暂避锋芒。” 一个长须将官警示道:“不可,大将军令我等在此阻击敌军。” “若违将令,军法不容。” 余天也想后退,毕竟,一万轻骑兵,绝对不可能挡住万余具装骑兵和万余轻骑兵的联合攻击。 奈何,军令在侧,身不由已。 这时,另一个独眼将官提醒道:“将军,大将军军令是阻击敌军,我军后退几里,照样可以聚拢部队,阻击敌军。” 矮胖将官道:“倘若,将军执意与敌军耗战与此,我军一旦被敌军轻骑兵咬上,恐将全军覆没。” 余天震怒道:“大胆!” “末将知罪,还望将军以大局为重。” 另外几个将官见状,同样劝谏道:“将军,撤吧!” “再晚,就来不及了。” 余天思索片刻后,颓然一叹。 “哎!” “罢了,传我将令,全军后退五里,列阵御敌。” 长须老者急忙谏言道:“将军三思啊,一旦撤退,想要收拢部队,谈何容易。” 余天慎了一下,随后,断然拒绝道:“长史休要多言,速速传令。” 很快,当几道战鼓擂起,叛军轻骑兵便开始有序的向后退却。 司马九遥望着战场上快速后退的叛军轻骑兵,兴奋道:“叛军退兵了!” 李建成道:“轻骑兵想要正面对抗具装骑兵,本就是以卵击石。” “然而,叛军轻骑兵竟然无惧我帝国具装骑兵的冲击,着实不易,想来,这支轻骑兵,应是余公理麾下的精锐。” 司马九道:“可是,他们还是败了。” “没错,他们的确败了。” 月牙津高地上,史祥将战场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白发将官提示道:“将军,敌军开始后退了。” 疤面将官道:“军容整齐,前后有序,这是战术性后退。” “这不过是刚开始,战败之际,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疤面将官不屑道:“在我帝国精骑的追击下,这样的有序撤退,仅能维持一时而已。” 这时,史祥道:“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 “传本将军将令,着具装骑兵就地修整三刻,随后向河阳城进军。轻骑兵全军出击,由龙将军率领,乘胜追击敌军。” “领命!” “传令,发信号通知河阴大军,开始渡河攻击敌军。” “领命!” 随着史祥发出的一道道将令,原本加入战场的一万轻骑兵迅速向叛军展开追击,而先前尚未参战的另外一万轻骑兵,则紧随其后,气势汹汹的扑向叛军。 正如史祥身旁的将官所言,叛军轻骑兵一开始有序的脱离与具装骑兵的接触,向后撤退。 可是,当帝国轻骑兵追击而至时,叛军轻骑兵立刻阵型大乱,争相向后溃逃。 于普通兵士而言,保命要紧,一旦落后,被帝国轻骑兵追上,就小命休矣。 是故,叛军轻骑兵溃逃的队形愈加混乱,尤其是在帝国轻骑兵进军号角越来越近的情况下,很快,便变得混乱无序。 尽管,余天接连斩杀了四五个扰乱队形、带队溃逃的队正,可依旧改变不了溃逃的大势。 大势所趋,非一人之力而可为。 不多时,余天所令的后退五里,便演变成了不可阻挡的溃败。 月牙津。 李建成见帝国大军一路高歌凯进,便在辞别了史祥后,带着麾下的两百精骑,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他的目的是前往并州,拯救王頍,河阳城附近的战事,已与他无关。 “建成兄,帝国的具装骑兵战斗力真是惊人。” 刚才,具装骑兵的表现,着实令司马九震惊。 “具装骑兵攻防兼备,算得上是战场上的一大杀器。然而” 李建成语意未尽。 “具装骑兵并非坚不可摧、无往不利,重装重甲全速冲锋的具装骑兵,的确所向披靡。” “但是,具装骑兵一旦失去速度陷入混战中,就会丧失其最大的优势-冲击力。且身处敌阵,着重装重甲的骑士,行动不便,很容易被四面八方的敌人围攻而战殁。” 正在这时,杨文干补充道:“确如李将军所言,具装骑兵并非无往不利。” “具装骑兵在面对阵型严密,并有地形或工事掩护的长兵器步兵战阵时,往往会无从着手。” “若是贸然发动冲锋,即使能够依靠强大的冲击力摧垮敌军,自身也会受到相当大的损伤,具装骑兵的价值极高,不管是训练还是维持都要消耗大量金钱与资源,因此这样的损失在大多数情况下都不可接受。” “除此之外,具装骑兵仅适用于开阔的平原地带野战,攻城战、袭扰战以及复杂地形条件下作战,具装骑兵都很难发挥其威力。” “所以,此次行动,史将军并没有派给我们具装骑兵,而是轻骑兵。” 说话间,司马九回头扫视了身后的两百精骑。 “确实如此。” 杨文干纵马到李建成身旁,请示道:“李将军,接下来,去往何处?” “直赴平遥。” 第六十章 北进并州 李建成的话,顿时令杨文干一惊。 不过,杨文干并非泛泛之辈,很快,他便条理清晰的分析道:“平遥县位于并州腹地,距此七百余里,我军快马加鞭,急行军六日左右,可抵达平遥。” 李建成闻言,大声笑道:“没想到,杨将军对并州地理如此了解,看来,本将军从史将军那里捡了个大便宜。” “将军谬赞了!” “传令,此行务必保持警惕,不可有丝毫松懈。任务完成后,所有将士,本将军重重有赏。” “领命!” 杨文干随即前后传令,并安排了数骑于队伍前方探路,是为先锋前哨,队伍后方亦有数骑,是为后卫。 平遥位于晋阳通往帝都大兴城的必经之路上,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为战略要地,但凡懂些军事地理的将领,都不会对它视而不见。 汉王起兵以来,并州大部分地区已经归附其旗下。 此时,李建成一行已进入叛军势力范围内。 而他们的目的地,恰恰又是平遥这样的战略要地,想来,叛军必定已在平遥驻以重兵。 是故,此行必定凶险万分。 “驾驾!” 司马九纵马到李建成身旁。 “李将军!” “九弟,何事儿?” 司马九发自肺腑的赞扬道:“杨将军不愧是史将军的爱将!” “哦!贤弟何出此言?” “杨将军不仅武艺出众,颇具谋略,军旅间,更是将行军队伍、前哨后卫安排得妥当有序,就连物资补给的搭配、行装标识的选择都极为合适。” 李建成得意的笑道:“哈哈!杨将军的表现,本将军也是极为满意,有此一将,如获至宝。” “恭喜将军!” 随后,司马九转口道:“将军,属下有一事不明。” 李建成趁兴道:“我部现已不在河阴大营、脱离大军,你我兄弟间,也别将军来,属下去的了,听着怪别扭,还是叫我大哥吧。” 语毕,李建成取出水囊正要饮水。 “好!”司马九欣然应允。 “我们不是要去并州么?为何改变目的地,前往平遥?” 李建成闻讯一惊,差点将嘴里的水喷出口。 随后,李建成收起水囊,戏谑道:“九弟啊,并州可不仅仅指一县或一郡之地,而是指太原、上党、西河、云中、定襄、雁门、朔方、五原、上郡九郡之地。” “啊原来是这样啊!” 司马九应付式尴尬一笑。 太丢人,丢到他愈发的佩服自己,历史系学酥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去平遥?” 司马九赶紧转移话题,他虽为历史系学酥,可他依稀记得,此时,王頍应该正在协助赵子开把守高壁。 “我收到情报,帝国已经委任杨素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安抚大使,统领数万帝国精锐,以平定汉王之乱。” “日前,杨素大军已经进抵高壁。杨素乃是当世良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来,攻克高壁,只是时间问题。或许,还未等我们赶到高壁,杨素就已经攻陷了高壁。” “况且,高壁与平遥之间,还有数处战略要地,叛军必定重兵把守,这样一来,杨素势必要逐一拔出叛军据点,方可前行。如此,倒不如直接赶赴平遥。” 司马九恍然醒悟。 “然后,我们就可以在平遥截住王頍?” “不错,孺子可教。” 司马九不好气的提醒道:“大哥,这可是在军旅中,能不能正经点。” “贤弟提醒得对,大哥定当牢记。” 这些天来,司马九愈加对李建成感到好奇。 言语间,李建成似乎对近期发生的大事颇有了解,就像有人向他通报般。 可是,李建成明明和他在一起,并没有接触过其他人,至少,司马九没有见他接触过其他人。 况且,就算有人向他通报消息,那人或者说那些人,又怎么知道李建成的位置所在? 难不成他们有定位仪,或是即时通讯工具。 当然,这不可能。 毕竟,现在又不是科技发达的二十一世纪,定位仪、即时通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李建成能获得消息,一定是有人向他通报,而那人绝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势力极其庞大组织。 那个组织,不仅拥有足够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而且能准确掌握李建成的行踪。 司马九思前想后,也没有弄明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李建成见司马九若有所思,便好奇的问道:“九弟,想啥呢?” “没啥。” “再说了,我能想啥?” “哈哈!那就好,咱们继续赶路吧!” 说话间,李建成驰骋而去。 第三天。 李建成一行已途径高都、陵川、上党、屯留等地,逼近武乡。 他们得益于汉王起兵前的充足战备,沿途驿站马匹供大于求,他们假借汉王之令,在驿站更换马匹后,行军速度大大加快。 在此期间,他们仅仅遭遇到几股小规模叛军骚扰,并未与叛军大部队遭遇。 行军之际,杨文干向李建成呈禀道:“李将军,以这样的速度,后日黄昏,我军便可以抵达平遥。” “很好!” 随后,李建成指着一张由牛皮卷制作的地图,问道:“前面应该是武乡了吧?” “是的。” “武乡乃是军事重镇,敌军必定驻有重兵,传令,全军务必提高警惕。” “领命。” “驾驾!” 正在这时,一个先锋前哨骑兵疾驰而来。 “将军,前面有情况。” 李建成闻讯,顿时眉头微皱。 杨文干随即询问道:“什么情况?” “前方一村庄内有烟火浓烟,并传出哭喊哀嚎声,似有山贼劫掠村庄。” 李建成诧异道:“山贼?” 杨文干问道:“能绕过么?” “不” 前哨骑兵还未回复完,李建成便义愤填膺道:“山贼劫掠!” 与此同时,司马九大气凛然道:“我等即为帝国军人,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岂能放任山贼为非作歹。” 李建成回头看了看司马九后,会意道:“全军加速前进。”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距离村庄五百多步的一个高地上。 “将军,前面村庄内,大概有七八十个身着黑衣的山贼,他们正在劫掠村庄。村庄东西南北方向,共有五个出入口。” 一个先锋前哨骑兵向李建成简明扼要的报告了村庄的情形。 李建成道:“杨将军,你怎么看?” 杨文干快速扫视了村庄周围的情形后,谏言道:“此村庄地形特殊,其南北面离树林较近,西面有一条河流,而东面则为宽阔的平地。我军若将其包围,山贼必定选择从村南或村北的出口突围。” “末将愚见:全军分为两队,一队进村救人;另一队则分着五个小队。” “其中,四个小队分别埋伏在村庄四角处,另一个小队作为预备队,机动在村庄外围,伺机围杀山贼。如此,无论山贼从哪个出口逃出,临近的两个小队都可以对其展开围堵截杀,机动预备队随时可以支援。” 随后,李建成转头向王珪问询道:“叔阶兄,你怎么看?” 第六十一章 清野之名 王珪轻捋着胡须,望着不远处正被山贼劫掠的村庄,短暂思索后,道:“我赞同杨将军的安排,情况紧急,应当机立断。” “建成兄:下命令吧,我等晚出手一刻,山贼就会屠戮更多的村民。” 旋即,李建成命令道:“杨将军,此次行动由你全权指挥。本将军要去教训教训这群为非作歹之徒。” 随后,他又语重心长的重申道:“杨将军,务必拿下全部山贼,决不能再让他们为祸人间。” “领命!” 随后,杨文干便召集所有精骑,进行分组编队。 “冯立兄、元丰兄,你们随我进村救人,叔阶兄、九弟,你们在此留守。” 冯立和元丰的武艺高超,而王珪与司马九的实力不济,李建成如此安排,是为了王珪与司马九的安危着想。 “建成兄,我也” 司马九见李建成不让他进村救人,正想争取时,李建成打断道:“九弟,你就留在此地,保护王珪兄,切勿多言。” 王珪见状,谏言道:“我等实力虽弱于你们,但也希望能出一份力。请让我等加入杨将军的机动预备队,如此,不仅可以相互照应,还可以加强机动预备队的实力。” 李建成稍加犹豫后,微微颔首,表示接受王珪的建议。 随后,李建成便带着冯立与元丰,向村庄疾驰而去。 当他们离去后不久,杨文干也已将两百精骑分编组队完毕,随后,各队逐序按照他的指示,扬鞭纵马而去。 按照杨文干的布置,队正张狂率领一百精骑,进村拯救村民,驱逐山贼。 另外四个二十人小队,分别集中埋伏在村庄的东南西北四个角外,准备围截山贼。 而杨文干则亲自带领一支二十人的机动预备队,游走在村庄外围,随时准备支援。 “杨将军:李将军安排我等跟随预备队行动。” 司马九见杨文干已布置妥当,正准备前往村庄,于是,他便向杨文干转告了李建成的安排。 杨文干闻言,顿时拍手称赞道:“如此甚好,我部作为机动打击力量,正需要加强实力。” 不久后,司马九与王珪便随同杨文干,向村庄方向驰骋而去。 村庄内。 “血歃大人:这个庄子不仅钱财颇多,而且” 一个目光阴险的蒙面黑衣人,脸上似笑非笑的向一个疤面黑衣人说道。 他们都身着鲜有装饰的黑色劲装,一眼望去,顿生寒意。 而在他们的衣服上,则绣印的一轮轮血红色弯月状图案,格外显眼。 此时,那个被称着血歃大人的疤面黑衣人,正持剑缓缓刺入一个少女的身体。 他表情冷漠,任凭少女如何呻吟求饶,他都无动于衷。 不久后,当少女不再发出任何声响时,血歃才缓缓的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蒙面黑衣人。 “噢?” 蒙面黑衣人色眯眯的看了一眼血歃刚刚杀死的少女,慢条斯理的说道:“那边有几个小妞儿,姿色不错。” 血歃闻言,面色并无多少变化,他动作缓慢的拔出刺穿少女身体的长剑,剑上流淌的红色液体,隐约还散发着热气。 紧接着,他伸出舌头,贪婪的舔了舔长剑上的红色液体,一脸享受的神色。 “少女的血液至阴至柔,我很喜欢。” 随后,血歃语气阴冷的吩咐道:“挑两个最水灵的,带过来给我。” 蒙面黑衣人目光贪婪,试探性的问道:“大人,那其他的呢?” 血歃厉色道:“这还用问我?” “你们自己看着办!” “多谢大人。” “切记。” 蒙面黑衣人顿时一愣,面向血歃,翘首以待。 血歃轻描淡写道:“不留活口。” 蒙面黑衣人双手抱拳,神色阴冷,顺口应承道:“小人明白。” 随后,他便快步向村南走去。 在村南的一个院子内,他的同伴们正看守着数个少女。 “小妞们,大爷我来了。” 蒙面黑衣人正想步入院门时,突然,他感到一丝恐惧。 作为一名杀手,直觉告诉他,院内情况不对。 尤其是当他注意到院内地面躺着的数个黑衣人时,他的两眼立刻瞪得斗大。 院内,数个黑衣人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看起来,毫无生机。 蒙面黑衣人顿感不妙,他急忙转身想要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他身前闪过。 与此同时,他感到一股凛人的寒意从脖子间划过。 紧接着,蒙面人瞪得斗大的两眼中血丝密布,他双手不由自主的捂向脖子处。 他想呼喊,可喉结出喷涌而出的血液令他几近窒息,双膝也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不多时,他便抽搐的倒在地面。 当蒙面人黑衣人不再抽搐呼吸时,那个人影才出现在院门处。 这时,李建成现身于院内,夸赞道:“冯兄的一剑封喉之术,愈加精进了。” 冯立收起长剑,并未多言,随后,他指着那个被他割颈的蒙面黑衣人,道:“建成兄,这些人?” “真是冤家路窄,又遇上这些混蛋了。” 冯立扫视了院内,疑惑道:“那些姑娘呢?” 先前,李建成派他去村内打探消息,回来时,正好遇见蒙面黑衣人,所以,他就不客气的一剑封其喉。 “放心吧,元丰兄已经护送她们和先前救下的十几个村民,从后门出村了。” “嗯!” 随后,冯立判断道:“他们有七八十人,这样的规模,其中,必有一名狱主。” 李建成顺手拔出长剑,杀意凛然。 “如此正好,我的剑已经很久没有开光了。” 冯立道:“此刻,那名狱主,正在村中祠堂处。” “冯兄的意思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冯立微微颔首。 “很好!那我们就别闲着了!去会会他。” 语毕,李建成与冯立便向村内走去。 村中,祠堂外的空地上,血歃正坐在抢来的木椅上,饶有兴致的欣赏一个精致的玉器。 “大大人,不好了!” 正在这时,一个蒙面黑衣人慌慌张张的跑来。 血歃呵斥道:“如此慌张,所为何事?” “骑兵队,有骑兵队进村了。” “什么?骑兵队!” 蒙面黑衣人回应道:“是的,他们人数不少,估计有上上百骑!” “一进村,他们便不由分说的袭杀我们,已经杀了我们不少兄弟。” 血歃猛然起身,震惊不已。 他暗自琢磨道:“骑兵队?究竟是哪支部队?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不由分说就袭杀我们,难道,与我们有仇?” “上级指示我等借汉王坚壁清野的命令,洗劫武乡附近的村庄,一再要求秘密行动,如今却遇上了骑兵队。” “不论如何,我绝对不能露面,否则” 主意既定,血歃立即命令道:“撤!” 血歃正欲转身离去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出现在他耳中。 “为非作歹之徒,干了坏事,还想离开?我可不答应。” 第六十二章 围剿血月 村庄中,祠堂外,空地周围,不少蒙面黑衣人抡动着他们手中的长剑。 他们有人一脸不屑,更多的人则是杀意正浓,俨然准备撕碎空地中的那两个人。 不知死活的人。 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 血歃迅速扫视了那两个人。 “噢,本大人想起来了。” 李建成毫不客气的挑衅道:“你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上次在哓药谷,若不是医家的人出手,你们能活到现在?” “上次?哦,那次若不是我们都有伤在身,你能活着离开?” 血歃拔剑亮于身前,一脸轻浮的玩弄着手中的长剑。 “随你怎么说,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你们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么。” “我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取走你的项上人头。” 说话间,李建成缓缓拔出手中的长剑。 “是嘛,我就在这里,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哦,对咯,还有那柄剑,一柄特殊的剑。” 血歃直勾勾的盯着李建成手中的剑,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剑身修颀秀丽,通体晶莹夺目,我很中意。” “既然你这么爱剑,我就成全你,用它取你的狗命。” 语毕,李建成猛然起身,持剑横空刺向血歃。 血歃见状,也不甘示弱,他挥剑便朝李建成冲去。 当两剑碰撞在一起后,李建成身形一晃,犹如行云流水般,洒逸而轻盈地闪出数步。 一退之下,再扑而上,他手中的飞景剑抖起一溜溜长芒,似夜空流星的曳尾,奇异而又凌厉地向血歃发起连攻。 “小子,剑法不错么!” 血歃见招拆招,不停挥剑挑开李建成的攻击,同时,他乘着剑势,多次向李建成发起反击。 两人都出招狠准,甫一接手,已互相攻拒了二十余招。 不久后,李建成被血歃迎面劈来的一剑,重重的击飞出去。 李建成双手握剑,直插地面,接连滑出数步后,才渐渐稳住身体。 血歃击飞李建成后,嘲笑道:“小子,就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大言不惭的想取我人头,狂妄。” 在李建成与血歃交手后,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便对冯立展开了围攻。 冯立实力不凡,接连击杀了数个蒙面黑衣人,可一时间,他也抽不出精力帮助李建成。 就在这时,李建成重重一哼,随即,步法如幻,飞景剑上下翻飞,纵横交锋。 霎时,一道道亦幻亦真的剑影,宛若流星划过的残影汇聚,又如瀚海星光般闪烁晃耀,时如流虹贯空,时如天瀑倒悬。 紧接着,剑影便汇聚于飞景剑四周,随着李建成重重的挥出长剑,无数剑影宛若闪电般,倾泻向血歃。 血歃见状,顿感不妙,他急忙起身,想要避过剑影。 然而,就在这时,李建成已借着剑影的掩护,悄然出现在血歃闪避的方向上。 他没有任何犹豫,挥剑便朝血歃迎面劈去。 这一剑,聚集了他全身之力,剑势迅猛,如电光石火般攻向血歃。 “不好!” 血歃这才注意到李建成劈来的一剑。 然而,他已来不及再做闪避,唯有硬接李建成这一剑。 血歃急忙运功于手中的长剑,横于身前,想要挡住李建成的攻击。 “咯吱乒!” 血歃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手中的长剑,很快,那种不可思议便演变成了惊恐。 他的剑被李建成的飞景剑硬生生削断。 而且,李建成的剑势还没有结束。 飞景剑在斩断血歃的长剑后,直接劈到了血歃的肩膀上。 刹那间,血歃便被重创。 然而,身为狱主,血歃战斗经验丰富。 他在被劈中后的第一时间,便使用残剑逼退了李建成。 这时,原本围攻冯立的部分蒙面黑衣人,迅速向血歃靠拢,想要掩护他们的头领。 “怎么样,现在,你还有刚才的自信么?” 李建成挥着飞景剑,一步步向血歃逼近,丝毫不在意那些蒙面黑衣人。 “小子,算我认栽,可是,想要杀我,你还没这个能力。” 血歃向蒙面黑衣人命令道:“给我上。” 旋即,十几个黑衣蒙面人便挥剑攻向李建成。 正在这时,队正张狂带领的骑兵队赶到了。 他们纵马向空地包围而来,行进间,不时的朝黑衣人发射弩箭。 随着密集的弩箭射出,十几个黑衣人应声而倒。 血歃见状,毫不犹豫纵身跃过一道围墙,逃之夭夭。 不少黑衣人,亦是眼明手快的跟着血歃,纷纷逃离。 然而,还未离去的二十几个黑衣人,则是不知死活的拖着李建成和冯立,令他们一时无法追击。 “大人,您的伤?” “无碍,速速离开这个倒霉的村子。” “大人,我们怎么走?” “往村子北边走,那边离树林进,而且树大林密,一旦进了密林,就很容易摆脱骑兵的追击。” “遵命。” 说话间,血歃带着三十几个黑衣人朝村子北面跑去。 诚如血歃所言,村子北面有一片密林,密林距离村子有三百余步,它们之间则是空旷的平地。 很快血歃一行便跑出村子。 “大人,我们出村了,再跑两百多步,便可以进入密林。” “很好!加速前” 血歃还未说完,便感觉到不对劲。 “小心!” “咻咻咻咻咻咻咻” 血歃刚开口提醒,一支支弩箭便刺破空气,向他们射来。 数个反应不及的黑衣人当场被弩箭射杀。 血歃接连挡过数支弩箭后,便注意到东西方向各有一队骑兵向他们合围而来。 “不好!这里空无遮掩,一旦被包围,恐再难逃脱。” “快走!” 血歃想要尽快遁入密林,可是,密集的弩箭几乎令他们寸步难行,他们不得不停下来格挡弩箭。 不多时,两队纵马驰骋的骑兵,便将他们团团包围。 骑兵在高速移动的同时,不断朝他们射击。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血歃断然命令道:“杀出去!” 血歃及麾下的黑衣人左突右闯想要突出包围,然而,开阔地是骑兵的理想战场,更何况,对方还是装备精良的骑兵。 一时间,他们不仅毫无进展,而且,又有数个蒙面黑衣人被射杀,。 就在这时,急红了眼的血歃,趁着几个黑衣人不备,极其突然的将他们踢向纵马奔驰的骑兵。 人马相撞后,骑兵队很快便变得有些混乱,其中,有五六个骑兵被撞倒在地。 血歃见状,冲上去挥剑斩杀一个骑兵后,便夺马向密林疾驰而去。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眼看距离密林越来越近,突然,数骑迅速出现在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去路。 刚才,血歃突围之前,司马九已带领八个骑兵,纵马赶往密林边缘。 “想跑?没那么容易。” “咻咻咻” 随着数支弩箭射出,血歃被逼落马,战马也因为受惊,狂奔而去。 司马九不慌不忙的纵马靠近血歃。 很快,当他注意到血歃身上的图案后,立刻变得愤怒不已。 “这个图案?” 第六十三章 血月初云 司马九不愿回忆起那段经历。 尽管,那段经历才刚刚过去十几天而已。 可那段回忆一旦出现在他脑海,他心中就会油生出一股莫名的难过和心酸。 回忆中,有他的死党司马兴东,他总是表现出一副傻乎乎的神情,令人忍不住想笑。 有他并不熟悉的父母,而他们在司马九的回忆中,仅仅出现过一顿午饭时间。 司马九对他们并没多少印象,甚至,在司马九的记忆中,他们的面貌都是那样的模糊,就像是透过覆满露汽的玻璃,想要看清玻璃另一面的陌生人,模糊而令人心存好奇之意。 然而,在那段不堪的记忆中,有一些令他难以忘怀的东西。 那些黑衣,那些黑衣人,以及他们身上那些血红色的弯月状图案。 此时,那个图案重新出现在司马九眼前,他再也阻挡不了那些回忆重现,他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司马九眉头紧锁,两眼凝望着血歃身上的血红色弯月状图案,他感到胸中有一股愤怒的岩浆在翻滚、升腾。 此时的他,就像一头满怀怒意的雄狮,他想怒吼,他想纵马冲过去,然后,一剑击杀那个黑衣人。 可是,他的心底深处,隐约有个声音在劝阻他,不要冲动,不要冲动。 “你是什么人?这些图案代表的是?” 司马九望着血歃,咬紧牙关,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他想要确认眼前这个人的来历。 尽管,他已经从李建成那里得知了那个人的来历。 然而,司马九还是想当面与那个人对质。 司马九愤怒与逼问的语气,令人不安,一时间,就连战马也变得安静无声。 血歃刚才从受惊的马背上摔下,摔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他扫视了身前手持弩箭瞄准他的数骑,顿时意识到自己已难逃脱。 于是,他便不慌不忙的起身,故作镇静道:“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谁。” 血歃语气凛然,杀意浓浓,话语中饱含威胁的韵味。 司马九沉声道:“你真是血月杀手团的人?” 血歃得意地承认道:“不错!” 他见不少骑兵面色有变,便以为是血月杀手团的名号带来的震慑,于是,他便继续威胁道:“很好,那么,你应该清楚招惹上血月杀手团,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司马九压低嗓音,一字一句的质问道:“河东县司马村也是你干的?” 他目光逼人,宛若汹汹燃烧的怒火,令人不敢直视。 “司马村?” 血歃快速搜索着脑海,很快,他便想起来了。 毕竟,他在那个地方获益颇丰。 他不仅找到了失踪已久的新月圣子,更是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的蛛丝马迹。 一个江湖流传已久的重大秘密。 传说,谁掌握了这个秘密的核心,就会拥有改变天下的力量。 为了解开这个秘密,多少人曾前赴后继,然而,他们却一无所获。 血歃很幸运,幸运的接触到了秘密的蛛丝马迹,并因此得到了黑无常大人的褒奖。 可以预想,在不久的将来,他在组织内的地位必定扶摇直上。 一想到这里,顷刻间,血歃便变得愈加飞扬跋扈。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血月杀手团,是你们惹不起的存在,最好都速速退让。” 司马九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握剑的手已是青筋毕露。 “血月杀手团?很了不起么!” 正在这时,杨文干骑着战马慢步向血歃,他俯视着血歃,一脸不屑。 他左右的数十骑,很快便将血歃团团包围。 在此之前,他指挥麾下的骑兵队,已经将冲出村庄的二十几个黑衣人全部就地歼灭。 血歃张望了周围的骑兵后,问道:“看样子,你们是汉王的军队?” 血歃是血月狱主,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武乡,仍然是汉王的势力范围。 是故,他便将眼前这些骑兵当成了汉王的军队。 血歃见众人不语,以为言中,他便再次威胁道:“既然是汉王的部队,想必,你们应该清楚血月与汉王的关系。” “血月效力于汉王,为难血月,就是和汉王过意不去。” 几息后,杨文干淡淡道:“然后呢?” 血歃见众人面不改色,不为所动,顿时心中有些慌了。 原本,他想用汉王的名头来压压这些骑兵。 可是,看起来,这些骑兵似乎并不领情。 难道,他们不是汉王的军队? 血歃顿感不妙,便转口道:“你等速速让开,我保证血月不会追究此事。” 司马九丝毫不在意血歃的话,他冷冷的说道:“你会死!就在今天。” 血歃心头一凝,不知所措。 他已用汉王和血月杀手团威胁对方,可是,对方显然并不吃这一套。 此时,他已被团团包围,逃跑已无可能。 霎时,血歃双脚一软,跪倒在地,乞求道:“诸位军爷,饶命啊。” “劫掠村庄,屠戮百姓,你这样的刽子手,还想活命。” 语毕,杨文干手持长剑,纵马向血歃冲去。 血歃见状,便知求饶已无可能。 于是,他心头一横,便起身迎向杨文干,想要拼死一搏。 “咻!” 说时迟,那时快,就当两人即将交手时。 一支弩箭准确无误的射穿了血歃的头颅。 血歃倒地后,众人惊疑的看向司马九。 出手狠准,一击毙命,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司马九对众人的惊疑不以为然,他射杀血歃后,便收起短弩,骑马从倒地的血歃身旁向村庄走去,一言不发。 当初,血月杀手团毁掉了他的家和村庄,此时,血月杀手团又在这里屠戮村民。 血月杀手团的所作所为,罪不可恕。 可是,他亲手射杀血月杀手团的血歃后,却并没有感到开怀。 相反,他却感到心头好像被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压着,根本高兴不起来。 他不喜欢杀人,哪怕是仇人。 “剑侠荆轲:群主这是怎么了?手刃仇人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么?” “大将军王猛:群主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杀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亚圣孟子:恩仇杀伐,终是不仁。仁者有心,赤子之心。” “五柳先生陶渊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仁心,在下不懂江湖,不过在下知道,这一关,还需要群主自己去闯,”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你们不要在这里琢磨群主的烦心事儿,咱们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啊。” 不久后,村庄内的血月杀手便被全部清除,众人稍加整理后,便再次启程,朝着平遥方向纵马而去。 一路上,司马九郁郁寡欢。 李建成纵马到司马九身旁,嘻皮笑脸道:“九弟,怎么了,一直板着个脸,是有人欠了你钱么。” 司马九道:“我在想一件事儿。” 第六十四章 偷梁换柱 李建成顿时显露出好奇的神色。 “哦!我还以为你在为杀人而感到愧疚呢?” “你在想什么事?” 司马九若有所思的说道:“听那个杀手的口气,血月杀手团似乎与汉王关系不一般。” “据我所知,血月杀手团的确与汉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此说来,血月杀手屠戮村庄的举措,会不会是汉王指使?” 司马九原本未曾这样试想过,可那个杀手的话,令他不得不将血月杀手的所作所为与汉王联系到一起。 李建成短暂思索后,否决道:“汉王杨谅为人谦逊,性格和善,绝对不会授命下属做出如此违背人道的事情。” 司马九诧异道:“你认识汉王?” “我曾在帝都大兴城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我相信,他绝对不是残暴不仁之人。” “再则,汉王左右可有众多贤臣名将,那些人之所以愿意追随他,不正从侧面佐证了汉王的为人么。” 李建成道出了汉王的为人,可是,这却令司马九愈加困惑了。 “若是如此,那血月杀手团的所作所为,又是受何人指使呢?” 李建成满不在乎的说道:“血月杀手团在江湖上的名声本就不佳,九弟,你该不会是想多了吧?” “哎,但愿是我杞人忧天了吧!” 李建成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毕竟,对于一个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而言,胡作非为,似乎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哦?” 司马九一脸好奇之意。 “或许,那个血月杀手只是想借汉王的名义,来讹我们,以使我们投鼠忌器。” 司马九耸了耸肩,便不做语。 正在这时,骑兵队突然停止了前进。 李建成见杨文干正纵马向他走来,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儿?” “李将军:前方发现敌情。” “敌人?” 杨文干道:“前方是一处山谷,谷口驻扎着一支步兵,人数不少于五百人。” “能绕开么?此行不宜与叛军过早发生正面冲突。” 杨文干将一张牛皮卷制作的地图递给李建成,同时,提示道:“从行军地图来看,可以绕开,不过,那样将会增加一日的行程。” 李建成接过地图,简单浏览一遍后,道:“时间紧迫,绕行不妥。” 这时,王珪谏言道:“李将军,属下以为,我军不必绕行,也无需与叛军发生冲突,全军大模大样从叛军营地经过即可。” 李建成顿生好奇之意。 “叔阶兄,何出此言?” 众人亦是巡音望去,目光齐刷刷的落到王珪身上。 王珪轻捋着胡须,镇静自若的筹谋道:“如今正值帝国军队与叛军鏖战正酣之际,各地叛军理应向主战场集结,支援主力部队作战。” “如此,我军只需要一纸将令,便可以畅行无阻。” 冯立直言道:“可是,我军并没有将令。” “哈哈!将军不是已经有了么?”王珪意味深长的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感到莫名其妙,心想:“我什么时候接到过汉王的将令?” 可是,王珪的表情似乎在提醒他,他的确有将令。 “叔阶兄,你就不要绕弯子了。”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旁的司马九很快便明白了王珪之意。 于是,他向李建成提示道:“李将军,临行前,史将军不是给过你一份将令,用着证明身份么?” 李建成顿时如梦初醒,恍然道:“三十六计之偷梁换柱!” 王珪道:“不错,我军有将令在身,任何人不得横加阻挠。” 李建成诧异道:“可是,我们这是史将军的将令,又如何能取信于叛军?” “无需取信于叛军。倘若叛军要查看将令,届时,将军只需要持将令于叛军眼前一晃,必要时,再呵斥一番,如此,叛军便不敢再横加阻拦,毕竟,将令不可违!” “至于这将令的真伪么?战乱之际,想要核实清楚,谈何容易。” 李建成简单思索后,点头道:“此计可行。” 随后,李建成看着杨文干道:“本将军以为,这纸将令由杨将军出示最为妥当。” 王珪大笑道:“哈哈!确实如此。” 一时间,杨文干不明所以。 司马九点拨道:“杨将军久居军旅,威风凛凛,浑身散发着令人敬畏的大将气概。” 杨文干顿时明白了司马九的意思,原来,这是让他以气势恐吓叛军。 “末将领命。” 正当杨文干准备离开时,李建成提醒道:“杨将军,通知全军,提高警惕,若非万不得已,不可与叛军发生冲突。” “领命!” “好,出发。”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山谷口。 李建成骑着战马,趾高气扬的走在队伍前方,带队直奔谷口军营辕门处。 一个卫兵见状,上前制止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辕门处,其余的卫兵亦戒备着李建成一行。 这时,杨文干直接纵马上前,呵斥道:“放肆,这位是总管府的李将军,还不速速退下。” “叫你们将军出来。” 杨文干气势凛人,一时间,卫兵不做所措。 司马九将杨文干与卫兵的举动尽收眼底,他心中对杨文干的表现感叹不已。 “杨将军不愧是军中老手,简单几句话,便训得卫兵完全没了脾气。” 卫兵愣了一下,随即转身示意另一个士兵回营报告,在此之际,李建成已经驱马朝军营中走去。 “将军,请在营外等” 卫兵正想上前阻止,可当他注意到杨文干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后,便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逼了回去。 “快速速去禀报帅都督。” 司马九跟随李建成进入军营后,这才看清营中的情形。 营地内,军帐排列错落有致,辎重粮草亦是由数十位兵士把守。 营地中,散发着清新的泥土气息,想来,这座军营应是新立不久。 营中校场上,约有三百余士兵正在操练,而来回巡逻的卫兵,则不时以异样的眼光关注着司马九一行,像是好奇,更多的则是警惕的神色。 王珪驱马到李建成身旁,提示道:“李将军:这支军队,绝不是普通军府士兵。” 李建成微微颔首,道:“戒备森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想必是叛军精锐。” 司马九道:“可是,这样一支精锐部队,不在前线作战,却在这山谷口驻军,实在是匪夷所思。” 司马九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第六十五章 冤家路窄 王珪扫视了军营的布局,以及山谷口的地形后,推测道:“此地地形特殊,是为兵法中的险地。” “你们看,山谷两侧均是高不可攀的大山,唯有谷底平坦利于行军,叛军驻扎与此,想必是为了封堵山谷谷口。” “如此,进可攻出谷外,退可守入谷内。” 司马九称赞道:“叔阶兄高见,在下佩服。” 不久后,正当李建成一行即将穿过军营进入山谷时。 “将军,请留步。” 司马九巡音望去,只见三个将军模样的人,带着百余名精壮军士,快步朝李建成追赶而来。 杨文干见状,驱马挡在那三个将军身前,并怒视着为首的大肚将军,蛮横的问道:“何事?” 为首的大肚将军急忙收住脚步,稍作镇静后,试探性的回应道:“我乃大将军余公理麾下帅都督余镇虎,奉命领军驻守此地,敢问将军是为何人?” 杨文干俯视着余镇虎,并不准备回话。 而队伍前方的李建成,则根本不理会余镇虎,径直带队向山谷中走去。 余镇虎见对方并不理会他,顿时心生怒意,大声提醒道:“将军!” 对方擅自带兵闯入他的营地,如今,又对自己视而不见,这令余镇虎极为不满。 他身为余公理的亲信,还从未被人如此藐视过。 与此同时,他手下的军士都拔刀备箭,显然准备以武力阻止李建成一行继续向前。 “大胆,这是总管府兵曹裴文安大人签发的将令,我部奉命前去与兵曹大人会合。” 杨文干拿出将令于众人眼前快速展示了一番后,便收回囊中。 “余将军,还有什么问题么?” 余镇虎见对方拿出了将令,便底气不足的问道:“将军,将令可否容末将借览” 杨文干怒视道:“放肆,军机密令,岂容尔等窥视!” “将军若有疑问,可派人前去核实。若是因此延误军机,将军可担待不起。” 杨文干点到即止,便不再多言。 延误军机,乃是重罪,但凡军中之人,都深知其中利害。 既已至此,余镇虎便不再追问。 毕竟,对方有将令在身,军法无情。 余镇虎身旁的一位黑面军官正想开口说话时,余镇虎立即出手制止。 李建成带领骑兵很快便走出了军营,其后,杨文干才驱马跟随而去。 黑面军官望着杨文干的背影,不满道:“帅都督,对方好生霸道。” 余镇虎冷冷一笑,道:“那些骑兵军容齐整,装备精良,临危不乱,一看便知是精锐部队,但凡精锐,骨子里必然透着傲气,自大蛮横亦是常态。” “况且,我部主要为步兵,倘若他们强行硬闯,非要进入山谷,我等也绝对挡不住他们。” 黑面军官道:“帅都督,那我们就这样任由他们进入山谷吗?” 余镇虎不好气的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 “可是” 余镇虎质问道:“总管府的人,你我惹得起么?” “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余大将军一向与总管府裴文安大人心存芥蒂,对方既然自称是受裴文安大人的将令,想必他们是裴文安大人的属下,如此,我等为何还要阻止他们进入山谷。” “帅都督说得是。” “山谷中的路,可并不好走。” 随后,余镇虎发号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出入山谷。凡从山谷出来者,一律射杀。” “领命!” 余镇虎望着渐渐远去的骑兵队,瞳眸中闪过一道阴冷的目光。 刚走出军营,司马九便隐约感到背后阵阵发凉,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于是,他急忙回头扫视了一遍刚刚经过的军营。 不看则已,一看惊人。 军营外,设有一条宽约三米的壕沟,壕沟后约两米的地方,布置着一道由削得挺尖的木桩构成的拒马桩。 而在拒马桩后,便是军营栅栏,栅栏上驻有不少戒备的军士。 栅栏间,每隔四五米便搭建有一座箭塔,箭塔上布置着数量众多的待发弩箭。 “乖乖,叔阶兄,为什么我感觉这才是军营的正面?” 司马九对于军营的布局疑惑不已。 军营面向山谷一侧的防御,看起来,似乎比军营正面的防御更加严密。 难道,这支军队的首领不知道如何设置营地防御么? 王珪琢磨道:“或许,他们是为了防备山谷方向。” 李建成闻言,亦是有所忧虑,随后命令道:“此地地形险要,全军提高戒备,迅速通过山谷。” “领命!” 山谷中,很安静,静得令人心慌。 直到李建成一行纵马驰骋而过,山谷中的沉寂才被打破。 “将军,这条山谷约有三十余里长,我军快马加鞭,半个时辰便可以通过山谷。” “很好!” “驾!” 正在这时,一个先锋前哨骑兵疾驰而来。 “将将军,前面有情况。” 说完,那个骑兵便落马倒地不起。 在他后背上,三只箭矢穿透了他的软甲。 杨文干快速下马,伸手探了探骑兵的气息,在确认那个骑兵已经死去后,便面色深沉的朝李建成摇了摇头。 随后,他拔出一支箭矢在眼前瞅了瞅,顿时,眉头微皱。 司马九见状,下马走到杨文干身旁,当他接过箭矢,目光落到箭矢上的弯月状图案上后,脸色大变。 司马九咬牙切齿道:“血月杀手团!” 李建成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随即命令道:“全军呈防御阵型,列阵前行。” 很快,骑兵队便遵从李建成的命令变换了阵型。 王珪见杨文干仍扶着死去的士兵,便提醒道:“杨将军,军情紧急。” 杨文干愤然道:“末将明白!” 杨文干放倒士兵的尸体,随即上马,并纵马到阵型前方,拔出长剑,带队前行。 很快,当他们行进到一片空地上后,便停止了前行。 在他们正前方约百米的位置,有一队黑衣骑兵,约有八九十人骑。 黑衣骑兵身后,约有三百余名黑衣人,黑衣人中间,大约有五十几辆马车。 杨文干道:“对方是血月杀手团的人,人数在四百人左右。” “血月杀手团!真是冤家路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说话间,李建成缓缓的拔出了长剑。 第六十六章 一击破敌 四百名血月杀手,威慑力绝对不容小觑。 王珪见李建成蠢蠢欲动,遂谏言道:“将军,如此规模的血月杀手,其中必定有不少高手,我军当务之急是赶往平遥,不宜在此与血月杀手纠缠。” “叔阶兄的意思是冲过去。” “血月杀手人数众多,几乎两倍于我部,想要歼灭他们,势必要经过一场恶战,实不可取。但是,对方仅有八九十骑,也尚未构筑防御工事,而我部全是骑兵,冲杀过去,并非难事。” 随后,王珪提醒道:“况且,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歼灭血月杀手。” “可是” 李建成有些犹豫,他侧身看了眼司马九。 司马九会同意冲过去么? 他与血月杀手团可有毁村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此时,司马九正怒视着对面的血月杀手。 几息后,司马九强忍着内心的恨意,道:“李将军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 李建成微微颔首,随即,举起长剑,直指对面血月杀手,命令道:“全军听令,突击敌人,迅速通过。” 语毕,李建成便驱马带着骑兵队向血月杀手发起了冲击。 骑兵队前排的军士放平了手中长枪,其后的士兵则是手持待发精弩。 几乎同时,血月杀手的骑兵也向李建成的骑兵队发起了反冲击。 他们身着黑色劲装,未装备甲胄枪箭,仅持有刀剑。 双方骑兵的速度都很快,眨眼间,两者已仅相距六十余米。 这时,骑兵队中的弩箭手,已准备好向血月杀手团骑兵发射弩箭。 骑兵队配备的是连弩,连弩箭匣中装有十支弩箭。 连弩可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发射出十支弩箭。 司马九在河阴大营时,曾试射过骑兵队配备的连弩,他很满意。 连弩小巧,结构精妙,其弩箭射程可达百米,威力不俗。 或许,这样的连弩对于装备自动热兵器的新世纪军队来说,太过于落后。但是,对于隋朝军队而言,连弩却是不可或缺的中远程杀伤武器。 一名训练有素的弩箭手,可在高速行进中,准确无误的射中三四十米外的箭靶。 若有数十米弩箭手齐射,便可以形成一道道密集的箭雨,覆盖对手。 司马九相信,没有人愿意在毫无防护的前提下,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箭雨。 此时,李建成的骑兵队中,几乎人人配备这样的弩箭。 当然,并不是所有骑兵都会同时使用连弩射击。 根据战术安排,骑兵队前排的军士需要持长枪冲击对手,其后的军士则可以循序射击。 一排军士射完弩箭后,后一排的军士才开始射击。 尽管人数不多,可形成的密集箭雨,依旧令人胆颤。 “射击!” 伴着杨文干一声令下,骑兵队次排的弩箭手便开始朝血月杀手团骑兵发射弩箭。 一时间,密集的弩箭刺破空气,呼啸而去。 次排的弩箭手射完弩箭后,便迅速收起连弩,持平长枪,继续向前冲击。 与此同时,第三排的骑兵,也开始发射弩箭。 连续射出的弩箭,带着死亡的呼声,飞向血月杀手团骑兵。 血月杀手大都不是泛泛之辈,每一个血月杀手在加入血月杀手团之前,都曾在江湖上留名。 单论个人实力,骑兵队的军士根本不是血月杀手的对手。 然而,军队作战,个人实力并非决定战场态势的关键。 后勤保障、武器装备、战术素养、令行禁止、组织协作等等,这些才是决定战场态势的关键。 遗憾的是血月杀手在这些关键点上,远不及骑兵队。 很快,伴着一道道哀嚎声和战马嘶鸣的声音,近半数的血月杀手团骑兵还未与骑兵队展开近战,便已经被射杀。 五六十米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转瞬即至。 血月杀手团骑兵在付出半数伤亡后,终于近到骑兵队身前。 然而,他们希望出现的近战却并未发生。 骑兵队密集的长枪平推向血月杀手团骑兵。 一寸长,一寸强。 骑兵队三米有余的长枪与血月杀手团骑兵手中的刀剑相比,长短相差不是一星半点。 骑兵队密集的长枪,令绝大多数血月杀手团骑兵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便纷纷被刺倒于马下。 其中,仅有少数实力高超且运气不错的血月杀手团骑兵冲入到了骑兵队中,不过,他们的好运也到此为止了。 在骑兵队接憧而至的攻击下,他们纷纷殒命。 全速冲击的骑兵队,很快便全歼了血月杀手团骑兵。 只是一个冲击,血月杀手团骑兵便不复存在了。 一鼓作气,骑兵队歼灭血月杀手团骑兵后,继续向前冲击血月杀手人群。 金戈铁马,地动山摇。 两百全副武装的骑兵高速冲击,气势令人胆颤。 血月杀手人群中,不少人已是心胆俱裂,本能的后退。 八十几名骑兵被对方弹指即灭,他们可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阻挡对方如此凶猛的冲击。 就当骑兵队距离血月杀手人群仅仅二十余米时,杨文干命令道:“五纵队冲击。” 很快,高速向血月杀手人群逼近的骑兵队,在运动中,渐渐编组成了五个锲形纵队。 司马九与元丰就近加入到中央纵队中,他们周围都有骑兵,几乎不可能与血月杀手交手。 “大将军王猛:杨文干的临场指挥能力,本将军很是满意。” “群主司马九:骑兵队的战术协作,本群主也很满意。” “大将军王猛:群主啊,你我难得有同样的看法。” “剑侠荆轲:兵阵之事,在下不懂,还望大将军指点。” “大将军王猛:先前,骑兵队采用平推的方式,一举将血月杀手团骑兵全歼。随后,骑兵队趁势继续进攻,并将骑兵队编组为五个锲形纵队发起冲击。” “剑侠荆轲:这又如何?” “大将军王猛:血月杀手人群集中,平推不但容易造成己方冲击队形散乱,而且,可能导致后劲不足,冲击力被渐渐消耗,骑兵一旦失去冲击力,便不再具有优势,很容易沦为鱼肉。” “大将军王猛:是故,杨文干才下令将骑兵队编作五个锲形纵队,如此,可确保将骑兵队的冲击力发挥到极致。” “大将军王猛:临战变阵,绝非易事,没想到骑兵队竟然顺利完成了,这着实令本将军眼前一亮。” “大将军王猛:若非军士具有极高的战术素养,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剑侠荆轲:大将军不愧为兵家高手,眼光独到。” “大将军王猛:哈哈!你要这么说,我也就只有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第六十七章 进退维谷 五个锲形纵队宛若五头势不可挡的钢铁怪物,径直冲进血月杀手人群,犹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避闪不及的血月杀手纷纷殒命。 纵队前部军士持枪挑杀血月杀手,其后的军士,有的持弩射击,有的投出长枪后,拔刀劈砍。 他们的近程和远程攻击配合,令血月杀手伤亡惨重,混乱不堪。 然而,血月杀手中亦不乏高手,他们不时出手攻击骑兵纵队,制造麻烦。 在血月杀手人群中,一个身着黑衣,面色阴冷,额头处纹着一个血红色弯月状图案的人,正倚坐在木椅上。 在他周围,守护着十几个血月杀手。 “左护法大人,这些骑兵攻势太过凶猛,兄弟们” 一个血月杀手,正神色紧张的向他汇报当前的情形。 木椅上的那个人,便是血月杀手团左护法,黑无常。 “哼,传命所有狱主,调动人手,组织反击。” “是!” 骑兵队在全歼血月杀手团骑士后,编组成五个锲形纵队已经冲进血月杀手人群中,大有一举冲过人群的气势。 伴着黑无常发出的命令,顷刻间,血月杀手从两侧向骑兵队发起了猛烈的袭击。 骑兵队有不少军士被击落马下,然而,骑兵纵队并未因此停止前进。 黑无常发出命令后,便纵身跳到一辆马车顶,扫视着眼前的场景。 很快,当他的目光落到李建成身上时,顿时眉头一皱。 “怎么会是他?” 正在这时,李建成也注意到了马车顶上的黑无常。 李建成愤怒道:“黑无常!” 李建成正位于骑兵纵队中央,无法左右移动,只能跟随骑兵纵队向前冲击。 于是,他迅速取出连弩,接连朝黑无常射出数支弩箭。 然而,弩箭射到黑无常身旁后,仿佛遇到了一道无形的墙,瞬间便被弹开。 黑无常面色笃定,纹丝不动,凝视着渐渐离去的李建成。 血月杀手人群纵深约六十几米,不多时,骑兵纵队的前锋便已冲出了人群。 然而,渐渐回过神来的血月杀手,意识到无法与骑兵展开近战后,便选择了掷剑袭杀骑兵队。 很快,骑兵纵队便有三十几名军士被击落马,随后,他们便被蜂拥而至的血月杀手所杀。 就当骑兵队后队即将冲出血月杀手人群时,不少实力高超的血月杀手,纷纷运功掷剑追击骑兵队。 此举虽未对骑兵队造成严重杀伤,但后队亦有不少军士被掷剑所杀。 黑无常一直未出手,他望着骑兵队远去的背影,默不作语。 一个血月杀手向他禀报道:“左护法大人,这支骑兵队离去了。” 黑无常回过头,扫视了周围的情形,眉头紧锁。 汉王起兵以来,战事不顺,屡屡战败。 此次,他奉命押送血月杀手团的重要物资,离开并州,向南方转移。 不料,却被余公理的部队围堵在这山谷中已有两天,进退不得。 今天,这支骑兵队的冲击,几乎令他损失了四成人马。 一场战斗,便出现如此严重的损失,这在血月杀手团历史上,绝无仅有。 当前,正值用人之际,却出现大量人马伤亡。 接下来的运送之路,或许,将会更加难行。 一想到这里,黑无常的神情愈加凝重。 良久后,黑无常命令道:“整顿人手,在此候命,通知飞灰、湮灭,携带两箱物资,随我前往谷口军营。” “是。” 山谷中,骑兵队冲过血月杀手人群后,并未止步,而是径直向前驰骋。 李建成关心的询问道:“杨将军,伤亡统计出来了么?” 刚才与血月杀手团的交手,想必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 杨文干愣了一下,语气低沉的汇报道:“有五十三个弟兄,没能跟上。” 李建成闻讯一惊,握马缰的手不禁勒紧了几分。 此行,史祥将军派给他两百骑,如今一战,便损失了四分之一的人马,这令李建成分外疼心。 “血月杀手团,我们之间又多了一笔债。” 正在这时,司马九驱马到李建成身旁。 司马九沉声道:“这笔账,我们迟早会和血月杀手团做个了结。” 李建成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不过,有一点,我却想不明白?” “哦?什么事儿?”李建成顿生好奇之意。 “血月杀手团效力于汉王,而余公理是汉王麾下大将,同样效力于汉王。” “那又如何?” 李建成不知司马九想要问什么。 司马九若有所思的补充道:“先前,叔阶兄提到,谷口的叛军可能是为了防备山谷方向,而我们又在山谷中遇到了血月杀手团。” 李建成道:“你是说叛军与血月杀手团之间爆发了冲突?” 司马九点了点头,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况且,在山谷中,我们只遇到了血月杀手团。” “同样效力于汉王的两股势力,竟然出现了矛盾。”李建成顿时流露出一抹幸灾乐祸之色。 王珪插话道:“九弟的判断,不无道理。” 李建成颇为好奇。“哦?叔阶兄何出此言?” “你们注意到血月杀手人群中的马车了么?” 李建成道:“他们之中,的确有几十辆马车。” “再看看你们脚下。” 李建成低头看了看地面,惊讶道:“这是,车辙,很深的车辙。” “先前,我们进入山谷时,并未发现车辙,而此地,却有许多这样的车辙。” 李建成恍然道:“这些马车是从北方而来,而谷口的军队,很有可能是为了拦截这些马车?” 王珪道:“不错,我想,这些马车也正是他们矛盾的焦点。” “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司马九玩笑道:“很遗憾,我们没时间看戏。” 王珪一脸深沉,似有所思,“比起看戏,我更好奇,他们之间到底存在什么样的矛盾。” 正在这时,杨文干提醒道:“或许,现在,有更加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司马九顺着杨文干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一惊。 在他们前方,谷口处,一座硕大的军营将谷口彻底封堵。 “建成兄,进退维谷这个词的含义,今天我算是体会到了。” “接下来怎么办?” “要不,再试一试先前的方法。” “但愿能行。” 第六十八章 临危献计 军营立于山谷口,彻底封堵了山谷的出路,而山谷两侧,则是陡峭的大山,不适合行军。 李建成一行,约有一百五十骑人马,想要走出山谷,必须从军营穿过。 王珪扫视了谷口处的军营,向李建成谏言道:“李将军,对面军营看起来戒备森严,倘若我部直接上前,恐有不妥。” 王珪的话,令司马九回想起先前经过的那座军营。 于是,他伸长脖子,仔细瞅了瞅谷口处的军营,顿时,暗叫不好。 壕沟、拒马桩、栅栏、箭塔、弩箭一样不少。 司马九推测道:“一前一后的两座军营,面向山谷一面,都是戒备森严,看来,他们就是为了堵截血月杀手团。” 冯立故意做出后悔的表情,提示道:“可是,此时,我们却误打误撞的闯进了山谷。” 元丰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淡淡的说道:“你怕了?” 冯立立即改变颜色,铿锵有力的摆谱道:“大丈夫行走江湖,危机无处不在,若没有随机应变的觉悟,何以闯荡天涯。” “哈哈!” 冯立的话顿时引起一阵嬉笑。 片刻后,王珪提醒道:“天色已晚,我部需尽快离开山谷。” 李建成微微颔首,随即命令道:“杨将军,有劳你上前通报。” “领命!” 杨文干领命后,便驱马向营门方向驰骋而去。 “不是说截杀血月杀手团的马队么?为什么会有军人?” 军营箭塔上,一位长髯将官见谷中驶来一军人模样的人,顿时有些纳闷。 长髯将官遂张弓搭箭,射出一箭警示杨文干止步后,问道:“来者何人?” 杨文干义正辞严的回应道:“我乃总管府兵曹裴文安大人的亲卫,途径此山谷,特来报关。” 随即,他掏出将令,向箭塔上的将官展示。 杨文干距离长髯将官七十步有余,他可不相信对方能看清将令上的内容。 长髯将官见状,正想派人上前查看时,他身旁的一位国字脸将官提醒道:“伍将军,血月杀手凶狠至极,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但凡山谷中人,不得放出,违者军法从事。” 长髯将官闻言,短暂思索后,向杨文干大声道:“军令在身,恕不能开营门,请将军速速原路返回。” 杨文干神色俱厉道:“大胆,这是将令,难道,你想违令不遵。” 长髯将官不语。 “守将何人?报上名来,他日,本将军好向裴文安大人呈禀。” 国字脸将官见长髯将官又有些犹豫,遂替他向杨文干发出了逐客令。 “将军请速速离去。” “否则,休怪末将无礼了。” 说话间,国字脸将官便示意军士张弓搭箭,准备以武力驱逐杨文干。 “大胆!尔等竟敢藐视军令” “放箭!” 还未等杨文干说完,国字脸将官便下令向杨文干射击。 杨文干见状,无奈的驱马而去。 李建成见杨文干被乱箭逼回,虽感叹道:“看来,这条路不好走。” “大将军王猛:前有军营挡路,后有血月杀手,可谓进退两难。”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的命,真苦啊。” “群主司马九:诸位有何破解困境之法。” “剑侠荆轲:要不回去?” “剑圣裴旻:不妥,谁能保证那座军营就会放行。” “剑侠荆轲:要不,全军掩杀过去?” “大将军王猛:万万不可,前方军营防卫严密,区区一百五十骑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群主司马九:那该如何是好?” “大将军王猛: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剑侠荆轲:大将军这样卖弄兵法,当心群主一怒,小黑屋伺候。” “大将军王猛:强攻不行,需用妙计,正所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夜入虎穴,擒王束敌。” “群主司马九:大将军,请直说吧急。” “大将军王猛:咳咳入夜后,派高手混入军营,拿下对方将领,逼其就范,洞开辕门。” “群主司马九:对哦,我咋没想到呢。” “全体消息:群成员大将军王猛获得群主赐予的专属头衔“智囊”” “大将军王猛:‘/鄙视的表情’,恕本将军直言,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 “大将军王猛撤回了一条群消息。” “大将军王猛:群主大气。” 杨文干略显狼狈的来到李建成身前,“将军,末将不才。” 李建成安抚道:“杨将军无需自责。” 王珪道:“如今进退维谷,需早做打算。” “叔阶兄可有妙策?” 王珪道:“后有血月杀手团,原路返回不妥,况且,时不待我,绕行将会耽误不少时日待我想想。” 司马九见众人不语,遂自荐道:“建成兄,小弟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九弟,有何良策?” 李建成顿时流露出好奇之色。 司马九清了清嗓子后,道:“兵者,诡道也。” 李建成瞪大了眼睛,心中纳闷,“这小子,是在显摆兵法么。” “小弟愚见:我军可暂时缓缓退入山谷,入夜后,由实力高超之人,潜入军营,拿下对方主将,逼其开门让我部通行。” 王珪闻言,顿时惊讶道:“先示之以虚,假意原路返回;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擒拿其主将,逼其开启营门,让我部通过。不错的计策,在下佩服。” “九弟,不错啊,没想到你对兵法也颇有了解。” 司马九连连挥手,谦虚道:“言重了,言重了。” “哈哈!” 李建成开怀大笑道:“很好,那就依九弟之计而行。” “诸位有什么意见么?” 冯立一脸无辜,委屈道:“我能提意见么?” 李建成道:“冯兄,擒拿对方主将之举,非你和元丰兄不可。” “哦,对了,你有什么建议?” 冯立耸了耸肩,道:“既然如此,那我没有意见了。” “好,退回山谷中。” 伴着李建成一声令下,一百五十骑人马掉头后,向山谷中返回去。 国字脸将军道:“伍将军,你看,他们退回去了。” 长髯将军面色沉稳,可内心却有所虑。 “阻挠将令,可是重罪。” “虽然自己有军令在身,可一旦兵曹大人追究起来” “但愿,日后,余公理大人会为他在兵曹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第六十九章 计靠演技 入夜后,山谷中显得异常的安静。 李建成一行正蛰伏在山谷中,望着谷口的军营,等待信号。 “九弟,你说,他们都去了这么久了,为什么军营中却毫无动静?” 李建成不安的望着军营,似有所虑。 司马九安慰道:“建成兄,你别着急,冯立兄和元丰兄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想来,他们出手,定有所获,绝对不会令我们失望。” “再说了,冯立兄与元丰兄潜入军营,挟持对方主将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儿,他们必定要静待时机;眼下军营没有动静,不正说明冯立兄与元丰兄并未暴露,这是好事儿啊。” “哦!” 李建成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放心好了。” 话虽如此,司马九心中却也有些担忧。 对方将领先前直接拒绝了杨文干的通关要求,丝毫不顾及将令,这说明对方将领绝非泛泛之辈。 如今,冯立与元丰潜入军营,想要挟持对方主将,必定不易,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有情况!” 正在这时,杨文干指着军营辕门提醒道。 “营门开了!” 李建成顿时欣喜不已。 “看来,他们成功了!” “全军听令,立即出发,快速通过军营。” “领命!” 随着李建成一声令下,骑兵队迅速动身,向军营疾驰而去。 不多时,李建成便来到辕门处。 他骑在马上,俯视着冯立和元丰挟持着的两名将官,冷冷地质问道:“你谁是营中主将?” 其中一名长髯将官道:“我乃余大将军麾下横野将军伍士龙,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李建成见伍士龙面带傲气,颇有不服之意,遂呵斥道:“大胆,区区一横野将军,竟敢违抗将令,按照军规,当斩。” 李建成年纪不大,却是气势十足,言辞间,令人不寒而栗。 这时,杨文干遂上前介绍道:“这位是总管府兵曹参军事李将军。” 长髯将官闻言,顿时有些疑惑。 他在脑海中反复搜索,却没有想起半点关于这位所谓的李将军的信息。 “兵曹参军事,李将军?” 杨文干见伍士龙似有所疑,遂取出将令,示于伍士龙眼前,当然,将令的内容伍士龙一个字也看不到。 伍士龙正想伸手取将令一览时,杨文干重重的嗯了一声。 伍士龙见状,急忙收回手,并请罪道:“末将知罪,还望李将军海涵。” 杨文干厉声道:“阻挠将令!按照军规,其罪当斩。” 说话间,他便向骑兵队示意。 伍士龙急忙乞求道:“李将军,饶命,末将也是依令行事。” “哦?” 李建成瞥了一眼伍士龙,并招手示意杨文干住手。 “末将奉余大将军军令,在此设营截杀山谷中的血月杀手团车队,不料李将军从谷中出来末将一时有眼无珠,还望将军饶命。” 李建成俯视着伍士龙,沉声道:“如此,看来这是一场误会?” “末将知罪,还望将军海涵。” “哼!” 李建成怒气冲冲的甩手后,便驱马离去,不再理会伍士龙。 伍士龙见这位李将军已驱马离去,遂试探性的向杨文干问道:“将军” 杨文干:“既然伍将军是奉余大将军军令行事,我等便不再追究。”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不过。” 伍士龙顿时一惊,生怕有变。 “将军即领命截杀谷中的血月杀手,务必将其全歼,否则,两罪并罚。” “罪将定不辱使命。” “嗯!” 杨文干补充道:“哦,对咯,今日,我部已重创了谷中的血月杀手,还望将军好自为之。” “罪将定当将其全歼。” 随后,杨文干便转身离去。 当骑兵队全部通过军营后,冯立与元丰才释放伍士龙等人,上马疾驰而去。 这时,国字脸将官问道:“伍将军,咱们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了?” 伍士龙反手便是一记耳光。 “你他妈干的好事儿!” “将军,我” 伍士龙怒意未消,刚刚受了气,正想找个出气筒,随后又是一脚将国字脸将官踢飞出数步。 良久后。 “传令下去,明日进谷,剿杀血月杀手。” “领命。” 出了军营后,司马九便凑到李建成身旁,玩笑道:“建成兄,你刚才的表现,可谓霸气侧漏,小弟佩服。” 李建成顿时有些得意,拍着胸脯道:“区区一从九品横野将军而已,本将军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咳咳,那啥,你也就一从八品荡寇将军而已。” “那又如何,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本将军还大了他两级。” “对对对!” “咳咳!” 正在这时,冯立驱马到李建成身旁,假意咳了咳。 李建成见状,会意道:“当然,冯立兄和元丰兄拿下那个伍将军,令守军投鼠忌器,才是此计的关键,当居首功。” “哈哈哈哈!建成老弟过奖了。” 司马九笑道:“不过,话说,建成兄和杨将军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你们一唱一和,竟然吓得那个伍将军失了魂。” 李建成一阵得意。 “本将军可是文武全才,区区演技等等,九弟,演技是什么意思?” “演技嘛,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约莫走了六七十里,才在一个山坳中宿营休息。 司马九独自躺在地上,仰望星空,正当一颗流星划过时,一个黑脸出现在他脸上方。 “九弟。” 司马九不好气的怨道:“你想吓死人啊!” “对,就是要吓你!” 李建成好奇道:“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司马九淡淡道:“看星星。” “我和叔阶兄来时的动作不轻啊,你竟然没有发现,依我看,你怕不是在看星星哦。” 司马九默不作语。 李建成见状,遂在司马九身旁躺下,双手枕着头,仰望星空。 王珪则坐在席地而坐。 良久后,司马九道:“我们离开医庄有些日子了吧?” “你是在想医庄?还是在想灵云姑娘,还是在想若华妹妹?”当提到若华时,李建成明显停顿了一下。 “都有一些吧。” “放心吧,救出王頍后,我们很快就可以会医庄。” “嗯!” 司马九侧身问道:“对咯,你们怎么也不睡?失眠了?” “的确,一路上,我和叔阶兄都在想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值得你们双双不眠。” 第七十章 我们进城 李建成沉默片刻后,道:“怎么说呢,叔阶兄的叔父,有点执着。” 司马九顿时有些纳闷,执着不是好事儿么,怎么就令李建成和王珪失眠了呢? “然后呢?” 王珪道:“叔父比较特立独行,他一旦做出决定,便会坚持不舍,无论对错。” 司马九冷冷一笑。 “无论对错的坚持这哪是执着,分明就是倔强。” “难道文人说话都是这样含蓄的么?” 当然,司马九只是将这些话放在心底,并未说出来。 “所以,你们在担心劝不住他。” 王珪承认道:“说来惭愧,确实如此。” “一路上,九弟你出谋划策,我们对你的才华颇为欣赏,因此,想来听听你的高见。” 李建成抛过来的一顶顶高帽令司马九猝不及防,说得他心里暖暖的,有种久违的舒畅感。 “这还不简单。” “噢,九弟此话怎讲?” 李建成立即起身注视着司马九,等候他开口。 “我们一行百五十人,到了平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王頍给绑了,严加看守,待到汉王投降、叛乱平息,纵使他再执着,又能如何?” 司马九的话令李建成与王珪顿时无语。 李建成诧异道:“九弟,你这方法,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不然呢?难道,你还与他将道理么?王頍可是满腹经纶,和他讲道理,你讲得清楚么?” “再说了,他追随汉王,想必其身边都是汉王的人,似乎,我们也不会有太多机会可与他讲道理。” 李建成思索片刻后,道:“你小子话粗理不粗,确实如此。” 正当司马九暗自得意时,王珪诧异道:“等等,你刚才提到汉王投降?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只是我的胡乱推测。” “你们想啊,杨素是什么人,他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绝世良将,一生鲜有败绩,朝廷既然派他领军平叛,想必平定叛乱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这次叛乱恰恰又是由汉王发起,汉王杨谅乃是当今皇族,战败可,战死则万万不可能。毕竟,没有人胆敢屠戮皇族,除非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获得皇帝陛下的赦免,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君臣恩授,如何能重过血缘亲情。” 司马九知晓汉王将会投降,是从史书记载中得知。 然而,此时,他却不能向王珪和李建成道明实情。 谁会相信司马九的穿越之说。 是故,司马九才根据自己的见解,道出了汉王将会投降的缘由。 王珪赞成道:“九弟,所言有理,在下亦有同感。” 李建成欣然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按照九弟的策略,筹谋接下来的计划。” “好!” “时候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 两天后。 一座山腰处。 “李将军,前面就是平遥城。” 杨文干指着远方。 “嗯!” 李建成顺着杨文干手指的方向望去,立刻便意识到平遥城的重要性。 平遥城位于山谷间,依山而建,其东西两面均是连绵的群山,山势险要。 朝廷大军若要北进并州,必须要攻下平遥城,否则,只有绕过平遥城北进,而那样绝不可取,没有人敢冒着被切断后勤通道的危险大举进军。 如此,平遥城的确算得上关中是通往并州的一处战略要地。 李建成遥望平遥城片刻后,转身询问道:“叔阶兄,依你之见,该如何行事。” 王珪道:“平遥乃是军事重镇,必定防守严密,我部人数众多,不宜全部进城。” “我以为可少数人乔装进城相机行事,大部隐匿于山林中修整待命。” 司马九未等李建成征询他的意见,便赞成道:“我同意。” “好!” 李建成道:“杨将军,那就有劳你带队在林中候命。” “遵命!” “王珪、司马九、冯立、元丰,随我进城。” 一个时辰后。 “叔阶兄,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进城之策?” 司马九穿着一身商贾服饰,好奇的向王珪问道。 王珪表情淡然,笑而不语。 冯立驱着一辆载满货物的马车,玩笑道:“那是,叔阶兄一向喜欢未雨绸缪,不然,昨天我们路过孟乡镇时,他也不会让我们制备这身行装。” “诸位说笑了。” 这时,李建成指着城门道:“马上进城了,各位能不能严肃点。” “得嘞,李掌柜。” 司马九故意做出一副恭维的模样。 李建成不好气的说道:“就你皮。” 不久后,城门处。 一个圆脸军士和方脸军士挡住李建成一行。 圆脸军士指着马车问道:“站住,这车上拉的是什么?” 司马九见状,急忙上前,道:“我等乃是并州的药材商人,车上全是药材。” 圆脸军士闻言,顿时流露出一副贪婪之色。 “药材商人?如今战事吃紧,鲜有商贾往来,你等此时进城,说明了什么?” 方脸军士附声道:“说明行为可疑!” “城中律例严明,按照律例,倘若行为可疑,该当如何?” “当然要拿出些证据,证明自己不可疑了。” 李建成道:“大人,我等是正经商人,绝无不法之意,还望大人明察。” 圆脸军士神气道:“正不正经,合不合法,本大人说了算。” 司马九见两人一唱一和,顿时明了。 他们是想借盘查之机,鱼肉来往商贾,索要贿赂。 于是,司马九快步到圆脸军士身前,遮遮掩掩的递过一个钱袋。 圆脸军士接过钱袋,掂量了一番后,他便满意的授意方脸军士前去检查马车。 方脸军士假意检查了一遍后,道:“一切正常,没有可疑的迹象。” “嗯,果然是正经商人。进去吧!”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不久后,平遥城街上。 李建成坐在马车上,向司马九玩笑道:“小九子,你刚才的表现,本掌柜很满意。” 司马九一脸苦笑。“我低声下气的讨好那些门卫,我容易么我。” 冯立不适时宜的奚落道:“这叫与人钱财,替己消灾。” “啊!哈哈哈哈!对对对!” 司马九收起神色,淡淡道:“你们尽情嘲笑吧,反正,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而且,还是没有落脚点的蚂蚱。” 李建成神秘兮兮的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噢,难道你已经安排好了?” 第七十一章 一家客栈 一路走来,李建成留给司马九的印象便是神秘,难以琢磨。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已为李建成准备好了一切,他需要的一切。 情报、官位、财物应有尽有,令人煞是羡慕。 这不,刚刚进城,李建成便带着众人入住了一家高档客栈。 进客栈时,他甚至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客栈掌柜便亲自给他安排了五间上等客房,这令司马九惊讶不已。 难道,有人已经给他预定好了客栈。 他们入住的客栈名为一家客栈。 一家客栈坐落于平遥城中心地带,门前便是平遥城主干道,周围甚是繁华。 “建成兄,我们住在这里,是否太过于招摇。” 司马九站在窗旁,透过半开半闭的窗户,头也不回的探视着街道上的情况。 李建成轻描淡写道:“这里距离平遥城的核心:将军府不远,便于我们行动。” “的确不远。” 司马九抬手示意道:“咯,街道尽头,便是威武霸气、戒备森严的将军府。” “这也不是我安排的落脚点,谁能想到,他们安排的一家客栈,竟然在这个位置。” 李建成一脸无奈的表情。 王珪道:“既来之则安之,我等暂且住下。” “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冯立坐在房间中的太师椅上,戏谑道:“九弟,听起来,你似乎有些不乐意。” 司马九接连摇头,道:“不不不,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乐意。” “一路颠簸,本帅哥早就想好好休息休息了,况且,建成兄不是说过么,一家客栈可是平遥城最好的客栈。” “如此,我等就更不能辜负建成兄的盛情款待了。” “哈哈哈哈!有道理,我赞同。” 说笑之余,王珪道:“一家客栈远近闻名,称得上是平遥城的招牌,五湖四海过往的客旅商贾多会慕名来此休憩,如此,正适合我们打探消息。” 冯立感叹道:“一家客栈确实规模不小,暂不论别的,就客栈一楼,容纳百余人完全没问题。” “怎么样?要不,去一楼坐坐,正好肚子有点饿了。” “走!” 司马九走出门,又探回头问询道:“元丰兄,一起去不?” 元丰抱手注视着窗外,冷冷拒绝道:“不去!” “元丰兄喜欢安静,咱们就不打扰他清修了,待会儿让小二给他送一份饭菜上来。” 下楼后,司马九一行便找了间雅间,点了些酒菜。 一家客栈一楼,大堂四周均是单独隔开的雅间,几乎所有的雅间都有一面靠窗。 虽美其名曰雅间,可雅间之间,也仅仅是用半人高的精致栅栏隔开而已。 大堂中,巧妙的布置着不少酒桌与盆景,酒桌错落有致,盆景更是为其锦上添花,令人赏心悦目。 “这雅间真是视野开阔,大堂中的情景一览无遗!” 冯立扫视了雅间后,似有不满之意。 王珪道:“冯兄,此言差矣。” “哦?难道雅间布置成这样,别有用心?” “大多数来到一家客栈的人,或许,不仅仅是简单的吃饭住宿而已。” “你是指他们另有所图?”冯立不解。 “非也非也,一家客栈汇聚四方来客,我想,大堂如此布局,是为了便于来客结朋交友,听取各方消息。” 司马九坏笑道:“说不定,喝酒吃饭之际,一不小心还能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李建成道:“确有可能。毕竟,除了客栈外,可很少有地方能汇聚五湖四海的来人。” 这时,司马九的目光扫向大堂正门第二间雅间中的人,向众人提示道:“你们看,那些人的行装就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那是突厥人。” “披头辫发、翻领对襟袍可是突厥人的标准装饰,很好识别。” “那他们隔壁雅间的那些人呢?” “他们是契丹人,可以从衣着辨别,契丹人一般穿圆领窄袖左衽长袍。” 司马九笑道:“呦呵,建成兄,你似乎很了解北方游牧民族!” 李建成连连挥手,谦虚道:“哪里哪里,我不过略知一二。” 正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一阵嘈杂声。 “让开!让开!” “快让开!” 街道上,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在疏散行人。 道路清空后,士兵则分布于道路两侧维持秩序。 “这些士兵怎么这样粗暴的对待我们!” “你最近应该没出门吧?” “是呀!怎么了?” “这样的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很多次。” “哦!” “听说,前线战事不顺,汉王殿下正在收缩战线,很多将军都从前线败退到咱们平遥城里来了。” “小声点,万一被这些士兵听见就惨了。” “看这阵仗,怕是又有大人物要来到咱们平遥城。” “来就来呗,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街道两旁,行人对于士兵的强制疏散颇有怨言,议论纷纷。 冯立望着窗外,感叹到:“这么多士兵开路护卫,好大的排场。” “如此兴师动众,说不定,真是哪位高官莅临平遥城。” “来了,来了!” 司马九放下筷子,指着窗外提醒道。 街道中间,九排全副武装的士兵开路,他们一手持盾一手持枪,煞是威武。 其后,便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六排骑兵,他们不时的扫视街道两侧,显得格外谨慎。 骑兵之后,缓缓行驶的五辆马车窗门紧闭,让人难窥其中。 在队伍的后半部分,则是百余名佩刀士兵。 他们神色肃穆,面色沉稳,无形中流露出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 李建成随口道:“这些士兵,是汉王府亲卫。” “有意思,很有意思。” “九弟何出此言?” 司马九意味深长的说道:“如今是假亲卫,遇上了真亲卫,是不是很有意思。” 顿时,李建成恍然醒悟。 先前,他们赶赴平遥时,一路上假借总管府亲卫之名,蒙混过了不少关卡的盘查。 “哈哈哈哈!” 街道旁,一间店铺的二楼,窗户微微开启。 窗户内,一个身着黑衣的持剑蒙面人,正专注的观察着街道中的情形。 持剑蒙面人身后,一名头戴斗笠的蒙面黑衣人请示道:“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现在出手,属下可确保一击必中。” 持剑蒙面人并未立即回答,他依旧注视着大街上缓缓移动的车队。 片刻后,持剑蒙面人冷冷道:“这场捕猎才刚刚开始,猎物既然已经入网,他的命,或者说他们的命,便已不再是他们的了。” “刚刚收到情报,车队中,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人。” “不论是什么人,既然入局,我们一定不能令他们失望。” 蒙面黑衣人道:“属下明白。” “吩咐下去,依照第二套方案行事。” “遵命!” 第七十二章 星网刺客团 车队顺着街道,径直驶入将军府后,街上又恢复如常。 饭后,司马九等人便遵照李建成的安排,各自早早回房休息了。 “九弟。” “醒醒,快醒醒!” 睡梦中,司马九隐约听到有人在叫他。 霎时,他猛然睁开眼,如临大敌般,急忙起身。 当他看清身旁的人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建成身着士兵甲装,手中抱着一套甲装站在他身前。 “建成兄?你这是要干嘛?” “你说干啥,月黑风高好办事儿。” 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睡得正香之际,被人惊醒。 司马九望了望窗外后,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 “大半夜的,办啥事儿?” “去将军府!” “夜入将军府,你想干嘛?” “干坏事儿!” 司马九一阵无语。 去将军府干坏事儿,你脑子瓦特了吧? 平遥城是战略要地,如今,战事将近,平遥城将军府必定戒备森严,岂是想进就能进的。 李建成见司马九表情木讷,便催促道:“一切都安排好了!换上这身甲装后,就出发。” 说话间,李建成塞给司马九一套甲装。 司马九惊奇道:“难道,这是将军府的士兵甲装?” “是的!用来掩人耳目。” “然后呢?” “然后趁乱混进将军府呗。” 司马九疑惑道:“趁乱?”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赶紧换装。” “好吧,大不了舍命陪君子,一起闯虎穴。” 不久后,司马九换上甲装,带着无伤剑,便随同李建成等人向将军府潜行而去。 将军府外,一间屋子内。 “将军府外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巡逻卫队更是来回不停巡视。” 司马九在窗前观察了一番后,转身对众人说道:“看起来,想要进入将军府,似乎难度不小。” 李建成神色淡然道:“稍安勿躁,这只是暂时的。” 司马九眉头一皱,惊疑道:“哦?” 李建成的话让司马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 说话间,李建成举目望向将军府内。 片刻后,他拿出一卷卷轴,缓缓打开。 “这是将军府的布局图。” 司马九简单扫视了李建成手中的卷轴,顿时惊奇不已。“将军府的布局图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接触到的机密。” 冯立立即嘲笑道:“哈哈,怎么样小子,开眼界了吧。” “这只能说明建成兄不是一般人,一般起来不是人。” 李建成愣了一下,面部肌肉像是在抽搐般,支吾道:“我你们。” 随后,王珪替他解围道:“行了,你俩也别斗嘴了,咱们有事在身,办正事要紧。” 李建成遂指着卷轴,向众人示意道:“王頍的住处,应该在这个地方,进府后,我们沿着这条路线过去。” 正在这时,将军府内,突然响起一道道急促的击钟声。 不多时,将军府内便已是嘈杂声不绝于耳。 司马九巡音望去,只见将军府的另一侧,已是火光四起。 “看来,时机快到了,准备行动。”李建成亦望着将军府,镇静的吩咐道,仿佛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 将军府外围。 “你们五人留守此处,其他人随我前去救火。” “领命!” 伴着将官的一声令下,不久后,将军府外的大多数岗哨卫队便被调走。 李建成见状,遂安排道:“时机已到,冯立兄、元丰兄,有劳你们了。” “小事儿一桩。” 冯立与元丰应声便向那五个岗哨摸去。 没一会儿功夫,他们就解决了那五个岗哨,并发回信号,示意可以前去。 司马九感叹道:“冯立兄与元丰兄出手,果然干净利落,轻轻松松就拿下了。” “以他们的身手,那五个岗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嗯,走吧!” 司马九跟着李建成快步向将军府跑去。 他刚到围墙处,还未定下神来,便被冯立带着翻过围墙,进入到将军府内。 冯立的身手令司马九暗自惊讶不已。 “原来,史书中记载那些飞檐走壁的高手,真的存在。” “将军府的围墙高两丈有余,倘若仅仅是自己,没有任何工具,自己绝对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可是,刚才,自己甚至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被冯立带着翻进了将军府内,高手不愧为高手。” “九弟,别愣着了,跟我来。” “好!” 李建成一行装作巡逻队朝目的地走去。 将军府内,往来仆奴军士络绎不绝,氛围异常。 将军府正厅中,不少将军僚佐模样的人正聚集于此。 一位剑眉老将端立于门口,面色凝重的注视着不远处燃起汹汹烈火的武库。 良久后,剑眉老将厉声道:“传令,将武库令收监,明日公开处斩,以明军法。” “领命。” 传令官离去后,剑眉老将依旧愁容不展。 这时,一位国字脸将军近到白须老将身旁,道:“武库内存放有大量军资武械,尤其注重防火。” “武库的墙壁地板全部由坚石建成,就连照明的烛火,也都覆以防火蒙皮,况且,武库内哨岗林立,巡逻队伍每隔半刻就会巡查一遍。武库理应是最不容易失火的地方才对。” 剑眉老将应声道:“你是指,这场大火,是有人故意为之。” “根据帝国内部传来的消息,帝国已经向并州派出了大量杀手,这或许与他们有关。”一名四五十岁模样的白须男人,缓步到剑眉老将身旁。 那人头戴束发银冠,手摇羽扇,浑身洋溢着沉稳儒雅之气。 国字脸将官推测道:“他们既然能潜入严密看守的武库,悄然放火而不被发现,想必,不是一般的杀手。” 白须男人道:“星布万象,网罗天下。” 国字脸将军惊疑道:“星网刺客团?景文兄的消息可靠么?” “这是一位朋友冒着生命危险传递过来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国字脸将军脸上呈现出惊骇之色,道:“星网刺客团,最庞大同时也是最可怕的神秘组织。” “传闻,星网大量吸收亡命死囚,流浪剑客,加以残酷血腥的训练,将他们培养成致命的利剑。” “星网的势力范围遍布帝国的每个角落,每个州郡都有他的爪牙,星网刺客如同暗夜星云,整个帝国都笼罩在其阴影下。” 剑眉将官对国字脸将军说道:“这些都是传闻而已,王将军是否有些夸大其词了。” 国字脸将军不语,然而,他紧张的神色已向剑眉老将表明了一切。 一时间,正厅内变得奇静无比。 良久后,白须男人握紧羽扇,望着武库,意味深长的说道:“从当前的情况来看,星网刺客团绝非徒有虚名。” “只是,不知接下来,星网又会作何?” 第七十三章 右护法白无常 剑眉老将望着西南方向,神情迷离。 自汉王起兵,已有月余。 然而,各方战线战事进展不顺,在帝国四面八方的围攻下,汉王的军队损失惨重。 尤其是进攻京师的主力大军,更是屡屡败于帝国良将杨素之手,不断撤退。 如今,战场上,帝国正不断加强平叛军力。 战场外,帝国更是派出了星网刺客团这样的神秘组织。 接下来,战事只会更加艰难,形势将会愈加不利。 一想到这里,剑眉老将愈加为形势堪忧。 良久后,剑眉老将命令道:“着令,全军加强戒备,再有此者,一律军法从事。” “领命!” 传令兵离去后,剑眉老将对厅内的将官僚佐嘱咐道:“星网刺客团既已出动,必定剑有所指。在座诸位,皆是我军柱石,自此时起,望诸位慎重行事,切莫给星网刺客可乘之机。” “谨遵大将军口谕!” 正在这时,一位传令兵快步入正厅。 “启禀大将军,武库大火已被扑灭。” 剑眉老将不语,只是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 他沉思片刻后,道:“诸位,夜已深,都回去休息吧!” “我等告辞。” 将军府内。 白须男人在十几名亲卫的簇拥下,来到了一个小院外。 白须男人道:“你等都退下吧!” 亲卫首领道:“大将军有令,我等需寸步不离,护卫大人周全。” 白须男人见状,遂不做语,径直走进一间屋子内。 十几名亲卫则分布在小院内外,注视着小院周围的一举一动。 一个时辰后。 “建成兄,你这迷药,真的有用么?” “看起来,这些卫兵似乎并没有中迷药的迹象啊?” 白须男人的卧室内,司马九等人站在门窗旁,正在观察屋外的情况。 小院中,有八名士兵站岗。 李建成细声道:“放心吧,这些迷药是天池医庄的灵云姑娘特意调配出来的,效果惊人。” “你看,王頍不是已经中招了么?” 司马九回头瞥了眼床榻上躺着的白须男人。 白须男人便是王頍,汉王的主要谋臣之一,也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先前,他们趁着王頍尚未回屋,提前潜入王頍的卧室,并将迷药布置在了熏香炉内。 王頍进屋后不久便被迷倒了。 司马九道:“话虽如此,可是,看起来我们在院内布置的迷药,似乎真的没有效果。” 李建成道:“再等等看吧。” “对咯,建成兄,我们刚才服下的解药,药效能持续多长时间?” 李建成道:“三四个时辰吧!” 司马九闻言,霎时一惊,提醒道:“我们已经在这屋子里面待了两个多时辰。” 李建成轻描淡写道:“所以,时不待我,需要尽快解决掉岗哨,出去。” 司马九见李建成神色淡然,遂试探道:“建成兄似乎并不担心眼前的处境,难道,你已经有办法了。” “我的办法,便是” 说话间,李建成转头望向冯立与元丰,神色怪异。 冯立见状,立刻明白了李建成的意思。 “所以,你的办法就是我和元丰兄。” “没错,以两位兄长的身手,不动声响的解决掉七八个岗哨,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是不,冯兄。” 冯立微微叹气,同时摇了摇头,感叹道:“交友不慎啊!” 随后,他与元丰便通过窗户,轻身向院内潜去。 不多时,院内的八个岗哨被逐一清除后,冯立便回到屋内,背上昏迷的王頍,向院外走去。 将军府内防卫严密,巡逻卫队及岗哨四处可见。 元丰在李建成等人之前引路,为他们解决沿路的岗哨,约莫一刻钟后,他们才越过围墙跳出将军府。 “我们趁夜出城,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好!” 刚出将军府,李建成便向司马九等人道出了接下来的安排。 正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我等你们很久了!” 司马九巡音望去,只见三十几个血月杀手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自己,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站在他们中间,格外显眼。 白衣女子身材高挑,容貌清美,额心纹着一个血红色弯月状图案。 白衣女子脸上显露着漫不经心的冷笑,一双墨绿色眸子透着不近人情的清冷,眼底似蒙上了一层青纱,反射出冷酷决绝的黑暗,黑得如同深渊,似乎谁也走不到她内心深处。 “血月杀手!” 顿时,司马九眉头紧锁,一股怒火宛若熔岩喷发般汹涌而出。 李建成提醒道:“九弟,别冲动,这白衣女子不好对付。” 随后,李建成跨出一步上前,道:“白无常,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白衣女子姿态妖娆,神色妩媚,冷言戏讽道:“呦,莫不是公子倾慕奴家美色,故而不远千里来此聚首。” “哼!” “看起来,公子见到奴家后,似乎不太高兴。” “你说呢?” “公子身份显贵,奴家可不敢坏了公子兴致。” “既然如此,还不快快让开。” 白无常一脸惋惜之意,道:“我们才刚刚见面,难道公子就要狠心离去么?月色正好,佳人在此,公子不如坐下来,细谈一番。” “怕不是你舍不得我们走吧?” “公子哪里话,奴家是担心公子安危,夜路难行,万一遇上魑魅魍魉,岂不危险。” 李建成针锋相对道:“哼,这不已经遇上魑魅魍魉了么?” 白无常扫视了左右,假意难过道:“诶,奴家很伤心,公子竟然将他们比着魑魅魍魉。” “你有完没完?” “公子消消气,动怒对身体不好,不如,让这些魑魅魍魉陪公子玩玩,以助兴。” 说话间,白无常身后的血月杀手便向李建成等人合围而来。 王珪见状,遂提醒道:“此地离将军府太近,不宜与他们纠缠,需尽快脱身。” 冯立放下王頍后,拔剑护在王珪身前,道:“对方等候在此,人数众多,必定是有备而来,恐难脱身。” 与此同时,元丰近到司马九身旁。 元丰一如既往的冷峻,他向司马九说道:“白无常,血月杀手团右护法,实力在我和冯兄之上,不可小觑。” 白无常目光落到司马九身上。“哟,这位俊俏的小哥,看起来,也有点生气!” 司马九默不作语,他目光如炬的盯着白无常,缓缓拔出无伤剑。 “年轻人,动不动就生气,对身体不咦,这武器很特别嘛。” “浑身黝黑,看起来像是一把剑,然而却无锋无刃。” 白无常顿时为司马九手中的无伤剑所吸引。 第七十四章 五英战血月 李建成一行人被白无常带领的五十余个血月杀手围堵在将军府外,倘若不及时突围,他们迟早会被将军府的人发现。 王珪先前的提醒不无道理,久留于此地,恐生变故。 一旦将军府的人赶来,想再脱身,绝非易事。 李建成见白无常对司马九手中的无伤剑颇感兴趣,似有拖延时间之意,于是,他便打断道:“看够了么?” 白无常冷言细讽道:“哟,奴家只是欣赏一下这位小哥手中的武器而已,公子为何不悦?” 冯立挺身道李建成身前,道:“建成兄,休要和她废话,让我来!” 白无常不屑道:“你还不配我动手,就让他们陪你玩玩!” 随即,她便示意身旁的血月杀手攻向冯立。 八个血月杀手遂拔剑一拥而上,直逼冯立。 冯立见状,猛然拔出长剑,纵身迎向血月杀手。 冯立的速度极快,宛若影虎般,眨眼间,他便冲入血月杀手人群中。 他的身体像是幻化成了一道闪电般,穿行于血月杀手人群中,所过之处仅留下一道道残影。 霎时,原本杀意凛人的八个血月杀手像是被点穴了般,动作戛然而止,宛若木雕。 很快,冯立便穿过血月杀手人群,在他们身后持剑而立。 而那八个血月杀手则是人人手抚脖子,喉咙中咯咯作响。 他们眼球上布满了血丝,如见鬼魅一般惊恐的瞪着前方。 几息后,伴着一股鲜血从他们的脖中喷射而出,他们便接连倒地,毫无生机。 司马九顿时被眼前的情形惊呆。 他实在想不到冯立出手如此狠准,只在眨眼间,便轻松的击杀了八位血月杀手。 此时,冯立的长剑剑身上的鲜血,正一滴滴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 他被风吹动的头发披散在额前,眼光如电般扫视着周围的血月杀手,嘴角微翘。 冯立周围的血月杀手被其威势所慑,居然没有一人敢再上前动手。 正在这时,一个轻柔阴冷的感叹声传入众人耳中。 “嗯,不错。” 白无常道:“现在,你有资格作我的对手了。” 冯立凝神静气的注视白无常几息后,再次起剑。 白无常实力高超,冯立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他率先发起攻势。 他手指在剑尖上一弹,一声龙吟般的脆响渐渐扩散开来,久久响彻在众人耳中挥之不去。 起先,司马九还以为冯立在故弄玄虚,毕竟,以前他可没有见冯立用过这招。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有些不妙,因为这声剑吟好像一股有形的剑气直刺自己的耳鼓,开始只不过有些刺耳难受,随着响声越来越大,脑中似乎有种眩晕感,虽然不是很明显,却实实在在能感受到那眩晕感的存在。 司马九不知道,冯立这招是以他高深的内力催发声波,声波通过双耳传入大脑,对人的大脑造成猛烈的震荡,从而迟滞对手的反应。 大脑是人体平衡的关键,它受到伤害后,必然会导致人体失去平衡。 这种剑招和后世震荡弹的原理一样,只不过他是用剑音代替炸弹冲击波而已,当然,相对来说威力也小得多。 但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冯立的实力非同小可。 然而,白无常仿佛丝毫不受剑音的干扰。 她冷哼一声,随即高高跃起,悄然从腰间抽出一柄银色软剑对着冯立连劈数剑。 冯立见状,毫无退缩之意,挥剑便迎面而上。 冯立的剑招霸道非凡,每一剑都极具气势。 白无常的剑招看似平平无奇,好像她只不过是在空中乱舞一番。 然而,冯立的长剑与白无常的软剑碰撞后,却像是坠入一个泥沼深潭一般,无从着力。 纵然冯立力道惊人,他却根本碰不到攻击目标,只得白白耗费体力。 于是,冯立便在挡住白无常剑招之余,持剑于身前如行云流水般使出数剑逼退了白无常。 白无常避闪后,对血月杀手低声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包围司马九等人的血月杀手齐刷刷的作出个遵命的手势,便都向后退出十步左右,持兵刃警示着司马九等人。 “你不错,我很中意。” 冯立重重的挥出一剑,道:“废什么话,再来。” “既然你执意求死,我满足你。”白无常一脸阴冷。 话音刚落,白无常便舞动手中的银色软剑,宛若鬼魅幻影般,快速向冯立逼近。 白无常的身影与先前冯立快速移动的残影不同,仿佛是一个个真人呈现在众人眼前,令人难辨真假。 王珪见状,立即意识到不妙。“不好,白无常这是起杀心了。” 就在王珪提醒的同时,元丰瞬间出剑。 他的剑气内敛毫无外露,剑意清冷,所过之处,令人不禁生畏。 转瞬间,他便出现在冯立身旁,挥剑挡下了白无常破影而出的一剑。白无常那一剑,直击冯立心肺要害。 紧接着,元丰趁势出剑,以极其狠准的招式直击白无常留下的无数身影中,意欲拨乱反正,逼白无常显露真身。 而此时,冯立也配合着元丰一起,猛然挥剑劈向白无常的身影,长剑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化为一道道流光,电光火石般轰向白无常的身影。 冯立与元丰的合击,只在极端的时间内,便将白无常的身影尽数斩破,白无常也在最后一个身影被斩破的刹那,纵身脱离了与对手的接触。 白无常被逼退后,依旧一脸轻浮之意,然而较于之前,她苍白阴冷的脸上多了几分认真。 “给我上!” 堵截司马九等人的血月杀手闻讯,纷纷挥刀舞剑,宛若久未进食的饿狼般,凶横的扑向李建成等人。 白无常发令后,未做片刻停留,便再次变换身法,独自持剑攻向冯立和元丰。 冯立属于力量刚猛型,元丰则是出招狠准犀利,两人左右开弓,对白无常展开了合击。 若是一般杀手,在两人的合击下,势必难以独善其身。 然而,白无常身形轻柔,步法变换难测,她的软剑更是遇刚则柔,化对方的攻势于无形。 一时间,冯立与元丰对白无常的合击难以奏效,三人战得不分伯仲。 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司马九、李建成与王珪正背靠将军府,呈三角站位,抵抗血月杀手的围攻。 李建成实力不俗,居于三角站位的前方,而司马九与王珪则分置在其侧后左右。 “剑侠荆轲:出剑替李建成挡住侧面的那个血月杀手的攻击,然后回身,出剑刺向另一个血月杀手的腰部。” “大将军王猛:群主,对方人多势众,如此下去,不是办法,需尽快脱身才是。” “五柳先生陶渊明:大将军别发言,这个情况大家都明白,当务之急,保命要紧,别说废话干扰群主视听。” “剑圣裴旻:注意左侧,收剑格挡,同时扫腿,后退两步。” 司马九在九州幕僚团的指挥下,左挡右击抵御血月杀手的围攻。 然而,血月杀手人数众多,攻击不断,令司马九等人的三角站位岌岌可危。 第七十五章 他们是谁 夜色下,将军府外的刀光剑影,已经引起了将军府的关注。 将军府的一座塔楼上,此时,不少人正关注着李建成等人与血月杀手团的交手。 “大将军,这些身份不明的贼人意图劫持王頍大人,现在是否出动亲卫,以救回王頍大人。” 剑眉老将神色怪异的注视着不远处的交手,并不作答。 “区区五人,竟然能从我戒备森严的将军府中,劫持景文兄,看来,将军府的防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密。” 国字脸将军向剑眉老将奉承道:“大将军说得是,属下立即再增派一倍兵力,加强防卫。” “嗯!此举虽亡羊补牢,却也势在必行。” “此外,属下愚见,先前武库失火,应该也与这些人有关。” 剑眉老将道:“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为之以歙而应之以张,将欲西而示之以东,哼,声东击西之计。” “着令亲卫出动,务必拿下这些身份不明之徒。” “领命!” 国字脸将军离去后,剑眉老将再次望向交手的双方,颇有好奇之意。 “这究竟是些什么人?” 突然,剑眉老将目光落到白无常身上后,眉头一皱。 “血月杀手团,白无常?” “这些人劫持王頍,理应是秘密行动,为何却在将军府外被血月杀手团堵截?” “这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疑点。” 将军府外。 冯立和元丰正与白无常战得难分难舍,无瑕他顾。 而司马九与李建成、王珪,虽奋力而战,但在数十个血月杀手的持续围攻下,已渐显颓势。 尤其是司马九,他在剑圣裴旻与剑侠荆轲的指导下,虽稳住了队形。 可是,他毕竟实力底蕴不足,在连续不断的围攻下,他身上已出现数处伤痕。 “叔阶贤侄。”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传入司马九耳中。 司马九顿时一惊,暗自惊疑道:“这声音亲和友善,毫无敌意,不像是出自血月杀手之口。” “难道是他?” 格斗之余,司马九瞥了眼昏迷中的王頍。 “不对,他还在昏迷中,并未苏醒。” “什么情况,难道是我幻听了?” 正当司马九疑惑之际,那个声音再次传入他耳中。 “你们不要显露声色,我是王頍,正通过儒家秘术六艺传音向你们传话,其他人都听不见。” 此时,不仅是司马九,就连李建成、冯立、元丰和王珪,也都同样惊讶。 “叔阶贤侄,没想到你我叔侄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如今情况危机,你们与血月的交手,势必引来将军府的卫兵。” 王珪在挥剑抵挡血月杀手攻击的同时,如实道:“我要带你走。” “这就是你们迷晕我的目的吧,不得不说,你们布置的迷药无色无味,普通人难以察觉,但是,我并未中迷药昏迷。” “你们快走吧,我是不会走的。”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汉王对我有知遇之恩,如今正是报恩之际。” 王頍语气平和,声音中却洋溢着决绝之意。 “可是” 正当司马九想要道出汉王将会失败的事实时,王頍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意已决,诸位休要多言。” 正在这时,司马九注意到左右两侧有大量的将军府亲卫正向他们合围而来。 司马九急忙向王珪提醒道:“叔阶兄!” 眼看步步逼近的将军府亲卫,王珪重重的挥出数剑,在逼退当前的几个血月杀手后,断然道:“走!” 白无常闻讯,冷言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我们要走,你拦不住。” 说话间,李建成接连掏出六七个圆球,四散投掷到血月杀手人群中。 白无常顿感不妙,急忙提醒道:“不好,大家小心!” 同时,她迅速向后避闪,以脱离与冯立元丰两人的接触。 圆球落地的瞬间,便生起一片片浓烟,将血月杀手和白无常等人淹没其中。 不久后,当浓烟渐渐散去,白无常这才看清身前的情形。 李建成等人已不见踪迹,地上仅留下十几具血月杀手的尸体,而昏迷的王頍依旧躺在那里。 “哼,一群懦夫。”白无常轻哼了一声后,便示意血月杀手带上王頍,向将军府内走去。 “大将军,王大人已救回,贼人趁乱逃走。” 剑眉老将站在塔楼上,将血月杀手与李建成等人的交手尽收眼底。 “着令,即日起,全城戒严,实施宵禁,来往人等,一律严查,不得有误。” “领命!” 传令兵离去后,国字脸将军凑到剑眉老将身旁,道:“贼人处心积虑想要劫持王頍大人,不知意欲何为?” 剑眉老将不语,良久后,问道:“王頍现在如何?” “昏迷中,军医已经看过了,暂无大碍。” “嗯!那就好。” 一家客栈的客房内。 冯立在更换行装的同时,庆幸道:“刚才,还好有那发烟的宝贝,不然,我们就很难脱身了。” 王珪解释道:“那是烟云散,一种特制的武器,能瞬间制造出大量烟雾造成视觉上的障碍,从而迷惑对手。” 司马九听在耳里,心中却是惊叹不已。 “烟云散不就是烟雾弹么,虽然名字不同,但他们都具有相同的作用,制造烟雾。” “没想到,一千多年前的隋朝,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武器。” “古人的智慧,真是难以想象。” 暗叹之余,司马九突然回想起先前被血月杀手围堵一事,遂问道:“叔阶兄,小弟有一事不明。” “你是指我们在将军府外被白无常率领的血月杀手堵截一事么?” 司马九默认的点了点头。 王珪轻捋着胡须,短暂思索后,道:“我们在将军府外遇上白无常,并非偶然,显然,对方是有备而来。” 冯立不解。“有备而来?” “我等此行,并未惊动将军府护卫,可刚出将军府,我们便遇上了白无常。” 司马九接话道:“说明白无常已事先知晓我们将何时从何地出将军府。” 王珪赞同道:“不错!” “可是,白无常又是如何掌握了我们的行踪?” 一直沉默的李建成发言道:“他们出卖了我。” 冯立顿时一惊,难以置信道:“不可能吧!建成兄为何如此作想?” “将军府的情报就是来自他们。” 冯立道:“倘若真被他们出卖了,我们没理由还能从白无常手上全身而退呀。” 这时,王珪补充道:“以他们的实力,若要图谋我等,根本用不着白无常出手。” 左一个他们,右一个他们,司马九听得一脸茫然,遂问道:“他们是谁?” 第七十六章 声东击西 司马九一直很好奇。 似乎,总有人为李建成准备好他需要的一切。 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一点,除非,那是一个组织。 或许,那个组织便是李建成口中的他们。 于是,司马九便道出了他心底的疑问。 王珪等人闻言不语,他们目光一致地望向李建成,似乎在等待他来为司马九解答。 李建成神色凝重,沉思良久后,才脱口道:“星网。” 司马九满脸困惑之色。“星网?” 王珪见李建成已经道出了星网,遂介绍道:“星网是星网刺客团的简称,星网刺客团隶属于帝国,其组织极其庞大,势力更是遍布帝国各界,没有人了解他的全貌。” 司马九试探性的问道:“比之血月杀手团,如何?” “小子,你认为湖泊较之大海,如何?”冯立笑道。 “湖泊岂能与大海相提并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说道这里,司马九顿时两眼瞪得斗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王珪道:“血月杀手团势力不弱,可也仅仅局限于并州之地,而星网刺客团则是势力范围遍布帝国九州的强大组织。” “没有人,愿意成为星网的目标,也没有人愿意与星网扯上关系。” 冯立与王珪将星网描述得玄乎其玄,强大无比,可是,司马九对星网却并没有什么概念。 毕竟,他还没有正面接触过星网刺客。 司马九回想起先前李建成的话,遂问道:“建成兄,刚才你提到他们出卖了我们,而他们又是指星网,如此,岂不是意味着我们也成为了星网的目标之一?” “这也正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倘若星网真欲对我们不利,他们又何必应邀出手焚烧将军府武库,从而为我们创造潜入将军府的机会。” 李建成虽表现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可司马九依旧能感到他内心的不安。 司马九推测道:“难道,星网将我们的行踪透露给血月杀手团,另有目的。” 王珪端着茶,茗了一口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此看来,日后与星网的接触,应当倍加谨慎。”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元丰提醒道:“还有一点。” 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到元丰身上。 冷峻的元丰很容易被忽视,然而,正因为不易被关注成为焦点,他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冷静的思考。 正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语点醒梦中人即是如此。 “血月杀手团原本效忠于汉王,理应与将军府紧密合作,共享情报。” “可从突围时只有血月杀手围截我们的情况来看,血月杀手团似乎并未与将军府配合行动。” 冯立赞同道:“的确,倘若血月杀手团联合将军府对我们展开围截,以我们的实力,绝无逃脱的可能。” 李建成闻讯,霎时变得轻松了不少,道:“难道,血月杀手团与将军府之间起了龃龉。” 王珪道:“或许,还有一件事,能够佐证元丰兄的推断。” “你是指黑无常的车队被叛军围堵在山谷中一事。” “不错,从那时的情况来看,叛军似乎有绞杀血月的意图。” 冯立冷笑道:“血月杀手团、将军府、星网,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或许,我们还有机会。” 叔侄之间,亲情难断,王珪依旧想要拯救王頍。 “既然如此,权且暂留平遥城,相机行事!” 将军府内。 武库大火早已被扑灭,而王頍也已安顿妥当,剑眉老将统筹处理完一应事务后,才在亲卫的拱卫下,离开正厅回院休息。 剑眉老将年事已高,如今又忙于军政事务,半夜未眠,此时,他已显疲乏之态。 他的住所是一座小院,位于正厅后不远处。 小院外,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防卫严密。 小院内,也有十几名亲卫站岗。 小院内异常宁静,静得连呼吸声都不可闻。 剑眉老将踏入小院后,眉头微皱,顿感不妙,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腰间佩剑。 正当他想要倒退出小院时,院门猛然关闭。 紧接着,数十支泛着寒光的箭矢,便破空迎面朝他袭来。 剑眉老将未做任何迟疑,迅速拔剑格挡箭矢,同时侧身闪躲到一根木柱后,借此躲避箭矢。 随后,他未做片刻停留,便纵身跳到院中。 这时,小院内毫无生气的十几名亲卫,宛若死尸般接连倒地。 “从这些亲卫的死状来看,他们毫无反抗的迹象,究竟是什么人,竟能将他们全部杀死?” “不对,这绝不是一个人。” 于是,剑眉老将目若星剑的扫视了四周。 很快,他便明白了。 小院屋顶,八个带剑黑衣人正注视着他。 他们都头戴斗笠,面巾蒙面,令人难窥其面貌,显得神秘而漠然。 他们的外衣、斗笠甚至连蒙面面巾上,都纹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星型图案,宛若夜空中的繁星,格外显眼。 剑眉老将回想起先前将军府中发生的事情,以及王頍提到的星网刺客团,遂试探性的问道:“你们是星网刺客?” 其中一个黑衣人冷冷的回应道:“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而言,一切都已毫无意义。” “所以,你们是来杀我的。” 剑眉老将见黑衣人不语,遂继续道:“火烧武库,劫持王頍,不过是声东之计,你们的目标一直是我。” “萧摩诃,汉王最为倚仗的大将,传闻有万夫不敌之勇。” “我很好奇,你是否徒有虚名。” 说话间,黑衣人骤然拔出长剑直指剑眉老将。 剑眉老将便是黑衣人口中的萧摩诃。 萧摩诃从容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我。” 正在这时,小院外,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乱着一片。 “你很聪明。” 黑衣人的语气依旧冰冷,似乎不为小院外发生的事情所动。 “可是,还不够聪明。” 萧摩诃道:“哦?” “在你的亲卫冲破阻击,进入这个小院之前,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了解你的实力。” 语毕,黑衣人猛然起身,挥剑直接攻向萧摩诃。 其他蒙面黑衣人亦是闻讯而动,从四面向萧摩诃发起了围攻,他们动作迅猛,宛若下山猛虎想要撕碎眼前的猎物。 萧摩诃嘴角微翘:“本将军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第七十七章 你知道为什么 八名蒙面黑衣人同时出手,他们以不同的剑招攻向萧摩诃,几乎封堵了萧摩诃的所有退路。 萧摩诃已无逃脱的可能。 大多数蒙面黑衣人眼中都闪烁着得意的目光,他们已经成竹在胸。 今晚的行动,并非突然,他们已经准备多时。 他们都来自同一个组织,一个令人生畏的神秘组织。 组织内,等级分明,一切以实力和任务评辈论级。 天日月地煞人,便是组织的等级排名。 月字级在组织内位列第三等,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个高度,而他们都是月字级刺客。 他们实力不俗,每个人在加入组织前,都曾是江湖上有名的武林高手。 此时,任务已到了最后阶段。 只要解决掉萧摩诃,他们便可以回组织复命,或许,还有晋升到日字级的可能。 萧摩诃,武艺高超,乃是兵家不可多得的绝世猛将。 然而,此刻,他要独自面对八个黑衣蒙面人的围攻,似乎并无多少胜算。 更不用说这些蒙面黑衣人,都是来自于帝国最神秘的刺客组织。 是故,大多数蒙面人才心生出势在必得的信心。 就在黑衣蒙面人攻向萧摩诃时,突然,萧摩诃周围杀气陡增。 当黑衣蒙面人距离萧摩诃仅数步之遥时,萧摩诃闻讯而动,猛然挥动手中长剑,连续使出数剑。 霎时,萧摩诃周围便出现了一道道极具压迫力的气流,宛若暴戾狂龙搅起的旋涡,令人难以挣脱。 “不好!” 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顿感不妙。 他感到全身似乎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束缚着,又像是遇到了极其强大的阻力,动作顿时变得迟缓了几分。 高手对决,任何变故都将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至少,在他看来,倘若对手的动作如此缓慢,他完全可以趁机出手,将对手杀死几遍。 然而,此刻他正悬在半空中,根本无法闪避,除了竭力挥剑格挡外,别无他法。 萧摩诃嘴角扬起一条弧线,随后,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挥动长剑,手起剑活,剑随身动。 顿时,数道交织的剑光斩破夜空,以萧摩诃为中心,带着逼人的气势向他周围的黑衣蒙面人扫去。 黑衣蒙面人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他们都在注意到剑光的第一时间挥剑格挡。 可是,剑光却像是带着庞大力量,剑光所及的黑衣蒙面人纷纷被击飞。 或是重重的砸在地上激起沙石乱飞,或是被撞飞到屋顶掀砖破瓦。 顷刻间,黑衣蒙面人便已是伤亡惨重,其中落地的五人直接殒命,而被击飞到屋顶的三人,也都被击重伤。 “咚轰!” 这时,小院院门被轰然撞开,数十名亲卫冲入到小院中,护在萧摩诃周围。 其中,十几名亲卫持弩箭瞄准了屋顶的三个黑衣蒙面人,似乎在等候萧摩诃的号令。 屋顶的三名黑衣蒙面人见亲卫已至,意识到任务已不可能完成,遂不甘的转身,向院外跳去。 一名亲卫将领见状,急忙命令道:“追!” “不用了!”萧摩诃挥手制止道。 亲卫将领请罪道:“大将军,属下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萧摩诃向亲卫将领做出了退后的手势后,转身望着小院中的黑衣蒙面人尸体,思索片刻后道:“今夜之事,不可声张,违者,军法从事。” “遵命!” “即日起,将军府上下人等,一律严查,核实身份。” “遵命!” 亲卫将领扫视了小院中的五具尸体后,向萧摩诃请示道:“大将军,这些人作何处理?” “其身份存疑,务必查明。” “遵命。” 平遥城内,一座荒废的院落中。 一名黑衣蒙面人正在处理伤口。 不久前,他与另外七名月字级刺客在将军府内围杀萧摩诃失败,其中五人当场死亡,另外两人也未能活着逃出将军府。 如今,仅有他一人逃出了将军府。 “没想到,萧摩诃这古稀老儿,实力如此强悍。” “我们耗费数月时间,以血月杀手身份布下的杀阵,最后竟会损兵折将,无功而返,真是太可惜了。”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 “杀气!” 黑衣蒙面人脸色一沉,骤然转身,警视着前方。 与此同时,他右手立即握住剑柄,已准备拔剑。 在他身前不远处,一个带剑黑衣人正注视着他。 黑衣人身着劲装,脸部棱角分明宛若刀削斧刻,凌厉而狠决的眼眸在黑夜越发深邃,如同死神手中镰刀一样的眼神,令蒙面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黑衣人身上的星形图案,宛若阴冷夜空中的星曜,引人注目却怪异阴森,愈加令蒙面人胆颤。 片刻后,蒙面人冷冷的问道:“胜邪大人,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那个被称着胜邪大人的黑衣人语气平淡,不带有丝毫情感。 “是的,我知道为什么?” “所以,无论若何,你也不会放过我。” 胜邪不语,只是漠然的注视着蒙面人。 “我明白了!” 蒙面人立刻便明白了自己的命运。 在组织内,一旦接受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失败,便意味着将会失去一切,包括生命。 蒙面人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正当他想要拔出长剑时,胜邪已闻讯而动,宛若脱弦之箭,电光火石般冲向蒙面人。 伴着一道剑光闪过,胜邪已经出现在了蒙面人身后。 胜邪左手持剑,右手持剑鞘,与蒙面人背对而立,而蒙面人则保持着拔剑的姿势,面色惊恐,眼球中布满了血丝。 几息后。 当胜邪将长剑收入剑鞘时,蒙面人轰然倒地,他一手捂着脖子,挣扎着想要爬走。 “当你在接受这个任务时,应该已经知道了任务失败的后果。” 说话间,胜邪走到蒙面人身旁,掏出一个刻着星形图案的药瓶,然后将瓶中的绿色液体倒在了蒙面人身上。 “啊!” 不久后,蒙面人便化作了一滩血水。 第二天,一家客栈内。 “城中的兵力又加强了。” 冯立望着街上行进中的士兵,提醒道:“从早上到现在,短短六个时辰内,我已经看到了七支不同的军队进城。” “从军队的番号来看,他们应该都是从高壁一线退下来的军队,其中,不少军队军容不整,甚是狼狈。” 司马九托着下巴,揣测道:“如此说来,前线叛军,已经在溃败了。” 第七十八章 故技重施 “什么?扮着叛军,浑水摸鱼?” “不可,不可,我们已经假扮过一次叛军,并且被识破,如今再要扮着叛军,怕是难以奏效。” 李建成听了王珪的想法后,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 毕竟,同样的方法,首次使用或可达到出其不意的结果,可要重复使用,其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王珪急忙补充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这次,我们不再是伴着将军府亲卫,而是扮成进城的溃兵。” “溃兵?”李建成一脸茫然。 王珪肯定道:“不错!” 司马九刚开始也是像李建成一样茫然,可转念一想,他便想清楚了其中缘由。 汉王起兵,已有月余。 帝国平叛大军在并州道行军总管杨素的统领下,所向披靡,接连击败汉王麾下的数位大将。 尤其是在蒲州至并州一线的战场上,十几万叛军更是纷纷溃败。 平遥城位于蒲州通往并州的必经之路上,正因为如此,此时,平遥城已成为溃兵云集的军事重镇。 无论是对于帝国,还是对于汉王,平遥城都是双方必争之地。 倘若平遥城由汉王控制,汉王叛军则可以凭借平遥城的地利,建立防线抵御帝国军队的进攻,从而为后方备战创造条件,迟缓甚至终止帝国大军的进军步伐。 倘若平遥城失守,为帝国大军占据,局势将会对汉王极为不利,平遥城将会成为帝国卡在汉王腹地的一颗钉子。 向后,帝国军队可截断前线叛军的退路,将大量尚未返回并州的叛军,堵截在蒲州、高壁至平遥一线,他们的命运便是被歼灭。 往前,帝国军队可以平遥城为前进基地,继续北上,进攻并州腹地。 是故,在前线败退之际,平遥城即将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此时,前线溃兵正源源不断的涌入平遥城。 王珪建议假扮溃兵,正是想要利用溃兵身份,趁乱寻机再次劫持王頍。 一想到这里,司马九遂表达了自己对王珪提议的看法。 “我认为叔阶兄的办法,或许可行,正所谓守正出奇,乱中取胜。” “我们不敢做的事情,或许,也恰恰在对手的意料之外。” 李建成听了司马九的话后,转眼望向冯立。 冯立急忙说道:“别看我,我没啥想法,真要我说的话,我觉得叔阶兄的方法,或可一试。” “毕竟,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这就去准备。”还未等李建成向元丰征求意见,元丰直接以行动表明了他的观点。 霎时,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李建成愣了一愣,遂决定道:“既然各位都一致赞同叔阶兄的提议,那就再扮一次叛军吧。” 次日,上午。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司马九等人已换上士兵装饰,扮成了叛军模样。 “城南大营!”冯立头也不回的说道。 随后,他又觉得不对劲,遂止住脚步,回头神气道:“我说,小九子,以后你问问题,记得加上称谓。” 说话间,他右手握拳翘着大拇指指向自己,仿佛在提醒司马九,快加上称谓叫我。 司马九立即会意,道:“哦!好的,什长大哥。” 此时,冯立已成为他们这个五人小队的头领,毕竟,冯立人高马大,脸上时不时还浮现出一抹滑稽之色,很符合老兵油子的形象,以他为头领,最为合适。 司马九问道:“什长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去城南大营?” “这个这个嘛,叔阶兄,你来解释给小九子听。” 李建成闻言,戏谑道:“我怎么感觉小九子这个叫法怪怪的,总给人一种阉人的感觉,啊,哈哈!” 司马九一阵无语。 “” “我还是认为叫我九弟比较妥当!” 王珪指着前方的军营,道:“行了,前面就是城南大营,你们都正经一点,注意形象。” “你们如此嘻哈,哪里还有一点溃兵的样子。” 冯立应声道:“叔阶兄说得对!” 司马九顺着冯立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占地极广的军营出现在前方不远处。 军营辕门大开,无数溃兵络绎不绝的涌入军营,辕门卫兵对于进营的溃兵鲜有过问。 如今前线战事不顺,大量溃兵退入平遥城,城南大营便被指定为收容溃军的场所,是故,辕门卫兵并未逐一核实进入军营的溃兵身份。 “想来,营中必定是‘大军云集’,走,进去看看。”冯立一马当先,朝营中走去。 进入军营后,司马九顿时为眼前的景象惊掉了下巴。 军营中,混乱不堪,完全没有一点军营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难民营,与帝国河阴大营判若两样。 宽阔的营地中,闲散的溃兵三五成群的倚坐在地上,士气低落,毫无战意。 大量伤兵躺在人群中,无人照料,听天由命。 营地中,撑着屈指可数的几顶帐篷,似乎在向人宣示这城南大营中,并非群龙无首。 李建成见司马九驻足扫视营中的场景,遂提醒道:“九弟,别杵着看了,我们往前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哦!” 正在这时,王珪感叹道:“辕门卫兵疏于防范,数万溃兵聚散在这城南大营中却无人前来整顿,如此看来,叛军战败绝非偶然。” “倘若将这数万溃兵整顿一番,用于加强城防备战迎敌,必然是一支不可忽略的力量。” 李建成道:“见微知著,叔阶兄所言在理。” 说话间,司马九一行已在大营边缘找好一块落脚点。 司马九依靠在军营栅栏上,扫视着大营中的场景,思绪万千。 他生于和平年代,不喜欢战争。 战争意味着生离死别,意味着家破人亡。 眼前这数万溃兵,亦代表着数万个家庭,他们的生死,将会改变数万个家庭的未来。 可是,如何才能拯救他们呢? 继续战斗,以战止战? 还是屈身求和? “九弟,想啥呢?” 李建成抱手依靠在司马九身旁。 司马九道:“我们能阻止战争么?” “或许能?或许不能?关键得看你有没有足够的实力。” 第七十九章 我要入仕 “只要你足够强大,拥有改变天地的力量,便可以去改变这些人的命运,去改变天下人的命运。” “改变天地的力量?”司马九低声重复着李建成的话,他也想拥有那样的力量,可似乎不太现实。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 李建成仰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的回应道:“我也时常问自己,究竟要拥有什么样的力量?才可以改变天地。” “那么,你有答案吗?” “我请教过许多人。” 司马九追问道:“然后,有答案吗?” “你看我像是有答案的样子么?” 司马九瞥了眼李建成,遂直言道:“不像!” “你小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话,让大哥我高兴高” 李建成正想活跃下气氛,可当他注意到司马九的脸色时,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司马九一脸认真的模样,就像是在明示李建成不要开玩笑。 军营中纷乱嘈杂,司马九与李建成的对话,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清。 然而,此时,司马九的内心,却很安静,无波无澜,唯有一个他想要获得答案的问题。 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乎,他便准备向九州幕僚团求解。 “群主司马九:什么样的力量才能改变天地?改变命运?” “剑侠荆轲:自信,自信能改变一切。” “群主司马九:‘/一脸黑线的表情’”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荆轲大侠,注意言辞,群主看着这些溃兵,正不悦中,小心被关小黑屋。” “剑侠荆轲:‘/闭嘴的表情’” “五柳先生陶渊明: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倘若世人皆是如此,何需那改变天地的力量。” “剑侠荆轲:然而,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的程度。” “大将军王猛:改变天地,不过于国泰民安。治安定之国可以用礼,理混乱之邦必须用法,,礼法严明,方可天地归一。本将军认为律法便是改变天地的力量之一。” “亚圣孟子: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仁义礼智之大成者,可教天地为之变色。” “大将军王猛:汝家荀子有言,人性向恶,故须以法匡之,敢问孟老先生又作何解释。” “亚圣孟子: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然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法无外乎佐力也。” “亚圣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君若能至于此,何愁天地不平。” “象山先生陆九渊:孟老先生此话有理,家国兴替,在于礼义,明父子君臣夫妇昆弟朋友之节,知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事父母,和兄弟,睦族党,交朋友,天地自然安定。” “剑圣裴旻:道理虽如此,可世事还需以实力说话,纵横一剑敢叫天地换色,只有实力足够强大,才能改变天地的平衡。”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的话太过于高深,本群主难以领悟其中精髓。”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他们的意思,无外乎强化自身实力,强到足以令君王施仁义礼智的仁政,再辅以礼法治理天下。” “群主司马九:改变天下人的思想,或许做不到,可要自上而下,改变君王的作为,以天下为重,或许可行。” “剑圣裴旻: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要具备一个条件。” “群主司马九:什么条件?” “剑圣裴旻:足够强大。” “剑圣裴旻: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引起君王的注意,才能左右君王的作为,才能荡平所有的阻碍,实现抱负。” “大将军王猛:剑圣的话,本将军颇为赞同,正所谓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当实力强大到天下人为之仰叹时,你才有能力去改变天下。” “群主司马九: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剑侠荆轲:哦?看来群主已经有想法了,你准备怎么做?” “群主司马九:去实现我的梦想,成为大隋幕僚长。” “大将军王猛:幕僚本将军倒有不少,出谋划策啥的,可大隋幕僚长是个什么玩意儿?” “群主司马九:统领大隋所有幕僚的老大。” “剑侠荆轲:我等在此为你出谋划策,尊你为群主,显然,你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幕僚长’了” “群主司马九:我要成为大隋的幕僚长。” “剑侠荆轲:那么,问题来了,你准备如何去实现这个想法?” “群主司马九:有待本群主好好琢磨一番。” 司马九决意既定,顿时一扫心底的消沉之意,心情轻松了许多。 司马九释怀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只有达到了足够的高度,翱翔于九天之上,才有一览九州的资格,才会拥有改变天地的力量。” “所以,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李建成回过神来,好奇的望着司马九。 司马九试探性的问道:“你了解杨广么?” “我曾与他有过数面之缘而已,算不上了解。” 李建成凑到司马九身旁,细声提示道:“我得到消息,一月前,先帝已经驾崩,杨广已在帝都大兴城即皇帝位。”。 司马九轻描淡写道:“我知道!” “你知道?”李建成闻言,顿时表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司马九见李建成表情惊讶,遂解释道:“我有我的消息来源,就像你一样。” 李建成坏坏的笑道:“看来,你小子也很不一般。” “我相信你,同时,也希望能获得你的信任。”司马九没有告诉李建成他为何知道这些事情。 毕竟,司马九穿越而来的说法,李建成可不会相信。 “那是必须的!谁叫你我是兄弟呢。” 几息后,李建成仿佛回想起重要的事,恍然道:“你想干嘛?” “接近他,了解他,改变他。”司马九丝毫不打算对李建成有所隐瞒,遂道出了他的目的。 李建成一脸愕然,诧异道:“这就是你的答案?通过帝国皇帝,来改变天下!” “没错,自上而下的改变,或许,会更直接,更有效。” 李建成善意的提醒道:“帝国朝堂风云诡谲,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一旦卷入其中,便再难独善其身。” “这一点,我很清楚!”古装宫廷剧,司马九前世看过不少,他对于的朝堂争斗也算是有所耳闻。 既然准备入仕,他便已有了面对你死我活的朝堂争斗的觉悟。 “如果这是你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我支持你。” 第八十章 出谋划策 李建成一脸愕然,诧异道:“这就是你的答案?通过帝国皇帝陛下,来改变天下!” “没错,自上而下的改变,或许,会更直接,更有效。” 李建成善意的提醒道:“帝国朝堂风云诡谲,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一旦卷入其中,便再难独善其身。” “这一点,我很清楚!”古装宫廷剧,司马九前世看过不少,他对于的朝堂争斗也算是早有耳闻。 既然准备入仕,他便已有了直面你死我活的朝堂争斗的觉悟。 “如果这是你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我支持你。” 司马九毫不客气的说道:“要让这个决定变成现实,我的确需要你的支持。” “小子,你还真不客气呢,我现在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哎,交友不慎啊!”李建成不好气的摇了摇头。 “这可是你自己的决定,又没有人强迫你。” “好吧,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救走王頍后,先去昆仑虚,寻求昆仑彩莲,用以治疗小妹天生残髓之疾,然后再前往帝都谋取一官半职。”说话间,司马九不自觉的望向了西南方向。 司马九的计划很片面,并不细致,只能算是有了大方向。 “行!就这么定了。” 正在这时,冯立走到李建成身旁,一脸委屈的捂着肚子,道:“我饿了,先出去吃点东西。” “走吧!” 众人一拍即合,遂要离开城南大营。 “吃啥去呢?” 司马九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后,他的心豁然开朗。“在平遥城这两天,我们还没有品尝过平遥城的美食呢。” 李建成道:“我知道一家火锅店不错,名为香天下火锅店。” 冯立道:“秋高气爽,这个天气吃火锅好像还不错。” “行,那就吃香天下火锅。” “香天下火锅在全国有很多分店,尤其是帝都大兴城东市的香天下总店,食材新鲜,菜肴丰富,汤料更是让人欲罢不能,我可是常客。” 司马九听了李建成诱惑性的描述,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副火锅汤料沸腾的画面。 老实说,他穿越到隋朝后,还没有吃过隋朝的火锅呢。 隋朝的火锅会是什么样? 司马九已有些小期待。 正当他们走到城南大营辕门前时,司马九突然止住了脚步,目光落到身前不远处的一名溃兵将官身上。 那名溃兵将官同样止住了脚步,警示着司马九,脸上接连浮现出意外、惊疑的神情。 司马九暗自惊疑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司马九穿越到隋朝之时,被萧摩诃麾下的叛军追杀,迫不得已跳河,后在河边遇到了朝廷平叛先锋大将杨玄挺,并跟随杨玄挺前去侦查叛军军情。 后来,夜晚在树林中宿营时,被萧摩诃麾下的骑兵突袭,杨玄挺率队突围而去,司马九则就此脱离杨玄挺回到了司马村。 那时,杨玄挺对司马九多有照顾,司马九对他亦是记忆尤深,高大威猛,浑身洋溢着军人不可侵犯的威仪,煞是威风。 司马九目不转睛的盯着杨玄挺,思绪万千。 “该不该上去打招呼呢?” “杨玄挺是朝廷大将,如今却扮着叛军,着实令人不解。” 正在这时,九州幕僚团中已是议论纷纷。 “剑侠荆轲:咦,这人不是帝国平叛先锋大将杨玄挺么?他怎么也成为了溃兵。” “大将军王猛:兵者,诡道也。” “群主司马九:大将军的意思是其中有诈。” “大将军王猛:汉王杨谅以‘诛杨素,清君侧’的名义起兵,矛头直指杨素,如今,帝国任命杨素为并州道行军总管,统领帝国大军以平定叛乱,杨素必定与汉王势不两立。” “大将军王猛:杨玄挺乃是杨素之子,身份显赫,此时,他舍身犯险,扮着叛军模样,必有所图。”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平遥城地理险要,于朝廷和叛军都极为重要,看来,帝国已经对平遥城采取了行动。” “剑圣裴旻:简单的行为分析,不外乎利益之间。” “群主司马九:那是汉王与帝国之间的利益,于平民而言,则是无尽的伤害。” “五柳先生陶渊明:确实如此,无论哪方战胜,受苦受难的都是平民。” “群主司马九:所以,需要尽快结束这场叛乱。” “剑侠荆轲:有请楼下之人,为群主道出尽快结束叛乱的策略。” “剑圣裴旻:诸位何不设想下,倘若帝国占领平遥城,并州的局势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大将军王猛:这还用想?倘若我是杨素,一旦占据平遥城,便会令主力大军直捣并州,是为乘胜追击。另外,留下部分兵力堵截蒲州高壁一线的叛军,令其不能回援并州。”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如此,汉王首尾难顾,叛乱势必难以持久,将会大大加快帝国平定叛乱的进程。” “大将军王猛:的确如此。” “群主司马九:按照诸位的意思,此时,我不但不应该揭穿杨玄挺,还应该对他的行动予以支持。” “大将军王猛:确实如此。” “剑侠荆轲:群主,你的理解力提升很迅速嘛。” “群主司马九:‘一脸黑线jpg’”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此举,可谓一箭双雕。” “群主司马九:哦?‘好奇jpg’”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帮助杨玄挺,或可提前结束汉王叛乱,于国于民,都是好事儿,这是其一。”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再者,杨玄挺乃是杨素之子,杨素乃是当今尚书左仆射,位高权重,势力遍布朝野上下。此时,群主若予以杨玄挺适当的援助,他便欠了你一个人情,杨家也就欠了你一个人情。”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来日,倘若有了杨家的这个人情,群主想要在朝中谋取一官半职的想法,岂不更容易实现。” “剑侠荆轲:我等江湖人士,真是远不及楚材兄的老谋深算啊。”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过谦,过‘大怒jpg’” “群主司马九:我咋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点,楚材兄高见啊!” 按照九州幕僚团所言,对司马九最有利的选择,便是支持杨玄挺的行动。 司马九赞同这样的观点,毕竟,汉王叛乱最终会被杨素亲自平定,届时,杨素的权力将会逐步达到巅峰。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司马九便决定有所作为。 他友善的朝着杨玄挺点了点头。 随后,司马九又指了指他的双脚,表示他记得当初杨玄挺让人给他治疗双脚,给予的帮助,以此表明他并无恶意。 杨玄挺见状,顿时轻松了不少。 毕竟,他此次带队伪装成叛军进入平遥城,可是风险极高,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他为什么会在平遥城中?” 杨玄挺看了看司马九身旁的众人,颇为不解。 第八十一章 你选哪里 杨玄挺身后又走出几个溃兵装扮的精壮汉子,见他面对司马九一行人停下脚步,也围拢过来。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他的部属。 两行人虽然因为司马九对杨玄挺的示好,气氛稍微缓和,但却仍是互相戒备。 正在气氛凝滞的时候,李建成从司马九身后走出,上前几步对杨玄挺笑道:“杨兄,好久不见,没想到今日在这里重逢。” 说话间,李建成挥手示意往城南大营外的一处空地走去。 杨玄挺目光一扫,见是李建成,刚毅的脸庞也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他稍作迟疑后,便随同李建成一行人而去。 “唐国公长子,怎么会在这叛军盘踞之所?” 杨家和李家虽然都是关陇贵族,却一向不睦,利益盘根错节夹杂着争斗。 杨玄挺的口气听上去对李建成并不友好。 “奉大将军史祥之命,来平遥城破坏叛将萧摩诃的布防。”李建成抱了抱拳,脸上满是严肃,没有司马九见惯的那份淡定。 司马九闻言一愣,暗想道:“这小子,说大话真不怕闪着舌头。” “很好,李将军这样的勋贵也能闻到功劳的味道找到这平遥城来,看来我帝国平定叛乱必定是指日可待啊。” 杨玄挺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块乌黑的令牌,用戏谑的语气道。 “此地我军职最高,无论你们有什么任务,现在都要听我的调遣!黑龙令乃家父节制诸路平叛大军的严令,此城明日就不复杨谅所有了。” 李建成看到令牌,面色又是一变,司马九等人听到平遥城明日就破,不禁都呆在了原地。 虽然帝国军进展迅速,但是他们的认知里,汉王的军队主力在蒲州高壁一线还是没有完全崩溃的。 杨素大军的行动竟然如此迅速,这着实令人意外。 “家父亲自率领两万精兵,就在平遥城南十五里处,只等这里得手,便会纵兵攻城!。”杨玄挺扫了不信服的司马九等人一眼,嘴角微翘。 “大将军王猛:好一个里应外合之术,杨素此人用兵真是诡诈,恨不能和他较量一番。” “庆卿荆轲:这些将军身为武人,玩的还是阴险的那一套,哪有我当面白刀子进去玩的爽利!” “亚圣孟子:明日大军攻城,这里必定是生灵涂炭,天下大仁,何时才能出现呢?” “五柳先生陶渊明:整天打打杀杀的,群主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赏菊啊,再不放松下我退群了啊。。” ‘“群主司马九:” “全体消息:群成员五柳先生陶渊明被群主禁言2分钟。” “军械库,将军府,城门都是平遥城里的要冲。建成老弟既然在城中,便选择一处目标呗。” “哦对了,你们人手不多,需要不需要我派点人协助你们。” 杨玄挺看着司马九微微点头,继续道。 “大公子,我叔叔还在将军府!”王珪低声急切道。 “倒霉,怎么突然碰到了帝国另一拨人,公然拒绝是不可能的,只能虚与委蛇了。”众人心中连呼倒霉。 李建成微微点头,表示心中有数。 “萧摩诃虽然年老,但是据说勇不可挡,我在帝都来这里前就想和他对上一下了,我们自然选择将军府!不需要杨兄帮助。” “将军府?哈哈,好,很好。” “今夜寅时,全城发动突袭,明日晨时大军攻城,到时候以烟火为呼应,呐,拿着。” 杨玄挺嘴巴一努,后面一个汉子扔过来几个竹筒一般的物件。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不久前帝国星网精锐攻击大将军府,死伤很重,却奈何不了萧摩诃这个匹夫,现在那里的守备只会更加森严,你们不用做什么,在外围绊住他们,装装样子就行了。” 杨玄挺回身要走,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 “李建成,你可别死了,要不你父亲哭起来,我家老爷子恐怕要打我的板子,还有那个好看的小子,活到这里不容易,都放机灵点。” 杨玄挺再不多话,身后几人随着他匆匆向城南大营走去,消失在大营辕门内。 此时太阳高照,平遥城内溃兵满街,众人面面相觑,想到不久后杨素的大军就要攻打这里,都有些恍惚。 “萧摩诃在南朝的时候,据说赤手空拳打死过老虎,现在人家有了防备,就等着我们去送呢!”冯立看着李建成的背影,愤怒的冲地下吐了口口水。 “牵制,拖时间,放烟火。”冷酷的元丰想了想,言简意赅道。 “小九子,老实交代,你怎么会认识杨玄挺那个家伙,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哥哥和你好,还是他和你好。” 李建成完全体会不到现在众人的难点,看着司马九,眼神中满是哀怨。 两个皮囊不错的男子这样作态,众人一阵恶寒,司马九推了他一把。 ‘你才是小李子,你这个死太监!” “现在怎么办啊,明天大军进城,我叔叔不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你看城里这些士卒,挡得住杨素那些虎狼吗?” 王珪一脸的忧愁,脑海中叔叔被拖到广场砍头的场景不断的划过。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处杨谅溃兵休息的地方,那些兵浑身伤口,却是无人搭理,像是等死的样子。 萧摩诃虽治军有方,却依旧难以控制城中的局势。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都是眼睛一亮,香天下火锅店,六个大字的招牌迎风招展,在这个混乱的城市里,火锅店还提供着最后的一丝人间香火气。 火锅店掌柜在这个时候也敢开店,可见后台的坚挺,本来已经四处骚扰平遥城中商铺的汉王溃军,对火锅店这个完美的目标视若不见,也说明了很多问题。 “大家边吃边商量,怕什么,离寅时也还有六七个时辰呢,总之想出个万全的计策。”穿越过来就没有吃过火锅的司马九舌底生津,脚步忍不住就向香天下挪动了。 “大将军王猛:就是,吃饱了才能做事,老夫当年剪灭前燕深得士兵爱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伙食好。” “庆卿荆轲:也是,我那时候刺秦王,九死一生,其实最舍不得的就是我大燕的涮羊肉了。” “亚圣孟子:食不厌精,食不厌精啊!” “剑圣裴旻:吃饱了才有力气杀虎。” “象山先生陆九渊:亚圣高见,亚圣高见啊!” “全体消息:五柳先生陶渊明的禁言已解除。” “五柳先生陶渊明:火锅,好啊,我以前也经常吃啊,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吃菊花火锅,一定要菊花。” “群主司马九:” “全体消息:群成员五柳先生陶渊明被禁言10分钟。” 第八十二章 香天下火锅 司马九一行人走到香天下火锅店门前,他们虽然气质不凡,但是装扮和城内到处流窜的溃兵别无二致,一进门,几个彪形大汉就围了上来。 “诸位军爷,这里是高档消费场所,若要吃食,还请移往别处。” “你们可是以为现在萧将军无暇管理城中俗务,到这里来来蹭吃蹭喝?” 一个獐头鼠目的领班模样的人,身后四五个彪形大汉,看着司马九众人进门,满脸的不耐烦。 “诸位想必不是这平遥城的驻军吧?要不也该知道我们香天下的规矩,无妨,军爷饿了,馒头小菜我们也还是有的。” 掌柜一抬手,后面几个小厮就抬出来一筐黑黄色的馒头,放在司马九等人脚下,香天下火锅店的领班和小二把司马九等人看做蹭食的了。 王珪救叔父的事情不顺利,现在又被杨玄挺以军令挟持,一肚子的不痛快。 他是何等人,在唐国公府也是知名客卿,看见那几个小厮的嘴脸,扬手就是一嘴巴子,抽的獐头鼠目领班一个踉跄。 “耍横打人?那你们今天就不要出去了。” 那领班捂着脸跳了起来叫道,身后几个大汉慢慢向众人走来,脚步沉稳,一看就身手不俗。 “慢着,肖老鼠,你这个鼠目今天也看走了眼了,这几位公子怎么可能是来蹭食的呢?就是这位公子腰间这块玉佩,买下我们香天下火锅店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柜台后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一个宫装妇人烟步而出,司马九转头看去,脑中顿时闪现出一个念头。 “狐狸在隋朝真是能成精啊!” 那妇人外貌其实虽然艳丽,却还远远不及纳兰灵云,比起司马若华也是相去甚远,只是身材丰满的像要滴出水一般,神态偏偏娇羞中满是诱惑,真是司马九穿越以来碰到的第一尤物。 “哼,你倒还算是颇有眼光。” 李建成微微一笑,扫了艳丽妇人一眼,径直带着一行五人向二楼雅座而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拦,那个妇人微微低头,示意一个伙计在前面引路,态度很是恭敬。 “你们是商家的人吧,现在平遥城中形势复杂危急,你们还敢打开门做生意,不知道是姓管还是姓邓?” 李建成一行人找了张风景最好的台子坐了下来,他对着那狐媚妇人朗声问道。 妇人退后一步,态度更是恭敬。 “奴家哪有福份姓此二尊姓,柳媚娘是奴家姓名,确实做过当今管公的家奴。” 李建成微微点头,示意心中有数,他腰间的玉佩乃是极西之地出产,温润僻邪,但是乍一看却和当时流通的玉佩没有大的区别,这也是他以溃兵装扮依然佩玉的道理,没想到却在平遥一处火锅店被人看了出来。 冯立冷笑一下,扔出两片金叶子,那妇人身边被打的猥琐相貌领班,这才知道司马九一行身份非同小可。欢天喜地的收起了金子,还对着王珪不断的娇笑,让众人打了个寒颤。 当时天下,大都铜钱流通,能拿出银两的已经算是富贵之人,至于黄金直接消费,那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猥琐领班一脸的不忿,早就被专业的礼貌表情取代,脸上笑成一朵花,连连招呼伙计拿最好的酒菜来。 “素闻商家做事,认金不认情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李建成看着司马九一笑道。 司马九心中暗笑,心想:“商家,不外乎商人。几千年过去了,这个商家风格,倒是没有多大改变。” 冯立不断的催促伙计拿最好的火锅食材来,司马九想起刚才陶渊明的话,便明言要菊花火锅一探究竟。 半盏茶的功夫,一桌琳琅满目的菜品就放在了众人的面前,巨大的陶制火锅和司马九穿越前吃过的火锅,外表差距不大。 大锅旁还有五个小锅,以及一些盛放着各种蘸料的容器。 司马九面前的小锅内肉香四溢,几朵鲜艳的菊花很是醒目,他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菊花的清香和肉类的鲜美融合在一起,真是让人陶醉。 “这桌菜可不便宜,呵呵,还有黄河鲤鱼,这家店太不简单了,我在白马渡的军府里,那个通守奉承的菜肴里,都没有那么大的,那么新鲜的鲤鱼。” 冯立夹起来一大块鱼肉送进嘴里,吃的赞不绝口道。 “那是自然,商家虽不在九家之列,可是,其影响力比起九家也是丝毫不逊色,日后就算是杨素攻进城来,也不敢贸然动这里,都说皇家就是”李建成手指伸出,指了指天,意思当今皇帝杨广,才是商家的终极后台。 “大将军王猛:我虽然吃不到火锅,感觉你们吃的也是很香的,不说了,我在这里天天就是闻点土腥气,难受,想哭。‘伤心jpg’” “亚圣孟子:何为大仁,天下人都能享受到这一顿火锅,就是大仁了,不说了,嘴巴突然口水有点多。‘尴尬jpg’” “剑圣裴旻:好一个火锅,昔日我踏破契丹营帐,在胡人的锅中取食喝酒,才是大丈夫意气呢,比这火锅,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得意jpg’。” “庆卿荆轲:我那时候这东西倒是不多,看着挺涨力气的,我要是当时能吃碗这东西,嬴政这小子可能就跑不掉了。‘遗憾。jpg’。” “全体消息:五柳先生陶渊明的禁言已经被解除。” “五柳先生陶渊明:菊花火锅呢,菊花火锅点了吧,我就说,这世界上和菊花有关系的东西,都是美好的,当年我在南山,那满山的菊花啊,那采菊花的小娘啊。表情,色咪咪。” “群主司马九:‘恶寒jpg’” “剑圣裴旻:‘恶寒jpg’+1” “剑侠荆轲:‘恶寒jpg’+1”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恶寒jpg’+1” “象山先生陆九渊:‘恶寒jpg’+1” “群主司马九:不陪老哥们聊了,饿!” 司马九等人,对火锅一阵风卷残云,想起晚上的大事,众人倒是不敢饮酒,只是配菜至少加了三趟,冯立又甩了一片金叶子,那个獐头鼠目挨打的领班以为他是众人中的财主,一直用含情脉脉的眼光看着冯立。 “事情怎么办呢?晚上我们去将军府,那个杨玄挺说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萧摩诃可是老当益壮,我父亲说,南朝十虎,这个姓萧的稳列其中。” “公子,都是为了我的私事拖累了大家,我看大家随便在将军府外制造点事端,敷衍下杨素父子,我叔父也是福缘不够,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了。” 王珪满脸惭色,对着众人道。 第八十三章 商家不怕死 “商家是不是认金不认情理的呢?小李子,你和他们熟,你说说看。” 司马九才吃完他穿越后最饱的一顿饭,意犹未尽的抹了抹嘴巴,对着李建成挤了挤眼色。 “商家以管仲,邓通为先贤,我曾在帝都有幸与这一代的商家少主有过一面之缘,他们做事,一向如此。” “另外,别喊我小李子,喊李哥,小九子。” 李建成不满的瞪了司马九一眼。 “知道了,小李子,你们带有那么多金子,咱们还骚扰个什么将军府啊,花钱雇人做不就得了?” 司马九一脸的嬉皮笑脸,看向大管家冯立的背囊,让冯立一阵恶寒。 “对啊,此时,商家在平遥城还能开门做生意,底蕴肯定是杠杠的啊,随便找点人手替我们办事,还不是小菜一碟。” 王珪眼中重新闪过一道光芒,他和那个叔父的感情实在太好,又怎么能说舍得就舍得呢? “对,要是和商家搭上线,到的确算得上是我们行动的一大助力。” “冯立,你去把那名女子叫上来,我们的身份,估计他们已经心里有数,断断不敢出卖咱们的。” 李建成听了司马九的话,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瞟了司马九一眼。 “行啊,小九子,花钱让人顶替,你小子够黑的。” “小九子,小九子,这么说,你见道杨广了,还不得呼他为小广子。” “你小子还敢直呼当今皇帝的名讳,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李建成的白脸一下子涨红了,从凳子上站起展开手就去掐司马九的喉咙。 空气中劲风响起,显然唐国公大公子没有留情的打算。 司马九也端开架势,摆了个饿虎扑食的起手,两人扭打嬉闹了一会,柳媚娘就被元丰带了上来。 李建成示意这个娇媚女子坐下,一时间却又都不说话,众人只是齐齐看向她,气氛显得有些暧昧。 柳媚娘虽然久经商场,今天这几个人的身份她却是只知道高贵,完全探不到底。 被五个大男人这么无声的盯着看,这个香天下火锅店背后的女主持人、商家在平遥的话事人实在忍耐不住了。 “小女虽然身份低贱,又是商家出身,但是只做生意,不献身的,多少钱都不献的。”柳媚娘显得有些慌乱,双手下意识的护在了胸前。 众人心中好笑,却还是不理她,继续制造压力。 ‘如果一定要献身的话,奴家只陪这个和那个,其他人,那是宁死不从的。”女掌柜涨红了脸,白嫩的手指羞涩的指了指司马九和李建成,又瞪了一眼看上去最急色的冯立。 霎时,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司马九逗弄她的扬了扬眉。 “我们请柳掌柜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问花钱买的话,在这平遥城里,商家能给我们多少死士!” 李建成压低嗓音缓缓道。 “大人说什么呢?” “我想,你听清楚了我要什么。” “我们与萧摩诃将军倒是有些许联系,你们要用人,我可以向将军举荐的。” 柳媚娘眼珠一转,怯生生的回道。 司马九和李建成相视一笑,李建成拍了拍手,冯立将背后的包裹摊在面前被收拾好的桌面上,解开包裹,一阵金黄顿时闪耀在众人的面前。 柳媚娘不禁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虽然,她在这平遥,甚至在商家的北方势力中都是举足轻重的角色,可她也确实也没有见过哪位金主一次性将如此多的黄金直接展示出来。 李家贵为唐国公,富庶自然不用提,更重要的是陇西最大的金矿就掌握在李渊的手中,他家的财富,自然以黄金为主。 冯立将一堆黄金摊倒在桌子上,将一张张的叶子扫向女掌柜的方向,扫到三分之一金叶子的时候,柳媚娘开口了。 “商家在平遥城拥有死士三百四十五名,这些人只效忠于我,但凡我发布的任务,他们必定完成,无论目标是谁?” 李建成摆摆手,冯立停止了分金。“大将军府,从丑时就开始不断的滋扰,不能停止。” 柳媚娘面色从容,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不久前,有人扮着血月杀手刺杀萧摩诃,现在将军府戒备森严,我们的人去了,十死无生。” 李建成又摆了摆手,冯立继续往女掌柜的身边划拨金子,渐渐的,三分之二的金子划到了柳媚娘的身旁。 他看了看李建成的脸色,又停止了下来。 柳媚娘看着面前的金子,出神了半天,直到王珪不耐烦的咳嗽了一声,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了出来。 “够了,各位贵人,够了!今日丑时起,大将军府外会多出三百四十五具商家死士的尸体,以及最少两倍的将军府亲卫尸体。”女掌柜的嗓音忽然有些嘶哑,司马九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悲伤。 “骚扰下就可以了,不是让他们去送死的。”司马九道。 ‘只有死的人,才不会泄露商家的参与,不会泄露各位公子,我们不怕死。”柳媚娘看了一眼司马九,淡淡道。 司马九心中忽然一阵后悔,他本意也只不过想让商家牵制萧摩诃,没想到可能引来的是数百人送命。 “那你们怕什么?商家怕什么?”司马九鬼使神差的又问了句。 “商家人以为,穷比死更加可怕,那些死士虽死,可佣金足以令他们的家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柳媚娘扫了一眼司马九,淡淡回道。 她用少年从来没有见过的认真态度,一块块的甄别那些金子的成色,把他们小心的分开包裹在两片香帕中。 李建成等五人一声不吭的看着这个复杂的女人,甄别完那三分之二的黄金后,柳媚娘将其中一半黄金还给了冯立。 “事成后我们才收取另一半,各位可以在这里休息,我们有条件非常好的暗室,晚上也有另一顿美餐,这些都是为这笔大生意奉送的。”女掌柜离开前轻轻道,她再没有去看司马九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九有些伤心,窗外平遥古城的太阳慢慢的落下了。 “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我一定要改变他?”司马九心中一遍遍的闪过这样的话,他坐在香天下火锅店二楼靠窗的座位上,望着夕阳,愈加坚定了的他选择。 第八十四章 规矩得改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中的气氛也变得愈加紧张。 一队队的叛军骑兵在平遥城中的街道奔驰穿梭,高喊萧摩诃将令,勒令伤兵速去军营报道,子时不到便以逃兵处理。 街上三三两两的溃军骂骂咧咧,互相搀扶着向军营走去。 王珪心中烦闷,自己去密室休息了,元丰在香天下火锅店二楼闭目养神,然而,多话的冯立总是找些话题与他争论,弄得冷面剑客一刻不得清静。 司马九坐在窗前看着华灯初上的平遥城,不知道哪里传来孩童哭泣的声音和母亲的安抚声,他一想到明日杨素大军攻城,平遥城说不定将成为人间修罗场,心中就一阵阵发紧。 “怎么了,中午开始就魂不守舍的,被柳掌柜迷住心窍了?小心以后我向纳兰灵云姑娘提起哈。”李建成笑着来到司马九的对面坐下,眼中透出关切之色。 “唉,我只是想商家晚上攻打将军府的事情,我们这样相当于用钱去买别人的命,真的合适吗?” 司马九的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奈。 李建成听了他的话,没有回答什么,只是站起身来,踱步到二楼窗前。 “我小时候在王府,有个非常疼爱我的奶娘,有一次他的亲身儿子来王府看望母亲,我和他年纪相若,连续几天玩耍,只觉得那是最快乐的日子。” 李建成的口气淡淡的,他顿了一下,继续道:“那天,我们在后花园为了个桃子争执起来,我出手打了那个孩子,你知道的,父亲从小就让我们洗练身体,我那时候虽然小,手上的劲可不小。” 司马九回道:“你可是打架打赢了?在我面前炫耀,吓唬人呢?” 他也站起身来,平遥城内的灯火都点了起来,漫天星光配合着烟火气,哪有前线重镇的那种肃杀感。 “那小子哪敢还手,他见我急了,马上跪倒在地,连呼大公子恕罪,他的眼神,直到现在,我也忘不掉。”李建成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司马九不好气的说道:“你们这些勋贵门阀,就是会欺负人。” “后来呢,现在他还好么?还在你家么?” “没有,我那天打人,手破了点皮,后来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了,从第二天起,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朋友,奶娘也不见了。” 李建成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 “我急了去问父亲,他却让我不要管这些小事情。后来我一心急,就说那是我最喜欢的奶娘,奶娘的孩子也是我的朋友。” “你父亲怎么说?” “他说,我们李家不能有那样的朋友。” “他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李建成满眼都是迷茫,他转过身,有力的看了司马九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光芒。 “我知道他说的不对,我知道父亲错了,可是,我” 李建成沉默下来,司马九也没有说话。 半盏茶的时间,他们就这样沉默在平遥城的灯火中。 “没事的,晚上我们就做点什么,给你小时候的朋友看看。”司马九走到有些丧的李建成面前,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领班,肖老鼠,人呢?” 司马九忽然高喊了起来,片刻后,一个獐头鼠目的男子几乎滚爬着从楼梯处跑了上来。 “公子们可是要吃夜宵,我们香天下火锅店的夜食,也是极具特色。” “什么夜食?快些找点衣服来,我们现在这身行装可是穿不出去了。”司马九不耐烦的催促道。 “啊?可是柳掌柜交待过好生伺候诸位贵宾,今天晚上平遥城不安宁,让你们”肖老鼠皱眉挠头,不知道这些阔得惊人的公子哥又抽哪门子疯了,想要出门。 “柳掌柜,就要说那个柳掌柜,下午拿了我们的钱就不见了,怎么?想黑我们啊?快去带我们和商家的死士会面,我们要改变计划。” 司马九一脸的蛮横。 肖老鼠尴尬的看了李建成一眼,又回头看看他心目中的金主冯立。 “磨蹭什么,快点安排,现在都亥时了,再迟点耽误了事情要你的脑袋!”众人一起大声道。 肖老鼠心中暗骂,只得带着众人去找柳掌柜。 香天下火锅店的后院,原来有一条密道,五人换了夜行装在肖老鼠的带领下,在狭窄的地道中穿行了约半刻钟,才来到一个出口处。 司马九第一个从地道口钻出去,迎面却是一道凶狠的刀光当头劈下。 他曾服用过九叶云海凤羽草,身体机能一直在缓慢的改善,况且,期间还有剑圣裴旻和剑侠荆轲的指教,现在他的反应力已经远超常人。 司马九将头微微偏开,就是一脚踢出。 那攻击之人没想到对手反应如此迅速,这一刀使的突然,来不及收势,如今,被对手避开后,胸前已是空门大露。 司马九一脚踢在攻击之人的胸膛处,攻击之人腾腾后退了数步。 司马九定神看去,对面是个高鼻深目的孩子,年纪只在十二三岁,一头乱发披散在肩头,生得英俊,看模样像是突厥族孩子。 “狼崽子,你干什么呢,这是我们的大金主,你就这么一刀砍过来,砍坏了金主,你妹妹的病不治了啊?”肖老鼠看见那个突厥孩子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急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司马九虽然腿下留情,这一脚也着实不轻,那个突厥孩子挣扎着从地下爬了起来,看见肖老鼠,眼睛一下子红了。 “肖叔,柳姨不让我去呢,她说她的那份钱给我,让我别捣乱,可是,我今年练了大半年的刀法呢。”这个突厥孩子汉话说的很流利,只是调门和汉人不太一样,他知道司马九是金主,不好意思的弯腰行了个礼。 此时李建成等人也都从密道出口钻了出来,司马九打量了一下,这里是某个府邸的后院,面积很大却甚是荒凉。 刚才他们在地道中钻了半盏茶的时间,想来,这个院落自然还在平遥城中。 “阿史那杜,你这个小家伙,叫你守地道口,你怎么要砍我们的大雇主。” 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柳媚娘包裹在黑色的夜行衣中,身材更加显得婀娜,她看见司马九一行人,眼神中也很是惊讶。 “诸位贵宾,你们怎么来了?” 司马九笑着冲小突厥点点头,随后对柳媚娘说道:“不放心,投资太大,风险太高,还是要盯紧点。” “你!”柳媚娘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他用词的意思,但是职业素养被质疑,一下子急了起来,咬着嘴唇跺了跺脚,就要转身离去。 “另外,今天晚上去大将军府袭扰,我们兄弟也要前往,还有,规矩得改改。” 司马九继续道:“我们的目的是滋扰,不是去送死,死的人多了,要扣佣金。” 一旁的李建成等人连连点头,表示司马九的意见就是他们的意见。 第八十五章 以正合以奇胜 “你就是那个有钱的大老板啊?你别让我的哥哥去死,别让他给我治病好不好?” 突然传来一声稚气的声音。 众人巡音望去,只见柳媚娘身后,一个黄头发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眼睛大的和司马九前世的二次元人物一般,惹人喜欢。 那个女孩子甚是羞涩,抱着柳媚娘的大腿只敢露出半边脸。 小女孩脸色苍白,她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向司马九这些陌生人说出那几句话,马上又害羞起来,缩回了柳媚娘身后。 艳丽得不像话的柳媚娘,爱怜的拍了拍女孩子的脑袋,帮她理了理枯黄的头发,转过身来看着司马九,眼神中泛着淡淡的感激之色。 “阿史那丽,你说什么,我可是突厥族草原的雄鹰,奔驰的金狼啊,那个什么将军府,在我们突厥勇士看来,不是和平地一样吗?”突厥小男孩举起刀,看着妹妹,勇武中夹杂着爱怜之意。 司马九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司马若华,他走到柳媚娘身边,想好好看看那个虚弱的突厥小女孩。 “别看了,先天元气不足,医家的圣人说了,要用上等补品好好滋养,或有一线生机。”柳媚娘看见阿史那丽害怕,拉住女孩对司马九说道。 李建成似乎也很喜欢这个大眼睛异族小女孩,冲着柳媚娘认真的说道:“上等补品,我家有不少,或许可以帮上忙。” 女孩子的哥哥听了他们的谈话,安静下来,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 司马九插话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随后,李建成向柳媚娘说道:“我们的本意也不是让你们去送死,走,去看看你们商家的死士。” 柳媚娘犹豫了一下,便带着众人穿过两处庭院,来到了一个广场处。 三百余名黑衣劲装汉子在广场养神歇息,等候命令。 他们装饰外貌各异,看起来,大半都是外族人。 “这里突厥,契丹,室韦,靺鞨甚至吐蕃的勇士都有,这是我商家在平遥经营了数十年的心血。”柳媚娘看着几乎不发出半点声响的三百多死士,满脸都是骄傲,骄傲中却给人一种惋惜。 “你的计划就是带着这些心血,丑时,去守株待兔的萧摩诃那里送死?你自己也要去?”司马九语气平淡无奇,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嘲。 “奴家自然是要去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倒是这些死士,养了那么久也算是死得其所了。”柳媚娘眼角微跳,扫了一眼司马九。 “我刚才说了,死伤太多,要扣佣金,计划不周全可不行!”司马九停在一个室韦装饰的大汉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媚娘有些读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原本,司马九、李建成等人在她心中,不过是标准的门阀贵族,只知道利益,视百姓生命如草芥。 “给我一刻钟时间,我们会给你一个具体的行动方案。你这种送死战术,我们已经否决了。” “你说什么?”柳媚娘愣了一下。 “既然贵宾都这样讲了,想必也是经过你们深思熟虑的决定,我没有意见。不过,你可得抓紧了,现已快到子时三刻了。”商家话事人疑惑的看了司马九一眼,慢慢的走开。 “群主司马九:开工了,老铁们,现在要去滋扰将军府,让平遥城的指挥系统瘫痪,怎么做啊?对了,将军府应该已经有戒备了。” “大将军王猛:这种小事也来烦本将军,本将军可睡的正香呢,不过是群主有求,本将军也说一两句。” “大将军王猛:用兵之道,无非以正合,以奇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为上策,我看首先” “庆卿荆轲:死士一怒,血溅五尺啊,要何谋略?只要行事符合天道,杀气贯身,入府杀人如探囊取物,又何惧戒备?” “五柳先生陶渊明:打打杀杀呢,我就不擅长,我想能不能和对方讲讲道理?” “全体消息:群成员五柳先生陶渊明已被禁言1分钟。” “亚圣孟子:贤人行事,以仁义天道为大道,死士伤人又伤己,恐怕与大道不合啊。” “全体消息:群成员亚圣孟子已被禁言5分钟。” “剑圣裴旻:敌强我寡,敌人早有预备,我以为,分散敌众后,雷霆一击是为上策。” “大将军王猛:裴旻所言,深得我心,你也算得知晓兵事之人。” “群主司马九:速度,别闲扯。” “大将军王猛:攻敌所必救之处,先调虎离山,再声东击西,直击中枢。” “群主司马九:了解,大将军,剑圣,庆卿果然名不虚传。” “大将军王猛:群主谬赞了,‘可爱jpg’” “剑圣裴旻:‘可爱jpg’+1” “不知道萧摩诃的将军府周围,可还有要冲之地?”司马九得到了九州幕僚团的指导,已心中有数。 他和李建成等人商量了一番,拿定主意后,走到狐疑的柳媚娘身边,开始布置。 柳媚娘想了想道:“平遥城县府,在大将军府南不足两里处,平遥粮仓也离将军府不远。”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柳掌柜,你可将手下三百死士分为四队,两队在子时末,分别攻击县府和平遥粮仓,一定要燃起大火,声势越大越好。” “待到将军府的兵马前去支援时,剩下的人手在和我们一起袭扰将军府,若能伤得南朝猛虎萧摩诃当为最好,伤不得,也无妨,只要趁乱带走王頍即可。” 司马九强调道:“记住,切切不可伤了王頍的性命。” “稍后,我会把他的图册给你。” 柳媚娘听了司马九的话,短暂沉默后,道:“商家向来是收钱做事,具体怎么做,一向不由金主指挥。如今,你和我们一起去将军府,这不合商家规矩。” “再则,我认得王頍,定会约束手下不可伤着王頍。” 柳掌柜看司马九的神情有些奇怪,她好像看透了司马九心底的一些想法。 “没得商量,我们必须参与,不答应就中止合作,我们另寻他法。” 柳媚娘霎时瞪着司马九不语。 司马九被盯着看得有些不自然,他羞涩的摸了摸面庞,似乎,柳媚娘的眼神中带着炙热之气,令他脸庞都热辣辣的。 “哼,真是好大的威风,不过事先讲好,动起手来,我可没时间保护你们。”柳媚娘言辞逼人,语气却柔柔的。 “柳掌柜,放心,我们绝不给你添麻烦。” “哦,对了,还有一点,必须和你的那些死士说清楚。我们的目的是骚扰性进攻,死伤人数超过二成,我们便会扣佣金。”司马九语气咄咄逼人。 柳媚娘却懒得理他了,径直朝商家死士走去,安排行动。 司马九道出他的计划后,广场中,原本弥漫的肃杀气氛,渐渐轻松了些许。 司马九从肖老鼠那里得知,这处大宅是商家在平遥城的暗所,虽然偏僻,可离将军府并不远。 不久后,柳媚娘便安排完毕,众人随即按照柳媚娘的指示开始了行动。 商家在平遥城中,掌握了多条密道,其中一条密道的出口,就在将军府后门不远处。 两组商家死士已经分散而去,司马九等人准备好后,也分批进入地道。 他跟在柳媚娘的身后,竟然隐约感到一种安全感,这着实令他意外。 第八十六章 我等你们多时了 地道出口处,身穿将军府亲卫服饰的司马九等人,正在地道口外观察形势。 此时,不但县府和平遥粮仓热闹了起来,就连杨玄挺负责的城门领和军械库也已是火光四起。 平遥城内,哭喊声,马蹄声,军士的呼喊埋怨声响成一片。 司马九心中暗自计算着时辰,同时,也关注着城内四起的响箭。 响箭音调各异,似乎传达着不同的讯息。 忽然,将军府的正门大开,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士从府内疾驰而出,领先一人,剑眉白须,威武不凡,正是南朝猛虎萧摩诃。 萧摩诃一行人离去后,中门外的商家眼线立即将讯号传递给了守在地道口的司马九等人。 旋即,当司马九等人打开地道口后,百余名死士鱼贯而出。 “切切不可伤了王頍的性命,行动!” 柳媚娘最后嘱咐了一声,商家死士便从府墙跃入将军府内。 萧摩诃府中亲卫,原本是百战老兵,然而,不凑巧的是亲卫主力被抽调出府,随同萧摩诃本人出府支援粮仓,留守的亲卫被司马九和商家死士打了个措手不及。 商家众人也不恋战,只是随同李建成等人,径直朝王頍的小院而去。 不久后,李建成等人便来到王頍的小院前。 小院中,种有一些青竹,并州位居北方,本不适宜青竹生长,此地的青竹不知为何,却生长的异常茂密。 司马九率先踏入园内,一股竹叶的清香扑鼻而来。 他定神往园内看去,霎时一惊。 只见一个须发皆白,形貌威猛的老将军,披挂整齐的端坐在园子中央的竹椅中。 老将军身旁,数十名亲卫都用戏谑的眼光,冷视着冲入小院的司马九一行人。 “我等你们多时了。” “一群无知小儿,你等调虎离山之计用的太过稚嫩,我萧摩诃年少从军,已有数十载,军谋伐断,所见何其多,岂能中了汝等拙计!” 司马九心中暗骂王猛等人托大,如今,反而中计。 一旁的王珪不见叔父,心中焦躁,也不多话,直接挺剑杀了上去。 商家死士此时也涌入小院,与萧摩诃的精锐亲卫缠斗在一起。 混战之余,司马九注意到身姿轻盈的柳媚娘。 她动作迅捷,出手狠准,两柄漆黑的匕首握在雪白的素手中,威力颇大,几个挡在她身前的亲卫,只在刹那间,便都被他的匕首抹了脖子,倒地而亡。 “柳掌柜何必藏藏掖掖,去年,在香天下火锅店,柳掌柜的那坛桂花香,我萧某人可一刻也不敢忘啊。” 萧摩诃双眼精光毕露,直视商家女掌柜柳媚娘。 柳媚娘慢慢停下脚步,抹去脸上的遮掩,露出一张吹弹可破的俏脸。 “素闻柳掌柜在北方商家地位甚隆,深得管家小公子的欢喜,没想到今日却要送命于此,实在可惜。” “话说,我萧某人昔日从南陈辗转到此,曾多得商家庇佑,没想到这世事变化,真是令人难以预料。” 萧摩诃看着柳媚娘,眼中投射出奇异的神采,似忧伤,忧伤中还带着几分惋惜之色。 “那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萧将军此前也待我商家不薄,我们商家的生意,在将军的辖区内,一直承蒙将军庇佑。” “只不过,商家,有商家的行事原则,想必将军也清楚,小小媚娘却也做不了主。” 女掌柜站到了小院中央,此时,商家死士与萧摩诃的亲卫则分站在小院两边,彼此泾渭分明,萧摩诃和柳媚娘则成了两边的首领之人。 “商家的作风,本将军当然知道,再则,世间之事,又有几样是我们可以做主的呢?”萧摩诃轻轻叹了口气。 “本将军昔日爱人名曰狐奴儿,当年我与隋军对峙之时,却被后主陈叔宝所辱,不幸哎,当初,我与她就是在一片竹林中相遇。” 萧摩诃的话语中,隐约流露出一脸惋惜之意。 “你眉眼和她有几分相似,如今,你我相遇与此,一切都不过是天意弄人罢了。” 萧摩诃猛然站起,从亲卫手中接过一杆金黄色的长枪。 “此枪名曰‘破军’,乃是本将军昔日从一位好友手中所得,几十年军伍,枪下饮血无数,媚娘,小心了。” 语毕,老将军抖出个碗大的枪花,猛然刺向柳媚娘。 顿时,空气中充满了一股铁腥之气。 司马九和李建成只感觉好像被一只猛虎盯上般浑身难受,汗毛不禁都立了起来。 柳媚娘直面应战萧摩诃,她自幼有异人传授武艺,人又聪明,今日来此避开萧摩诃,其实主要还是顾及双方的交情,不便于直接翻脸,倒不是对老将军有多么忌惮。 尽管,之前她已经尽可能的高估萧摩诃,可是,此时直面萧摩诃,她还是感觉自己越来越弱小,这是一种无比玄妙的感觉,她知道再这样对峙下去,自己就要丧失战斗的斗志了。 “大将军王猛:透过无数空间,本将军也能感觉到这股肃杀的气息,刀下没杀过万人,不会有如此凌厉的杀气,群主,风紧扯呼啊。” “亚圣孟子:群主,老夫以为,你似乎不太安全,记住以德服人,以德服人!” “刺客荆轲:好强的气势,不过不要怕,群主,现在千万不能怕,面朝大海,春暖花开,面朝危险,你会越来越强。” “剑圣裴旻:果然是一只猛虎,昔日,鄙人在幽州杀彪无数,却都没有萧摩诃一般的气场。” 司马九深深的咽了下口水,手中的无伤剑不禁握紧了几分。 他转头看了眼身边的李建成,李建成呼吸急促,两眼直视前方,显得高度紧张。 小院中,柳媚娘娇呼一声,烟步前行,你明明能看见她的影子,却说不出她具体在哪里,显然,柳掌柜擅长一门精妙的步法。 萧摩诃长啸一声,破军枪毫无花俏的捕捉到了媚娘的身形。 破军枪将至,柳媚娘柔腰一弓,侧身想绕过长枪直接与萧摩诃贴身肉搏,发挥匕首的优点。 然而,萧摩诃枪势不老,甩开轻轻一扫,任凭媚娘再精妙的步法,在这样古拙的枪法面前,也没有多少施展的余地。 只是两枪,柳媚娘便被从匕首所及的攻击距离隔离了出去。 萧摩诃的枪式越来越快,依旧没有什么花俏,只有简单的直刺、横扫与挑撩。 然而,萧摩诃枪势所及,柳媚娘亦是不得不避闪,短短几个回合后,柳媚娘额头上已是香汗淋漓。 柳媚娘雪牙紧咬,脑海中呈现出一个长者和小女孩穿行在帝都的画面,长者牵着小女孩的手。 突然,画面一闪,柳掌柜不管不顾,手中一只匕首脱手飞出,霎时,她的速度又快上了几分,径直向萧摩诃掠去。 “只要你躲一下,只要你躲一下,我就能把这刀扎出去了。”媚娘不断的提醒自己。 然而,面对柳媚娘掷出的匕首,萧摩诃根本没有闪躲。 他的破军枪宛若毒蛇一般,猛然昂起头来,封住了媚娘前进的路线。 看上去,柳媚娘就像是自寻死路一般,径直朝破军枪泛着寒光的枪头撞去。 第八十七章 五英战猛虎 萧摩诃剑眉微皱,暗自惊疑道:“柳媚娘有何企图?竟然迎面扑向我的破军枪。”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柳媚娘曼妙的身体突然旋转了半周,差之毫厘的从那杆破军枪旁擦了过去。 与此同时,令众人惊讶的是原本去势甚疾的那把匕首,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坚墙阻拦了般,速度陡然放慢,最终无力的磕在萧摩诃的肩甲上,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 “好一个商家话事人!好一个柳媚娘!” 南朝猛虎萧摩诃暴喝一声,顷刻间,众人只感觉半空中响起一个炸雷,霸道非凡,就连观战的死士和亲卫中,都有不少人被那股霸道之气所震慑,手中的武器掉落一地。 司马九注意到萧摩诃满脸通红,眼珠凸起,面庞上充满了暴戾之气。 先前那个侃侃而谈的文雅老人,瞬间变为了出笼的猛虎。 他手中的破军枪变刺为扫,这次枪杆结结实实的打在柳媚娘的身体上,只听到一声低沉的呻吟,柳媚娘整个人便横飞了出去。 司马九闻讯,急忙起身跨出数步接住了她。 只见柳媚娘左半侧身体,已是鲜血淋淋,就连夜行衣似乎也已经被鲜血渗透。 她脸色苍白,嘴角和眼角都有淡淡的血痕,显然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这次买卖,似乎有点得不偿失。”柳媚娘向司马九惨笑了一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虚脱的闭上了双眼。 “杀了他!” 一旁的李建成脸色阴沉下来,随即挥手一扬。 体型健硕的冯立便双手握剑,咆哮着率先冲了上去。 而一向冷峻的元丰,则不露声色的绕到了萧摩诃侧面,缓缓向他逼近。 商家死士见柳媚娘重伤不醒,不知是谁带头一声吼,便一拥而上,直扑萧摩诃的亲卫。 司马九及李建成五人,则围在萧摩诃周围,狠狠的盯着他。 萧摩诃战意正浓,遂挥舞着长枪,与司马九等人战在了一起。 萧摩诃周围数丈内怪风呼啸,镇人心肺。 最开始与萧摩诃交手的冯立,战斗风格和柳媚娘截然不同,几息功夫,他手中长剑已经和萧摩诃的破军枪碰撞了数次。 南朝猛虎名不虚传,大他的破军枪挥舞起来,实在是强横至极,冯立与之硬碰硬数次后,已经是双手酸麻,几乎握不住剑了。 所幸元丰及时补上,替冯立减轻了不杀压力。 元丰鬼魅般的仗剑加入战斗,他剑法精绝绝伦,曾令司马九等人赞叹不已,可是,面对萧摩诃那霸道非凡的枪法,元丰的快剑也办法不多。 萧摩诃只是简单的横扫直刺,居然制造出一个奇妙的枪气气场,元丰纵然剑法精妙,可陷入枪气范围后,速度却不自主的迟缓了许多。 李建成与王珪见势不妙,遂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 四人将萧摩诃围在了小院中央,展开了围攻。 李建成自幼习武,对天下武艺颇为熟悉,短时间内已经变换了数路剑法对战萧摩诃。 他容貌英俊,剑招更是潇洒凌厉,然而,他依旧近不了萧摩诃的身。 萧摩诃长枪护体,与众人拉开距离,一时间众人奈萧摩诃不何。 可是,萧摩诃却越战越勇,破军枪舞到酣畅之时,萧摩诃纵声长啸,气势壮烈,仿佛把众人都拉入了千军万马的战场,令他们难以脱身。 “群主司马九:各位大佬,江湖救急,怎么办?萧摩诃开挂了。” “大将军王猛:虽然完全看不懂群主最后发的话,不过,本将军要点道一二。” “大将军王猛:萧摩诃的枪法,乃是历经万千战场磨练出来的杀人技,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气场,不是你们这些公子哥的太平功夫能与之相比的。” “群主司马九:完全不懂!” “剑侠荆轲:群主可知刺客聂政,杀伐的时候气势溢出,如白虹贯日,锋锐不可敌,昔日,本大侠勇刺秦王,嬴政逃奔之时,也出现黑气护体,这才导致本大侠其实,这是一种气势。” “五柳先生陶渊明:文学也有气场,气势的说法,文字气势大起的时候,下笔如有神助,行文速度与文字神韵,都不是气势缺乏时所能企及的。这是一种异常玄妙的境界。“ “剑圣裴旻:在下曾在幽州研究过‘气’,武夫的气势就是坚强意志、必胜信心与精巧武技的融合,他确实能改变物体运行的规律,在下以为,个人信念是气场最重要的因素,没有之一。” “亚圣孟子:气乃天地大道,昔日,老夫云游天下,无论荒山野岭,还是凶险古怪的去处,只要心怀仁义信念,都未曾发生过任何危险。” “群主司马九:收到,虽然不是很懂,但是多谢诸位大佬了。” “气势,个人的信念,” 司马九暗自揣摩道,与此同时,他注视着手中的无伤剑。 大爱无伤,大爱止杀。 他的内心越来越平静,联想到平遥城中婴儿的啼哭、李建成故事中的悲哀,以及近期发生的一切,突然,无伤剑表面泛起一阵柔和的白光。 司马九心中一动,他回神望向场中。 李建成四人虽然联手,却被萧摩诃稳稳的占据了上风,破军枪的气场越来越暴烈,宛若急流汇总的漩涡一般,正将李建成四人往枪气最盛的位置吸去。 李建成对战萧摩诃,早已是苦不堪言,如今,四人看似围攻萧摩诃,可却正渐渐陷入萧摩诃的杀阵中,难以脱身。 杀阵中,萧摩诃眼角也已显出两行淡淡的血痕,显然,南朝猛虎萧摩诃使出破军枪的杀阵,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只是,不知是萧摩诃力气消耗完在先,还是李建成四人归西在前。 “吾昔日纵横大江之南数十年,最酣畅之厮杀,莫过于在江北与胡人大力军之战,无敌胡将百步穿杨,却还是在老夫铣鋧之下丧命,你等乳臭未干,就敢拈弄虎须,真是可悲可叹。” 萧摩诃言语之中,一枪比一枪重,枪场杀阵的漩涡吸力也越来越大。 四人中武艺最差的王珪,握剑的手早已酸麻,他一个不慎,剑啪的一下,掉落在了地上。 只见那把掉落的长剑被莫名的力量牵引了起来,悬浮到了半空,萧摩诃哈哈大笑,手中破军枪一甩,那把长剑居然猛地射了出去,直袭李建成的面门。 唐国公长公子心中暗呼不妙,想躲开长剑,可双脚却被气场牵引得凝滞了些许,眼见破空而来的长剑就要刺穿他的头颅。 一道白光轻轻的递出,虽然剑势平平无奇,却好像割裂了充斥在萧摩诃周围的气场,那长剑的速度受到干扰,霎时缓慢了不少,李建成旋即头一偏,有惊无险的躲开了飞剑。 李建成心中暗呼侥幸,只见司马九手持医家至宝无伤剑,也加入了围攻之战。 他脑海中裴旻和荆轲指教不断,出剑招式颇有章法,最为关键的是,无伤剑的白气仿佛是萧摩诃枪气的克星。 白气明明平和无奇,缺乏攻击性,却无声的侵蚀着破军枪的杀阵气场。 萧摩诃虎目圆睁,他纵横天下数十载,无论是江湖还是战阵,顶尖高手他都见过不少,却从来没有见到过眼前的场景。 眼前这个少年剑法中规中矩,动作生硬不熟练,但却威胁着他枪气的根本。 第八十八章 有勇气活吗 平日里,司马九一直坚持与李建成等人练剑,提高剑术,并且,还有神奇药草九叶云海凤羽草滋养身体,他的剑术造诣一直在飞快的提升。 天下武功本来大道相同,熟能生巧,娴能化技,渐渐的,司马九发现他下意识的一些出招,已经暗合剑圣裴旻和剑侠荆轲的剑理了。 如今,司马九已能在裴旻与荆轲指挥出招之前,几乎无差错的预先出招。 无伤剑的柔和白气,不断的削弱着破军枪的杀阵气场。 在司马九出手后,原本苦苦支持围攻萧摩诃的李建成等人,立刻感到他们面临的压力大减。 只在很短的时间内,司马九五人已经将萧摩诃的防御圈从三丈外压缩到了两丈内。 这时,元丰找准机会,欺到萧摩诃的身旁,猛然刺出极具威胁的两剑,霎时,众人战意大振。 司马九更是进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境界,他手中的长剑似乎与心意相通。 他虽然在出招搏杀,心中却越来越平和,胸中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忍不住要大声喊出声来。 萧摩诃虎目一拉,目光牢牢的锁在司马九身上。 趁着萧摩诃分神,元丰极其很准的刺出一剑。 这一剑,他得手了。 长剑剑锋刺在萧摩诃腰间,虽被甲胄所阻拦,但剑气还是伤到了萧摩诃的身体。 萧摩诃怪啸一声,虎震大厅。 他的数个亲卫想要支援萧摩诃,却被商家死士牢牢纠缠住,一时难以支身。 萧摩诃腰间战服已被鲜血浸透,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面。 司马九五人见状,亦是加紧了围攻,想要尽快结束战斗,毕竟,战斗持续时间越长,双方的伤亡将会越严重。 正因为如此,受伤的萧摩诃处境愈加危险。 萧摩诃战斗之余,暗思着破敌之策。 “那个少年加入战斗后,形势才发生剧变,对自己越来越不利。” 萧摩诃意识到这一点后,枪路一变,不再讲究控制距离,更多的是直刺伤人。 萧摩诃连续对李建成刺出十三枪,拼着腰间和后背被冯立和元丰击中,将李建成逼出数步,紧接着,萧摩诃连续几个虎步,直接攻向司马九。 顿时,司马九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恐惧的感觉,就好像被侏罗纪公园中暴龙支配的恐惧一样,令他胆颤。 司马九深吸一口气,发挥出了穿越到隋朝后的最高水平,连续躲开和挡住了萧摩诃的七下直刺。他用眼角余光看道李建成正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心中一缓,头皮却猛的一麻,却是萧摩诃单手一扬,一道乌光直射向自己,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剑圣裴旻:向左闪开,这不是你能够阻挡的,挡不住!” “剑客荆轲:趴下翻滚,避开要害,快,快!” “五柳先生陶渊明:隔那么几个空间,我都感觉到群主凶多吉少,我想,这个群可能就要解散了,很高兴和大家度过那么多欢乐的时光。”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 司马九脑海中得到裴旻和荆轲完全不同的信息,一时间却不知作何抉择。 突然,他脑中一道灵光闪过,手中的无伤剑传达给他了另一个指示,一个与剑圣裴旻和剑侠荆轲截然不同的指示。 司马九将手中的无伤剑轻轻抛出,霎时,半空中的无伤剑白光大起。 交战双方不禁为之一惊,然而,更令他们惊讶的是那道白光与乌光碰撞后,无伤剑居然又盘旋的回到了司马九手中。 而那道乌光则叮的一声,被打落在地上。 众人巡音望去,赫然是一把精致的铣鋧。 司马九躲开了萧摩诃的必杀之技,躲开了昔日百步穿杨的胡人将军的厄运。 萧摩诃一脸的不可思议,他的铣鋧乃是九家秘宝之一,一次偶然的机会为他所得。 铣鋧的每次使用,都要蕴气蓄势良久,然而,每次使用却也是百发百中。 他早就看出司马九是今日战局的关键,所以才舍身也要先杀此人,没想到却还是功亏一篑。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萧摩诃惊诧之际,元丰与冯立再次出手,他们分别集中了萧摩诃的后背和右臂。 或许是震惊过余,亦或是力不从心,萧摩诃右手一麻,手中的破军枪旋即掉落在地上。 尽管如此,萧摩诃并未放弃挣扎,他反手拔出腰间配剑,猛然挥剑击退了众人的围攻后,再也压制不住胸中的一口血。 “噗!” 萧摩诃喷吐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他那雪白的胡须。 时至此时,萧摩诃已知大势已去,然而,他却并不悲哀,只是抬头看向大厅外的竹林,脸中抹过一丝温柔,长剑垂下,他再也无力举起了。 冯立与元丰见状,咬牙便挥剑冲了上去,想要结果了萧摩诃。 突然,司马九焦急的制止道:“剑下留人!” 此时,小院中一个个商家死士护卫着昏迷的柳媚娘,而萧摩诃的亲卫已被杀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十几人也都围到萧摩诃身边。 他们早已抱定必死的决心。 司马九的出言制止,令李建成疑惑不已。 司马九将手中的无伤剑收入剑鞘中,缓缓上前两步。 “萧大将军,帝国军队在杨素大人的带领下,所向披靡,攻无不胜,战无不克,如今,已兵临平遥城外,明日就将攻破此城。” “汉王起兵已有月余,然未能趁势直取京师,如今,帝国军队四面围攻并州之地,汉王大势已去,失败已成定局。” “将军英雄一世,不会看不透当下的局势吧?” “况且,将军现在已身受重伤,无力再战。” “何不打开城门,归顺帝国,一则可保将军麾下万千将士生命,再则,也可保全城百姓安危。” 司马九目光清澈的望着萧摩诃,李建成等人也点了点头,收剑回鞘,站在司马九的身旁,表示将与他共进退。 萧摩诃一听劝降言辞,顿时,脸上掠过一丝狰狞之色。 他是南陈降将,平日最听不得的,却也是劝降二字。 萧摩诃怒视着司马九,然而,司马九依旧和善的望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决定。 “你是杨素的亲信吧?穿插奇袭,本来也是杨素小子的拿手好戏,本将军坐镇平遥城,就是想和他碰上一碰。”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我萧某人倒没把它放在心中,生死之外,还有一点,尔等须知,这世上,不会有两次投降的萧摩诃。” 南朝虎将露出一丝惨笑,抬手就举起手中长剑向脖子上抹去,却又听到司马九大声道:“老将军有勇气死,却没有勇气活吗?” “昔日,南朝后主暴虐,将军为了江南百姓安危,忍辱负重,我辈小生对此都是极为钦佩。今日,将军若是慷慨赴死,可曾想过城中万千军民?” “军队无人节制,势必为祸百姓,明日,帝国军队攻城,城中军民势必蒙难。” “届时,平遥城必将成为人间地狱。” 此时,已经是卯时一刻,东方天际已露出一抹鱼肚白,城内杨玄挺等人作乱的喧闹慢慢减弱了几分,城内百姓起床生活的气息,孩童的哭闹隐隐可闻。 萧摩诃手举长剑于脖子间,想着司马九的话,一时间征在了那里,似乎难以抉择。 “昔日世上众人,都说将军勇而无当,为了夫人,才投降的帝国。” “然以小生所见,却并非如此。将军为了大义,没有在德教殿弑君,也是因为大仁,才没有继续领军抗隋。南陈无道,将军不为虚名,顺应天意,为天下百姓谋取大利。” “今日,平遥城中的军民,同样等待着将军来解救,小生还望将军忍辱负重,以解救平遥城于危难?” 萧摩诃眯眼看着司马九,司马九之言,都是他心中的疮疤。 在他内心深处,是抱着战死在长江防线之上,只是造化弄人啊。 第八十九章 第一印象很重要 萧摩诃不愿意回想起那些往事,尤其是在一个后辈小生面前。 可是,他从司马九的眼神中,没有看出丝毫的讥嘲之意,唯有真诚和明达。 良久后,萧摩诃自嘲般长叹了一口气。 “昔日,在德教殿,老夫看到饿得啃殿内木柱的陈叔宝时,心中的怨恨就已消散了许多。” “他陈家负了老夫,负了老夫的狐奴儿,陈家却也是老夫的恩人,老夫昔日纵横疆场,杀人盈野,可那些人的家眷,不也正和狐奴儿一么?” “老夫请缨驻守平遥城,本就是来了断这一切的。” “真正的萧摩诃,早在建康沦陷之时,就已经死了。” 萧摩诃长叹一声后,将手中的长剑掷于地下,表示接受了司马九的招降。 他的亲卫见状,亦是纷纷丢下刀剑,不再做抵抗。 司马九与李建成等见萧摩诃已被说服,大局已定,心中遂安。 突然,一个刺耳的声音出现在众人耳中。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还是死在此地,最为合适呢?” 一个黑衣男子,缓缓从屋顶跳落道小院中。 李建成注意到黑衣男子身上的星形图案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暗自惊疑道:“星网刺客!胜邪!” 随后,他担忧的走到司马九旁边,细声向司马九说道了几句。 “萧将军:这世上之事,从今以后,就与你再无干系,你还是到地下去与陈叔宝叙旧吧。”那黑衣男子语气刻薄,手中长剑宛若毒蛇般向萧摩诃刺去。 萧摩诃此时已是油尽灯枯,哪有余力再阻挡这个星网刺客的突袭,只感觉脖子一凉,眼前渐渐黑了下来。 那男子抹杀萧摩诃后,手中长剑并未停止挥动,只在半息功夫,那些放下武器的亲卫,也都全部被杀死。 “萧摩诃不是被杨素俘虏的吗?怎么会死在这里?”司马九脑中一片空白,看着黑衣人干净利落的杀死十几人,神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商家死士不知道黑衣人的来路,警惕的护到了柳媚娘的身边。 “萧摩诃,本实力不俗,就连我亲自动手,也不敢说能稳稳拿下,没想到,今天,他却败于你。” “你的剑,很特别。” 黑衣人转头看向司马九,瞳眸中的贪婪之色尽显无遗。 黑衣人浑身洋溢着阴冷之气,与萧摩诃猛虎般的霸道截然不同,令司马九感到有些不安。 “胜邪,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想和李家作对,你明白应该怎么做吧。”李建成盯着这个星网刺客,一字一句的说道。 此时,司马九才发现小院周围,已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他们的着装与那个被称着胜邪的人,并无多大差异。 显然,司马九等人,已经被黑衣人包围了。 李建成的话令胜邪有些收敛,然而,他依旧木若星剑的盯着司马九。。 司马九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杀了萧摩诃,明日帝国军队攻城,城中必将大乱。” “萧摩诃是我的任务目标,目标之外的事情,与我无关。” “况且,城中本是叛军叛民,人人可杀。” “你的剑很特别,我很中意,或许,它可以保你不死。” 胜邪的声音低沉嘶哑,令司马九深感不适。 “哈哈!” 胜邪见司马九愤怒异常,反而高兴得笑出声来,似嘲笑,更似恐吓。 正在这时,李建成见司马九已将手放到了无伤剑剑柄上,遂走到他身旁,耳语道:“星网密探,身份异常,攻击星网密探,等同于谋逆,小子,你可千万不要冲动。” 司马九长叹一声,遂转头看着横尸血泊中的萧摩诃。 一代英雄,竟死的如此窝囊,不禁令人心生悲凉之意。 随后,司马九缓缓将手从剑柄处挪开。 胜邪饶有兴致的看着司马九,可当司马九在李建成的劝阻下渐渐恢复平静后,他竟惋惜的摇了摇头。 随后,他纵身一跃,跳到屋顶上后,又回过头,提示道:“你们要找的王頍,昨夜已被安排回了并州。” “帝国严令,王頍依附谋逆,必死,还望李大公子海涵。” 胜邪在屋顶做了个手势后,顷刻间,那些包围司马九等人的星网杀手便无声无息的退去。 司马九扫视着小院中狼藉的尸体,也不知道今天的行动,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此时,天色已经麻亮。 司马九听到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却是柳媚娘醒了过来。 突然,司马九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急忙在腰间搜索了一番取出一个药瓶。 当初离开天池医庄之时,纳兰灵云曾给了他一些疗伤药丸。 天池医庄出品,想来绝非凡品。 柳媚娘脸色苍白的吓人,精神却并不差,小院内发生的事情,商家死士已简明扼要的向他说过了。 司马九走到柳媚娘身旁,取出一颗药丸,递给柳媚娘。 药丸倒出的刹那,一股清香瞬间散发开来,显然药丸功效不俗。 “臭死了,什么东西,我才不要。” 柳媚娘看见司马九关切的盯着自己,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就想扭过头去。 少年却扶着她,将药丸按在她的嘴边,柳掌柜这才无奈张开嘴。 她只感觉一颗珠子进入口中,然后瞬间化开,满嘴都是药香。 “你嫌弃医家传人的药臭,味道不好,可是商家看不上医家之药?”司马九看着柳媚娘乖乖的吞下了药,遂玩笑道。 “公子,我说的是你手不干净。” 柳媚娘啐了一口,感觉身体的疼痛,一下子缓和了许多。 “掌柜,死了二十三个兄弟,受伤的兄弟也不少,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吧?”一个商家死士走到两人身边低声道。 柳媚娘眼中神色一黯,司马九也低头表示对商家死士的尊敬。 他们完成了任务,却伤亡惨重。 杨玄挺交待袭扰将军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可却并未能救出王珪的叔父王頍。 随后,司马九见柳媚娘稍显疲态,便知道药效发作了,未做多言,只是让冯立将待付佣金存放的位置告诉柳媚娘后,遂走到李建成的身边,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远处传来嘹亮的号角声,紧接着,便是万马奔腾引起的地面震动。 司马九意识到杨素大军已经进城,可他一想起杨素曾定下两军相争不胜者一律斩首的律令便不禁心忧。 今日,不知他会怎么对待平遥城的十数万军民。 杨素文韬武略,乃是当朝重臣,权势滔天,是司马九心中内定仕途引路人。 今日,司马九或可第一次与他相见。 如何才能给自己的仕途引路人留下好印象,司马九心中已停不住盘算。 李建成身为唐国公之子,与杨家关系不佳,自然也不敢有所怠慢, 听起来,号声自西城门传来,而将军府离西城门不远,是故,司马九等人与商家商定了继续合作的一些事宜后,便向平遥城的西城门赶去。 一路之上,不少汉军与叛军尸首横卧在道路上,不时,还有两军厮杀。 司马九等人快马赶到一个路口时,迎面冲来冲来杀气腾腾的十余骑,领头人正是杨玄挺。 第九十章 他就是杨素 司马九一行急忙勒住奔马,凝神看去,只见杨玄挺身披重铠,煞是威武,他早已不是昨日的溃兵装扮,胯下乌骓马的脖颈上,几个汉军将官的首级正滴着乌血。 杨玄挺半身战甲都沾满了血污,双眼却神采飞扬,显然还沉浸在今日凌晨的厮杀中,他看见司马九和李建成等人后,当即纵马奔了过来,人还未到,就已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 “平遥城门裨将军、军械库典签都已被本将军斩杀,如今,城内叛军已经乱做一团,昨夜将军府中冲出的数百精骑,也都被本将军尽数斩杀。” “不过,本将军遗憾的是未能手刃萧摩诃,实为不快。想来,萧摩诃是被你们牵制在了将军府内吧?” 李建成见杨玄挺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遂明说道:“萧摩诃被我等重伤后,已殒命于帝国星网刺客之手。如今,城内叛军已是群龙无首,杨兄又出奇招令平遥城乱成了一锅粥,想来叛军已无力回天了。” “帝国大军即至,取得此城不过探囊取物一般。” “嗯?” 杨玄挺双眉一扬,显得颇为不快。 “想不到这通天功劳,居然被星网刺客所得,如此,家兄在陛下面前又有得说道了。” 李建成闻言,心中一动。 他原本只知杨素权势滔天,被先皇委以重任,提领帝国最为神秘的星网刺客团,却不知杨家子弟间竟然互相争风,关系似乎并不那么融洽。 “建成兄有所不知,星网刺客团一应事务,一向由家兄操持。本将军身为先锋,猎取萧摩诃的首级,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功劳了,奈何星网刺客团介入” “我在前线杀敌盈野,然而,斩获敌首的头功却不在我手上,实在是令人羞恼。” 杨玄挺上前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显然在场众人中,只有唐国公的大公子李建成才是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存在。 冒险进城,彻夜厮杀,无外乎名利。 此时,杨玄挺心中隐约生出一种不安,他不露声色的和李建成站在了一起,看起来,李建成似乎是他在关陇门阀中可能发展下去的臂助。 这些门道司马九太懂,不过,李建成自然心中有数,他直视着杨玄挺,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理解他。 “猎杀萧摩诃,内破平遥城,玄挺兄功不可没,日后,小弟定当向伯父禀明,为玄挺兄正名。” 杨玄挺听了李建成的话后,微笑点头,正要说些什么。 忽然,城西传来三声低沉的号角,原本战马奔腾的震耳欲聋声,立即小了许多。 “三声号角,家父急就要领军入城了。” “家父军令森严,大军入城,不跪迎者,皆以反贼同党论处,我等不可怠慢,速去迎接吧。” 杨玄挺说完,便一马当先朝西门而去,众人亦不敢怠慢,便随着他一路奔去。 众人赶到平遥城西门时,城门已经洞开。 杨玄挺的亲兵把守着门洞,城门处两军的尸首都被拖到了道路一侧堆积起来,数十个民妇正在擦拭地下的血迹。 在城门口最显眼的位置,杨玄挺无声的行着军中单膝跪拜之礼,李建成等人则跪在他身旁。 此时,司马九虽颇为不爽,却也迫不得已的跪拜在李建成身旁。 他心中鄙视着万恶的旧社会,以及这万恶的旧习。 一柱香的功夫稍瞬即逝,城门口已经聚集着大量百姓和归降的汉军,他们顺着街道齐刷刷的跪成了一片。 道路两侧军民众多,然而,气氛却压抑得可怕。 几乎没有人发出声音,就连小儿啼哭的声音,也没有。 远方,丝竹声慢慢想起。 渐渐地,马蹄声已经隐隐能听到。 司马九低着头,对城门处的动静不甚了解。 此刻,他好奇即将见到的杨素究竟是什么样,然而,他更关心的却是城中百姓的安危。 不久后,司马九听到一骑慢慢的从城外走来,然后停在杨玄挺身前不远处。 随后,司马九耳边响起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帝国将士忠勇杀敌,其志可嘉,都免礼吧。” 司马九见杨玄挺和李建成等人都挺直了身体,遂跟着起身。 司马九起身后,定神看向身前不远处,只见一个身着甲胄的清俊中年男人,正含笑看着众人。 “他就是杨素?史书记载的那个军政全能、智勇兼备、才干卓绝的文武全才?那个辅助杨坚开创‘开皇盛世’的得力臂助?” 司马九亲眼所见的杨素,似乎与他想象中的杨素不太一样。 史书记载,杨素乃是权倾朝野的大隋第一重臣、太子太师、关陇贵族的翘楚。 想来应是威风凛凛,气势非凡。 但是,咋一看,眼前的杨素神采和气质内敛,若不是身着甲胄,看起来普通教书先生并无二样。 随后,司马九定睛仔细看去,却有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杨素似乎浑身洋溢着一种领袖气质,令人不自觉的就想要去追随他,除此之外,杨素还隐约给司马九一种洒脱之感。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司马九甚是不解。 正在这时,杨素开口道:“我儿身边可是建成贤侄?” 李建成行礼道:“小侄拜见伯父。” “老夫刚刚得到消息,在诛杀叛将萧摩诃的行动中,贤侄出力颇多,可谓中流砥柱。哈哈,来此之前,老夫曾与叔德兄对弈一局,却是我输了,今日贤侄助我诛杀萧摩诃,倒是让我这输棋的郁结,消解了不少啊。”语毕,杨素抚须长笑。 李建成近到杨素身旁,又行了个子侄礼。 “贤侄见外了。”杨素祥和的示意李建成无需多礼,随后又与他叮嘱了几句,看上去很是亲热。 司马九知道他们在将军府的作为已经被星网汇报给了杨素,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此时,杨素的精骑正缓缓进城,他们都是玄甲黑马的具装骑兵,军容整齐,肃杀之气尽显无遗。 司马九遇见过萧摩诃的精锐亲卫,见过杨玄挺的前锋精锐,还有史祥的精锐骑兵,可他们却都没有眼前这些军士的森然气势。 他们的甲铠不算鲜亮,仔细看去,甲铠上还遍布刀伤箭痕,显然,他们都是百战之兵。 也唯有百战之兵,经历血色厮杀的疆场,才能练就一身锐气。 此时,正是这股凌人的锐气,令路旁的军民头埋得更低了。 “我军号角三响,燃香一柱,还没有赶来归降者,皆以叛逆论处,一个时辰之内,财货自取,人丁杀尽!”杨素淡淡的对身后的数位将官吩咐道。 众将答应一声后,便开始安排兵马。 眼看着平遥城的一场浩劫不可避免,人群中,传来不少女子和孩子的啜泣声,显然,他们之中,不少人的家眷并没有都赶来归降。 司马九心中一震,他早就在思量如何避免城中军民可能遭受的灾难,也隐隐希望杨素不会像史书记载的那样冷血。 可他万万没想到,杨素如此雷厉风行,刚刚进城,便下达了类似于屠城的命令。 “总管大人,属下冒昧一言,平遥城中百姓已心归帝国,大人可否容他们些许时间,以归顺大人。” 司马九咬牙刚要上前说些什么,李建成却已经开始规劝起来。 杨素身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总领并州大小事务,并州上下受其节制,李建成自然也可以算得上是杨素的下属。 此时,李建成以大人、属下相称,便是想从军国大事的角度规劝杨素。 原本杨素与李建成很是亲热,可李建成话一出,杨素的脸色便冷淡下来。 “老夫统兵数十载,尤重军令严明,畏我侮敌,畏敌侮我,此乃统御的宗旨,贤侄,难道不知?” 杨素的话语虽还带着玩笑的腔调,可其中则蕴含着不可侵犯的威势,一时间,令李建成无言以对。 第九十一章 你可服气 “兰庭动幽气,竹室生虚白。落花入户飞,细草当阶积。大人与薛公情深义重,友谊真挚,此诗诗意清雅平和,而不失朴质劲健,必将万古流传。” 随后,司马九抢上数步,凸出于众人身前,朗声道:“大人今日屠城,岂非自污奇志?” 说话间,他抬头注视杨素,眼神清澈明亮。 司马九刚才的吟诗,乃是杨素的传世之作。 他既然把杨家做为自己入仕的敲门砖,自然得做足功课,近来,他一直在从前世的记忆中挖掘关于杨素的事迹。 杨素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不拘小节,年轻时屡屡顶撞北周皇帝,得势后却又诡谋百出,实在是一个复杂的不能再复杂的人。 他待人真诚,尤惜贤才,著名的成人之美、破镜重圆的典故便出自于他,彰显了他不一样的博大胸怀。 然而,在政治上,他又是著名的不为同道、即为仇寇理念的拥护者。 司马九很疑惑,他脑海中各种记忆碎片塑造的杨素,究竟哪个才是最真实的呢? 原本,司马九一直在暗中权衡,奈何今日事情急迫,不得已才把重注压在了惜才文人的杨素身上。 若真是如此,或许,他的仕途将会更加坦荡,更容易实现成为大隋幕僚长的目标 否则若是残暴不仁的杨素,今日,他必定身首异处。 杨素听了司马九的话语,毫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嘴角微微翘起。 “汝可是李家之人?” “总管大人:此人并非李家之人,然与小侄而言,却是亲如手足。他出身寒门,不是官宦勋贵子弟,出言不知体统,还望总管大人息怒。” 李建成见司马九忽然站了出来,便急忙连连拉了司马九几把。 他可知道杨素的手段。 “呵呵!” 杨素干笑了两声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寒门出身,亲如手足” 一旁的杨玄挺扫了司马九一眼,遂近到杨素身边,低声说了几句,霎时,杨素看少年的眼光就更加玩味了。 “汝出身寒门,却也颇具胆色。想老夫年轻时候的拙作,你这寒门子弟却能信口说来,如此看来,老夫也不止是个武夫了啊?” 太师轻抚着胡须,笑了笑。 杨玄挺乃是杨素之子,他了解父亲的脾气。 杨素城府极深,他杀人笑,助人笑,高兴是笑,怒极是笑,但是手抚胡须,那就是真的高兴了。 太师平时为人冷峻,哪怕今天拿下了军事重镇平遥城,他都没有怎么拈须,此时,他却是抚须的动作停不下来,显然,他已是极喜。 司马九不了解杨素的真实为人,但他能感觉到周围气氛的缓和,心中一阵窃喜。 他押对注了。 既然如此,便需要趁热打铁,以文人雅士的角度近一步拉拢他与杨素的关系。 “群主司马九:江湖救急,诸位大贤若不想本群主就此止步,还望慷慨出手,以解危局,小弟感激不尽。”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其实对文学也略知一二,读书人宁折不弯,拍什么马屁,碰到困难,铁棍横扫,困难加大,铁棍加粗。” “五柳先生陶渊明:吟诗赋文,在下自觉尚可,老夫年轻时候碰到的奉承多了,但凡夸耀字词用的好的,只是末节。老夫更倾向于那些能说道出我心中情怀的读者。” “群主司马九:五柳先生,你总算有点用了,前些时候搏斗对战,你看你在群里,完全都起不到作用嘛。” “剑圣裴旻:奉承拍马,虽不是我武人所为,但是由衷的赞美,我想被夸奖的人,定然能够体会到那份真诚。” “亚圣孟子:保民者为王,残民者为寇,屠戮民众,与我仁义大道相去甚远,群主何必委屈求全,奉承暴虐之人,今日就是死在他的面前,也不能失了天地大义!呼呼,气煞老夫也!” “群主司马九:” “象山先生陆九渊:‘无语jpg’”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无语jpg’+1” “大人的白云飞暮色,绿水激清音。寂寂幽山里,谁知无闷心。是何等的高雅清幽,小生才疏学浅,可每读与此,便会遥想出太师的风采,心中亦会生出永远无法企及的感觉。” “在下的诸多书友,亦都对大人极为钦佩,大人平定南北,立下不朽之功,令我辈战意激昂,当世少年儿郎无不以大人为楷模。然在小生心中,大人妙笔生花的文笔,亦是精妙绝伦。小生极为倾醉。” 司马九说完,心中一阵恶寒,这是他第一次拍马屁。 李建成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的这个兄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出言成章了。 至此,杨素心中的欣喜,慢慢从眼角弥漫开来,他看待司马九的目光也渐渐柔和,似乎在示意司马九继续说下去。 “大人志向高洁,曾对周武帝道出“臣只怕富贵来逼臣,臣却无心谋取富贵”的豪言壮语,此语亦是道出了天下有志之士的心声。 “大人纵横南北统战九州,武略直比兵圣孙武,辅君治政成开皇盛世,文治之功比肩诸葛。现今天下大定,帝国国力熏灼,汉王正是嫉妒大人的文治武略,才兴兵作乱。” “平遥之地,本属帝国,城中军民大多受汉王裹挟,听闻大人领兵前来解救他们,便毫无抵抗之念。帝国大军在大人的指挥下,势如破竹,杨凉败亡指日可待。” 司马九见杨素的眼神不断变化,遂知他的劝诫之言已生成效,便继续道:“平遥城是帝国的平遥城,百姓亦是帝国的百姓。今日,大人若允此屠城之令,岂非自污,难道要令天下志士去学红云染朝霞,血水起哭音吗?” 众人听了司马九的话,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杨素,那些得到屠戮令的将官,亦是不自觉的停下脚步,等候杨素最后的决断。 “你叫司马九?” “小生卑贱之名,承蒙大人犹记。” “听闻汝也是汉王作乱的受害者,萧摩诃伏诛,你倒也是出了不少力。” “大人明察秋毫,小生佩服。” “本来军法无情,老夫统御军队,素来不肯宽纵。只是你先才所言确有道理,如今毕竟不同于以往。此城中百姓确也没有阻拦帝国大军,既然如此,老夫也收回先前的屠戮之令。” 杨素手一扬,众将会意,便缓缓退回。 随后,杨素淡淡的说道:“汝等一介白丁,却在此恣议军国大事,已犯下大罪。” “小生知罪,还望大人责罚。” 司马九闻言,急忙跪拜道。 众人见状,亦是心急不已,尤其那些行跪拜礼的百姓。 先前,这个少年可是为了拯救他们,才出言以劝杨素。 如今,杨素话中之意,似乎要惩戒这个少年。 “然,老夫念你颇有才识,你今日之言,就和诛杀萧摩诃的功劳相抵,你可服气?” “小生感恩,大人仁义。” 司马九见到杨素改变主意,心中大喜,遂将头埋得更低,以表示服从杨素的处置,也代表全城百姓对杨素的宽容表示感谢。 他自知今日已风头过盛,便再不敢多言,只是跪倒在地。 杨素见这个年轻人如此知进退,心中暗奇,遂将司马九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随后,他勒令大军不得进城,只派小队兵丁受降。他与李建成简单聊了几句,敲定晚上庆功之事后,就在杨玄挺的引领下入城了。 司马九缓缓站直身体,此时已是辰时四刻,一阵微风吹过,他微感凉意,这才知道自己满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走到李建成的身边,正想和他说点什么。 一群百姓却围了上来。 城门处的军民,都将司马九的话听在耳里,待到帝国军队退去后,他们都围在司马九身旁,以表示感激之意。 “谢谢这位公子,快谢谢这位公子。” “给公子纳福了,我平遥城百姓,一定要给公子立排位啊,公子可是复姓司马?” “小宝,快把小宝抱过来,公子是有福之人啊。” “公子可知道我平遥城的拌面,我家家传的口味,公子不嫌弃的话,请来品尝一下。” 第九十二章 如此凑巧 一些热情的姑娘塞给司马九不少香帕、红绳结这样的信物,一个大胖小子更是被母亲抱着,在司马九的脸上乱摸,说是沾沾好人的福运,孩子把粘糊糊的口水涂抹在了少年的脸上 司马九不懂这些古人的思想,可他却感觉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他穿越到这隋朝以后,先是被追杀,随后又是妹妹的病,医庄的经历一环套着一环,他似乎都没有时间认真考虑下自己的未来。 如今,司马九听着这些山西口音的热情的话,看着百姓真挚的面庞,他心中的某一个信念顿时更加坚定了。 “隋炀帝到底是什么人?尚不可知。” “可时,我一定要见到他,帮助他,改变他,让隋末的乱世死于胎腹,唐朝也就不会建立,建成兄也就不会丧命于玄武门外,安禄山你这个死胖子,更没机会祸害大唐了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司马九心中盘算着,脸上傻笑,只是苦了李建成等人,将他从人群中拖拽了出来,然后消失在平遥城中。 香天下火锅店。 司马九等人忙活了一夜,晚上还要商议去并州继续救王頍的事情。 如今,香天下火锅店也算得上是司马九等人的大本营,毕竟,他们与商家也算是经历了同生共死的一夜,此时,他们能感觉到商家人的热情,以及商家人的亲密,尤其是和柳媚娘等人的亲密。 香天下火锅店后院中,司马九等人正在院子中闲聊吃饭,旁边燃着一堆火,一只肥羊架在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金黄色头发的阿史那杜,熟练的割肉烤羊,司马九懒洋洋的靠在一个竹椅上,此时已是正午,阳光直射进院子里,轻松的氛围和凌晨的凶险相隔了很短的时间,将军府的事情宛若一场噩梦。 “喏,这是我用独门配料烤制的羊肉,你尝尝。” “他们说要不是你上去猛打了一番,柳姨和咱们商家死士恐怕都难以幸免,谢谢你。还有,刚才我出门时,旁边的汉人小子主动和我打招呼呢,他知道你在咱香天下火锅店,都很是羡慕,以前这些人都不怎么理我的。” 阿史那杜看着司马九,脸上微微露出崇拜之色,他将肉塞到了司马九的手中。 李建成等人见他如此说话,都笑了起来。 司马九嘴中早就塞满羊肉。 老实说,他前世今生,都还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羊肉,清香而不肥腻,入口香味四溢,煞是令人心醉。, 他一只手抓满肉串,看着阿史那杜,忍不住伸出空着的手去揉了揉他的脑袋,突厥小子本来准备躲避,想了想,顺从的给他揉了几下。 “班布尔哈达,哈了哈” 阿史那杜忽然高唱起什么来,他年纪不大,嗓音却低沉中带着忧伤。 司马九不会突厥语,只看见李建成听了进去,正对他连连坏笑。 “这小子说希望你能加入突厥的帅帐,和他一起去牧马,他愿意为你牵马,一起奔向草原的最远方。”李建成向司马九等人解释道。 司马九有些尴尬,这时,背后传来两声轻轻的咳嗽。 回头一看,却是枯黄头发的阿史那丽,正扶着受伤的柳媚娘走了进来。 “口福不浅啊,突厥小子烤肉的手艺可挺厉害了,本来我们准备为他开个烤肉铺呢,他却执意要练武。”商家的女掌柜走到司马九等人的身边坐下,戏谑道。 本来害羞的阿史那丽,现在也大方了不少,她显然也听到了司马九的故事,好奇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 柳媚娘道:“我已经派人联系了并州方面,前几天的消息,并州已经乱做一团,杨凉麾下将臣面和心不和,如今,平遥城丢失,并州必定有变,若要解救王頍,应赶早不赶迟。” 王珪在一旁重重的点了点头,他意识到前往并州解救叔父将会极其危险,正准备劝说李建成等人不要和他一起趟这趟浑水时。 柳媚娘补充道:“恰好,我也要前往并州,可与你们同行,先前刚收到消息,一件对于商家极为重要的东西出现在了并州。” 司马九见柳媚娘依旧脸色苍白,遂关切道:“你也要去并州?可你的伤你的身体可还支撑得住?” “你当姐姐我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小姐么,小时候,我在西域和长安吃的亏,可比现在大多了。”柳媚娘脸露苦笑,白了司马九一眼。 “一件对于商家极其重要的东西?难道是什么奇珍异宝?”一旁的冯立忍不住插嘴。 柳媚娘犹豫了一下。 “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不知道诸位可否听说过昆仑虚?我们得到消息,昆仑虚的一个重要人物最近会出现在并州,小妹妹的病,还缺一味昆仑虚的神药。” 司马九等人听了他的话,对视了一眼,众人眼神都亮了起来。 李建成缓缓问道:“商家眼线,遍布各界,在九大家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存在,不知商家是如何看待昆仑虚?” “昆仑虚神秘莫测,我辈可不太乐意与他们打交道,我师父曾是商家赫赫有名的人物,诸子九家,未曾怕过谁,可是,在对待昆仑虚这件事情上,他的看法几乎与我相同。” “此次前往并州求药,不外乎以物换物,纵然昆仑虚强大无比,可总会有所需求。” “只要求得那味清虚莲,阿史那丽的病,就有救了。” 显然,柳媚娘心中没底,说话间,她折下一片草叶丢入了烤羊的火堆中,轻轻叹了口气。 司马九站起身来,看着商家女掌柜。 “其实,我也有求于昆仑虚” 他将小妹需要昆仑虚奇药的原委全部讲述了一遍,只是将其中涉及医家机密的环节有所保留。 柳媚娘妙目睁圆,没想到诸事居然如此凑巧。 “江湖盛传,昆仑虚异常不近人情,此去并州,想必凶险异常,届时,或许需要借助帝国的力量。 “并州突厥人甚多,阿史那兄妹会随我同去并州,他们来历不同寻常,一同前去,或许会起到意料之外的作用。”柳媚娘怜惜的看了突厥兄妹一眼,随后将阿史那丽搂在怀中。 突厥小子听柳媚娘提到要带他去并州,一时兴奋得拔出腰间佩刀,连连挥舞,冯立见阿史那刀法颇有意思,遂起身于他指导了一些发力的道门。 李建成见诸事如此凑巧,也觉得是天意,想了想,缓缓道:“今晚参加杨素的庆功宴,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并州,此间种种,我们还需慎重考虑周全。” 柳媚娘知道司马九等人还有要事相商,遂带着阿史那兄妹退出了院落。 第九十三章 暗潮涌动 柳媚娘带着阿史那兄妹退出小院后,李建成便向冯立等人使了个眼色,冯立及王珪等人便一同退出了小院。 不久后,香天下火锅店的这处院落中,就只剩下了司马九和李建成两人。 司马九意识到唐国公大公子这是有要紧话要与自己说,心中微感好奇。 李建成从怀中取出一包茶叶,熟练泡上后分为两杯,分别放在两人身前的石桌上。 李建成容貌英俊,举止潇洒从容,翩翩然若文人雅士,司马九早就对他赞叹不已。 “并州一带,不出产什么好茶,这苦荞茶虽粗陋,却别有一番味道,九弟不妨尝尝。” 李建成端茶杯,轻轻的啜饮了一口。 司马九不懂品茶之道,遂学着李建成的模样茗了一口,苦荞茶虽带苦涩味,可入口后,却有一种别样的香味,令人愉悦。 “曾经在王府之时,我以为天下茶叶都是碧绿的江南式样,如今出来游历一番后,才知道九州江山瑰丽,各地的茶叶都别具风味。”李建成轻轻叹了口气,缓缓道。 “如此看来,建成兄收货颇丰。” 李建成淡淡一笑。 “你我相识已久,我原以为贤弟只是勇敢聪颖,可贤弟今日在平遥城门口惊艳全场的表现,着实令为兄刮目相看,想不到贤弟城府如此之深。” 司马九知道今天他在城门口的表现过于突出,此时,他却不知如何想李建成解释。 事实胜于雄辩,似乎,任凭他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于是,司马九便默不作语,微笑着又茗了一口苦荞茶。 “贤弟若有入仕的抱负,为兄可助贤弟一臂之力。实不相瞒,家父与杨素虽来往颇多,李家与杨家却也多有芥蒂。” “为兄亦对杨素颇有了解,此人枭雄心性,多变狡诈,司马兄若追随与他,可要万分小心。” 李建成想了又想,觉得没有什么避讳,便把话说透了。 他的话明面上尽是关怀之意,可司马九能感受到李建成的拉拢之意。 不过,司马九依然为李建成的话所感动,他知道李建成是把他当作真心朋友看待,担心自己被杨素吃得骨头也不剩。 “建成兄,实不相瞒,小弟确实有意通过杨家入仕。毕竟,纵览当朝,杨家乃是帝国之内最具影响的势力,甚至远远超过了” 话已至此,司马九不自觉的看了眼李建成,便没有将后面的李家说出口。 随后,他又有所忧心的补充道:“据我所知,皇族似乎对杨家、宇文家子弟多为宠信,李姓之人仕途多有不顺。” 李建成看他说的有趣,却是句句实话,不禁苦笑了一下,将茶杯轻轻的放在了石桌上。 “小弟寒门白丁一枚,建成兄仗义出手于我救命之恩,不拘礼节真诚待我,此等种种,小弟必当谨记在心。” “日后,小弟若有些微末成就,也定会与兄长呼应,断然不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司马九明白李建成的意思,于是,他也坦诚以待,索性就把话说透了。 李建成闻言,霎时轻松了不少,像是放下了一件大心事。 片刻后,他看着司马九笑骂道:“小九子,你这个人也算奇特,明明只是并州一个山村小子,却对杨素的诗词如此熟悉,难不成你们司马村的教书先生,是个了不起的隐士?” 李建成心结已解,于是,说起话来随意了不少。 司马九听了他的话,心中咯噔一下。 李建成摇了摇英俊又迷糊的脑袋,道:“算啦,天下之大,奇人异事枚不胜举,就说我吧,数年游历,已经见识过不少能人异士了。” 这时,司马九见李建成面前杯中茶水不多,连忙给他续上。 “建成兄你还别说,我那教书先生,虽然精通诗文,但却是一身道袍,他在我们村子待了三年后就悄悄的走了。” “那时候,我倒不觉得他有什么稀奇,可现在想想,他一定就是李兄所说的奇人异事了。” 司马九心中一动,立即趁机塑造出一个奇人的形象,如此,正好可以解释他那不凡见识的来历,反正李建成也无从查证。 李建成对此并不起疑,只是在他英俊的面庞上,已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李建成靠在竹椅上,轻轻道:“小九子,你可知为何我不好好呆在帝都,却要到这兵荒马乱的并州之地来溜达?” 司马九戏谑道:“难不成是皇帝陛下,给你们李家下了严令,让你这身份显赫的唐国公公子,前来协助帝国平定汉王叛乱?” “非也。”李建成笑着摇头否认。 “先帝病逝,当今皇帝继位之时,我家老爷子没出多少力,是故,皇帝心中不喜。如今,我李家便成了皇帝陛下排斥的对象。” 话至于此,李建成不经意间表露出些许失意。 司马九理解李建成失意的源头。 在这一人之下的世界,皇帝一人的喜恶,便会决定天下很多人的命运。 良久后,李建成问道:“你听说过诸子九家吗?” 司马九无解的摇了摇头,心中暗想道:“诸子百家倒是听说过,那是指先秦时期的学术派别,可诸子九家是个什么鬼?” “春秋战国时期,各种思想学术流派盛兴,后世事变迁,王朝兴替,江湖中,便以九大显学教派著称,是为诸子九家。” “先帝一统九州,励精图治,如今朝内民间,除了这汉王之乱,也算得上是国泰民安。” “然诸子九家势力庞大,能人辈出。帝国平静的湖面下,实已是暗流涌动。” 司马九深知,入仕之路,格局尤为重要。 他虽有九州幕僚团这个大杀器,但是李建成地位高贵,他带来的消息必是千金难换。 “如今,帝国朝野,法家与儒家争斗,已趋于白热化。” “法家高颎虽卷入帝位之争,不得新帝信任,但法家苏威则继续主持朝野,深得新帝信任。” “儒家人才辈出,在野王通、刘炫、徐文远等大儒聚贤收信,在朝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新晋贤才多涉时政,在朝在野,儒家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实不相瞒,为兄对儒家颇感兴趣。” 李建成站起身来,在院中缓缓踱步,边走边说。 “儒家法家,志在庙堂,农家则蛰伏于民间,江南新地民变频繁,背后都有农家身影,此番种种,错综复杂,恐怕说道上三天三夜,也说不明白。” “儒家、法家、农家、兵家齐鸣,然而,为兄此次游历江湖,却是因为阴阳家。” 司马九笑道:“阴阳家?就是传说中那些装神弄鬼的人么?” “贤弟慎言,阴阳家秘术颇多,你如此言他,小心现时报。” “轰”天空中突然响起一个炸雷,惊得司马九赶紧缩了缩脖子。 刚刚还是艳阳高照的平遥城,突然,天色大变,乌云黑沉沉的压了下来。 “难道,真是那阴阳家在作祟?” “哈哈,知道害怕了吧,传闻,阴阳家有呼风唤雨的秘术,不过,那都是传说,你知道阴阳家最擅长什么吗?” “小弟不知。”司马九摇了摇头。 “阴阳家最为人称道的,莫过于卜卦之术!”李建成一字一字缓缓道。 “当今皇帝杨广,能从诸位皇子中脱颖而出,取代前太子杨勇,其中原因甚多,然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他得到了阴阳家不遗余力的支持。” “阴阳家李玄英,曾成功预言先帝将取代周静帝,以隋代周,是故,先帝对阴阳家极为信任,恰恰又正是李玄英屡屡向先帝预言杨广将成为储君。”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亮光闪耀在李建成脸庞上,令他与这阴沉的天空格格不入。 司马九心中一紧,隐隐预感到了什么。 “如今,家父与阴阳家关系颇密,而李玄英此时正在为兄府中,不久前,他用万年玄龟龟壳占卜,得到了一个惊人的讯息。” 司马九好奇道:“什么讯息?”,后来辗转被家父所得,现在就在唐国公府中,他年前用万年玄龟的龟壳占卜,却得到了一个惊人的讯息。” “帝兴在并,天人运九。”李建成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一字一句的说道。 司马九脑中轰响了一声,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就好像是有秘密被揭穿了一般。 “阴阳家卜卦之秘术,虽有预测未来之奇功,然反噬颇深,李玄英本不过四十,如今却已是衰老不堪。” “当年,李玄英预测以隋代周,尚可算是全身而退,如今他道出这八个字后,却是万年龟壳碎裂,当场吐血昏迷,瞬间白发,现在还在唐国公府静养。” 李建成心有余悸道:“可见这个预言的份量。” 第九十四章 某乃屈突通 “兹事体大,非同小可,家父遂星夜入宫,他面呈皇帝陛下后,才得知汉王杨凉,年幼时诨号小九,如今,他又封地并州。此等种种都暗合李玄英的预言。” “家父面呈陛下后不久,汉王便以‘诛杨素,清君侧’的名义起兵了。” “如今想来,不知是皇帝陛下得知预言后对汉王施压,导致汉王起兵,还是汉王眼线从宫中得知了这个预言,汉王迫不得已才铤而走险。” 李建成说道多时,已有些口渴,遂端起桌上苦荞茶一饮而尽。 司马九闻言,暗骂自己自作多情,原以为预言中的天人运九是指自己,没想到是指汉王杨谅。 天空的雷声越来越响,眼看就要下暴雨,突厥小姑娘阿史那丽偷偷在院门口看了他们片刻,奇怪这两人为何还不进屋躲雨。 当她看见司马九正冲着自己微笑时,又害羞的回屋去了。 “大将军王猛:阴阳家秘术,本将军在前秦时也有所耳闻,亡苻者北鸟,就是当时流传的一个谶言,北方民间多有传唱。” “大将军王猛:当时,本将军不过视之为笑谈,未能引起重视,现在想起,真是有负于永固啊。” “剑侠荆轲:昔日。本大侠离开燕赵之地西去之时,万余乌鸦充塞渡口,然后,本大侠就刺秦不中自古以来,阴阳家就以神秘莫测著称,他们也是诸侯王宫中的常客。” “亚圣孟子:怪力乱神不可语,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这个李玄英,难道是妖人一脉。” “象山先生陆九渊:诸位兄台,在下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群主名讳司马九,出生并州之地,这谶言,莫不是与之有关。” “群主司马九:呵呵”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哈哈,笑死本人了,陆子静的想象力够丰富哈。‘狂笑jpg’‘大笑jpg’‘微笑jpg’” “大将军王猛:咱们这个九州幕僚团群聊虽然来历颇奇,但群主司马九这小子傻乎乎的,怎么会是天人,是吧,小九子?” “群主司马九:‘尴尬jpg’” 李建成见司马九发怔,以为他被自己的消息震慑了,遂咧嘴大笑起来。 “为兄对汉王有所了解,我倒是觉得这谶言并不是指汉王杨谅。因此,为兄才向家父请命,游历并州,结交能人异士,体察民情。” “九弟,说到底,你我相遇,还离不开阴阳家李玄英。我听说汉王在并州大肆收罗名字中带九的人,倘若你落到他们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九听完,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第一滴雨已经掉落了下来,雨滴打在司马九脸上,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穿越到隋朝这种反科学的事件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他穿越而来算得上是天人,出生并州之地,还带有逆天的九州幕僚团,拥有改变局势的能力。 想来,这个谶言中的并州天人,必然就是指自己,对此,司马九已是相当的自信。 一时间,两人都默不作语,各自盘算着什么。 雨点打在院中植物上,发出噼啪的声响。 柳媚娘走到小院门口,看见奇怪的两人嗔道:“哟,两位公子在参什么闭口禅啊?雨下这么大,不进屋躲雨,坐在雨中,也不说话。” “快进屋准备准备,晚上还要赴杨素的庆功宴呢。” 司马九和李建成这才站起身来,相视一笑后,各自回屋沐浴更衣准备晚上的宴会。 杨素的庆功宴安排在酉时三刻进行,他地位尊崇,众人自然不敢怠慢。 不多时,众人便换好文人雅士的装饰。 司马九和李建成本就生得俊俏,换装后,更是帅气得令人瞠目结舌,就连商家话事人牛美女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商家此次也算破城有功,况且,商家对帝国军事行动的后勤支持颇多,因此,柳媚娘也受邀出席庆功宴。 庆功宴定在将军府,众人凌晨还在将军府中厮杀,如今,却要参加在将军府的庆功宴,真是世事难料。 不论前世今生,司马九都没有参加过类似的宴会,一路上,他不停的向李建成请教宴会礼仪。 隋朝朝野上下,都有着浓厚的北地色彩,杨素的庆功宴亦是如此。 由于参宴人数众多,庆功宴安排在将军府正厅的偏殿同时进行,厅中,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石桌,桌上山珍美味枚不胜举,宾客则围桌而坐。 司马九一行人来到将军府门口时,冯立、王珪、元丰及柳媚娘等人被引去偏殿,司马九与李建成则是杨素亲自点名于正厅赴宴。 司马九与李建成来到正厅后,在门口相迎的杨玄挺便引着两人并排入座,这次,他对司马九这个寒门白丁表现得颇为客气。 “家父今日兴致奇佳,中午小斟后,还在书房提笔挥洒了一番,想来,其中少不了司马司马贤弟的功劳。”杨玄挺不知道怎么称呼司马九,含糊的用贤弟带过。 司马九连忙作揖表示不敢当,随后,他便在杨玄挺指示的位置坐下。 屋外,雨下的越来越大,敲打着屋顶啪啪作响。 赴宴的宾客大都是杨素军中将领,帝国军界,精锐部队多为关陇出生的将领提领。 李家是关陇当之无愧的高族,是故,大多数将领都对唐国公公子李建成恭敬有加,然而,对于他身旁的司马九,则是轻慢了许多。 宾客聚齐吼,杨素才姗姗赶来,他一身白衣文士装扮,宛若普通的教书先生。 杨素贵为越国公,又是当朝重臣、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安抚大使,权倾天下,如今却是一身文人雅士装扮,实在令在场宾客诧异。 杨素微笑着入席后,简单说了几句激励士气的话后,便示意众人可随意饮宴。 随后,丝竹之音响起,十数名身姿曼妙的舞姬,便在正厅中翩翩起舞。 庆功宴,配上美妙舞音,令司马九忽然回想起前世看过的唐朝影视剧中那些舞女的舞姿。 此情此景,原本只应出现在影视剧中,没想到现在他却能亲身体验,是故,司马九心中已生五谷杂味,不知是苦涩还是酸楚,于是,他便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好,某今日见公子在城门口絮絮叨叨,原以为公子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没想到公子饮酒之势,倒是豪迈不凡。” 司马九身旁一个满脸胡须的彪形大汉连连赞到。 那人身体套在布衫中,满身肌肉把衣服塞得满满的,看得司马九为他的衣服担忧,生怕衣服被他的肌肉撑裂了。 “某乃屈突通,奚族人也。” 第九十五章 妙不可言 司马九闻言,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身旁坐的就是隋唐猛人屈突通。 屈突通乃是隋朝著名战将,为人正直果敢,后被迫降唐,唐初,他以战功累迁为左光禄大夫、洛州都督,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当初,汉王起兵反叛前,帝国已有所察觉,遂令屈突通携带诏书前往并州召回汉王,奈何汉王心意已决,无法挽回。 他深入虎穴,后全身而退,此等壮举,司马九是极为崇拜。 司马九彬彬有礼道:“久闻车骑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生司马九,见过将军。” “哈哈,公子过奖了。” “文人,九弟可不仅是文人。昨夜,就在这将军府中,若不是九弟及时出手,恐怕,小弟今日就不能与屈大哥在此饮酒了。”一旁的李建成显然和屈突通相熟,笑着打趣道。 “哈哈,建成老弟所言,某也有所耳闻。” “听说,南陈猛虎萧摩诃正是败于你们之手,萧摩诃那南蛮子可是不好对付,两位贤弟不简单啊。” 屈突通哈哈大笑,也不招呼李建成和司马九,半斤的酒浆一口就倒在了肚子里。 司马九对屈突通颇有好感,他正直豪迈,有勇有谋,仅仅是他孤身入并州劝谏汉王这件事情,就令司马九对他极为钦佩。 司马九陪着饮了半杯酒,随后,借着酒兴聊起了军旅事务。 前世时,司马九看过不少军旅影视,酒杯碰撞之间,他居然能和李建成、屈突通聊得有来有往。 屈突通饮酒如喝水一般,只在一盏茶功夫,他已三斤酒水下肚了,可他依旧面色如常,不时,他那蒲扇大的巴掌还拍在司马九的肩头上,令司马九微露苦笑。 “屈胡子,你怎和这个巧言令色的寒门白丁如此亲热,萧摩诃败于他们之手这样的谬论,你也相信?我可听说了,萧摩诃那南蛮子可是丧命于帝国星网之手。” 一个白面长脸的汉子见几人交谈甚欢,心中不喜,手中酒杯重重一放,直勾勾的盯着李建成和司马九等人,高声道。 显然,他饮酒有些过头了。 屈突通道:“宇文小猫,你有所不知,星网刺客固然最终击杀了萧摩诃,可建成贤弟和这个九弟确实出力不少,将萧摩诃击成重伤。” “九弟,这个人叫宇文虎,宇文家的远亲,他在军中多年,现已官至正六品翊师将军,宇文家和我们李家不对付。恐怕他不是醉酒那么简单。”李建成靠到司马九身旁,细声道。 “呵呵,如此说来,本将军倒是想和这黄口小儿试试斤两。这些娘们的舞蹈,哪有我等以武助兴来得爽利。”宇文虎面露冷笑,猛的站起身来。 他的动静颇大,就连主座的杨素也注意到了这里。 “宇文虎,怎么?这就喝多了?”杨素虽心中不喜,语气却并不严厉。 显然,杨家和宇文家交情不同寻常。 “虎兄,你和两个孩子叫什么劲?”杨玄挺坐在两人不远处,他显然知道宇文虎为何起闹,遂站起来打圆场。 但是,宇文虎却不依不饶,几步走下座位,跪倒在杨素身前。 “今日,大人在此设宴犒劳军中将领,末将感激不尽。” “建成贤弟乃是唐国公公子,协助绞杀萧摩诃有功,理应坐位与此,末将并无异议,可这并州乡野出生的黄口小儿却出现在这主宴间,与我等平起平坐,属下实属不解。”宇文虎一言一语间,甚是咄咄逼人。 “放肆,今日主宴人选,乃是老夫亲自安排,宇文虎,你是对我的安排不满意吗?” 杨素闻言,怒色渐露,顷刻间,这个教书先生模样的文士身上瞬间散发出惊人的气场。 霎时,在座宾客都坐不住了,一起离席跪倒在地。 “大人息怒,宇文将军只是质疑今晨我等在将军府的作为,绝非不满大人的安排,我帝国军纪严明,方才纵横九州,宇文将军既然持疑,自然需以技定胜败来明是非。” 司马九向杨素请战道:“小生愿与宇文将军对武,以为大人的庆功宴助兴。” 司马九脑中急转,他要通过杨家入仕,自然要获得杨家势力的支持。 昨日一战,他感觉自己武学似乎更上了一层楼,况且,他不仅有无伤剑在手,还有九州幕僚团的指教,未必不可一战。 况且,宇文虎,虽名为翊师将军,可正史中似乎并无此人,想来实力有限,如此,他司马九又有何惧。 杨素短暂沉默后,道:“好,宇文虎、司马九,你等便在此切磋,切记,只是切磋切磋。” 说话间,杨素看了眼宇文虎,似乎在提示宇文虎把握好轻重。 宇文虎会意的点了点头。 杨素抚须长笑。 杨玄挺见状,遂提示道:“取两位甲胄前来。” 宇文虎身为军中将领,自然配有甲胄,可司马九则并非军中将领,并未配备将官甲胄。 恰在这时,李建成向冯立等人使了个眼色,同时还手指自己,似乎在提醒冯立前去香天下火锅店将他的甲胄取来给司马九。 冯立会意,毫不犹豫的冲入雨中,消失不见。 一旁的柳媚娘显然清楚事情的原委,俏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 半刻钟后,浑身湿透的冯立才急匆匆的便取来一身甲胄,显然,他是冒雨回到香天下火锅店将李建成的甲胄取来的。 司马九见冯立取来的正是李建成的甲胄,遂推迟道:“建成兄,这可使不得?” “你我兄弟,无妨。” “好!”司马九见李建成执意要给他,遂不再拒绝。 只是,两人的言行,不经意间已引起不少将官的唏嘘。 连甲胄都没有的无名之辈,又怎会是宇文虎的对手。 如此,大言不惭,实在令人好笑。 李建成的甲胄精致实用,可他的身材比司马九高大,是故,司马九穿上他的甲胄后,显得有些滑稽。 不多时,两人便换好甲胄。 宇文虎身着黑甲,全身被甲胄覆盖,仅露出一双冷酷的眼睛,他手中一对金瓜锤,格外令人注目。 “说好的切磋呢?你手持双锤,哪有什么切磋的样子。” “这金瓜锤看起来沉重不凡,要是被结结实实的锤上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司马九见杨素还是面呈微笑,没有对武器提出异议,不禁心中暗骂。 不知是天意,还是上天为两人的战意所感动,夜雨悄然停息。 杨素见雨停了,改变对战场所,要司马九与宇文虎在正厅外的大院中对武。 是故,杨玄挺便命人点起灯火,将大院照得宛若白昼。 第九十六章 对武宇文虎 宇文虎,人如其名,威猛不俗,他那一双金瓜锤更是令人心寒。 司马九要与他交手,明显处于弱势。 “小子,一会机灵点,打不过就跑,千万别给金瓜锤碰着,那玩意儿可有破甲的功能。”李建成一脸忧虑之色。 然而,司马九却不以为然。 相反,不知是因为武力精进而高兴,还是得到了天人的赞许而骄傲,他对自己信心满满。 “大将军王猛:披甲战斗,以锤子和斧子等重武器为首选,群主,你提着无伤小剑,是准备去送人头么?” “剑侠荆轲:大将军此言,对,也不对,剑乃百兵之首,只要运用得当,又岂是双锤所能匹敌?群主,对方使双锤,体力消耗必定大于你,你可游斗,不可力敌。” “剑圣裴旻:以巧取胜,借此寻找战机,并消耗对手体力。今日你若是胜过宇文虎,待到了并州,在下送你个惊喜。” “剑圣裴旻:注意寻找那天打败萧摩诃的感觉。” “五柳先生陶渊明:大丈夫能屈能伸,群主,千万不要浪啊,要猥琐发育。” “群主司马九:” 司马九与宇文虎缓步到院落,两人简单行礼后,宇文虎便先身而动,三步并作两步,气势汹汹的冲向司马九。 司马九只感觉锤风扑面而来,正当宇文虎冲到距他三四步的方式,司马九才闻讯起身闪避宇文虎的双锤,与此同时,他悄然拔出无伤剑,寻找战机。 杨素注意到司马九的佩剑,暗自诧异道:“这把剑” 或许是双锤太过于沉重,宇文虎的动作并不迅捷,甚至是破绽百出,他的招式在司马九看来,比起萧摩诃差远了。 司马九瞅准机会,持无伤剑刺在宇文虎的肩甲上,可无伤剑无锋无刃,根本奈何不了宇文虎的黑甲。 宇文虎狞笑不止,双锤虎虎生风,接连对司马九发动进攻。 好在司马九步法轻灵,并没有被双锤击中。 在场的众人见状,纷纷为司马九毫无伤害的攻击摇头。 少年的剑奈何不了宇文虎,可宇文虎的双锤却威力不俗,一旦击中,重伤肯定是少不了的。 交手之余,司马九面色沉稳,他按照荆轲和裴旻的指示迅速变换步伐,与此同时,他也在努力的回想先前对战萧摩诃时的情形。 忽然,他心中一暖,无伤剑表面便泛起一道淡淡的白光。 庆功宴上的众人见到司马九无伤剑表面的变化,都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的武器周围的白光是什么?” “难道是剑气?” “看来,这个少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就在宇文虎挥锤攻向司马九,司马九侧身避过之际,司马九突然挥动手中的无伤剑,猛然刺向宇文虎的侧后腰。 宇文虎只感觉腰间一凉,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剧痛。 他回锤逼退司马九后,稳住脚步,惊惧的低头看去,只见腰间厚甲完好,没有破损的痕迹。 宇文虎暗自惊骇道:“这是怎么会儿?厚甲明明没有破损,可这剧痛是怎么会儿?” “这种穿甲攻击,自己闻所未闻。” “我身着重甲,超强防御乃是致胜的根本,如今这小子奇怪的剑竟然能无视厚甲的防御。” 与宇文虎的惊骇之色不同,司马九心中却是越来越平静,宛若毫无波澜的清潭。 司马九发现他越是激动嗜血,就越不能激发出无伤剑的剑气,相反,他越是心平气和,无伤剑剑气的威力便会更强。 正因为如此,他毫不在意怒目冲冠的宇文虎,反而将目光落到院中碧绿的竹叶。 他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充沛水汽,他感觉自己似乎与小院中的一切融为了一体。 那种感觉很奇妙,妙不可言。 于是,他便无视荆轲和裴旻的指导,跟随自己的感觉,变换步伐,挥舞手中的无伤剑与宇文虎缠斗。 参加庆功宴的众人都为司马九的表现惊诧不已。 “这少年的身法,我怎么看不明白。” “步伐变幻无常,令人难以捕捉,或许,这正是宇文虎迟迟不能拿下这个少年的原因。” “宇文将军的实力,我等可曾是有目共睹,鲜有人能逃过他的双锤。” “确实,前不久在蒲州战场上,他可是一马当先,手持双锤,率队突破了茹茹天葆的防线,从而一举击溃叛军。” 只见司马九身影轻灵如风,挥洒自若,而先前威武不凡的宇文虎,此刻,却宛若一只被戏弄的宠物,根本近不了司马九的身。 司马九随心应对宇文虎的攻击,他的心境似乎达到了毫无喧嚣的境界,平和宁静,毫无波澜,正是如此,无伤剑上的白光愈发浓郁。 先期进攻的宇文虎,此时,在无伤剑的袭扰下,已是连连后退。 他身上的甲胄虽完好无损,可其躯体却已被无伤剑的攻击屡屡创伤,一些剑气甚至割伤了他的体肤,甲胄之内,已是鲜血横流。 庆功宴上大多数观战的宾客一时间都没有看出其中玄妙,或是注目静视,或是怯怯私语,不外乎嘲笑宇文虎动作太笨,破绽太多,屡屡被这个儒雅少年奇怪的剑碰及甲胄。 只有屈突通和一个叫麦铁杖的大汉争论不休,屈突通认为少年多半能取胜宇文虎,而麦铁杖则表示绝不可能。 院中,司马九与宇文虎的斗武还在进行,转眼间,两人又斗了一柱香的功夫。 这时,宇文虎再也坚持不住了,只听见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金瓜锤双双掉落在地。 紧接着,他也软瘫在地,呼呼的喘着粗气。 众人只当宇文虎是披甲战斗,体力不支。 其中几个将官走到宇文虎身前,霎时一惊,他们这才发现宇文虎并非体力不支。 只见他身下的地面,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血线从他甲胄缝隙间慢慢渗出,显然,他躯体已受伤不轻。 杨素见众人面露惊骇之色,遂知宇文虎的情况不妙。 宇文虎虽为宇文家外亲,可他深得宇文述喜爱,而宇文述乃是当朝重臣,他协助杨广登上帝位,功劳还隐隐在杨素之上,况且,据星网获得的情报,新帝即将要封宇文述为许国公。 倘若,宇文族子弟在自己军伍间有了三长两短,也是不大不小的麻烦。 于是,杨素便命令左右前去检查宇文虎的情况。 第九十七章 杨素的好意 很快,数个亲卫七手八脚的帮宇文虎卸掉甲胄后,他们惊奇的发现宇文虎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不过,万幸的是,并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麦铁杖是个直性之人,他走到宇文虎面前,想要弄清楚宇文虎是如何被伤的,遂在宇文虎身上戳戳点点了一番,疼得宇文虎倒吸凉气,看着他直翻白眼。 杨素见宇文虎只是小伤,并无大碍,稍微放心。 随后,他转头看向司马九:“好小子!老夫自知武艺精强的侠士,惯以剑气伤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 司马九跪拜请罪道:“属下知罪,宇文将军实力高强,小生不敢大意,方才不知轻重伤了宇文将军,还望大人责罚,还望宇文将军海涵。” 司马九知道宇文虎是被自己的无伤剑剑气所伤,便不做解释,只是请求责罚。 毕竟,在军伍中伤及帝国将官,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尤其对于毫无身份背景的司马九而言。 是故,赶紧请罪,以表歉意,方为上策。 “军人对武,区区小伤,无足挂齿,你起来吧。” 宇文虎见杨素已宽恕司马九,便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的向司马九抱拳点了下头,像是在认输。 杨素扫视了宇文虎上下,道:“宇文将军虽多处受伤,却没有一处致命伤,如此看来,你小子应是故意留手了。” 司马九隐约明白杨素为何要当面道出宇文虎的伤势,想来,他是想在众多将领僚佐面前,为司马九正名,无异于直接道明司马九的实力不可小觑。 司马九作揖道:“大人明察,小生佩服。” 杨素闻言,便不再语,宇文虎随即被护卫抬去治伤。 众人遂重新回到宴席上,席间,仿佛有一层隔阂被捅破,气氛变得热烈了不少。 杨素吃到一半后,推说有事先行离去,诸将无人节制,越发的放浪形骸起来。 麦铁杖是个脸如锅底,身高体壮的悍将,现官居车骑将军。 司马九努力回想前世所学的历史知识,隐约想起麦铁杖好像是杨广的爱将,最后战死在高句丽前线。 麦铁杖性格开朗,好酒,是故,司马九与他连饮了数杯。 在座均是杨素的亲信将领,他们见司马九小小年纪,英俊不凡且如此豪爽,对他的态度也渐渐发生了转变,不在将他当着寒门白丁看待,他们纷纷与司马九碰杯饮酒,气氛颇为融洽。 李建成见司马九饮酒甚多,怕他不胜酒力,便出手帮他挡了不少。 可是,李建成却不知道司马九刚才决斗时胸中那暖意犹存,那股气息颇为奇特。 它带着酒气,在司马九体内,顺着奇经八脉,四处游走,是故,司马九喝得越多,眼睛却越是清亮,头脑亦是愈加清醒。 再则,前世时,司马九的酒量尚可,五十二度白酒也能小饮一两斤。 如今,隋朝还是酒曲制酒,酒精度不高,也就相当于后世十七八度的酒。 这样的酒,对于司马九而言,就像喝啤酒一般,根本不会上头。 酒过三巡,除了正厅一桌人还在畅饮外,偏殿的人都陆续离去。 司马九见状,遂主动出击,与在座诸位将官僚佐人人痛饮了数杯,待大家意识到这个白面小子酒量深不可测的时候,他们已都被放倒在地了。 就连最能饮酒的麦铁杖,也在勉强喝下最后半杯酒后,轰然趴倒在桌上。 司马九环视席面,此时,除了他和李建成外,其他人大都醉酒不醒。 “得了,看来,传说中的酒文化,确实源远流长。” 李建成见司马九有感叹之词,便佩服道:“九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每和你多待一刻,你就会多给我一份惊喜,实在想不到,你居然把这桌叔伯武将全部灌趴下了!” “难不成,你家是酿酒的,从小饮酒长大?” 司马九大笑道:“哈哈,知我者,建成兄也,放心,以后,小弟我会照顾你的。” 两人嬉笑了一番,就要回香天下火锅店休息,可刚走到院门口,他们便被两个亲卫拦下,说是杨素要召见他们。 两人闻言一惊,稍加整理后,便随着亲卫来到将军府的一个偏院处。 司马九凑到李建成耳旁,细声问道:“建成兄,不知杨大人意欲何为?” “权且见机行事吧!”李建成摇了摇头,遂步入偏院。 刚进院,司马九就注意到正厅中的杨素,他正挥笔书写着什么。 厅门洞开,微风吹过厅内,烛光摇曳,杨素抬头看到司马九与李建成,便缓缓放下手中的笔,并示意两人近身过去。 他们正要行礼,杨素制止道。 “此地并非公堂,你们无需见外。” 司马九和李建成会意,便凑到桌前,只见桌面蜀纸,‘不惧’两个大字赫然醒目。 杨素看上去老重沉稳,可书法却张力十足,笔锋锐利,一笔一划都像要冲破纸张,刺向天际一般。 司马九不了解书法,藏拙不敢开口,李建成看着‘不惧’二字,却是连连点头。 “贤侄,此次出征前,老夫随同陛下亲临过你家,你那二弟李世民,也就是李玄英口中能济世安民的神童,陛下很喜欢。” 杨素轻轻晃着手腕,缓缓道。 司马九暗叫不好,杨素这是要在李建成心中栽刺了。 豪门大阀,嫡长子享有继承权,这是流传已久的宗法制度。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遵从这约定俗成的宗法制度,有的人甚至会将这宗法制度当成一种桎梏。 尤其是家族中那些天命不凡的非嫡长子,他们或许会给家族带来利益与荣誉,可对于家族而言,他们的出现,却并不一定是好事儿。 “那孩子虽不满七岁,可使弓弄箭已很有模样,他与陛下说话时也是神采飞扬,没有丝毫的畏惧,陛下很喜欢他。” 说话间,杨素不做声响的看了眼李建成。 “原本,陛下想将长阳公主许配给李世民。” 李建成听到这样的消息,面色一白,毕竟,他还是个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再有修养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然长幼有序,贤侄身为嫡长子,尚且未婚定,家中子弟又如何能坏乱宗法,先行婚配,陛下亦是听了老夫之言,方才收回想法。” 李建成躬身呈作揖状,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便静默不语。 杨素面色依旧,补充道:“关陇之地,人口不如山东,财富不及江南,然我关陇之人,坐镇帝都,掌控天下,其中关键,便是我关陇数族。老夫年迈,将来,帝国还需要关陇数族继承人来拱卫。” 杨素看着李建成和司马九,露出一丝鼓励的笑容。 第九十八章 真是好意么 司马九外表平静,内心却早就忿忿不已。 杨素果然善于算计,简单几句,便说得李建成为之动容。 若是换着心浮气躁之人,恐怕,现在他已经向杨素死命效忠了吧! 司马九见杨素正注视着自己,便装作心中有数,表现出一副感激不尽的神色。 杨素这才满意的将目光移往他处。 “司马九,你虽出身寒门,可据老夫所知,不论是当初被叛军追杀,还是此协助我儿玄挺破城,都表现得极为出色。” “你文采武功都有独到之处,日后若为帝国效力,老夫定会全力支持,祝你飞黄腾达。” 司马九听了太师的‘慷慨之言’,连忙跪下行礼,表示感激。 “贤侄,听闻你想救王頍?” 李建成闻言,急忙跪倒在地,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开口。 “小侄” 杨素打断道:“王頍,儒家名士,通晓五经,好读诸子,偏记异书,乃是汉王僚佐,他随同汉王起兵,犯有叛逆之罪。” “但以老夫之见,他必定是受到了汉王裹挟,迫不得已才堕入叛逆之道,反叛帝国并非他真意。” 司马九心头一惊,杨素不仅没有究责李建成结交叛逆之罪,反而在为王頍洗罪,显然,他这是在向李建成抛橄榄枝。 “王頍之事,老夫或可予以助力。” “伯父恩情,小侄谨记。”李建成急忙叩谢道。 “贤侄,司马九,你们都起身吧。” 司马九与李建成缓缓起身。 “老夫知你等将会前往并州,恰有一事托于你等,可愿受命?” 司马九几乎与李建成同时开口道:“大人请讲。” 不愿意行吗? 当然不行,他们根本没法拒绝。 杨素笑着拈弄胡须,看着司马九与李建成,一时令他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不知道杨素将会让他们干啥? “汉王叛军虽在蒲州、高壁、平遥一线屡屡战败,但是北兵甚众,他麾下尚有十万精锐,绝不会坐以待毙,势必拼死抵抗。” “你等可有良策,尽快平定叛乱?” 李建成闻言,遂做凝眉思索状,而司马九却已是心中有数,毕竟,他可不是凡夫俗子,他的大脑可是汇集了不少众多史料的存在。 司马九假意思索片刻后,朗声道:“疑中之疑,比之自内,不自失也,小生以为,当用离间计。” 杨素眼前一亮,赞叹道:“不错,你能有如此见解,实乃帝国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老夫亦正有此意。” “豆卢毓,汉王妃舅,官至王府主簿,曾苦谏汉王汉王不果,实无叛逆之心,后为汉王裹挟,方才假意顺从汉王起兵。” “汉王起兵后,豆卢毓弟豆卢懿上奏皇帝陛下,愿意前往并州会同宇文毓,寻机与帝国里应外合,然,豆卢懿在赶赴并州前夜,被无名刺客所杀,离间之计,遂没了下文。” “无名刺客?可是汉王的手笔?”司马九紧咬下唇,缓缓问道。 “根据并州传来的消息,豆卢毓深得汉王信任,汉王领军出征之际,由他主事并州军政,如此看来,刺客并非汉王所派,否则,豆卢毓何以取信汉王。” “如今,刺杀豆卢懿的刺客身份已难查证,不论是何方势力参与其中,帝国都需要有人替代豆卢懿,前去并州离间豆卢毓,配合帝国实施里应外合之计。” 说话间,杨素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漆启封的信封,放在桌上。 “后生可畏,两位少年英才的实力,老夫已明了,日后,必为帝国柱石。老夫希望你等将此信函亲手送至豆卢毓手中。” 杨素直视李建成的双眼,沉声道:“事成之后,老夫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两位贤侄请功,王頍之事,帝国亦会既往不咎。” “小侄定不负伯父所望。” “哈哈!爽快,老夫就说不会看错人。” 司马九脑筋急转,在他的记忆中,豆卢毓的确在并州起事,只不过是一败涂地。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与李建成没可能反抗杨素的意志。 司马九与建成对视了一眼,表示他对李建成的选择没有疑义。 杨素见两人如此识趣,微笑着勉励了几句后,就目送他们离开了偏殿。 司马九与李建成刚走出偏殿,杨素的眼神立刻阴沉下来。 刚刚那个爽朗的高雅之士,像是被黑雾笼罩了一般。 一个鬼魅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身旁,无声的跪在地上。 “胜邪,玄感到哪儿?” “启禀大人,大公子已到并州,灭魂、真刚与大公子随行。” “此次行动,就让这两个小子开路。” “大人英明。” “近日,突利可有异动?” “并州传来消息,近日,东突厥突利可汗频繁派遣使者前往并州,汉王向其出手了大量铁器,然突厥人态度两端,是否出兵响应汉王,尚未确定。” 胜邪补充道:“除此之外,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兄弟与突厥人生意往来频繁,并州战事对其影响不小,如今,其硬货多避开并州之地,辗转雍州。” “哼,宇文家族这样的豪门勋贵,竟为此蝇利走险,实乃目光短浅。加派人手盯着他们,收罗证据,不可打草惊蛇。” 杨素连连冷笑,他覆手到桌面的蜀纸上,霎时,便冒起青烟。 “李建成乃是叔德兄公子,必须保证他的安危,否则,会影响老夫在李家的布局。” “属下领命。” “你似乎与那个叫司马九的小子有隙,然一切事物,当以平定叛乱为重,不可滋扰他,否则后果你清楚。” 杨素的声音低沉的可怕,而桌上的蜀纸顿时起火,焚为灰烬。 胜邪望着杨素,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一脸恐惧的神色。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好奇他手中的医家宝剑,绝不会给大人带来烦恼。” “嗯!” 胜邪继续道:“大人,那个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九家都有所反应,据说据说阴阳家东皇已经出山。” 杨素眉毛一拧,厉声责问道:“据说?” “这条线的人马已全军覆没,是夙夜卫的手笔。”胜邪跪倒在地,头埋得更低了。 “宇文皛,黄毛小儿,竟然敢与我星网作对,有意思。既然他已经入局,不如就和他玩玩。” 杨素想了想,吩咐道:“你去安排下,收紧关于那件器物的消息,先冷他三个月。” 第九十九章 诛心之谈 杨素的安排令胜邪疑惑不已,但是,胜邪却不敢对杨素的安排有任何质疑之声。 “领命!” 杨素提醒道:“九家之人,都非同寻常,切不可出纰漏。有时候,保留一些神秘感,未尝不可。” “大人英明!”胜邪频频点头道。 杨素低头扫了他一眼,随即表现得平和了不少。 “医家区区一柄无伤剑,有何稀奇,待到破了九家,整个天下都在我们手中。” “属下明白!” 随后,杨素手一扬,示意胜邪可以离去了。 转眼间,便只剩下剩下杨素一人,他仰望着星空,似有所思。 杨素的话,对李建成影响极大。 在回香天下火锅店的路上,李建成一路无话,就连司马九试图活跃气氛的玩笑之举,他也只是应付一二。 杨素的话,看似平淡,实则威力极大,尤其是对于李家公子。 司马九本想要再劝说,可转念一想,便又收手了。 毕竟,这样的心结,还需要李建成自己解开。 他们回到香天下火锅店时,夜已深,简单说道后,便回屋休息了。 “大将军王猛:群主,杨素此人,不简单啊,隔着数个空间,本将军都能感受到他的强大气场,此人武学造诣极高。” “群主司马九:杨素武学造诣极高?史书中并没有这样的记载啊!” “剑侠荆轲:群主,你可以骗自己,但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刚才,你的身体可有何不适之处?” “群主司马九: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一点,当时,杨素看了我一眼,顷刻间,我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五柳先生陶渊明:杨素此人,善于揣摩人意,城府极深,他简答的几句话,就令你的好基友李建成就此郁闷非常,不简单啊!” “亚圣孟子:《春秋》之义,原情定过,赦事诛意,故许止虽弑君而不罪,赵盾以纵贼而见书。” “亚圣孟子:杨素所言,不外乎杀人诛心。李建成虽纯良豁达,可老夫相信,他依然会对杨素的话有所想法。杨素心思太深,精于算计,不同于儒家大道,亏得他诗文还如此清幽,真是有辱斯文这个词。” “大将军王猛:所以啊,和读书人打交道,就是伤脑,正因为如此,当初在前秦时,本将军军更喜欢置身于行伍间,与将士们为伍。” “象山先生陆九渊:说得某人就不是读书人似的,若不是苻坚那厮诚心邀你,恐怕,你还在西岳华山咬文嚼字吧!‘鄙视jpg’”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鄙视jpg’+1” “群主司马九:唉,杨素如此狡诈,此次并州之行,会不会其中有诈?”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但凡朝中诸臣,又有几个清直之人。你现在对他有用,自然不用为安危多虑,再则,并州传来昆仑虚的消息,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没得选。” “剑圣裴旻: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点赞jpg’” “群主司马九:‘捂脸苦笑jpg’‘泪奔jpg’” 司马九躺在床上,与九州幕僚团的成员商议了一番,心中稍定后,他便将手放在脑后,胡思乱想起来。 他脑海中不停的回想起前世的家人朋友、今生的小妹,天池医庄的纳兰灵云以及好兄弟李建成等等,直到三更时分,他才沉沉睡去。 突厥,位于帝国北部,原本实力强大,可以大隋帝国一较高下,对帝国北疆构成了严重的威胁。 后来,左勋卫车骑将军长孙晟和内史侍郎裴矩等帝国将臣实施的一系列离间计谋后,突厥分裂为东突厥和西突厥,互相攻伐。 突厥分裂,对大隋帝国北疆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铁勒、契丹等部族趁势兴起,大大牵制了突厥的力量,为帝国北疆的稳定发展带来了契机。 司马九前世虽是历史系学酥,可他却尤爱历史类小说,他有几次上课翻看小说,还被老师踢出了课堂。 隋朝北方各方势力纵横交错,民族形式亦是极其复杂,他原以为小说中只是文学修饰,可经过一路上与李建成的闲聊,他才明白,原来小说及史书中记载的远不及实际的十分之一。 平遥城落入帝国之手后,并州南方的出路基本本封堵,平遥至并州一线,汉王更是调集重兵,层层设防阻挡帝国军队推进。 是故,司马九一行为了少惹是非,他们便听从柳媚娘的建议,化妆成与汉王贸易的突厥商队,绕道并州西部前往并州城,这一来二去,路上又耽误了不少时日。 原本,帝国对于铁器、甲胄等战略物资严格管控,可如今并州战事吃紧,汉王急缺战马与兵士。 于是,并州北部地区,大量草原民族需要的物资向北运输,而汉王所需的战马与雇佣兵士,则由草原南下,向并州汇集。 司马九与李建成等人都是一身突厥人装扮,可他们毕竟不是胡人,相貌与真正的胡人相去甚远,是故,他们整日蹲在马车中,互相嘲笑对方。 两人都容貌清秀,搭配上突厥人小辫子,一时间给人一种突厥女子的遐想,可翻领胡服搭配上两人的身材,又满是突厥男子的气质。 妹子脸,汉子身,着实令人好笑。 行进中,司马九望着马车外,问道:“这已经是第七批了,看这些人的装扮,应该是室韦战士,难道,他们这是想与帝国为敌么?”司马九看着同路的室韦人,向众人说道。 李建成道:“北方民族,大都如此,草原贫寒,物资匮乏,但凡中原大乱,他们便会南下掠夺人丁物资。突厥与室韦的可汗,只是部落的共主,部落管控,可做不到面面俱全。” “如今,汉王战事吃紧,他开价也越来越高,听说,大批靺鞨雇佣军已经开始西进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帝国秋后算账么?” 李建成不以为然道:“呵呵,秋后算账?九弟,你想啥呢?” “一旦汉王叛乱被平息,并州之地,便是帝国北疆的第一道防线,届时,帝国必定会安抚这一带的胡人,以此形成缓冲地带。” “再说了,世间之事,并不是非黑即白,我想,帝国方面必定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李建成不厌其烦的向司马九解释着,突然,马车急停,惊得司马九一个踉跄。 随后,一个突厥小女孩子钻进马车。 今天,轮到阿史那丽做司马九等人的外语先生,她和司马九等人已打了几天交道,早就不像初见时那样害羞了。 阿史那丽进车后,大方的坐到车厢内的一侧,开始授课。 司马九与李建成等人相视一笑后,便开始了外语学习。 阿史那杜和阿史那丽兄妹,一有时间便会教授司马九和李建成突厥语,突厥语本就并不难,两人又聪颖过人,小半月时间内,两人已勉强用突厥语进行交流了。 阿史那丽刚开始授课,马车外忽然喧闹起来。 第一百章 狼群来袭 李建成打开车窗,这才发现阿史那杜正与十几个突厥汉子争执着什么,双方语气越说越激烈,不少突厥人甚至将手慢慢摸到了腰间佩刀上。 司马九用不入级的突厥语听力听去,似乎,那些突厥人说阿史那杜是突厥金狼后裔,似乎想让阿史那杜随他们去突厥王帐,参见启民可汗。 少年正有些狐疑,但场上的气氛却越加火爆。 一个突厥人越说越激动,居然拔出腰刀,想要胁迫阿史那杜。 阿史那杜甚是敏捷,迅速躲开几个突厥人,朝着马车奔来,而那些突厥人则是大步追随而来,其中大多数人都已骑上战马。 突然,一道箭光闪过,领头的突厥人胸口中箭,翻身倒于马下。 司马九定神看去,只见冯立宛若金刚一般,搭弓射箭守护在马车旁,他已经射翻了一个追来的突厥人。 他箭法极佳,只在几息功夫,便又射出数支箭矢,几个躲闪不及的突厥人被射落下马。 同伴出现伤亡,令突厥人大为震惊,他们纷纷开弓回击。 一时间,箭如雨点般飞向马车,就当箭矢即将射入马车中时,元丰已悄然出现在马前,他出剑似电,将突厥人的箭矢全部挡在马车前方,令其不能逾越雷池半步。 这时,商家人也发现了司马九等人这边的情况,他们迅速从侧面向突厥人发起了攻击。 此次随行的商家人大都出生于北地,他们张弓搭箭,箭无虚发,只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令突厥人便伤亡了大半。 剩下的突厥人见形势不妙,遂掉转马头向北奔去,草原骑士骑术精湛,哪怕是箭术奇佳的冯立射出的必中箭矢,也都在最后一刻被突厥人精湛的控马术避过。 冯立走到车窗旁,郑重道:“公子,突厥人是出了名的黏人,必须全部歼灭,否则后患无穷。” “本公子已经很久没有狩猎了,走!” 李建成待在马车中,早就憋得浑身难受,冯立的话顿时令他眼前一亮,话不多说,他跳出马车随手拉过一匹好马,取上弓箭,便追向奔逃的突厥人。 商家人见状,也纷纷纵马追向突厥人。 司马九正想出言制止,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赶尽杀绝。 可李建成与冯立等人的动作极快,眨眼间功夫,便已跑出数十米,而此时,马车旁,竟然没有一批可骑的马。 显然,他已经无法制止了。 正当司马九无可奈何之际。 “骑我的马,她叫克尔丽,她最听话了。” 阿史那丽见他着急,便牵来一匹杂色母马。 司马九苦笑一声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便纵身上马。 “九哥哥,这是我的弓箭,要不你也带上。”阿史那丽从身后取出一把小弓,呈现在司马九眼前后,掩口一笑。 司马九微笑着摇了摇头,便一手捞起阿史那丽坐在自己的身前,纵马追去。 阿史那杜骑在马上,急的跳脚,他知道司马九的功夫,倒是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只是她体内流淌着尚武的血液,尽管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可依旧热心于上前厮杀。 “小妹妹,坐稳了!天色渐晚,我们要尽快追回建成兄他们。” 语毕,他们的速度更快了。 马克尔丽看似与骏马相去甚远,可其体力与速度一点也不必李建成等人的坐骑差,不久后,他便赶到了李建成等人身后。 突然,司马九感觉身前的小女孩身体在颤抖,哪怕隔着数层衣服,他也能感受到小女孩的体温正在迅速上升。 “小妹妹,你怎么了?” 司马九侧头看了看阿史那丽,这才发现她呼吸急促,两眼紧闭,一脸痛苦不堪的表情。 阿史那丽含混不清的说道:“药,我要药。” “药在哪里?你有带在身上吗?” 司马九这才想起柳媚娘说过阿史那丽先天元气不足,于是,他急忙勒住奔马,将她从马上抱下来。 “在在柳姨那里,我好难受,难受,热,好热。” 阿史那丽声音越来越微弱,看起来,她极为痛苦。 司马九见状,心中大恨,自己只顾着追赶李建成等人制止杀戮,却没有想过阿史那丽的病会突然发作。 司马九身上虽带着一些纳兰灵云配制的药物,可那大都是外伤良药,纵然有几味强健体魄的药,也早就给柳媚娘鉴别过,对阿史那丽病并无裨益。 司马九见阿史那丽难受得将身体缩成一团,意识也愈加模糊,他心中便越来越惶惑。 正当司马九准备带上阿史那丽原路返回,去找柳媚娘索药时,突然,突厥人奔逃的方向,异变突起。 李建成等人,连同奔逃的突厥人像是遇见了惊骇的鬼魅般,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向反方向奔逃。 李建成等人的速度极快,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司马九与阿史那丽,便一闪而过。 突厥人本就比李建成等人杀得所剩无几,此时,仅剩的四五骑也是不顾一切的纵马跟在李建成等人身后奔逃,仿佛,他们在追赶李建成等人一般。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几个突厥人放大招了,竟然反过来追赶追杀他们的建成兄等人。” 正当司马九疑惑不解之时,突然,他的目光落到了突厥人身后,那是黑压压的一片,宛若黑云。 伴着一阵惨叫,其中一个落后的突厥人,瞬间被黑云吞噬。 先前奔逃的突厥人,见司马九一身突厥装扮,顾不上敌友,大声呼喊道:“快跑,狼群,有狼群。” 司马九这才发现迎面而来的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腥骚气息,大地,似乎也在微微抖动。 “狼群!”司马九深深的咽了下口水,不可思议的看着狼群。 先前赶路时,司马九听商家人提及过草原危险,狼害霍然排在前三位。 草原狼群不同于内地,草原狼群数量众多,极具攻击性,没有人愿意遇到它。 而且,狼的耐性极强,它一旦确定猎物,往往会不分昼夜的袭扰猎物,直至猎物精疲力竭时,才上前终结猎物,享受成果。 别说狼群,就连狼,前世今生,司马九都从未见过。 一时间,他焦急不已,遂向九州幕僚团求助。 “群主司马九:情况危机,诸位对于眼前的情形,可有何应对之策?如若不然,此群,恐怕很快就要解散了。” 第一百零一章 恶狼环伺 “大将军王猛:狼?好啊,好啊,狼肉虽然粗糙,但是配上佐料和北地的烈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昔日,本将军和鲜卑铁骑争锋,就尝过不少,回味无穷。” “剑侠荆轲:狼群搏杀,以头领为至尊,只要突入其中,杀死体型壮硕的头狼,则狼群必破,不过,倘若没有九死一生的气概!恐事难成。‘坏笑jpg’” “群主司马九:荆轲大侠,你看本群主气概如何?” “剑侠荆轲:似乎没有感觉到” “五柳先生陶渊明:狼,心性残忍狡猾,不可与之争锋,速速上马跑路吧。” “群主司马九:能跑我不跑吗?如今阿史那丽昏迷不清,上马奔逃必走不远,哎,难道本群主与草原犯冲么?” “剑圣裴旻:山中怕饿虎,草原忌群狼,昔日,在下游历幽州,行千里之地,却安然无恙,为何?” “剑侠荆轲:剑圣大哥,我辈皆知你实力超群,如今情况危急切莫废话。” “剑圣裴旻:咳咳群主可将马包中的火油洒在周围,并点燃,以火驱逐狼群,切记,稳住心神,不可慌张,乖乖呆在火圈内。”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听听,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什么吃狼,什么逃跑,那就是教唆群主送死。” “群主司马九:剑圣裴旻‘叩谢jpg’” 少年连忙从马包中取出火油,划出一个两丈大小的圈子,将阿史那丽和马圈在其中,并将火点燃。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阿史那丽似乎已经度过了最痛苦的时候,此时,她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但却依然昏迷不醒。 母马克尔丽身在火圈中,却并未惊慌奔逃,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盯着阿史那丽。 看起来,它与小主人的关系不一般。 司马九见阿史那丽情况好转,遂走到母马克尔丽身旁,抚摸着马头,细声道:“嗯,克尔丽,不错的名字,听话,保持安静。” 突然,司马九透过火光,发现狼群前方,似乎还有两骑,他们似乎都是女子,正直冲冲的向火圈奔驰而来。 她们距离司马九越来越近,但是狼群紧随其后,其中两只体型较大的黑狼凸出狼群,紧跟在两骑之后。 司马九见状,毫不犹豫拔出无伤剑,越过火线前去接应。 眼看两骑冲驰于身前,即将越过火线,而一头黑狼业已咬住了其中一匹红马马尾,司马九上前数步,信手挥动无伤剑,向黑狼挥去。 司马九动作迅疾,只在刹那,无伤剑便已劈在了黑狼腰背处。 霎时,那头黑狼嚎叫着倒地不起,而红马亦是受到惊吓,将背上的女子拱翻在地后,绕过火线,疾驰而去。 司马九迅速回身,扶起落地女子,跃过火线,进入火圈中。 另一名女子,则是趁着马匹奔跑的余势,直接从马背上腾空而起,跃入火圈中。 她胯下的良驹则在发出一声悲嘶后,便被狼群淹没。 火圈前,数只饿狼围着那匹可怜的良驹,发出一阵断骨撕肉的声响。 其后的狼群,则是绕过火圈,继续向前奔驰,显然,它们并没有止步于此的打算。 司马九见两个女子都安然无恙,遂放下心来,这才扫视了两名女子一番。 两名女子身着淡青色道袍,头顶莲花冠,俨然一副道姑装扮。 司马九先前扶着进入火圈的那个女子,则是向着红马奔逃的方向,打了个稽首,瞳眸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之色。 那女子满月脸,双眼狭长,皮肤白腻,分明是个美道姑,看起来,年纪似乎比司马九小一些,她肉嘟嘟的脸蛋,配道姑装扮,很有喜感。 后来跃进火圈的道姑,一张马脸,脸色阴沉,手中拂尘上血迹般般,显然,先前她已杀死了不少恶狼。 此时,她正警惕的护在满月脸小道姑身旁。 司马九见她举止不凡,便知道对方是武学高手。 道家源远流长,能人异士辈出,其在民间的影响,甚至还在儒家、佛家之上。 司马九依稀记得,唐朝不少皇帝,都是道教的忠实信徒,由此,道教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马脸道姑手持拂尘,站到司马九与小道姑之间,显然对司马九心存戒备。 小道姑凝视火圈外群狼争食良驹的惨状,两行眼泪不自觉从眼角滑落而下。 良久后,小道姑抹去泪痕,挤出一个笑脸,招呼道:“我是道家琼月,公子可以叫我小月月,她是地缺。多谢公子仗义出手相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小道姑娇容甚怜,尤其是她肉嘟嘟的满月脸,脸上有点婴儿肥,配上郑重的表情与道袍,给人一种萌萌哒的感觉,很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捏她的俏脸。 “举手之劳,姑娘不用谢,在下司马九,汉人。”司马九见马脸道姑心存戒备,便在说到汉人两个字时,故意提高了嗓音。 随后,他转身走到昏迷的阿史那丽身旁,掏出水袋,想要给她喝点水。 琼月看着昏迷的阿史那丽,关切的道:“你朋友还好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或许,我们可以帮上忙?” 马脸道姑轻轻对琼月提醒道:“琼月,太师父交待你我前去并州,尽量不要招惹是非。” 小道姑反驳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先前若不是这位公子仗义出手相助,你我恐怕” 话已至此,马脸道姑遂不做语。 司马九慎了一下,道:“她的情况,不太好!” 琼月走到阿史那丽身边,蹲下身子,向着那个马脸道姑,做了个鬼脸。 地缺见状,不好气的摇了摇头。 琼月在给阿史那丽检查的同时,真诚道:“甘露不润无根之草,道不渡无缘人之人,师父说,修道讲究福缘,你我在此相遇,便是缘。” 地缺显然也很疼爱小道姑,她见小道姑如此坦诚待人,不禁摇了摇头,可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琼月简单查看阿史那丽后,道:“这个小妹妹头顶之气,虽金光耀眼,却断断续续,是天生元气不足的症状。” 司马九闻言,心中一动。 传言观气之术由来已久,其中,尤以道家、阴阳家最为擅长,两家都有一手观气的绝活。 如今,眼前这个萌萌哒的小月月,竟然一眼便能看出阿史那丽元气不足的病症,如此看来,传言并非虚传。 此时,狼群大部已经离去,但火圈外,还是围满了恶狼。 它们绕着方圆两丈的火圈,耐心的观察着火圈中的猎物,只待火势退去,或许,它们便会发起围攻。 第一百零二章 道法自然 地缺见小月月正在为小姑娘看病,便不再打扰。 她扫视了周围的恶狼,面色微变,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腰刀,刀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八卦图案,隐隐透出一股青气。 行走江湖,防身武器必不可少,更不用说是九家。 九家功法虽各有所异,却也都不乏名兵利刃。 马脸道姑手中的腰刀看起来像是一柄防身师刀,其品阶似乎不再无伤剑之下。 火圈外,一只体型硕大的黑狼,趁着一个火势稍弱的缺口,伺机正想要越过火线,袭击正在看病的小月月。 说时迟,那时快,地缺猛然挥出师刀,青色刀气直击黑狼,将其重伤,黑狼遂负痛嚎叫着奔逃而去。 随后,地缺从怀中掏出火油,倒在火线上,霎时,火线变得更加炽烈,令圈外恶狼不敢轻举妄动。 火圈内,琼月看了看阿史那丽病症,想了想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并取出一颗朱红色丹药,放入阿史那丽口中。 不知道为什么,司马九本能的感觉到琼月的天真和善意,因此,他没有阻拦小月月。 然而,琼月的举动,却令地缺为之所动。 地缺心疼的看了眼萌萌哒的小月月,俨然一副不舍的表情,像是在为小月月的败家感到可惜。 毕竟,那种丹药极其珍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火线外恶狼的胆量似乎越来越大,其中不少恶狼已经开始尝试着冲入火圈内。 司马九挥动着手中的无伤剑,剑身白光闪耀,接连击倒了数只冲入圈内的黑狼。 他与地缺配合得颇为默契,两人各守一方,令恶狼无可奈何。 不久后,阿史那丽也已苏醒,她看着陌生的小月月,以及周围的恶狼,有些慌乱。 小月月安慰了她一番后,她才慢慢缓住了心神。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夜空中缓缓升起一轮皎洁的明月,火圈外,无数双碧绿森然的眼睛盯着火圈内。 时不时,有恶狼对月长嚎,气氛很是紧张。 地缺忧虑道:“公子,这火油最多还能坚持半个时辰,一旦火油燃尽,我等恐难从这群狼中逃生。公子可有同伴在这附近?” “有倒是有,可要如何知会他们?” 突然,司马九心中一动,他急忙周身搜索了一番后,取出一个竹筒。 竹筒原本是隋军的制式装备,用着传讯。 当初在平遥城时,杨玄挺给他的这个竹筒,本意是用来发信号,可后来,司马九等人根本没用上。 后来,他便将竹筒随声携带,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现在竟然真能用上了。 司马九简单拨弄竹筒后,伴着一声尖锐的啸叫,一只号箭从竹筒中呼啸的射入夜空,宛若烟花般爆开。 小月月瞪了司马九一眼,不好气的说道:“公子有这样的宝贝,为何不早点拿出来,真是笨笨的。” 司马九尴尬一笑。 地缺亦是无语的摇了摇头,随后挥动手中的师刀,了结了一只冒险的黑狼。 “天地造化万物众生,虽生生不息,循环不止,其不外呼一阴一阳之道,人得阳而生,阳尽而亡,循环往复,周而复始,此乃天地自然之道。” “倘若我等为黑狼所猎,阳尽阴生,不知这等机缘,是否暗合自然之道。”琼月头顶的莲花冠发出淡淡青光,肉嘟嘟的俏脸上呈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神色。 地缺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若真如此,我等亦幸。” 司马九专注的警视着四周,而小月月与地缺两人,在抵挡恶狼进攻的同时,却颇有兴致的论起道来。 阿史那丽虽然年幼体弱,却也不是等闲小女孩,她取出小弓箭,警惕着周围的恶狼。 转眼间,半柱香时间悄然流逝。 火圈外的群狼越来越焦躁,其中几头狡猾的恶狼,甚至采用了声东击西的战术,袭入了火圈内。 期间,阿史那丽射中其中一只恶狼。 然而,由于她的弓箭威力弱小,受伤的恶狼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后便变得更加暴戾,直直的扑向阿史那丽。 情急之下,司马九顾不上眼前的青狼,挥剑攻向那只扑向阿史那丽的恶狼。 慌乱之中,若不是地缺及时出手,司马九恐怕已被青狼扑倒。 夜色下,司马九等人已经击杀了不杀恶狼,然而,死去恶狼血液散发出的血腥味,则是四处扩散,令狼群更加躁动。 突然,火圈外的群狼,几乎同时对月长嚎,声势格外凛人。 随后,群狼让出一条道,只见一只巨大的白狼顺道向火圈走来。 “出场如此惊人,想来,这头白狼,便是这狼群的头狼了。”司马九提醒之际,正迅速向无伤剑蓄势,霎时,无伤剑表面白光愈加明亮。 地缺注意到司马九手中无锋无刃却散发着白光的奇怪武器,大有深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便招呼萌萌哒的小月月席地而坐,双手平放于腿上,口中高声念诵着经文。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司马九不知道小月月意欲何为,可自她开始咏诵经文后,司马九似乎感觉到一股庄严的气息,正从她身上散发开来。 一时间,司马九身上的疲惫感似乎消退了不少,而他手中的无伤剑,更是白光闪耀,剑身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情况?”司马九不明所以,但是,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妙不可言。 火圈外,白色头狼脑袋微歪,坐在地上,两眼幽幽望着琼月,群狼也一下子变得奇静无比,它们或卧或坐,不再向火圈内发起进攻。 夜色下,火圈内外,数百只恶狼与司马九等人一同沉浸在道家玉律之中。 司马九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清幽的经文,心中悲悯之情大盛,经文仿佛将他的身体和灵魂清洗了一番,不经意间,他心中一酸,泪珠便流淌而下。 突然,他只感到手中一暖,一直小手抓住了他。 阿史那丽见司马九有些伤感,遂依偎在司马九怀中,两只小手将他的手牢牢抓住。 此时,琼月已经念颂到:“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绝学无忧” 她额头出汗珠涌出,显得一抹疲态。 司马九这才发现,原来琼月并不是随便咏诵经文,似乎,是一种道法。 第一百零三章 布道讲经 月色下,小月月独自咏诵的经文,宛若一曲动人心弦的妙音,令司马九等人及群狼沉醉其中。 半个时辰后,火油燃尽。 可无论是圈内的司马九等人,还是圈外的群狼,都没有丝毫攻击的锐气。 渐渐的,小月月的声音轻了不少,地缺道姑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子,关切的看着小月月。 正在这时,群狼中那头雪白的头狼,向着小月月的方向,低沉的嘶鸣了一声,随后,它居然直接掉头离去。 群狼亦是跟着头狼的脚步,向来时的方向退去,不多时,狼群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群狼离去后,地缺急忙从小月月怀中掏出那白色瓷瓶,将瓷瓶翻底倒了一通,却也只倒出两粒朱红色丹药。 地缺伺候着小月月服下丹药,过了一会儿,小月月才慢慢恢复精神。 地缺眼神中泛着关怀的目光,看着小月月,忍不住轻声责备道:“你啊,虽然天资不凡,异于常人,可总是由着性子,布道讲经可是极度耗费元气,你怎么能浪费在那些畜牲身上。” 小月月微笑着望着地缺,并不做语。 司马九知道地缺口中的畜牲不是指自己,可听到地缺的话后,他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此时,他感到四肢百骸中有种说不出的舒服,而且,他隐约感到自己的武艺似乎也更上了一层楼。 阿史那丽看着的确手中的白色瓷瓶,仿佛回想起重要的事情,她走到小月月身旁,郑重的行了个礼。 “谢谢姐姐的药丸,我感觉好多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阿史那丽的朋友了。” 琼月见她如此乖巧,也很是高兴,她缓缓站起身,微笑着摸了摸阿史那丽的脑袋。 “我一直想摸摸师姐那头金发,今日,总算是如愿以偿了,阿史那丽,谢谢你。”小月月一脸善意的笑容,高兴得小俏鼻都拱了起来,甚是惹人喜欢。 阿史那丽与她对视一眼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月月,你那天地人三丹,人丹给了阿史那丽,如今只服用了天丹地丹,效果必然大打折扣,此去并州,或许还需得抓紧时间炼丹。”地缺并未说出去并州还需做甚。 小月月点了点头。“无妨,昆仑虚的红拂姐姐就在并州,想来,能从她那里讨得一些药材,到时候多炼制一些就行啦。” “小月月,如今还未到并州,原本准备的三组天地人丹就已经一颗不剩”地缺微微一叹。 此次,宗门道祖安排她们前去并州,处理一件对道家极为重要的事情,可一路上,小月月不知轻重,总被些微末小事耽搁,不知何时才能赶到并州城。 小月月天性纯真善良,宗门内盛传她是天生道体之说,宗门道祖更是异常溺爱小月月,就连九州都视若珍宝的天地人道丹,都给她准备了不少。 地缺入道之前,也算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可在道家,她也要称小月月为师姑,可想而知,小月月在道家地位的尊崇。 小月月见地缺面色不佳,遂双手握住地缺,向她撒了个娇,地缺这才慢慢露出笑容,不好气的摇了摇头。 司马九听小月月提到昆仑虚与天地人道丹,眉头不禁挑了一下,昆仑虚他已有所耳闻,可天地人道丹是个什么鬼?他一时不明。 “剑侠荆轲:群主艳福不浅,在这险象迭生之际,竟然遇上一位小美女。” “群主司马九:收起你的低俗想法,本群主是那样的人么?”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可能是,不信楼下回答。” “象山先生陆九渊:万物皆备于我,美女皆属群主。” “群主司马九:算了,打住,本群主无瑕与诸位群嗨,还有一事请教,天地人道丹是个什么宝贝?” “大将军王猛:道家源远流长,在九州之内影响力卓绝,东汉黄巾起义,背后主角便是道家,这天地人道丹,本将军倒是听永固兄提及过。” “五柳先生陶渊明:道家与志在庙堂的法家、儒家不同,与心系百姓的农家亦不同流,道家讲究大道无为、道法自然、众生平等。” “群主司马九:原来如此,难怪听小月月提及她师姐有一头金发,想来,她师姐也是胡人。” “剑圣裴旻:道家虽盛于当世,却也有天宗人宗之别。道家灵宝派、上清派不理俗事,长于讲经、炼丹,是为天宗。道家正一派奔走江湖,以符箓为尊,以兼济苍生为己任,是为人宗。” “剑圣裴旻:天地人道丹,异常珍贵,是天宗大师的手笔,其滋养精气,清体去污,乃是丹药中的极品,天、地、人三味丹药倚重不同,互生互补,一同服用效果最佳。” “剑侠荆轲:如此说来,这两个道姑,定是天宗弟子。” “剑圣裴旻:荆轲大侠高见。” “象山先生陆九渊:哈哈,剑圣果然见多识广,在下亦听闻北周宇文皇族推崇丹道,曾出千金求丹而不得,可想而知,天地人道丹何其珍贵。”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果然博学多识,在下佩服。‘大赞jpg’” 司马九回过神,见阿史那丽的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顿时心中一喜。 可他转头一看可爱的小月月,心中又一阵纳闷,萌萌哒的小月月怎么看也不像是道家天宗高人。 正在此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原本一直乖乖趴在地下的母马阿克丽,顿时兴奋的站了起来。 司马九等人定神看去,只见十余骑手持火把正向他们奔驰而来。 不多时,十余骑便来到司马九等人身前。 为首的阿史那杜喝马而止,高声欢呼,异常激动。 原本,众人找不着司马九与阿史那丽,以为他们已经丧命与狼群,正懊恼不已。 直到看见司马九放出的号箭烟花,他们这才亦是到司马九与阿史那丽或许还活着,只是,可能遇上了麻烦。 是故,他们才朝着烟花的方向搜寻。 阿史那杜兄妹情深,他马术奇佳,带着众人在月色中,凭着号箭烟火,准确无误的找了过来。 众人会合,自然热闹了一番。 李建成等人见遍地狼尸,都惊讶不已。 商家人也很纳闷司马九等人是怎么在狼群中幸存的,毕竟,他们不少人出生于北地,深知草原狼群的厉害。 小月月见众人对司马九都极为要好,遂和善的向众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稽首礼。 司马九介绍道:“这两位是道家琼月和地缺,这些都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道家的朋友,在下有礼了。”说话间,众人向小月月两人简单回了个礼。 “刚才多亏了道家的朋友,我与阿史那丽才能从狼群中幸存”司马九简单给众人讲述了刚才的经历。 众人见琼月友善,萌萌哒又可爱,都欢喜得不得了,尤其是商家话事人柳媚娘,恨不得与之结为姐妹。 阿史那杜从司马九的介绍中得知是小月月救了阿史那丽,他便取下脖子上的狼牙项链,非要送给小月月,说是草原人感谢贵人的习俗。 小月月推辞一番后,最终还是收下了阿史那杜的谢礼。 随后,众人便上马,返回宿营地。 琼月与地缺在司马九的盛情相邀下,也随他们同行。 路上,李建成近到司马九身旁道:“并州方向传来消息,为防帝国从北地向并州渗透,汉王已经下令封闭并州以北的道路,如今,前方忻州道路已封闭,很多商队都迟滞在那里。” “计划赶不上变化。”司马九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王珪苦着脸,摇头道:“哎,汉王严令,并州北部军政贸易等一切事务,均转移至忻州处理,唯有北月圣女,可前往并州布道讲经,任何人不得阻拦。” “北月圣女布道讲经?那是什么?”司马九疑惑不已。 第一百零四章 我就是圣女 北月圣女?布道讲经?司马九都闻所未闻。 李建成解释道:“汉王战事不顺,遂寄希望于布道讲经,以消除虐气,造福苍生。” 突然,小月月纵马挤到三人间,肉嘟嘟的俏脸异常可爱。 “传闻北月圣女乃是道家中人,琼月真人来自道家,想必,真人与北月圣女相熟吧?”李家向来和道家关系匪浅,李建成知道但凡佩戴莲花冠的,必定是道家高功道士,地位不凡。 琼月虽年纪不大,可却佩戴有莲花冠,想来,她的身份不同寻常,是故,李建成言语间不敢有丝毫轻忽。 琼月皱着鼻子笑道:“我和她不熟。” 李建成道:“真人真是快人快语。” “我就是北月圣女。” “并州兵祸四起,虐气横生,若非师父执意让我前去,本姑娘才懒得下山呢!”小月月婴儿肥的俏脸上,两眼眯成一条缝,甚是惹人喜爱。 司马九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道家姑娘,竟然就是道家北月圣女。 “山河哀叹,黑气肆掠,师尊说,并州之地,虐气已经郁结。”说话间,小月月抬起纤手指向南方山脉。 司马九等人顺手看去,似乎,并没有看到小月月所说的黑气,可她先前能一眼看阿史那丽的所患病症,司马九遂不由得信了她几分。 “哪有什么黑气,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冯立不见黑气,哪里肯信,笑着调侃道。 “放肆,你是什么东西,敢在圣女面前口出狂言。”一旁的地缺,见冯立出言无礼,马上开口怒斥。 冯立一听,暴脾气就想发作,却被李建成按住肩膀,李建成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他这才按捺下去。 琼月也拉住地缺的手摇了摇,让她不要动怒。 “那个大叔头顶元气赤红中带有金丝,正是火中金,师傅说,此气者性格暴躁正直,易口不择言,你就别和他生气啦。”小月月声音清甜,听着格外舒心。 地缺脾气暴躁,手已按在师刀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她听了小月月的话后,怒色才慢慢褪去。 “你呀,身份尊贵,就是心地过于善良,要是你师姐听到那人的话,呵呵”地缺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随后,她又仿佛回想起可怕的事情,不禁打了个冷颤。 李建成等人闻言,遂双手抱拳,微微低头,恭敬道:“两位真人功法卓绝,所说元气,自然不是我等凡夫俗人所能见到,这个元气还望真人不吝赐教。”李建成踌躇了一番,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想问元气吧,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是典型的一线青,那两个大叔,都是白气带金,你嘛”琼月指着李建成、王珪和元丰一一道出,目光怪异的看着司马九。 “你元气特殊,正在师尊禁言的四不可说范围,小道可不敢违背师尊之命。”小月月脸色奇特,摇了摇头。 小月月随口道:“一线青,气贵天成,雪中带金,锐且清。无一不是人中龙凤之气,都不错。” 她声音稚嫩,无形间,令李建成等人对她的话又多了几分信服,众人不停的点头。 可司马九却不明所以,什么叫‘四不可说’?明摆了就是吊胃口。 不过,司马九也不打算深究,毕竟,元气这玩意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谁又能说得清楚道得明白。 “这只是小道所见,诸位若是存疑,日后,也可随我一同前去拜访师尊,毕竟,小道能力有限,去年,观气大赛,我也就与一个老爷爷的徒弟打了个平手而已。””小月月似乎回想起往事,不经意间嘟起了樱桃小嘴。 萌萌哒的小月月没有一点心机,问一答十,可爱至极。 与她随行的地缺则是微微摇头,心想她这小师姑还是太过于纯真,不知人间险恶啊。 李建成郑重的请求道:“真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我的名字是琼月,你们可以叫我小月月。” 李建成试探性的问道:“小月月,我等必须前往并州,如今,忻州南下并州的道路已封闭,不知我等能否扮着你的随从前往并州。” “可以,没问题,恰好我还有很多话要与阿史那兄妹和这个小哥哥说呢。”琼月手指着司马九,连连点头。 “小月月,我等前往并州,实有要事,若出现差错,恐汉王会为难两位。”司马九想了想,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小月月不太懂世事,遂望向地缺,似乎想听听她的看法。 地缺眉梢微扬,道:“此番,圣女屈尊前往并州讲经,只为天下众生,山河自然。汉王起事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是天道轮回,非人力可改变,更与道家无关。” “你刚才传讯的竹筒,乃是帝国军队标配,想来你们应是帝国之人,前往并州定会与汉王势力产生冲突,然,圣女布道讲经乃是汉王求之不得之事,他又怎会圣女。” 地缺的话仿佛给众人打了一剂定心药,如此,前往并州,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了。 司马九清楚的记得,帝国在并州的里应外合行动并未成功。 然而,风起于青蘋之末,从萧摩诃的事迹来看,历史的轨迹或已被他这阵微风所改变,未来之事,尚未可知。 一路上,众人说说笑笑,不久后,他们便来到了忻州的关卡处。 不出地缺所言,她取出信物一般的玉佩与守将查看后,果然没人敢于阻拦,商家车队和一百多名好手,都被当成了北月圣女的扈从,顺利通关。 通关后,司马九等人与小月月聊得不亦乐乎,他们这才知道小月月的师尊大有来历,乃是道家陆地神仙。 他观测到并州山河哀叹,才主动向汉王提出北月圣女前往并州布道讲经一事。 汉王各方战事不顺,正焦头烂额,急需九大家站台。 虽然,北月圣女布道讲经本意是安抚山河,可在客观上,也给汉王支撑了场面,汉王自然是恭敬至极,大开绿灯,他得到道家传信后,早已将一切事务安排妥当。 忻州距并州不远,众人又行了一日后,终于来到了并州城下。 司马九知道并州城乃是王气蕴藏之地,前世,李渊龙兴之所,便是并州。 巍峨的并州城屹立于汾河之滨,并州城郊汉军甚多,却是容貌各异,其中很多胡人面孔,穿着汉军甲胄。 汉军阵营中,加入了不少草原雇佣军队。 由于北月圣女的身份,司马九一行畅行无阻,进城后,他们便被安排在了城东的青云观。 观中,一座高台正在施工,数天后,小月月就将登台布道讲经。 青云观中之人,对于小月月殷勤至极。 司马九等人则被分配了观北的几处大院休息,那里位置稍显偏僻,却几乎无人打扰,正适合众人议事。 第一百零五章 今晚动手 次日,李建成便安排了对城中形势的刺探行动。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司马九经过与萧摩诃、宇文虎之战,以及小月月在遭遇狼群时的布道讲经,实力提升迅速,李建成等人对其赞叹有加。 经过两日探查,众人基本了解了并州城中的形势。 汉王正统御汉军主力南下抵御杨素,并州城大小事务,均由豆卢毓和朱涛掌控,城中形势还算稳定。 豆卢毓的妹妹豆卢烟云,乃是汉王妃,备受汉王恩宠。 豆卢家族是鲜卑世家,北方门阀,但豆卢家族却并不赞同汉王起兵,只是迫于汉王接连斩杀了数位劝阻的并州将臣,豆卢毓才才虚与委蛇,效事汉王。 两日后,司马九、李建成、冯立和元丰等人扮着王珪亲随,酉末时分,便已进入豆卢毓府邸后院。 一日前,经过王珪与豆卢毓多次接洽,双方最终决定与今夜入府会晤。 后院偏殿中,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面色阴沉,正等待着王珪,他便是豆卢毓。 豆卢毓一心只为家族安危,本就不赞同汉王起事。 如今,尽管汉王严密封锁前方战报,可萧摩诃遇刺、平遥城丢失的消息,还是为豆卢毓得知,是故,豆卢毓这才下定决心面见帝都使者。 豆卢毓见亲卫领着王珪一行五人进殿,不禁眉毛一挑,显然,此事为如此多人得知,令他不悦。 随后,他接过王珪转递的杨素书函,揭开火漆,只看了半页,双手就已微微颤抖不停。 豆卢毓看完书信,深呼吸一番,平复心中的慌乱后,缓缓道:“弟懿尽心竭虑,一心只为家族安危,没想到智谋未展,却殒命于帝都。” “杨素大人在书信中提及朝廷已委派特使,全权处理并州事宜”豆卢毓看着王珪,言犹未尽。 “不错,总管大人已令在下全权节制并州事宜。”语毕,李建成从王珪身后走出,随即摘下头上斗笠。 豆卢毓眉头一皱,似有所疑,暗想道:“此人年不及弱冠,何以堪任大事?” “在下李建成,家父乃是唐国公。” 豆卢毓神色突变,想了想,跪伏在地,请罪道:“罪臣豆卢毓,定当配合钦使的一切行动,将功赎罪。” 豆卢毓虽未汉王舅哥,可当他得知李建成的身份后,却是执礼更恭了。 毕竟,唐国公李家可是当朝顶级勋贵,岂是豆卢家这北地门阀所能比。 “日后,还望李大人在朝中,多为我豆卢家美言一二。” 豆卢毓的态度,是此次成事的关键,众人见豆卢毓如此知情识趣,都舒了一口气。 先前,他们已经做好杀出豆卢毓府的准备,杨素老奸巨猾,他的话可不能全信,否则,被卖了都还不知道是怎么被卖的。 “豆卢毓大人放心,此事若成,大人当居首功,总管大人赏罚分明,必可保豆卢家安然无恙。” 豆卢毓闻言,心神稍安,介绍道:“并州城中,有驻军三万,罪臣能完全节制奋武军三千人,另罪臣散尽豆卢家积财,募有室韦、靺鞨、契丹等武士五千于人。” “城中另外两万守军,由汉王亲信、并州总管属朱涛统领,朱涛死忠于汉王,罪臣也已试探多次,难以策反。另外,西门外,驻有一万汉王亲手招募的突厥精兵,态度如何,实不可知。”豆卢毓将并州城中情况和盘托出。 李建成点了点头,果断道:“朱涛手握重兵,乃是此次行动的关键,如今形势多变,实难预测,如何处置朱涛,大人可有良策。” 豆卢毓思虑片刻后,沉声道:“血月杀手团效忠于汉王,如今,并州城中的血月杀手尽数由朱涛统领。此事事大,大人可否容我些时日,详细谋划。” 司马九眉头微皱,本能的感觉到三日不妥。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如何看待此事?” “大将军王猛:此等离间,必须乘热打铁,三日之说,主动权就掌握在了那个豆卢什么的手中,一旦他立场有所改变,你等安全就未可知了。” “亚圣孟子: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此等要事,守机保密尤为重要,时日一长,恐生变数。今晚就必须行事。” “大将军王猛:‘同意jpg’” “剑侠荆轲:‘同意jpg’+1” “象山先生陆九渊:老夫本以为孟老先生只会仁义道德、诗书礼经,没想先生对入世的学问,也如此精通,今日受教了。” “剑圣裴旻:谋大事者,需当机立断,此时,必须要让豆卢毓表明其态度。” “群主司马九:承蒙诸位大佬指点,小生受教了。” “剑侠荆轲:群主走好,我得不送,注意,别挂了,群里没有你可不行。” “群主司马九:总算意识到本群主的重要性了!‘得意jpg’” “剑侠荆轲:毕竟,作为群里智商最感人的人,没有你,怎么能衬托我等不凡。” “群主司马九:” 司马九已心中有数,遂朗声道:“此事刻不容缓,需当机立断。” 众人一惊。 “朱涛手握重兵,且掌管血月杀手团,必然会监控全城,我等今夜入府之事,恐他明早便会得知,届时,倘若朱涛问起,大人将如何作答?” 司马九的话令众人不语。 李建成虽出身贵胄,毕竟本性纯良,不善阴谋诡计,周密计划虽好,却也有一厢情愿的嫌疑。 至于豆卢疏,他虽决议归附朝廷,却本能的想要推迟起事日期。 “今晚就动手,迟则生变!”司马九语气决绝。 李建成满意的看了眼司马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司马九的声音已经成为这个小团体中不可获取的一部分。 “商家和叔阶兄的事情”元丰冷峻异常,不善言谈,可每次发言,都能说到点子上。 李建成道:“我会派去去知会商家,至于其他事情,只要控制了并州城,就不再是事儿了。” 众人会意,纷纷表示赞同,商讨一番后,便迅速做出了安排。 王珪回青云观知会商家与道家圣女。 豆卢毓调动府中人马准备伏杀朱涛,安排亲信调动奋武军以及室韦靺鞨武士,以期控制并州城要冲,并以机密要事为由,邀请朱涛来府议事。 杨素的书信中,将李建成等人的地位抬得很高,是故,豆卢毓对李建成等人毫不避讳,在他们眼皮底下点兵遣将。 不多时,一切便安排妥当,就等朱涛前来。 夜色渐渐深沉,亥时三刻的打更声已经响起。 第一百零六章 原来是鸿门宴 众人在正厅中干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已到子时一刻,期间,不断有豆卢毓的亲信往来传复命,而豆卢毓的甲士则埋伏在正厅周围。 正当司马九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亲卫模样的军士进门与豆卢毓耳语了几句,随后,豆卢毓便冲着李建成点了下头。 显然,朱涛已到。 随后,李建成等人便移步到屏风后。 “我倒想看看豆卢毓这个鲜卑悍将,将如何表演?” 司马九透过屏风间隙,只见一行十余人,正疾步入厅。 领头一人体型健硕,满脸倨傲,显然,他便是朱涛。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官袍,身后十余人都用斗笠遮盖住了面容,其中一人周身洁白,甚是奇怪。 朱涛与豆卢毓显然很是熟悉,一进厅,便爽朗的笑道:“仁兄深夜邀我,是为何事?莫不是邀兄弟来品尝佳酿?” 豆卢毓笑迎上前,眼神扫了一眼朱涛的随从,便示意朱涛入座。 “朱老弟,老夫夜不能寐,正为汉王担忧,这才邀你来府相谈,以解忧。”豆卢毓满脸担忧的神色,并示意仆人上酒。 “目前形势大好,仁兄何出此言?北面代州、忻州等地城防坚固,物资调配,毫无阻滞。南方战事虽小有失利,然汉王已亲率十余万大军南下,想我并州铁骑,天下无敌,杨素军败亡,不过早晚之事。” “你我兄弟只管坐镇并州城,为汉王把守后方即可,何须焦躁?” 朱涛口才甚好,不但说得豆卢毓一怔,就连屏风后的司马九等人听了,也都心中暗笑。 此时,四碟冷盘,两壶热酒已经上桌,豆卢毓亲自给朱涛倒上一杯。 朱涛嘴中说讨酒喝,却是装样子,将酒杯端于手中,滴酒不沾唇。 豆卢毓眼角一抽,知道朱涛对自己已有防范,便不再兜圈子了。 “大将军萧摩诃遇刺,平遥城被帝国攻破,杨素大军已由平遥北上,猛攻并州之地。这些消息,老弟不会不知道吧?” 朱涛笑而不语。 豆卢毓道:“前方战报,皆需经过老弟之手,看来,老弟的手,捂得很深啊!” 朱涛闻言,格格一笑,站起身来。 “为保并州稳定,本将军不得已才如此,我想仁兄也不希望并州出现差错吧。” “那是自然。” “不知,仁兄的消息从何而来?本将军听说,近日仁兄府邸似有形迹可疑人物出入,想必,那些人都是仁兄的暗探吧?” “我等效忠汉王,领命守护并州,前线战事有汉王把持,当不用你我操心。豆卢家族在这并州城中势大,如今又多与身份不明之人往来,不知仁兄意欲何为?” 话已至此,豆卢毓面色立即阴沉下来,缓缓道:“汉王起事,先天不足,以一州之地对抗帝国,无异于以卵击石,老夫曾屡屡规劝汉王不果,如今” “再则,汉王贵为亲王,与当今陛下乃是手足,倘若起事不成,也尚有周转的余地,你我不过属臣,一旦汉王失利,老弟可曾想过后果?”,我们要是一条路走到黑,不怕身家性命了吗?”豆卢毓语气低沉,他已讲话说明。 朱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那么,仁兄想作何打算?” “杨素大人赏罚分明,帝国已命他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总管帝国平定汉王战乱的大小事务。你我可与杨素大人接洽,倒逼汉王悔改,如此,于国于民都算大功一件,可保身家性命无虞。” 说话间,豆卢毓扯去外袍,露出里面的甲装,并将手搭在剑柄上。 “哈哈,原来仁兄夜半相邀,却是摆了一桌鸿门宴。汉王于本将军有知遇之恩,本将军愿意为汉王效死。” “仁兄近来屡次试探于我,真当本将军心中无数么?如今,并州城中兵马大半受我节制,仁兄若有不轨之举,绝对活不过明日。” 朱涛大怒,挥手将面前小几上的酒菜扫落在地,随后,他用力将外袍拽下,露出一身甲胄。 身为并州总管属,朱涛也是有备而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屏风后还有特使观摩,事已至此,豆卢毓已没有周转的余地。 他冷笑数声,双手重拍,霎时,大厅偏门被猛然推倒,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冲入厅中。 豆卢疏沉声劝降道:“你我交情不浅,交出调兵虎符,日后,老夫定会在杨素大人面前为你请功!” 厅中兵器和甲胄碰撞的声音噌噌响起,甲士们不适时宜的帮家主示威。 “仁兄,本将军既敢应邀前来,你以为本将军会没有准备,区区甲士,又如何能与血月高手比肩。” 朱涛怪叫一声,随行的十余人便解开罩袍斗笠,露出真实面貌。 只见他们人人额头都纹有血红色弯月状标志,为首的是一肤色苍白的女子,显然,他们都是血月杀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朱涛此番应邀进入豆卢毓的虎穴,本就有拿下豆卢毓的打算。 血月杀手团手段凶残,名震并州,汉王手下兵将无人不知,众甲士看见血月杀手,都不禁胆颤的后退了一步。 屏风后,李建成等人见血月杀手的领头女子正是白无常,顿时有些失控,冯立发声一喊,推翻屏风。 随后,李建成朗声道:“我乃陛下特使,今日缉拿叛将,望诸位竭力同心,日后,诸位之功,当居首功。” 隋军军功奖赏丰厚,首功所能带来的奖励,自然是极具诱惑。 然而,甲士不知李建成等人的来历,都齐刷刷的望向豆卢毓,等候着他的命令。 豆卢毓听了李建成的话,拔剑高举,命令道:“拿下!” 既然豆卢毓已经下令,甲士自然相信李建成所言无虚,遂一拥而上,扑向血月杀手及朱涛。 数百名挥舞长刀、短斧的甲士,冲击威力奇大,只在几息功夫,便有两名血月杀手殒命于甲士的围攻下。 然而,血月杀手并非等闲之辈,他们以精巧的武技,只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杀死十余名甲士。 一时间,甲士与血月杀手陷入混战。 朱涛见豆卢疏准备如此充分,心中怒极,遂拔剑与豆卢毓战在了一起。 混战之际,白无常每次出手,都会杀伤一些甲士,她知道今天的关键是豆卢疏,遂娇笑着向他飘去,想要控制住豆卢毓以为人质。 白无常武艺精绝,步法玄妙,轻易的绕开了冯立和元丰的拦截,正当她即将接近到豆卢毓时,突然,一道劈下的白光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弟弟,姐姐今天没空,不想与你嬉闹,你若让开,日后,姐姐定会寻你。”白无常语气魅惑,似有调戏之意。 司马九哪里肯理她,他对无伤剑早已有所领悟,无伤剑在手,哪怕是面对仇敌,他也能保持心中平静。 此刻,在司马九眼中,白无常的妩媚,不过是用来掩饰她内心的急躁而已。 司马九连续挥出几剑,逼得白无常屡屡后退。 “这小子,短短数日不见,实力竟然提升道了这样的程度?刚刚那几剑,看似平素无奇,实则杀气十足。”白无常心中暗惑,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白无常的功法,以调动血气为法门,血气越是翻涌,功法的威力越大。 然而,司马九的剑法却蕴含宁静平和之意,毫无烟火气息,这种软绵绵的剑法,居然隐约成了白无常功法的克星。 白无常的实力本强于司马九,可司马九的每次出招,都令她感到极为沉重的压力,宛若泰山压顶般,难以抗衡。 她想调动血气,提升出招威力,可却比平时难上了数倍。 两人攻守相互,一时间,战得难分难舍。 混战之中,李建成自然也没有闲着,他配合豆卢疏围攻朱涛。 朱涛实力本就逊于豆卢毓,李建成的加入,顿时让实力的天平陡然倾斜。 于朱涛而言,已是险象环生。 第一百零七章 无伤控无常 自西晋以来,鲜卑武士便以勇猛闻名于世。 今日大厅中的甲士,一半是奋武军军中好手,一半是豆卢家族的家养死士,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都是鲜卑武士,人人悍不畏死。 尽管朱涛带来的人都是血月高手,可人数毕竟太少,难以持久,在甲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武林高手面对军伍战士的劣势瞬间暴露无疑。 一名血月高手精巧的将宝剑刺入身前武士铠甲的间隙中,然而,被刺中的大胡子武士却是满脸狞笑,一把抓住血月刺客,牢牢的将他抱在怀中,令其难以挣脱。 这时,围攻而来的甲士则是刀斧齐下,瞬间将那名血月杀手了结。 白无常与司马九缠斗之余,对于大厅中发生的事情也有所恻目,她银牙暗咬,愤恨不已。 先前,她与朱涛议定,原本打算在形势不妙之际挟持豆卢毓以为人质。 朱涛与豆卢毓互有交往,都了解对方的实力。 豆卢毓虽地位不凡,可他手下缺乏高手,朱涛带来的十几名血月高手本就是两人实力天平致胜的砝码。 只是,朱涛和白无常都没有想到豆卢毓行动如此果决,他们更没有想到司马九、李建成等人也在其中。 意料之外的事情,令他们措手不及。 是故,此时,朱涛与白无常就显得无比被动。 白无常与司马九缠斗之际,白无常后退半步,单手轻挽耳边秀发,盯着司马九无锋无刃的无伤剑,眼中抹过一丝寒意。 “公子若再阻拦奴家的大事,奴家可要发怒了。” 司马九哪里肯理白无常,只是持剑拦在白无常与豆卢毓之间,他手中无伤剑散发的白光也越来越盛。 “神威军在此恭候总管属朱涛大将军。” 忽然,豆卢毓府邸外,数千军士齐声高喊,声势异常震撼。 此时,朱涛已被李建成和豆卢毓两人杀的绕柱而行,他听到府外的呼喊,咬牙狠笑道:“若神威军三声呼喊过后,不见本将军出府,他们便会攻打此地。” “尔等宵小之辈,以为本将军会不留后手么?神威军可不是吃素的。” “神威军在此恭候总管属朱涛大将军。”这时,豆卢毓府外响起了第二声呼喊。 李建成等人这才意识到朱涛进府前也已安排了接应,如今,唯有尽快拿下朱涛,才能改变形势,于是,他们的攻势便更加凌厉。 不多时,朱涛已接连被伤了数剑。 白无常见状,顿时意识到情况已万分危急,于是,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血红色瓷瓶,倒出一颗血色药丸,稍加犹豫后吞咽服下。 顷刻间,白无常苍白的俏脸涨得通红,气势节节攀升,随后,她挥着手中长剑,卷起一片腥风,攻向司马九。 不知何时,一片淡淡的红色烟雾悄无声息的从白无常身边弥漫开来,慢慢演变成了暗红色血雾。 司马九实力远不如白无常,借着无伤剑,他本勉强能挡住白无常。 可白无常服下那血色药丸后,剑招威力倍增,无伤剑与白无常的长剑触碰后,居然发出凄凉的哀鸣声,无伤剑表面的白芒也正被那暗红的血雾侵蚀。 司马九心中稍乱,他只感觉白无常带来的腥风令他胸腹难受至极,几欲呕吐。 他勉强格挡了白无常的几招攻击后,不得不败下阵来。 白无常纵身跃起,化为一道血光,直接攻向豆卢毓。 此时,她的俏脸表面已是青筋凸起,哪还是原来那个面容清丽的女子,分明化作了一个索命夜叉。 一名血月杀手惊叹道:“无常大人使用血化之功了!” 血化乃是血月杀手团禁用秘术,使用血化之功,将会对使用者产生极其严重的后遗症,使用者半年之内无法运功。 但是,血化秘术带来的效果却是功力的成倍提升,尽管只能持续一个时辰,可这对于身死之战而言,其作用不言而明。 其他血月杀手注意到白无常的变化后,人人脸上显露出狂热的神情,顿时变得凶残不已,转瞬间,便有数十名甲士殒命。 “神威军在此恭候总管属朱涛大将军。” 此时,三声呼喊已过,府外神威军已经开始围攻豆卢毓府邸。 豆卢毓府邸中的甲士攀上围墙、角楼,使用弓弩御敌,大量甲士这聚集在主要进出口大门后,准备抵挡神威军的进攻。 神威军是朱涛麾下的精锐,训练有素,大都是汉军士兵,战斗力不在鲜卑奋武军之下。 他们从四面八方向豆卢毓府展开了围攻。 一时间,豆卢毓府邸内外,已经乱做一团。 白无常血化后,只在几招之间,便杀得豆卢毓手忙脚乱。 豆卢毓是此次行动的关键人物之一,他的安危不容有失,是故,李建成与冯立便顾不上朱涛,转向围攻白无常。 形势瞬息万变,朱涛抓住机会,在几个血月杀手的掩护下,慢慢向门口方向杀去,显然,他们想要突围。 朱涛统领并州城中两万余兵马,一旦他逃出豆卢毓府邸,司马九等人所谋之事便休矣。 如今,只有尽快拿下白无常,然后再围攻朱涛,方为上策。 于是,司马九咬紧牙关,挥动手中的无伤剑,攻向血化的白无常。 司马九加入战团后,与李建成、元丰、冯立和豆卢毓五人联手,也只是勉强与白无常战为平手。 此时,已有不少神威军的军士翻过围墙,攻入府中接应朱涛。 “不能再耗下去了。”司马九深吸一口气,福至心灵,挥动手中无伤剑接连划了两个圈,他这两剑招绝对不符合任何的剑理。 一旁的李建成看着心急,他以为司马九被弥漫的血气冲晕了头脑。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只有被圆圈对准的白无常,才有所不适,她感觉自己行动突然迟缓了许多。 司马九挥动无伤剑向着白无常不停的划出圆圈,每划出一圈,他便感觉酣畅了几分。 与之相反,白无常则惊怒的发现,她狂暴的血气似乎正在被一个个项圈束缚。 她自幼被血月首领收养,天下武功战法所见甚多,然而,司马九使用的无伤剑剑招太过玄妙,她闻所未闻。 无伤剑剑气对白无常的血气束缚越来越强烈,渐渐将那血气逼回白无常体中。 随着司马九持续挥动无伤剑,剑气甚至已能左右白无常的行动。 白无常稍不留神,一个踉跄,便被剑芒牵引向冯立刺出的长剑,霎时,白无常的一只手臂被冯立刺伤。 司马九将白无常的动作尽收眼底,他感觉很奇妙,似乎,无伤剑前的白无常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被自己操控。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把妹?” “只是,这个妹有点凶横,不好把。” 正当司马九心喜时,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力量似乎正被无伤剑吸收。 只在一瞬间,他自己的力量便被吸尽,浑身无力,像是严重透支了般。 司马九不明所以,遂向狗头军师团九州幕僚团请教。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本群主好像晋升为功法绝世高人了,可以通过剑气控制对手,不过,持续时间不长,且用功后感觉头晕。”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听说,无伤剑乃是西汉仓公淳于意传下的医家至宝,医家一向讲究仁而不伤,此剑注重控制,也在情理之中。” “剑圣裴旻:古来九州诸子百家,每家都有家传的护家绝学和神兵,不过,一般只有学问渊深者,才能激发出神兵的潜在技能,你小子根本不会治病,怎么会触发无伤剑的潜能?” “亚圣孟子:仁者无敌,其实这也不难理解,群主正直仁厚,与医家大道隐隐相合,或许,这就是激发无伤剑技能最根本的原因。” “剑侠荆轲:或许,与那晚小月月的口技念经也有关联。” “群主司马九:‘白眼jpg’何出此言?” “亚圣孟子:道家道德经深谙万物本源之道,尽管,老夫不赞同他们奉承的大道无为,然而,道家源远流长,道家玉律也被称作万物之匙,乃是探寻万物本源的钥匙。” “剑侠荆轲:想来,群主仁厚暗合医家济世医人之道,而小月月的经文又令你与无伤剑产生了共鸣,是故,你才掌握了无伤剑剑技。” “剑侠荆轲:本大侠的鱼肠宝剑,乃是兵家至宝,其中的玄妙,呵呵,也是神奇无比,只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罢了。” 第一百零八章 建成且慢 豆卢毓府中,司马九使用无伤剑短暂控制白无常后,情势突变,白无常不仅没有绊住李建成等人,她的胳膊反而被冯立所伤。 白无常虽受伤不重,然而,心中却隐隐对司马九产生了恐惧,一种对神秘的恐惧,令她不由心生退意。 李建成与元丰等人见状,不顾一切的缠住她,令她一时难以逃脱,而冯立于豆卢毓,遂腾出手来,配合着转而攻向外逃的朱涛。 在并州城中,朱涛是当之无愧的手握重兵的主将,一旦他逃出豆卢毓府邸,司马九等人所谋之事必败无疑。 冯立趁着朱涛被豆卢毓甲士围攻之际,悄然出剑,直接挥剑扫向朱涛腰间。 朱涛被围攻多时,已负伤多处,他虽察觉到了冯立的来袭,可一时躲闪不及,被冯立一剑划出寸余深的伤口。 冯立这一剑不仅极其狠准,而且聚气于剑,虽然造成的外伤不重,可其对朱涛腑脏造成的伤害却丝毫不亚于重掌一击。 豆卢毓哀嚎着接连退出数步,他身边的血月杀手急忙上前阻挡冯立。 不过,朱涛的厄运似乎并没有结束。 先前,在冯立发动攻击之际,豆卢毓也已有所准备,他配合着冯立向朱涛使出了前后夹击之计。 冯立在朱涛身前,猛然攻击,豆卢毓在朱涛身后,挡住了他后退的道路。豆卢毓趁着朱涛踉跄退来,聚力提剑便刺向朱涛后背。 他这一剑角度刁钻,力道凶狠,俨然便是绝命之剑。 “大人小心!”一个血月杀手惊恐的提醒道。 朱涛闻讯,急忙转身想要躲避,可冯立那剑对造成的伤害不轻,一时间他竟又躲闪不及。 豆卢毓的长剑从朱涛颈脖盔甲缝隙间刺入,带着鲜红的热血,洞穿了朱涛的身体。 朱涛双眼血丝密布,愤恨的盯着豆卢毓,正想要开口说话时,豆卢毓猛然抽出长剑,霎时,朱涛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后,气息全无,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人!” 白无常见朱涛被杀,悲愤不已,她原本清丽的脸庞,现已是通红一片,青筋凸起,形如鬼怪。 她接连挥出数剑逼退李建成等人,满怀恶意的看了眼司马九后,纵身跃起,向豆卢毓府外跳去。 司马九想继续运用无伤剑束缚白无常的功法,可他却感觉全身乏力,甚至连无伤剑都难以举起,只能任由白无常外逃。 白无常轻功卓绝,远非寻常血月杀手可比,很快便消失在围墙后。 此时,豆卢毓府邸的大门已被攻破,无数神威军军士冲入府邸,凶狠的冲杀豆卢毓甲士。 眼看甲士渐渐不敌神威军,豆卢毓咬紧牙关,挥剑将朱涛首级斩下,又躲过一柄长枪,将朱涛的首级高高挑在枪头。 “朱涛已死!”豆卢毓高呼道。 仅存的几个血月高手见朱涛已死,意识到事不可为,遂开始向府邸外冲逃。 “咻!咻咻!咻咻咻!” 可是,甲士似乎并没有让他们逃脱的打算,在密集箭雨的打击下,仅有三四个血月杀手带伤逃出府邸。 随后,豆卢毓一派的兵士齐声高呼道:“朱涛已死!朱涛已死!”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原本占优的神威军看见朱涛首级后,军心随即动摇,纷纷停止攻击,或是投降,或是悄然退去不知所踪。 在稳定豆卢毓府中的形势后,李建成道:“豆卢大人,着你命人将朱涛首级传视全城,以收服城中驻军,同时派遣亲信军士,把守城中府库城门等要点,以防敌残余势力反扑。” “领命!” 不多时,豆卢毓发出的一条条军令,便随着进出府邸的传令兵士,发往城中各处要点。 司马九感觉浑身无力,心中有些惶恐。 “群主司马九:本群主感觉身体不对劲,浑身无力,一点力气都没有。” “剑圣裴旻:在下以为,无伤剑乃是医家至宝,需要以能与医家大道相合的精神力量,才可激发无伤剑的神通,你精神力疲弱不强,突然激发如此强大的功力,势必消耗大量的体力与精力。” “剑圣裴旻:就好像四五岁的孩童,想要武弄巨锤一般,体力与精力都难以支撑,你能使出这招,已是天赋不凡了。” “剑侠荆轲:确实如此,当年本大侠的爱剑鱼肠剑,就需要结合兵家无惧的精神,才能激发鱼肠剑的神通,本大侠为了熟练鱼肠剑技能,无数次面对危险,甚至主动去寻找危险,这才达到了随心使用的程度。” “剑侠荆轲:你无意间激发无伤剑的神通,能做到这样的程度,仅仅是透支体力,没有丢掉小命,已是万幸,知足吧,小子。” “群主司马九:‘皱眉jpg’” “亚圣孟子:我儒家的浩然正气,就是儒家神通的本源,医家的本源,难道是那些医家典籍吗?此事倒是确实不太清楚。” “大将军王猛:我以为,群主无意间激发了无伤剑的神通,奈何自身实力不济,才造成体力不支,以后,还是得悠着点用,话说,少年不知那啥,老来那啥空留恨。” “象山先生陆九渊:大将军此言谬已,如此奇妙的神通功法,自然要竭力探索其中奥秘,怎能弃而不用?” “大将军王猛:谁说弃而不用?” “大将军王猛:取舍之道,蕴含着至理,本将军意在劝群主谨慎使用。” 一时间,九州幕僚团议论纷纷。 王猛与孟子主张在了解无伤剑的神通前,不再随意使用。 荆轲和裴旻则主张大胆探索,不断练习。 司马九见众人一时不能统一看法遂不再理会,他坐着恢复元气。 李建成等人忙碌一番后,正想问他刚才用无伤剑使用的是什么功法,这才注意到虚弱得冷汗直流司马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如今,晋阳城情况初定,处处蕴藏着危险。 豆卢毓的亲信已经控制了府库城门等要点,唯有西门被突厥精兵占据,豆卢毓的属下一旦靠近,他们便使用弓弩驱逐,显然,他们立场不明。 再则,并州城中,豆卢毓完全掌控的军队不过三分之一,其他势力只因朱涛被杀,暂时蛰伏,并未起事。 并州城发生的事情,想必不日便会传入汉王军中,如此,外有汉王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内有突厥态度不明,形势不容乐观。 李建成等人与豆卢毓商议一番后,便定下固守并州,静观其变的策略。 第二日,天亮后。 豆卢毓更是派兵将并州总管府层层包围,任何人补得出入,就连他姊妹也是如此。 事关重大,他不敢再与汉王有任何干系,此时他已大权在握,整个人似乎精力无限般处理着并州城中上下事务。 并州城虽定,可李建成等人心中却甚是着急,毕竟他们已经完成了杨素安排的任务,接下来何去何从,杨素并未给他们新的指示。 李建成见王珪闷闷不乐,问道:“叔阶兄,想啥呢?” 杨素淡淡道:“我得到消息,叔父已随汉王大军南下阻击杨素。” “我们营救叔父的行动总是慢上半拍,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力量在操控着这一切。” “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他!”李建成安慰道。 “如今,还没有关于昆仑虚的消息,想来,我们或许可以从道家小月月那里寻得帮助。”司马九恢复些许后,缓缓道。 他精神不济,此时,只想好好休息一番,正当他想要起身时,突然感觉到一阵不安之意。 司马九举头望去,只见府门方向,一个矮小瘦弱的男子正朝他们缓步走来。 此人身着满布星纹的外袍,相貌猥琐,看起来,似乎是星网成员。 行进间,他的一双鼠眼不时扫视司马九,似乎对他很感兴趣。 司马九向李建成问道:“这人是?” “星网,真刚!”李建成露出一丝喜色。 很快,真刚进厅后,向李建成等人道:“区区武夫,诸位竟然如此兴师动众。” “你!”冯立闻言一怒,若不是李建成挥手制止,或许他已拔剑而上。 李建成面不改色的问道:“总管大人可有何指示?” “自己看吧!”真刚满脸傲色,帝国一份书函给李建成,随后,他向司马九走去,绕着司马九打探了一番 真刚目光阴冷,看得司马九心底不禁哆嗦。 随后,真刚鼠目一转,从怀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铃铛,轻轻的晃了晃。 “叮铃铃!” 司马九只感觉心中的一根弦被这铃声崩断了一般,胸口难受至极,忍不住就吐出一口血来。 李建成等人见真刚有暗算司马九的嫌疑,遂一拥而上。 “建成且慢!” 司马九吐血后精神恍惚,朦胧间只听到一个威猛的声音,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第一百零九章 并州之局 不知过了多久后,一副异样的画面呈现在司马九脑海中。 那是在一间小屋内,司马九躺在床上,熟悉而陌生的母亲正在照料他,母亲哼着小曲,整个画面格外温馨。 那首小曲,一直埋藏在司马九记忆深处, 渐渐的,那首小曲突然变成了晦涩的经文,司马九抓狂着挣扎一番,猛然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 身旁,北月神女小月月正惊喜的望着他。 “你醒了!” 司马九揉了揉脑袋,扫视着屋内的情形,问道:“这是青云观?” 小月月皱着鼻子笑道:“你这家伙,真是有意思,不知是上天眷顾,还是好运奇佳,居然触发了医家神兵的神通。” “我们道家也有神兵,就是那把师刀,是师尊几年前给我参悟其中神通,可时至今日,也没有领悟其中法门。” “难道,你就是师姐那样的天纵奇才?可是,怎么看,怎么也不想。”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要奚落你,只是,真的没有发现你有什么不同之处而已。” 小月月停下咏经后,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完全不理会司马九是否听得懂。 司马九真诚的谢道:“谢谢你!” “上次,你救了我和地缺一命,如今,我们算是两清了。” 说着,小月月打着哈欠向屋外走去。 “对咯,那个是给你的,不用谢,谁叫我是小月月呢。”小月月刚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转身指着一本古朴的书籍,提醒道。 司马九微微颔首,便拿过一旁的书籍。 “阴符经?”只见其封面上,阴符经三个大字赫然醒目。 司马九低头沉思片刻后,隐隐想起这本书乃是唐朝道士,在洛阳石壁中发现的道家经典,没想到在这世竟为自己所得。 司马九翻开阴符经,还未品读,房门便被推开。 “建成兄,你是给我带吃的来了么?” 司马九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反正醒来后,感觉肚子空空的,有点饿。 李建成走到司马九声旁,探视了一番后,玩笑道:“你小子,就知道吃。” “那天为兄也没想到你竟然虚成那样,吐血后便直直的栽倒在地。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李建成脸上担忧之色隐现。 “我只记得,那天星网真刚手上铃铛一扬,我就感觉魂不守舍了,他可是故意害我?”司马九摇了摇头,心有余悸的问道。 “你还别说,原本我与冯兄也都是这样想的,后来,我们还与他过了几招。” “后来呢?” “后来证明,是我们想多了!” “啊?” 李建成示意道:“你起来活动活动。” 司马九缓缓起身,宛若热身般活动了一番。“诶,除了有点疲惫感外,那种透支的感觉似乎消失了。” “若要说其他感觉,就是有点饿!”司马九做出一脸可怜的模样。 “哈哈!你小子,待会儿我让他们给你带点吃的过来。” 李建成庆幸道:“话说,你那日误开神通,其实已经类似于走火入魔了,精力消耗,气脉郁结,导致行动无力,若不是真刚手上那佛家的宝贝铃铛,帮你化解郁气,真不知道你小子能不能挺过来?” “诶,不对,真刚怎会主动帮你,难道,你与他有旧情?”李建成眉头拧起,不解的问道。 司马九轻轻摇了摇头:“我可以肯定,之前从未见过此人。” “那就奇怪了,北月圣女曾言,使用佛家铃铛帮人疏通气脉,将会消耗施法者不少内息。真刚如此帮你,似乎不太复合星网的作风。” “想来,应是他欣赏本帅哥的才识。”司马九朗声道,可心底却依旧茫然,不知真刚这个猥琐的星网头目,为什么送自己这个人情。 “得了吧,就你的才识” 说笑之余,李建成心中亦有所想,只是,两人都默不作语。 不久后,正当司马九腹中传来咕噜声时,一道浓郁的香味传来。 “建成兄,快准备” “何事儿?”李建成不明所以。 “有好吃的来了!” “你小子,鼻子真灵。” 说话间,柳媚娘已端着瓦罐与餐具,推门而入,瓦罐还冒着浓浓香气。 司马九闻着香味,口舌生津。 “柳掌柜,我发现,你我真是心意相通,我一感觉到饿,你便已为我准备了好吃的。”司马九深深的咽了下口水。 此时,热气飘绕,容颜俏丽的柳掌柜与她手中的吃食都分外诱人。 “若不是阿史那兄妹为你担忧,本掌柜才不会亲自下厨给你熬着鸡汤。”柳媚娘俏脸微红,盛了一小碗鸡汤,轻轻吹了吹,这才递到司马九的手上。 司马九饿急,也不怕烫,接过鸡汤,一饮而尽。 “别急!别急!”一旁的柳媚娘看得眉花眼笑。 不多时,司马九三下五除二便将整罐鸡汤连同鸡肉一扫而空。 “你小子,真是艳福不浅,人家小月月为你念静心经,两天两夜不眠不休,日后,可要对人家好一点。”柳媚娘在一旁认真道。 司马九这才回想起琼月的黑眼圈,心中一暖,脸色微红,连连点头。 “我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么?城中情势可还安定?” 李建成神色忧虑的摇了摇头。 “那日你昏倒后,我和冯立与真刚较量了一番,最后,你猜谁来了?” 司马九回想起昏倒前听到的那个雄浑男音,微微摇头。 “前宋州刺史,当朝太师杨素的公子,星网首领,杨玄感。”李建成看着司马九,一字一句的缓缓道。 “杨玄感!”司马九心中一惊。 前世,司马九研读史籍时,对杨玄感略有了解。 杨玄感乃是杨素公子,因身份过于显赫,大名于世,后起兵反隋,吹响了隋末乱世的哨歌。 “如今,并州城中一应事务,均由杨玄感决断,豆卢毓已经唯他马首是瞻。” 李建成补充道:“前日,我提出隔绝消息、拖延时间的建议,被他否决了,两日前,他已将朱涛首级送我汉王大营,想必,汉王大军不日便会回攻并州城。” 司马九心中一惊,大声道:“这这实在是过于张狂,汉军势大,况且,城中尚未整合完毕,一旦汉王十万精锐来攻,并州城危已。” 话至于此,李建成看了眼柳媚娘,柳媚娘会意,知道两人有要紧的话说,行了个礼后便退出房去。 “汉王以“诛杨素,清君侧”的名义起兵,目标直指杨素。汉王贵为皇亲,新皇杨广素来看重兄弟情义,倘若此时汉王悔恨投降,皇帝陛下未必会对汉王痛下下手。” 李建成压低嗓音,一字一句的提醒道:“一旦汉王缓过劲来,日后,杨家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司马九想了想,恍然道:“杨素与汉王不共戴天,并州城打得越狠,汉王越加回不了头,如此,杨家便越安全。” “正是如此!昨日,杨玄挺领军将要屠尽并州总管府上下,若不是我与豆卢毓极力阻止,恐怕,总管府已血流成河,后来,我与杨玄挺还闹得不欢而散。”。 李建成看向窗外,忧虑道:“如今,并州城中已乱作一团,突厥人占据了西门险要位置,丝毫不理会杨玄感的调遣。汉王大军三日之内必到。” “道家已经改变主意,准备尽快完成布道讲经离开并州城这多事之地。他们已经联系上昆仑虚,快则明日,慢则后日,我们便可以会见昆仑虚红拂女,讨问昆仑仙药。” “并州城中形势错综复杂,远非你我可以改变,当日,杨素安排你我来此,语焉不详,就是埋下了无数的可能。” 李建成轻轻叹了口气,瞳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杨素不过是将他们当着枪使,杨玄感才是并州城真正的主事人。 “你先在这里休息,明日,且看能否联系上昆仑虚。” 随后,李建成与司马九简单聊了几句,便带门离去。 “按照建成兄的说法,城中百姓,都成了杨素政治斗争的筹码?”一想到这里,司马九不禁暗暗愤恨。 “恩生于害,害生于恩。”司马九翻开阴符经,读到此处,心思才慢慢沉静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以命易命 阴符经短短数百字,内容并不晦涩难懂,司马九看得津津有味。 渐渐的,他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息从丹田处升起,在胸腹间游走,令他四肢百骸都舒爽无比。 前世,司马九也是上课偷看小说的好手,自然知道自己体内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顿时,他精神大振。 阴符经中道家对自然的解释、对天地万物的看法,司马九并不能完全领会,但是那种清淡平和的氛围隐隐与医家仁和大道相通,令他颇有感触。 当司马九读到‘天发杀机,斗转星移,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时,他心中一动,旋即提起榻边的无双剑,径直向屋外箭步而去。 此时,已是深夜,众人担心吵闹他静养,是故,这个院中只有司马九一人居住。 阴符经字数不多,司马九已记得七七八八,他回想起那日在豆卢府的感觉,旋即,挥动手中无伤剑对着院中一堆树叶,接连划出几个剑圈。 霎时,无伤剑发出欢快的嗡嗡声,表面白芒一闪而过。 只见那堆树叶像被旋风卷起一般绕动,随着司马九手腕转动的方向不断变换。 “简直就是隋代的六脉神剑啊!” “哈哈,本帅哥也成了武学高人,真是太有才了!” 司马九心中狂喜,然而,他却能感到体内的暖流正在迅速减弱,只在半盏茶功夫,他便是疲惫不已,树叶也不受控制的胡乱飘散。 于是,司马九立即停下挥剑。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体内流动的暖流便是武学中的内力。 通过内力操控无伤剑,其威力将会更加惊人。 原来,他误打误撞激发无伤剑的神通,后力竭晕倒,他的身体先后被真刚的镇魂铃和小月月布道讲经所洗涤,如今,恰恰回到了赤子状态。 他就像没有任何杂质的清水,准备着接受改变。 赤子可教,此时的司马九正谙合道家推崇的无心之道,探究阴符经的深奥玄理再适合不过了。 况且,阴符经隐含深奥玄理正与司马九心中的仁义契合,是故,阴符经引导着他开启了内息的大门。 “好事有双,巧遇成堆。看来,我的运气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差吧!”司马九一阵暗自得意。 前世,司马九看过不少小说,他自然清楚领悟一门功法的困难。 但凡高深的武功招式,必定要经过苦修方能领悟其中奥义,就连名誉天下的九大门派也是如此。 功法与气质的融合,需要经过长期的领悟,绝非一朝一夕可成,即使是九大门派的核心弟子,在师长的谆谆教诲下,能参透内息之理的也不过十之二三。 如今,司马九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开启了内息之门,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存在,这样的运气,的确也算得上是上天眷顾。 “以后,这招就叫剑缠吧。”司马九喃喃道,他已为无伤剑的剑招起了名字。 “美中不足之处,就是不能长时间使用,否则,本帅锅就有望天下无敌了。” 司马九高兴得正想大笑,可一想到正值夜半时分,他又不想被人当成被镇魂铃震傻的呆子,于是嘻嘻偷笑一番后,才回到卧室休息。 第二日,司马九基本已恢复如常,李建成等人见到他都欣喜不已。 不过,李建成却有些心塞,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 司马九问道:“建成兄,看起来,你似乎有心事?” 冯立快步到司马九身旁,玩笑道:“心事?九弟,想啥呢!建成老弟这是闲人自忧。” “哦?” “自从杨玄感现身并州后,城中大小事务都由他裁决,他虽对建成老弟客客气气,然而,却将老弟完全排除在了并州城决策圈外。” “如今啊,就连豆卢毓对我等也多了几分敷衍之意,显然,杨家已给了他难以拒绝的承诺。”冯立好不客气的道出了李建成的心结。 李建成淡淡道:“确实如此!” 随后,冯立有大大咧咧的补充道:“于是乎,我等今日索性不去总管府议事了,向杨玄感通报了一声,便过来看望你了,怎么,感不感动,兴不兴奋?” 司马九配合着点了点头。 李建成见众人越说越离谱,遂自辩道:“咳咳!其实嘛,本公子来此,一则是想了解何时才能与昆仑虚的人会面,求得昆仑彩莲,再则,也想商讨下关于拯救王頍之事,以尽快结束并州之行。” “还没有昆仑虚的消息!”司马九回答道。 “哦!” 众人商讨一番后,李建成便跟着柳媚娘前去协助处理商家货物一事。 李建成虽为豪门贵阀,可他对三教九流之事都表现出了惊人的求知欲望。 如今,并州城中物资匮乏,商家带来的货物,已是极为抢手,是故,李建成等人才答应商家出手帮忙。 午后,司马九惦念小妹的病情,正要出门前去找小月月时,小月月却自己找上门来了。 “谢谢你的阴符经。”司马九真挚的向小月月谢道。 小月月笑道:“不用客气,一本经书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昨夜,我参悟了一宿,今早起来,感觉身体舒爽多了,你们道家的经书,真是玄奥。”司马九得了小月月天大的好处,高帽子也就不吝惜的批发送上。 小月月又是招牌式的皱鼻一笑:“媚娘姐姐说,你们想找昆仑虚求药?” “嗯嗯!” 司马九急忙点了点头。 “早说嘛,红拂姐姐身份特殊,地缺说不能随便向陌生人提及她,我们认识这么多天了,算不上陌生人。”小月月伸出舌头,调皮的笑了笑。 司马九惊喜道:“真的么?那太好了。”显然,小月月是想为他引见昆仑虚红拂。 “嘻嘻!” 小月月模样可爱,司马九忍不住就想捏捏她的俏脸,可碍于身份,他还是忍住了。 “我得到讯息,下午会与红拂姐姐相见,到时候你与我一同去吧。” “师尊说:天下精华药物,昆仑虚独占半壁。到时候,阿史那丽妹妹也会去,希望能求得良药为她去除病疾。” 说话间,小月月取出一根鲜红细线在手中把玩,她见司马九好奇,又解释道:“这是红拂姐姐的信物啦,她人很好,不过地缺却很怕她。” “地缺说红拂是昆仑虚高人,不可寻常对待。反正,我觉得嘛,到时候,你见着她,千万不要害怕,有啥好怕的。”小月月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 司马九心中一个咯噔,他记忆中的红拂女原本是杨素的婢女,后与李靖、虬鬓客结缘,并称风尘三侠,乃是隋唐奇女子。 然而,在这个世界,红拂女却并不是杨素的婢女,而是昆仑虚奇人,地位非凡,就连道家高人地缺,都忌惮她几分。 是故,不论是昆仑虚,还是红拂,都不简单。 “嗯嗯!”司马九点了点头。 随后,小月月与他商量好出门的时辰,便告辞而去。 司马九望着小月月的背影,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这小丫头,真是不谙世事。” “昆仑虚神秘莫测,不外乎鲜于世人打交道,小月月私自带人与昆仑虚弟子会面,无异于触犯了昆仑虚的大忌讳。” “小妹天生残髓的病疾太难医治,如今,也只能利用一下天真的小月月了。” “可是,昆仑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司马九不明所以,于是,便准备咨询下九州幕僚团。 “群主司马九:本群主即将面见昆仑虚红拂,诸位大佬,可能说道一二?” “象山先生陆九渊: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也闻天下事。昆仑虚的神秘,不亚于星网刺客团。” “大将军王猛:昔日,本将军掌事前秦,隐隐听闻昆仑虚志向远大,朝野间,遍布昆仑虚观风使,待机而动,然而目的不明。” “剑侠荆轲:昆仑虚神秘莫测,世人难窥其全貌,传闻,纵横家便是昆仑虚一脉。” “亚圣孟子:此传闻,老夫也略有所知,据说,鬼谷子乃是昆仑虚外门弟子。” “五柳先生陶渊明:昔日,魏武帝曹操得陇地欲取巴蜀,正欲出兵之际,时任昆仑虚主昆仑奴亲临曹营,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何时,曹操竟然退兵回城,止步于陇地。此事在魏晋上层,皆有所闻。” “亚圣孟子:诸子百家之中,虽没有昆仑家,然而,老夫听闻昆仑虚以乱中取势为大道。此道与我儒家的王道天下、九州一统,实在是南辕北辙。”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综上所述,群主会见昆仑虚红拂,得小心。” “剑圣裴旻:还有一点,昆仑虚做事,奉行以物易物,以命易命。” 第一百一十一章 冒昧求药 “群主司马九:以物易物?以命易命?不就是等价交换了?” “剑圣裴旻:等价交换?在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过确实如此。” “剑圣裴旻:在下曾与昆仑虚打过交道,昆仑一脉,取天地之余,补人间不足。取人间之长,补天地之短。群主,切记此节。” “群主司马九:受教了。” 司马九心中暗惊:“从九州幕僚团的讯息来看,昆仑虚似乎一直在影响历史走向。” “如此,就更不能轻视昆仑虚。”一想到这里司马九不禁郑重了几分。 豆卢毓诛杀朱涛起事,汉王引十万精锐回攻,看是并州打乱,然而,这一切似乎并未真正的影响道并州城中百姓的生活。 夜幕下,司马九等人行走在街道上,一路上百姓的叫卖声、聊天声,甚至吵闹声不绝于耳,俨然一副天下大事与我无关的态势。 在司马九身旁,小月月与阿史那丽两个小萝莉,分置其左右。 小月月手上捧着一碗胡辣汤,吸溜吸溜的喝着,这并州城中的美味鲜汤令道家小圣女眉花眼笑,眼睛眯的月牙儿一般。 另一边的阿史那丽则是双手拿满了烤串,她虽然身体瘦弱,却是名副其实的肉食动物,就连吃货司马九看去,都自愧不如。 小姑娘三下五除二,便将半数烤串下肚,这还是在吃了两碗羊肉面后的成绩。 阿史那丽见司马九目光怪异的看着她,便不好意思的回了一眼司马九,随后将竹签乖巧的收好,小舌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 司马九一行在小月月的指引下,走了许久,才来到并州城北边一废墟处。 废墟边有一处荒废的院落,野狐夜枭在残垣断壁中若隐若现,异常荒凉。 “小月月,弱弱的问下?” “什么事儿?” “你那红拂姐姐不会是狐妖一流吧,居然邀你在这里见面?” 司马九与小月月细声打趣道。 小月月做了个稽首礼,连连摇头,示意他不可乱言。 “狐妖?世人说我是什么的都有,狐妖一说,倒是第一次得闻。”突然,一个清高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来。 司马九心中一惊,顿时面色尴尬,暗自埋怨道:“不会吧,这也能听见,早知道我就说是隐逸高人了。” 小月月向司马九使了个眼色,似乎在向他表示那个声音便是来自红拂,同时,她也为司马九表示同情。 “完了,完了,现在只有祈祷红拂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随后,他转身看去,只见一个极具个性的女子出现在他眼前。 前世的司马九,一直把刀劈斧凿的线条当成一种修饰词,如今,亲眼得见风尘三侠中的红拂女,这才知道女人确实能长得那么有张力。 红拂身着白衣,面部线条刚硬,眉毛微扬,鼻梁高耸,一张美唇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那双眼睛,充满了压迫力,火热与冷漠在眼神中融合得异常完美。 这副面庞,喜欢的人定会为其发狂,不来电的人则会毫无感觉,想来,虬鬓客与李靖便是属于对她狂热迷恋的一类。 小月月看见红拂女,打了个稽首,笑着迎上去。 “红拂姐姐,好久没见,想死我了。” 红拂笑而不语,目光却飘向司马九与阿史那丽。 小月月急忙介绍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这个是司马九哥哥,这个是阿史那丽妹妹。” 红拂虽有不喜,却也毫无责备小月月的意思。“你呀,真是傻孩子,见我就见我,带这些不相干的人来干甚?” 红拂的声音低沉了许多,令司马九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浸透心肺,放眼望去,他这才注意到红拂白衣宛若拂尘的鲜红色线条,暗想道:“原来红拂并不是指红色拂尘!” “红拂姐姐,司马九哥哥救过我的命!” “噢”红拂神色平静的看了司马九一眼。 “这小子救了你?如今这世上,可没几个人胆敢伤害孔道茂的弟子?” 司马九这才知道小月月的师尊叫孔道茂,他脑中一转,却并无所获,好像没有关于此人的记忆。 司马九正想回应红拂时,小月月道:“并不是人,而是狼群,我们南下途中遇到了狼群,若不是九哥出手相助,恐怕小月月就见不到红拂姐姐了。” 红拂看着小月月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又转头看了看司马九,便不再追究。 红拂关心的问道:“你师尊可好?” “师尊不好,他老想睡觉,如今,都不怎么陪我玩了。”小月月说道师傅,顿时眼睛微红,显然在为师尊担心。 “你师尊功法独特,嗜睡却也正常,小丫头别多想了。” “哦!对咯,红拂姐姐,我的药用完了,又要麻烦你了。”小月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红拂笑了笑后,做了一件司马九一直想做,却没有做的事情。 她伸手扭了扭小月月的满月脸,笑道:“哈哈,捏来捏去,还是我们小月月的脸手感最好。”红拂女仰头大笑起来。 小月月脸蛋红扑扑的,一脸娇羞。 随后,红拂掏出一个袋子,道:“这都是足年份的药,代我向你师尊问好。” “如今局势动荡,并州城中奇人异士云集,日后,若非要事,不可独自出观。”红拂忍不住叮嘱道,她性子刚硬激烈,今天的絮叨,已是非常难得的柔情了。 红拂女转头看了阿史那丽一眼,微微摇头,对于司马九,则是看都懒得看。 司马九见红拂意欲离开,心中惶急,抢步上前,躬身作揖道:“小生司马九,今日冒昧同小月月前来,实有一事相求。” 红拂未受司马九的行礼,只是一闪,便出现在司马九身后,就要离开此地。 司马九见状,焦急不已,小妹天生残髓之疾,必须昆仑彩莲,否则,小妹将活不过桃李之年。 于是,他心中一横,朗声道:“以物易物,以命易命。今日有幸得见昆仑虚高人,小生冒昧求药,还望前辈成全。” 红拂止住脚步,面露好奇之色,却未转身。 司马九见红拂未离去,便知事情有了转机,遂继续道:“天下之重,莫过于性命,小生冒昧求药,无论以何物易物,但凡前辈所提,小生必定竭尽全力提供。” “哪怕是以命易物,小生也怜惜。”司马九语气异常决绝,令人难以拒绝。 “哈哈哈哈!以命易物?何其好笑,天下粗愚之人,何止千万,我昆仑虚何须这些人的性命。” “另外,别前辈,前辈的称呼,我看着很显老态么?” 司马九暗骂自己混蛋,触了天下女子的逆鳞,只是红拂终于搭理自己了,可见事情还有可为。 红拂女沉吟了一下,目光落到司马九腰间的无伤剑上。 “此剑不俗,可能与我观看一二。” 司马九连忙取出腰佩剑,递给红拂。 红拂拔出无伤剑,仔细端详的赏视一番后,表情渐渐变得郑重起来。 “此剑应是医家的宝贝,已经开灵了,算是有些价值。” “小子,你想要什么?” “昆仑彩莲一株,以及用来救治这个小妹妹的清虚莲一株。”司马九先不管能否用无伤剑易药的事情,开口便道出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此剑不凡,若是以剑换清虚莲,倒是可以商量,不过” “哼,你既然知道昆仑彩莲,想必你也清楚昆仑彩莲如何珍贵,远不是此剑所能交换的。” 红拂女冷笑一下,将剑掷还给了司马九。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小妹有救了 小月月见司马九结果无伤剑后一脸惨然,忍不住开口道:“上天生人,畅行于世,人,至尊,红拂姐姐,还需加以何物?方能换得昆仑彩莲。” “小月月,你不懂昆仑彩莲与我昆仑虚有何意义,不可妄言。”红拂瞪了小月月一眼,用戏谑的眼光看着司马九。 “这剑确实不凡,其中必定蕴含神通功法,不知你小子可有所参悟。”红拂女看见司马九的表情,心中微软,反常的解释了几句。 话虽如此,可红拂并不相信司马九参悟了无伤剑的神通功法。 “神通功法?”司马九听到红拂女的话,心中一震。 他突然想起先前自创的招式:剑缠,他接过剑,胸中暖流涌动,忍不住便向着远处的乱草堆,接连挥出数剑。 霎时,那堆乱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跟随司马九的无伤剑飞扬起来。 “这是御剑术?不对,更像是控剑术。”红拂外表高傲,内心却对奇异功法倍加推崇,她在昆仑虚,也算得上是著名的武痴。 昆仑虚广集天下功法,其百果园更是藏书无数,红拂曾多有研习。 然而,司马九这种以控制为主的剑术,却是她不曾见过的。 “有点意思,看来,这便是此剑的神通了,仁者无伤,好一个无伤。”红拂女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此剑,外加这控制之术,可以换得昆仑彩莲,不过,那个突厥小姑娘所需的清虚莲另算。”红拂女想了一想,沉声道。 “不行,阿史那丽需要的灵药,必须和我捆绑在一起。”司马九看出红拂女对自己的剑缠颇为眼热,自然狮子大张口起来。 红拂银牙暗咬,若不是自己实力遇到了瓶颈,而无伤剑的神通功法或有醍醐灌顶之效,她是万万不会答应以昆仑彩莲交换。 毕竟,昆仑彩莲对于昆仑虚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且看看你这剑术成色,再谈以物易物之事不迟。”红拂想了想,尽管昆仑彩莲异常珍贵,可倘若无伤剑真能让自己突破瓶颈,却也是一桩不错的交易。 昆仑虚于外界神秘莫测,拥有改变天下局势的能力,然而,对于昆仑虚弟子而言,却是实力至上。 没有实力,如何傲世天下。 每年,昆仑虚都会组织进行核心弟子的演武比赛。 红拂性格刚强,她一想到昆仑虚对于垫底弟子的处理,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月月虽不通世事,可此时,她似乎也意识到再留在此地不妥。 于是,她便向司马九和红拂打了个稽首,再三叮嘱司马九不要与红拂顶撞后,便牵着阿史那丽离开。 阿史那丽见司马九为了自己与那个酷酷的大姐姐讨价还价,心中感动,若不是小月月强拉着她,她绝对不会离开。 小月月两人离去后,红拂才让司马九说出功法。 然而,司马九连人体穴道都认不完整,哪里说得出什么功法,他只知道气从丹田起,参悟阴符经后,那股气息会变得绵长,环绕周身。 红拂心中恨的牙痒痒的,她没想到司马九如此不知。 司马九虽手握医家至宝无伤剑,可却连穴道都说得颠三倒四,牛头不对马嘴,就连体内真气运行的轨迹也啰里吧嗦讲不清楚。 期间,红拂拿过阴符经看了看,可是一时间也瞧不出端倪,只是将其内容默记在心。 两人一问一答,三柱香的功夫转瞬即逝,红拂已有些不耐烦,她是何等洒脱之人,于是,她便无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手指在司马九身上戳戳点点。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司马九才勉强说清楚剑缠内息的运作。 红拂武学造诣奇高,听了司马九的讲解后,稍作思考,便按照司马九的指示舞剑,同时嘴里也念叨着什么。 尽管,司马九所说的内息运行并不复杂,不过,红拂依照他的指示运功,看似理解到一些剑缠的法门,可还是缺少最后的感悟,并不能向司马九一样运用剑缠。 她不知道,就连司马九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红拂身为昆仑虚弟子,其功法说到底是好勇斗狠一流,与道家的顺其自然、医家的仁心济世相去甚远。 司马九心怀赤子之心,才是无伤剑开灵的根本。 红拂武学造诣虽远超少年,然而心性不对路,自然只能事倍功半了。 无论如何,司马九的运气法门还是带给了红拂不少启发,她心中暗喜,又比划了数招。 随后,不知她从什么地方掏出五彩鲜艳的干莲花置于司马九身前。 说来奇怪,莲花虽干,却是清香扑鼻,沁人心脾,令司马九分外舒爽。 司马九心中一喜,想来,此物便是他寻求已久的昆仑彩莲了,有了它,便能根治小妹天生残髓的病疾。 司马九接过昆仑彩莲,捧在手心,两眼没来由的红了起来。 红拂望着司马九手心的昆仑彩莲,略有不舍。 “算了,你我有缘,这昆仑彩莲便换与你,剑我拿走,那个小女孩所需的清虚莲,三日内便会送于你。” 司马九小心翼翼的将昆仑彩莲收好,一本正经的看着红拂说道:“其实,这无伤剑并非我所有,乃是小生向医家借来的,你不能拿走” 药到手,便以剑是医家之物,不可换。 似乎有些不厚道,不对,是很不厚道。 司马九也不想这样,可无伤剑的确是医家的东西,他没有权利私自给予别人。 红拂心中大怒,这小子耍赖耍到自己头上了,她阴阴一笑,搓动着双手。 顿时,强大的气势压得司马九喘不过气来。 司马九见情势不妙,一只手护住昆仑彩莲,一只手抓住无伤剑,一副委屈的模样。 “红拂姐姐,要不要不我与柳掌柜再凑些银两给你,你可不能恃强凌弱啊。” 红拂女心中冷笑,昆仑虚可不是注重名声的流派,正要下手,心中一愣。 “柳掌柜?什么柳掌柜?” 其实,司马九并没有财货,他只是想拉着柳媚娘做大旗。 “商家北方总舵主,玉面牡丹柳媚娘。”少年面不改色,连连后退几步道。 “柳媚娘?可是眉毛弯弯,眼睛媚媚的那个?” “额,柳掌柜确实像只狐狸,不是,确实是天生丽质。”司马九见红拂表情变换,连忙押宝道。 红拂露出一丝苦笑,脑中浮现出一个虬鬓豪爽大汉的形象,而那个大汉正与柳媚娘嘻笑。 “都是天意啊,无双圣母之意。”红拂女双手摆出一个莲花的造型,看着天空口中喃喃自语。 随后,她又瞪了司马九一眼,香足轻蹬,腾空跃起,就这么离开了。 “什么情况?”司马九一头雾水。 “难道,她真害怕柳媚娘?不对呀,以她的实力,应该根本不会将柳媚娘放在眼里。” “难道,她与柳媚娘有渊源?回去,一定得向柳媚娘打听下,她与红拂是否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算了,不管这么多,反正大功告成。” “昆仑彩莲在手,小妹的病也有救了。” “只是,不知她会不会守约送来清虚莲?” 司马九顿时轻松了不少。 先前,红拂施加的压迫力太强,他已是一身冷汗。 司马九大事已了,心中甚是欢快,便沿原路返回。 他刚走出废墟,接着月色,看见不远处,小月月和阿史那丽正与一黑衣儒生装扮的男子在河边嬉笑,小月月被逗得格格直笑。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月君与少主之名 “此月应是天上有,奈何却在股掌间。” 司马九慢慢走到小月月身后,这才看清那手托清水聚成圆形的黑衣男子面貌。 那人相貌英俊,一副书生意气的模样,可隐隐中却透着一股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 他头上的弯月状发簪就像夜空中悬挂的皎月,格外引人瞩目。 此时,已是戌时两刻,一轮明月高悬在半空中,他们所处的地方甚是偏僻,不远处的荒林里,夜枭鸣叫,声音甚是凄清。 司马九定睛看去,只见黑衣人的手中的水,倒映着天上的月亮,居然发出皎洁的光芒。 黑衣人手中月居然比天上皎月更加美丽,水波荡漾下,倒影慢慢晃动,光芒四射,像是黑衣人手中抛洒着一片片碎银,煞是好看。 女孩子天生喜爱这样的美景,阿史那丽笑着鼓掌,小月月鼓着腮帮子,眼睛圆圆的瞪着男子手中的月色,表情煞是可爱,她曾见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东西,却没见过这样的戏法。 “月亮在我手中,却比在天上自在的多了。” 黑衣人手腕轻扬,转瞬间,他手中的映月便消失不见了。 随后,他毫不意外的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司马九。 他的双眼太过于深邃,瞳眸中像是蕴藏着无尽的黑暗一般,令司马九心生寒意。 小月月看着司马九,认真的问道:“九哥,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么?” “都好了,都换好了。”司马九笑着点头,轻轻的拍了拍阿史那丽的肩膀,示意一切都已经办妥。 “前辈,我这两个小妹顽皮,怕是给你添麻烦了。”司马九能感觉到来自哪个男子的寒意。心中不安,遂挡在小月月与阿史那丽身前,躬身作揖道。 “世上烦恼何其多,却又不是你我凡夫俗子可以掌控,刚才,我与她们相谈盛欢,却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中年男人淡淡回答道。 “小生司马九,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司马九本来就是客套一下,他心中却隐隐有个声音,一直催促他速速离去。 “别人都叫我月君,时间一长,就连原本的姓名都已记不清了。”黑衣男子用玩味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道。 随后,月君走到河畔的一块断石旁,隔空抚了抚后,慢慢坐下。 “久闻北月圣女道法高强,我前日偶遇一事,想不通其中道理,特来请教一二。” 小月月愣了一下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你想问什么?” 司马九闻言,面色顿变,听起来,对方似乎知道小月月的身份,是有备而来。 “月君?”他似乎听谁提及过这个名字,可一时却也想不起究竟是在哪里听说过。 正当他纳闷时,一种惊骇感油然而生,他想要移步,却发现身体居然不怎么听使唤,异常困难。 而且,不知何时,四周空气中似乎已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雾,就连月亮也变成了绯色。 “并州北麓,有山名为方仓山,一只带孕母鹿在山巅与一恶狼相遇,此狼已经饥饿数日,窝中还有嗷嗷待哺的幼狼数只。” 黑衣男子眼中精光爆射,直视着小月月,缓缓问道:“却不知道圣女是希望母鹿逃脱,还是饿狼狩猎成功?” “恶狼得手是天命,母鹿逃生亦是天命,天道之下苍生亿万,又有谁能逆天道而行。”琼月低头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 “好个顺应天道,并州虐气四起,血气充盈,于我,我的天道。圣女消弭虐气,安抚河山,于你,你的天道。天道不一,又何谈顺逆?”月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继续追问。 “天道并非你我所见,而在万物其中,顺逆之势天定,非人力可以改变。”琼月眉头拧起,想了想,缓缓回道。 月君像是领悟了大道理一般,重重点头,站起身来向小月月行了个礼,小月月亦是一本正经的回礼。 “看来,前几日,我那不争气的弟子被重伤,也是天道了?”月君将目光转向司马九。 话至于此,司马九猛然惊醒,他终于想起月君是什么人了,顷刻间,他身体下意识地弓起,神经紧绷。 不久前,李建成曾郑重的向他介绍过月君,当时,司马九还有些好笑。 月君,血月杀手团的首领,汉王心腹,并州地下世界的主宰。 司马九自从穿越以来,还没有如此恐惧过,他身体中那股暖流,突然间不受控制的在胸腹间乱窜。 空气中的血雾不同寻常,司马九想要强制运气,以抵御血雾侵袭,却看见一道皎洁的亮光闪来。 司马九意识到不妙,急忙闪避,可身体似乎不受控制,动作明显迟缓了几分。 就当那道即将劈中司马九时,似乎有一只手猛然将他推开。 与此同时,一声声轻脆的铃音传入耳中。 当他回过神来时,这才注意到他刚才站立位置,地面出现了一道深约尺余,长丈余的裂缝。 而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却出现了一个枯瘦的男子,那人身着布满星图的白衣。 他是星网头领,真刚,曾经救过司马九,此时,他又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司马九。 “少主快走,此人不是你我所能抗衡的。”真刚表情肃穆,嘴角一丝鲜血渗出。 他收起镇魂铃,手掌伸开,赫然一副鹰爪套在手上,显然,那才是他的武器。 真刚未得片刻停留,便起身攻向月君。 “少主?”司马九不明所以的看了看周围后,愈加不解了。 周围没有别人,难道,真刚口中的少主是指自己。 他对星网并没有什么概念,印象也不好,可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星网头领为何屡次帮助自己,还口称自己为少主。 空气中的血雾越来越浓,阿史那丽体质最弱,她已忍不住咳了几声。 时至与此,小月月才知道这个变戏法的大叔不怀好意,于是,她手中拂尘一甩,口中便念起净心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小月月的咒语遂与真刚有所加持,然而,几轮交手下来,显然,真刚不是血月的对手。 “快走,快走!”真刚声音嘶哑,连连催促。 随后,他再次纵身向月君扑去。 可真刚越是催促,司马九越是狐疑。 月君淡淡一笑,轻飘飘一拳轰出,击得真刚连退数步,咳血不止,他脚下地面,也已崩裂。 正在这时,一个清高的女音传来。 “宇文轩,都这么大年纪了,竟然欺负几个孩子,真是越活越丢人,来,我们好好打一架。” 一道白影宛若闪电,直扑月君。 “你们都走吧,别在这里碍事。” 红拂手持长剑,接连格挡住数道扫向司马九的白光,与月君战得不分上下。 司马九有自知之明,高手过招,远非他所能应对。 于是,他便将真刚称呼的少主一事抛之脑后,不再做任何犹豫,拉着小月月与阿史那丽,头也不回的朝青云观方向狂奔。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参悟阴符经 司马九等人顾不上红拂与月君的交手,也没时间琢磨真刚口中少主的事情,一路奔回青云观。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李建成正巧出门碰见司马九等人,遂故作正经的戏谑道。 司马九半趴在李建成肩膀上,气踹嘘嘘地说道:“此时,说来话长,让我喘喘气。” “那就长话短说,本公司有要事在身。” “昆仑彩莲,到手了,血月月君,盯上我们了。”司马九劈头劈头便是两个震撼的消息 李建成听闻昆仑彩莲,动容道:“那就是说若华妹妹有救了!” 小月月憋着嘴道:“是的,可是,我们就麻烦了。” “九弟,你刚才后面说什么?” “诶,我们与血月月君交过手了!”司马九不介意夸大其词,反正也是玩笑。 “月君!血月首领,你们怎么会与他交手?” 司马九一脸无辜的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小月月与阿史那丽亦是配合着摇了摇头。 “看来,他已经盯上我们是盯上你了。”惊讶之余,李建成一脸坏笑的看着司马九。 司马九被盯得不自在,遂问道:“大半夜的,看样子,你要出门?” 李建成道:“诶,今晚真是多事之夜,刚得到消息,汉王大军已至并州城南十五里处,估计,明晨便会纵兵攻城。杨玄感刚刚传信命我前去总管府议事。” “如今,并州城中,室韦与靺鞨武士早已被收服,但是,城西的突厥人依旧不与杨玄感接触,派去的使者根本进不到突厥军营,便被乱箭射回。” “并州诸将意欲强攻突厥军营,但是,并州城三万守军中,逃散一万,勉强归附一万,真正能动手的只有豆卢一系的万余将士,以及数千异族武士,突厥人占据地利,强攻恐难成事。” “如此看来,与汉王一战,只能期望突厥人保持中立了。” 司马九听了李建成道出的一番信息后,心中苦笑,面对十倍之敌,想要收住并州城,绝非易事。 况且,史书记载,并州城,最终还是为汉王攻陷。 “算了,不与你说了,再说,就算是泄露军机,本公子这就去总管府。”语毕,李建成便纵马扬鞭而去。 司马九意欲改变大势,可在大势面前,他的力量优势那么微小,根本不足以改变大势。 回观后,夜已深,众人简单说道后便回屋休息。 司马九回到自己的居所后,心情激荡,他坐了半晌,始终无法静下心来,于是,他索性拿出阴符经开始参阅。 窗外小雨淅淅,良久后,司马九才慢慢收心。 他一遍遍的默念经文,只觉得每念一遍,便会有不同的参悟。 司马九沉浸在经文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读到“自然天地静,故天地万物声。”时,他的感官顿时变得敏锐起来,青云观观前观后的诸事,好像都映在心中,格外清晰。 他人虽在后院,却知道前院的阿史那丽争吵着要吃夜宵、李建成子时才归、丑时有一队巡卒从青云观前经过 寅时三刻的打更声响起时,司马九依旧未入睡,相反,他却感到精力充沛、舒爽异常。 “群主司马九:我想,诸位大佬定然是随叫随到,就问是不是?” “大将军王猛:群主,你小子寂寞过头了吧,真是的,刚才本将军还梦见华山脚下的那个俏村姑呢。” “剑侠荆轲:群主是不是很孤独,不如将心理不开心的话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群主司马九:” “群主司马九:本帅锅品读了几个时辰的阴符经,却没有丝毫睡意,这是为何?难道是这经书有问题?” “五柳先生陶渊明:有问题的经书,老夫没见过,有问题的人,老夫倒是见过不少。” “群主司马九:‘抓狂jpg’” “亚圣孟子:都这个时辰了,诸位竟然未入睡,果真都是冢中枯骨。读书忘情、忘性乃是大贤之道,难道群主觉悟已经提升道大贤的高度了么?” “剑圣裴旻:想来,群主是有心事,莫不是获得昆仑彩莲,喜不自胜吧。” “群主司马九:说来,还真得谢谢你,昆仑虚以物易物的法则,果然存在。” “剑圣裴旻:等价之事,本来就看立场,如何评定才是问题的根本,对于昆仑虚,我建议群主还是谨慎。” “剑侠荆轲;得了吧,你那叫以物易物?不过是得了人家一个人情而已,世间之事,最难偿清的莫过于人情。” “群主司马九:剑圣之言,一字千金,小弟必当谨记。” “大将军王猛:人行止异常,必有外力,群主所在的并州城,形势不容乐观。” “群主司马九:汉王回军攻城,这并州城今日白昼,定当变成一个修罗场。我心中却半点激荡也没有,这是每逢大事有静气吗?” 司马九忽然想到曾国藩的一句话,遂脱口而出。 “亚圣孟子:每逢大事有静气,此话甚妙,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心惊,才是圣贤本色。” “大将军王猛:昔日,本将军领兵作战,每逢战阵前夜,必是通宵不眠,彼时精力弥漫,仿佛神鬼上身。如此看来,本将军也是行大事之人。“ “剑侠荆轲:忆往昔,本大侠执图入秦王王宫前,也是彻夜不眠,将平生经历在胸中通读一遍,不瞒各位,就是当晚,本大侠的武学更是精进一步。” “象山先生陆九渊: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荆轲大侠似乎被秦王侍卫剁成肉酱了吧!”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我想,正是因为荆轲大侠侧夜未眠,过于兴奋,第二天才刺秦不中,以致身死国灭。” “剑侠荆轲:‘尴尬jpg’” “剑侠荆轲:本大侠只是想告诉诸位一个道理,用心参悟方能提升武学造诣,天、地、人三位一体,大势之压即为天道,具体情势即为地势,静气即为人为,人为桥梁,沟通天地,其利无穷!” 众人见荆轲说得玄乎其玄,都一致缄默不语。 在座诸人谁不是人杰,谁没有一套理论大道,但是,单论武学造诣,荆轲确实有发言权。 司马九心中一动,似乎有所领悟。 “群主司马九:各位休息,本群主似乎t到什么,待本群主前去领悟一番。” “大将军王猛:休息,还休息个锤子,天天睡觉,本将军骨头都酥了,难得今夜人多,不如来个秉烛夜聊。” “剑侠荆轲:‘大赞jpg’” “象山先生陆九渊:群主自便,老夫倒是对王将军梦中的那个华山女子颇为好奇,就不知道走的是御姐路线,还是萝莉路线?”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妥妥的御姐。” “五柳先生陶渊明:在下以为,应是萝莉。” “群主司马九:‘无语jpg’” 司马九不再理会九州幕僚团,他隐隐觉得似乎出现了一个契机,他可以借此参悟阴符经。 于是,司马九索性搬出竹椅,坐与院中,在夜空下默念阴符经。 阴符经不过数百字,此时,他早已熟记于心。 刚开始,他只觉得自己在念诵经文,渐渐的,当他融入道经文中,去参悟其中的奥秘时,他竟然能将五感延伸出小院,延伸出后院,甚至延伸出整个青云观。 那种感觉很奇妙,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下。 司马九的呼吸越来越淡,胸腹中的暖流也在慢慢变化,就像突破了什么桎梏般,格外舒畅。 无意中,他已进入道家胎息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九隐约听见刺耳的擂鼓声,他猛然睁开双眼。 此时,天已经大亮。 第一百一十五章 有什么意义 并州城,自先秦三家分晋伊始,便是华夏北方著名的坚城。 当年,赵国先祖,便是凭借此城,熬过了三家围攻,熬出了战国一强:赵国。 并州城虽与当年并州城的地址不尽相同,然而,汾水之利仍在,并州城依然被汉王经营成铜墙铁壁一般。 此时,已是辰时三刻,汉军在并州城外摆下大阵,却并没有展开任何攻击。 司马九站在并州城南门的城楼上,放眼望去,城外,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汉王精锐。 他穿着李建成给他找来的一副山文甲,此甲虽然比不上李建成明光铠,却也是做工精良。 冯立曾与他说,这山文甲是从杨凉内库中翻出来的,汉王地位尊崇,收藏品肯定不是凡品。 面对十倍之敌,司马九很想知道并州话事人此时的表现。 他不禁望向身前那位身材高大、虎步狼顾的杨玄感,一身鲜红的甲胄,让他在城楼上格外的显眼。 杨玄感与杨玄挺五官相近,然而,他却多了一份沉稳和坚毅,更具大将风范。 十几名身穿乌锤甲的卫士,宛若钢铁人一般,严密的护在杨玄感周围,显然,他们是为了提防血月杀手的偷袭。 豆卢毓站在杨玄感右侧的箭垛旁,他身边是个头发稀疏的魁梧男子,那男子头顶上一撮毛发编成了小辫,看上去有些滑稽。 司马九从李建成那里得知,此人是室韦人的首领敦刻罗。 一盏茶前,一个在并州城南门外卖弄马术的汉军将官,被这个敦厚的男子一箭射中眉心毙命,其箭术之精妙,可见一斑。 城楼上箭垛旁的数千室韦和靺鞨射手,是杨玄感守卫此城的底气。 室韦人大都敦实粗壮,靺鞨人则戴着招牌式样的毡帽,两者很好辨认。 不久后,并州城下的汉子大阵终于动了。 一个金盔金甲的男子,骑着神俊的黑马,慢悠悠的从汉军阵中向城门方向行来。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那男子完全忘掉了先前那个汉军将官的悲惨命运,勒马停在了室韦弓箭手射程内。 “吾王万岁,吾王万岁。” “汉军无敌,汉军无敌。” 城外汉军方阵,忽然鼓噪起来,无数将士将兵器举在空中,对那个金盔金甲的男子致敬。 此人,便是当今汉王,当今天子的胞弟,并州总管杨谅。 司马九凝神望去,汉王容貌威仪非凡,双眉压的极低,眼中精光爆射,一看便知是厉害角色,并不像史书记载般不堪。 “豆卢毓,吾待汝情同手足,并将并州城交托与你,如今,你却擅杀朱涛,还传首与我,难道,你还想活着领到杨素的奖赏么?” 杨凉中气十足,显然身负武功,汉军听了他的话,又是高呼万岁不停。 “杨素老贼,侥幸得胜于蒲州,如今,居然猖狂至此,敢把嫡长子送到此处。并州,乃是杨素满门皆死之地。” 汉王话锋直指杨素,对当朝皇帝没有半点不敬之言。 “杨素满门皆死于此。”汉军闻言,齐声大喊,声势甚是浩大。 “城中将士,本王知你等为豆卢毓所胁,实非本意,若能助我攻下并州城,日后,本王重重有赏,若是执迷不悟,破城之日,一律杀无赦。” “本王十万大军围城,攻破城池,只在旦夕。” 城楼上,不少人闻声色变,面面相觑,犹豫不定。 而杨玄感则是面不改色,微微冷笑。 杨玄感任由对方叫骂,却无动于衷,如此城府,令司马九颇为惊叹。 然而,一旁的豆卢毓则沉不住气了。 他并非轻浮之辈,只是,并州城中,他能掌控的军队不过万余,若是任由汉王利诱,恐军心不稳。 于是,豆卢毓将手一挥,城墙上的室韦靺鞨射手万箭齐射,直击汉王。 隋军作战,一百五十步放箭,两百五十步用弩。 然而,室韦人所用弓箭却异于隋军,他们的弓张力大于隋军制式装备。 无数箭矢,宛若乌云般盖向汉王,然而,汉王却无动于衷。 司马九好奇的望着汉王,想要看他如何躲闪。 然而,就在司马九眨眼之际,一个黑衣男子已悄然出现在汉王身旁。 “血月,月君!”来人正是司马九昨日见过的月君。 月君与昨夜一样,赤手空拳,他双拳同时挥出,带出无数道银色劲风,牵引着箭矢在空中旋转,转瞬间,便将箭矢化为齑粉,没有任何箭矢能靠近到汉王十丈之内的地方。 并州城内外的将士,只感觉天空中似乎升起了一轮明月,银光闪耀,令人恻目。 城外,汉王屹立不动,然而,弓弩却伤不得他半分。 随后,汉王缓缓举起手,顿了几息后,猛然指向并州城。 霎时,汉军军阵中,战鼓轰鸣,杀声喊天。 汉军将士个个血脉贲张,他们带着云梯,手举盾牌,凸出军阵,向并州城冲去。 在他们身后,无数箭矢普天盖地的射向城头,想要掩护他们推进。 城墙上,则是万箭齐发,遮天蔽日扫向渐渐逼近的汉军,意在杀伤汉军,阻止他们推进。 双方还未近战,便有无数将士被箭矢杀伤。 不多时,并州城下,便已是密密麻麻的重甲盾牌,除了无数攀爬云梯向城楼进攻的汉军外,见不到一个人头。 远处,无数弩箭手趁机向城楼发射弩箭。 城上豆卢家军士与室韦靺鞨武士一起射箭,箭矢射在盾牌上啪啪作响,却并未带来多少杀伤。 汉军人数众多,潮水般涌到城下,显然,他们想利用兵力优势,尽快杀上城墙,进行肉搏。 汉王必须尽快夺回并州,稳住阵脚,才能回头迎战杨素大军。 并州城起事不久,汉王并无多少时间制作攻城器械,是故,汉军只有云梯冲车等简单的攻城器械。 一架架云梯架起,汉军将士手持盾牌,前赴后继的向上攀爬,完全不顾伤亡。 城上,守军则是不断的张弓搭箭,从各个方向射击攀爬的汉军。 然而,在汉军不顾伤亡的冲击,以及密集的远程箭雨打击下,城上守军伤亡越来越大,不多时,便有汉军陆续爬上城墙。 司马九一面格挡箭矢,同时关注着城上城下的情况。 只在半个时辰不到,城墙上下已经丢下了不下千具尸体。 攻守双方的伤亡极大,惨不忍睹,一条条生命宛若草芥被收割。 司马九看到一个又一个汉军被城上的滚石砸中,惨叫着从十几米的空中跌落下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如此惨烈的战事,令他痛心不已。 远处,汉王面色沉静,目光镇定的网站城墙,而他麾下的将领则不断调配军队,加强攻城的力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越来越多的云梯搭上城墙, 汉军精锐,名不虚传,他们人人悍不畏死,开战大半个时辰后,汉军已攻上城墙,占据了一段城墙意欲为后续部队打开突破口。 杨玄感深知战事已到了关键的时刻,于是,他提起长枪,便带领左右卫士掩杀过去。 李建成等人高呼着随他冲向汉军占据的那段城墙,司马九心中不忍,他来此地并不是为了杨素去杀人,因此,他只是装模作样的跟在他们身后。 长枪适合战阵搏杀,杨玄感手持长枪,挥舞起来威力十足,几个汉军大汉被他枪杆抽得腾空而起,直接坠落城下。 杨玄感乃是勋贵豪门,想来实力不俗,他身为星网首领,必定还有不少江湖手段。 然而,相对于杨玄感畅快淋漓的兵阵搏杀,司马九则对遍地死伤的双方将士,悲悯不已。 征战搏杀,又有什么意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我知道 并州城头,杨玄感一行人宛若旋风般,横扫城头汉军,爬上城墙的汉军,几乎无人能挡他手中抡动的长枪。 正当杨玄感杀得酣畅淋漓之际,忽然,城墙下汉军齐声高呼道:“陷阵!陷阵!” 司马九巡音望去,只见月君高声长呼一声,从汉军盾牌顶上冲向城墙。 杨玄感眼皮狂跳,抡起长枪,枪头直指月君:“杀此獠者,赏金千两,官升三级。” 城墙上,豆卢毓的部众听了他的话,顿时鼓噪,兴奋不已。 晋阳城墙高达十丈,以月君的能力,也要借助云梯为跳脚点,才能越上城墙。 此时,月君正纵身跃起,刚好落到城墙的护栏上,也正是在他落地之时,一个精瘦的靺鞨装扮汉子,几乎与敦克罗眼光犀利,抓住机会,同时射出一箭。 两箭准头奇佳,流星一般射向月君,直冲月君面门。 并州城下,汉军将士齐声高呼,月君登上城头,显然令汉军军心大振。 霎时,汉军的攻势愈加猛烈。 月君也注意到两支迎面而来的箭矢,落地后,他未做片刻停留,便双臂舒展,推出两拳。 他的拳头还未接触到箭矢,两支力道极大的箭矢便在空中化为了齑粉。 “诸位如此待客,在下必当回礼,正好,在下也有两箭送上。”月君不以为然的笑道,他内息何等深厚,以至于城外十万将士都将此话听得一清二楚。 只见月君双袖一甩,两道血光随即从他袖下飞出,宛若闪电般,直直的射向而出刚才发箭的靺鞨汉子和敦克罗。 敦克罗见状,暗叫不妙,他想要避开血光,奈何这血光极快,他根本没有躲闪的机会。 突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血光却偏离了原来的轨迹,从他头边不到半寸的地方飞了过去,钉入了身后城楼的石板中。 敦克罗深深的咽了下口水,一阵庆幸,不自觉间抚了抚额间的冷汗。 他回头看了眼刚才飞过去的血光,顿时,目光落到一个英俊的少年身上。 只见少年手中拿着一把无锋无刃的黝黑长剑,正如孩童般挥剑在空中划着圈,少年长剑划过的地方,似乎有一阵不易察觉的微风拂过。 正当敦克罗纳闷是不是少年救了他时,一阵惊呼传来。 那个精瘦的靺鞨汉子则没有那么幸运,被血光集中,头颅砰的一声炸裂开来,血雾弥漫,令周围的将士不禁一惊。 靺鞨人齐声悲呼,那个精瘦的靺鞨汉子也算是族内有名的勇士,没想到竟然被月君一击击杀。 敦刻罗明白,是少年救了他,心中不胜感激,鉴于此时不便寒暄,他只是回头冲着司马九无比友善的笑了一笑,便转头继续战斗。 司马九点了点头后,好奇的看了眼那道被他引开的血光,只见一根血色长针深深的钉入石板中,留在石板外的寸余长针上,还散发着淡红色光芒。 混战中,月君已在城墙上大开杀戒,冲上城墙汉军被压制的局面瞬间好转。 杨玄感也不闲着,擒贼先擒王,抡起长枪,朝着月君连续猛然刺出数枪。 然而,月君并未被杨玄感的招式所阻止,他潇洒自若的应对杨玄感,随手便化解了杨玄感恐怖的枪势。 豆卢毓急于在杨玄感面前表现,仗剑便攻向月君。 月君嘴角微翘,轻飘飘一拳向他打出,月君这一拳看是平淡无奇,实则威力极强,豆卢毓实力虽不弱,可要硬接月君这一拳也并非易事。 正在这时,豆卢毓只觉得眼前银光忽闪,突然,杨玄感身旁一个穿着乌锤甲的高大护卫,一脚踢开豆卢毓,双手握斧交叉护在身前,帮他挡住了月君这一拳。 高大护卫被月君这一拳打退一步后,月君对他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 “素问星网刺客团中,有一力士,名曰灭魂,横练之功闻名天下,想必,就是阁下吧。” 灭魂神色漠然,毫不理会月君,抡起双斧便配合杨玄感,与月君缠斗在一起。 汉王巳时下令攻城,如今,已快到午时,双方都疲惫不堪。 并州城下,尸积如山,毁坏的攻城器械更是不计其数,城下,已无法立起云梯继续攻城。 杨玄感与灭魂缠住了月君,令他不能支援登上城墙的汉军。 豆卢毓则率领守军,加紧对爬上城墙的汉军发起攻击。 由于汉军后继无力,爬上城墙的汉军越来越少,他们都被挤在城墙上,不能推进半步,相反,在守军的围攻下,他们人数越来越少。 城外,汉王望着城墙,虽万分着急,却也毫无办法。 半柱香过后,城墙上,便只剩下最后一个汉军士兵。 那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孩子,眼看袍泽兄弟一一倒下,他骨子里的悍勇早已被恐惧替代。 汉军少年本想跳下城墙,可回头看了眼,还是收回了那份勇气。 他终于坚持不住了,惊恐的扔出手中横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司马九见少年如此,心中不胜悲鸣。 这个少年,很年轻,也很无助,面对敌人,他唯有祈祷对方不会痛下杀手。 正在这时,一个室韦武士从敦刻罗身边走出,那武士身材高大,腰间挂着四个滴血的汉军头颅。 豆卢毓与异族武士约定,按照斩获头颅结算酬劳,在室韦武士看来,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就是一份商银而已。 而室韦武士,便是来斩杀少年。 司马九未做任何犹豫,抢在室韦武士身前,护住少年。 室韦武士见司马九胆敢阻拦自己,以为他是来抢人头,顿显怒色,扬起巴掌就要扇下去。 然而,就在室韦武士刚刚抬起手时。就被身后一人牢牢的抓住,不能动弹。 室韦武士立刻愤怒不已,当他回过头时,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不见。 抓着他胳膊的人,居然是他的头领敦刻罗。 敦刻罗向他摇了摇头后,室韦武士连忙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战场上,只有敌人和战友,没有老人,也没有孩子。”敦刻罗的汉话说得很好听,只是语调有些奇怪,令人不寒而栗。 “我知道。”司马九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是微微点头,祈求般望着敦刻罗。 敦刻罗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表示实在不理解司马九的做法,便转身离去了。 此时,除了月君外,城墙上的汉军已被清除殆尽。 少年抬眼看去,只见身旁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他不想解释,因为解释的话,别人也未必会听信。 李建成了解司马九的想法,连忙走到汉军少年身旁,将他拉起来,让人带了下去。 “这个汉军活不过今天,或许,可能撑不到晚上。”李建成走到司马九身边,轻轻叹息道。 司马九想说什么,可万般话语刚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前世,他总是嘲笑那些圣母心悲慈善,总是希望影视中的主人公杀伐果断,可是轮到自己,却终归敌不住那双无助的眼睛。 此时,已至午时,天色却阴沉得可怕。 并州城上下,尸首狼藉,惨不忍睹。 司马九站在城头,举目望向城墙上下,心中迷茫不解。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毫无剑意 灭魂配合杨玄感与月君在城墙上战成一团,三人周边被一层淡淡的血雾覆盖,司马九等人看不清血雾中的战斗情况,不知虚实,自然不敢冒然上前相助。 “嘭!” 突然,一声炸响,血雾渐渐消散变淡,司马九等人这才看清血雾中的三人。 修炼横练功夫的灭魂,身上的乌锤甲已被打得稀烂,他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杨玄感却毫无异样,嘴角弧线微微扬起,一脸淡笑,平静的看着月君。 此时,月君的半边衣袖已被击碎,点点鲜血滴落而下。 “好一个杨玄感,好一个杨家,藏得真够深啊!”月君脸上显现出讥嘲的神色,朗声道。 随后,他便不再多言,纵身翻过城墙,向城外跃下,当他快到地面时,脚尖在城砖上借力,横掠出数丈远。 杨玄感见月君逃离,并未阻拦,只是表情奇异,瞳眸中寒光闪烁。 司马九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了杨玄感的神情,他宛若一条贪婪的巨龙,令人不禁生畏。 并州城下,汉军已开始收兵,继续攻城,除了徒增伤亡外,并无益处。 毕竟,并州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已无法竖起攻城器械。 汉王首次进攻并州城,铩羽而归,令守军军心大振,然而,巨大的伤亡却令守军无瑕庆喜。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将会如何? 战斗中,并未出现柳媚娘与商家的身影,事后,司马九才知道她们去并州北部交接一批重要物资。 第二日,或许是汉王攻城的战事过于惨烈,触动了天地,第二日便狂风大作,下起了阴雨。 然而,汉王大军却并未停歇,而是继续攻城,只不过,攻势弱了许多。 显然,天公不作美严重影响了汉军的攻势。 攻势太弱,似乎不太符合汉王的首日攻城的风格。 看起来,第二日的攻击反而像是佯攻,以牵制守军,吸引守军的注意力。 至于他的真实目的,无人知晓。 司马九每逢战事便会登上城楼,经过战阵的磨练,他对阴符经的领悟又深了一层。 汉王首攻并州城那日,众人以为司马九的失态只是未见战争搏杀,只有司马九自己清楚,他的感官随着内息的增强编的越来越敏锐,心中悲天悯人的情怀也越来越强烈。 午后,汉王大军再次退去,战事之余,司马九回到青云观,在后院默念阴符经修炼。 忽然,他心有所感,便提起无伤剑,在小院中随心所欲的舞剑。 他的剑招看似毫无章法,平淡无奇,但奇怪的是,他每次都是以一个剑圈收招。 他沉浸在舞剑中,任由天雨淋落,渐渐地,他的心扉也越来越舒畅。 不知过了多久,阴雨已变成磅礴大雨。 然而,司马九确是心中火热,内息激射,挥动无伤剑在后院的水塘中划出一个个漩涡。 刚开始时,漩涡很浅,可随着司马九内息运转越来越顺畅、越来越涌现,漩涡也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大。 他似乎很享受这样的过程,又似乎进入了忘我的境地,忽然,他心中似有所悟,收剑于身前后,缓缓刺出。 他的动作很简单,就好像戏耍的顽童般,歪歪扭扭,毫无力道。 然而,当他这一剑刺出,无伤剑表面白光大显,剑气刺穿塘水直接打在水塘底部,顿时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威力十足,很有意思,我都有点看不透了。”突然,司马九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司马九回过身,这才发现屋檐下的红拂,她一袭白衣宛若仙子,衣上的道道红线更是随风飘飞。 他不知道红拂已来到这里多久了。 “前辈哦红拂姐姐,你怎么来了?”司马九收起无伤剑,招呼道。 红拂道:“这是清虚莲。” 司马九这才想起,那夜,红拂曾答应他在三日内送来医治阿史那丽的清虚莲。 “你刚才那一刺,再演示给我看一看。”武痴红拂将一个玉盒放下后,便催促少年舞剑。 司马九挠了挠头,不敢多问,旋即又凭着记忆刺出两剑。 然而,红拂却连连摇头。 “不对,不对,毫无剑意。” 随后,司马九再次变换动作,又接连刺出数剑。 红拂看在眼里,却并不满意,司马九的动作看起来更有章法,却完全没有了先前那种剑意。 她不好气的问询道:“你小子,该不会对我有所隐瞒吧?” “当然不会,只是,我找不到先前无意刺出那剑的感觉了。” 说话间,司马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浑身湿透。 “算了,剑意又岂能勉强。”红拂看着怯怯得不敢止剑的司马九,淡淡一笑。 红拂本面庞刚硬,可她这一笑,却显得娇美无比,令司马九看傻眼了。 “嗯!” 女侠哼了一声,随后说道:“我今日便会离开并州,月君伤得不轻,短时间应该不会出手。” “并州城各方势力交错混杂,你若事已办妥,当速速离去,不易久留。” “多谢姐姐提醒。”司马九收剑躬身道。 “并州城已被汉王大军包围,但是,汉王主力布置在城南,城北仅有游骑封锁,若需突围,或可考虑。” “建成兄言,总管大人杨素,正率军从南方向北猛攻,如今,杨玄感坐镇并州,恐怕,汉王气数已尽。” “杨玄感功力深厚,不在我之下。世事难料,我言尽于此,何去何从,望自珍重。” 司马九只感觉面前白影一闪,红拂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就走了,真是不能以寻常目光看待高人啊。” 司马九愣了一下,便打开玉盒。 只见一朵晶莹剔透的莲花,安放在盒内,莲花旁还有一方白帕。 白帕上注明了清虚莲的药理,以及用药注意事项。 司马九不胜感激,遂收起清虚莲,朝着红拂离开的方向行了个大礼,这才回房。 司马九沐浴更衣后,带着清虚莲向商家居住的小院走去。 刚进门,司马九正好看到柳媚娘眉头紧缩,正在与一个商家汉子交谈。 片刻后,柳媚娘转向司马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九公子,我今日便会离开并州城,前往大兴城。” “啊?我还准备后半生都要与柳掌柜共进退呢!”司马九回想起这段时间与商家共度的时光,心中一暖,打趣道。 “哟,公子小小年纪,就会哄人了,你们男人的话,没一个可信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答应了要帮阿史那丽求药,想来你不会忘了吧。” “商家做生意,讲究趁热打铁,你若在我商家,就连最低级的伙计,只怕也是干不长。” 柳掌柜越说越气,单手插在腰间,一手指着少年的鼻子。 司马九看着柳媚娘发飙,也不解释,只是心中涌起淡淡的温馨。 柳媚娘见司马九不语,继续道:“我已经派人探访昆仑虚的红拂,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你,这些金子留与你。” “这可是老娘存了许久的私房钱,你小子到时候可记得要讨价还价。” 说话间,柳媚娘取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 少年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从怀中掏出玉盒,打开放在包裹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少可汗 “这就是清虚莲?”柳媚娘惊奇的看着玉盒中的莲花。 司马九默认的点了点头。 “小家伙,总算还是命不该绝啊。”柳媚娘回想起数年前在雪地中抱回的婴儿,以及那个咬着她手腕不放的暴躁男孩,眼睛顿时变红了。 司马九见状,道:“红拂留下的这个白帕上注明了用药方法,照此熬制即可。” 柳媚娘失神了一会儿后,将装满金子的包裹递给司马九。 “这些钱拿去,我们商家不欠人情。” 司马九正想拒绝,可转头想了想,便选择了接受。 “柳掌柜的私房钱,在下不拿白不拿。” “不过,以物易物的等价交换,我只拿等价的部分。”司马九真诚回道,说话间,他从包裹中取出两片金叶子。 天地间,最难还的莫过于人情,司马九不愿意留下人情。 “据说,欠了商家的金子,这辈子都不得安稳,一片金叶子便可以换得清虚莲,不过,我还是想欠柳掌柜一点金子。” “我想欠了柳掌柜的金子,以后,你我或许还能见面。” 司马九看着娇媚的商家话事人,眼神复杂。 他不愿意看见那个唯利是图的商家话事人,他向看见的是那个脸会红,目光会躲闪的柳媚娘。 司马九很快便如愿了。 柳掌柜闻言,俏脸顿时变得微红,她瞪了司马九一眼后,又急不可待的将目光移往别处。 “受人钱财,还这么多话,好不害臊。” “听李建成说,你有意入仕?” “哎,建成兄真是管不住嘴。”司马九做出一副交友不慎的表情。 “朝堂纷乱,权谋利益之间,说实话,你可还真不是那块料。” “日后,你若混不下去了,大可来找我,商家旗下,还是有很多低级伙计的饭碗,以你的资质,可能够格吧。” 柳媚娘看着司马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捂嘴一笑。 司马九应付式尴尬的笑道:“呵呵!” 没过多久,商家便将清虚莲熬制好,并让阿史那丽服下。 柳媚娘见她服药后气色大变,这才放心的离开并州城。 并州城被汉王大军包围,此去大兴城,必须冲破汉军包围圈,随行人数不宜过多,况且,阿史那丽还需修养,是故,阿史那兄妹便被留在了并州城。 阿史那杜知道妹妹有救了,一时间傻笑不止,随后又躲起来,当他再回来时,眼睛却是红红的。 他知道是司马九救了阿史那丽,回来后,他并未开口道谢,只是跟着司马九,宛若膏药般,寸步不离。 并州西城一片,被突厥阿兰部占领,已经成为了一处不受杨玄感管辖的真空地带。 突厥人在城中设置了大量箭塔,以防止杨玄感军的偷袭,汉王包围并州城前,几乎每日,杨玄感军都会与突厥人发生冲突。 然而,无论是小股人马渗透,还是大队兵马冲击,都未能驱逐突厥人。 西城墙上,突厥人也驻有重兵,以防止汉军从此突破。 突厥人如此布局,让人猜不透他们的真实意图。 在西城内的一块空地上,设有突厥阿兰部汗帐,汗帐周围防卫严密,不允许常人靠近。 入夜后,阿兰部首领史奎罗,正在大帐内接见杨玄感的特使。 “史奎罗汗,你若能协助杨大人守卫并州城,事成之后,杨大人必将请功于皇帝陛下,予以重谢。” “如今,启民可汗已经年迈,恐难久任,实不相瞒,皇帝陛下并不看好咄吉。”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在史奎罗座前侃侃而谈。 黑衣男子衣上绣纹星图格外引人注目,显然,他也是星网成员。 杨玄感提领星网刺客团,如此密谈,自然非星网刺客不可。 史奎罗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数十年来,中原王朝不断挑唆突厥各部,旨在分化突厥人的力量。 “草原有自己的规则,我们的可汗,还轮不到一个没有去过草原的人,来决定。”史奎罗目光锐利的俯视着星网刺客。 顿时,星网刺客觉得浑身不自在,史奎罗的话,意思简单明了,他这是在拒绝杨玄感的拉拢。 突厥秘辛,启民可汗身体有恙,皇帝陛下不看好咄吉等话,是杨玄感亲口告诉他的,也是他此番前来拉拢史奎罗最重要的砝码。 如今,这重要的砝码,似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这令他突然油生出一个难以接受的想法。 他是一名刺客,直觉告诉他,今天,他或许出不了这个汗帐。 星网成员来自五湖四海,虽组织严密,却也并非铁板一块。 他本是宇文家族的家臣,宇文家察觉到星网正在调查宇文化及兄弟走私铁器的讯息后,他便被派往并州,名为辅佐杨玄感,实则另有所谋。 此次并州之行,真刚前几日已失踪,灭魂也已重伤,他的地位稍逊于真刚灭魂,被派来与突厥阿兰部史奎罗汗密谈,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此时,史奎罗的态度并不友好。 正当他心绪万千之时,史奎罗开口道:“不过,有两点你说得不错,启民可汗早就该死了,那个咄吉确实是个蠢货,他居然已经自称为始毕可汗了。” 语毕,史奎罗狂笑不止。 星网刺客附和着笑了笑,可心中却暗骂突厥人都是疯子。 “倘若,你早来一日,或许,我可能会考虑你的建议,毕竟,在草原上,除了那个人,我才是最有资格做可汗的人。” 星网刺客应付式的笑了笑。 “可汗?就凭你这区区一万人马?”星网刺客打心底对史奎罗并无信心,然而,他只是将这份鄙视埋在心底,并未说出口。 史奎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北方草原上,有很多人支持我,仅在幽州之地,便有两万草原健儿追溯我。” “史奎罗汗继承可汗之位,乃是众望所归,日后,杨素大人定当竭力祝您登上可汗之位。”星网刺客一面奉承,不是斜眼扫了扫汗帐。 他必须为自己寻找后路。 汗帐内,卫士不多,以他的实力,逃出汗帐并非难事。 “可是,今天汉王的人告诉我,他们有比可汗承诺更好的东西。”史奎罗道出他拒绝杨玄感拉拢的缘由后,猛然站起。 他是一个铁塔般的突厥汉子,此时,他眼睛居然有点红了。 “尊敬的史奎罗汗,汉王即将覆灭,您不可能从他那里获得更好的利益,他只会欺骗您。”星网刺客规劝道。 “欺骗?哈哈!” “相比你开出的云彩般的条件,汉王更加实诚。” 霎时,史奎罗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高贵的突厥贵族女子,她有着蓝宝石般的眼睛,她抱着一个婴儿,而在她身旁,还有一个满头金发的淘气男孩。 史奎罗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那是始蓝可汗的皇后,金狼神宫中的女主人,若不是她,史奎罗或许已丧命于铁勒人的马鞭下。 “史奎罗汗,这不可能,您千万不能被汉王蒙骗!”星网刺客在规劝的同时,微微向大帐蒙口方向移动了半步,显然,他已准备溜之大吉。 “哈哈!其实,只是一个消息,不久前从并州传来的一个消息而已。”史奎罗哈哈大笑,不知何时,一张大弓已出现在他手中。 这个星网刺客的武功虽不如真刚、灭魂,但是,单论逃跑之功,他却颇有信心。 当他注意到史奎罗张弓搭箭的瞬间,已闻讯而动,移步到了大帐一侧。 大帐只有一道大门,然而,他却并不打算从大门逃走。 在他明白史奎罗不会合作后,大门就不是他的选择,突厥汗帐虽然只有一道大门,但是,只要有匕首在手,汗帐处处便是出口。 星网刺客挥动手中匕首,只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在汗帐上割出一个逃生的大洞。 然而,正当他想要跃出汗帐时,身后却传来一声沉闷的弓弦颤动声,紧接着,一股钻心的裂痛传来,然后,他便无力的瘫倒在地。 史奎罗这一箭,震碎了星网刺客的内脏,但是,星网刺客并没有立即死去。 他只感觉到一个人步入汗帐,随后站在史奎罗身旁。 “这是我们得到的少可汗图册,看起来,与都蓝可汗像极了。”星网刺客听到史奎罗狂笑不止。 到死他才明白,万人敬仰的可汗之位,居然还不如一副画像。 上架感言 “剑侠荆轲:有个好消息,听说,群主的第一次就要没了。” “五柳先生陶渊明:消息就是消息,有何好坏之分?” “剑侠荆轲:那诸位说说,群主的第一次第一部作品《大隋幕僚长》明天就要上架了,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群主朱家兴东:小黑屋已开启,‘持刀威胁jpg’诸位慎言。”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老夫掐指一算,群主由衷的感谢责编星辰和众多粉丝,是故,哪怕没了第一次,也是好消息。” “大将军王猛:既然是好消息,那么,本将军断言,还有更好的消息。” “剑圣裴旻:确实如此,群主已言明:日常正常2更。” “象山先生陆九渊:群主脑袋一向不好使,那不正常呢?” “群主朱家兴东:‘抓狂jpg’” “大将军王猛:首订破千加1更,均订破千转日常3更,盟主加2更,白银盟、黄金盟想啥呢,大概率没有,不然,必须十更伺候。” “亚圣孟子:群主可有何遐想?” “人畜无害白起:群主梦想入精品!”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绝不负诸位粉丝,好好呈现出大隋幕僚长的风采!” “唯爱一人貂蝉:群主陛下的美女必定沉鱼落雁!” “驱诡太守郭璞:群主说不要告诉别人,后续将会出现诡异现象,比如证道成g!” “群主朱家兴东:一路走来,感谢各位,在下必定不孚众望。” 第一百一十九章 金狼箭士 突厥汗帐中,史奎罗注视着手中画像。 那是一个眼神锐利的少年,金色头发扎成小辫子散乱的披在肩膀上,在少年的左脸上,隐隐有一处月牙状的伤痕。 史奎罗深吸一口气,看着汉王使者,微微冷笑道:“现在,可以告诉我这画像的来历了吧。” 汉王派来的使者,据说是梁朝大将王僧辩之子王頍,他以精明强干著称、能言善辩,深得汉王信任。 史奎罗想看看王頍是否徒有虚名。 王頍道:“都蓝可汗是突厥英雄,他的部落号称金狼部,他的子嗣亦是草原的骄阳。汉王大人得知少可汗的消息后,也是分外上心。” “自古以来,骑射便是草原勇士之长。右手持弓右射者,骑射众中十之八九,左手执弓左射者,骑射众中十之一二,双手皆能开弓者,百之三四。” 正在这时,十数个突厥武士慢慢涌入汗帐,其中两个雄壮的突厥男子将星网刺客如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突厥武士气势凌人的注视着王頍,,然而,王頍并未为之动容,他含笑自若道:“金狼箭士,骑射之技,冠绝天下,都蓝可汗贵为金狼之主,统领金狼箭士,日后,金狼箭士必将效命都蓝可汗一脉。” “如今,杨素奸诈,新皇志大才疏,启民可汗、始毕可汗与新皇杨广蛇鼠一窝,汉王之见,天下不久或将动乱,我并州兵精粮足,若能与都蓝可汗一脉联手,将来,草原必属于都蓝可汗一脉。” 史奎罗听了王頍的话,猛然起身,双眼放光。 “此图,乃是汉王以极大的代价,在忻州?从一重伤的突厥勇士手中所得,当时?图上墨迹未干?显然是新近绘制。” “传闻,都蓝可汗驾崩之时?膝下子女双双失踪,数年来?此事已成为启民可汗的心病?他的人?一直都在寻找都蓝可汗的后人。” “忻州,北临草原,南通并州,以老夫之见?画上之人?定在并州,或许,就在并州城中。” “老夫已将此画传阅诸将,若能寻得画上之人?必当交由史奎罗汗。倘若不幸,杨玄感等人挟持画上之人?他们必定会献给咄吉。” 说话间,王頍平静的看了眼史奎罗。 史奎罗与咄吉等部落首领势不两立,他又怎能视而不见。 “金狼现世,正是天意,汉王真诚的希望与史奎罗汗共谋大事。” 史奎罗动容道:“此事事关重大,承蒙汉王有心了,汉王若能用得着,我定会竭尽全力。” 王頍道:“汉王宽仁,汉王要的是与您的友谊。” “都蓝可汗于我有大恩,这份恩情,至死不忘。”史奎罗神色决然。 随后,他挥手示意,很快,卫士便献上一碗烈酒。 史奎罗二话不说,拔刀便在手上划了一刀,将鲜血滴落到酒中。 王頍之父王僧辩本就是北方人,他自然知道史奎罗的用意。 于是,他也纵刀划破手掌,滴血入碗后,一人一口,畅饮了血酒。 “哈哈!爽快!”两人相视,仰天大笑。 史奎罗道:“并州城为杨玄感占据,时日一长,恐有变故,不知王大人有何良策?” “史奎罗汉无需多虑,汉王已谋定,后日,青云观北月圣女布道讲经之时,我大军便乘势入城,必可事半功倍。” 史奎罗会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门口突厥卫士来报,豆卢毓部将又向突厥营地射来信箭。 史奎罗取下书信,却是杨玄感邀请史奎罗会面,并言明朝廷决定封史奎罗为代州行军总管,划水草丰美之地千亩,永为史奎罗领地。 王頍见史奎罗大声念出帝国书信,不禁森然一笑。 青云观讲经台已经搭建完成,每日前来求见北月圣女的道家弟子不计其数,然而,都被青云观主以各种理由婉拒门外。 其中,不少道家弟子以图一见北月圣女尊容,甚至动了歪念。 青云观观主是个胖道士,每日眼睛眯成缝的追着地缺,想让圣女露个面,以让信徒们激情更加澎湃,却一次次被毫不留情的拒绝。 讲经台位于青云观北侧旁院的空地中。 台下,司马九摸着下巴,看着对外宣称贵体欠佳的小月月,只在转瞬间便跃上十几丈的高台,动作宛如跑酷,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样子。 他知道小月月身份特殊,身手不凡,却没想到这萌萌的小丫头轻功竟然如此了得。 小月月登上讲经台,逗留片刻后,又轻身跳下,然后在司马九面前蹦了蹦,笑得鼻子都皱了起来。 “九哥哥,要上这个讲经台,其实一点都不难。你无伤剑使得很很棒,剑气带得我摔了好几跤,我还以为你是绝顶高手呢。” 先前,司马九在后院练习剑法,被闲极无聊的小月月找上门来,两人切磋玩乐时,司马九不经意间,挥着无伤剑使出剑缠,将小月月弄得像陀螺般转了数圈。 小月月天真至极,以为司马九是剑仙一流,便要他表演御剑飞行的招式,毕竟,司马九舞出的剑缠,也算得上是御剑,自然,也就能踏剑飞行。 因此,她才带司马九来到讲经台,让司马九表演御剑飞行。 然而,令小月月没想到的是,司马九似乎根本就不会御剑飞行。 他在讲经台下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笨手笨脚开始攀爬讲经台。 可是,他刚爬到两人高的地方,就失足跌下,扑通一声,令小月月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姑奶奶,我真不会御剑飞行,就连轻功也不会。”司马九一脸无辜的表情。 “气从丹田起,任督分道行”琼月张口就是运气法门,道家轻功技巧很多,小月月师门更是来历非凡。 正值地缺前来看他们,见小月月将道家秘籍随口道出,不禁苦笑摇头。 司马九对穴道、经脉一窍不通,哪里懂得什么运气,他体内那道内息,一向是自行游走,他似乎控制不了。 小月月讲了半天,见司马九依旧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顿时有些生气。 “气从这里走,分一股在那里,脚下流转,再运行到这里”小月月摇了摇头,随后伸出白白嫩嫩的纤手,在自己身上指指戳戳。 司马九看得好笑,却也尴尬,他第一次有了想骂自己笨的想法。 小月月演示得很接地气了,可司马九依旧没有领悟,于是,他便滋生出向九州幕僚团请教的想法。 “群主司马九:老铁们,轻功是什么东东,该怎么修练?本群主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居然被这也小丫头教育了,你们说气不气?” 第一百二十章 如何解读 “剑侠荆轲:不气,一点都不气,这么卡哇伊的小道姑,你还有什么好气的。” “大将军王猛:荆轲大侠所言有理。” “群主司马九:诸位可是我的半个师父,如今,徒儿被教育,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羞耻感么?” “五柳先生陶渊明: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老夫一向不在意世俗眼光。” “剑侠荆轲:咳咳,徒弟啊,夜半入林,与飞枭同枝,禽鸟不知也,是为轻功。“ “群主司马九:听起来,很高深,不懂,能不能说人话。”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笨得清新脱俗,荆轲大侠之意,就是让你半夜出去找夜猫子,和它并排了还未被发现,轻功就练到家了。” “群主司马九:与飞枭同枝?听上去似乎很难的样子,难道轻功需要这样练么?” “剑侠荆轲:你可以尝试下。” “剑圣裴旻:昔日,在下在幽州捕虎,亲眼见到恶虎宛若飞鸟般翻越十丈山涧。然而,练武之人,却并不是靠体力,而是内功。” “大将军王猛:嗯嗯,本将军眼中的轻功,并非跳得高跃得远,而是能在高速运动中调整内息。” “大将军王猛:当年,本将军有个僧人出身的亲兵,哪怕徒步奔行数百里,他也都能做到心平气和,不急不喘,本将军以为,他便是轻功高手。” “象山先生陆九渊:在下不懂武功,却也赞同轻功乃是气息运转之说。” “群主司马九:徒步奔跑百里,疯了吧!” “剑侠荆轲:传闻,燕地曾有一种白色的大鸟,名为白鹤,其羽毛价值极高。山中猎人手脚敏捷,往往没有多少技击功底,可他们却也能悄无声息的接近此鸟获取羽毛。他们运气的法门,便是“控鹤功”” “群主司马九:总算听到一个有意思的功法。” “剑圣裴旻:控鹤功,在下略有耳闻,乃是北地著名轻功,只是?已经绝迹很久了。” “剑侠荆轲:本大侠略微记得一些,群主可以试着玩玩。” “群主司马九:荆轲大侠?本群主一直觉得你是战国最可爱的人了?若不是秦舞阳胆子小,你所行之事准能成。” “剑侠荆轲:他胆子小?开什么玩笑!嬴政可不是一般人。‘骷髅jpg’” “亚圣孟子:前世之事?都已成过往云烟,荆轲大侠不妨教他几招?老夫倒想看看?群主能不能起飞。‘吃瓜群众jpg’” “大将军王猛:瓜子佳酿小板凳伺候有好戏看了。” 荆轲慢慢道出了控鹤功的要旨?控鹤功的关键在于调转体内气息。 司马九按照荆轲的指示,试着控制自己的内息,刚开始不得,可是?很快?他便摸索到一些规律,随后便能非常顺利的运转气息。 随后,司马九想了想,运转体内气息?猛然跃起。 这一次,他的动作敏捷了不少?居然跃到了一丈高的地方,才跌落下来。 “哎呦!”司马九落地不稳,摔得直叫唤。 小月月见司马九似乎开窍了,顿时高兴得直拍掌。 整个下午,司马九与小月月就在讲经台上跳上蹦下,不亦乐乎。 期间,地缺见二人颇有意思,也特地表演了一番。 她的弹跳法门,与小月月有所不同,她落地时宛若重物,震动极大。 三人功法各有所异,小月月宛若灵猫,地缺犹如熊虎,而司马九则先像豚鼠,后如飞鸟。 不得不说,控鹤功很合司马九胃口,只要掌握其要领,练起来并不困难。 仅仅一下午的时间,司马九已能借助高台上的支点,跃上高台了。 当然,这都是他摔了一次又一次的成果。 夜幕降临之际,司马九等人才闲下来。 第二日。 或许是天向道心,连续阴沉的天气也已放晴,秋冬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 青云观人头涌动,以道观为中心,方圆数里都挤满了虔诚的听经人。 北月圣女前来并州城布道讲经,是应汉王之遥,如今,并州城为杨玄感掌控,据汉王大军于城外,布道讲经一事,就有些微妙了。 好在,李建成从中斡旋,小月月布道讲经一事才能顺利进行。 午时,小月月轻身跃上讲经台,令台下无数听经人群情激昂。 小月月今日盛装出台,原本散乱的头发高高挽起,露出雪白的脖颈。 司马九这才发现小月月生的极美,现在她年纪不大,还有些婴儿肥,然而精致的五官配合微微的丰满,却有种别样的风韵。 司马九已经把她当成了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此时此刻,他却有种心动的感觉。 小月月在数万涌动的人群中,居然一眼认出司马九,她见司马九正注视着自己,顿时,俏脸微红,心中急跳。 小月月暗自诧异不已,她养气静心的功夫,已到心若止水的境界,就连师尊都赞叹有加,可不知为何,此时,她却静不下心来。 司马九见小月月脸红,顿时意识到自己失态,暗骂自己禽兽,随后,他便将目光转向别处。 前来听经的人数众多,然而,杨玄感及豆卢毓一系却无人前来,城外汉军日日攻城,此时,他们正在城上抵御进攻。 除此之外,司马九在人群中,却看到不少突厥装扮的百姓,一时有些不解。 今早,司马九从李建成那里得知,杨素正带领帝国大军向并州城挺进,突厥人也已答应帮助杨玄感守城。 城外汉军虽每日攻城,攻势却弱了许多,显然,已呈疲态。 并州城形势,一片大好。 午时一刻,小月月已经开始布道讲经。 她声音稚嫩,嗓音不高,却传得很远,哪怕相隔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小月月开始布道讲经后,喧闹的人群立即静了下来。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渐渐的,小月月的声音变得清幽自然,空气也变得宁静无尘,不少听经人都不由自主的跪伏在地。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一个时辰后,竟然没有一个听经之人离去,相反,前来听经的人却越来越多。 置身于天籁般的妙音下,司马九感觉格外轻松,心境斐然,他有些奇怪。 “群主司马九:这经文听似懒洋洋的毫无激起,可为何有的大叔却在哭泣,难道是喜极而泣?” “五柳先生陶渊明:‘抓狂jpg’,群主,你在卖萌么?道家玉律,岂是尔等凡夫俗子所能领悟,或许,每个人,对其都有不同的感悟。” “大将军王猛:此事不假,昔日,本将军与南朝高僧辩论,他拿出金刚般若经,听经之人无不心存悲悯,只有本将军越听越是激情勃发,恨不能马上与人厮杀。” “亚圣孟子:道家之道,本就飘渺不定,你这懒洋洋的感悟,却也谙合道家无为的大道。” “五柳先生陶渊明:这个小姑娘念出的每段经文,都蕴含道家内息,这种消耗内息的讲经之法,从养生的角度来说,于讲经人而言伤害极大,但是,对于听经人而言,却有极大的裨益,实在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义举。” “群主司马九:确实,小月月似乎已显疲态。。” “大将军王猛:小丫头挺讨人喜欢,听闻道家不禁婚配,群主,本将军看好你。” “群主司马九: “剑侠荆轲:‘爱心jpg’”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爱心jpg’+1” 此时,北月圣女已经念到了:“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突然,人群传出一声长笑。 “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血为热,月为寒,不知道家如何解读血月?”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汉军进城了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不友好,司马九巡音看去,只见月君从人群中拔地而起,直扑小月月布道讲经的讲经台。 不知何时,人群中出现了很多血月杀手装饰的黑衣人,他们已四处出手,随意袭杀维持秩序的士兵,以及听经群众。 霎时,讲经台下,变得混乱起来。 有人奔逃,有人哭泣,有人痛苦的尖叫。 讲经台上,在月君掠上台时,小月月一拂白起站起身,此时,地缺已手持师刀,出现在小月月身旁。 地缺不敢有丝毫大意,小月月乃是北月圣女,她必需护小月月周全。 月君身为血月杀手团首领,凶名在外,此番前来,必定不怀好意。 几息后,地缺挥着手中师刀,率先向月君发起进攻。 顷刻间,讲经台上刀影滚滚。 月君实力高超,前些时日,他被杨玄感所伤,虽带伤在身,出招的拳法也平淡无奇,可却逼得地缺步步后退。 讲经台顶部面积不大,长此以往,地缺必将退无可退。 地缺深知这一点,可面对月君的出招,她却找不到破解之法。 此时,青云观中已混乱不堪,李建成调来维持秩序的士兵,几乎在第一时间被血月杀手袭杀,其后,血月杀手便将屠刀挥向无辜的听经群众。 司马九心中惶急,见阿史那兄妹被几个商家好手护着退向后院后,连忙运转内息,以控鹤功跃向讲经台。 心急之下,司马九宛若黑枭夜奔,几个起落,就踩着奔逃群众的肩膀?窜到了讲经台旁。 他抬头望去,只见台上形势不容乐观。 地缺已是口吐鲜血?她护在小月月身前?面对月君的攻击,寸步不退。 小月月有些惊慌?她自幼在观中修行,何曾遇到过如此凶险之事。 当她注意到地缺道衣上的血迹时?强忍着眼中泪珠?抽出一把短剑?冲向月君。 地缺的短剑很奇特,出鞘后,剑身不断发出低鸣,似乎有灵性。 小月月将短剑掷出?直直刺向月君。 司马九定神看去?这才发现有两条红线连接在剑柄末端,小月月似乎是通过红线操控短剑。 小月月的动作并不熟练,不知时小月月在操控短剑,还是短剑在牵引小月月?此时,她的身影正随着短剑不断变换。 小月月出手后?地缺受到的压力顿时减弱了不少。 然而,她却更加惊讶了,月君周围,悄然出现了翻涌的血雾。 司马九见状,心中更急,加紧向讲经台上冲去。 月君这一招,很能应付,几息后,地缺已感到头晕目眩,手脚似乎也变得迟缓了。 随后,她只感到胸前被重重一击,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落下讲经台。 小月月心中焦急,她虽贵为道家北月圣女,天赋异禀,然而,却并无多少战斗经验。 “地缺!”小月月惊呼道。 她见地缺被击飞,心中一急,操控的短剑不禁顿了一下。 月君不适时宜的抓住机会,利用小月月停顿产生的转瞬即逝的破绽,锁住了小月月的一只手腕。 小月月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随后,她便感到似乎有一道障碍在阻止自己内息运转。 眼看小月月就要被月君挟持。 “放下那个女孩!”司马九朗声道。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九正好越上讲经台,他未做片刻停留,挥剑便攻向月君。 不知为何?司马九出剑的刹那,再次有了御剑于心的感觉,他挥动无伤剑划出数圈后,趁着剑气喷发,猛然刺向月君、 “不自量力!” 月君不屑的看了眼司马九,随后挥拳直接司马九刺来的无伤剑。 “什么情况?” “明明没有被击中,怎么会”出拳后,月君感到一阵剧痛从五指间传来。 随后,他便不自觉的松开了小月月的手腕。 司马九趁势挥出数剑,在逼退月君后,持剑护在小月月身前。 “咦?” “咦!” 讲经台上,突然出现了两道不同的声音。 一道是月君的诧异,他没想到司马九的出剑竟然伤到了他。 另一道声音,则是来自一个女子。 不知何时,一个身着道袍的道姑已出现在小月月身后。 那道姑身材高挑,满头金发,貌美如花,宛若妖魅般美丽动人。 “性一纵,则积甚丘山;心一悔,则释如冰雪;福祸因缘之了明。师尊教你练功,你却衷心于经文,此番经历,当有所悟。”金发道姑爱怜的弹了弹小月月脑门,目光从司马九身上扫过,神色毫无波动。 “弟子受教了。”小月月语气颇为恭敬。 “我北月圣女在此布道讲经,为百姓祈福,月君,你休得在此作乱。”金发道姑未等月君回话,便抽出一条乌黑的皮鞭,轻轻一甩,皮鞭上便传出令人心悸的巨响。 随后,金发道姑挥鞭攻向月君。 金发道姑实力高超,鞭法霸道至极,竟然逼得月君自顾不暇,一时间难以招架。 “如此功夫,难道是” 月君心中一惊,意识到今日擒不住小月月了,便在使出一招逼退金发道姑半步后,笑着摇了摇头,跳下高台,消失不见了。 “善者自兴,恶者自病,吉凶之事,皆出于身,布道讲经一事已了,随我回去吧。” “你若有闪失,他可要发飙了。”金发道姑无意追赶月君,她看了眼小月月,单手挽着小月月的腰,一手皮鞭甩出,将讲经台下的地缺卷起,起身从讲经台上跳下。 司马九见金发道姑无视自己,讪讪的挠了下脑袋。 小月月俏脸通红,她被金发道姑挽住,挣脱不得。 “九哥哥,华山,九莲峰,我” 金发道姑身影快如闪电,司马九甚至没有听清楚小月月的话,她们便已消失不见了。 此时,已是酉时三刻。 司马九独自站在讲经台上,极目望去,青云观中已是遍地哀嚎。 布道讲经的青云观,已变成厮杀不止的修罗场。 前来支援的奋武军与血月杀手厮杀在一起,那些突厥装扮的大汉则趁乱袭杀奋武军,以及四散奔逃的无辜群众。 正在这时,司马九隐隐闻到一股辛辣刺鼻的味道,讲经台似乎也在震动。 他抬头望去,这才发现并州城西,已是黑烟滚滚,西城方向,似乎还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汉王回来啦,汉军进城了!” “突厥人在杀人,突厥人在杀人。” “快跑啊!” 青云观内外,惨呼连连,并州城中已乱作一团。 此情此景,司马九明白,历史的轨迹并没有因为他这个小人物的加入而被改变,汉王终究还是杀进了并州城。 接下来,并州城的局势,再难改变。 司马九匆匆跳下讲经台,直奔阿史那兄妹所在的后院。 一进院门,司马九惊呆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必定危机重重 院中,数十个突厥武士将武器扔在地上,涕泪横流的跪在阿史那兄妹面前,神色激动的说道着什么。 阿史那杜表情茫然,摸了摸脸颊上的浅浅白色胎记,不仔细看,压根看不出那若隐若现的月牙形状。 司马九的突厥语只能算是入门,词汇量不大,他从突厥武士口中听出了金狼、可汗等不成文的话。 “什么情况?难道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他顾不得那么多,奔入院中,持剑护在阿史那兄妹身前。 在这里,司马九是阿史那兄妹的依靠,阿史那丽更是乖巧的抓住少年的衣角。 正在这时,两个血月杀手冲入院中,他们看见司马九与跪倒在地的突厥人,疑惑片刻后,便举刀杀向司马九。 阿史那杜见状,毫不犹豫的挥刀冲到司马九身前,大有要杀他就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的气势。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血月杀手的目标是司马九,任何阻碍,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扫除。 于是乎,司马九和阿史那杜便与那两个血月杀手战到了一起。 跪地的突厥人见状,齐刷刷捡起武器,护在阿史那丽周围,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两个血月杀手。 “这孩子”阿史那杜的出手,令司马九心有所动,他没想到阿史那杜如此袒护自己。 于是,司马九挥动无伤剑,只是简单的几招,便令那两个血月杀手惨叫连连。 突然,数支箭矢破空而出,极其狠准的射在两个血月杀手身上,将其杀死。 司马九回过头,这才发现那些箭矢来自身后的突厥人。 他暗自诧异道:“汉王从城西突入并州城,必然是得到了突厥人的帮助,理应是盟友关系。为何突厥人会出手击杀属于汉王的血月杀手?” “原来的盟友,却反目成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突厥人射杀血月杀手后,齐刷刷的退到了阿史那杜身后,低着头,根本不敢与他站在一排。 “难道,阿史那兄妹来历不凡?”司马九回想起柳媚娘提到的关于阿史那兄妹的来历,便做出了这样的猜测。 此时,并州城中已是大乱,时不待我?司马九顾不上细细思考阿史那兄妹的身份,正要带他们离开此处。 突然?院外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很快?几个身影鱼贯入小院。 司马九本欲出手,可定睛看去?顿时欣喜。 “建成兄!你们怎么来了。” 李建成等人架着神情失落的王珪,一支雕翎箭穿透了王珪的肩膀。 李建成见司马九无碍?深深的吐了口气。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突厥人身上时?顿时又警觉了几分。 司马九急忙劝阻道:“这些突厥人对我们没有恶意。” 他的话令李建成放松了不少,就连听不懂他们讲话的突厥人,也少了几分杀意。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儿?”司马九看着李建成等人,有些好奇。 “西城突厥人已经投靠汉王?汉军由西城进入并州城?如今,杨玄感不知所踪,豆卢毓身死,并州城已经沦陷。”李建成语气沉重。 他身上血迹斑斑?不知是来自敌人,还是他自己。 “小月月这孩子挺讨人喜欢?她还好吧?”冯立生性最爱冒险厮杀,可此时,他却像柔情汉子般,关切的问道。 “小月月没事,一个实力高超的道姑救走了她,话说,那道姑可谓实力与美貌并存,惊艳全场。”司马九苦中作乐道。 “道家布道讲经,突厥与汉王里应外合,一举夺取并州城,如此恐非巧合,其中必有蹊跷。”李建成语气苦涩。 “今日申时,突厥首领史奎罗汗,传话有要事与杨玄感相商,可刚到约定地点,史奎罗却突然发难,大量不明身份的高手杀出。“李建成语焉不详,显然事情有很多隐情。 “杨玄感虽有所准备,但依旧不敌,突厥人占据要冲,箭技凌厉至极,豆卢毓当场战死,真刚左臂被斩身受重伤,杨玄感在星网高手的拼死护卫下才得以突围,显然,汉王麾下的高手,早已渗入城中。” 正当李建成简明扼要的介绍时,一个突厥人怒吼了几声,似激动,更似兴奋。 李建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做语。 “筹划周密,行动果决,此举,必然出自汉王身边的第一谋臣”李建成突然意识到王珪在身旁,便未继续说下去。 “公子不必避讳,汉王麾下谋臣不多,想来,定是叔父的谋划。王珪神色黯然。 这时,元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实,刚才遇见叔父之时,我便明了了他的心意,叔父重情重义,他已将身家性命交于汉王,是万万不会随同我等离去。”说话间,王珪无奈的摇了摇头。 冯立补充道:“来此之前,我们曾遇到了王頍,当时,他下令卫士发箭驱逐我等,显然,他是想与叔阶兄划清关系。” 司马九这才知道为何王珪如此失落。 随后,司马九挑开话题道:“月君现身青云观,意欲挟持小月月,想来,汉王必定留有后手,如今,并州陷落,我等何去何从。” 冯立道:“汉军入城后,必定封锁三关要道,捕杀反抗者,想要脱身,绝非易事。” “青云观后山,山势绵延直至北城城墙,城北地形复杂,如今,唯有从城北出城突围。”李建成想了想,提出从城北突围的建议。 李建成的提议看似合乎常理,可司马九却隐隐有种不妥的感觉,于是,他便向九州幕僚团求助。 “群主司马九:老铁们,并州城沦陷,如今形势危急,该何去何从?”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别啰嗦了,你能看见的,我等都看在眼里呢。” “群主司马九:既然如此,可有何良策,在线等,急。” “大将军王猛:你们想从北城突围?” “群主司马九:有何不妥?” “大将军王猛:你们还是太嫩了。” “群主司马九:‘疑问jpg’” “大将军王猛:汉王的计谋,一环套一环,其身边的谋士绝不可小觑。北边如此破绽,你以为汉王会无动于衷。” “大将军王猛:围战之道,须开一角,以示生路,此为围师必阙。” “剑圣裴旻:大将军所言有理,血月擅长伏杀,北边必定危险重重。” 司马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望着青云观后山,顿生畏意。 “亚圣孟子:群主视野画面共享功能真是个好东西,昔日,老夫听闻的道家先师讲经,却也不及那琼月小道姑。” “群主司马九:本群主性命堪忧,搞不好群主视野画面共享功能就会伴着敌人的屠刀消失了。急,请不要岔开话题。” “亚圣孟子:观物以细,方能会晤,成也突厥,败也突厥。” “群主司马九:什么意思?” “剑侠荆轲:再卖关子,小黑屋伺候,永久的那种。” “亚圣孟子:老夫见那些突厥人对阿史那兄妹的敬畏,绝非做伪,或许,逃生之事,还要仰仗突厥人。” “象山先生陆九渊:并州城中,各方势力交错,老夫以为,孟老先生所言在理,依靠突厥人出城突围,或许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剑圣裴旻:在下观得北边血气冲天,当务之急,群主可利用突厥人对阿史那兄妹的敬畏,速速出城。” “大将军王猛:形势变幻莫测,事不宜迟,需当机立断,趁乱出城,一旦汉王完全掌控了并州城,想要出城,将会难上加难。” “群主司马九:收到,诸位真是本群主的好军师,看来,这群主视野画面共享功能还是挺实用。” “群主司马九:为了保留隐私,以后,本群主得经常关闭。” “大将军王猛:群主,有点人性好不好。我等深埋于地下,很是无聊,以你的视角欣赏大隋风光,岂不妙哉,难道你就没有发现本将军的在线时间暴涨么。” “群主司马九:‘无聊jpg’怪不得你们总是在线。” “剑侠荆轲:点赞大将军王猛。” “五柳先生陶渊明:点赞+1。” 司马九得到了九州幕僚团的建议,顿时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了。 “北边血气冲天,必定危机重重。”司马九遥望北方后,对众人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少主公主 近来,司马九的表现越来越出人意料,无论武功,还是出谋划策,都令人佩服。 渐渐的,他已成为小团队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司马九指出并州城北危机重重的话,令众人都愣住了。 “血气冲天,我怎么没看出来?小九子,你小子最近总是神神叨叨,该不是小月月的阴符经在作祟吧?”李建成好奇不已。 王珪惊疑片刻后,向司马九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或许,我们只有靠他们了。”司马九走到阿史那杜身旁,揉了揉突厥男孩子金黄色的头发。 阿史那杜不介意司马九揉他的头,甚至还表现出一脸欣喜的神色,可突厥人不高兴了。 其中一个突厥人抢步上前推开司马九的手,紧接着,他激愤的爆出一连串司马九听不太懂的话。 显然,突厥人很愤怒。 司马九不明所以的看着那个突厥人,而其他突厥人则是手握刀柄,想要动武。 阿史那杜急忙向突厥人说道了几句,突厥人才恭敬的退到阿史那杜身后。 随后,阿史那杜转身道:“他叫拓跋峰,对我没有恶意,你有什么计划,大可直说。”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司马九暗自感叹后,便将他的想法告诉了众人。 一开始,大家都狐疑不定,毕竟,将身家性命交到刚刚还是敌人的突厥人手上,似乎,有些不妥。 可在司马九的再三解释下,众人最后才勉强同意了他的安排。 不知是吃错药了,还是脑残了,突厥人对于阿史那杜的话言听计从,毫无违背之意,这令司马九等人感到莫名其妙。 众人在青云观中换上突厥人装扮后,夜幕已经降临。 青云观外,封锁观门的数十个血月杀手,见一行突厥人蛮横的冲出青云观,咽了咽口水后,纷纷退到一旁,不做阻拦。 柳媚娘已经离开并州前往帝都大兴城,小月月也已被神秘道姑带走,青云观中的商家人,或是蛰伏,或是各自跑路,最后,跟着突厥人的也就司马九等人。 “九哥,这些突厥人似乎对我很特别?看起来,他们都很怕我。”阿史那杜悄悄对司马九说道。 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上?他们最重要的财产莫过于武器、甲胄和马匹牛羊。 然而?在青云观中,阿史那杜刚开口?突厥人便争着将他们的甲胄、武器递给阿史那杜。 阿史那杜有种奇怪的感觉,尽管?他不认识这些突厥人?可这些突厥人似乎对他极为敬畏?他甚至从突厥人眼神中看出一种忠心不二的决绝。 离开青云观前,拓跋峰便已安排了一个机灵的突厥武士,前去向史奎罗汇报情况。 是故,司马九等人刚出观后不久?便骑上了突厥人准备好的马匹。 并州城是汉军的重要基地?城中虽然混乱,却并没有出现大规模滥杀的情况,不过,街道上依旧有不少尸体。 司马九见阿史那丽有些害怕?遂将她抱在自己马上,单手帮她遮着眼睛。 司马九的举动?令拓跋峰眼皮急跳,有几次,若不是阿史那杜制止,拓跋峰或许已与司马九发生了冲突。 司马九等人行过几条街道,突然,前方数百起气势汹汹的向他们疾驰而来。 为首的一人身形魁梧,满脸横肉,正是突厥部首领,史奎罗。 司马九等人见来者不善,遂喝马而止,呈防御姿态,警示着前方。 就当两者相距十几丈距离时,史奎罗勒住奔马,纵身跃起,重重的落到阿史那杜身前。 司马九先是一惊,正准备拔剑时,却注意到史奎罗异样的眼神。 原本凶狠的史奎罗,目光落到阿史那杜身上后,先是怀疑,再到欣喜,最后是喜极而泣,作为东突厥最桀骜的男人,此时,两行浊泪却不自主的从他眼角渗出。 正当司马九等人诧异之时,突然,史奎罗做出了更令他们惊奇的动作。 他猛然跪倒在阿史那杜身前,几乎同时,他身后的突厥人齐刷刷的下马,跪拜在地。 “什么情况?”李建成实在想不明白,一向铁血霸道的突厥人,为何却跪倒在地。 他曾与草原名族打过不少交道,却从未遇见过突厥人行跪拜之礼。 司马九同样感到奇怪,可他回想起先前突厥人见到阿史那杜的行为,便大致猜到了几分。 想来,阿史那杜的身份不简单。 于是乎,司马九便示意众人下马,避在一旁。 阿史那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寸步不离的跟着司马九,拉着他衣角。 若不是司马九细声劝说阿史那丽到她哥哥阿史那杜那里去,小女孩绝对不会松手。 此时,道路中间,阿史那丽羞涩的半躲在阿史那杜身后,而在他们身前,则是数百跪拜的突厥人。 阿史那杜沉默了一会儿后,沉稳的走到史奎罗身前,郑重的伸出拇指,躬身按在史奎罗额心。 几息后,他才收回手。 随后,史奎罗恭敬的起身。 看起来,阿史那杜的动作娴熟,哪怕是面对突厥首领史奎罗汗,也丝毫不拘束。 司马九等人不知道这个动作的意义,他们更不知道这是突厥皇室成员间,代表亲昵的最高礼节。 史奎罗起身后,抹去泪痕,激动道:“少主,老奴总算找到您了。” 阿史那杜面色镇静,表现出一副不应该出现在他这个年纪的稳重。 “少主在汉地,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当初,若不是老奴贸然前去北麓寻找斑纹熊心以救治公主,又怎会会让沙钵略那厮得手。”史奎罗双手握着阿史那杜的手,一直微微颤抖。 “史奎罗,这不怪你。”阿史那杜毫无怨恨之意,那件事发身后,他经历了许多。 随后,史奎罗似乎回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忙从胸前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颗熊心,老奴一直带在身边,希望有朝一日能与少主重聚,为公主”说话间,史奎罗的目光落到阿史那丽身上。 史奎罗容貌奇伟,令阿史那丽有些害怕,况且,她年纪尚小,也不知道史奎罗要干什么。 于是,阿史那杜给她说了几句话后,她才学着阿史那杜的动作,伸出拇指,在史奎罗额心按了下。 “公主,这药能治您的病,我这就吩咐下去,为您熬制。”史奎罗有些焦急。 “我的病已经好了,对亏了九哥哥。”阿史那丽指着司马九。 史奎罗闻言,顿时眼睛明亮起来,他走到司马九身前,右手握拳放于胸前,恭敬的向司马九行了个感谢礼。 史奎罗用着不太熟练的汉语,对司马九说道:“你救了公主,与我史奎罗有功,若愿与我北上草原,我必保你荣华富贵。” “史奎罗汗,在下还有事在身,只求你能网开一面,让我等离开并州。”司马九同样右手握拳于胸前,回了个礼后婉拒道,说话间,他抬手向史奎罗示意了李建成等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常有命(加更) 李建成等人亦是向史奎罗回礼致敬。 史奎罗率部来到并州城已有些时日,他自然知道李建成等人的身份,只是,相对于李建成等人,他更关心与少主有恩的司马九。 史奎罗联想到李建成等人是汉王下令缉拿的人,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你不愿随少主、公主北上,莫不是嫌我兵少,护不住你们?” “史奎罗汗诚意相邀,在下岂有拒绝之理,只是,我也有个小妹身患重疾,不容耽误。”司马九直视着史奎罗的眼睛,无奈道。 史奎罗身为部落首领,自然有几分识人看人之法,他能感受到司马九的忧心。 于是,他便不再勉强,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同意帮助司马九等人。 “九哥,你不愿与我们一同北上么?”阿史那杜不舍的看着司马九。 史奎罗微微眯眼,心想要是少主实在不舍司马九离开,他不介意将其敲晕带走,届时到了草原,可就由不得司马九了。 司马九见史奎罗似有所思,心中一颤,他连忙蹲下身子,一手搭在突厥阿史那杜肩上,一手搭在阿史那丽肩上,三人蹲成了一圈。 “阿史那杜,你告诉我,这个世界好不好?”司马九看着阿史那杜的眼睛。 他压低声音,表示他的话是他们三个才知道的秘密。 “不好,也好。”阿史那杜想起了逃亡时候的屈辱,想起待他如母亲的柳掌柜,想起了商家的那些人,眼神从冰冷变得柔和。 “我有能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你相信我么?” 阿史那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好,我只告诉你,我会去改变皇帝陛下的意志,这件事很难,但我一定要去做,这是我的使命。你也有使命。” “我的使命?”阿史那杜有些茫然。 司马九道:“如今,草原各部落首领为了利益互相争斗,杀伐不断,然而,受苦的却是草原人民,九哥希望你能改变这一切。” “这就是我的使命?” “是的?你能做到么?”司马九盯着阿史那杜的眼睛,等候着他的回答。 阿史那杜脑海中浮过一幅幅杀伐的画面?一幢幢毁坏的房屋。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阿史那杜语气异常坚决。 司马九微微一笑。“九哥的小妹也患有病?等医好她后,我会带她来草原找你们?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 阿史那丽一听司马九以后会来找她,顿时高兴得不得了。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司马九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嗯!”阿史那兄妹点了点头。 随后?司马九目送着阿史那兄妹走到史奎罗身旁?早有准备的突厥武士,担忧阿史那兄妹受寒,恭敬的给他们披上了华贵的狐裘。 事态紧迫,时间宝贵?他们还有很多离别的话没机会说出口。 史奎罗命人取出大量珍宝?并将十几匹骏马交于司马九等人,安排他们从突厥人控制的西城离开并州城。 一切准备妥帖,正当司马九等人跨上马准备离开时,青云观方向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众人巡音望去?只见一群黑衣黑马的血月杀手正疾驰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老‘相识’,血月左护法,黑无常。 司马九与李建成对视了一眼。 在前往平遥城的一处山谷中,两人冲破黑无常运送物资的队伍,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如今,血月高层几乎都已在并州城中露过面,唯有黑无常不见踪影,没想到,今晚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史奎罗汗,此五人是帝国细作,乃是此次并州叛乱的主谋,贸然放走,恐有不妥。” “我奉命前来缉拿,还望史奎罗汗不要予以阻拦。”黑无常似有不屑之意。 他身后十几名血月杀手,目光阴沉的注视着司马九等人的一举一动。 “汉王麾下的并州军,本是北军中的精锐,如今,却被杨素打得节节败退,想必,他正是重用了尔等听壁角的贼人,才导致武运不盛。”史奎罗两眼微眯,挥鞭指着黑无常。 司马九等人这才从史奎罗话语间得知,他并不是个粗人,隐隐有几分文士风范。 黑无常本性格暴虐,刚才他已经说得很谦恭了,可突厥人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清楚汉王与都蓝系突厥人的合作,若不是李建成等人着实重要,他也不愿意来触突厥首领史奎罗的霉头。 是故,黑无常强忍着心中羞恼,道:“今夜必须缉拿此五人,我已发出讯号,月君大人顷刻即至,史奎罗汗请好自珍重。” 黑无常将血月杀手团首领月君的名号抬出来,显然想压一压史奎罗。 史奎罗回头看了眼阿史那兄妹,见他们正用信任的眼神望着自己,顿时,心中有了决断。 “月君?很了不起么?本汗若是不趁你意,又当如何?”史奎罗的话,顿时令他身后的突厥武士提高了警惕。 “兹事体大,还望史奎罗汗不要为难我等。”说话间,黑无常掏出响哨,猛然甩出。 血月响哨乃是血月杀手团传讯的利器,其声音特别,升空后,十数里外也能看见。 说时迟,那时快,黑无常的响哨还未升空,数十支箭矢组成的箭幕,便将其射下。 史奎罗意识到黑无常先前并未传讯月君,事至于此,决不能让黑无常逃脱。 “金狼箭士,果然名不虚传。”黑无常讥笑道。 “承蒙过奖了。”伴着史奎罗挥手指向黑无常,他身后的金狼箭士举箭齐发,数百支箭矢破空射向黑无常及他身后的十余名血月杀手。 黑无常心中狂怒,他没想到突厥人如此胆大,公然向自己发起攻击。 愤怒归愤怒,他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在调转内力抵御箭矢的同时,拉起马头,试图用马的身体来阻挡极速飞来的箭矢。 伴着一道战马嘶鸣的声音,黑无常被压在了战马身下,马身上遍布箭矢。 金狼箭士箭术天下无双,循序射出的数百箭矢,顷刻之间,便将黑无常身后的血月杀手尽数射杀。 史奎罗看到血月杀手都被射倒后,向一个突厥士兵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去查看黑无常的死活。 可突厥士兵刚走到黑无常马前几步距离时,庞大的马匹尸体,突然被黑无常打得腾空飞向那个突厥士兵。 突厥士兵眼明手快得躲过了马匹的尸体,却被紧随而来的数支血色长针击倒在地,没了气息。 黑无常趁机腾空而起,宛若蝙蝠一般跃起,想要逃走。 这时,未等史奎罗下令,他身后的金狼箭士万箭齐发,射向黑无常。 而史奎罗也已取出了那张射杀云初的巨大牛角弓,但是,他并未发箭,似乎,在等待时机,一箭绝杀的时机。 第一百二十五章 童真 金狼箭士,箭技天下无双。 然而,面对黑无常鬼魅般的身影,他们射出的箭矢,似乎总是慢了半拍,在即将射中黑无常的千钧一发之际,无一例外,都被黑无常巧妙的躲开。 黑无常借着街边建筑和大树,轻身跳跃,转眼间便跃到十几丈开外。 尽管,黑无常嗜杀残忍,可他的轻功了得,身影变化复杂至极,令司马九不禁暗自叫好。 “黑无常此人,轻功相当了得。”元丰一如既往的冷峻,可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欣赏之色。 眼看黑无常就要逃脱。 突然,史奎罗张弓搭箭骤然射向黑无常。 “看都不看一眼,这么自信么?”李建成注意到史奎罗搭箭便射出,根本没有瞄准,顿时有些惊奇。 可是,他却隐隐有种感觉,此箭必中,黑无常必死。 黑无常身为血月左护法,实力不容小觑,他在逃跑之际,也注意到了史奎罗射出的一箭。 他不由的暗自佩服,史奎罗这一箭有开山破石之力,虽未瞄准,却是准头极佳,若自己不变换身位,必中此箭。 黑无常嘴角微翘,他只要在箭矢飞来时稍微扭转身体,箭矢便会与他擦身而过,伤不得他分毫。 眼看就要射中,黑无常正准备变换身法避箭时,顿感不妙。 似乎,有一股力量束缚着他,令他动作迟缓了几分。 正当他极力想要冲破那道力量的束缚时,史奎罗射出的那支箭矢已经开始撕裂他的身体。紧接着,胸口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便被那支箭矢带飞出数丈,重重的钉在了墙壁上。 他还想学刚才那般,在空中拧动翻滚,却发现身子像被无数道蛛丝缠住一般,感觉差上了那么一点,然后胸口巨疼,被一箭钉在了墙壁上。 他用最后的力气睁开眼睛,看见司马九手中的剑在划圆圈?还没想透怎么回事情,就歪头死去了。 “好奇妙的功夫。”史奎罗看了一眼司马九?竖起大拇指。 司马九没有想到突厥人冲人竖大拇指是夸奖的意思?他只是冲着史奎罗笑了笑。 此时,远处又有马蹄声传来?听起来,很是急促。 并州城形势严峻?久留恐生变故?因此?司马九与阿史那兄妹告别后,就头也不回的往西门疾驰而去。 随后,史奎罗挥手一扬,数百金狼箭士便横挡在街道上?为司马九等人争取时间。 司马九等人一副突厥武士装扮?并且还要史奎罗提供的通行令牌,尽管并州城外已被汉军重重包围,他们却一路畅通无阻。 突厥人给他们每人提供了两匹好马,轮着骑换?几乎能日行两百里。 他们离开并州城后,先是一路西奔?然后转道向南,几乎没做多余的停留。 期间,他们更换回了汉人装扮,毕竟,在大隋腹地内,已经用不上装扮成突厥人了。 战争与和平之间,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和平。 司马九等人刚从血火纷飞的并州逃出,来到太白山附近,他们瞧见百姓安乐、气氛祥和,纷纷感概万千,就连拯救叔父不成的王珪,也慢慢露出一丝笑脸。 得益于史奎罗出手阔绰,司马九等人离开并州城时,可谓荷包充裕。 一路上,但凡遇到贫苦之人,他们都会解囊以助,颇有几分游侠意趣。 行进之余,司马九与众人切磋武功,比拼功力,不论是剑缠、内息,还是控鹤功都提升神速,出乎意料。 数日后,他们来到一残破的寺庙处,想要在此休憩。 据冯立介绍,此处离太白山天池医庄,不过两日路程。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司马九进入破败的寺庙后,看着布满了蛛网的菩萨、金刚,他忍不住吟出了杜牧的诗句。 “好个四百八十寺,多少烟雨中。”李建成等人还沉浸在司马九的诗词中时,大殿横梁方向,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司马九闻讯大惊,急忙抬头巡音望去,他已有了内息根底,却没有察觉到来人气息,想来,此人功法不俗。 只见一个容貌祥和的胖脸和尚,穿着一件肮脏不堪的僧衣,单手托腮,躺在大殿横梁上。 他注意到司马九的目光后,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轻飘飘跳落到地上。 和尚身材甚高,他纵身跃下横梁,动作轻飘,落地的脚步却异常沉稳,震得地面都抖了一抖。 “此山寺香火凋零,已有数十年,没想到,在此地还能听到让贫僧有所感悟的诗句,看来,我与施主也算是有缘人。” “贫僧童真,檀越一语,寓意深远。”胖脸和尚双手合掌,躬身向司马九等人行礼。 李建成与冯立对视一眼后,甚是恭敬的回礼。 李建成道:“佛家五大众主闻名天下,传闻,涅槃众主童真大师,通晓生死奥义,今日有缘偶遇,可以一睹神僧风采,实乃我等万幸。“ “通晓身死奥义?不过是天下百众的谬论罢了,佛法高深,小僧尚未悟透,何谈通晓。” “先闻檀越一诗,隐含失望之意,小僧亦有应和之感,却苦不得解,还望施主不吝赐教。”童真转向司马九, 童真看着司马九,神色平静,眼神宛若孩童般纯真,求解之意甚是诚恳。 司马九只是突发奇想不由感慨一番,他哪里懂什么佛家道理,挠了挠脑袋,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贤弟,佛家势力位居诸子百家前列,童真大师乃是佛家五大众主之一,佛法高深,武功精强,你说话注意点。”李建成近道司马九身旁,轻声耳语提醒道。 司马九微微苦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脑中光幕一闪,向九州幕僚团求助。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小弟对佛家了解不多,还望各位多多指教,该如何回应童真?” “剑侠荆轲:群主,不是本大侠埋怨你,若日,在路边客栈,看到那个漂亮姑娘时,你为何咔嚓关掉了群主视野共享功能,有点不厚道啊。”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躺了百余年,难得有个兴趣,佛家,呵呵,昔日,东晋佛家可是极其昌盛。” 剑圣裴旻:佛家以前确实昌盛,就连崇佛的皇帝萧衍,都被候景活活饿死,可怜后世帝王引见萧衍皇帝的悲惨下场,一股脑将怒气洒在了佛家身上。”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一直想见的人 “五柳先生陶渊明:佛家教导人心向善,然而,国人过分沉迷,恐怕于国不利。” “象山先生陆九渊: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虽有讥讽之意,却也感慨世事变迁,借喻国主要引以为戒,为国、为民谋利。” “群主司马九:本群主似乎t到了灵感。” “昔日,南朝梁武帝萧衍一心向佛,后却被候景所害,以致于后世帝王对佛家颇有微词。其实大谬。” “兴庙宇,建佛龛,号召天下百众皈依佛门,虽仁,不过小仁,并非佛家要义。佛心向善,悲悯天下,众生平等,生生平安,此为小生所见的佛家要义,以为大仁。” “南朝国主沉溺小仁,不思进取,绝非佛家本意,小生怀念佛道昌盛,又为众人崇佛而不得法惋惜,这才有了先前的感慨,但愿没有冒犯大师。”司马九活学活用,将前世所学与九州幕僚团的见解融合在一起。 童真听后,双目放光,喃喃自语道:“小仁,大仁,施主见解独特,施主的四百八十寺,贫僧受教了。” 司马九的话并不高深,不过是照搬前世书上记载的简单的文字而已,可却令童真如受大教般。 李建成与王珪对视一眼,表示越来越看不懂司马九。 这小子明明什么经书都不会,居然能说动佛家五大众主之一的童真,实在是天下奇闻。 他们与司马九待的时间长了,就越来越琢磨不透司马九,司马九似乎很不平凡,对九家都颇有了解。 司马九继续出言大道:“大师乃是五大众之一的涅槃众主,斩断俗世忧愁?修得无为、自在,自当成佛。倘若?世人皆如许?定可人人成佛,如此?佛家大仁行于世,就犹如开渠引水?水到渠成。” 童真认真的听着?神情渐渐舒展?似有大悟。 不久后,司马九等人取出随身带来的酒食,童真和尚却不忌口,与众人大快朵颐了一番。 原来?当今之时?只有读了萧衍戒荤腥经文的佛家弟子中,才有口忌,童真一脉乃是北方佛门,并没有口食忌戒。 大口喝酒大口吃食间?众人渐渐打开了话题。 童真看上去天真,实则诸事颇有见地?佛家教义、治世军事、百家野闻,他都能举手拈来,说话间,语气中不乏对天下将昌盛安乐的信心,这一点,很合司马九辅佐杨广,建立千秋帝国的想法。 童真食量甚大,一桌干粮肉脯,他独自干掉了大半,酒足饭饱过后,童真带上一根沉重的禅杖,就要离开。 “今日,幸得施主妙言,又有酒食款待,和尚无以为报,外面之人杀意极重,且待和尚前去会一会,诸位便行。”童真站在听山寺门口,回头对司马九等人说道。 司马九等人呆在原地,不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童真站在山门口,纵身长啸,惊起林中鸟雀纷飞。 突然,一个拖着残像的黑影,悄然出现在童真身前不远处。 黑影隐隐被血光笼罩,赫然正是血月杀手团首领月君。 “月君?”司马九一脸诧异,他们已经远离并州千里,没想到,月君尽然还是追踪至此。 “看来,他是来找你们的?”童真不以为然的转头向司马九等人问道。 司马九等人并未回答,只是默默的看着童真。 童真会意,转口道:“不久前,大通禅师神秀曾与小僧言,小僧在听山寺将有奇缘,或有所悟,醒悟或钝悟。” “小僧在此等候多时,醒悟之人已至,钝悟之人又至,实乃大幸。” 月君默默的看着胖脸和尚,他追踪司马九等人依旧,原本今日志在必得,没想到,此地,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不惧于色的胖脸和尚。 “佛心向善,血魔乱世,即至于此,便是有缘,小僧岂可坐视。”说话间,童真望向月君。 “佛家?”月君冷冷一笑。 童真淡淡道:“诸位施主,请速速离去,不要在此耽误小僧之事。” “走吧,九弟。”李建成见司马九没有离去的意愿,遂提醒道。 “可是,童真大师”司马九有些担心童真不是月君的对手,毕竟,月君的实力,他可亲自领教过。 李建成道:“童真乃是佛家五众主之一,实力不在月君之下,你该担忧的应该是月君才对。” 司马九半信半疑的看了眼童真,在得到童真点头示意不许担忧后,这才随同李建成等人从后院离去。 离开听山寺后,他们一路南行,没有遇上半点波折,也不知童真与月君的交手如何。 第三日,司马九等人便已回到天池医庄。 当他们渡过天池,来到渡口时,却为医庄中的情景面面相觑。 天池医庄,原本清雅宁静,可不知为何,今天,天池医庄门口,却聚集了许多陌生面孔的江湖汉子,吵吵闹闹。 “这怎么会事儿?”冯立上前拉住一个汉子,问道。 “你谁呀,我黑虎帮在此办事,快滚开。”那汉子正想推开冯立,却被冯立一拳击飞数步远。 冯立不屑道:“一个不入流的帮会,也敢在天池医庄嚣张。” “好大的口气,看我白龙会小白龙一”一个汉子话还未说完,便被冯立一脚踹出数步,疼得直叫唤。 接连打翻几个汉子后,司马九等人才弄清楚,原来,围在天池医庄外的是太白山附近一些不入流的帮会,他们今天是来帮卫公子大气的。 原本,这些江湖汉子想要阻拦司马九等人进入医庄,但奈何武功实在太低微,没过多久,便被冯立等人驱散。 当司马九等人进入医庄大院时,便注意到数十人围成一圈,其中,传来了纳兰灵云宛若百舌鸟一般清脆的声音。 “若华妹妹是我的贵客,我们比试医术,胜败未分,请不要为难我的客人。” 司马九知道纳兰灵云一向恬静,可不知为何现在话语中隐隐带着颤音,显然心中无比激荡。 司马九久未见着小妹,心中急躁,推挤着围观的彪形大汉,一手一个提着扔了出去。 当司马九推开最后一个挡在身前的围观群众后,他终于看到了人群中的人,有他梦寐难忘的佳人,有他一直想见的亲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给我打 人群中,几个看似柔弱的医家女子,正被围观的人指指点点。 其中,有司马九梦寐难忘的纳兰灵云,她身着葱黄色衣裳,容貌依旧秀丽,只是眼圈微黑,显然有些心力交瘁。 也有司马九最想见着的人,他的小妹司马若华,正被几个医家弟子搀扶着,脸色灰白,嘴唇紫黑。 看起来,她的情况很不好。 在她们对面,还有三个体态各异的人。 一个马脸儒装男子,他身后,站着一个容貌猥琐的老者,以及一个风尘气颇重的女子。 马脸男子名叫卫盈天,是扶风郡守之子。 他与医家许长老的女儿,许艳云早已暗通款曲。 卫盈天觊觎天池医庄已久,天池医庄远近闻名,倘若,医庄向前来求治的人索取钱财,必定可以日进斗金。 是故,今日,卫盈天便带着扶风郡的帮会到这里,想要取得天池医庄的控制权,让天池医庄变成卫家的摇钱树。 “此女子天生残髓,必死之命,唯有昆仑彩莲或可救他一命,然而,她与她哥哥乃是贫民出身,又如何能求得昆仑虚灵药昆仑彩莲?”马脸男子似有嘲讽之意。 “以我所见,她哥哥不外乎撂挑子跑人了,留你在这里做冤大头。” 司马九听到他说话刻薄,心中暴怒,手已按在无伤剑剑柄上。 正当他准备上前时,握剑的手却被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按住。 司马九回头一看,只见李建成眼珠泛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愤怒至极。 “让他说下去。”李建成声音嘶哑。 在司马九心中,李建成一向是温文如玉,他没想到生起气来的李建成,如此吓人。 冯立和元丰对视一眼,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明白一向遇事稳重的李建成,为何会暴怒不已。 “你胡说,九哥和建成哥哥他们一定会回来,我们也一定能治好若华妹妹的病。”纳兰灵云双手扣紧?双手望天,深信不疑。 马脸男子道:“行了?倘若医者人人如你们纳兰一脉?恐怕,医家风气早就被你们败坏完了。此女已经消耗了不少医家灵药了吧?那些灵药本应用来拯救天下黎民百姓。” “今天?我们许家,就是要拿回天池医庄的控制权。”风尘气颇重的女子说出了他们的目的。 那女子抱着老者的胳膊撒娇?又冲着马脸儒生抛了个媚眼?看着纳兰灵云?满脸都是忌恨。 老者道:“五年之约已到,你若炼不出比这天韵丹更好的药丸,就要让出医庄,这是我们老辈约定好的?何必多说。” 老者名叫许智藏?是医家长老之一。 只是,他这一脉信奉财帛换医,钱财不济,万万不肯出手行医。 五年前?他与纳兰灵云的师父妙春先生赌斗炼药失败,让出了医庄。 这五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 “师父出门在外,归期不明。不过,就算师父不在医庄,我也可练出比天韵丹更好的丹药,只是”纳兰灵云心中悲愤,天韵丹品质一般,不难练出。 太白山药王谷内仙药奇草枚不胜举,然而,山庄内却正好储备不多,对方趁着妙春先生不在医庄之际,前来发难,绝非巧合。 想来,对方蓄谋已久。 许智藏与卫盈天对视一眼,嘴角微翘。 妙春先生离开医庄尚未归来,他们又怎么会不知。 不过,他们并不相信妙春先生今天能赶回来。 卫家可是花费了不少钱财,雇佣,天火杀手玄虎、炎狼前去拦截妙春先生。 “小娘子,你就不要再徒耗时间了,今天,妙春先生和你那什么九哥,都不可能回来。” “你若练不出比着天韵丹更加上乘的丹药,本公子也不会赶你离开医庄,只要今晚陪本公子小酌两盅,你,还可以留在医庄管事。”卫盈天色咪咪的看着纳兰灵云,脸上笑容无比下作。 顿时,围观的江湖汉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小娘子,姿色不错,却是个病西施,可惜了,可惜了啊。”看着衰弱的司马若华,卫盈天做出一脸可惜的表情。 说话间,他伸出手去,想要抬起司马若华的下巴,欣赏一下美人的姿色。 就当他要碰着司马若华时,突然,一阵微风拂过,他的手腕被一只手稳稳的抓住,宛若被铁钳家主一般,动弹不得。 “就算你家人死光了,若华妹妹,也一定活得好好的。”李建成面色狰狞。 随后,他手掌摊开,扬手一个结实的巴掌,扇得卫盈天眼前星星点点。 卫盈天身子被李建成拽住,想倒都倒不下来。 紧接着,只在刹那间,李建成又连续扇出四五巴掌。 直到卫盈天就要喷血时,李建成才嫌弃的松开手,一脚把他踹飞出数步。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敢向本公子出手,知道我是谁吗?” “本公子一定要将将你满门满门抄斩。”卫盈天满口血水,几个大牙吐出,含混的说道。 只是,不知他是被李建成扇疼了,还是害怕,马脸上满是泪水。 “你先等等!”李建成神色俱厉的指着卫盈天说道。 “你们终于回来了,出去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担心死我了。”纳兰灵云看见李建成,欣喜不已。 随后,她又像是丢了东西似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直到看见司马九时,才停下动作。 此时,司马九正咬着唇,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她。 两人目光相触,片刻后,纳兰灵云害羞的低下头,俏脸微红得惹人可爱。 “灵云,小妹,我们回来了。” 随后,司马九快步上前,搀住司马若华,目光中满是怜爱之色。 “怎么这么凉?”司马若华的体温低的吓人,令司马九愈加担忧。 他们离开医庄不久,没想到,小妹的病情竟然变得如此严重。 “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事,你们都回来了,太好了。”司马若华满脸欣喜,可身子却不停的微微颤抖。 李建成丝毫不理会卫盈天及在场的其他人,他扶着司马若华另一边胳膊,忧虑的神情不亚于司马九。 司马若华脸色羞红,想要挣脱,却使不上力气。 许艳云见纳兰灵云等人对自己视而不见,顿时暴怒。 “好一副煽情的画面,真当我们是看客么?” “好啊,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有野男人帮忙,都给我打!” 随着许艳云一声令下,周围围观的汉子一拥而上,俨然要狠狠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轻重的家伙。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扁鹊令 面对数十名江湖人士的围攻,冯立哈哈大笑,元丰无奈摇头,王珪眼中精光爆射,三人摩拳擦掌后分布在司马九等人周围,将他们护在其中。 冯立好勇善斗,招式大开大合,出拳换掌间,将迎面扑来的十数个江湖人士击飞出去,或是倒地呻吟,或是挂在树枝上,或是被击飞上房顶。 元丰一向冷峻,人狠话不多,他手中的长剑并未出鞘,而是使用剑鞘击打江湖人士的要害之处。 尽管如此,他出手力道却控制得奇准,只是将那些江湖人士打得惨叫哀嚎,并未真正伤及要害。 三人之中,精于儒学的王珪武艺最次,此次前往并州相救叔父王頍无功而返,其心境变化颇大。 是故,王珪出手招式透着儒家的浩然正气,招式也愈发凝炼,举手投足间带着淡青色光芒,光芒所及之处的江湖人士纷纷败退,难以抵挡。 可怜卫盈天找来的低级江湖人士,只在极短的时间内,便被冯立三人打得无力招架、呻吟哀嚎。 其中几个帮派首领见形势不对,高喊风紧,扯呼,一柱烟的功夫,翻滚哀嚎的江湖人士,或搀扶、或一拐一瘸,狼狈的逃出了天池医庄。 司马九与李建成没有动手,只是看着冯立三人表演,待到最后一个江湖人士逃离院子后,司马九才笑眯眯的看向卫盈天。 卫盈天深深的咽了下口水,他感受到了身前五人的强大气场,几次想脚底抹油逃之夭夭,都碍于司马九玩味的目光,始终迈不开脚步。 卫盈天见司马九等人不为所动,遂神情慌张,在踉跄着向院门口移动的同时,继续高声恐吓道:“家家父乃是扶风郡太守,驻守陈仓的骠骑将军与家父是世交。” 冯立纵身一跃,便已来到院门口,出现在卫盈天身后,一脚抵住他的后背,稍加力道便将他蹬了回来。 “家父与与唐国公府关系密切,你等宵小之辈?休休要胡来。” 司马九与李建成对视一笑,卫盈天竟然拿唐国公府来吓唬李建成?真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建成兄:你们都已经出手了?小弟的手也痒痒的,我拿他出气?不会落你们李家的面子吧?” 卫盈天听到建成两个字时,先是不以为然。 “建成?李建成李建成可是唐国公长子。”很快?他便表露出一副惊恐的神色。 原本?他是想借唐国公府的名声令对方投鼠忌器?可不凑巧的是对方便是唐国公公子。 李建成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示意司马九可随心所欲的出手。 “不好好教训一下他,才是落了李家的面子。”李建成见着楚楚可怜的司马若华,心疼不已?看着卫盈天?咬牙切齿道。 “建成兄都已经开口了,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是得好好教训下你这个纨绔子弟。”司马九冷声看着卫盈天。 紧接着,司马九手中无伤剑出鞘?白芒闪动,在卫盈天大腿处拍了拍。 霎时?卫盈天只感觉一股寒气上涌,两腿间冰凉一片,他心中惊骇,眼前一黑就晕倒过去。 这段时间,司马九在武学大佬荆轲和裴旻的指导下,总算认了些穴道,熟悉了一些内息运作的法门。 这次,他便拿卫盈天做了次人体试验,出手攻击卫盈天的经脉,实验效果随着卫盈天的晕倒不得而知。 司马九轻轻摇了摇头,心中颇为遗憾,“如此羸弱,想来,这家伙后半辈子也不好过。” 许智藏见司马九行凶,心中惶恐。 他身为医家长老,并不以武技见长,一想到卫盈天的父亲乃是扶风郡守,却也吓不到眼前这些人,想来,眼前这些人来历不凡。 当他再注意到司马九手中的无伤剑时,心中一动。 许智藏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拙的令牌,道:“医家弟子听令,我乃医家四老一脉,你等迅速退下,不得抗命。” 除了纳兰灵云等医家弟子看到令牌后,有些敬畏外,司马九等人则是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许智藏。 司马九更是往前连走数步,吓得许智藏连连后退。 “老夫手中所持的乃是扁鹊令,但凡医家弟子,都要听令,你既然手握无伤宝剑,竟敢违令不遵?” 许长老神情严厉,连连呵斥。 “医家于我有大恩,然而,小生却并非医家弟子,你这老头,别在这里咋咋呼呼的。”司马九不以为然。 许智藏看向连连点头的纳兰灵云,意识到司马九所说不假后,狂怒于色。 “尔等并非医家弟子,却擅闯禁地盗取无伤剑。纳兰灵云,你与此等人为伍,怕不是被妙春先生宠得忘记了医家弟子的身份了吧。”许智藏还想借题发挥。 司马九闻言,眉头一皱,顿时,他手中无伤剑白光闪耀,手腕转动,剑圈划出。 霎时,许智藏像是被绳子捆住一般,动弹不得,紧接着,他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倒在地,滚了又滚。 “无伤剑,就在我手中,你能作何?”司马九瞪了许智藏一眼。 好汉不吃眼前亏,许智藏深知这一点。 于是,他闭嘴不言,只是神态悲壮,略显浮夸。 “九哥凭实力获得的无伤剑,况且,他也得到了师伯妙应真人的认可。他不是医家弟子,不受扁鹊令节制。” 许家父女见纳兰灵云道出了妙应真人,都不做声了。 正当许智藏想用扁鹊令节制纳兰灵云时,注意到李建成正瞪着他,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时,许艳云眼珠急转,想到了来天池医庄的目的,遂走到许智藏身旁,耳语了几句。 “医家济世医人,医术是为根本。” 今日,倘若你不能令我与家父信服,就算我与家父被你等谋害于此,也不能代表你纳兰灵云便是天池医庄的主人。”许艳云咄咄逼人道,显然,她始终相信纳兰灵云练不出比天韵丹更上乘的丹药。 “你既然认定我们会谋害你,那么,我也不介意满足你。”说话间,冯立缓缓拔出佩剑,慢步向许家父女走去。 许家父女见冯立神态轻浮,便知道此人肯定说得出,做得到。 地上的卫盈天早就醒来,只是一直在装死,平常,他仗着家世作威作福,如今却早已吓破了胆。 他听见冯立的话后,磕头宛如捣葱,连声划清与许家父女的关系。 “且慢。” 第一百二十九章 斑纹熊心 许家父女是医家人,况且,医家讲究以德服人。 是故,纳兰灵云急忙制止冯立对许家父女出手,尽管,冯立只是想装着出手的样子吓吓对方。 纳兰灵云道:“五年之约,我们自当遵守,只是,炼丹实需三日,你等非要今日见分晓,实属无理。” 许家父女听她这么说,顿时回过神来,两人与卫盈天对视一眼后,又显出阴险的神情。 天火杀手狠辣果断,可是他们花了高价雇来的,想来,妙春先生暂时回不来。 或许,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时,司马九从许智藏手中接过天韵丹,放到纳兰灵云手中,轻声问道:“灵云,你能练出比这个更好的丹药,对吧?” 纳兰灵云白了司马九一眼,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司马九的一脸认真时,心中微微有气。 “九哥,我咋感觉你似乎不太相信我。” “怎么会?我相信你。” 纳兰灵云憋着嘴道:“这还差不多。” “其实,天韵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其中需要用到一味主药黑月灵芝。” “本来,师父已经准备好了黑月灵芝,可不止为何,前几日,不仅是黑月灵芝,就连品阶能与之相比的药草,都被人一扫而空,是故师父才外出寻药。” 纳兰灵云咬着嘴唇,倘若妙春先生三日不回医庄,说不定,医庄还真得让给许家父女。 司马九见纳兰灵云秀丽得不可方物的白眼,心中不禁一动。 自家妹子吃瘪,他怎能坐视,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两个盒子,一个木盒,一个玉盒 “这是昆仑彩莲。”司马九指着玉盒,转头深情的看了眼司马若华。 纳兰灵云听到昆仑彩莲后?小脸笑得像花儿一般,眼中隐隐有水光流动。 “哥哥?这莲花好好看啊!”一旁的司马若华不知所谓?只是夸赞昆仑彩莲的漂亮。 “嗯!”司马九面带微笑,心中却是愁苦。 “什么?昆仑彩莲!你是说昆仑虚的昆仑彩莲?”许智藏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可碍于冯立等人的威吓,他并没有机会近看。 许智藏见众人丝毫不理会他的惊奇?老脸顿时有些尴尬?除了眼神放光外?再无其它举动。 片刻后,司马九回头指着木盒道:“这是来自北地的斑纹熊心,不知能否用来炼丹。” 纳兰灵云闻言,嘴巴张成个o字形?可爱至极。 “斑纹熊心?可是顶级寒补药材,若以斑纹熊心为主材,可以炼制出玲珑丹。” 随后,纳兰灵云将熊心凑在鼻子前闻一闻?顿时皱了起来,她妙目盯着司马九?略有怀疑的问道:“你确定这是出自北地极品斑纹熊?” 毕竟,医家药物品级,有天地玄黄四级之分,风热火湿燥寒,几乎囊括了所有药材。 斑纹熊心与昆仑彩莲都是妥妥的地级二品药材,功效远超黑月灵芝,异常罕见。 “这是来自一位突厥首领,看起来,他不像是骗子。”司马九憨笑着挠了挠头。 纳兰灵云见司马九不确定,又白了他一眼。 随后,她从怀中取出一根金针,默默运气,顷刻间,金针针尖发出与无伤剑一般颜色的白光, 纳兰灵云将金针轻轻刺进熊心一丝,慢慢拈动,半盏茶功夫后,她才轻轻点头。 “此物绝对不凡,内里寒气极盛,许师伯,小侄半日便可练出玲珑丹,届时,再让医家弟子品评,如何?”纳兰灵云不失礼数的征询到许智藏的意见。 许智藏父女对望一眼,心中还是不敢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 况且,他们本就不相信纳兰灵云能练出品质优于天韵丹的丹药,他不介意看些笑话。 许智藏道:“可以!” “如今已得昆仑彩莲,若华妹妹的病,不宜操之过急,待到师父回来后,我还需与师父商量细节。”纳兰灵云看了看司马若华,细声对司马九说道。 司马若华被哥哥司马九拥着,她眼圈红红的看着司马九,眼神一刻也不愿意离开。 李建成则是不断讲话,变换形体姿势,想要寻找存在感,司马若华却是向他使出一个个不好气的白眼。 天池医庄中,那些江湖人士退出后,清净了许多。 只是,医庄中,纳兰灵云亲手栽培的花草却被损坏了不少。 纳兰灵云扫过被损坏的一些金色菊花时,眼神黯然。 只是,她终究不愿去责备别人,对卫盈天不理睬、对许智藏父女不冷不热便是她表现出的最大敌意了。 司马九等人与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相见,一时间,有说不完的话。 一旁,被众人忽视的卫盈天,在确认李建成的身份后,才知道今天触了大霉头,唐国公可是他父亲的上司。 于是,卫盈天厚着脸皮爬到李建成脚边,想要套套近乎凑趣,直到李建成表现出怒意时,他才识趣的退到一旁,恭敬不已。 不久后,冯立与元丰,摸着下巴用玩味的眼光看着卫盈天与许家父女,带着战战兢兢的三人向偏院走去。 原本,纳兰灵云准备去炼制丹药,可听司马九提起他与无伤剑产生了共鸣后,便忍不住想要看司马九舞剑。 “无伤剑,乃是医家至宝,传闻,此剑只与有缘人手中,方能显现神通。据说”说话间,纳兰灵云张望了四周,生怕被某人听到。 “据说,我师伯妙应真人也没能领悟无伤剑,没想到,它居然与你产生了共鸣,我估计,是这无伤剑眼睛不好使。”看着眉飞色舞的司马九,纳兰灵云小嘴都嘟了起来。 司马若华与纳兰灵云相处了不少时间,她对纳兰灵云颇有了解,心中暗笑,似乎在为哥哥高兴。 “无伤大仁,救天七层,传闻,此剑有七层奥义,你刚掌握剑缠,还差得还远呢。”纳兰灵云继续道。 司马九闻言,心中一动。 如今,他除了能随心使用剑缠外,其实,还有一招。 他可以使用无伤剑剑气进行击刺,威力不凡,美中不足之处便是畜气时间太长。 他将这招命名为剑点。 天池医庄环境清幽,宁静祥和。 饭后,纳兰灵云未做耽误,便去准备炼制玲珑丹的事情。 司马九等人与司马若华久未相见,一时间,话语颇多。 司马九几乎将离开山庄,在平遥遇到柳媚娘,在并州与小月月和阿史那兄妹的事情,都细说了一遍。 玩笑间,李建成不乏对司马九出言嘲讽、添油加醋。 司马若华帮着哥哥反击,冯立出来替公子挡枪,元丰关键时刻的犀利,就连王珪也一直含笑和大家议论,众人聊得不亦乐乎。 穿越以来,只有在天池医庄,司马九才感觉到最为放松。 此刻,正在他松心之际,突然感到胸口一酸。 “什么情况?” 第一百三十章 新人入群 近来,司马九每次运功,总感觉胸口有种无形的力量在限制他内息的流转。 任凭他如何努力,那种阻力依旧存在。 可是,刚才,就在他心情无比放松时,那股阻力突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我突破了武学中,一个不大不小的瓶颈?”司马九心中暗想。 霉运连连的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司马九很快便否定了那个的想法。 可是,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奇妙到他不得不这样想。 内息就好像是冲破了某种桎梏一般,顿时流畅无比。 短暂惊讶,又弄不清处情况后,司马九便回归到与司马若华等人的闲聊中。 午后,李建成搀扶着纳兰灵云在天池边上散布,司马九则在天池医庄后,一座不高不矮的小山山巅练功。 太白山区风景秀丽,群山耸立,司马九所在的山巅,正好可以俯瞰天池医庄全景。 “大将军王猛:时隔数日,我等又回到了这景色迤逦的佳境,天池医庄背山面水,谙合山水形势,奇哉妙也,想来,天池医庄非凡人所建。” “群主司马九:大将军,天池医庄的确称得上人间仙境,可也不至于你说的那么玄乎吧。”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啊,你的智慧与武功,都有提高,只是这眼光,实在是让人捉急。” “群主司马九:有事说事,可不要玩人生攻击哈。‘持刀威胁jpg’” “剑圣裴旻:凌绝顶,览山小,纵观天池医庄,楼阁九九八十一处,院落三十六房,暗合上天星宿,确实不是平凡手笔。” “剑圣裴旻:在下游历九州山川,也只在幽州潭拓寺,见过如此玄妙的布置。” “群主司马九:先有潭拓寺,后有北京城嘛,这个我知道。” “剑圣裴旻:北京城?那是何处?潭拓寺是著名的金刚怒目布局,传说邪魔歪道在此寺方圆十里内,都要承受佛光洗骨,此寺乃是郭景纯手笔,内里乾坤无限。” “群主司马九:郭景纯?不就是郭璞嘛,这个人我知道,语文老教书先生曾经提及过。” “大将军王猛:郭景纯出生于西晋官宦世家,精通风水,他开创的驱鬼术?据说是阴阳家秘术之一。郭璞引怪活马,可是有正史记载。” “全体消息:九州幕僚团心点已达一万零一点?已自动由初级聊天群升级为中级聊天群?群人数限制由10人调整为100人。” “全体消息:驱鬼太守郭璞申请加入群聊” “全体消息:人畜无害白起申请加入群聊。” “全体消息:只爱一人貂蝉申请加入群聊。” “全体消息:从不负人曹孟德申请加入群聊。” “全体消息:今生只服诸葛亮的孟获加入群聊” 九州幕僚团群成员本来准备继续讨论天池医庄的布局,深入研究?可聊天系统连续的刷屏,立即打断了众人的兴致。 司马九身为群主?此时?却有些诧异。 “群主司马九:群助理?本帅锅身为群主,为何新人入群未经过我的审核?” “群助理:新成员加入询问是中级聊天群的权限,本公司经过风控,认为群主智力暂时不具备甄别群成员能力的能力?因此?系统自动代理此权限。” “群主司马九:” 司马九一时无语,若是群成员能看到他的表情,定会为他那抽搐、尴尬的面容所逗笑。 “算了,我大人不计系统过?不和你一般见识。”司马九暗自安慰。 随后,他点开了从不负人曹孟德的头像。 群备注:从不负人曹孟德。 个性签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个人兴趣:写诗,喝酒,嗨歌,陪人妻夜聊梦想。 “群主司马九:我的天,有鬼啊。” “驱鬼太守郭璞:本太守刚才在地穴与一个粽子聊天聊得正嗨,为何却出现在了这里?咦都是名人啊,魏武帝,您老也在?” “从不负人曹孟德:你是谁啊?我七十二疑冢遍布黄河,今天是碰到倒斗的了吗?” “今生只服诸葛亮的孟获:曹贼,尔可知我是谁乎?我南中蛮兵十万,不日将踏平许昌。” “剑圣裴旻:呱唧呱唧,欢迎各位大咖。话说,孟获兄,淡定,蜀国早就灭了!” “只爱一人貂蝉:我的布哥哥在不在啊,貂蝉想你想得好苦啊,曹贼,还我威武英俊的布哥哥。” “人畜无害白起:本将军在地穴博弈,为何来到此处,有没有战国老乡,打个1。” “剑侠荆轲:白老板,你为秦国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最后却自刎而亡,下场不好。你我同病相怜,都被姓嬴的坑了。” “人畜无害白起:本将军只管打仗,兵权与我不过玩物,倘若天下大定,要是本将军一寂寞,嘿嘿老嬴家的秦国也就该改姓白了。” “只爱一人貂蝉:小女子纵观全群,就我一个妹子,诸位君子,可不要欺负人家,‘来嘛jpg’。” “只爱一人貂蝉:过几日,小女子会开个直播间,欢迎老铁们前去刷大火箭,刷满十万泉下相见哈。话说,曹老板,昔日小女子在义父家作舞,就数你的眼神最不正经。” “从不负人曹孟德:哪里,哪里,都是成年人,交个朋友嘛。待会,本丞相看看我的陪葬品还在不,给你刷个大保健大火箭。” “群主司马九:本群主心胸宽广,但凡在本群宣传其他平台者,概不追究。” “全体消息:只爱一人貂蝉被禁言1分钟,从不负人曹孟德被禁言1分钟。” “今生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群界面上面那个窗口是什么,就像亲眼所见一样,有点意思。” “象山先生陆九渊:山炮,这个叫群主视野画面共享。” “驱鬼太守郭璞:看着高大上的样子,与我们阴阳家的借物天眼通有几分神似。” “群主司马九:各位大佬,群规矩自己看公告,本群主可没时间给你们解释。” “人畜无害白起:好说,小子,但凡用得上本将军,行伍之事尽管直言,本将军绝不收你咨询费,切记,仁不统兵。” 一分钟后,只爱一人貂蝉和从不负人曹孟德解除了禁言。 “只爱一人貂蝉:小弟弟,心胸要宽广些,看我的胸心胸。” “五柳先生陶渊明:哪里?哪里?” “只爱一人貂蝉:咳咳,群主小弟弟头像颜值不错,但凡感情之事、少女心事,姐姐可是很有心得。” “五柳先生陶渊明:友情提示,先来后到,先来即为长,记得尊长。” “从不负人曹孟德:兄弟,这是在玩知识分子的清高啊,实话告诉你,你这样的,在许昌活不过两集。”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老头,别怕他,我罩你,没事去南中,我有大象,保你活过三集。” “驱鬼太守郭璞:诶,诶,这群主视野画面中的山庄,绝对是出自我阴阳家的手笔无疑。” “群主司马九:太守大人,怕不是你看走眼了吧,这天池医庄乃是医家祖产,与你阴阳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驱鬼太守郭璞:不可能,这绝对是我阴阳家的手笔,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地穴把我的脑袋弄坏了?” “亚圣孟子:这位仁兄笃信鬼神,似乎不合淳儒之道。” “只爱一人貂蝉:老头,你好萌,现在哪还有淳儒啊。” “亚圣孟子:‘羞涩jpg’” 九州幕僚团突然加入不少新人。 人屠、战神白起杀人百万,却不太爱说话。 曹孟德,好像很天真。 貂蝉,有几分财色。 孟获,山里人。 郭璞,算命先生,故弄玄虚。 司马九心中把几个大咖腹诽了一番,随后,便离开山巅,在天池医庄后的群山间漫无目的的闲逛。 忽然,当他抬头时,看见前方一陡峭的山腰处,有一白衣少女。 她背着药娄,体态轻盈,动作优美,跳跃飞奔在山腰间,似乎想攀爬上山顶。 司马九定睛看去,这才看清白衣女子面貌。 不是别人,正是纳兰灵云。 突然,当纳兰灵云落到一块突出的圆石上时,整个人趔趄不稳,直直掉落而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金丝菊 纳兰灵云心中暗恨,自己为何不小心一点。 山不高,以她的身手,自然不会受伤。 可是,她药娄中的药材可能会撒漏,那些药材是炼制玲珑丹必须的辅药,马虎不得。 不出纳兰灵云的预料,下落之际,她药娄倾斜,其中的药草洒落出不少。 正在这时,她注意到宛若鹰枭腾空而起的司马九。 司马九动作潇洒,身手矫健,只在几息间,便将洒落出的药草全部捞在手中。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舒展开来,直接环向纳兰灵云腰间,以一种男女授受不亲的姿势,将纳兰灵云抱在怀中。 “你干嘛?” 司马九出手扶住纳兰灵云的腰,令她想入非非,以为有轻薄自己之意,正想发怒时,她却注意到司马九紧张的神情。 那双剑眉下,两眼中满是关切之意。 霎时,纳兰灵云心有所动,身子一下柔软,毫不反抗的依偎在司马九怀中。 司马九接着腾空余势,下落之际,单足在树梢间连点几次后,终于落到一大树树冠处,稳住了身形。 他站在树干上,看着怀中脸色有些红晕的纳兰灵云,问道:“你没事儿吧?” “我我没事儿!还不快放开我。”纳兰灵云目光左飘右闪,不敢直视司马九。 “哦!” “你怎么会在这里?”纳兰灵云语气微微发颤,她把脸转过去,不让司马九看到自己的神色。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司马九这才发现场面有些尴尬,他刚才的行为似乎有登徒子的嫌疑。 他站在树干上,看着纳兰灵云微微抖动的肩膀,不知所措。 良久后,两眼微红的纳兰灵云才转过身子,看着司马九。 “我我不是,我是我在”司马九一时口齿不清,他看着楚楚可怜的纳兰灵云,许多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 “你的轻功很不错。”纳兰灵云强做镇定,岔开了话题。 司马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仔细看去,纳兰灵云的耳朵红得珊瑚一般,阳光下?她晶莹的耳垂,宛若红宝石。 这时?司马九耳边传来纳兰灵云幽幽的声音。 “小时候?父亲时常带我来这里采金丝菊,那是我最喜欢的一种花。这个时节?正是金丝菊开得最烂漫的时候。” 司马九顺着纳兰灵云的目光望去,只见纳兰灵云先前攀爬的峭壁上?有几株金色的菊花。 “这花与昨日医庄中被那些江湖人士损坏的花?一模一样?原来,灵云当时神色黯然是因为这些花,回想起了她的父亲。”司马九顿时明白了昨日纳兰灵云看着那些被损坏的金丝菊发愣的缘由。 纳兰灵云从未向司马九提及过他的父母,这是第一次。 司马九没有追问关于纳兰灵云父母的事情?他望着阳光下闪耀的金丝菊?慢慢眯起了眼睛。 又是沉默一会儿后。 “我刚才跌落的地方,再上面一点,有几株黑斑蘑菇,是炼制玲珑丹必须的辅材。” “你现在手脚灵活?去采下来,应该没问题吧?”纳兰灵云一脸羞涩。 “当然?我去多采些,晚上炖汤喝。”少年纵身长笑,接过药娄,便宛若鹰隼般腾空而起。 自从他胸口那道禁锢被打开后,控鹤功更加得心应手了。 “笨蛋,黑斑蘑菇乃是毒物,不能吃的。”背着药娄的纳兰灵云急得直跺脚。 司马九在空中露出尴尬的笑容,胸中气息一窒,险些掉落下来。 “真是笨死了。”纳兰灵云喃喃道,不知她想起了什么,嘴边泛起一股无比甜蜜的笑意。 司马九在山崖上,纵跳如猿猴,腾跃若禽鸟,纳兰灵云见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到达了黑斑蘑菇生长的地方,心中暗暗称奇。 不久后,司马九采下黑斑蘑菇,然而,他却并未立即下山。 相反,他却向着凶险不已的山巅跳跃前进。 纳兰灵云皱着眉头,目光落到金丝菊上时,她便明白了司马九想要干嘛。 金丝菊生长在最陡峭的山崖上,当年,哪怕是他父亲那样厉害的人,也是很不容易才采得一株。 “九哥,我不要金丝菊,你快回来。”纳兰灵云心中焦急,不矜持的大声呼喊道。 峭壁上,司马九不为所动,依然朝着金丝菊所在的地方前进。 金丝菊生长的地方,几乎是垂直的石壁,鲜有借力点。 司马九手脚并有,宛若壁虎般,游走在山壁上,看得纳兰灵云心惊肉跳。 过了许久,司马九才靠近到金丝菊旁。 这时,山壁下,纳兰灵云见到司马九向她摇了摇头,随后,司马九便抽出无伤剑,在石壁见撬挖。 突然,司马九撬开一块石头时,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跌落下来。 幸好司马九眼明手快,抓住一块凸出的山石,摇晃着贴在山壁上。 纳兰灵云忧心的望着山壁上的司马九,不知觉间,眼角已经湿润。 很久前,父亲将他交给妙春先生时,她流过泪水。 时隔数年后,今天,是她第二次流泪。 山壁上,司马九谨慎的靠近金丝菊,再次用手中的无伤剑,撬峰开石。 良久后,他才连根挖出一株鲜艳的雏菊。 司马九心中喜极,拿着金丝菊冲纳兰灵云笑了笑后,便收入药娄中。 随后,司马九借着石壁凸石,接连几个跳跃后,踩着山壁间长出的树枝,轻身跃下,最后借着树枝的力道,稳稳落到纳兰灵云身旁。 “这东西可真难挖,若不是无伤剑在手你们医家不会埋怨我用无伤剑当撬石的工具吧。”司马九从药娄中取出根茎完好的金丝菊,傻乎乎的笑着打趣道。 他的衣袖已被擦破,半边胳膊流着鲜血。 “笨,真是笨死啦,只需要一些金丝菊的根茎,就可以培育出金丝菊。”纳兰灵云不断用粉拳捶打司马九的胸膛。 她几乎要埋在司马九的胸怀中,最后还是支撑着双手,保持着彼此得距离。 “啊!你怎么不早说?”司马九一副苦笑的表情。 “你那么猴急,猴急的,人家哪有时间开口嘛。” “哦!”司马九傻笑着挠了挠脑袋。 一时间,两人都默不作语,不知道说什么。 良久后,夕阳西斜。 “父亲离开时,只留下了金丝菊和医庄,我本以为日后,只有医庄了。”纳兰灵云语气幽幽的。 司马九不知道怎么安慰纳兰灵云,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她。 突然,司马九回想起驱鬼太守郭璞的话。 “灵云妹妹,我能冒昧的问一个问题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慑势局 九州幕僚团中的郭璞提及,天池医庄的布局,谙合阴阳星宿。 司马九对医家与阴阳家的关系,很好奇。 “你问吧!”纳兰灵云随口道。 “你父亲伯父,是不是与阴阳家有关?”司马九短暂犹豫后,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纳兰灵云迟疑了一下,道:“阴阳家?你是说那些占卜算卦、养鬼收魂的人?” 司马九默默的点头。 “不会的,父亲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做过这些事情。”纳兰灵云不知道想起来什么,脸上抹过一丝忧色。 司马九见纳兰灵云若有所思,便不再追问,将话题引向别处。 两人回到医庄时,已是华灯初上。 李建成等人见司马九与纳兰灵云一齐回到医庄,不禁相视一笑。 玩味的笑容,令人感到下作。 李建成更是不断对司马九挤眼色,直到司马九回了他几个大白眼,他才收敛了一些。 回到医庄,吃过晚饭,纳兰灵云小心翼翼的将金丝菊栽培好后,便去炼制玲珑丹了。 夜半时分,司马九躺在床上,回想起先前纳兰灵云的迟疑,忍不住便与九州幕僚团开启了日常聊天。 “群主司马九:咳咳,本群主司马九回来了,大家想不想我啊。‘可爱jpg’” “从不负人曹孟德:世事难料啊,没想到本丞相挂了以后,竟然发生了如此荒谬之事,司马老儿,若是泉下相见,非要撕了他的老脸不可‘愤怒jpg’”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忧郁jpg’原来,阿斗那么没出息啊,我等皆欲死战,陛下何必先降,想想就让人伤心啊,不知道在这群里,是否有缘与孔明先生一见。” “只爱一人貂蝉:你们这些男人啊,就是看不开,这世上功名利禄,不是转头为空,我家董卓、王允、布哥哥都倒了,谁家还没有一把伤心泪呢?“ “亚圣孟子:貂蝉美女所言甚是,这九州大地功业之重,毕竟比不上一股浩然正气,任你生前如何?终将化作白骨骷髅。“ “剑圣裴旻:不说了,嘴皮都磨破了?总之?这世上之事,只在当下?长寿永生,绝非正途。” “驱鬼太守郭璞:白骨骷髅又如何?我阴阳大道?修至极处?驱鬼养魂?虽白骨,而残魂不灭,是为永生。“ “五柳先生陶渊明:哥,别吹了?就算你能预测生死命运?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与我等一样,躺在一眼抹黑的棺材中。” “驱鬼太守郭璞:在下本能长生?奈何桓彝傻乎乎的,偷看哥洗澡?败了天机。唉,非我之罪啊。“ “剑侠荆轲:‘恶心jpg’”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恶心jpg’+1” 司马九心中狂怒,以前,他在群里发言,大家都是积极响应。 如今倒好,来了新人后,他这群主的话似乎不灵光了。 司马九想爆粗口,可又不想破坏了气氛,于是。 “群主司马九: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明朝诗词甩出,顿时,群内安静了下来。 看来,没有点才学,还真压不住这些青史名人。 “大将军王猛:是非成败转头空,说得太贴切了,可惜本将军肉身不在,否则,今日定于群主畅饮三日。”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好淫吟得一首好词啊,此词意境已经能和老夫的‘日月之行,若在其中,星河灿烂,若在其里’媲美了,当年,群主若在本丞相治下吟诵此词,一个州牧的职位是妥妥的。” “剑圣荆轲:滚滚长江东逝水,好绵长的剑意,在下若早得此词,武学境界必上一个档次,定能击杀嬴政。” “象山先生陆九渊:荆轲大侠,继续吹,我很爽听着很爽。” “五柳先生陶渊明:恕在下直言,以群主的智商,怕是作不出如此震撼的词?可不可能丫是抄的呢?” “全体消息:五柳先生陶渊明被禁言10分钟。” “只爱一人貂蝉:群主帅气多才,可不能与小女子早早相见,不然‘害羞jpg’” 司马九得到貂蝉垂青,心中高兴,遂点开了四大美人之一的资料。 群备注:只爱一人貂蝉 个性签名:假如爱就是伤痛,请让我遍体鳞伤。 个人兴趣:购物,美容,居家,交笔友。 司马九浑身鸡皮疙瘩冒起,他这杨慎的词很是应景。 “群主司马九:诸位,随我一同赏赏天池医庄外景如何?” 说话间,司马九翻身起床,快步出屋,沿着天池医庄外围小跑了一圈。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花花草草很茂盛,人与自然很融洽。” “大将军王猛:医庄布局,谙合兵家之道,若是在医庄屯兵,把守门楼围墙,当可做坞堡使用。“ “人畜无害白起:英雄所见略同,我与王将军有同感。此地西角沿河修建,两道高墙若布置强弩,则可保河运畅通,河运畅通则补给无虞矣。” “驱鬼太守郭璞:各位都说的很好,不过,群主想了解或许并非兵家之道。以在下所见,医庄是慑势局布局,其建造者非阴阳家无疑,并且颇得阴阳家精义。” “群主司马九:慑势局是什么?” “驱鬼太守郭璞:简单讲,这里曾经藏过一个了不得的东西,此地主人为了不让别人观气,看破虚实,做了个风水压制的局。” “从不负人曹孟德:好个风水压制,阴阳家手段诡异,昔日我在邙山,可谓怪事连连。左慈老儿更是名为道家,实则阴阳家大师,此人不同凡响啊。‘骷髅jpg’” “只爱一人貂蝉:昔日,丞相在兖州与我家夫君争锋,摸金校尉,发丘中郎将,早已是九州闻名了,想必,神鬼秘辛知之甚多。” “从不负人曹孟德:世上不符大道之事,何其多,不足为外人道也。本丞相只是提醒群主,诸子百家中,阴阳家与机关家是最易被低估的。昔日,本丞相兵败汉中,天下人皆以为本丞相军粮不济,却无人知晓本丞相是败于孔明的机关术。” “五柳先生陶渊明:‘流汗jpg’” “群主司马九:诸位,似乎扯得有点远了,在下想问问郭璞太守,这慑势局想隐藏的,究竟是为何物?” “驱鬼太守郭璞:在下虽然能看破天机,可这慑势局下掩藏的东西,实在诡秘。”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无赖斗丹 纳兰灵云住在天池医庄最幽静的一个小院内,院内有炼丹房,有住所。 此时,纳兰灵云正在炼丹,然而,她却一直沉不下心来。 白日,司马九与她说的那些话,一直萦绕在她心中。 父亲离开已久,她记忆中的父亲,并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父亲走后,也并没有留下特别的物品。 唯一特别的,便是小院池塘中的金黄色锦鲤。 说来奇怪,那条锦鲤是父亲离开时发下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锦鲤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仿佛,生老病死都与它无关。 池塘中,那金黄色锦鲤摇尾游动,它的眼睛在水中放出奇异的红光。 纳兰灵云不知道的是此鱼外表虽与普通锦鲤并无二样,可内里却全是机关、齿轮,它是一条巧夺天工的机关鱼。 在锦鲤腹中,一块金色碎片被藏匿得毫无破绽。 纳兰灵云最是心细,心中疑虑,却从未对第二人提及过此事。 很多次,她萌生出想要捞起此鱼一探究竟的念头,可是最终,她都按捺住了那份冲动。 纳兰灵云在炼制丹药时,脑中胡思乱想,难以心静,差点将一炉宝贵的玲珑丹炼废了。 医家炼丹与道家多有相似之处,烈火、丹炉样样不少。 不同之处,便是所用材料相去甚远。 道家以金石为炼丹原料,医家则多用草木精华入药。 纳兰灵云自小随同医家前辈学习医术,无论是针灸、汤药还是炼丹,她都已有极深的造诣。 凌晨时分,纳兰灵云在确认练出的玲珑丹毫无瑕疵后,才回屋沉沉睡去。 第二日。 暴雨骤降,电闪雷鸣。 午时一刻,是纳兰灵云与许智藏等人商定的评丹时间。 天池医庄正厅内,众人议论纷纷。 司马九与李建成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 其身后的冯立哈欠连天,元丰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许家父女与卫盈天盯着黑眼圈,眼巴巴的望着后堂,似期待,更似希望纳兰灵云炼丹失败。 今日评丹,乃是医家内部之事,司马九等人不过是客卿旁观。 只是,冯立与元丰似乎并没有旁观之意,他是不是拿出佩剑,像是丈量尺寸,又像是比划要挖多大尺寸的坑。 可怜医家长老许智藏,手握扁鹊令,却是提心吊胆?浑身不自在。 司马若华坐在司马九身后,她嫌弃李建成挡着她的视线?调皮的拉他的头发。 男女之事?众人并无多少关心,鉴于李建成没有反对?他们也就没有觉得不妥。 午时一刻,纳兰灵云准时出现。 一名医家弟子端着盛放玲珑丹和天韵丹的盘子?出现在正厅中。 玲珑丹与天韵丹浑然不同。 玲珑丹颗颗洁白晶莹?好似围棋的白字。 天韵丹则是乌黑油亮?好似围棋的黑子。 许智藏看了眼纳兰灵云炼制的玲珑丹,又拿起一颗放在鼻前嗅了嗅,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许智藏虽医德败坏?可许家一脉实则以丹药见长。 单凭形状神韵?许智藏就知道玲珑丹绝非凡品。 许艳云装模作样的上前品评,还未细品,便断言玲珑丹品级远在天韵丹之下。 许智藏扫视了正厅中的医家弟子后,眼睛一亮。 医家规矩?实力经过医家长老认可的弟子,才具有斗丹品评丹药的资格。 斗丹过程中?若是丹药品级难辨,则以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判定斗丹结果。 今日,医家弟子中,真正有资格品评丹药的弟子,要么出门在外,要么被急招入帝都。 现场,仅有纳兰灵云与许家父女有资格品评丹药。 只要昧着良心,咬定天韵丹品级优于玲珑丹,许家妇父女获胜。 “玲珑丹,确实有过人之处,只是,师妹毕竟年幼,配药失衡,火候不对,没有发挥出玲珑丹寒补的大用,评级确实在天韵丹之下。”许艳云一副傲意在脸。 许智藏则是摇头晃脑,不断用眼光瞟着司马九等人的表情。 李建成见许艳云信口胡说,心中来气,眼看就要发飙,却被纳兰灵云轻轻摇头制止。 “玲珑丹,以寒润人,走阴维脉滋养五脏六腑,是为疗伤良药。天韵丹则是药性中正,正骨强体。” “师叔的天韵丹确实不错,但仅以师姐之言,便判定玲珑丹不及天韵丹,未免草率,师姐,你可知黑月灵芝的药性远不及斑纹熊心。”纳兰灵云语气平静。 许智藏虽心有所想,却无法开口说出来。 毕竟,他是医家长老,医道早已浸淫在他灵魂中。 买凶杀人他能做到,可要昧着良心说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许艳云则是毫不顾忌,道:“药性相悖之药,药效实难平判,天下之药,若是只用药材品级来评判功效,岂不是自砸医家招牌?” 她一脸刻薄,嘴角微扬,冷笑连连。 “不如,还以按照医家规矩评丹,如今,玲珑丹、天韵丹药效难以品评,不如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进行。” 许艳云回想起在天火杀手手上花的钱,与卫盈天对视一眼,面带得意之色。 纳兰灵云见许艳云如此无礼,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眉头也皱了起来。 师父出门未归,医庄中,如今仅有自己具备评丹的资格,难道,这一切与许家父女有关。 “如今,丹药品级无法判定,在下倒是有一方法。”冯立见许艳云耍赖,高声道。 “哦?” “什么方法?”不少医家弟子顿生好奇之意。 “医家济世医人,丹药优劣,当以药效评判,两种药性相悖,不如直接进行试验,效果一试便知,正好,卫盈天卫公子可以充当这个试验品。” 卫盈天闻言,神色大变。 自从他知道李建成的身份后,低调了很多,隐隐有脱离许家父女阵线的迹象。 他知道冯立与李建成的关系,面对冯立的建议,他除了心中大骂冯立混蛋外,却不敢公然反驳。 “这话没毛病,两种丹药出自医家高人之手,自然价值不菲,卫公子能够无偿享用,也是一种缘份。”王珪双手抱在胸前,脸上满是戏谑的表情。 冯立笑着走向卫盈天,想要带他前去试药。 “这个这个恐怕不妥吧,在下身体寒热多变,要是耽误了诸位评丹,岂不折煞小人。”卫公子情急生智,边退边道。 纳兰灵云看着卫盈天的可笑动作,展颜一笑。 司马九站起身来,正想说些什么时,山庄门口却忽然喧哗起来。 随后,一名医家弟子大呼道:“真人回来了。” 司马九等人巡音望去,只见医庄门口方向,白山药王搀扶着妙春先生,陪同一个胖脸和尚,向正厅走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魔道迷踪 白山药王是医家高人,也是医家灵魂。 司马九见他搀扶着妙春先生进入医庄,便知今日斗丹很快就会有结果,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到司马九身后的胖脸和尚身上时,顿时又表露出诧异的神色。 “师伯、师父,你们回来了。” 纳兰灵云迎上去后,搀扶着妙春先生,担忧的看着妙春先生,揉了揉眼角,道:“师父,你怎么了?” 自从父亲离开后,妙春先生待她亲如自家孩子,于她更是半师半母的存在。 “傻丫头,都已经那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妙春先生宠溺的摸了摸纳兰灵云的脑袋。 她轻轻咳嗽了几声,嘴角渗出血丝,显然,她身受重伤。 “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宁静秀丽的纳兰灵云,顿时乱了方寸,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妙春先生不语,只是捂嘴轻咳了几声。 “师伯,师父她到底怎么”纳兰灵云声音颤抖。 这时,许家父女与卫盈天慢慢往门口移动,正当他们将要跨出门时,却被一个胖脸和尚挡住了去路。 三人不敢硬闯,便被冯立推推搡搡的拽了回来。 “童真大师,我们又见面了,那日在听山寺,承蒙大师相助,在下一直挂怀在心。”司马九与李建成跨步上前,合掌向胖脸和尚行了个礼。 童真大师是佛家涅槃众主,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是医家前辈,不知为何,他们今日却凑在了一起。 “两位施主不必客气,昔日,神秀禅师有言,在下此行,必有一劫,一运,一助。” “贫僧于两位施主,算是一助;与血月杀手团首领月君切磋,身中血毒,可谓一劫;偶遇医家贤人,是为一运。” 白山药王见童真大师如此说道,微微一笑。 原来,妙春先生被天火杀手偷袭,情况危急之际?正逢逼退月君的童真大师。 童真强忍伤痛,出手从天火手中救下了妙春先生?若不是白山药王得到妙春先生传讯及时赶来?两人或已蒙难。 三人救援,一环套一环?稍有差池,妙春先生和童真大师都是性命不保。 “天火杀手?乃为魔道余孽?只是?鲜在北方出现。天火杀手于磨盘山麓伏击妙春先生,也是奇事。”白山药王轻轻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面色如土的许家三人组。 “魔道?似乎,百家之中并没有魔道。”司马九心中暗疑。 他不想多问惹人笑话?连忙向九州幕僚团求助。 “群主司马九:诸位先贤?这个魔道又是个什么流派,为何本帅锅未曾听说过。”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见识堪忧啊,先秦时期,魔道可是能与诸子百家抗衡的存在?只不过由于诸子百家联合围剿,魔道险些被全灭。” “从不负人曹孟德:魔道少量余孽?一直蛰伏在民间,魔道功法邪恶,崇尚杀戮,昔日河北黄巾起事,便是魔道挑唆道家发起的。” “亚圣孟子:诸子百家虽学术侧重不同,其实都是正道一路。魔道极盛之时,以一派之力,与诸子百家对抗。” “五柳先生陶渊明:不过,那都是先秦旧事了,据说,魔道已经一分为四,隐藏于江湖之中,以老夫所见,血月杀手团或许也是魔道一流。” “剑侠荆轲:魔道嗜杀,在下曾怀疑杀神白起,就是魔道巨擘。” “人畜无害白起:本将军是魔道?荆轲大侠真可谓北方棒槌,昔日,本将军在军中诛杀了无数魔道信徒。本将军坑杀降卒,不过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平定六国,以还天下大统。”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哈哈,白将军切莫动怒,实在是魔道太过于可恶,想我南中洞主兀突骨,实则是传承魔道的百骨道,白骨道信奉摸骨,就连我祝融夫人‘难以启齿jpg’” “驱鬼太守郭璞:哈哈,楼上诸位是不是眼中了,魔道只是被打散了而已,远远谈不上消亡,据说,西晋皇族司马家族,就与魔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将军王猛:北方儒法道,南方释魔农,此乃我前秦时期的天下大势。” “从不负人曹孟德:司马仲达老儿,老奸巨猾,一定是魔道恶人。魔道最善盛世蛰伏,乱世挑拨,实不相瞒,我五子良将中的徐晃,便是魔道反正的。” “群主司马九:各位大佬,可谓知之甚多,受教了。” “只爱一人貂蝉:小弟弟别走啊。想我夫君吕奉先,每月,总有那么几日要行神秘之事,妾本以为他在外沾花惹草,现在想想,家里确实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木制雕刻。” “从不负人曹孟德:貂蝉妹子,可要小心了,魔道可是尊崇金木雕像,并奉为魔主,不是本丞相说你,枕边人对你保留如此多秘密,你们间可能是真爱么?” “从不负人曹孟德:看本丞相与张绣婶娘虽合,可财物都是交由周氏保管,本丞相与周氏才是真爱。” “群主司马九:‘呕吐jpg’” “只爱一人貂蝉:‘害羞jpg’” 就在司马九与九州幕僚团聊得不亦乐乎时,许家三人组,已经跪倒在医家正厅中。 卫盈天为冯立所恐吓,一股脑将许家父女合谋买凶杀人的事情全交待出来。 白山药王和妙春先生,原来,只以为许智藏贪财,却没想到他凶狠至斯。 许智藏身为医家五长老,在同辈中,乃是年纪最小的。 妙春先生还依稀记得,当初,她与小师弟许智藏关系亲密,可不知为何,小师弟如今却堕落成这样心狠,竟要买凶袭杀她。 她一想到年轻时的点点滴滴,两颗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滴落下来。 白山药王自幼喜欢师妹,从未曾见她如此伤心过,于是,白山药王猛然跨出一步,就要向垂头不语的许智藏动手。 正当他调运功力时,却被一只素手拉住。 他回头一看,却是脸色苍白的妙春先生,正在向他不停的摇头。 妙春先生揉了揉眼角,缓缓道:“今日医庄斗丹,还未结束,先看看许长老与灵云的丹药如何。” 医家弟子将玲珑丹和天韵丹呈到妙春先生身前,供她品评。 妙春先生仔细甄别两种丹药的成色后,又先后品尝了两味丹药,良久后,她才将丹药递于白山药王。 “灵云,你虽成功炼制了玲珑丹,可并未将斑纹熊心的药效发挥到最佳,不过,这玲珑丹的品级,确实超出了天韵丹。”白山药王品评一番后,评鉴道。 司马九闻言,顿时流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也能尝出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大师之恩 司马九曾与白山药王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他刚出水月洞府时,曾得到过白山药王的指点,不过,白山药王并未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可是,此时,白山药王竟然通过眼观鼻闻,便知晓了玲珑丹的主材,这令司马九对他刮目相看。 如此,医家能从百家中脱颖而出,列为当世显学,确也名副其实。 白山药王鉴赏玲珑丹一番后,取出两颗玲珑丹,分别递给童真和妙春真人,道:“童真大师、妙春师妹,这玲珑丹的主材是斑纹熊心,服用后,二位的伤势定有好转。” 随后,他转身对许智藏厉声道:“许长老,你的天韵丹与玲珑丹相比,品级差了几分。” “我一向不问医庄事务,可如今,你为了谋取区区一天池医庄,竟然勾结天火杀手,暗害医家之人。医者仁心,当心忧天下,救济苍生,你此番作为,实在有违医家大道。” 此时,门外一道闪电划过,电光将许智藏的脸照得苍白,一副疯狂的神色出现在他脸上。 许智藏不甘的仰天笑道:“区区一医庄?哈哈,师兄,难道你真不知道天池医庄隐藏的秘密?” “江湖与庙堂,九家、魔家以及诸子百家,都将陷入纷争的漩涡,无人能够幸免。小弟不过是希望解开医庄所隐藏的秘密,让我医家在这乱世中抢得先机。” “只是,小弟的话,诸位师兄又怎会听!小弟坚持收受行医济人的财帛,难道是为了我许智藏的个人私欲吗?医家,虽掌握着生死大道,可在九家中,确是实力最弱的。” “阿弥陀佛,生死乃是天道,我佛弘扬天道轮回,施主所言掌控人间生死,岂非谬言。”童真修炼的涅槃大道,本就是佛家对生死奥义的理解,他忍不住出言纠正许智藏。 “哼哼!天道轮回,好大的口气!”忽然,许智藏表情变得狰狞,他双手放在两额旁?做出个犄角的姿势。 正当众人见他行为古怪,疑惑不解时?许智藏突然双手推开?两掌震在跪伏着许艳云后背上。 霎时,许艳云口喷鲜血?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父亲一眼后,便闭目死去。 司马九见许智藏毫无征兆的杀死亲生女儿?顿时惊呆了。 “既是天道轮回?那我就在无边黄泉?等着诸位,哈哈,哈哈!”许智藏诡异的大笑令众人愕然。 他越笑,声音越低?几息后?双目慢慢闭上,口鼻鲜血横流,随后倒地而亡。 “唉,小师弟?你这是何苦呢”妙春先生无奈的摇了摇头,颓然一叹。 自从服用了玲珑丹后?他的脸色正渐渐好转。 医庄正厅中,众人不理解许智藏为何突然自尽,都寂寥无声的看着许家父女的尸体。 良久后,白山药王感叹道:“今日医家大变,不知,日后,天下又当如何?” “都散去吧!”白山药王神色低落,似乎,在为小师弟许智藏哀伤,又似乎在为医家的未来忧虑。 这时,妙春先生走到司马九声旁,道:“云儿说,你已经得到了昆仑彩莲,很好。各位暂在医庄休息,待老身准备妥当后,便为若华姑娘医治。” 司马九双手抱拳,躬身谢道:“多谢妙春先生。” 不多时后,许家父女的尸体便被抬走,正厅中,只剩下司马九与李建成等人,以及早已吓破胆、浑身发抖的卫盈天。 原本,他认识的许智藏,身为医家五长老,一向低调,并且宠爱其女许艳云。 他实在想不明白,许智藏为何会做出如此刚烈的事情,毫无征兆的出手击杀许艳云,并自尽。 卫盈天见众人不理自己,心中压力越来越大,整个人像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满脸满身都是汗珠。 他跪倒在地,频频磕头乞饶,结结巴巴的将他与许家父女筹谋的事情,说了个通透。 原来,在许家父女联络天火杀手、图谋医庄一事中,卫盈天仅仅扮演了一个招募江湖人士的投资者角色,他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没过多久,王珪将卫盈天带走收监后,李建成等人便在正厅中谈到了许智藏临死前的情形。 许智藏自尽前,将双手放在额上呈犄角状,就与顽童扮鬼脸一般,幼稚可笑。 可正是由于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突兀且不合时宜的举动,更是令在场的众人感到不同寻常。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普通人,他们清楚,许智藏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普天之下,每个门派都有奉行的理念,朝堂江湖之间,看似风波未起,实则早已暗潮涌动。 在朝,关陇贵族把持朝政,山东、山西、江南豪族势力与之分庭抗衡。 在野,江湖诸子百家明着南斗,江湖门派强人辈出,隐忧极重。 汉王在并州起兵叛乱,便是最直接的表现。 儒家、医家、兵家、法家、血月杀手、突厥、星网各方势力牵扯其中。 如今,魔道分支天火似乎又出手染指医家内事,看来,医家也并非一汪清水。 司马九感叹之余,目光落到受伤的童真身上,便问起其伤势。 “大师,你的伤?” 前几日,他们赶回天池医庄途中,若没有佛家五众主之一的童真出手,或许,司马九等人已丧命于月君之手。 “无碍,贫僧与施主相遇算是缘分,与月君交手、身中血毒,亦是缘分。” “大师之恩,小辈谨记在心。”司马九语气真诚。 “施主根骨不俗,小僧听闻,一年后,诸子百家将在大兴城举办一次盛会,届时,百家翘楚都会参加,以展现百家之长。”童真似有邀请司马九之意。 “多谢大师!” 李建成突然回想起什么,说道:“百家之会,无比隆重,凡是表现出色之人,上可直达天听,仕途顺畅,下可称霸江湖,声名远扬。” 司马九听在耳里,欣喜之情涌动在心中,并未表现出来。 他穿越而来,本就对史书多有研究,又得到了九州幕僚团的加持,如此,以他的实力,必定是百家之会的宠儿。 想来,不出意外,他出位于世,也就在百家大会之时。 正在这时,不知为何,童真突然抡动禅杖,在大厅中展试杖法。 “此乃疯魔杖法,贫僧便是以此招,重创月君。”童真语气平淡。 司马九只感觉劲风呼啸,童真大师手中的禅杖宛若黑龙,气势沉稳,就连先前已经停止的风雨,似乎也受到了禅杖的影响,突然发作,再次电闪雷鸣。 童真舞得性起,纵身跨步入院中。 李建成与司马九等人对视一笑,彼此都明白了童真大师的用意。 显然,童真大师有意指点众人。 武学之道,理论指点与对练切磋,同等重要。 倘若,能得到武学造诣极高的大师指点,定是有百益而无一害。 于是,司马九等人毫不犹豫的冲入暴雨中,迎着呼啸的狂风,与童真战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佛医论脉 两盏茶功夫后。 众人停止武斗,回到医庄正厅。 “哈哈!哈哈!”童真大师盘坐大厅中,哈哈大笑。 大量腥臭的暗红色液体浸湿了童真大师的衣服。 显然,是玲珑丹的药效发作了,将童真所中月君的血毒逼出了身体。 司马九与李建成等人,都已浑身湿透,同样盘坐在地上。 “施主底蕴敦实,倘若经过生死历练,日后,武功自然一日千里。”童真对李建成指点道。 “多谢大师指点。”李建成双手合掌于身前,低头弯腰行礼。 随后,童真目光落到司马九身上。 “贫僧初次结识施主时,本以为施主时道家后起之秀,后来,又谬以为施主是医家仁人,现在,贫僧才明白,施主并非道家子弟,亦不是医家弟子。” “嘿嘿在下的功夫,均是自创,自然入不了大师的法眼。””司马九挠了挠脑袋,有些羞涩。 “自创,竟然将医家至宝的神通都激发出来了,九弟,你看,老哥我是不是找块豆腐撞死得了。”冯立摇头大笑。 “施主自创的功法,确实不同寻常,只是,你的功夫起点太高,又缺乏正宗心法庇护,实在是凶险至极。” “你刚才挥剑成圈后,纵剑刺出之时,内息已凝集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剑气甚至已经攻破了贫僧的金刚体。”童真脱下僧袍,露出腰间皮肤,一个刺目的红斑,赫然出现在他肋下三寸的地方。 “贫僧猜测,你修炼的内息吞吐,短时间内只能发出一次,这是道家喷薄自然之力的功夫,医家仁心控体,道家剑点伤人,你这无伤剑已经有两层的神通了。” “施主根基浅薄,可却直接接触各家的武意本源,实在是蹬着刀尖进虎口---步步危机?施主的情况,贫僧不但从未见过?就连我佛家典籍中?也没有记载。”童真大师看着司马九,脸上掠过忧色。 童真的话?令在场的众人都为司马九捏了一把汉,尤其是刚刚走到大厅门口的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二人?满脸呈现出担忧的神色。 “以贫僧所见?施主在领悟到无伤剑奥义的第一天?应该就已经走火入魔了,只是,施主如今并无异样,实在是匪夷所思。”童真大师一脸好奇的神色。 “施主若是不介意?能否让贫僧感受下你的内息运行。”童真目光期待的望着司马九。 司马九稍微犹豫后?便轻轻点了点头,他起身到童真身前,伸出手腕。 他穿越而来,说不定?身上真蕴含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不过,在场的众人?要么与他有恩,要么是他的亲人,都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毕竟,被自己认为可靠的人发现异常,总比被居心叵测的人发现要妥当。 童真慢慢起身,将手指搭在司马九的脉门上。 顿时,他脸上接连呈现出惊喜、诧异、不满意的神色。 “乱七八糟,乱七八糟,杂乱不堪,一般人内息只在一路主脉运行。” “可在你体内,主脉、浮脉、带脉全都有内息攒动,若不是你真有血有肉,贫僧定会以为施主是宇文恺老儿炼制的人傀。” “施主的脉象,实在是匪夷所思,贫僧未曾见过。”童真面带疑惑的神色,两眼放光的盯着司马九。 不知为何,司马九下意识的急忙收回手,后退出数步。 可不凑巧的是,他竟然撞到了一人身上。 回头一看,却是医家大贤白山药王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正当司马九想要转身时,白山药王一手掐在司马九的手腕脉搏,一手搭在司马九的颈项间。 “运功!”白山药王语气沉稳。 正当司马九想要挣脱时,目光忽然扫到一旁的纳兰灵云身上。 她正向司马九连连摇头,示意,不要拒绝。 “佛家教化众生,然,经脉气流,却是我医家之长。这孩子天生贵脉,大师未曾见过,也在情理之中。”白山药王同样呈现出疑惑的表情,可嘴巴却不服。 当今天下,断脉看气,确实没几人能与他叫板。 童真见白山药王也有疑惑的神情,却说出如此大话,遂有不服之意。 “帝王将相,樵夫走卒,不论贵贱,脉相相近。贫僧从未听过贵脉之说。” “大师有所不知,脉象,有贵脉,天人脉,帝君脉,甚至神鬼脉。”白山药王一向彬彬有礼,待人谦逊,说起医理来,却好像变了个人。 司马九见童真与白山药王就要较劲辩论,心中不忍,正想发言时,却注意到白山药王的锐利的目光,于是,他便老实的闭口不言。 童真与白山药王言语看似平淡,实则火药味十足,但凡涉及到门派理论信仰之争,哪怕他俩都是大贤,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们互不服气,都直直的盯着司马九。 童真似乎是想用佛功醍醐灌顶,白山药王却是想直接解剖了他。 两人的目光,令司马九感到毛骨悚然。 司马九表情尴尬,急于岔开话题,想起刚才涅槃众主的话,忍不住出声询问:“不知道大师提到的宇文恺,是哪路大贤?” 童真道:“这个人很危险,你最好少知道他的事情。”。 “宇文恺,天下第一古怪,乃是机关家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 童真与白山药王一前一后解释道。 “宇文家族,深受新皇信任,宇文述权倾朝野,宇文恺提领机关家,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兄弟亦是宇文家新秀。”李建成见大厅中气氛紧张,便趁机解说道。 “家父曾言,北周时期,宇文邕曾在岐山偶得机关纪要,自此,宇文家族利用机关术,与北周国运紧紧系在了一起,宇文家族也由此发迹,深得历代皇帝信任。” 李建成提及的事,虽不是机密,可是,天下知道的人也不多。 李建成出身于门阀贵胄,他对宇文家的了解,自然比童真、白山药王这样的江湖人士更加清楚。 “三国之时,机关术荣盛一时,然而,当机关家泰斗诸葛武侯去世后,机关家渐渐式微,一度要被从九家中除名。后来,却是北周宇文邕,再次将机关家发扬于世。” 童真连连点头,表示李建成所言不虚。 李建成继续道:“当年,河阴之战,北齐名将斛律光统军联营四十余里,占尽地理,然而,却被武帝以不足其半数的兵力,将其击败。” “其中,宇文邕用武侯遗书打造出的机关战兽,便是击败北齐军的关键,机关战兽所向披靡,北齐十余万大军无法与之争锋,只此一战,机关家便再次名扬天下。” 司马九听得连连点头,历史果然还是要联系实际来学习,真正的历史远比史书记载的有趣得多。 童真连连点头,随后说道:“如今,宇文家族的机关术,较北周时期,有过之而无不及,贫僧就曾经有幸见过宇文恺的手笔。” “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机关家秘辛 “北军精于骑射,南军长于水战,入佛前,贫僧曾在南陈水军名将吕忠素麾下从伍。”童真回想起昔日的时光,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脸上微露悲哀之意。 “吕将军为人正直,赏罚分明,精于水战,驻守重镇西塞之时,数倍与我军的隋军来攻,都被挡在水寨之外,河滩之上遍布隋军尸体。”说道这里,童真不禁微微摇头。 “一日,我军击败隋军,取得大胜,正在开庆功宴会期间,轮到贫僧执哨,当时只盼早些换哨,回去喝杯残酒,突然,江中传来巨响,江面水纹晃动。” “江中动静之大,就连庆功宴中的将士都被其惊动,纷纷前来问询。原本,江中时有大鼋出没,我等也以为是大鼋在水中骚动。” “真是大鼋么?然后呢?”冯立好奇不已。 ”正当我等惊异之时,江中忽然窜出来数只巨大的怪兽,龙头蛇身,腹下密密麻麻的全是脚,甚是吓人。” “说来惭愧,当时,贫僧胆小,又未见过如此怪异的东西,顿时便丢掉兵器向水寨中逃跑。”童真胖脸上露出一丝骇然之色,显然是心有余悸。 “想来,那是祥瑞怪兽,当年,帝国初立,曾有数千人亲眼看到华山飞猿采云现世。”一旁的王珪插口道。 “祥瑞?呵呵,当怪兽涌上江滩后,只见兽腹突然打开,无数隋军从腹中跳出。” “那根本不是野兽!分明就是宇文恺制作的机关兽,能在水中行走的顶级机关兽。”童真苦笑摇头。 “后来,隋军中,一个身着华贵甲胄的红发老人,放出两只机关飞鸢,只在几招间?便将吕将军的头割去了。“ “将军阵亡,水军群龙无首?当日?已坚守月余的水寨便被攻破,后不到一个月?建康也沦陷,陈朝?灭亡了。”童真现在想起当日的事情?神情戚戚。 “没想到?宇文恺竟能制造潜艇!”司马九下意识感慨道。 “水中行走为潜,过江涉水为艇,潜艇,很贴切的名字。”白山药王看着司马九赞道。 司马九微微一笑?吐了吐舌头?回想起先前白山药王的神情,有些汗颜。 李建成补充道:“说起宇文恺,在下想起一事,宇文恺头发的颜色?似乎频频变换。” “难道,他喜欢染发?”司马九露出好奇之色。 “染发是什么我不清楚?不过,但凡开罪过宇文家的人,有不少都在一夜之间,全家上下消失不见,任刑部大理寺如何调查,都找不到半点端倪。”李建成显然颇为忌惮此人,说起来的时候神色无比严峻。 冯立接言道:“据说,新帝登基前,曾秘密拜会过宇文恺,所谈事项,无人知晓。如今,宇文恺已经很少露面了,宇文家族的事情,大都由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兄弟处理。” 众人将宇文恺描述得神乎其神,令司马九牢牢记住了这个喜爱染发的机关家主。 众人闲聊一番后,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司马九对机关家了解不多,回屋后,他便忍不住向九州幕僚团咨询关于机关家的事情。 “群主司马九:老铁们,今日听闻机关家似乎很厉害,本群主很好奇,他们真有那么骇人听闻么?” “剑侠荆轲:机关家的秘辛,群主不妨问问杀神白起,当年,秦军的粮草运输,可是运用了很多机关家的杰作,秦军中,更是有很多典吏,都出身于机关家。” “人畜无害白起:非也,非也,昔日,我秦军运粮,不过是大车在车辙中无限流动,机关家仅仅改进了运粮车具而已。” “从不负人曹孟德:机关家,当以诸葛武侯最为厉害,当年,本丞相与刘备军在汉中酣战,我军从关中调粮,刘备军从西川调粮,我易他难,可刘备军粮总是富于我军。” “只爱一人貂蝉:刘玄德耳大手长,其实长的还算俊秀,他在徐州时,人气颇高,深受百姓拥护,自然就不缺粮了,你啊,心太硬,名声不好。” “从不负人曹孟德:美女有所不知啊,当年,本丞相麾下青州兵大都出身于黄巾军,若不是默认劫掠为军中福利,哪里制得住他们,本丞相其实爱民如子。” “群主司马九:我信你个鬼,你个老头坏得很。” “驱鬼太守郭璞:魏王戏言了,当年,本太守在徐州一带,开过不少大墓,不瞒魏王,其中很多墓主对您的怨念尤深,那个时期的汉墓粽子极多,也不是说没有原因的。” “从不负人曹孟德:‘尴尬jpg’还是说机关家吧,汉中之战,我军败北,并非败于民望,实则败于木马流车。” “从不负人曹孟德:本丞相曾随异人窥测蜀军运粮,百里内,木牛木马充塞驿道,都是满载的军资器械,此等木马流车不耗草料,部件互换,效率极高。” “从不负人曹孟德:如此,本丞相又如何耗得过刘备。也正是因为如此,本丞相才决定迁出汉中人口,将汉中数百里之地让于刘大耳。” “群主司马九:机关家竟然如此逆天,居然决定了国战身败,真是奇术!” “五柳先生陶渊明:机关家的机关术虽然强大,却有致命的缺陷,每个机关都有所谓的核心存在,破坏了机关核心,那些机关,便如同死物,毫无作用。昔日,司马仲达就是看穿了木马流车的核心,才能在岐山与蜀汉相持。” “大将军王猛:此乃正义之言,群主别见风就是雨,战阵之强,在于万民一心,甲马强大、些许机关,绝不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 “象山先生陆九渊:诸子百家,大都以道取胜,机关家则是追求术道的代表。机关家衰微很长时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群主司马九:小子受教了,今日疲乏了,明日再和诸位论道,貂蝉姐姐早点睡,眼圈都黑了。” “只爱一人貂蝉:咦,公子,讨厌啦‘害羞jpg’” 司马九翻来覆去睡不着,脑中一直隐约浮现出红发宇文恺的形象。 直到三更,他才入睡。 可是,入睡后,则是噩梦不断。 正当他被梦中的怪脸吓醒,猛然睁开双眼时。 却看见一个人站在床边,正好奇的注视着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天下第一剑 睡梦之中,竟然有人夜入卧榻之内,这着实吓得司马九不轻。 司马九猛然坐起,瞪目看去,眼前之人却也不是睡梦中的染发怪宇文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山药王孙思邈。 他正一脸古怪的看着司马九,眼神宛若前世解剖小动物的生物老师。 “你把胳膊和脚伸出,让老夫探探脉。”白山药王语气没有一丝感情,看着睡眼惺忪的司马九道。 夜半惊醒,外加不轨之徒潜入卧室,这令司马九头皮发麻。 可是,面对白山药王的要求,他又无法拒绝。 于是,他便将右手右脚伸出了被窝。 白山药王在司马九手脚上快速点了数下,几道气息从白山药王下手的位置,进入司马九体内。 随后,司马九便感觉到一阵微痛,紧接着,全身奇痒难耐。 若不是白山药王一直注视着司马九,他一定会抓挠止痒。 这样的过程,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正当司马九实在忍受不了,想要出言反抗时,孙思邈却露出微微恍然的神情。 随后,他从腰间抽出一支尺余长的金针,针尖闪闪发光。 “前辈,您这是要”司马九深深的咽了下口水,下意识摇了摇头。 白山药王正要下针,却注意到司马九拒绝的表情,便不再动手。 司马九看着白山药王似乎放弃了对他用针的想法,半响后,忍不住出言问道:“前辈,您不是说我是奇脉中的贵脉吗?可是,如童真大师所言,我的内息似乎有什么不妥?” ‘贵脉?这种鬼话你也信。世上之人,无论是何皮囊,脉象确实相近,不会有太大的差异。” “老夫不过是想怼怼童真和尚而已。”白山药王露出一丝不服气的表情。 “额,这样啊!” 司马九一阵无语。 果然,不论古今,医者都是心窍玲珑的人。 白山药王白了他一眼,似乎能看出他心中的腹诽。 “自汉以来,佛家从西域入我九州,发展极快,如今,不论是在民间的信徒,还是在庙堂的影响,都远在我医家之上。” “佛家典籍包罗万象,可你身体特殊?童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脉象,自然不能算是大错。” 司马九听白山药王如此说?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两股内息?各玩各的,一处盘踞胸前?一处盘踞腹中,似乎真与童真所说的不一样。 难道?我的主角光环?就这么暴露了? “佛家在其他领域?或在我医家之上,可脉搏病理,则是我医家之长。你这奇脉,老夫恰恰在一本典籍中有所了解。”白山药王拈须微笑。 司马九发现?纳兰灵云的师伯、医家高人白山药王?行医济人宛若谦谦君子,但是谈起医家本源,却又傲慢无礼得像个勋贵王公。 “我医家曾有一人,有过你这样的奇脉。” “哦?”司马九伸长了脖子?他没想到竟然有和自己脉象一致的人。 “他是我医家鼎鼎有名的圣贤,医家第十三代家主?汉末大贤,华佗,华元化,也就是无伤剑的第九代主人。”白山药王直视司马九的眼睛。 司马九心中大惊,只是,他咏读了阴符经后,养气功夫,也就是后世说的情绪控制,已是非常了得。 白山药王盯着司马九的眼睛,看到的却只是事不关己的惊讶。 “奇脉的出现,无伤剑神通的开启,或许,正是上苍有意振兴我医家,才让你与我医家结缘。”白山药王喃喃自语。 “药王前辈,其实,小生小生的意向是入仕。” “医者仁心济世实乃天下大幸,然而,天下之事,仅仅依靠医家的力量,并无法消除世间苦痛。”司马九回忆起前世鲁迅先生的情怀,语气慷慨激昂。 白山药王连连摇头,不好气的回应道:“浑小子,人各有志,老夫又没有强求你入医家。只是,你天赋异禀,实乃传承医道的不二之选。” “你与我医家有缘,老夫在此将医家心法传授于你。” “无伤剑的神通有七层,这是华元化在青囊经的最后一章所说,青囊经和无伤剑本来就是医家传承的宝贝,老夫与妙春师妹各自保管一部分。” “青囊经中,只是叙说无伤剑法通天的奥义,在于诸子学术的精义理解,并非一家之说,而是九家。” “华元化身前,也就领悟了四家,就已得到天下第一剑的美誉了,他对七层神通的推断,是出于脉象医理的精深,而不是他自己练就了七层。”白山药王一顿猛烈的信息灌输。 “华元化,便是华佗,他竟然有天下第一剑的美誉?小生犹记他是被曹孟德斩杀。前辈所言,是否有些违和,你确定不是忽悠小生?” 司马九心中狐疑,一脸懵懂的表情,口中却只回道“原来如此”四字。 “你身中的奇脉,乃是天下第一剑的传承。世人只知医家仁心济人,又有几人知道,医家的精义基础,才是开启医家至宝无伤剑的关键,无伤剑练到极致,便能成就真正的天下第一剑。” 孙思邈是完全的医家至上主义者,说道这里,已经是满脸笑容了。 “果然大夫再怎么样,都是能动刀子的。”司马九想起前世星爷大内密探的梗,展颜笑了起来。 白山药圣以为司马九也在为医家高兴,不禁心中大起孺子可教之念,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经书。 “这是华元化医理、剑理的集大成者:青囊经,老夫已参透其中医理,可对于无伤剑剑理老夫希望你能解悟。”白山药王随手将医家得又一至宝青囊经递于司马九手中。 “药王前辈,请恕小生斗胆,小生听闻华元化前辈为曹孟德所害。若华前辈有如此武功,岂能认命。”司马九拿起泛黄的小册,忍不住追问道。 “不过江湖谬传而已,华元化离开许昌之前,便将无伤剑与青囊经留在了医家,随后,他便西去昆仑。” 白山药王淡淡道:“自此以后,便再没有人见过他。” “西去昆仑,昆仑虚,不知道其中所谓何事?”少年心中暗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青囊经虽名声不显,确是我医家又一至宝,你手握无伤剑,如今又得青囊经,望好自为之,切勿过于显摆。”白山药王谆谆教导道。 “多谢前辈指点!”司马九真诚的谢道。 “来年,九家才俊大会,你可以代表我医家参会。世人大都以为我医家只会行医济人,你小子得让世人明白,我医家的真正本领。”白山药王语气深沉,似有不服之气。 司马九道:“医家明则救身,暗则救人,国家宛若人之躯干,我医家策论从药理出发,当可救国。文医家可创盛世,武医家剑法通天,诸子九家,医家当列首位。” 孙思邈听了这番话,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只觉得司马九说出的每个字,都爽到了他的骨髓中。 他细细重复了几遍司马九的话后,才笑着离开司马九的卧室。 “吓死宝宝了,原来,白山药王是个‘偷窥’魔。”司马九惊喜之余,拍着胸脯。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一样的华佗 两件医家至宝在手,司马九哪里还睡得着。 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翻开青囊经。 青囊经第一章,记录的全是些观人、望气之术。 野史中,华佗的医术等同于半仙,想来,青囊经第一章极具份量,不知觉间,司马九心中起了个华佗会不会也是穿越者的念头。 随后,他翻到了青囊经第二章。 此章却全是人体穴道、经脉的细图,算是医家的基础知识。 司马九看了看,短时间肯定记不住,他已经暗自下定决心,既然成为了医家挂名弟子,也不能太过丢脸,还是得下点苦功在医术上。 简单浏览后,司马九直接跳到第三章。 此章是对于无数病例的介绍,以及对仁心济世的感怀。 司马九津津有味的品读一番后,胸中内息与经书内容应和与流转都极速了许多。 “你们,倒是认得老祖宗啊。”司马九拍着胸膛自语道。 青囊经最后一页,仅仅不足百字,却是华佗对无伤剑神通的阐述。 “医在控,法在制,儒在喝,道在凝。” 短短十二字,司马九隐约感觉这是华佗多医家、法家、儒家和道家精义的理解。 无伤剑的神通,已有医道精义,是为剑缠,道家精义,是为剑点。 如此看来,法家、儒家也应有一道神通,一想到这里,司马九更是心弛神往。 青囊经的文字有些晦涩,一时间,司马九并不能完全领悟透彻。 此时,一声鸡鸣传入司马九耳中。 学习使人快乐,古今皆是如此,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晨时了。 司马九打了个哈欠,忽然心中一动,自己可是能直接与古代名人交流的天外来人,华佗的事迹,九州幕僚团不是最优发言权么。 “只爱一人貂蝉:丞相啊,以前长安那家朱记水粉可是真正的精品店呢,一两水粉要一两金子换,小女子有幸品尝过一次,那可是在义父让小女子给董太师跳舞的时候。” “从不负人曹孟德:一两金子的水粉算什么,本丞相那小妾张氏,用的珍珠,一颗就抵黄金数两,本丞相用百颗珍珠让她笑容满脸?哈哈,你说那得花多少黄金。钱嘛?就是王八蛋?花了再赚就行了。” “只爱一人貂蝉:那是,那时?奴家怎能与丞相比阔,夫君吕奉先不善理财?投资到陈宫那里的银两?全都打了水漂?那赤兔马虽然神俊,可却是个花钱的主,每日要吃无数麦粮,它那一身马具?够女家几年的行装了。” “从不负人曹孟德:要说吕奉先?妹子别怪本丞相啊,都是刘大耳挑唆本丞相下的手,毕竟,那时候?刘大耳也算是本丞相哥们,本丞相也不太好驳他的面子。” “从不负人曹孟德:刘大耳与奉先在徐州仇恨太深。奉先在长安主事的时候?按说也捞了不少的,那钱啊,我看都偷着干坏事去了,貂蝉妹妹只是不知道罢了。” “群主司马九:哟呵,没想到,两位夜深人静之时,竟在聊风花雪月,不知二位聊得开心不开心,快乐不快乐?”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你可以消失一小会儿么?本丞相与貂蝉妹妹二人世界气氛如此那啥,你此时出现,是否不合时宜。” “群主司马九:无语” “只爱一人貂蝉:不知小弟弟是熬夜呢?还是早起?亦或是想起哪家妹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没关系,说出来,姐姐给你参考下。” “群主司马九:还别说,小弟正有一事请教,华佗华元化,想必丞相和貂蝉姐姐都对他有所了解吧。毕竟,你们可是同一届。” “只爱一人貂蝉:华佗华元化此人,奴家略知一二,当时,南方美女鼻高尤过北方,他可给好多南方狐媚子隆过鼻子。” “只爱一人貂蝉:据说,后来他卷到了孙家后宫纷争,被迫逃到许昌,不知为何得罪了我们曹丞相,然后被丞相给咔嚓了。‘羞涩的笑容jpg’” “从不负人曹孟德:本丞相想出一本书,名曰《谣言是怎么产生的》。华佗一事,本丞相确实有发言权。” “从不负人曹孟德:天下人,皆知,本丞相操心国家大事,每日办公到天明。正因为如此,本丞相经常头疼。华佗治周泰,名气很大,本丞相才特意召他来治疗头疼之疾。” “群主司马九:然后呢?” “从不负人曹孟德:此人穿着邋遢,他只在殿中看了本丞相一言,便断言本丞相患有头风,需破开头颅,才能根治。如此匪夷所思,本丞相又如何会相信。” “从不负人曹孟德:本丞相麾下虎痴许褚性子暴烈,见本丞相愤怒,便以为华元化有不轨之心,就要拿人。华佗名是医者,实则是仙侠一流,‘出乎意料jpg’” “从不负人曹孟德:只见他手中怪剑白光吞吐,许褚还未走到他近前,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了一般,动弹不得,随后,华元化挥剑剑一指,许褚身上重达六十余斤的铠甲都被凌空击飞,一个血洞赫然出现在中招之处。” “只爱一人貂蝉:这可真是奇怪了,许褚身材体壮,宛若雄山一般,就连我家夫君奉先都经常夸他有大勇。” “从不负人曹孟德:许褚极勇,若是战阵对决,拼着中剑,一斧也能将华元化打得尸骨无存,本丞相只是奇怪,一个医者怎能使出如此高明的剑法。” “群主司马九:如此说来,许褚可不见得能打得华元化尸骨无存。” “从不负人曹孟德:随后,华元化纵身长笑,笑声古怪,令众人胸中烦闷,正当众人被他的笑容所惊时,此人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后来,本丞相寻遍九州大地,也没有得到他的半点线索。” “只爱一人貂蝉:如此说来,华元化并非丧命于丞相之手,天下人都错怪丞相了。” “从不负人曹孟德:这华元化实在是妖医,与左慈等道士一流的人,当时天下纷乱,若传出本丞相被华元化这妖医戏耍了,岂不动摇民心。” “从不负人曹孟德:正因为如此,才有了华元化死于本丞相之手的言论。不过,说来也怪,许昌之后,九州之内,便再无华元化的音讯。” ‘群主司马九:曹丞相,在下还有一事请教,不知华元化手中的怪剑,可是在下的无伤剑?” “从不负人曹孟德:非也非也,无伤剑剑身乌漆麻黑,像个铁棍一般,与华元化的剑完全不同。那日,他手中的剑宛若镶嵌了无数明珠一般,照得满殿皆如白昼。” “群主司马九: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儿。” 司马九隐隐有些失望,难道华元化手中的真不是无伤剑。 亦或是无伤剑在司马九手上发生了变化?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司马九挂念小妹司马若华,简单洗漱后,他便出门前去探视司马若华。 第一百四十章 机关傀儡 二十日前。 萧瑟秋风吹拂北国大地,草木玄黄的渭水河畔,帝都大兴城赫然在立。 大隋之主祗奉上玄,君临万里,呕心沥血指挥着帝国这艘大船扬帆驶向盛世,而大兴城则是这艘大船首上最闪亮的新星。 大兴帝城之中,横贯东西的六层高岗犹如乾卦六爻,由北及南,秩为九一、九二、九三、九四、九五、九六之序。 阳下初九,潜龙勿用,九二贝龙,利见大人,是故,大隋宫城巍然屹立于九二高岗之上,居于北辰中天的宫城,可将整个帝都的里坊市井尽收于眼线之下。 正值深秋时节,龙首平原上,秋风啸,鸟飞绝,人踪灭,纵然是繁花似锦的大兴城,也在深秋寒意中,四野疏影,悄然无声。 大兴城中,一百零八个里坊规划有致,朝中勋贵,豪门富商,分居其中。 彼时,大兴城中府宅坐落,有西贵东贫之势。 西城之中,尤为杨家、宇文家、李家与独孤家最为气派。 宇文家府邸,位于大兴府西北角的居德坊中,此坊一半的门面、房宅,都是宇文家的资产。 宇文家是北周皇族,其势力盘根错节,帝国对宇文家一向是利用为主,堤防为辅。 自从宇文恺淡出庙堂和江湖,宇文家行事就低调了许多。 朝野之间,流传着不少杨素将要取代宇文家族地位的言论。 毕竟,杨素深得杨坚、杨广父子信赖,隐隐有压倒宇文家族的迹象,其中,不乏皇家有意以杨家克制宇文家的意图。 居德坊,宇文家主宅,气势不凡。 大兴城中,多有传言,宇文府邸中?隐藏着一只绝世凶兽,镇压着九州的逆气。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论是先帝杨坚,还是新帝杨广?对宇文家都颇为重视。 此事,听起来有些荒诞?但是?大兴城中经常出现的乌鸦?几乎从来不曾在居德坊出现过。 甚至,就连老鼠虫害,也很难在居德坊中见到。 当然,最令大兴城中居民奇怪的是?宇文家族成员?甚至是家丁奴仆,都很少与外界打交道。 为数不多的交道,便是宇文家族对外采购生活用品。 可每次采购的物品中,肉类占比极大。 每月都要采购不下千只肥羊?还都是活物。 总之,大兴城西北角的居德坊?是大兴城中最神秘、最死气沉沉的一处。 宇文府邸外表美轮美奂,可在府邸中央,却有一大片荒林,而在荒林最深处,则是一间古朴的木屋。 大多数宇文家子弟,都知道这间木屋的主人是谁。 不是别人,正是天下闻名的机关家家主,宇文恺。 此时,木屋外,荒林中,放养着大量山羊。 木屋内,站着一个年轻人,而在他身前,则跪着一个满脸阴沉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在朝,是帝国太仆少卿,在宇文家族内,也地位不凡,他便是宇文化及。 可是,此时,他却低埋着头,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显然,能让他如此敬畏的人,宇文家族中,除了宇文恺外,便没有其他人了。 宇文化及面前的年轻人,便是宇文恺,他正不断在屋内踱步。 突然,木屋外传来了山羊悲惨至极的叫声,同时,还伴随着骨头被咬碎的吭吭声,以及某种生物发出的粗重喘息声。 宇文化及眉头微皱,三年了,老祖在这里已经三年了。 在宇文家族内,宇文子弟都不敢以正常人称来称呼宇文恺。 皆以老祖称呼宇文恺。 宇文化及已听闻过无数次这样的声音,可是,他却依旧对门外发生的事情无比反感。 木屋的门,被慢慢的推开,一个十二三岁的面色秀丽的女孩走进屋。 女孩穿着华贵的绸缎衣服,膝盖和手肘处,都磨损严重,就好像她一直是在地下爬行着生活一般。 女孩浑身散发着血腥味,嘴边冒着热气的鲜血缓缓留下。 她进屋后,一见到年轻人,便发出欢快的呜鸣声。 宇文恺转过身,这才呈现出他的面貌。 他年近百岁,头发灰白,可却面色红润,五官洋溢着柔和之意,看起来,就像是宇文化及的子侄般。 宇文恺见着女孩,便伸出右臂,抚摸这小女孩的头顶。 每次,他都会做出这样的动作。 每次,宇文化及都会感到莫名的害怕。 尤其是当他看到宇文恺那黑红的血肉,害怕的感觉就越加明显。 外人或许不明所以,宇文化及却是知道。 宇文恺的右臂,是一条由金石、齿轮构成的机关臂。 这条右臂,曾造就了无数可怕的机关。 女孩高兴得眯起眼睛,张开嘴巴,金属制造的锋锐牙齿,口内布满了吸盘一般的东西。 原来,此女孩是一只人傀,一只以杀戮为快事的人傀。 “精卫狩猎,已经可以自持约十个时辰了,稍作改造,一次狩猎,便可以自持十二个时辰以上。”宇文恺面露笑意。 宇文恺口中的自持,便是这个人傀在屋外自主活动。 宇文化及见到老祖高兴,满脸堆笑:“以血液支持昆仑石的核心,让机关傀儡保持动力,想来就是诸葛武侯,也不如老祖高深的造诣。” 宇文恺轻轻摇头:“以血养傀,乃是伤天和之事,诸葛孔明非不能也,实在是不愿也,武侯傀儡,以日月光为核心,这才是人傀终极之道,老夫还差得远呢。” 不久后,女孩中枢力量耗尽,慢慢躺倒在地。 正在这时,不知何时出现在木屋内的两只人鸢,衔起女孩的衣角,叼出屋去。 “此次现世的金鼎内,隐藏着重要秘密,事关重大,不得轻忽。杨素那边如何了?”宇文恺坐下,语气温和。 宇文化及恭敬的回应道:“杨素正派人监视着我们与北边的生意,如此,我们与吐蕃交易的东西,就安全多了。” “如今,杨素得势,若是他在皇帝陛下面前言及此事,恐会坏了大局。” 宇文恺缓缓摇头:“杨素得罪的人太多,他虽能制衡我宇文家,却也不至于就此翻脸。我们故意卖破绽给他,他反而不会把矛头对向我们,毕竟手握别人把柄,倘若不加以利用,实在可惜。” “杨素此人,过于跋扈,想来,时日不长了。”宇文恺笑得宛若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般,甚至有些羞涩。 宇文化及打了个寒颤,心中顿时冒出一个词,人面兽心。 宇文恺道:“我宇文家贵为北周皇族,天下,本就是我宇文家的。” “机关之术,精奥高深,然而,人性易变,只有机关傀儡,才会一直忠于主人。” 正在这时,门外的人鸢飞回,停在宇文恺肩膀上。 宇文恺轻描淡写道:“昨日,你在春雨阁认得得那个清倌人很不错,只是,你喝多了,讲出的话,被她听见了。” “也算是你负了人家吧。” 宇文化及正准备离开,可宇文恺的话,则令他猛然一惊。 “此事,老夫已帮你料理了。” “记住,世人,永远不值得信任,只有机关傀儡才不会背叛。”宇文恺仍然是满脸温和的笑容。 宇文化及听在耳里,面颊上的汗珠,则是不受控制的滴落而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海伯 宇文恺的作为,令宇文化及感到毛骨悚然。 宇文化及很了解自己的叔父宇文恺,他当然知道那个清倌落到宇文恺手中,迎接她的将会是如何悲惨的命运。 正在这时,宇文恺仿佛看穿了宇文化及的心思,道:“贤侄,叔父知道你心中所想,此事,就算是你父亲出面,结果,也是如此。” 宇文化及心中咯噔一声,他的确有意请父亲出面以救那个清倌一命。 只是,他父亲宇文述与宇文恺一向不合。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宇文述果敢勇猛,笃信儒家和法家,宇文恺则是崇尚机关术的机关家主。 是故,宇文述为了表明心迹,几乎很少来这居德坊中的宇文府邸。 实际上,对于宇文家族而言,他父亲宇文述已相当于半流放的状态了。 “你父亲奉行儒家教化仁义,并没有错,只是,他仅仅因为李渊的话,就想与老夫划清关系,实在是让外人笑话。”宇文恺淡淡的扫了一眼宇文化及。 “北方四阀并立,其中,又属李家心计最深。李渊长公子李建成颇得道家天人两派的赏识,此次,他前去并州,更是与孔道茂的徒弟多有瓜葛,实在是居心叵测。” “儒家之人,多得帝国赏识,已然成为帝国庙堂柱石,陛下虽信任与我,却禁止老夫上朝议事。儒家王仲淹、刘士元,更是与李家来往密切,李家占据中枢要职,堂堂正正,用的便是儒家王道之术。” “他用王道,老夫就用外道,如今,李建成已有了济世救民的名头,日后,必成大患,老夫要你寻机,击杀此子。”宇文恺话语平和,神色淡然。 随后?他取过桌上的茶杯,轻轻吹开上面碧绿的茶叶?茗了一口。 “冯立、元丰皆是武林好手?他们寸步不离李建成,恐事难为?打草惊蛇。”宇文化及眉头微皱。 “杨素曾拜访唐国公府,当着皇帝杨广的面?夸赞过李家二子李世民。”宇文恺意味深长的说道。 “叔父的意思是?或可离间李家兄弟。”宇文化及神色怪异。 “此事?妙就妙在,李建成死不死,并不重要。我们要在他心里栽根刺,将嫌疑引到他亲弟弟身上。” 随后?宇文恺见宇文化及有些狐疑?温声补充道:“那个清倌儿,老夫会好好照顾她,只是,她这辈子除了你之外?再也见不到外人。” 说话间,他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红果?扔于半空中。 霎时,两只人鸢飞起争夺红果。 “鹬啄蚌肉,蚌合而钳其喙。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者得而并禽。”老祖喋喋怪笑,哪里像个温润的年轻人。 此时,天池医庄。 司马若华懒洋洋的坐在床上,看着哥哥在她的指挥下忙个不停。 真是的,明明并不口渴,腹中也不饥饿,却总是想让哥哥找些吃食,泡些茶水。 司马九前世没有兄妹,此时,他却很享受为小妹服务的快乐,颇有兄妹奴的自知。 “灵云姐姐说,我的病治好后,可以留在医庄学医,甚至,加入医家也可以。” “可是,我却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司马若华看着哥哥司马九,难得有个能说出心里话的对象。 “那你是怎么想的?要不到李建成家去做个世子夫人如何?”司马九笑着打趣道。 司马若华蹑手蹑脚的从床上蹦起来,不好气的给了哥哥一脚。 “哥哥,你别瞎说,建成哥哥的身份,我早就知道了。” “建成哥哥脾气好,与大家相处得没有心结,可是要走得近了,很多事情就会不一样的。”司马若华眉毛挑起。 司马九笑了笑,道:“那又咋样,你要相信哥哥,不出二十年,哥哥我一定挣出个与李家一样的家业,与他们平起平坐。” “不过,那时候你年纪也大了,就叫昨日那个什么来着对,是昨日黄花了。” “你才昨日黄花,靠你,那得猴年马月才能挣出那样的家业,李家可是大门阀呢!”司马若华毕竟年幼,居然有些患得患失,半点不懂隐藏心迹。 “我们司马家,不会比谁差的,司马这个姓氏,在晋朝,可是贵为皇族。”少年昂起胸膛,忽然想起九州幕僚团提及的司马家族和魔家之间的关系,愣着不言。 “哥,你刚才说话的神情和海伯一样,他以前总觉得我们不一样。”司马若华认真道。 司马九笑着点了点。 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他似乎才有了一点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 司马若华口中的海伯,是他们的邻居。 “我还记得海伯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小时候我不懂事,非要拉着他上桌,海伯急的都快跪下来了呢。”司马若华缓缓道。 自从司马九在并州被真刚称着少主,他就有点心神不宁的感觉。 “还不止这些呢,我知道海伯懂得很多道理,读过不少书,他表现得大字不识,其实,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呢。”司马若华歪着脑袋,一字一句道。 “海伯每年谷雨前后,都要秘密的烧纸,而且哭得很伤心,我有次问他在想念谁,他在我面前跪着哭,却总不回答。”司马若华继续道。 “司马这个姓氏,太诡异了,难道真有什么秘密。”司马九往妹妹身边一躺,两眼看着窗幔,想着心事。 “哥,我不想学医,你有空教我功夫好不好,我想做个厉害的女侠。”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司马若华缓缓道。 “女侠,你就那么想揍李建成那小子吗?”少年打趣道。 “哥哥,你瞎说什么。我就是觉得,天下恐怕没我想的那么安定。” “那时候,海伯听说南陈被帝国攻下了,高兴得喝了不少酒,还与我们说天下百姓无虞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被那些坏人”司马若华说不下去了,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了几下。 “海伯的仇,我一定会报,月君、魔家余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司马九想起无伤剑前任主人,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嗯!” 妙春先生其实受伤很重,还好玲珑丹非常对症,她的身体一日强过一日,定下半月后给司马若华换血疗伤。 童真和尚待了几日,中的血毒好了大半,在与司马九约定日后在大兴城元恩寺见面后,也就离开了医庄。 李建成等人,本在接到飞鸽传书后就要离开天池医庄,可他放心不下司马若华,最终,还是决定等到使用昆仑彩莲治好司马若华的天生残髓后,再离开。 在天池医庄的日子,司马九每日参悟阴符经、青囊经,功力更是日进千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彩莲治残髓 天池医庄,今日甚是不同。 辰时起,天池医庄就闭门再不接客。 在医庄最深处,妙春先生休息的小院内,有一间巨大的石室。 李建成等人在石室外静立等候。 司马九和纳兰灵云站在石室内的一角,眼光齐刷刷的望向石室中央。 石室中央,放着一个泡满奇花异草的木桶,司马若华泡在木桶中,只露出了头部,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则分置其左右。 “若华,接下来,我会让你睡一会儿,记住,待会儿,你内心深处不可对接下来的事情有丝毫抵触,如此,方可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妙春先生对司马若华耳语道。 司马若华微微点头。 这时,白山药王正色道:“髓为血之根本,今日,我们却是要用血脉之力倒灌髓床,修补残髓。” “司马九的血脉之力越强,你苏醒得越快。倒灌髓床,最为凶险的莫过于司马九的血液与你的血液不相融,昆仑彩莲助融血液,实有奇效。” 自从那日与司马九夜谈,白山药王越看司马九越是顺眼。 为了确保治疗效果,在此之前,白山药王更是拿出了一大堆天材地宝给司马九补血,看得妙春先生眼皮狂跳、心如刀割般不舍。 此时,司马九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头血牛,气血十足。 不久后,妙春先生衣袖拂过司马若华脑后,司马若华便昏睡过去了。 随后,白山药王和妙春先生催动内息。 霎时,司马若华所在的木桶中,药水立即沸腾起来,颜色也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紧接着,妙春先生的指尖轻轻划破司马若华手腕处。 不久后,司马若华手腕处滴下的几滴鲜血,便将整桶药水染成了深红色。 “好强劲的血脉之力,若华的血脉,简直就像是一些世家子弟用补药养出来的。”白山药王啧啧称奇。 渐渐的,桶中药水越来越红,最后,居然散发出一种奇特的味道。 当味道越来越浓烈时,妙春先生让司马九划破手腕,将流出的鲜血滴入水桶中。 “你的血,怎会是如此颜色?”白山药王越加惊奇。 “血液,不就是这样的颜色么?只是,我的似乎看起来颜色更加深一点,就像黑血一般。”司马九也感到莫名其妙。 随着司马九血液持续滴落入木桶中,两个长老内息也吞吐得越来越快?木桶中水位慢慢下降,不多时?红色药水便蒸腾开来?形成一道深红色血雾。 “让司马若华服下彩莲!”白山药王见司马若华的脸色越来越红,他向纳兰灵云招呼道。 纳兰灵云捧着昆仑彩莲?送入司马若华口中。 只见那昆仑彩莲,比红拂送来时?颜色鲜艳了不少。 显然?昆仑彩莲经过了医家的独门手法处理。 不多时?司马若华的脸色变得正常,呼吸也变得愈加急促。 白山药王见状,与妙春先生对视了一眼。 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司马九站在木桶边上?手腕处的黑血依旧一滴滴的落入桶中。 尽管?他已经放出不少血液,可却丝毫没有困倦疲惫的感觉。 唯一的感觉,便是即将治愈司马若华天生残髓之疾的激动。 忽然,异变突起。 司马九血液滴落的地方?药水突然沸腾起来,水的颜色也由红色慢慢变成了黑色。 而在木桶水面上方?一些似狗又似狼的气影若隐若现。 也正是这时,司马若华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痛苦般,重重呢喃了一声。 “什么情况?这血脉之力竟然如此强大暴虐。”妙春先生加紧内息吞吐,高声喊道。 她知道世人血脉之力不同,但却没想到会有司马九这样的异血。 “司马九,快停止滴血,你的血脉之力太强,你妹妹快经受不住了。”白山药王见司马若华面色突然变成金纸色,大声制止道。 司马九心中惶急,却忽然发现自己怎么也动弹不得,而血滴落得却更加快速。 木桶中的药水,也像是被烧开了一般,翻滚不止。 少年身体不能动弹,福至心灵,旋即向九州幕僚团咨询。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情况危急,为何我的血脉之力如此狂暴,这水中的虚影,究竟是什么?” “大将军王猛:群主的血脉,令本将军回想起苻坚兄,他可是帝王血脉,不过不过他的血脉之气,也不过是淡金色而已。” “剑侠荆轲:昔日,本大侠在咸阳,剑气刺破秦王的面颊,嬴政流出的便是这样的异血。” “只爱一人貂蝉:小弟弟,你怎么流了那么多血啊,疼不疼呢?” “亚圣孟子:血为气余。我儒家一向认为仁义大勇之人血气旺盛,血液一定殷红,嬴政想来是雄霸之气过剩,才血色偏黑,你这血,怎么还有气影晃动?” “从不负人曹孟德:小九子,你复姓司马,莫不是” “群主司马九:莫不是什么?” “从不负人曹孟德:此血,本丞相曾在许昌见过,当时,有一通晓秘术之人,取得的司马仲达之血,就是如此,血中呈现出狼狗样的虚影。” “从不负人曹孟德:此像,表明此血主人豺狼心性,正好与司马仲达的狼顾鹰盼呼应,以本丞相看来,你小子很厚道,莫不是司马家族嫡传?” “驱鬼太守郭璞:血乃我阴阳家之术最重要的媒介,异血之人不是大仁,便是大恶,黑血本就很邪,偏偏又最辟邪,说句得罪的话,你以为我们下墓之前,为什么要准备黑狗之血啊?” 司马九心中混沌一片,没想到这个世界叫司马九的小子,也是有大秘密的人。 “群主司马九:太守,别啰嗦了,再拖下去,今日,我就要和我妹妹交待在这里了。”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你咋一碰见急事就懵圈呢,不妨运用你修炼的道家、医家内息,吞吐外息一试。” “剑圣裴旻:楼上所言不虚,快以气御血,你的气说不定是天下一等一的正气,此血看来必是大恶之血,需速速用气压住血中那股本源。” 司马九闻言,胸腹涌出一道白气和一股淡金,直接融入木桶中。 霎时,水面上似狼似狗的虚影缓缓消失,黑血也渐渐变回了红色。 木桶中,原本眉头紧皱的司马若华,也渐渐舒展。 此时,不仅是白山药王,就连妙春先生,都有一种此人来历不凡的感觉。 渐渐的,木桶中的药水越来越平静。 不久后,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才疲惫的将手挪开,不约而同的对着司马九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示意他不要对外言及今日之事。 司马九见妹妹司马若华不再呈现出痛苦的表情,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这才放下心来。 一口气卸下,他居然站立不稳,直直的向后倒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的建成兄 司马若华虽处于昏睡状态,可她却能感受到体内正在发生的变化。 在她身体内,两道截然不同的气息奔流其间。 一道炙热如火,蛰伏在了她心口。 一道寒凉若冰,隐藏在了她右目。 原本,司马若华血气运行不畅,可伴随着一股外力,两道气息悄然碰撞在一起。 那两道气息先是势不两立,猛烈激动,令她难受至极。 慢慢的,那两道气息仿佛融合了一般,变得平柔,融入到了她的身体中。 司马若华在感受不到体内气息有任何异样时,才缓缓睁开双眼。 尽管,她右眼微微疼痛,可头脑却清凉一片,非常舒爽。 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见她醒来,一人搭着一手的脉搏,为她诊断。 良久后,两位医家大贤相视一笑。 今日治疗残髓算是有惊无险,司马若华已经和常人无异。 然而,在司马若华体内,那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已然存在。 只是,那气息太过于柔弱,就连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也为探到。 一旁,司马九躺在地上,头枕在纳兰灵云手上。 “好累!”司马九在司马若华苏醒后不久,也睁开了双眼。 累,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累。 在蒲州战败被追杀,在平遥战萧摩诃,在并州被血月刺客追杀,他都没有如此的疲累过。 纳兰灵云问候道:“九哥,你醒了。” 司马九感到背后硬硬的磕人,颈部则是柔柔的很舒服。 片刻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枕在纳兰灵云手上,于是,他努力起身。 “你小子,可真是能耐,不但脉象神奇,还是天生异血。”白山药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懵圈的司马九,目光似欢喜,又似疑虑。 “老身医治过无数人,王侯将相?贩夫走卒,却从没有见过血中存着气影的人。”一向平和宁静?哪怕被师弟偷袭都保持淡定的妙春先生?现在,却呈现出一副自我怀疑的神色。 “在医者眼中?天下人体质虽有不同,可血骨却是相近?可你的黑血与奇脉?真是真是颠覆了我医家理论的根基啊。”妙春先生看着司马九?满脸都是苦笑。 “师妹,非也,天下之大,何其不有?其实?枭狼血脉已在《九州异人志》中早有记载,只是,我等未曾见过实体而已。”白山药王微微摇头。 “师兄,师父老人家曾严令我等不可妄谈魔家光怪陆离之书?你怎么”妙春先生看着师兄白山药王,露出不解的神色。 白山药王道:“昔日?我等医学根基不稳,自然不能看些光怪陆离的典籍,扰乱心智。可是,如今你我也算医道小成,自然不容易受到其他学说侵扰,诸子百家各有所长,我等又怎能坐井观天。” “师兄所言甚是。”妙春先生短暂思索后,赞同道。 白山药王转头对司马九缓缓道:“司马九,你绝非凡人,日后,必定大有作为。然,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异血怪脉即是福缘,也是祸端。” “如今,帝国统御九州,你天赋异禀,又复姓司马,不知,当今皇帝陛下将如何待你。” “今日,在这石室中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们五人知道。师妹与灵云清楚其中厉害,自然不会对外多言。” “你与若华,年纪尚轻,在外,切不可过多显摆,以招惹大祸。此事,就是对于李建成等人也不要提及。” 司马九躬身谢道:“多谢前辈提点。” “你小子运气不错,既然已经得了我医家不少至宝,老夫就再送你一个福缘吧。”白山药王语毕,朝着妙春先生微微点头。 妙春先生会意,从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子,一瓶丹药。 妙春先生介绍道:“此册名为千金隐方,是藏匿气息的顶级功法,其实是师兄在编撰千金药方,千金翼方之余的即兴之作。” 随后,白山药王补充道:“千金隐方,是老夫行医数十年积攒的一些气息运作法门,日后,你若与各家大贤相遇,可利用其中法门,隐藏自己的气息。” “小子,世人练气,皆是专一,而你,却已经是两气并存,照此修炼下去,恐你的身体经脉难以承受,这丹药有助于增强你的经脉强度。”白山药王看着司马九,满脸期许。 两位医家大贤,似乎对司马九很感兴趣,妙春先生又接话道:“天材地宝,虽有奇效,可与你而言,当选固本培源之物,如此,才可最大限度的发挥出你的身体机能。” 司马九心中感动,他来天池医庄后,医家不但救了小妹,还慷慨的送于他不少宝贝,以及对日后的嘱咐。 这份恩情,司马九怎能不谢。 他跪倒在地,郑重的对着两位医家大贤磕了几个头。 “司马九,永远是医家的挂名弟子,以后不论如何,司马九也不会忘记济世医人四个字。” 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坦然接受了司马九的大礼,欣慰点头。 随后,两位医家大贤又与司马九闲谈了一会儿。 他们见司马九的医道基础不扎实,又含泪送于司马九两本医家启蒙书籍,穴道概要和气血总纲。 直到泡在木桶中的司马若华打了个喷嚏,司马九与白山药王才退出石室。 石室外,背对石室的李建成,站在一盆天竺菊旁。 可怜的一盆菊花,花瓣已被李建成扯得所剩无几。 他心神不宁,手中还拉着一朵残菊。 “非常成功,很成功,非常成功,很成功”李建成嘴里念叨一句,就扯下一片花瓣,患得患失之情溢于言表。 司马九出门的刹那,见李建成动作,立即向注意到他的冯立等人做出了禁声的动作。 旋即,催动控鹤功,毫无声响的走向李建成。 不知是司马九控鹤功精进,步伐轻盈,难以察觉。还是李建成魂不守舍。 李建成似乎没有发现背后渐渐靠近的司马九。 ‘嗨,你这是在干嘛,祸害灵云姑娘的菊花?”司马九重重的拍了拍李建成的肩膀。 李建成恍然一惊,吓得蹦了起来,急忙转身。 他正想开口询问时,见司马九满脸欣喜,顿时,神情又忽然狂喜起来。 “看你的样子,若华没事了!我就知道,有白山药王和妙春先生出手,一定可以治好若华妹妹。”李建成笑得都有点傻里傻气。 司马九隐隐心动,遂弯腰郑重的行了个礼。 “能医治好小妹,多亏毗沙门建成兄了。”司马九说到这里,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唉,毗沙门那都是神秀禅师给我的小字,我的名讳只有小字却没有字,大兴城中,可是有很多人都把这当着笑谈。”李建成嘴角抽搐了一下,无奈道。 “我才不管什么字、小字,毗沙门可是佛家天王,天王为小字,建成兄的比格可是很高啦。” “比格是什么意思?小九子,你是不是也在笑话我?”李建成龇牙做凶恶状。 司马九笑了笑,嘴巴虚张,却没有话说出来。 李建成看他做了两遍,心中一暖,瞳眸中泛着光华。 原来,司马九的哑语,分明说的是:“不管你字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建成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图谋建成 是夜,天池医庄很热闹。 不知是谁起的头,天池医庄内办起了晚宴。 天池医庄一向幽静,从未举办过晚宴。 可无论是白山药王,还是妙春先生,都未反对。 于是乎,众人借着庆祝治愈司马若华的天生残髓的机会,纵酒畅饮,就连一向不沾酒的纳兰灵云,也破例小饮了半杯。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 司马九心中高兴,又是与朋友一同欢庆,便没有用内息化酒。 数杯后,他的头脑已有几分昏沉。 晚宴半程,司马九不见李建成和小妹,一眼扫去,两人已离席,在天池旁说着什么。 司马九知道小妹对李建成有着淡淡的情愫,他虽然有妹控倾向,可想着李建成今日的表现不错,也就没去打扰他们,只是郁闷得又和冯立碰了一杯。 “听说,休息几日后,你就要去帝都大兴城了。真是个官迷。”纳兰灵云走到司马九身边,淡淡道。 司马九转头看去,纳兰灵云今日一袭白衣,夜风吹过,长裙飘起,配合她秀丽的脸庞,真宛若仙女一般。 “就是做了当朝太师,我也一定会回来这里,找你。”司马九酒意上涌,心里话脱口而出。 可话刚出口,他便有些后悔。 纳兰灵云最是脸嫩,若是惹恼了她,岂不是冤枉? 可是,令他意外的是纳兰灵云听了他的话,脸上表情依旧。 她只是盯着司马九的眼睛,嘴角微微翘起。 “登徒子!”纳兰灵云话出口,头一扬,走了。 司马九望着纳兰灵云的背影,却看不到她嘴边抹过的一道无比灿烂的笑容。 此时。 天池医庄后的大山上,四十余个蒙面人隐匿在树丛中。 医庄的烟火隐隐可见,蒙面人中,领头的是一个面色坚毅的中年人,他望着远处的喧闹,不住的冷笑。 宇文恺的命令很简单。 要他监视李建成的一举一动。 李建成等人自平遥到并州,一路都在宇文家死士的监控下。 若非老祖宇文恺先前严令不可出手,按照宇文十三的脾气?早在并州之时,他就已出手袭杀李建成了。 他一直在等待老祖的命令。 今天?李家的那套家伙送到了?扶风郡守卫天峰也与宇文家绑在了一起。 老祖的命令很快就会传到,最后的命令。 宇文十三更喜欢简答直接的出手?可老祖的话,又令他不得不遵从。 此次出手?老祖只让他使用一些低级机关家道术和傀儡?却不能使用真正的机关杀招。 “庙堂之事?真是令人恼怒。”宇文十三微微摇头,扫视了手下的死士。 他麾下的死士,都已换上了陇西成纪王氏布庄生产的亵衣。 李家和道教关系不一般,今日参加行动的死士?都是经过严选的道家一脉功夫的好手?再配上王氏布庄的亵衣。 如此,在李建成心中载刺,也算小有希望。 毕竟,不少人都知道?李渊的窦夫人喜爱二子李世民远胜过李建成。 而窦夫人与王氏布庄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此时,已是戌时两刻?他们还要在这里呆上十个时辰。 明日辰时,卫天峰麾下的扶风郡守军,就会封锁医庄外通道路。 卫天峰已经得知李建成的身份,想要活命,他必须抓住宇文恺给他的这个机会。 “除了我,都会死的吧。”宇文十三下意识的摸了摸腮边。 包括他在内,每个死士的齿上,都有一颗老祖赠下的圣丹。 一阵夜风吹过,林中传来夜枭的叫声。 宇文十三张开胳膊,一只巨大的机关枭鸟停在了他身上。 宇文十三从机关枭鸟脚上取出一个竹筒,打开看了看里面绢布上的内容后,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容。 随后,他回头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两人,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 一个满脸虎纹刺青、身着虎皮的南方巨汉,名为玄虎。 一个独眼消瘦老者,额心纹着一个红色狼头,名为炎狼。 他们都是杀人无数的天火杀手,两人注意到宇文十三回头的动作后,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僵硬的冷笑。 一个月内,他们居然从同一批人那里,连续接到两次生意。 上一次,失败了。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失败了。 第二日。 李建成等人在告别纳兰灵云、司马若华及医家人后,便要离开天池医庄。 杨素在高壁、平遥、蒿泽接连击败汉王叛军,如今,汉王已成强弩之末,战败不过时间问题。 汉王战败,帝国在并州就会出现权力真空区。 李家有意入主并州军政,并且,也已得到朝着法家、儒家重臣的支持,是故李建成这才急于离开天池医庄,前往帝都大兴城,筹谋并州之事。 “建成兄,你傻笑啥呢?”司马九准备再在医庄待一段时间,今天,还不会离开。 他与李建成等人相处了不少时间,此时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 是故,他准备多送李建成等人几步。 “九弟,你不会不知道吧,依我看,多半是建成老弟舍不得某人”冯立玩笑道。 司马九回想起昨晚李建成与小妹在天池旁聊天的情形,隐隐懂了冯立的意思。 众人说笑间,便上了官道。 可是,他们刚上官道不久,便注意到前方官道上出现了大量军人。 天池山庄到帝都,只有一条官道,而这条官道,必须经过扶风郡。 前些日子惊扰天池医庄的卫盈天,是扶风郡守卫天峰的公子。 然而,卫家毕竟是扶风郡话事人般的存在,纵使卫盈天胡作非为,也不宜直接处理掉。 是故,数日前,李建成让冯立将卫盈天押回扶风郡,交于了扶风郡守卫天峰。 卫天峰得知自家儿子卫盈天开罪了唐国公公子李建成,几日来惶惑不安。 甚至,他有几次亲自到天池医庄门口赔罪,却连李建成的脸都见不到。 这些天,卫天峰惶恐不已,直到一个神秘黑衣人出现在他面前后,他的情绪才有所转变。 黑衣人的话,很简单。 一不做,二不休。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绝杀局 司马九本想送送李建成,便返回医庄,可见到官道上出现的大量官军,不禁心中一惊。 李建成等人之所以走官道,实在是迫不得已。 天池医庄所在的太白山,山势复杂,能通往帝都大兴城的道路,也仅仅这一条官道而已。 官道两旁山势险峻,草不丛生,不可通行。 司马九等人见到前面的官军后,又扫视了道路两旁的高山,喝马而止。 随后,司马九向九州幕僚团咨询道。 “群主司马九:诸位,此地形如何?” “大将军王猛:不满群主,当年,本将军与先帝苻坚,便是在这里结缘,那时,他不过是一青涩少年,转眼数十年后,便是天人永别了。” “从不负人曹孟德:大将军节哀。昔日,本丞相引军入汉中,曾路过此道,此去汉中腹地,山势陡峭,本丞相曾在褒谷口留下衮雪二字,不知如今还在否?” “驱鬼太守郭璞:丞相二字尚在,世人皆言衮字无水,乃是丞相有意为之,取的褒河水流不尽之意,不知丞相是否有此意。” “从不负人曹孟德:哈哈,本丞相彼时有些轻狂,衮雪二字之意,不足为外人道也。” “五柳先生陶渊明:曹阿瞒,衮冕乃是天子帝王之物,你以衮明志,怕是有取汉而代之的意思吧?” “从不负人曹孟德:你们这些读书人,真不好招惹,没事就喜欢瞎猜。本丞相写错字了不行么?” “群主司马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睿智,这话说得漂亮。” “人畜无害白起:楼上扯远了,群主,前方出现的这些军人,恐不怀好意。你且看周边山中,是否有鸟雀无故飞起?” 司马九举头望去,果然,官道两侧的山中,是有飞鸟惊起。 “大将军王猛:此地乃是兵家中的死地,这山中必有埋伏,群主别浪,小心送命于此。” 司马九知道白起和王猛的份量 他们的谋略见识远非常人可以,一辈子算计人?肯定也时刻提防着被人算计。 “建成兄,此地凶险?恐有事端。”司马九细声提醒到李建成。 李建成出生于西魏八柱国之家?自幼熟读兵书,他当然知道此地的凶险。 此地两侧山势陡峭?一旦他们再向前,倘若后方出现敌人?他们便会被包围在这山谷间?插翅难飞。 于是?司马九一行五骑,远远的看着前方拦路官军,不再前行。 李建成看了一眼冯立后,冯立高声试探道:“唐国公公子李建成在此?不知前方何人?” “唐国公?李建成!”卫天峰身旁的两个副将面面相觑。 先前,郡守卫天峰发布的命令是带兵在此拦截汉王党羽。 卫天峰眼角肌肉抽搐,原本,他计划摆出赔罪的架势?将李建成引诱到此伏杀,没想到对方如此警惕。 卫天峰麾下的军队都沉默不语?似有不解, 良久后,并无人回应冯立。 此情此景,司马九明白,对方来者不善。 “从不负人曹孟德:想来,这些人已在此等候我们多时了,群主,快拨马回转,回天池医庄。”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群主看见山头烟尘攒动没,在下所见,有人正在断你等后路,曹操说得对,速退。” “剑侠荆轲:群主,需当机立断,此地必有大杀机。” “群主司马九:多谢诸位提醒。” “剑侠荆轲:群主客气了。” 司马九再不迟疑,急忙规劝道:“建成兄,我等恐已中了埋伏,需速速退回医庄。” “嗯!” 正当李建成调转马头时,突然,卫天峰张弓搭箭朝天射出一支哨箭。 卫天峰身后一个副将正想谏言时,宇文十三突然出现在他身前,当胸一剑将其击杀。 卫天峰见状,咽了下口水。 如今,已经上了贼船,再无下船的可能,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于是,卫天峰拔剑直指李建成等人,命令道:“此子,乃是汉王手下重臣,今日冒充唐国公长公子,已是死罪,诸将切勿犹豫,随我杀敌。” “杀!” 隋军军纪甚严,唯令是从。 况且,还有一副将被斩祭旗。 于是,先前狐疑的隋军,不再犹豫,潮水一般从官道道涌了过去。 伴着梆子声响起,官道两侧山上乱箭齐发,数十个黑衣人从两侧山间涌入官道,向李建成等人围攻而来。 先前,江湖人士在医庄闹事时,很多人都见到了李建成,且李建成已亮明了身份。 如今,卫天峰竟然乱言李建成为汉王叛臣,想来,他身后必定有大人物撑腰,才有恃无恐,污蔑李建成是汉王叛逆。 如此看来,今日,他必定安排了一个绝杀局。 李建成等人没有料想有人截杀他们,都未身穿甲胄,望着满天箭矢,李建成暗暗叫苦。 正当箭雨即将覆盖到司马九等人时,司马九手中的无伤剑随即挥动,对着空中划去。 霎时,乌云一般的箭像,就像被狂风卷起一般,被吹得七零八落,散落在众人周围数丈远的地方。 随后,司马九与李建成等人在纵马向天池医庄奔驰的同时,挥剑格挡箭矢的攻击。 “这些人并不是普通兵士,他们内息绵绵,像是道家一脉的功夫。”王珪挥剑击杀一个黑衣人后,大声道 他与元丰分置左右,将李建成与司马九护在中间。 卫天峰的军队正快速向他们逼近。 一旦他们被军队纠缠上,想要逃脱,恐不可能。 面对敌人的围攻,司马九等人顾不上手下留情,尽管如此,他也未痛下杀手,只是挥动无伤剑,将对手击倒。 不久后,卫天峰麾下的军队便向司马九等人展开了合围。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用你的剑点,杀出一条路来,暂时不要管李建成等人,回到医庄,有医家高手,可保安全无虞。” “人畜无害白起:丞相说得对,你看,这些黑衣人都疯狂的冲向李建成,想必他们都是冲着李建成来的。速速回头,不可有妇人之仁。” “群主司马九:‘愤怒jpg’我做不到,你等皆是枭雄,视人命如草芥,但是,丢下建成独自逃生,我做不到。” “五柳先生陶渊明:好,技击战阵本来不是老夫强项,但是群主今日展现的气节,实在让老夫汗颜。今日,就是死在这里,又有何妨?” “群主司马九:本群主也不想死,别讲大道理,快给点建设性意见。” “亚圣孟子:夫仁义者,行天下遇凶险如履平地,什么,不给说大道理,你们先讲。” “剑圣裴旻:看到那个刺青大个子没有,他招式凌厉,李建成就是被他缠住了。用你最厉害的招数,对付他。” “剑侠荆轲:对的,此人就是敌胆,群战先灭敌胆。”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这是我南蛮七十二洞战法的路子,今天只能做个南奸了,刺他的腋下,这是南蛮护体真气罩门。” 混战中,天火杀手玄虎,出手狠辣老练,招招极具威势,打得李建成大汗淋漓。 短短数招交手,李建成宗正剑法的弱点,就显示了出来。 对方出手狠辣,功法险诈,旨在杀伤。 李建成则是招式中正,宛若君子。 两则对战,结果显然。 冯立等人见李建成有危险,都想驰援他,可面对大量黑衣人和军队的围攻,哪里又能做得到。 原本,黑衣人的目标是李建成,司马九已经纵马跃出了包围圈。 可是,当他注意到李建成的情况后,忽然转身。 随后,他邪邪一笑,道家真气喷涌而出,手中的无伤剑也不再划圈,而是毫无剑理的斜斜一指。 这是,占据绝对上风的炎虎突然感觉头皮发麻,腋下一热。 他胸中一闷,猛然喷出一口气血。 第一百十四六章 兵锋直指医庄 司马九按照孟获的指点,使出剑点,准确集中玄虎的腋下,破了他的真气罩门。 霎时,玄虎痛苦的翻滚着脱离战斗。 扶风郡官兵见状,纷纷大惊,以为有绝顶高手在暗中出手。 原本,扶风郡的精锐已调往并州平叛,这些郡兵不过是些只能打顺风局的太平兵。 如金,胆气受挫,他们自然心存胆怯之意,纷纷退了下去。 官兵人数众多,一时间,甚至令宇文十三和卫天峰都无法接近到李建成等人。 李建成等人抓住司马九击退玄虎、郡兵观望之机,纵马扬鞭,顺着官道向医庄一路狂奔。 “追!”卫天峰愤然击杀了两个观望的郡兵后,厉色命令道。 “从不负人曹孟德:好,有本丞相在渭水河畔,杀破西凉兵,驰骋疆场的风范。此时若有纸笔水酒,本丞相当为群主赋诗一首。” “驱鬼太守郭璞:丞相,请恕在下之言,那日丞相冒进,若不是曹洪护卫,恐怕,丞相已成为西凉兵战刀下的亡魂了吧。” “从不负人曹孟德:这个这个谁年轻的时候,不会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群主司马九:额,就一个字,服。” “人畜无害白起:小子,你心太善了,以后要吃大苦头的,听说,你与李建成相识不过数月,怎么就如此婆婆妈妈。断舍离不懂吗?” “剑侠荆轲:武安君,你为人过于残忍果决,虽百战百胜,但依旧没有达到兵家擅胜者不战的境界。本大侠结识群主依旧,他断然不会丢下李建成独自逃命。” “人畜无害白起:本将军统军,看重补给、士气、赏罚、时机,其他东西太空洞,本将军无瑕信服。两军交兵,若是弃子能胜,本将军又怎么会吝惜一子?” “剑侠荆轲:武安君真真是冷面冷心。” “只爱一人貂蝉:诸位淡定,快到天池医庄了,可其后还有大量追兵呢。” “大将军王猛:需渡过天池,方能抵达医庄。” “驱鬼太守郭璞:况且,医庄既是摄势局,必有应急后手,待会儿回到医家,需从纳兰灵云口中问询一二,否则?不可能坚守医庄。” “群主司马九:了解,还有什么建议?统统说出来。” “剑侠荆轲:本大侠有言。” 司马九等人快马奔驰?不久,就将追来的宇文家死士和郡兵甩出了半里距离。 他们来到天池旁边?出手毁掉其他渡船后,摇着一艘渡船朝医庄而去。 停船?靠岸?正值白山药王在医庄门口。 白山药王露出疑惑之色。“这是?” “有人意图截杀建成兄!想来?不久后,就会追来。”司马九解释道。 “他们人数众多,胆敢再太白山地界动手,恐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已经毁掉了渡船?不过?以先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必定图谋已久,前辈还需早做打算。”说话间,冯立抹去脸上的血迹。 白山药王闻言?默不作语。 医家济世医人,行仁心?治万疾,深得民心。 况且,医家一向与帝国上层往来颇密。 如金,御医之首,还是医家长老。 是故,很少有地方势力,胆敢图指医家。 之前,卫盈天胆敢骚扰医庄,实在是因为他级别太低。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如金,卫天峰既已向李建成出手,他们必定要斩草除根,绝不会放虎归山。 白山药王短暂沉默后,向一名医家弟子招呼道:“通知妙春先生,以及医庄内的所有人,做好撤离的准备。” “是!”医家弟子转身便去传话。 “前辈,我等祸及医庄,实在有愧。”李建成请罪道。 “非也,他们既然在太白山地界动手,想来,是图谋已久。医家必定难以置身事外。”白山药王眉头微皱。 “我医家虽不嗜杀,却也不畏惧杀戮。” 白山药王向另一个医家弟子安排道:传话会武艺的弟子,打开武库,领取武器,防卫医庄。” “是!” “前辈,此事由我等起,在下愿与医庄共存亡。”李建成心存歉意。 “嗯!”白山药王点头默认同意。 不久后,医庄内,便呈现出一副积极备战的场景。 大量伤病人,随同不会武功的医家弟子,向药王谷方向转移。 会武功四五十名医家弟子,则是取上武器,在医庄周围布置防御。 冯立与元丰则是手持劲弓,守在医庄正门,直面天池。 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则是仗剑立于医庄门口。 身为医家长老,守卫医庄,他们义不容辞。 司马九与纳兰灵云商谈一会儿后,便于李建成在医庄周围巡视。 不出所料,约莫两个时辰后,天池上,数百艘木船箭速而来。 冯立惊讶道:“木船不是被我们毁了么?” “这么多船,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制备的!”王珪断言道。 “或许,这些人的目的,并不一定是李建成,而是医家。” 扶风郡兵与黑衣人下船后,未做任何停留,直接扑向天池医庄。 这些郡兵战阵搏杀不行,可想想杀几个医者,还不是手到擒来。 再则,世人皆言,医家财富颇多。 是故,郡兵听闻即将进攻的是天池医庄,天下医庄之首,都格外卖力。 财富置于眼前,又有几人不会心动。 尽管,天池医庄并不像世人想象的那样。 古代战争,常用远程武器,无外乎弩箭。 而能抵御弩箭伤害的,则是甲胄,是故,九州历史上,但凡私藏甲胄者,都是满门抄斩的重罪。 进攻天池医庄的郡兵和黑衣人,大都没有甲胄,是故,极易被箭矢所伤。 几个冲在前方的郡兵,被冯立与元丰带领的医家弟子组成的箭队,射倒在医庄之前。 医庄提供的箭矢,箭头特殊,仅能射入人体半寸左右,其并不会造成致命伤。 中箭之人之所以倒地不起,则是由于箭头上涂抹有麻痹神经的药物,十二个时辰内,中箭者都无法活动。 白山药王见到倒地者,虽心有不忍,却依旧面色沉稳。 然而,妙春先生则是怒形于色,数百年来,何曾有人胆敢攻击天池医庄。 一时间,那些意图靠近医庄的郡兵,纷纷被射倒在地。 然而,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卫天峰登陆后,立即发动全军展开进攻。 此时,司马九与李建成已在医庄门前,与白山药王和妙春先生并肩战斗,将郡兵和黑衣人挡在医庄之外。 司马九挥动手中无伤剑,步伐变幻,每每出招,便会有所猎获。 不过,他的主要目标则是那些黑衣人。 “群主司马九:曹丞相,我这一骑当千,可有当年长坂坡后张翼德的风采。” 从不负人曹孟德:张翼德,呵呵,若非本丞相爱才,哪有他一骑当千什么事情。” “群主司马九:我就不喜欢你们这些当事人,搞得历史一点诗意都没有了,夏侯杰不是都被吓死了啊,你又说没打起来。” “从不负人曹孟德:世人如此,老夫奈何,夏侯杰是我世侄,十五岁就伤寒死了,一辈子连谯郡都没出过,怎么会死在荆州,你是不是魔怔了啊。” “群主司马九:额。我不和你争,我相信罗贯中大叔。” “从不负人曹孟德:罗什么是谁,本丞相的中军一直前出到江陵,都没打什么硬仗,难道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人畜无害白起:群主,虽然我对你的鸡婆很不爽,但是你打仗顾头不顾腚的吗?你这山庄,后院临着天池,你可是觉得敌军只会这里进攻,不会绕后袭击?” “大将军王猛:此话极对,刚才,你击伤的那个南蛮汉子,其实还能一战,你可看见他了?” 司马九顿感不妙,于是,拉着李建成赶往纳兰灵云与司马若华所在的后院。 还未进门,他们便听到打斗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孟获的忠实信徒 司马九不由心中一惊,急忙冲入后院。 只见纳兰灵云与几个医家弟子,护着司马若华,正与那个被司马九击伤的南蛮大汉,以及一个冷酷独眼老人战在一起。 司马若华虽然立意练武,可是,现在的她还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毫无自卫能力。 纳兰灵云及医家弟子将她护在其间。 天火的玄虎与炎狼,何等老练,他们看出众人想要保护司马若华。 于是,他们便司马若华为目标,不断出手,诱使医家弟子漏出破绽。 是故,已有数名医家弟子伤亡,司马若华的手臂受伤,而纳兰灵云的大腿位置,已被鲜血浸红。 司马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他红着眼,提起无伤剑便攻向玄虎。 一旁的李建成也注意到司马若华受伤,怪叫一声,挥剑冲向炎狼。 “只爱一人貂蝉:好个我见犹怜的小姑娘,看她的眼神,别说群主,奴家都要醉了,这种女孩子也有人欺负,群主,给我打,往死里打。” “剑侠荆轲:此女的眼神纯净安宁,实在是一等一的刺客苗子,群主能不能说服她加入我刺客一门,本大侠有无数绝学传授。” “从不负人曹孟德:萝莉虽不是本丞相的菜,但此女子颜值过关,若配以群主,是不是有些委屈?”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何德何能,哎,老夫曾有一卡哇伊的小表妹,可惜,有情人未成眷属。” “象山先生陆九渊:请恕在下直言,人家压根没看上你这山野村夫。” “五柳先生陶渊明:诸位说句公道话,老夫的颜值与智商是不是碾压群主。群主都如此受欢迎,我能服气吗?” “群主司马九:诸位,本群主正在与敌搏斗,你等竟然在此闲聊,能不能出点建设性意见。”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群主勿忧,玄虎乃是我七十二洞一脉?他的功夫,曾是我一招招想出来的?群主按我说的做。”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打小姑娘?这厮好没武德,群主?左正蹬,右鞭腿?左刺剑?对着腋下刺。” “群主司马九:收到。” 司马九根据孟获的指教出招?竟隐隐占有优势。 如金,司马九的功法中,尤属医家内息最深。 他每次出剑都是普通的刺划斩掠,却几乎都能达到圆润的意境?威力不凡。 玄虎曾被司马九那道凌空的剑气所伤?此时,他依旧心有余悸。 是故,他时刻提防着司马九再次使出那招。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司马九每每料敌在先?招招凌厉,自己的招式就像是被对方提前知晓一般。 短短数招后?玄虎已是手忙脚乱,心中万匹草泥马奔腾。 随后,他在猛然使出数招,脱离与司马九的接触后,罢手不打了,口中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蛮话。 妹控司马九哪里肯理他,纵身挥剑就要攻向玄虎。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群主且慢,他似乎被你打服气了,口中声称你是大巫附身。” “群主司马九:大巫?什么鬼?胡说八道。”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额,其实,他的话也不算是胡说八道,我就是那所谓的大巫。群主,这个家伙比较憨,你这样说‘卡里卡卡巴卡死啦。’” 司马九心中疑惑,不过,还是按照孟获指示说了一通。 “卡里卡卡巴卡死啦。” 霎时,玄虎泪流满面,他将手中武器扔于一旁,做出一副任君伤残的样子。 随后,他又跪拜在司马九面前,双手放在头顶,似乎在膜拜司马九。 此时,炎狼对李建成已经大占上风。 可是,他却表现出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他知道玄虎武艺高强,可却一直对大巫之说深信不疑。 此时,玄虎肯定是被这个少年诓骗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南中巫语千百种,大都是孟获创造的。 此时此地,玄虎的话,恐怕,只有孟获能够听懂。 司马九刚才按照孟获说出的话,意思便是‘我就是这一世的大巫’”。 玄虎对此深信不疑,是故,他才对司马九表现出敬畏。 司马九见状,挠了挠脑袋,不知所措。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此人乃是我的信民,群主,金天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条小命吧。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你这样对他说:‘卡卡卡隆卡死加,西卡龙四哒。” “群主司马九:什么意思?”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你试试就知道了。” 司马九将信将疑的依样画葫芦,向玄虎说道:“卡卡卡隆卡死加,西卡龙四哒。” 霎时,玄虎双目放光,毫不犹豫的拾起武器,转身攻向正与李建成交上的炎狼。 炎狼猝不及防,胳膊玄虎所伤,顿时血流不止。 原来,孟获教司马九说出的话,意思是:“炎狼被魔鬼蛊惑,是大巫的敌人。” 因此,玄虎才与炎狼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司马九有些难以置信。 不过,别说,这一句话,还真顶用。 玄虎的出手,令炎狼无瑕继续攻击李建成,两个天火杀手就这样在这院中窝里斗起来了。 李建成见他们打得不亦乐乎,一脸茫然,不是所措。 我是该上去劝架呢?还是坐山观虎斗?真是烦恼。 不多时,玄虎与炎狼越战越起劲,玄虎招招致命,完全不顾同门之谊。 川剧变脸也不过如此。 炎狼则是边打边退,不断咒骂,最后索性逃向院外。 玄虎则紧追不舍,追逐而去。 两个天火杀手离去后,司马九顾不上追逐,扯下一段衣布,便给司马若华包扎。 简单处理后,他注意到纳兰灵云受伤的位置,不知如何开口。 纳兰灵云的腿部受伤,似乎,正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位置。 正在这时,医庄正门方向,扶风郡兵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李建成担心形势有变,便拉着司马若华去了。 纳兰灵云看了眼腿部的伤,便朝内屋走去。 “你要干嘛?”纳兰灵云见司马九跟进了屋,俏脸泛过一抹羞红。 司马九厚着脸皮道:“保护你呀!” “登徒子,你出去,我要包扎下伤口。” “我是医家挂名弟子,也算是医者,于医者而言,无男女之别,给你治伤,义不容辞。再说了,倘若不好好处理伤口,会留下伤疤的。”司马九装着正经。 纳兰灵云的脸越来越红,最后挤出一个字。 “滚!” 她把司马九推出内屋。 其实,司马九并不是故意轻薄。 只是,他见纳兰灵云疼得冒冷汗,才故意扮着小丑,想要逗她开心。 “我错了么我?” 司马九不好气的等在门外,可是,九州幕僚团却热闹起来。 “从不负人曹孟德:可惜了,可惜了,群主实无艳福可享。” “只爱一人貂蝉:曹丞相,你不是和周氏感情融洽吗?这话,似乎不太合适吧。” “从不负人曹孟德:其实我们就好了几年,后来感情就破裂了。” “只爱一人貂蝉:‘无语jpg’” “人畜无害白起:如金,敌人强攻医庄,必定用尽手段攻击正门,群主,是时候表现你真正的实力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水龙杀 不一会儿后,纳兰灵云推门出来,羞红还未从俏脸上褪去。 此时,医庄正门方向又是一阵大喊。 司马九心中忧急,伸手便去拉纳兰灵云。 纳兰灵云先是挣了挣,后见司马九态度坚决,也就任由他拉着手,向正门方向跑去。 正门处,形势已经大变。 宇文十三与宇文家死士,如狗皮膏药般缠住了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 卫天峰及麾下的扶风郡兵已经冲到了正门口,与冯立元丰等人杀到了一起。 正门前,两个制作精妙的木偶身上插满了箭矢。 其中一个已经被破坏,另一个却还在原地旋转,像是在寻找目标。 “这是宇文家的灭箭傀,专门对付强弓,无论箭矢从何方射去,它都能将箭矢吸引到自己身上。” “昔日,昔日北周攻打北齐的河东诸城时,此物曾经大出风头。”王珪见司马九发愣,简明扼要的介绍道。 “医庄的弓弩本制止了郡兵推进,可此物的出现,令弩箭失去了威力,是故,卫天峰麾下的郡兵才一拥而上。” 司马九苦笑道:“什么灭箭傀,估计,这玩意儿里面装有磁铁,磁铁能吸附金属箭头。” “磁铁?媳妇?”王珪脑中呈现出一个硕大的问号。 他见王珪似乎没有想明白,也顾不上解释,便疾步向那被破坏的灭箭傀而去。 接近灭箭傀后,司马九手随心动,无伤剑使用剑缠招式,牵引那灭箭傀的残体,滚向扶风郡兵。 那残体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控般,将所过之处郡兵手中的武器全都吸附在自己身上。 手中的武器无缘无故被吸走了,不慌,能行么? 当然不行。 顿时,郡兵神色骇然,慌作一团。 “这是妖魔。” “妖魔作祟!” 司马九的剑缠配合灭箭傀残体,效果奇佳,不仅令郡兵失去兵器,丧失攻击能力。 更是令郡兵心生畏惧,军心不稳。 随后,司马九将灭箭傀残体引向身着甲胄偶得卫天峰。 若不是卫天峰抱住马脖子,恐怕,他已被灭箭傀残体腾空吸起。 混战中。 宇文十三出剑狠辣,逼得妙春先生步步后退。 医家武学,并非好勇斗狠之流,妙春先生与白山药王不忍伤人杀人。 是故,他们一身功夫,却束手束脚,不得施展。 司马九虽然利用灭箭傀残体打乱了郡兵的进攻,可宇文十三终究还是得手了。 原来?他发现就算妙春先生占得上风,也并不会杀伤对手?出剑和风细雨。 于是。 他便故意卖个破绽?引妙春先生出剑后,又做出以命换命的架势?一剑刺向妙春先生。 此招毫无道理,以命换命?疯了吧! 妙春先生剑在半空?停顿了那么一瞬。 恰恰就在这一瞬间?宇文十三面露狞笑,抢战了先机。 他手中窄剑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妙春先生的肩膀,然后以上挑的招式收回窄剑。 顿时,妙春先生手抖剑落。 回剑后的宇文十三杀心四起。 他再次出剑?直逼妙春先生胸膛。 就当剑尖即将刺中妙春先生时?白山药王及时赶到,出手逼退了宇文十三。 再晚哪怕一瞬间,妙春先生就难逃被宇文十三重创的命运。 “师妹!”白山药王立即露出憎恶的表情。 他的师妹妙春先生,一向不忍伤害生灵?就连活物取药,她都十分抵触。 如金?宇文十三却卑鄙的利用她的善心,将其击伤。 白山药王恶狠狠的盯了宇文十三一眼后,愤怒的出手,攻向宇文十三。 两人越打越激烈,甚至令宇文家的死士都无从下手。 于是,那些死士便转手向李建成等人发起攻击。 而那些郡兵,则是受制于司马九,武器被灭箭傀残体吸走。 然而,随着灭箭傀残体吸附的武器越来越多,司马九内息消耗也越来越大。 终于,他一口内息不畅,剑缠功法停滞之时,灭箭傀残体从空中掉落,重重的砸在地上。 卫天峰见状,大吼一声后,郡兵再次涌向医庄。 一时间,医庄已是险象环生。 此时,尽管天火杀手意外内讧,但是,司马九一方仅存不过二十余人,对方则有不下千人,其中,还有宇文家悍不畏死的死士。 冯立、元丰和王珪等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创伤。 情况危急,时不待我,倘若如此,恐难逃脱。 于是,司马九便向九州幕僚团求助。 “剑侠荆轲:好汉不吃眼前亏,群主,对方人多势众,本大侠劝你等退走,保全身家性命。” “只爱一人貂蝉:昔日,奴家与夫君奉先被困下邳,本有机会南逃,投奔袁术,奈何夫君一意孤行,最终群主,枉送性命,非大丈夫所为。” “群主司马九:我也想逃,可这些家伙,实在是难以摆脱。” “驱鬼太守郭璞:淡定,以老夫所见,若要逃生,纳兰灵云便是关键,此医庄必有玄机。” 司马九挥剑扫开几个挡路的郡兵,冲到纳兰灵云身旁,提示道:“灵云,如金,已到生死存亡之际,需要尽快脱身。” 纳兰灵云抬头扫视了身前的情形,咬着嘴唇,从怀中掏出一把金属钥匙。 “护着我,让大家退往后院。”纳兰灵云快步向庄内走去。 “退往后院。”司马九大声喊道。 医家及李建成等人闻言,虽有不解,却也纷纷退向医庄后院。 医庄正门无人防守,卫天峰麾下的郡兵及宇文十三带领的宇文家死士,毫无阻滞的涌入医庄,想要追杀。 司马九护着纳兰灵云一直退到后院。 紧接着,纳兰灵云纵身跳入鱼池。 “灵云!”被追杀而已,不要寻短见吧,司马九正想制止她。 纳兰灵云却朝他摇了摇头,眼神似乎在向他表示不用担心。 随后,纳兰灵云将手中的钥匙,插入鱼池中心的假山某处。 顿时,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鱼池中的假山缓缓升高。 只在不到半柱烟功夫,假山便已高出鱼池水面七八丈。 假山不大,仅能容纳二三十人站立在上面。 “大家快上来!”纳兰灵云站在假山上,向众人招呼道。 众人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他们选择了无条件的相信纳兰灵云,毫不犹豫向假山集结。 宇文十三和卫天峰见鱼池中忽然升起高高的假山,顿时油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命令手下加强攻击。 司马九与白山药王,掩护着仅存的医家弟子和李建成等人登上假山,直到最后一个受伤的医家弟子登上假山后,他们才脱离战斗。 司马九一干人站在假山上,格外显眼,尤其是对于弓箭手,无疑是一个个鲜活的靶子,很香。 伴着卫天峰一声令下,冲进后院的弩箭手已经张弓搭箭,准备射击。 突然,一道地崩山裂的声音响彻医庄。 紧接着,天池医庄的地面迅速裂开,地面开始垮塌。 原本,天池医庄旁边的天池,平和宁静。 可是,此时,湖面上竟然隐隐传来龙吟声音,与此同时,一道水柱从天池中冲天而起,宛若高高扬起的水龙。 “驱鬼太守郭璞:天池医庄,果然有大玄虚,摄势局居然暗含着水龙杀,必然是高人的手笔。” “从不负人曹孟德:阴阳家水龙杀,乃是阴阳五行杀中,范围性杀伤最强的杀招。昔日,于文则在襄阳大败于关云长之手,他回到许昌时,提及水龙杀。那日,汉水中无数水龙暴起,诱发山洪,这才将七军淹得苦不堪言。” “五柳先生陶渊明:阴阳家五行杀,忤逆天道,自古使用的人都必遭反噬。诸葛武侯精通道术、机关术和阴阳术,他在南中的白骨火杀,杀孽太重,这才折其阳寿。”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白骨火杀,白骨火烧白骨道,天意啊,可叹火起的山谷,往后百年草木不生。蜀汉阴阳家,水火之杀都有强人操控,底蕴深厚,不可小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兄弟阋于墙内 “驱鬼太守郭璞:以老夫看来,此鱼池乃是慑势局的阵眼,整个天池医庄附近,早有布置,诸位请看。” 天池医庄的剧变,令攻守双方都极为震惊,大多数郡兵和宇文家死士都停止了进攻。 伴着天池中的水龙越来越高。 当水龙高度达到十余丈后,忽然倒向天池医庄。 大地剧烈的震动,平静的天池湖面,顿时波涛汹涌,湖水宛若山洪般,咆哮着涌向医庄。 “这样的架势,怕是整个医庄都保不住了。”李建成咽了咽口水。 以他的见识,也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如此阵势。 天池医庄地下似乎暗藏玄机,除了假山稳如泰山外,整个医庄都在向地下塌陷,医庄地下,似乎是一个暗湖。 医庄中,无数的郡兵及宇文家死士,眨眼间,便被塌陷的地面吞噬。 余下的人,绝望的挣扎着想要逃离医庄。 可是,地面塌陷太过于迅猛,他们大多数人,根本没有逃离的机会,便被塌陷的地面吞噬。 少数机灵的郡兵,见司马九等人所在的假山安全,都丢下武器跃向假山,想要抓住假山这一根救命稻草。 宇文十三和卫天峰见及少数实力不俗的属下,见形势不对,转身便向天池医庄后山逃去,那些挡在他们路上的郡兵及死士,都被毫不留情的击杀。 然而,医庄坍塌的速度太过于迅速,对于医庄内的人,俨然就是一个必杀局。 宇文十三及卫天峰刚走出数十丈远,整个人便随着地面向下跌落。 他们轻功甚好,可奈何医庄的变化太过于突然,他们又被抱头鼠窜的属下迟滞,不多时,两人便翻滚着跌入幽黑的地下。 紧随其后,汹涌而来的湖水充入塌陷的地面,激起一个个骇人的漩涡,将周围的一切,卷入漩涡中。 只在不到半刻钟时间,天池医庄便不复存在了。 天池医庄内,除了医家人、司马就兄妹和李建成等人,以及十几个抱着假山瑟瑟发抖的郡兵外,其他人,都已被塌陷的地面和咆哮的湖水吞噬。 司马九这才发现,原来?天池医庄是修在水面上的,医庄的地基?是由数根粗大的石柱托起。 或许?正是因为纳兰灵云手中的钥匙插入假山后,让那些石柱失去平衡?最终才导致医庄坍塌。 纳兰灵云望着已被湖水吞噬的医庄,脸色苍白。 她没有想到区区一把钥匙?竟然有如此威力?闻名帝国的医家圣地?就这么瞬间灰飞烟灭。 无论敌友,那么多人因为她生死不知,这令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司马九见纳兰灵云愁容不展,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灵云?你父亲纳兰性德好大的手笔,师父我原来以为他就是个出身财阀的儒家学子,没想到,他竟在山庄内隐藏了这么大的秘密。”妙春先生扫视着四周水面漂浮的木屋残骸?面容苦涩。 还好,先前他们让医庄医者和病人都向药王谷方向转移了。 如果他们留着这里?肯定也是凶多吉少。 “师父,怎么会这样?”纳兰灵云言语带着哭腔,显然这也超出了她的意料。 “父亲离开前,将这钥匙给我,他只提到,若在医庄有性命之忧时,才可在鱼池中一个假山处,插入钥匙,没想到竟然毁了医庄。” 纳兰灵云扑倒在妙春先生怀中。 妙春先生宛若慈母般,半抱着纳兰灵云,沉默不语。 片刻后,白山药王沉声道:“水龙杀布局,不禁耗费巨大,还需要阴阳家高手布置魂力符箓。你父亲竟然能在我们毫无察觉之下,在天池医庄中布下此局。” “或许,你父亲身上,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之所以离开你,也是迫不得已。” 纳兰灵云闻言,不知是为医家被毁内疚,还是因为得到父亲的事迹而内心激荡,她的身子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众人停留在凸出水面的假山上。 短暂沉默后,司马九使用剑缠将周围漂浮的木屋残骸聚于假山周围,搭建成一条条简易的木筏,然后向天池医庄后山高地划去。 后山中,禽鸟鸣叫,一只山雀在众人头顶盘旋,迟迟未曾离去。 那些侥幸抓住假山这一救命稻草的郡兵,上岸后,宛若降兵般,被几名医家弟子聚集在一起看守。 “可惜了,那盆金丝菊。”纳兰灵云沉默良久后,才挤出了一句话。 司马九闻言,止住脚步,抬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山峰。 “我会帮你再采一株回来。” “傻子,谁说我要了。”纳兰灵云不好气的笑了笑,心里暖暖的。 此次医家大劫,医家损失惨重,数十名医家弟子殒命,仅存的医家弟子中,也大都带伤,其中,妙春先生的伤势最重。 好在纳兰灵云先前炼制的玲珑丹带在身上,她将玲珑丹分于受伤的人后,众人便各自打坐休息。 夜幕降临之时,众人已升起篝火,围火而坐。 期间,李建成安排元丰前去查探那些黑衣人,李建成则将司马九、冯立和王珪拉到一旁。 王珪愤怒道:“卫天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胆敢向公子下手。” 卫天峰明明知晓李建成的身份,还敢如此下手,细思极恐。 “灭箭傀,出自机关家之手,然而,灭箭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机关傀儡,就是我等握有灭箭傀残骸的证据,也不能证明此事为机关家所为。”冯立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缜密,他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却不敢说出口。 “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九弟和医家都是被我连累了。”李建成嘴边含着一根枯草,眼神幽深。 他望着夜空,良久围再开口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刻钟后,元丰手上拿着几件沾满血渍的亵衣回来,面色忧虑。 “黑衣人大都悍不畏死,武艺高强,显然,他们并不是卫天峰这样的喽啰养得起的。” “建成,你看这些衣物。”元丰一如既往的冷峻,言语冰冷,并无多少感情。 李建成两指挑起一件亵衣,顿时,眸子中散发出惊疑的目光。 “这是成纪王氏布庄出产,专供我李家的衣物。” 李建成像是嘴里含着颗苦橄榄,苦涩一笑,神色凄惶。 “这些黑衣人使出的乃是道家一脉的功夫,穿着成纪王氏布庄的衣服,使用大路货的机关家灭箭傀,难道?难道是”王珪看了眼李建成,剩下的话,塞在口中,未说出来。 李建成冷冷一笑,“兄弟阋于墙内,也不过如此。” 第一百五十章 王世充见过公子 李建成的话,令司马九大惊。 兄弟阋于墙,指兄弟间产生了矛盾。 不久前,杨素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他曾出言挑拨李建成与李世民的关系。 然而,李家之中,李建成方才十几岁,他的弟妹均未过垂髫之年。 李世民不过七岁,李元吉尚在襁褓之中,其他人,呵呵,还没有造出来。 六七岁的孩童,还在穿开裆裤呢,谈何兄弟阋于墙之说。 “建成兄,小弟有一言,不知当讲否。”司马九真诚的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点了点头,未作声。 司马九道:“对方此次出手,若说志在必得,然而并无多少后手;若说虚晃一枪,却又凶险万分。倘若对方真要取你性命,必是雷霆般出手,在官道上时,你绝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从对方准备的渡船来看,他们是筹谋已久,然而,那些黑衣人却偏偏穿着成纪王氏布庄的衣物,使用机关家的灭箭傀。” “你继续说。”李建成侧耳听着。 “灭箭傀的出现,有嫁祸宇文家族的嫌疑,而成纪王氏医庄衣物的出现,又洗清了宇文家族的嫌疑,显然,这是一个相当巧妙的心理陷阱。” “佛罗伊德认为,对方如此出手,是为了在你心中营造一个固定的心理环境。”司马九侃侃而谈。 李建成凝神静听,“有道理,等等,佛罗伊德是谁?佛家的圣僧吗?” “额,不是,他是我们司马村一个能看穿人心思的老头。”司马九笑着回应道。 “你身边有穿着道袍的儒家先生,又有会看穿人心思的老头。九弟,你的气运不凡啊。” 李建成眉毛舒展开,他索性躺在地下,仰望着绚烂的星空。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并非李家人所为,只是,李家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团结,多少有些嫌隙。然而,正是这嫌隙的存在,令无数魍魉对我李家心怀不轨。” 李建成本就天资聪颖,就算司马九不开口说道?他也能想明白。 他身为隋朝顶级勋贵唐国公长公子,一直有许多心事?深埋着儒雅的外表下。 此时?他想开怀的说道说道。 王珪是看着李建成长大的,他自然明白李建成的心思?随后,他与冯立元丰对视一眼后?便默默的退去?留下李建成与司马九两人。 “建成兄?你心里是不是藏着一些事,有些委屈。”司马九同样躺在地上,双手枕着头,望着夜空。 “我很羡慕寻常人家的孩子?能生活在家人的呵护之中。从小到大?阿嬷一直不喜欢我。” 阿嬷,翻译成现代话,便是指奶奶。 李建成的阿嬷,是独孤信之女?文献皇后的姊妹,关于史上最强岳父独孤信?司马九还是了解一些。 独孤信的长女,嫁与北周明帝宇文毓,是为明敬皇后。 四女乃是唐高祖李渊之母,被追封为元贞皇后。 七女独孤伽罗,乃是隋文帝杨坚的文献皇后。 一门三皇后,试问还有谁? “我一直想不明白,阿嬷为何不喜欢我,她历来身体有恙,一向是母亲侍奉,我已经有数年未曾见过阿嬷了。” “在家中,二弟深得阿嬷喜爱,我甚至有几次听到阿嬷有意让二弟继承”李建成望向夜空的眼神茫然。 至金,他都不清楚他在阿嬷心中失宠的原因。 李建成继续敞开心扉的说,司马九安静的倾听,两人显得格外默契。 “阿嬷出生于独孤家族,这些年来,独孤家族虽不及我李家、杨家、宇文家耀眼,却是根基最扎实的家族。” “独孤家族和阴阳家、法家牵扯颇深,想来,定是阴阳家大贤看到了我命格不行吧。“李建成缓缓说道。 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李建成的命运,确实堪忧。 这一点,没有人比司马九更清楚。 除非,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穿越者。 “传说,阴阳家神通广大,难道,阴阳家真的预见了李建成的悲惨命运。” “而李建成阿嬷之所以冷落他,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司马九暗自猜测道。 司马九道:“建成兄,小弟拙见,你们李家势大,朝野间,有人图谋也在情理之中,或者,就是皇帝老儿,想给你上一课。现在,你就不要想那么多,真要是刀架在脖子上了,你甘心做人鱼肉吗?” “你小子,讲话要注意分寸,这话要是给大兴城的那些朝官典吏听到了,你小子不但仕途到头了,小命也就到头了。”李建成宛若教导弟妹的兄长般严肃。 “这里的事了了后,或许,我会去并州。你要是在大兴城拍杨素马屁不得,就来并州找我。” “有时候,权力中枢,远不如地方逍遥。” 李建成婆婆妈妈叮嘱了半天,见司马九不答,转头看去,只见司马九正望着天上的月亮发怔,眼中隐隐泛着泪花。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李建成不知道的是,司马九想起了前世的家人。 同一个月亮下,如金却是天人两隔了。 第二日,白山药王带着医家弟子,将妙春先生送往药王谷。 冯立则带着李建成的信物,赶回李家,将卫天峰袭击李建成的事情通报于唐国公李渊。 司马九则是闲着无事,在众人视线中消失了两个时辰,当他再出现时,手中却拿着一株金丝菊。 “灵云,这个给你。”司马九将金丝菊递于纳兰灵云。 “你又受伤了。”纳兰灵云接过金丝菊,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 “擦破点皮,没事儿。”司马九满不在意的笑道,随后,便寻李建成而去。 “傻子!”纳兰灵云望着司马九的背影,不好气的一笑。 天池医庄已没入天池。 白山药王及众多医家弟子,静静的望着水面,默不作语。 李建成心怀愧疚的走到白山药王身旁,道:“药王前辈,天池医庄被毁,在下难辞其咎,在下希望前辈能重建医庄,一切费用,由在下承担。” 白山药王并未立即回应李建成。 良久后,他才开口道:“公子勿须自责,贼人围攻医庄,准备充分,并非一朝一夕可成,他们必定是处心积虑,图谋我医家已久。” “医者行医济人,当以天下为家,医庄既已被毁,何须再建。老夫与师妹妙春已经决定带领天池医庄的医者,前往帝都大兴城。” “公子,巢长老已经来函,邀我们前往大兴城。”一个医家弟子补充道。 恰巧,司马九走到李建成身旁。 “巢长老,应该是指医家长老巢元方,他被新帝尊为帝国医仙,备受尊崇。”李建成见司马九面带疑色,遂细声介绍道。 “哦!”司马九点头示意。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医者叹息道:“哎,只是可惜了这处传世医庄。” “那些人,真该死!”另一个医者怒形于色。 “他们也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医家弟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惋惜为天池医庄被毁惋惜道。 司马九听到这里,脑海中,却浮现出那日持窄剑击伤妙春先生的杀手。 不知,他是否也付出了代价,生命的代价。 太白山山水秀丽,众人在药王谷休养,或是求教解惑,或是对剑比弈,闲乎其闲。 立意习武的司马若华,则是毫不顾忌身份,向白山药王、李建成等凡是她认为武艺高强的人请教。 不知是司马九的血脉之气打通了她的窍穴,还是她本就是练武奇才,司马若华的武学功夫一日千里,进步极大。 五日后,司马九等人随同医家众人,踏上前往帝都大兴城的道路。 正当他们来到那日被卫天峰堵截的官道处时,前方,一支气势凌人的军队,正快速向他们逼近。 “不会这么背吧!又来”司马九一阵无语。 可是,很快,他便露出欣喜的神色。 因为他看到了老朋友,冯立。 而在冯立侧前方,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山文甲的健硕将领,剑眉上扬,五官轮廓分明,俨然一副粗犷胡人相貌。 扶风郡,隶属于雍州,乃是帝国心腹之地,现任雍州刺史独孤陀,是独孤家族的实权人物。 北周及大隋历史,便是宇文家、杨家、独孤家、李家和宇文家等顶级勋贵演绎的历史。 北周权臣宇文护之后,独孤家族与宇文家族不睦。 当朝,宇文家势大,杨广隐隐有意利用独孤家族制衡宇文家族。 如金,宇文家族与独孤家族明争暗斗,而站位不明的李家,便成了独孤家族拉拢的对象。 李建成在太白山被卫天峰袭击的消息传入独孤陀耳中后,他便派遣兵部员外郎、仪同三司王世充,率领精兵一千,前来迎接李建成,以对李家示好。 王世充带队风尘仆仆的来到众人等人身前,简单扫视了众人后,便向李建成招呼道:“王世充见过公子。”。 “在下李建成,见过王将军。”李建成躬身回礼。 “久闻公子温文儒雅,金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家父曾多次提及王将军文武双全,是帝国不可多得的人才,金此一见,方知家父所言皆实。” “哈哈哈哈!公子说笑了。”随后,王世充回头命令道:“带上来。” 很快,五花大绑的卫盈天,便被王世充得士兵拖到了李建成身前。 “公子,贼首之子在此,任由公子发落。”原来,王世充在前来迎接李建成之间,已经顺道抄了卫天峰家。 李建成看着失神的卫盈天,道:“帝国律法严明,王将军依律处置即可。” “哈哈哈哈!那就依公子所言,来人啊,拖下去。” “得令。” “上大将军有令,本将军必护得公子安全。” “有劳王将军了,日后,在下定当登门拜访上大将军。” “公子哪里话!” 王世充老于世故,言语豪爽,对李建成等人及医家人都很客气,也并没有因为司马九的身份低微,而轻视他,这令司马九对王世充的第一印象,并没有史书中记载的那么不堪。 只是,王世充的眼神,似乎总是不经意在别人脸上溜来溜去,像是揣摩着什么。 “看来,王世充的察言观色之功,确实如史料记载。”司马九看着未来的枭雄,心中暗叹。 第一百五十一章 帝都大兴城 司马九等人前往帝都大兴城一路舒心了不少,毕竟,王世充率领军队护送,没有几个不要命的人敢有非分之想,无论是地方官员,还是某家死士。 期间,司马九从王世充那里得到了不少关于并州汉王叛乱的消息。 汉王接连败退,已成强弩之末。 如金,朝廷权贵为了争夺汉王垮塌后的蛋糕、入主并州,已是磨刀赫赫,千方百计的向并州布置力量。 雍州刺史独孤陀所代表的独孤家族对李家入主并州毫不感冒,然而,这并不影响他的下属王世充与李建成等人的关系。 一路上,王世充这位未来的郑王,将李建成一行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王世充指着前方,似有不舍的对李建成说道:“老弟啊,前面便是京兆郡地界,为兄只能护送至此了。” 隋朝律法,若无调令,地方军队,不得擅自进入京兆郡,否则,以谋逆判处。 “行满兄,这一路上辛苦你了。”李建成呼着王世充的字号,感谢道。 王世充笑道:“诶,建成老弟,这都是分内之事,无需客气。” 王世充精于世故,语气豪爽,这些天来,他早已与李建成一行打得火热。 “兄长护送之功,弟定会向家父言及。” “那就多谢建成老弟了。” 随后,李建成与司马九等人便告别了王世充,进入京兆郡地界。 不久后。 “九弟,你我也要分离了。”李建成拉住司马九,似有不舍。 “哦?”司马九不解。 “家父传来消息,命我前往并州。” 李建成掏出一绢帛,就要递给司马九。 司马九推手让李建成收回绢帛,道:“这段时间承蒙建成兄照料,小弟已是过意不去。” “九弟,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客气起来了?” “前有王行满作则,客套一二又有何不可。” 司马九玩笑之余,目光却飘向司马若华。 李建成会意,挤着眼睛深深的向司马若华点了点头。 “看本姑娘干嘛,要走,赶紧滚。”司马若华语气骄矜,流连的目光中却泛着不舍。 李建成道别道:“那我走了。” “男子汉大丈夫,却不如一个小孩,啰里啰嗦的!”司马若华憋着嘴,口是心非道。 “后会有期。” 语毕,李建成冯立等人,便纵马而去。 “小妹?他们走远了。”司马九见司马若华望着李建成等人消失的地方,提醒道。 “我知道!”随后?司马若华便坐上马车?留司马九一人尴尬的停在那里,宛若木雕。 纳兰灵云捂嘴一笑?随后便上了司马若华所在的马车。 告别王世充和李建成等人后,司马九兄妹和医家众人继续赶向帝都大兴城?一路上都高度戒备?以防再有袭击发生。 他们行走在帝国腹地京兆郡?沿途所见与想象大有不同。 大隋一统九州,将大量山东、江南富豪勋贵迁入关陇之地,关中,理应是民富繁华之地。 然而?官道两侧?沿路有不尽其数的乞讨人,所经过的村庄多有破败的气象,显然,民间穷苦不堪。 司马九出生于平民家庭?打心底同情底层人家。 原本,天池医庄被毁?他们随身并无多少盘缠。 如金,他们一路布施,来到大兴城下时,身上的盘缠就将用尽。 好在,司马九随身带有两片金叶子,那是在并州时,从商家柳媚娘处获得的。 这算是他所剩无几的资产了。 “哇,好大的城市。”司马若华嘴巴张的斗大,望着身前不愿的帝都大兴城。 “哥哥,走,快点,我要进去看看。”司马若华宛若初次进城的村姑,拉着司马九,全然不顾连续赶路数日的疲态,兴奋的向大兴城跑去。 司马九前世居住的世界,百万人口的城市,比比皆是。 此时,他置身于帝都大兴城前,却被这座没有霓虹灯、没有摩天大厦的城市震撼住了。 若要用一个字来形容大兴城,威武壮观最为恰当。 司马九依稀记得,大兴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分组成,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出自机关家家主宇文恺之手。 由南及北,分别是外郭城、皇城、宫城。 宫城为天子居所。 皇城是隋朝官署所在,乃是大隋帝国的核心。 外郭城,则是百姓生活区,以朱雀大道为中轴线,分为东西两区,东区属万年县,西区属长安县。 外郭城中纵横交错的街道,将外郭城分为了110座里坊。 每座里坊都筑有围墙,各个里坊均采取封闭式管理,坊门有卫兵把守,晚间会实行宵禁。 帝都,大兴城,我来了。 司马九等人从正南方的明德门进入大兴城,一进门,便被平整干净的朱雀大道所震惊。 大道两侧,朱红色里坊门沿街一字排开,里坊错落有致。 街道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顺着朱雀大道望去,北方的皇城城郭格外显眼。 朝气,庄重,蓬勃。 司马九窒息的望着眼前的城市,就连宁静淡薄的纳兰灵云,都是张开了嘴巴合不拢。 正当司马九等人想要汇入朱雀大街时,纳兰灵云拉住他,并抬起手指了指。 司马九顺手看去,只见数个官员装扮的人,正恭敬拘谨得像鸿蒙学童一般,向白山药王和妙春先生行礼。 “这些人是谁呀?”司马九不解。 纳兰灵云神气道:“我们医家在帝国的地位不一般,巢长老可是当金帝国医仙。” “那些人中,谁是巢前辈?”司马若华歪着脖子问道。 “嘻嘻,巢长老贵为帝国医仙,自然深居简出,他没有来,那些人都是他派来接我们的太医。”纳兰灵云掩嘴一笑。 “哦哦!”司马若华嘟着嘴,望了望那些太医,又兴奋的转头望着朱雀大街。 司马九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他的小妹似乎更喜欢繁华都市。 不久后。 白山药王带着太医们,走到司马九身前。 顿时,一个倨傲的太医眼神鄙夷的看了眼司马九。 医仙让他们接待医家人,而这个少年并没有着医家服饰,想来,并非医家之人。 “前辈” 司马九话还未说完,一个圆肚太医厉声道:“小厮,还不速速让开。” 这时,白山药王挥手制止圆肚太医。 圆肚太医先是一愣,随后恭敬的退到白山药王身后。 “小兄弟,老夫将带医家弟子前往太医署,你可要一同前去。”白山药王语气平和,像是在征求司马九的意见。 那个圆肚太医见白山药王如此客气,顿时面红耳赤,就像犯错的孩童般,浑身不自在。 毕竟,能让白山药王如此客气的人,必定不一般。 “多谢前辈相邀,小生已叨扰医家多时,实在过意不去,此番前来大兴城,小生还有其他事情。”司马九婉拒道。 白山药王带领天池医庄弟子前来大兴城,是投奔帝国医仙,而司马九并非医家之人,他去太医署,似有不妥。 况且,他此番前来帝都,是为了开创一片新天地,随同医家,多有不便。 “九哥,你不和我们一起么?”纳兰灵云双手手指打圈,红着脸问道。 司马九笑了笑,并不作答。 白山药王见状,道:“小兄弟既有其他打算,老夫也不强求。” “听灵云提及,你欲入仕?” “不瞒前辈,小生确有此意。” “嗯!” 白山药王想了想,道:“你是我医家挂名弟子,也算是医家人,日后,但凡有事,大可开口,医家定当竭力。” “多谢前辈,那就此别过了。” “九哥、若华”纳兰灵云望着司马九与司马若华的背影,目光深沉。 司马九和司马若华告别了医家人后,穿梭在里坊间。 一则满足小妹的好奇心,一则加深对帝都大兴城的印象。 “群主司马九:大兴城果然名不虚传,如此气象,不愧为当世第一城。” “驱鬼太守郭璞:此城气象大不寻常,皇气直冲天际,大兴城必有阴阳风水大阵加持,手笔惊天。” “从不负人曹孟德:大兴城所在之地,历来便是王朝兴盛之地。从秦开始,就有皇龙蛰伏于陇西的说法。” “剑圣裴旻:西龙现在昌盛,此地东去雄关阻隔,南下崇岭重重,西北地广人稀,在兵家看是不折不扣的险中乐地。” “人畜无害白起:山东诸国,虽然勇武,但始终缺乏关中秦人的刚勇。” “剑圣裴旻:此话也不尽然,幽州燕山环绕,得天独厚,民风慷慨悲歌,在下看来,日后,幽州必为九州重心。” “群主司马九:额本群主无条件赞成裴旻剑圣的话,日后,幽州厉害的去了。” “只爱一人貂蝉:群主休要啰嗦,快带我去最好的水粉店看看,这么多年了,不知水粉店有无变化。”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速去寻寻有何美食。” “群主司马九:好勒。” 司马九展颜一笑,原本他就是个吃货,如金来到帝都,自然要大快朵颐一番。 不久后,司马九与小妹司马若华,便出现在一家肉汤饼馆中。 找座,点菜,开吃。 司马九学着邻桌,将沾满芝麻的饼,在羊肉汤中浸泡一下,然后递于小妹。 司马若华吃得眉开眼笑。 可司马九看在眼里,却是微微心酸。 前辈子,自己和小妹一直生活在穷苦的司马村,实在算不得幸福。 后半辈子,一定不能再让小妹吃苦。 第一百五十二章 徐世勣和尉迟恭 司马九吃完最后一块饼,又将盛有羊肉汤的碗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霎时,一股热流从口中直入腹内,通体舒泰。 司马若华看着哥哥司马九捂着嘴笑了笑,随后掏出手帕,将他额上冒出的热汗擦去。 “哥哥,我吃饱了。” “我也吃饱了,那就走了。” 司马九扫了眼满桌的空碗剩盘,转头高呼道:“伙计,结账。” 汤足饼饱,就连叫人的声音,都明亮了许多。 “好勒,客官,一共十六文钱。”店小二热情的笑道。 司马九掏出钱囊,将里面的钱币倒出,一枚一枚的数着。 “十二、十三。”司马九看着最后一枚钱币,随后又倒了倒钱囊,这才想起进城前,他们将最后一贯钱布施给了路边的乞讨人。 杨坚统一天下货币,铸造开皇五铢钱为流通货币,是故,日常结算都用五铢钱。 一枚五铢钱便是一文,一千文是为一贯。 杨坚治世,天下繁荣,如金,十二文钱能换得一斗米,也就是后世的十二斤半米。 在帝都大兴城,大快朵颐一番,才吃去十几斤米。 这顿饭,咳咳,真值。 可是,还差两文钱,才够结账。 一时间,司马九有些尴尬。 店小二木着脸笑着看司马九,他倒不是怀疑这对男女是吃霸王餐的人,毕竟,这两人身上衣服,至少也值上百文钱。 “小店在此长久经营,客官若是手头不方便,下次来结也是一样。”留着山羊胡的老店掌柜,从柜台后踱步走到司马九身旁,友善的说道。 老掌柜牵着一个扎着可爱羊角辫的小女孩,看来,小女孩也就四五岁模样。 小女孩睁大好奇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比大姐姐还漂亮的司马九。 司马九一眼扫去,便知道老掌柜是厚道人?可当他注意到小女孩纯洁无暇的眼神时?心中暗骂自己赖这两文钱实在是太low了。 再说了,他是差那两文钱的人么? 随后?他在怀里掏了掏,将一片金叶子放在桌面上。 看来?当初商家柳媚娘给的金子?金天派得上用场了。 羊角辫小女孩看着金灿灿的一张叶子?小脸露出疑惑的表情。 显然,小女孩从未在此店看到有人用过金叶子。 “这是黄金啊!客官,两文钱而已,改日再给或免去都无不可?你这出手便是黄金。”老掌柜望着金叶子有些激动?却又有些无奈。 一路走来,司马九管着几位神仙医生的衣食住行,对帝国的生活已经略有了解了,不像与李建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冯立买单,他只管吃喝住。 按照官方给出的汇率?一贯钱可以换一两白银,一两黄金值十两白银。 不过,白银在市面上并不常见,而黄金,则大都在勋贵富豪中流通了,更是罕见。 如金,天下繁荣,尽管先帝杨坚崇尚节俭,但勋贵豪门中,流行穿金戴银之风。 是故,金银在市面上成交的价格,远远高于官方汇率。 司马九片金叶子足足有二两,在帝都大兴城中,就算标价三百贯钱,也有人会抢着要。 届时,司马九就成了腰缠三十贯的小财主了。 司马九笑道:“掌柜,无妨,这金叶子吃不得也住不得,总是要换出去的,你按官价给就行。” “客官说笑了,小店小本经营,金日,店中没有足够的财力兑换。客官若是许可,能不能让我看看金叶子成色,我倒是能介绍几人与你兑换。”老掌柜看了司马九一眼,缓缓道。 司马九将黄金递于老掌柜,随后,忍不住拉了一下小女孩可爱的辫子。 小女孩却不怕生人,小手咬在嘴里,望着司马九呵呵傻笑。 “哥哥,为什么你总是讨小孩喜欢,从前在司马村,村里的孩子,都与你玩得亲热。”司马若华也很喜欢羊角辫小女孩,打趣道。 老掌柜细细打量了金叶子,赞叹道:“十足真金,这是十足真金。” 司马九心中暗笑,商家柳掌柜,当然不会是金中包铁的江湖骗子。 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十足真金,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十足真金。”邻桌几个彪形大汉,从司马九拿出铜钱时,就已投来目光。 他们服饰有左祍和右祍,其中,还有一个光着膀子,穿着鲜卑虚披袖衣的人。 这四五人面色凶狠,身上隐隐有纹身露出,显然是当地的地头蛇。 他们见司马九面生,听口音知道司马兄妹不是大兴城本地人,又见他们穿的华贵,财富外露,以为是初涉江湖的雏儿,几个人打了个眼色,都站起身来,向着司马九这桌走来。 “老李头,听说,南方南陈余党,有做法化石为金的手段,你别给两个外地雏儿骗了。”一个右祍衣裳的汉人汉子,劈手从掌柜手中抢下金子,在手中掂了掂,又放在满口黑黄的牙齿上咬了咬。 司马九微微摇头,心中一顿恶心。 这金子,他是不会再沾手了。 此时,他也想见识下传说中古代江湖的套路,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大汉表演。 大汉咬了咬金叶子,眼中掠过一丝狂喜,后将黄金放入怀中。 “老李头,我说这金子是假的吧,一股铅胎味道,金个儿爷心情好,就不报官了。” “外地蛮子,看什么呢,快滚。”大汉衣裳撩开,露出一刀把。 老掌柜心下惶急,司马九的金子是在他手中丢失的,他可赔不起。 于是,他急忙上前拉住汉子的衣裳,怕他跑了,嘴里只是哀求,“好个虎爷,这金子真假,咱们去官署一问便知,可别屈了这两个外乡孩子。” 那个汉子哪里肯理他。 汉子旁边一个披着袍子、露出半边胳膊的鲜卑大汉,看着不耐烦,一脚踢向老掌柜。 鲜卑大汉身子粗壮,这腿要是踢的实在了,羊角辫小女孩都要受伤。 司马若华在旁边越听越气,这抢劫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她见鲜卑大汉动手,起身上前,手肘微微弯曲弹出,打在鲜卑大汉腰间。 司马若华虽使用的是医家入门功夫,可也不是几个地痞无赖受得住的。 鲜卑大汉被打得眼珠凸起,抱着肚子弯下腰,不住的咳嗽,叫唤。 司马九见状,起身挥手示意掌柜带着小女孩退后。 他看着老掌柜和小女孩,补充道:“一会儿打坏了东西,我会照价赔偿。” 正当司马九摆出架势,准备动手时,汤饼馆大门的帘子被掀起。 一个十岁左右的虎头虎脑少年和一个六尺巨汉走进汤饼馆。 “胡老三,拓跋虎,你们来进昌坊撒野,是不将我夏长堂放在眼里么?”虎头虎脑的少年,虽然年幼,神态却很是豪爽,看着一帮地赖怒目而视。 “徐世勣,尉迟恭,你们狂什么!” “若不是新帝祭祀诸天,筑黄金通天塔,祈福帝国,十二卫明令禁止在城中打斗,某会怕你们?”抢金叶子的汉子见到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场面话却说得漂亮。 “十二卫虽监管全城,可在这里悄无声息的把你们做掉,他们又奈我如何。”六尺巨汉语气平和,威胁之意具显无疑。 “放下东西,可绕你们一回,否则,我大哥的钢鞭可不认人。”虎头虎脑的少年面不改色,颇有临危不乱的大将风范。 语毕,六尺巨汉从腰后掏出一把钢鞭,拿在眼前晃了晃后,直勾勾的盯着抢金叶子的汉子。 听到这里,司马九眼皮狂跳。 这两人便是鼎鼎大名的徐世勣和尉迟恭。 尉迟恭善使竹节钢鞭,想来,便是这个六尺巨汉。 徐世勣年纪较小,算算,此时也就十岁左右,应该就是那个虎头虎脑的少年。 第一百五十三章 徐世勣的人情 六尺巨汗尉迟恭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想来,那几个江湖汉子在他手上吃过亏。 胡老三咬牙从怀中掏出那片金叶子,目光恶恨的扫了眼尉迟恭,把金叶子往桌上一拍,几个人便灰溜溜的走出了汤饼馆。 司马九看了眼金叶子,脑中浮现出胡老三咬金叶子那口黑黄的牙齿,忍不住连连摇头。 司马若华亦是嫌弃的不去碰那金叶子。 一时间,竟无人理睬桌上的金叶子。 “什么叫人格魅力,什么叫领导气质,本帅哥刚到帝都大兴城,就遇见了徐世勣和尉迟恭两员未来的虎将。李世民,不好意思啦,他们以后是我司马九的人了。”司马九暗自欣喜。 若按照历史轨迹,徐世勣可是列入凌烟阁的二十四功臣之一,位极人臣的兵部尚书、太子太师,与李靖并称的名将。 尉迟恭同样入位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深得李世民信任,更是与秦琼一起,成为受人崇拜的门神。 如果此时将这两人收入囊中,或许,后世,就没有李世民什么事情了。 历史,呵呵,对不起,要改变了。 大唐?哪凉快待哪去。 司马若华见哥哥司马九一直在没出息的傻笑,忍不住拍了拍司马九的肩膀。 司马九这才从遐想中醒来,他见徐世勣正盯着自己,一副想开口说话,却又说不出口的神色。 “在下司马九,想不到,竟能在此巧遇农家夏长堂的徐世勣和尉迟恭,昔日,在并州之时,在下就听闻过农家夏长堂的威名。” “据说,在帝都大兴城,农家夏长堂多一跺脚,十二卫都会为之震动,金日见得两位神武不凡,方知传言皆实。” 在来帝都的路上,李建成曾向他提及过农家,再结合上在这汤饼店发生的事情,司马九学着小说中主角收服人的桥段?陈词慷慨的赞叹道。 只是,他余光撇去?两人似乎并没有虎躯一震的反应?不禁微感失望。 “承蒙翟大哥教导,我夏长堂一向低调?公子所言,不知源出何处。”虎头虎脑的小徐世勣面带疑色的看着司马九。 司马九语塞。 出师不利啊?赞扬别人的话?竟然被怼回来了?确实尴尬。 司马若华见哥哥吃瘪了,忍不住笑出声。 徐世勣巡音看向司马若华,顿时目光明亮起来。 徐世勣道:“听王掌柜提及,小姐姐会功夫?想来?若是没有我们,你们也不会在胡老三面前吃亏。” “那是!”司马若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尉迟尉迟恭不善言谈,由着他们交涉。 他显然和掌柜的很熟,一个伙计见尉迟恭坐上桌?立马送来两大碗汤饼和十数个饼,于是?他便风卷残云的吃了起来。 “总之,谢谢你,小壮士。”司马九没把徐世勣当孩子。 徐世勣正想开口说话,却有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良久后,他才难为情的开口道:“我有一不情之请,两位手上的金叶子,能否与我们兑换,我们可以给出比官署更高的汇率。” 徐世勣小脸微红,显然,他说出这些话并不容易。 司马九原以为徐世勣真有什么大事要请他们帮忙,如金看来,却是为了金叶子。 如果以一片金叶子,就可以结交徐世勣和尉迟恭,这片金叶子,也算物尽其用了。 司马九慷慨道:“当然可以。” 顿时,徐世勣的目光更加明亮了。“九兄爽快,我们会先付两万文,后面再付五千文,不,一万文。” “小弟知道你们随便找人就能兑上三万文,这次,算是九兄帮了我夏长堂一个大忙,这份人情,小弟必将牢记。”徐世勣担心司马九不答应,连忙补充道。 一片金叶子,换一份人情,对于普通人而言,一定会被认为是疯了。 人情有这么贵么? 可对于司马九而言,能得到徐世勣和尉迟恭的人情,则是物超所值。 甚至,用一座金山换,都合算。 司马九爽快道:“没问题。” “多谢公子!” 司马九话风一转。“只是。” 徐世勣凝神静听,心想:“莫不是反悔了?” 司马九淡淡笑道:“我兄妹初到此处,尚未寻得安身之所。” 徐世勣闻言,立即松了一口气。 “大兴城中,西贵东平,我等夏长堂在城东有不少地方,九兄若是不嫌弃,小弟可为你寻一住处。”徐世勣的话语亲昵了许多,甚至已经以兄弟相称了。 “清净,大一点的都行,我暂时就只有从你们这里换得的两万文钱。” 尉迟恭见徐世勣歪着脑袋在思考,瓮声瓮气的说道:“城东城墙根下,新昌坊、靖恭坊内,有很多空置的房子,一年租下来,不过几千文。” 徐世勣回头看了眼尉迟恭,道:“尉迟哥,那里的房子是不少,可是,闲置已久,据说,其中有妖怪出没。” “什么妖怪!都是人惹的祸端。”尉迟恭似乎知道房屋闲置的实情,放下手中的饼,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司马九这才发现,尉迟恭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力。 妖怪?司马九可不信这一套。 “新昌坊这个名字不错,就那里了。” “哥哥!那里不会有什么怪物吧?”司马若华听了尉迟恭的话,有些害怕。 “放心,有哥哥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要让路。” “嗯嗯!”司马若华信任的连连点头。 “这是我妹妹司马若华,我等初来大兴城,麻烦二位了。” “好说,只是,九兄,那剩下的一万文钱,恐怕要等几天,翟大哥那边碰到点事情,一时周转不开。”徐世勣轻声道。 “这有什么,年底之前都行。” “年底,那绝对没问题。”徐世勣如释重负。 尉迟恭见司马九如此豪爽,又没有丁点世家子弟的傲气,不禁对他心生好感。 他走到司马九兄妹身旁,与他们闲聊起来。 原来,徐世勣和尉迟恭,都是听从翟大哥的命令,年中从洛阳赶来的。 他们口中的翟大哥,司马九隐隐能猜到是谁。 翟大哥应该是翟让,隋末瓦岗军前期首领,割据一方的大才。 只是,司马九不知道翟让让徐世勣和尉迟恭来大兴城的目的,不过,必定有所图谋。 司马九心中有数,根本不提及这方面的事情,他只是捡着大兴城的民风、农家武艺等闲事,与尉迟恭和徐世勣交谈。 不久后,司马九兄妹离开汤饼店,随同徐世勣和尉迟恭,一路向东去了。 大兴城内,一队队卫兵,不时来回巡视。 尉迟恭挑着两篮子从汤饼店买来的饼,宛若重庆棒棒军,在前面带路,领着司马九穿行在偏僻的小巷中。 他们似乎不太愿意和卫兵打照面。 一看见巡逻的卫兵,总是远远的避开。 渐渐的,尉迟恭带着司马九越走越偏。 越是靠近东城城墙,行人越少,宅子越破败。 若不是司马九早就知道徐世勣和尉迟恭的老底,恐怕,他便要怀疑两位是要将他引到偏僻的地方,谋财害命。 只是,司马九一直想不明白,尉迟恭为何要挑两篮子饼。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两篮子饼的关系 “在这帝都大兴城中,东城原本住着很多搬迁来的山东和江南富贵豪门。”眼看越走越是荒凉,徐世勣向少年解释道。 “只是,不久前,这里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疫病,还有人说,他们看见奇怪的东西在月夜杀人,因此,新昌坊、升平坊和升道坊一块,才越来越萧条。”徐世勣走在司马九身前引路,抬脚便踢飞了一只从荒废大宅跑出的小老鼠。 “很多搬走的人,都说这地,风水不好。都会市是大兴城最大的交易市场,离这里没几条街,那边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怪事,九哥既然要来这边住,这些事情,我还是所给你听听。” 司马九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徐世勣的脑袋。 一路走来,司马九对徐世勣和尉迟恭多了许多好感。 东城,沿街有不少乞讨的穷人,徐世勣和尉迟恭似乎与这些穷人很熟。 “勣哥!” “尉迟大哥,你们回来了啦!” 不时有人亲热的向他们打招呼,或是孤寡老人,或是奶声奶气的孩子。 司马九这才明白,尉迟恭为何要挑两篮子饼。 他每经过一户穷人家,都会放上一两份饼,甚至,有的户主不在家,他就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将饼放好。 原来,他的两篮子饼,都是为了接济穷人。 尉迟恭见司马九有些诧异,瓮声瓮气道:“公子,不必疑惧,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来自河东,大家熟识。我们都是农家子弟,本就该互相帮扶。” “农家?”司马九自然知道诸子九家的农家。 只是,在九家中,农家的存在感,实在有些弱。 “就是些种田地的乡亲,聚在一起,免得给帝国、门阀豪强欺负。”尉迟恭自嘲道。 “尉迟哥:可别这样讲,把九哥给吓着了。刚才,若华姐姐可说了,九哥是要做官的。”徐世勣人小精明,扫了一眼司马九道。 司马九笑道:“我之所以想要做官,是为了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还一世太平。” 徐世勣和尉迟恭对视了一眼。 他们见过无数世家子弟,儒家、法家、兵家 司马九随身带有金叶子?显然,不是平常百姓?说不定是豪门勋贵。 可是?他们却感到司马九身上带着一种让人忍不住就想靠近的亲和气质,丝毫没有豪门勋贵的傲气。 徐世勣道:“九哥?你说的话,与唐国公二公子倒是有点像。金天陪你找房子?就没有去陪他玩了。” 司马九心中暗想道:“唐国公二公子?不就是李世民么?” “唐国公二公子?就是有济世救民名声的李世民么?” 徐世勣点了点头。 “唐国公可是当朝显贵?你们是怎么玩在一起的?”司马九一脸好奇。 他因为李建成,对李世民一直有种淡淡的警惕,并没有因为李世民才七八岁就轻视他。 “那个公子哥可不一样,有一次他来东城闲溜?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那次,我还和他们家丁一起,与左屯卫的一队兵打了一架,哈哈?那小子,很有意思?他经常瞒着他父亲,邀请我去他们府上玩。”说话间,徐世勣露出欢喜之色。 显然,徐世勣很喜欢李家二公子。 徐世勣的话,令司马九心中思绪万千。 小孩子嬉戏玩耍并没有什么,可是,先前杨素和李建成的话似乎,七八岁的李世民,并不像七八岁孩童那么单纯天真。 说不定,他是个早熟者。 心智早熟者。 他无法判断,可是,倘若李世民上位,李建成必定受到打击。 况且,他希望改变历史,让隋末乱世不再发生。 如此,就必须阻止未来的太宗皇帝收揽人才。 欲成就帝王之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其中,又以人和最为关键。 毕竟,光杆司令,可成就不了帝王之业。 既然如此,嘿嘿。 司马九向九州幕僚团求助道。 “群主司马九:本群主想收揽徐世勣和尉迟恭两位大才,为我所用,诸位大佬,可有良策?” “从不负人曹孟德:天下之人,逃不过名利二字,想要笼络人心,要看你给予的名利或画的饼,够不够吸引对方。” “大将军王猛:丞相,你这话是不是太市侩了,咱们不讲个志同道合吗?” “亚圣孟子:附议,以仁义御人,方能无往不利;以名利御人,或可造成追名逐利的恶性循环。” “从不负人曹孟德:两位所言确实不假,然而你,天下英雄皆需先以名利敬之,再以抱负和之,最后以梦想同之,这才是王道。” “从不负人曹孟德:开局就与人家谈抱负、谈理想,多半会把人家吓跑,何况,英雄尤畏敬重,当年,关云长极度愤恨我曹家,可我敬他重他,他便也能为我所用。” “群主司马九: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这就和男女之爱,起于颜值,合于性格,止于三观一般。” “只爱一人貂蝉:‘害羞jpg’群主说的好有道理哦,虽然不知道三观是什么,但是,当年,奴家见到奉先的第一眼,确实就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剑侠荆轲:人之交往,相求互利,实则是拉进关系的捷径,当年,太子丹贵为燕国皇子,却总是为了些琐事求本大侠。后来,他要本大侠前去刺杀嬴政,本大侠一点都没有觉得突兀。” “剑侠荆轲:本大侠以为,若要亲近他人,大可有求于他” “剑圣裴旻:群主,请恕在下之言,如金,你无权无势,更无财力,如何拿名利敬人?” “群主司马九:那个剑圣,用不用说这样的大实话。” “群主司马九:不过,本群主自有妙方,就不劳诸位费心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等等,徐世勣和尉迟恭可是栋梁之才,难道,群主有了问鼎天下的壮志?可是,老夫分明记得群主是个散漫的家伙。” “从不负人曹孟德:想来,群主与我等人杰在一起,感到压力了。再说,我等随便几句话,便可以谋定九州,群主的大志,分分钟可实现。” “驱鬼太守郭璞:丞相气概,真是气吞万里如虎。在下说道一二,丞相切勿动怒。小看天下英雄之时,丞相可记得兖州吕奉先、汉中刘孟德、赤壁周公瑾?” “五柳先生陶渊明:哈哈” “象山先生陆九渊:呵呵呵” “只爱一人貂蝉:咦,奴家夫君也在其中‘得意jpg’。” “从不负人曹孟德:那啥打人不打脸哈。” 司马九参照九州幕僚团中的话,细细琢磨了一番,对徐世勣和尉迟恭道:两位,我初来大兴城,人生地不熟,待寻得住处后,家中要有些人手,两位尽可以推荐一二。” 徐世勣闻言,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这件事很好办,某保证安排一些九弟满意的人。”尉迟恭拍着胸脯道。 “东城中,有不少躲避战乱的孤儿寡母,他们虽然勤劳朴素,可在城中却不好找活计。” 徐世勣继续道:“正好,九哥也可以挑一些满意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落脚生事 按照九州幕僚团的说法,若要收揽人才,需要以名利敬之,以抱负和之,以梦想同之。 司马九想要收揽徐世勣和尉迟恭。 可丝按摩加与他们还未到交心的程度,抱负和梦想,压根谈不上。 如金,只剩下名利了。 名利,当然不是问题。 问题是司马九现在无权无势更无钱,谈何名利敬之。 尽管如此,司马九相信,不久后,这些都不是问题。 虽然,他现在手中无钱。 不过,他有医家典籍在手,对经脉穴道也有一些了解,好像能医治一些病症,赚取钱财。 况且,他还有李建成给的亲笔书信。 信中,李建成将司马九使劲吹捧了一番,想来,拿着这份书信,去唐国公府提取一些钱财,也不是问题。 除此之外,司马九手握无伤剑,辅以道家、医家典籍,赚点钱,简直不要太轻松。 再不济,他身上还带有半瓶纳兰灵云炼制的玲珑丹,卖个千八百十两白银,应该不难。 司马九毫不怀疑他能不能在大兴城站稳脚跟。 于是,司马九和小妹司马若华简单商量后,便先定了八对仆妇。 寻找仆妇一事,他就按照剑侠荆轲的话,完完全全交给了徐世勣和尉迟恭两人。 甚至,就连家中的家具摆设,都交给了他们操办。 只是,到现在为止,司马九的家还没有定下来。 不得不说,荆轲传授的太子丹御人亲近之术,很是好用。 司马九与徐世勣和尉迟恭说话越来越随意,两人对他也越来越亲厚。 尉迟恭武学造诣不凡,徐世勣算是一个小武痴。 一路上,三人聊了不少武学精义,尤其是他们看到司马九的无伤剑后,三人聊得更加尽兴。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了新昌坊内的一处大宅前。 “这宅子的主人姓萧,据说?是当朝萧皇后的远亲。他与我们翟老大有旧交,所以?他把宅子出租一事?交给了我们。”徐世勣对正在张望房子的司马九道。 “萧皇后出身江南,宅子的主人是萧皇后的远亲?难道,这房子的主人有南陈皇室背景?” 司马九脑中不禁冒出个问号。 这处宅子半旧不新?似乎占地很广?一眼看去?半条街都是这家宅院的院墙,宅院后,便是大兴城东面城墙, 宅院的守门小厮似乎认得徐世勣和尉迟恭?尉迟恭和他耳语几句后?他一溜烟的进门。 不到半盏茶功夫,一个病怏怏的中年男子出来相迎。 看面相,中年男子不过三十,却已是半头白发。 他对司马九和徐世勣尉迟恭都很客气?将几人迎进了宅院。 中年男子道:“鄙人萧文,字玄郎?如金帮我家主人看这宅子。” “在下司马九,见过玄郎兄。” “这宅子,本是前太子勇的一处府邸,后来,新帝广上位,前太子勇逝世后,这处府邸便空置了,没有人接手。”萧文道。 “家主是朝散大夫萧璟,当初从有司处购得此宅,这是家主的几处府宅之一。如金,家主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这才打算将这府邸租出去。”萧文道。 司马九微微一笑。 原来,这府邸是萧璟的家产。 萧璟,乃是当朝萧皇后的同胞兄弟,曾经的西梁临海郡王,江南勋贵。 唐朝建立后,被封为兰陵县公。 没想到,萧璟不仅是兰陵县公,还是包租公。 只是,他身为当金皇帝的小舅子,不知为何要购置此处府邸,如金又要出租。 难道,他是被关陇贵族打压,落得要出租府邸? 亦或是,萧璟好赌,输得要出租府邸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司马九的猜测。 参观了一边宅院后,司马九道:“玄郎兄,这宅院太大了,在下想租最北侧的那个大院。” 萧文见风使舵道:“公子好眼光,前不久,一个道家高人还说那大院风水好呢。” 这时,司马若华拉着司马九到一旁,细声提醒道:“哥哥,尉迟大哥说了,这宅子和附近几个里坊一样,最近怪事极多,听说,每逢月夜,很多人都看到了怪异的东西。” “就连家主萧璟,似乎都吓得一夜白了发。”说话间,司马若华下意识的张望了四周,脸上隐隐呈现出害怕的神色。 司马九安慰道:“小妹,那些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怪异的东西,再说了,有哥哥在,不会有事的。” “哦!”司马若华撇着嘴。 萧文见司马九回过身来,遂说道:“公子,租金是每月六贯钱,一年起租。” “没问题。” 司马九租的那处宅院,是坐南朝北的三套式,分为主院和东西两个分院,在主院后面,还有一个后花园。 整个宅院占地极大,在这寸土寸金的帝都大兴城,六贯钱一个月,简直就是白菜价。 随后,司马九便与萧文确定了宅院出租的一些事情。 签订租房契约后,萧文才如释重负般离开。 司马九望着萧文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高兴。 前世,他没有在首都拥有房产,甚至都没有去过首都。 金生,不仅来到帝都大兴城,还有了一处房产。 虽然是租的房,可他心中依旧激动不已。 有房有额车和老婆,还没有。 房子的事情有着落了后,司马九便向徐世勣和尉迟恭提出了邀请。 邀他们同住。 原本,他们死活不愿意。 可是,他们与司马九切磋了一番后,最终选择了西院,作为一个落脚点。 当然,他们可不像无家的司马九,他们本就有住处。 只是,经常来司马九这里的话,总得有个地方歇脚不是。 尉迟恭天生神力,徐世勣聪明过人,两人都身手不凡。 可是,他们联手,也不是司马九的对手。 于是,接连几次切磋后,司马九似乎挠中了他们的痒处,他们这才接受了司马九同住的邀请。 第二日。 “九哥,我们来了。”徐世勣和尉迟恭提着大包细软,向司马九招呼道。 “欢迎欢迎!”司马九笑着迎上去。 徐世勣掏了掏包袱,取出一大袋钱,递给司马九。 “这是兑换金叶子,余下的一万文钱。” “这么快!”司马九原以为要过短时间才会收到钱呢。 毕竟,前世时,欠钱的可是大爷。 但凡大爷,一般都得供养好久。 “你们为啥要兑换黄金。”司马九有些好奇。 徐世勣毫无保留的说道:“是这样的” 听了徐世勣一番话后,司马九总算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兑换自己的金叶子。 原来,新帝杨广登基,却诱发汉王起兵,不知他听信了谁的话,下令修建黄金通天塔,以向诸神祈福,保佑帝国繁荣昌盛。 自此,帝国大量征收黄金。 一时间,黄金无比抢手,有价无市。 先帝在位时,帝都防务,由左右卫、左右武卫、左右武候、左右领左右府、左右监门府、左右领军府这十二卫负责。 新帝杨广登基后,帝都改由左右翊卫、左右骑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御卫、左右候卫、左右备身府、左右监门府等十六卫卫戍。 大兴城贵为帝都,其地下世界的油水丰厚,是有目共睹。 十六卫负责帝都防务,自然也掌控着帝都的地下世界。 若没有他们的默许,任何江湖帮会,都不可能涉足帝都的地下世界。 是故,负责帝都防务的十六卫,便将征收黄金的任务分摊给了江湖帮会。 夏长堂也被分到一些配额。 原本,对于与勋贵豪门有联系的帮会,自然容易兑换到足够的黄金。 可是,夏长堂是农家势力,很难兑换到足额的黄金。 是故,司马九这片金叶子,也算帮了夏长堂一个不大不小的忙。 一连几日,司马九随同尉迟恭和徐世勣将新昌坊都走了个遍,闲余时间,三人则是在家习练切磋。 晚间,宅子内也并没有丝毫异常。 唯一的异常,就是比之前热闹了不少。 司马九雇来的仆人入住后,宅院内,充满了生气。 这日,司马九在家等了半天,也不见尉迟恭和徐世勣。 顿时,有种无聊上头得感觉。 偶然间,他想起一件事。 汉王起事已两月有余,算算日子,杨素平定汉王叛乱,差不多也该凯旋了。 于是,他便准备出门去杨素府邸一探。 杨素府邸的位置,司马九早就打探清楚了,就在西城皇城下的兴化坊。 司马九一路向西,在街上晃悠。 金日,天色甚好,行人众多。 他走着走着,来到一处官衙前,抬头望去,却是左屯卫府。 正当他准备离去时,却听见左屯卫府中传来徐世勣和尉迟恭的声音。 随后,他便看见数十名甲士,将徐世勣和尉迟恭推出左屯卫府门。 领头的是一将军模样的人,他满脸胡子,身材高大,穿着明光铠。 “来来来,本将军也不欺负你们两个小子,随我去校场。你俩一起上,只要能打倒本将军,这金叶子的来源,本将军就不细问了。” 这位将军,司马九认识。 司马九曾与他在平遥城有过一面之缘。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麦重逢 领着屯卫将徐世勣和尉迟恭推出左屯卫府的将军,便是麦铁杖。 司马九在杨素攻陷平遥城的庆功宴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司马九见麦铁杖环眼怒睁,瞪着徐世勣和尉迟恭,就要动手,立即出言道:“麦将军,没在并州厮杀,怎么跑到大兴城享福来了?” 司马九在平遥城的时候,就喜欢屈突通和麦铁杖的憨直。 史书记载,麦铁杖算得上是忠烈一脉,他为了保护杨广,战死在高句丽。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先是眉头微皱,紧接着,目光巡音扫向司马九。 当他看清楚司马九时,马上咧开了嘴。 他大步走到司马九前,双手拍着司马九的肩膀。 “好小子,你是叫司马九吧,那日在平遥城,竟然灌倒了我老麦,第二日就不见了踪影,亏得我一顿好找,还想与你畅饮一番。” “后来,才从总管大人那里得知,你们有特殊军务在身,先行去了并州。” “你还记得独孤虎那小子吧,他还老是叫嚷着要找你切磋呢。” “诶,你怎么也到这大兴城来了?” 司马九和麦铁杖不过一面之缘,其实也就是一顿酒的缘分。 “承蒙麦大哥挂念,小生感激不尽,小生是为了求见总管大人。”他见麦铁杖如此热情,甚是高兴。 “哈哈,总管大人尚在并州,原本,老麦我也要随总管大人,继续平叛的。” “蒿泽一战,老麦我带领玄甲铁骑,第一个冲破了汉王军阵,杀得汉军丢盔弃甲。” “总管大人述功奏表中,将老麦我的名字摆在了最前面,这不,陛下将我调回帝都,领了这左屯卫大将军的职务。” 司马九祝贺道:“恭喜麦大哥,官运亨通!” “哈哈哈哈!”麦铁杖仰头大笑。 十六卫大将军,品阶已是极高,是实实在在的正三品大员。 而且,十六卫大将军乃是帝都军职要缺,关乎帝都安危。 原本,十六卫大将军都是由关陇门阀的勋贵子弟担任。 麦铁杖出生平民之家,他能被提携成为十六卫大将军中的左屯卫大将军,着实不易。 这个职位?经常会与皇帝直接接触。 一旦对了天子的脾胃,甚至可以跻身于从二品的上大将军之列。 司马九为了入仕?对隋朝官制多有研究?他自然知道其中的道道。 他见麦铁杖一个粗人故作谦虚,不禁莞尔。 徐世勣和尉迟恭诧异的看着司马九与麦铁杖说道?惊讶不已。 “麦大哥,小弟与徐世勣和尉迟恭相识?不知为何如此?” 麦铁杖闻言?毫不在乎的说道:“原来是司马老弟的朋友?金天的事情,就过了。” 司马九追问道:“麦大哥,咱们还得弄清楚原委,不然?麻烦到你?小弟可过意不去。” “也没啥,咱们进去说话。”说着,麦铁杖便招呼司马九、徐世勣和尉迟恭几人进了左屯卫府。 简单说道后,司马九才知道?原来,麦铁杖与徐世勣尉迟恭之间闹出了个大乌龙。 新帝杨广欲筑黄金通天塔?左屯卫负责征收黄金的几个江湖帮会中,就包括夏长堂。 近日来,麦铁杖被大兴城督军指挥使宇文化及,逼得焦头烂额,每日都在计算缺额。 金日,徐世勣二人前来交纳黄金,其中一片金叶子的成色极佳,远远超过了其他帮会的黄金。 左屯卫司库便留了个心,将此事报于了麦铁杖。 他见徐世勣二人交纳的黄金成色极佳,想来他们有黄金来路,便要他们说清楚黄金来源。 徐世勣和尉迟恭颇将义气,他们见麦铁杖态度过激,深怕连累了司马九,便将话说得不清不楚,惹恼了麦铁杖。 这就有了刚才徐世勣二人被左屯卫推出府的情形。 几人将话说开后,麦铁杖才知道那金叶子来自司马九,他自然不会再为难徐世勣两人。 此时,已接近晌午。 司马九与徐世勣、尉迟恭正要离开,麦铁杖哪里肯答应。 他让人安排酒菜,摆出付一醉方休的架势。 司马九既然有意入仕,自然不能错过与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的酒局。 不多时后。 酒桌上,麦铁杖见徐世勣、尉迟恭喝酒爽快,很是高兴,并没有因为他们江湖人士出身而有所轻慢,气氛颇为融洽。 “司马老弟,别看左屯卫盔甲鲜亮,实则大都不堪一用,老麦我上任后,严加训练后,才稍稍有了些精锐的模样。”麦铁杖举杯与司马九碰了一下。 “麦大哥出手,必定不凡,小弟已经在想象总管大人舍不得麦大哥离开的表情了。”司马九戏说道。 “哈哈哈哈!”麦铁杖仰头大笑。 片刻后,当他目光扫过尉迟恭和徐世勣时,道: “前些日子,老麦我麾下一队巡哨,在升平坊的小巷中,被人用石块偷袭,有几个人现在还在医坊中。” “大将军,此事,正是我与大哥所为,那些屯卫欺辱卖菜的老妇,我兄弟实在看不过眼,就动手了,若是给大将军带来不便,我等自当领罪。”徐世勣起身站起,向麦铁杖行了个李,他神情从容,不卑不亢。 敢作敢当,英雄气概,司马九心中暗赞。 他正想着出来打个圆场时,麦铁杖又大笑道:“哈哈哈哈!此事已经了了,就算没了,老麦我可不是会在自家酒席上拿人的人!” “两天前,唐国公在朝堂上,将此事当着笑话讲给了众臣听,并且道明了此事是他家不懂事的二儿子李世民所为。” “陛下不但没有怪罪李世民,反而褒扬李世民仁义爱民。” 随后,麦铁杖面色一冷,道:“此屯卫统领的位置,本来是长孙晟的公子长孙无忌的囊中之物,陛下力排众议,定下了我老麦。如金,李家变着法提老麦我统兵不严,在帝都残民,还好皇上把非议压了下来。” 众人听着麦铁杖的话,知道此事不同寻常,都沉默不语。 “十六卫职责甚大,陛下除了提拔老麦我以外,已内定张须陀为右骑卫统领。不过,此事却一直卡在廷议,迟迟执行不下去。”麦铁杖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另有心思,道出了朝中内幕。 “长孙无忌毫无军功,不过,他与唐国公二公子李世民来往甚密,李世民虽然才七八岁,背后却有高人指点,据说,他已经开始结交好汉,身边异人云聚。 “他触我老麦的霉头,背后颇有深意,此子心计深沉,如金,外人只知李世民,而不晓得才华横溢的长公子李建成了。” 麦铁杖见司马九三人似有发愣,又哈哈大笑起来。“难得遇上几个酒友,金日,老麦的话说得有些多了。” “麦大哥,我们干了,你随意。”说话间,司马九起哄,一桌人举杯碰在一起。 “好,来,干!” 一杯下肚,麦铁杖又说了句。“老麦年轻时,也曾浪荡江湖,金日老麦说这些话,就是想提醒你们别被人当刀用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麦铁杖见尉迟恭和徐世勣脸色沉郁,若有所思,遂再不多话,只是招呼众人喝酒。 “来,干!” 众人越喝越尽兴,天南海北聊了不少,一直喝到酉时两刻,才尽兴散去。 司马九三人摇摇晃晃的出了左屯卫府,向新昌坊的家走去。 原本,徐世勣时常在司马九面前夸赞李世民。 可是,离开左屯卫府后,他却再没提起过李世民。 显然,他对李世民有了想法。 麦铁杖一席话,令司马九省了不少事。 他对李建成颇有友谊,可是,对于李世民,他却并无好感。 毕竟,一个为了权力,全然不顾亲情的人,哪怕他是天纵之才的帝王,司马九也不欲与之为伍。 司马九三人一路向东,越是东行,行人越稀少。 渐渐地,明月升空。 突然,他止住脚步,望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房顶。 那里,有一个怪物。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杨府门前 《论语·述而》有言: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是,司马九三人前方不远处的怪物,令司马九心中的无神论思想隐隐有些动摇。 借着月光,他大致能看清那怪物。 它似狼似狐,弯腰行走。 此时,它宛若饿狼般,注视着在小巷中的司马九三人,宽大的嘴咧开,露出泛着寒光的牙齿。 紧接着,当它的目光落到司马九腰间的无伤剑上时,又厌恶的发出呜呜声。 随后,它在屋顶上踌躇了片刻,身子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司马九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时,那破败的屋顶上,除了一些杂草外,就没有别的东西。 “九哥,你咋啦。”徐世勣见司马九突然止住脚步,惊疑道。 “没啥!估计是喝多了一点,产生了幻觉,我似乎看到一条狗窜过去了。”司马九想了想,没有道出他看到了怪物的事情。 只是,心中隐隐作疑。 随后,便继续向前。 司马九三人回宅歇息,一夜无事。 第二日。 司马九早早醒来,而一向早起的徐世勣和尉迟恭,却破天荒的没有起床,两人还在酣睡,想来,他们昨天喝得确实多了点。 司马九想起探视杨素府邸的事情,他与小妹司马若华简单交代后,径自向西行去。 他在新昌坊刚走出一个街口,便注意到左屯卫封住了一条小巷,巷口,不少百姓正在围观。 司马九摇了摇头,心中暗想:“看来,围观的习性,自古便有。” 他想到这是在新昌坊,正好是自己居住的里坊,不论发生了事情,他最好也得了解下。 于是,司马九也挤身到围观的人群中。 “好惨啊,吸血妖又到新昌坊来了,这一家三口?血都被吸干了。看来,这新昌坊是得罪了什么大妖啊。”一个中年汉子?在人群中侃侃而谈?大家都看着他,显然此人知道些内幕。 “每逢月夜?东城的几十个坊市中,都会出现一件吸血灭门的案件。据说?皇帝陛下还因为此事?请了道家、阴阳家宗师?前来捉妖。我看呀,在宗师未来之前,月圆之夜,大家一定要警醒啊。”一个士人装扮的年轻人?不断的提醒着周围围观的人群。 “真是太惨了?其中,还有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啊!大理寺、十六卫真是无能,此妖在城中造孽已久,他们却连半点端倪也没查到。” “嘘嘘!你不想活了?小声点,被这些屯卫听见?就麻烦了。”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司马九听了一会儿,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后,便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他在大兴城中穿行了不少时间,才来到兴化坊中。 按理说,每个里坊都占地极大,里坊中的街道也有不小面积,每条街道上,应有不少府宅。 然而,在这兴化坊中的一条街道上,却只有一座府邸的大门,门匾上,赫然写着杨府两个大字。 门口,十二个站岗的卫兵,身姿宛若钉子一般笔直,身着甲胄,甚是威武。 此时,杨府侧门处,有十余名年轻人正在等候一个老鼠胡子、满脸刻薄的人问话。 此人坐在一张竹凳上,身前摆着岸桌,上面堆满了文书。 科举制度诞生之前,入仕多看门第。 正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门第不高的下品子弟,就只有通过权贵推荐的道路入仕。 显然,这些人似乎想要通过杨家入仕。 这也是大多数寒门子弟入仕杨府的第一道关卡。 司马九想到这里,不好笑的摇了摇头,便若无其事的排在了队伍的最后。 他前面的一个年轻人很是紧张,年轻人见司马九走来,没话找话的看着他。 “老弟可有荐信?前来投奔太师,此节最最关键。” 司马九淡然的摇了摇头。“没有!” “如金,杨大人率军平并州叛乱,屡战屡胜,威名远扬,若要入仕杨家”夏若寒有些为司马九担心。 司马九笑了笑,道:“在下司马九,多谢兄台提醒。” “在下乃是杨家世交夏家子弟,夏若寒,六岁开始精研儒家典籍,胸中早有治九州的韬略,正欲做一番事业。” 夏若寒是个脸长人瘦的青年人,士人打扮。 虽然,他言中信心十足,但却已是满脸虚汗,显然,外强中干。 “姓名,家世,状品,有无荐信。”老鼠胡子看也不看队伍最前的年轻人,只是拿着纸张记录。 “张纯丰,中下六品,状品在此,无荐信。”一个瘦矮的士人满脸堆笑,看着老鼠胡子,语音微颤。 老鼠胡子满不在乎的拿起眼前的状品,随便看了看。 “中下品勉强可过,无荐信十日内后再来等答复,退去吧。” “多谢大人!”瘦矮士人躬身辞礼后,悻悻离去。 老鼠胡子名叫杨三,算是杨素家的老家仆,初通文墨。 如金,杨素熏炙,每日前来投靠的人如过江之鲫。 他虽只是普通家仆,却有甄别士人的资格,很是得势。 不久后,前面的人便都甄别完毕。 十余人中,仅有一人因有杨家本家的推荐信,得以侥幸入府,其他人不是被当成拒绝,就是回家等候通知。 夏若寒见状,越是慌张,轮到他时,居然微微有些口吃。 “夏若寒,下上七品,无状品,有家乡县令的推荐信,小生自幼熟读儒家精义,胸中有治世韬略,愿为杨大人幕僚。” 夏若寒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杨三瞪了他一眼。 “六品以下,无状品,还想做幕僚,你是来取消我杨府的么?” “速速退去吧,休得在我杨家门前鼓噪。你这模样,就是净身去皇城伺候圣人,也是先天不足。” 几个守门的卫兵见杨三说话刻薄,骂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夏若寒脸憋得通红,本想扬起袖子动武,却又气势不足的收回了动作,随后,失落的离去。 司马九看见老鼠胡子刻薄,心中冷笑,慢慢走了上去。 “司马九,下下九品,无状品,无推荐信。”司马九看着杨三,淡淡笑道。 那些围观的士人听到司马九的履历,顿时哄笑起来。 下下品也敢来此,实在是千年难遇。 其实,司马九并不知道自己的品阶,说是下下品,有些试探的意思。 “下下品,也好意思来这里。老夫看你皮囊不错,净身入宫,却也是条好路。”杨三从凳子上站起,冲着司马九大声嘲讽道。 夏若寒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并未离开。他细声愤恨道:“太欺负人了!” 司马九不慌不忙的挽起衣袖,在夏若寒崇拜的眼光下,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扇在了杨三脸上。 霎时,杨三被打得眼冒金星,踉跄着半倒在地上,捂着印有红五指的面颊。 “你你你,大胆,来人,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司马九毫无畏惧。 “好狂的小子,给我打!”杨三愤怒的指挥卫兵。 司马九望着就要卫兵,大声道:“并州旧人司马九,前来找玄挺兄和玄感兄叙旧。你等这番作为,甚是无理。” 卫兵正要上前拿人,听见司马九的话,一时间不知真假,居然愣在了原地。 在并州之时,司马九与杨玄挺和杨玄感颇有交情,曾约定到大兴城后,要上门拜访杨家兄弟。 他来这里,可并不是为了受辱。 司马九冷哼一声,转身正欲离去。 杨三见状,反应过来,以为司马九装腔作势,上前要抓司马九时,背后却被人踢了一脚,直直的摔了出去。 “我杨家门风,就是被你这样得恶仆败坏了,九弟曾与我再并州并肩杀敌,乃是我杨家的朋友,你们这些人,眼睛长在了屁股上么!” 杨玄挺一身便装,从杨府走了出来。 他看见杨三在地上打滚,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踢去。 门口众军士和仆人,看见杨玄挺出来,一起行礼。 “参见三公子,参见上仪同大人。”门口众人恭敬行礼。 杨玄挺毫不理会他们,一把拉住司马九,笑容很是真诚。 “好啊,九弟,前不久,为兄从并州赶回,路上巧遇建成老弟,这才知道你来了大兴城。” “这些七日,为兄每日盼老弟前来,差点就让十六卫大索全城了。” 杨玄挺拽着司马九的袖子,很是亲热。 夏若寒几乎看傻了眼。 杨三摸着通红的脸颊,眼中的泪水委屈的流了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大理寺司直 “我杨家门风,就是被你这样的恶仆败坏了。” “九弟曾与我在并州并肩杀敌,乃是我杨家的朋友,你们这些人,眼睛长在了屁股上么!” 杨玄挺一身便装,从杨府走了出来。 他看见杨三在地上打滚,还不解气,又是一脚踢去。 门口众军士和仆人,看见杨玄挺出来,一起行礼。 “参见三公子。” “参见上仪同大人。”门口众人恭敬行礼。 杨玄挺毫不理会他们,一把拉住司马九,笑容很是真诚。 “好啊,九弟,前不久,为兄从并州赶回,路上巧遇建成老弟,这才知道你来了大兴城。” “这些七日,为兄每日盼老弟前来,差点就让十六卫大索全城了。” 杨玄挺拽着司马九的袖子,很是亲热。 夏若寒几乎看傻了眼,他怎么也想不到司马九与杨家三公子竟然如此亲热。 杨三摸着通红的脸颊,眼中的泪水委屈的流了下来。 “以后,这事不用你干了,再有辱没士人,你也就不用在杨府待下去了。”杨玄挺对杨三冷言道。 紧接着,杨玄挺转身对排在司马九身后的人说道:“金日纳才,实属杨府礼数不周,诸位士人,请明日再来,如有不便,还望见谅。” 随后,杨玄挺面色突变,厉声对卫兵道:“九弟,乃是平遥英雄、并州豪杰,以后,你们眼睛都睁大点。” 司马九见他杨玄挺热情,顿时有些意外。 在平遥的时候,杨玄挺对他也只是客气,远远没有现在这么热乎。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佛家童真大师来到大兴城元恩寺,向神秀禅师提及了司马九,不凑巧,此事又被杨玄挺得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如金,杨家得势,关内勋贵?尤其是独孤家、李家、宇文家隐隐有联手对付杨家的态势。 佛家和萧皇后一脉颇有渊源,通过佛家?交好萧家一脉?就成了杨家的选择。 杨玄挺知道神秀禅师在杨广面前极具份量,近日萧皇后又怪病缠身?神秀禅师更是日日入宫。 神秀禅师与童真大师关系密切,童真大师又关注司马九?自然?司马九也就成为了杨家的天然臂助。 杨玄挺拽着司马九直到杨府后院。 一路上?杨素府邸内与史书记载的奢豪华丽大致相同,所见的奇珍异宝枚不胜举。 杨玄挺将司马九带入他住的偏院大厅,吩咐仆人上茶后,与司马九说起了并州旧事。 原来?并州城破之时?杨玄感在星网杀手的拼死护卫下,有惊无险的回到了杨素军中。 后来,汉王杨谅不采用王頍的计策,在蒿泽犹豫不决?丧失战机,大败于杨素之手。 突厥首领史奎罗见事不可为?向并州北部的代州撤退,杨素也并未追击突厥部落,而是集结重兵,将汉王包围在并州城中。 如金,汉王困守并州城,已是强弩之末。 或许,新帝杨广忌惮杨素,亦或是担心汉王为杨素所害。 遂命令大将军独孤盛接替杨素,总领并州之事,并敕令李建成前往并州,协助独孤盛安民。 杨素已经启程从并州赶回帝都,估计,半月内,杨素便能赶回帝都。 闲聊间,杨玄挺向司马九问道:“九弟,听闻你有意入仕?” “果然什么事情都逃不过杨兄的眼睛。”司马九没有明言。 “哈哈哈哈!九弟说笑了,不知九弟意欲文官武将?” “小弟这身板,上了战场,怕是会累及军务。实不相瞒,小弟愿为仆射大人僚佐。”司马九道出了他想成为杨素幕僚的想法。 “九弟天赋异禀,若是领军,定可独挡一面。若为家父僚佐,却也尤为合适。” 司马九听在耳里,心中却有所想。 帝国军中,派系林立,勋贵豪门更是将军队看成禁脔。 别的不说,就连此次杨素统领帝国平叛,战局初定,新帝杨广便将杨素调入帝都。 名为庆功,实则收回其军权。 司马九没有后台,独当一面,简直是开玩笑。 “玄挺兄谬赞了,小弟才疏学浅,日后,还要承蒙兄台多多关照。”司马九表现得异常恭敬。 “哈哈哈哈!以贤弟之才,在家父的清河府中,必定有所作为,届时,家父向上举荐,六部官职,尽可挑选。”杨玄挺意味深长的说笑道。 其实,司马九的表现虽令他恻目,可他最看重的则是司马九与李家、医家、道家和佛家的关系。 新帝杨广很有主见,此次筑黄金通天塔,祈福九州,朝中文武大臣异论声颇高,新帝力排众议,才最终敲定。 如金,新帝强势,杨家就要略微低调,交好九家,稳住根基,才能保住荣光。 司马九道:“大哥一言,小弟受宠若惊。” 杨素贵为清河郡公,早在平定南陈之时,就已开清河府,建立府署自选官员。 司马九清楚杨玄挺所言不虚,但前提是他能在清河府中有所作为。 一旦做出成绩,升官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两人闲聊一会儿后,有意无意间聊及大兴城东城连续发生的凶案。 “如金,朝堂局势复杂,贤弟可要谨言慎行。”杨玄挺这位铁血将军,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满脸都是愤愤不平的神色。 司马九知道这位杨玄挺将军,绝非真正体恤司马九,他的话,或另有深意。 “帝都督军本是宇文化及,如金,东城凶案不断,宇文家族却将责任推到大理寺头上,民间甚至传言,新帝得位不正,凶案乃是天谴所致。” “这不,昨日,大理寺卿常明又被皇帝责罚,期间,他还拉上为兄,让为兄督办东城凶案。” “是故,为兄暂时调为大理寺少卿,主办东城吸血妖残民案件。若是破不了案,恐怕,朝野上下,又要对我杨家说道一二了。”说话间,杨玄挺目光期许的盯着司马九。 司马九面色从容,心中却是万匹草泥马崩腾。 显然,杨玄挺有意让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来调查吸血妖案。 原本,司马九打算以杨家入仕,自然,就得帮杨家处理事情。 可是,杨玄挺这家伙,完全不给他缓冲的时间。 司马九刚到杨家,杨玄挺就有意让他调查这棘手的吸血妖案。 明显是想让司马九这只猴子,去摘火上烤熟的栗子。 如此,一旦他无法破案陷入其中,李建成势必不会坐视,李家也将在无意间卷入其中。 司马九有些拿捏不准,遂向九州幕僚团咨询。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想必都明白杨玄挺想要拉上我走钢丝的事情了吧!本群主虽立志入仕,可上来就是侦破吸血妖案,不知,诸位怎么看待。” “大将军王猛:群主对仕途可是有误解。何为幕僚,无所不通才叫幕僚,若要取信于人,需先拿真本事服人。你志在国家大略,那么,就必须将你的能力表现出来。” “剑圣裴旻:此话有理,你既然走杨家的路子,就要帮人排忧解难,昔日,在下为幽州太守之时,可不只是批阅公文、操练军士。在下为了灭虎,探访燕山千名猎户,获取猎虎经验,最终才能灭彪无数。”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若说志在千里,你看我曹孟德如何,昔日,本丞相在汉家为青州官,每日都探访民间,甚至和百姓讨论淫祀诸神。最终,才灭了当地陋习,积功调去洛阳为官。” “亚圣孟子:诸位说的有道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既然志在天下,杨家的事情,必然要竭力而为。” “群主司马九:先取信于杨玄挺,才能取信于杨素?”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妙哉,怪哉,群主竟然开窍了。” “群主司马九:‘一脸黑线jpg’” 前世时,司马九也做过官。 大学时,荣幸成为班上的劳动委员。 可要说入仕,他金天才窥到点官场门径。 既来之则安之。 如金他要以杨家入仕,除了帮助杨玄挺破案,似乎,也没有其他路可走。 “小弟虽才疏学浅,但愿为杨大哥破吸血妖案,尽微薄之力。” 杨玄挺大笑道:“哈哈,我就知道贤弟不会坐视。这样吧,你暂领大理寺司直一职,助为兄侦破吸血妖案。” 大理寺司直,从六品官员,掌参议疑狱、披详法状。 尽管只是从六品官员,可是,很多人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坐上这个位置。 如金,杨玄挺短短几句话,司马九便坐上了这个位置。 一步登天的感觉,真爽。 随后,司马九与杨玄挺敲定前去大理寺报道的事情后,便辞别的杨玄挺,离开杨府。 刚出门,司马九便注意到马脸士人夏若寒。 他一直等候在杨家门前不远处,被冻得瑟瑟发抖。 一注意到司马九出门,他立即两眼放光的迎上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夏若寒的仕途 “弘农华阴西晋中郎将夏方后裔夏若寒,见过公子。”马脸士人夏若寒唱个喏,来到司马九身边,作揖一躬到底,对司马九很是恭敬。 司马九见夏若寒自来熟的推荐,执礼甚恭,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自穿越以来,他和李建成、杨素等大咖交往,都很随意。 今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煞有介事的人。 司马九不自然的问道:“兄台,你这是为何?” “夏某不知司马兄弟乃是杨家旧识,先前说话多有唐突,还望司马兄弟海涵。”夏若寒仍是异常客气。 “哈哈,兄台见外了,你如此客气,真是折煞我也。”司马九向他摆一摆手,示意无需见外。 “兄台,小弟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此时,已接近申时两刻。 司马九与夏若寒初识,又没有什么话和他说,就想绕过他回家。 然而,司马九行了几步,那夏若寒却是半步不离的跟着他。 夏若寒脸上始终挂满温善的笑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司马九走过两条街,夏若寒仍是紧紧跟着他。 司马九觉得好笑,忍不住催动控鹤功,在人群中穿梭自若,似慢实快,不久后,便甩开了尾随狂人夏若寒。 夏若寒跟得满脸流汗,当司马九从他的视野中消失后,不由得气喘吁吁的懊恼摇头。 原本,他熟读经文典籍,胸有韬略,为了入仕,对朝堂变换了熟于心。 奈何他出生寒门,没有后台,豪门勋贵根本不理会他这样的小人物。 他在大兴城已经钻营近半年,依旧未得入仕。 今日,他见司马九与杨家三公子杨玄挺关系密切,似乎,还与杨家大公子杨玄感相识,而司马九又毫无勋贵公子的傲气,他这才死马当活马医,想要在司马九这里碰碰运气。 夏若寒无奈望着人群,懊恼的转头。 看来,入仕无望,是时候离开帝都大兴城,回华阴老家种田去了。 正当他心中酸涩的时候,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拍,给帝国拍回来了一个鸿儒,拍回一个上开府仪同三司。 不知什么时候,司马九又绕回到了夏若寒的身后。 “夏兄,小弟初来乍到,并非勋贵门阀,你跟着我,到底有何事?” 夏若寒顿时一喜,急忙解释道:“哎,说来惭愧。” “在下是得过前礼部尚书牛弘老师教导的儒生,本想在大兴城谋个一官半职,稍展一下胸中抱负,奈何处处碰壁。” “先前,见司马兄弟与杨家公子相识,这才想看看司马兄弟是否有门路,可以提携一下。”夏若寒决定不再绕圈子,挠着脑袋,不好意思的向司马九说道。 司马九摇了摇头,笑道:“在下出生寒门,并没有什么门路,夏兄大儒底蕴,让我举荐,不怕明珠暗投么?” “司马兄弟与杨家公子如此熟络,又结识唐国公建成公子,在下只祈求司马兄弟能提携小弟一二。”夏若寒又是一揖到地。 司马九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许多的年轻人,这才想起,自己似乎需要一个清楚官场基本运作规则的助手。 在大兴城中,医家、道家、佛家乃是江湖门派,仕途之事,不好借力。 徐世勣和尉迟恭同样是江湖人士,他们对官场一窍不通。 杨家、李家,呵呵,司马九不过是一个小角色,自然不可能得到过多的指点。 如此,夏若寒倒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司马九决定帮衬夏若寒一把,遂闻讯道:“夏兄可有住处?” “实不相瞒,在下所带银钱即将耗尽,目前,住在一家客栈中。”夏若寒有些尴尬。 “夏兄若是不介意,搬来我家暂住吧。” 司马九的话,无疑是接受了夏若寒的请求,并且,也解决了他的住宿问题。 毕竟,他出生寒门,所带银钱不多,而帝都大兴城的客栈也并不便宜。 “多谢司马兄。”夏若寒再次躬身作揖。 “我家住在新昌坊中,你若不介意,咱们边走边聊。”司马九故意提及住处。 夏若寒在大兴城待了有些时日,自然听说过东城吸血妖的事情,对东城有所畏惧。 可他想了想自己的未来,又摸了摸荷包中的盘缠,最终硬着头皮选择了跟上司马九。 一路上,司马九与夏若寒聊了许多。 随着越聊越深入,司马九有种捡到一个大活宝的感觉。 夏若寒对隋朝政治架构、豪门贵族的情况异常熟络。 其话语间,甚至隐隐道出了帝国稳定最大的潜在威胁,那便是帝国与关陇贵族势力、山东士族势力和萧皇后代表的江南豪族势力之间的矛盾。 前世科科考五十九分的历史系学酥司马九,清楚新帝杨广即位后的诸多举措,看似劳民伤财,实则都是为了削弱贵族、豪族和士族势力,以加强集权。 然而,他没有想到夏若寒这个落魄书生,竟然一语中的,道出了隋朝利害所在,其见识可见一斑。 一路畅聊,司马九愈加坚信自己选择的正确性。 良久后,两人终于到了司马九在新昌坊中租住的府邸。 此时,徐世勣和尉迟恭正在大院中喝酒。 “两位真有雅致。”司马九进门便招呼道。 “九弟,你回来了,来来来,一起喝。”似乎,尉迟恭昨夜还未喝尽兴。 “酒要喝,不过,容我先为你们介绍一位贤才。” 说话间,司马九将夏若寒推于两人身前。 “这位是我的朋友,夏若寒,夏兄,二十二岁。” 夏若寒有些拘谨,躬身作揖道:“见过两位。” “九弟的朋友,便是我尉迟恭的朋友,来,喝酒。”尉迟恭提过两张凳子,示意司马九和夏若寒入座。 “我叫徐世勣。”徐世勣递过两个酒杯。 随后,司马九、徐世勣、尉迟恭和夏若寒便一同饮酒,畅谈时事。 酒局间,四人的话颇为投机。 夏若寒酒量着实不高,几杯后,便有了醉意,说话便没了轻重,居然指出帝国对山东和江南地区的政策弊端。 落魄书生夏若寒的话,字字说在关键点上,引起了徐世勣和尉迟恭的共鸣。 随后,夏若寒甚至提出帝国唯有迁都洛阳,加强对山东和江南的管控,方能真正一统九州的观点。 司马九闻言,心中狂震。 毕竟,他是时代的穿越者,深知夏若寒的观点正确至极。 酒过三巡,司马九才道出自己已被杨玄挺举荐为大理寺司直,明日就要走马上任。 “九弟,你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尉迟恭玩笑道。 “大理寺主管刑狱,乃是帝国核心部门,大理寺司直一般由勋贵豪门子弟担任。”夏若寒红着脸,介绍道。 “现任大理寺卿常明,乃是法家严刑峻法的推崇者,不过,他为人严刚有余,灵巧不足,而且缺乏后台。” “实际上,大理寺的权柄,如今就掌握在了杨家手中。法司是帝国重要部门,杨素大人将三子从军中调出,安排到大理寺,很有深意。” 司马九方才十五岁,就已经坐上了从六品大理寺司直的位置,这令夏若寒异常羡慕。 这也令他愈加坚信自己跟随司马九的选择的正确性。 “贤弟,为兄不才,还望贤弟提携。”夏若寒歪歪倒到的举着酒杯,想要与司马九碰杯。 司马九不以为然的说道:“明日,你我一同前去大理寺,想来,安排个职位也不是难事。” “多谢贤弟了!” “哥哥!你们怎么又在喝酒?”正在这时,司马若华凑到司马九声旁,不好气的责备道。 司马九笑道:“小妹,没事儿,今日遇见夏兄,高兴,就小酌了两杯。” “哥哥,你把这两大坛当着两杯?”司马若华指着桌上两个脸盆大小的酒坛,惊讶不已。 “嘿嘿!”司马九陪脸笑了笑。 夏若寒见这个叫司马九哥哥的少女,顿时低头格守儒家教义,目不斜视,连吸气都是轻轻,生怕吸入女子体香,亵渎了别人。 他的动作令司马若华抿嘴暗笑不停。 众人一直喝到圆月升起,方才回屋休息。 夏若寒本欲返回客栈,可一想到东城月夜发生的事情,而回去客栈势必要独自行走在东城街巷中,心中害怕,便接受了司马九的邀请,咬紧牙关住在这里。 圆月下,司马九所在的这处大院,宛若白昼一般。 司马九仰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心有所想。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几片落叶飘在银色月光下。 不知为何,一个红发男子的背影形象,忽然从他脑海中掠过。 第一百六十章 入仕大理寺 大理寺府衙位于大兴城西北角的安定坊内,其北面不远处便是光华门。 司马九与杨玄挺约定辰时三刻在大理寺碰面。 大理寺,是隋朝法家子弟趋之若鹜的顶级司法部门。 司马九即将第一次进入正规的国家级大衙门,他虽表现镇定,可心中却早就激动不已。 东方天际晨阳初起,阳光慢慢笼罩这座当时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司马九就与夏若寒从新昌坊出发,赶往大理寺。 城中,商铺已经开门营业。 司马九正与夏若寒在西城利人市吃早餐,卯时四刻的钟声便响起。 随后,城门处敲响大鼓,城门打开,城外的商队开始入城。 突厥人、波斯人、大食人、新罗人、日本人等来自异国他乡的商队,在一队队帝国翊卫护送下,来到利人市。 大兴城的利人市,多为胡商贸易,号不夸张的说,利人市乃是当时世界上的贸易中心,有金市之称。 骆驼马匹、胡服盛装,让司马九看得津津有味。 “在大兴城呆的时间长了,就离不开这座城市,有时候,我在想,若是没来过帝都,一直生活在华阴乡间,或许,会更自在一些。”夏若寒虽在大兴城待了不少时间,可看着大兴城中的景象,依旧有所感悟。 “要不,你现在回华阴去体验一下,久别而归的感觉。”司马九戏谑道。 “贤弟说笑了。” 如今的大兴城,后世的长安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华夏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 辰时一刻,两人便赶到了大理寺门外。 大理寺府门前,十二个翊卫宛若石雕一般,纹丝不动的站着。 “大理寺在安定坊,由右翊卫负责安防,其统领是老将段文正。他年事已高,几次磕请回乡养老,都被新帝婉拒。”夏若寒近到司马九声旁,细声道。 “十六卫统领地位重要,新帝有意让张须陀接任右翊卫,然阻力极大,尚未议定,因此,新帝才让段文正这个宇文邕时代的老将,继续统领右翊卫。” 说话间,夏若寒不禁掏出方帕擦了擦额心的冷汗。 司马九低头笑了笑,暗想:“夏若寒这老兄,什么都好,就是心理素质太差,难怪他他上不了台面,一直被拒绝。” “夏若寒,真是人如其名,一吓就心寒。” 不久后。 杨玄挺准时来到大理寺门前,他看见司马九在门口等待,笑着飞身下马。 “贤弟久等了。” “杨大哥很准时,我们刚到不久。”司马九客气的迎上去。 随后,他向杨玄挺引荐道:“杨大哥,这是夏若寒,他颇有才干,小弟心想此案悬久未破,必定多有疑点,这才找来一个得力帮手,以图尽快破案。” “既然是贤弟看好的人才,那就随我一同进去吧。”杨玄挺简单扫视了拘谨的夏若寒后,便领着司马九两人进入大理寺。 夏若寒随他们进了巍峨的大理寺前殿,他想到自己这就算入仕了,高兴得几欲晕倒,心中对司马九不胜感激。 大理寺法度森言,寺内外除了有翊卫守护,寺内还有武装武侯待命。他们见杨玄挺对司马九和夏若寒很是客气,不禁暗暗称奇。 毕竟,杨玄挺可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大兴城的治安,一向由京兆郡郡尹房玄龄督管。 但是,房玄龄和李家走得太近,而李家与道家、儒家关系密切,若是李家再染指司法部门大理寺,帝国法度,恐遭变化。 是故,新帝杨广登基以来,在杨素的支持下,渐渐架空京兆尹权力,加强大理寺的权柄。 就连左右武候的差遣,也从房玄龄那里剥离出来,由大理寺卿常明提领。 左右武候,掌车驾出先驱后殿,昼夜巡察,执捕奸非,烽候、道路、水草,所置巡狩师田,则掌其营禁。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常明虽是法家,但是他与法家高熲、苏威两个大佬,并没有密切的来往,是故,各方势力都能容忍他掌握大兴城的法务和左右武侯。 杨素势力偏重军队系统,此次他将三子杨玄挺安排入法司大理寺,便是杨家战略性调整。 不多时,杨玄挺便领着司马九两人进见大理寺卿常明。 “小生司马九,小生夏若寒,见过常大人。”司马九和夏若寒低头行礼,自报家门。 司马九在九州幕僚团中与曹孟德、王猛等人都是谈笑自若,也算是见过大场面,倒是不卑不亢。 而夏若寒似乎并未碰见过什么大人物,他说话的语气微微发颤。 “你等即为玄挺推荐,那就留在大理寺中吧,玄挺,此事就由你来安排。” “是,大人。” 常明见杨玄挺将司马九和夏若寒两个白丁带入大理寺中枢,并将司马九委任为大理寺司直,心中稍有不喜。 他并不看好出手卑微的司马九和夏若寒,只是简单交代几句话后,便离开大理寺,前往朝中朝会。 常明离去后,杨玄挺不住冷笑,随后,便将司马就引到自己处置公务的地方。 那是一处偏院,却也是大理寺中最为重要的偏院。 杨玄挺端坐在上位,道:“昨夜,为兄已秉明圣上,圣上口谕,吸血妖案由为兄全权节制。” “为兄已差人连夜制好鱼符,你且随身携带,代为兄去东城勘察案情,也算名正言顺。” 司马九躬身道:“杨兄考虑周全,小弟佩服。” 代你去,也就是你不去了,司马九心中暗道。 随后,杨玄挺从案台上的精致木盒中,取出一个铜制鱼符,起身交到司马九手中。 司马九接过鱼符,定睛看去。 只见鱼符不过巴掌大小,一条锦鲤刻得栩栩如生。 鱼符分为两半,中间用铆榫连接。 鱼符内侧,刻着司马九的名字,从六品官阶,大理寺司直等信息。 鱼符一半上刻着一个合字,另一半上刻着同字。 叠起来,正是合同二字。 合同,这是与帝国签订了劳务协议么? 司马九回想起前世,心中莞尔。 杨玄挺补充道:“鱼符,是你身份的象征,九弟,以后,你就算是为兄的下属了,待到侦破吸血妖案,你才能入清河府。” “属下谨遵大人之命。”司马九小心收起鱼符,变换语气,不再以兄弟相称。 “哈哈哈哈!你小子,这么快就入戏了。” 随后,当杨玄挺注意到盯着鱼符两眼放光的夏若寒后,道:“你叫夏若寒吧。” 夏若寒立即激动的躬身道:“小生夏若寒,承蒙大人挂记。” “九弟不,司直大人侦查吸血妖案,确实也需要个帮手,听闻你颇有学问,就先从正九品大理寺律博士做起,日后是留在大理寺,亦或是随同司直大人调动,再另行安排。” “多谢杨大人提携,小生属下定当牢记大人之恩。” 正九品官员虽没有鱼符,但落魄书生夏若寒也算是正式入仕了,在这帝都大兴城中,也算迈出了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激动之余,夏若寒向司马九投出无限感激的目光。 杨玄挺微微颔首,安排道:“司马九,东城坊市吸血妖案,就以你为主官。” “左屯卫负责案发坊市的治安,你与麦铁杖也是老相识,若有需要,只管开口。” 随后,杨玄挺话风一转,道:“日前,皇后凤体不安,吸血妖案又引起坊间多有陛下得位的谣传,因此,此案需尽快侦破。” 杨玄挺语气虽平和,可司马九与夏若寒都能听出其中的利害。 毕竟,皇帝陛下日理万机,能引起皇帝陛下关心的事情,绝非小事。 简单叮嘱后,杨玄挺便让人领着夏若寒去另一间办公室内研读卷宗。 显然,他有一些不易公开的话,要与司马九说道。 第一百六十一章 人生第一件案 杨玄挺端坐上位,向司马九说道:“圣上已有旨意,东城吸血妖案,由为兄全权负责。” “大理寺卿常明,性情孤直,纵然他对你悻进大理寺有所不满,也不会使绊子,贤弟大可放心。” “此案之所以难破,无外乎分寸二字,贤弟,务必牢记,只捉凶嫌,不问来由。” “这八字放在心中,方能进退自如。”杨玄挺宛若兄长般,嘱咐道。 在司马九心中,原以为杨玄挺只是个披挂冲阵的武夫。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杨玄挺实则心思缜密。 杨玄挺与他说道这些话,固然是为了杨家,可也提醒他要注意分寸,自我保护。 司马九心中感激,轻轻点头。 随后,杨玄挺起身站起,挑开话题,道:“帝都壮观繁华,当年,家父监督修建此城,因为进度的原因,还曾几被先皇责骂。” “曾有大贤勘测此地风水,据说有四处凶煞所在。城内愚民不明就里,以讹传讹,把四煞看成了四个人。虽然可笑,但也有可取之处。”杨玄挺冷冷一笑。 “哈哈,四煞在玄挺兄眼里,想必就是小儿嬉闹的玩意吧。帝国十六卫镇守帝都,哪有魑魅魍魉能在天子脚下生存!”司马九笑着打趣道。 然而,杨玄感却一脸郑重,连连摇头。 “此四煞,大有来头。就连为兄碰着,也是头疼不已。也罢,为兄就道于贤弟听听,方才心中有数。” “四煞并非四人,而是一男一女一群孩童,以及一处宅院。” “哦?”司马九面露好奇的神色。 “光德坊的宇文老宅,独孤家族的独孤盛丽,唐国公的幼天府,还有我杨家的杨七杨积善。” “帝都四煞中,有人有房,贤弟当记在心中,能不招惹他们,就不招惹他们。” 司马九重重点头,已在心中将这一处宅院、一群孩童和男女二个人默默记下。 正在这时,大理寺司务送来一套大理寺司直的官服。 自隋朝开始,官员服装的颜色就昭显着他们的品级。 司马九就任从六品大理寺司直,得到的便是一套绣有几朵寸许小花的深绿色官服,以及一顶漆黑的幞头帽。 “贤弟,司务会领你去司直房,为兄还有其他事,就不同你前去了。”杨玄挺指着送来官服的小吏。 “大人,你先忙,属下告退。”司马九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 随后,司马九便随同司务,带着夏若寒,去到属于他的司直房。 司直房,分为内外两室,外室办公,内室乃是司直的私人场所。 不多时,他便在内室换好官服,并回到外房。 “大人这身官服,很是合身。”夏若寒见到穿上官服的司马九,不禁赞叹道。 显然,大理寺少卿杨玄挺早就留意了他的身材尺寸。 司马九本就英俊,穿上官服后,隐隐散发出一道威严的气质。 “你的官服也不错,看起来,整个人精气神儿更足了。”司马九打探了身着浅青色官服的夏若寒。 夏若寒入大理寺为律博士后,一扫先前的失落之意,精神奇佳,大有要干出一番宏图大业的架势。 “话不多说,干活儿。走,去东城,办案。”成为隋朝公务员,司马九也算是实现了一个愿想,前世想要过一过官瘾的愿想。 “好的,大人。”夏若寒跟在司马九身后。 他从案桌上抱起一堆卷宗,满脸兴奋,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 隋律对帝都中骑行管制严格,唯有官家或是勋贵大贾才有资格骑马出行。 如今,司马九已是帝国官家之身。 他可以骑马外出办案。 大理寺的勤杂人员,早已为他们备好马匹。 两人骑马出了大理寺,径直向东城而去。 “司直大人,属下在卷宗中发现了一些疑点。”两人刚出大理寺,夏若寒便向司马九禀告道。 “不错,真有你的,待到一处合适的地方,你再说与我听。”司马九表扬到夏若寒。 老实说,他真没想到夏若寒如此用心,短短时间内,便发现了一些疑点, “遵命。” 随后,两人向着麦铁杖所在的左屯卫府而去。 吸血妖案非同小可,司马九可不想在没有护卫的情况下,前去查案。 再说,如今,他可是从六品大理寺司直,独自查案,似乎与他的身份不符。 东城吸血妖案的第一桩案子,案发时间是在新帝杨广登基前几日,不凑巧,案发地点正是在司马九租住的萧璟府宅内。 司马九从麦铁杖的左屯卫府提领了屯卫二十,便一路带兵回到自己家所在的新昌坊,期间,他还命几个屯卫前去西城,请萧璟前来问案。 司马九刚进门,便见到不远处,妹妹司马若华正在大院内向几个仆妇交待什么。 “咳咳!”司马九走到院内,故意咳了咳。 “咦,哥哥?”司马若华回头见哥哥身着崭新的官服,眼睛一下亮了起来。 隋朝风气远没有后世那么拘谨,司马若华也不避开夏若寒,上前拉住哥哥司马九,仔细瞧看他衣服上的绣花。 “怪不得以前村中嫂婆都争着将自家闺女许配给你,真是的,哥哥打扮起来,就和女子一样,漂亮。”司马若华笑着和哥哥打趣。 司马九满脸尴尬,夏若寒却是转头窃笑。 “嗯嗯!哥哥如今当官了,今儿回来可是办正事儿!”司马九神气道。 “咦,还当官,大官都是穿金戴银,你么”司马若华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司马九毫不示弱的说笑道。“哥哥我迟早也会的。” “得了,大人您先忙,小女子去也。”随后司马若华便领着仆妇向离去。 “走,去我的小院中。” “好!”夏若寒望了眼不远处院门紧闭的一处宅院,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入座,沏茶。 夏若寒道:“当年,先皇废太子杨勇,杨勇见大势不妙,遂蛰伏在此宅院中,等待先皇改变主意,只是,直到先皇驾崩,先皇也没有召见杨勇的举动。” 随后,他展开一份带来的卷宗,一字一句道:“朝中元老,尤以关中勋贵,几乎无人支持杨勇,唯有高熲心念旧情,派遣死士宿卫此地。” “在先皇驾崩的半月前,杨勇的居所受到不明袭击,卷宗中记载为天谴降于杨府,杨家女眷家小,一夜死了十之七八,满府都是尸体,但是死尸却都没有流出一滴血。” “没有流出一滴血?”司马九生疑。 夏若寒露出惊惧的表情,点了点头,继续道:“期间,杨勇在高颎死士的拼死保卫下,才躲过一劫,待到十二卫赶到时,杨勇及府中人等,皆已经半疯。” “后来,更有传言。杨勇被废,心神丧失,在府中召唤妖魔,反受其害,这才祸及家眷。” “先帝听闻后,更加不喜杨勇,便再没有见他的打算,直到杨勇被时任太子杨广调配河东,他都没再能见到先帝一面。” “自这一桩惨案发生后,每逢月圆之夜,新昌坊附近的里坊都会发生类似的吸血惨案,并且,都没有任何线索及嫌疑人。后续发生的惨案规模虽不及杨勇府邸,但是,受害者的死状却都完全相同。” “受害者都是被利器先刺破喉咙,全身血液被吸干。”说话间,夏若寒深深的咽了下口水。 司马九回想起前世史书的记载,杨勇宽和率真,被废后,因屡屡求见先帝不得,才失礼大呼先帝之名。 吸血惨案发生在先帝驾崩前,又配上月圆之夜,难道,其中有阴阳家的驱鬼术? 但凡皇位继承,必定内幕重重,司马九一时还未理顺,遂向九州幕僚团求解。 ”群主司马九:诸位,夏若寒老哥的话,你们可有在听,那啥吸血妖是个什么鬼?” “从不负人曹孟德:哎呀呀,群主终于走上仕途了,可喜可贺,司直不知道是八品还是九品官啊?“ “群主司马九:从六品官,有鱼符加持,如假包换。” “大将军王猛:群主威武,哈哈,以前在前秦为官,老夫倒是真的很少见到级别这么低的小官。” “群主司马九:呵呵” “只爱一人貂蝉:别听他们的,小哥,嗯,我看你这身官服穿着挺帅,从六品,起点算不错啦。” “群主司马九:貌似,你们话题扯远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漂亮的司直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贤、美女,本群主是来请教月夜吸血妖案,并非是来臭显摆本群主从六品大理寺司直之官。‘尴尬jpg’” “驱鬼太守郭璞:咳咳,虐气深重的墓穴中,确可能有暴虐大粽子,粽子视活人血肉为美味。但是,只吸血,不食肉的粽子,老夫倒没有听说过。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狐狼之属受月色影响颇深,传闻,极北之地,月圆之夜,有白狐能通灵,说人语。只是,老夫跟随成吉思汗南征北战,始终未曾见过。” “剑侠荆轲:昔日,本大侠在燕地练胆,哪里有妖魔鬼怪出没的传闻,本大侠就去哪里。说来好笑,除了一些强人、野兽外,从未遇见过魑魅魍魉。月夜吸血,莫不是江湖上的邪恶功法所制?” “剑圣裴旻:魔家、血月杀手团与圆月或有关联,然而,据在下所知,隋朝的江湖门派中,似乎并没有吸血功法。群主,不妨想想,这帝都中,可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裴旻的话令司马九脑路回转,他不自觉将杨玄挺提及的四煞、前世史书记载宇文家力挺杨广夺嫡、宇文恺是机关家家主这三件事情串联在一起。 “群主司马九:传闻,机关术精深奥妙,有御物之功,当世机关家家主宇文恺便住在这帝都中,这所谓的吸血妖,会不会是傀儡机关?” “驱鬼太守郭璞:此事或有可能,不过,大多数机关傀儡蒙昧无智,需要人为控制。然而,在所有吸血惨案的卷宗中,似乎,并无可疑之人的记载,实在是匪夷所思。” “五柳先生陶渊明:莫不是机关傀儡自我蛰伏?” “只爱一人貂蝉:五柳先生,怕不是你喝上头了吧,机关也能像人一样自控?开什么玩笑。”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美女所言谬以,我南中有仙药,服用不得法,便会沦为杀戮狂人。月圆之夜,确实是服药之后,心神最为激荡的时候。” 只吸血,月圆之夜,仙药,机关傀儡,自控,司马九反复思索。 突然,他有了一个奇特的想法。 “亚圣孟子:子不语怪力乱神。此种惨绝人寰的案件背后,必有妖魔一般的凶人,老夫以为,当在人中寻魔。” “象山先生陆九渊:亚圣之言在理,杨勇地位特殊,惨案背后,必是人祸,诸位不可为表象迷惑了心神。” “群主司马九: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本群主谢过诸位圣人,我先闪了。”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怎么说话的。本丞相是臭皮匠?还要三个才能抵上诸葛村夫?本群主在世时,除了机关学稍逊于村夫,哪里不压制此獠,你给本丞相说清楚,‘愤怒jpg’”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群主真识货,想起孔明先生的风采,我孟获三个,也抵上一个孔明先生。不知在这九州幕僚团中,有没有机会与孔明先生再见。” “人畜无害白起:从前,听诸位提及,那个叫诸葛亮七出祁山,最终也未能建业,留魂五丈原。群主尽然如此推崇此人,轻视我等。本将军可是想看看群主被吸血妖物吸食血液的景象。” “只爱一人貂蝉:‘花痴jpg’冷面老白,你好n,你好坏。” 司马九刚回过神不禁打了个喷嚏,心想谁在骂我。 随后,他目光落到夏若寒身上。 只见夏若寒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继续说。”司马九示意道,显然,夏若寒先前是担心扰乱了司马九的思路。 夏若寒道:“据属下所知,但凡大理寺案件卷宗,其中必有现场记录、仵作验尸、医正的现场记录,甚至会有受害者及现场画像。” “然而,在第一次杨勇府邸中发生的吸血案卷宗中,有一点可疑,卷宗中并无医正的现场记录。” 司马九点头赞同道:“的确,案件卷宗中缺少医正的现场记录,是一个不可忽视的疑点。” “医正,从九品,秩属太常寺太医署。”夏若寒提示道。 “太医署。”司马九脑海中复燃浮现出穿着葱黄色衣服的纳兰灵云。 话说,司马九来到大兴城后,已经有些时日没有见到纳兰灵云了。 “本官穿上官服后,帅不帅?” “啊?哦帅,绝对算得上是街花。”司马九话风突变,令夏若寒一时没反应过来。 司马九笑了笑,道:“走,带我去太医署。” 夏若寒见司马九突然容颜大开,他虽不知道帅不帅与太医署有何关系,可还是立即介绍道:“太医署位于开化坊内,骑马过去,半刻钟可到。” “那还等什么,走。” 突然,司马九意识到什么,继续道:“此去太医署,本官得带个得力助手。” “啊?”夏若寒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司马九还有得力的帮手? 随后,司马九向着司马若华的院子,大声呼喊道:“小妹,哥哥我要去太医署。” “去就去呗,叫我干嘛。”司马若华隔着院墙,不好气的回应。 “灵云,妙春先生和白山药王估计都在那里。” “哥哥,等等我,我要去。” 片刻后,司马若华快步到司马九身前。 “哥哥,在家真是太无聊了。你是不知道,这些天,小勣子和我过招,总是心不在焉,今天,他更是跑得没影了。” 司马九知道司马若华口中的小勣子是指徐世勣。 这些天,小妹司马若华痴迷武学,而家中仆妇又不会武功。 所以,倒霉的徐世勣便被司马若华缠上了。 徐世勣是农家弟子,他的功夫是农家在江湖中滚打开创的实用功夫,一向是杀人见血,若是认真一点,司马若华并不是他的对手。 可是,当他碰上司马若华的医家功法,就少了一股狠劲,反而被司马若华屡屡占据上风。 徐世勣自尊心很强,老在司马若华手上吃瘪,若是认真出手,他又担心伤着司马若华。 是故,他心中憋屈,怕再被司马若华找去陪练,一大早,他便逃之夭夭,与尉迟恭出去办事了。 司马九莞尔一笑,催促道:“行了,走吧!” “好!诶,不对,哥哥,听你的口气,似乎有点不耐烦。”司马若华撇着嘴。 “哪有!” “你还不服气。” 司马九兄妹两一路嬉闹,向开化坊而去,直到走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时,两人才作罢。 司马九骑着马,领着十余个屯卫,行走在大街上,颇有意气风发的感觉。 “哇,好漂亮” “兄弟,看错了吧,是好俊才对。” “好俊的小生!” “什么小生,这可是大理寺官服,看起来,应该是六品上下的官员。” “婆娘,别发花心了婆娘,走啦!” 街上路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司马九一行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司马九年少得志,又生得姑娘家一般俊俏的面容,惹得路人赞美不断,算是给行人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 不多时,司马九一行人便来到了太医署门前不远处的地方。 此时,太医署门内外,聚集了不少身着甲胄的军士。 太医署门旁,则拴着数十匹好马。 司马九看向守卫马匹的军士,居然是个生得很美的女子,配上甲胄,俨然一冷艳美女形象。 这时,那军士也注意到正注视自己的司马九,遂恶狠狠的瞪了司马九一眼。 夏若寒近到司马九身旁,提醒道:“司直大人,这是独孤盛丽的胭脂军。独孤盛丽深得陛下喜爱,她脾气古怪,在独孤家族中地位特殊。” “看这架势,怕是独孤盛丽也在太医署,我等官阶不高,不宜招惹她。” 一路上,司马九意气风发,此时,夏若寒的几句话,瞬间挫了司马九的意气。 司马九回想起杨玄挺提到的四煞,不禁有些好奇。 四煞之一的独孤盛丽,究竟如何? 第一百六十三章 独孤盛丽 司马九掏出他大理寺司直官员身份象征的鱼符,呈于门口卫士查看后,便进入太医署。 他刚步入太医署大门,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的纳兰灵云。 那个他一直牵挂于心的少女。 纳兰灵云身着一袭白衣,裙摆在大兴城的微风下摇曳。 在人群中,她格外显眼。 此时,她正在日光下仔细查看手中捧着的东西。 两人似乎心有所感,就在司马九踏进太医署大门的瞬间,纳兰灵云的目光不自觉的扫向门口。 她看见司马九,顿时目光变得复杂,温柔、激动。 随后,她嘴角翘起,轻轻哼了一声。 司马九看她嗔怒,心中酸甜一涌而上,只觉得在这个世间,最了解自己的人或许就在眼前。 这种感觉,很美好,令人心醉。 上次离别天池医庄,去并州解救王頍,两人分别那么久后重逢,司马九也没有对纳兰灵云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 后来,他们在天池医庄共同战斗,两人间,一层隐隐的隔膜,似乎在无意间被打破了。 司马九一身官衣绿得耀目,隋朝官服眼色鲜艳,偏偏司马九生得太过俊美,深绿衬得司马九宛若妖魅一般。 纳兰灵云看他这样心中好笑,秀手轻抬,掩住了香唇。 随后,她想要近到司马九身前时,却被几个女军士联手阻挡,似乎不想让她上前。 司马九见状,不自觉的运用控鹤功,从人群间隙见轻身闪过。 转瞬间,他便出现在了纳兰灵云身旁。 “进大兴城后,就没了半点音讯,怎么,担心我们医庄没了,跟着你会吃穷你么?”纳兰灵云自己知道没有道理,只是暗恨司马九现在才来,白了他一眼,轻声道。 “吃穷最好,吃穷最好,在你身旁的人,现在可是大理寺的从六品官儿啦,一年俸禄,怎么也得有七八百石粮食,不是那么容易吃穷的。”司马九回想起杨玄挺与他提及过的俸禄,笑着打趣。 随后,司马九又认真道:“太医署的官饭不合胃口,以后,我给你做饭。” “谁要吃你做的饭!”纳兰灵云浅浅一笑,俏脸羞红。 隋朝一石约53kg粮食,司马九的年俸换算成现代计量单位,怎么也得有40吨。 一年要吃掉40吨粮食,没有几个终极吃货,肯定是办不到的。 正当两人说甜蜜话时,忽然传来一道罐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司马九循声看去,一个高大的短发‘汉子’正满眼怒色的盯着自己。 那人穿着一身圆胸轻甲,身材甚高,一双大长腿彰显得身材比例绝佳,看上去干练异常。 司马九尚处于少年阶段,还在生长,看起来,几乎比那人矮了半个头。 随后,当司马九的目光落到那人微微隆起的胸甲上时,不禁心中一惊,再仔细观察那人五官,才发现对方是个女子。 那女子五官艳丽绝伦,宛若盛开的牡丹,张扬耀目。 只是,司马九颇为意外。 杀马特发型,难道真是国粹。 他穿越到隋朝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留有杀马特的短发。 原本,此女手中提着一个药罐。 现在,却已被砸在地上,摔得稀烂。 正在这时,夏若寒绕过胭脂军,近到司马九身旁,谨言细语的提醒道:“此人便是独孤盛丽,其身份特殊,帝都之中,几乎无人敢惹她。” “北周赵国公独孤信生下七个女儿,个个容貌艳丽,大都嫁于关陇勋贵,其小女儿便是新帝的生母独孤伽罗。” “独孤信最美的六女独孤烟罗,却嫁于了一个神秘的人物,独孤盛丽,便是独孤信六女的独女,她深得独孤伽罗喜爱,当今天子是其表兄,亦是格外宠溺她。” “独孤烟罗得此女很晚,此时,独孤盛丽不过二十出头。此人生得极美,好武,却又对男性毫无兴趣,天生喜欢亲近女性。” “是故,天子任命她为右屯卫统领,其麾下的亲兵全是女子,也就是横行帝都大兴城的胭脂军。” “出身显赫,又有皇家撑腰,横行帝都,也不为过。”司马九听了夏若寒的一席话,心中暗想。 此时,独孤盛丽看司马九的眼神中,寒波闪耀,满是厌恶。 甚至,露出浓重的杀意。 随后,一名与司马九曾有交情的医家弟子,凑到司马九身旁,道:“自从前不久,独孤盛丽来太医署碰到灵云后,她便视灵云为医家天人,日日前来滋扰。” “今日,她便是借着请教一味珍贵药材的药理,前来寻灵云说话。” 司马九隐约明白了,为何独孤盛丽会怒视自己。 原来,他与纳兰灵云说话有些亲密,像是在撒狗粮,这才惹得喜欢亲近女性的独孤盛丽心生怒意。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身高腿长,美得惊心动魄,可当他注意到独孤盛丽正怒视自己时,心中却没有生出半点涟漪。 随后,司马九掏出腰间鱼符,大声道:“大理寺司直来此办案,闲杂人等,请不要阻碍公务。” 司马九目视独孤盛丽,神色严正无比。 此时,夏若寒身为司马九的下属,自然也得有所表现。 一边是帝都四煞中的独孤盛丽,一边是有知遇之恩的上司。 夏若寒心中发狠,一动不动的站在司马身旁。 而跟随他们而来的左屯卫军士,则是分布在司马九左右。 左屯卫军令严明,麦铁杖命他们唯司马九马首是瞻,他们没有其他选择,哪怕是面对骄横跋扈的独孤盛丽。 独孤盛丽仰天长笑,胸前极速抖动。 司马九这才发现,在独孤盛丽身上,有片风景很是壮丽。 只是,这风景被人为束缚了。 真是罪孽。 “从六品大理寺司直,好大的官威,你要做了五品官,我看,就连表兄也管不住你了吧。”独孤盛丽性格热烈奔放,半点心思藏不得,他两眼寒波闪耀后就是怒火迸发。 只见独孤盛丽手一拍,胭脂军的女武士们,人人持矛拔刀,就要上前厮杀。 “左右屯卫在我这小小太医署不和,想来,明日,我巢元方就要出名了。”医家长老、太医令、帝国医师巢元方拈着胡子,突然出现在司马九与独孤盛丽之间。 他的速度很快,并且毫无声响,就像是凭空生出一般,这令在场的众人都震撼不已。 太医令官阶不高,然而,巢元方屡立奇功,被新帝尊为帝国医师,备受推崇。 新帝尚且如此,在场的众人,无不对他表现得恭敬。 “晚辈医家挂名弟子司马九,拜见长老。”司马九恭谨行礼。 巢元方面色祥和的点头回礼,目光在司马九身上停留了稍许。 显然,前来帝都的医家人,曾向他提及过司马九。 “见过先生。”另一边,独孤盛丽亦是向着巢元方行礼。 独孤盛丽身患隐疾,数年来,她每月都要到太医署来调理,服用巢元方亲手配置的良药。 是故,他对巢元方多有了解,也表现的异常尊敬。 只是,独孤盛丽见巢元方对一个从六品大理寺司直煞有介事,心中不服,气得俏嘴都嘟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四章 博弈 帝国医师巢元方出面,太医署门内的数人,无不对其表现得毕恭毕敬。 就连一向骄横跋扈的独孤盛丽,也是如此。 孤独盛丽虽生得俏丽,可其性格暴戾,怎么看,怎么像一祸国殃民的尤物,一举一动,洋溢着火一般的侵略性。 她与纳兰灵云的温雅淡薄,春兰秋菊,各逞胜场。 唯一不惹人怜爱的便是她对女子感兴趣。 先前,夏若寒虽站在司马九的一边,但摄于独孤盛丽帝都四煞之一的威名,他的腿肚子早已瑟瑟发抖。 好在巢元方及时出面,他这才放下心来。 毕竟,大理寺司直与帝国医师的头衔相比,好比马里亚纳海沟与珠穆朗玛峰,相去甚远。 “先生,我看他轻薄灵云妹妹,这才生气。区区一个从六品大理寺司直,竟然敢到太医署来发威,我实在看不下去。”独孤盛丽向巢元方道,她语气中带着撒娇的韵味。 “老夫已知晓了。”巢元方笑着轻捋胡须。 随后,巢元方和声淡气的说道:“盛丽啊,不瞒你说,他们本就认识。” “先生,小生此番前来,本想寻医正了解东城吸血妖案的事情,不想唐突了先生,还望先生海涵。”司马九将今日来此的原因报于巢元方。 “大理寺公务,太医署自当配合。”巢元方淡淡道。 “多谢先生。” 随后,司马九画风调转,躬身道:“弟子拜见长老,前些时日,承蒙妙春先生与药王前辈照料,还未当面谢过,不置可否拜访两位先师。” “师弟和师妹去城外采药了。”白山药王毫无保留道。 司马九知道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这对师兄妹心中早就情愫暗结,听闻他们一同出城采药,不禁笑着向纳兰灵云挤了挤眼。 纳兰灵云理会到司马九在取笑师父和师伯,俏脸晕红的她,羞涩的用手指戳了戳司马九。 独孤盛丽见两人亲热,心中盛怒。 只是,独孤家族毕竟不是寻常跋扈人家,血脉中自带尊贵。 每月,独孤盛丽便有几日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她脾气火爆的背后,却有着远超常人的忍耐功夫。 “盛丽姐姐,小妹今日要协助九哥,不能陪你去府中评鉴药材了。”纳兰灵云向独孤盛丽作揖致歉。 独孤盛丽身为右屯卫统领,何曾如此被拒绝过,随即,内心恼怒的她狠狠的瞪了司马九一眼。 “九哥,我看是八哥才对,还是地下爬的八哥。”她脑海中出现了王八的形象。 独孤盛丽想着好笑,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原本,司马九正想观察独孤盛丽被拒绝的表情,不曾想,她这一抹笑意配上杀马特的短发,竟娇艳无比,令司马九看得愣了一下。 好在,纳兰灵云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不过,却被独孤盛丽看见了。 独孤盛丽没想到自己邀请纳兰灵云不成,此时,反而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子盯着看。 她一肚子违和,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灵云妹妹,姐姐也不是不同意,只是,这个从六品的小官,竟然以大理寺公务压人,实在让人气闷。” “这样吧,姐姐就与他赌斗一番,他若胜了姐姐,姐姐自当同意。”独孤盛丽道出了她的主意。 独孤盛丽见少年还在观察他,遂冲着司马九假假一笑。 她下颚肌肉隆起,显然在咬牙齿控制自己的情绪。 一时间,众人竟无法决断,目光齐刷刷的望着巢元方。 毕竟,他是这里最有威望的人。 巢元方知道不能得罪独孤盛丽太盛。右屯卫统领是正三品官员,并且,她才二十岁出头,便已接手负责帝都防务之一的右屯卫,新帝杨广对她的宠溺可见一斑。 巢元方道:“独孤家家学深不可测,师侄司马九出身贫寒,校场技击,想来,他定然不是你的对手。” 司马九心中感激,他知道巢元方道出师侄二字时,就已经有了护短的意思。 “我与他的赌斗,自然不是技击,毕竟,与他出手,别人会说我欺负人。” 随后,独孤盛丽浅浅一笑,抬手掠了掠额前短发,柔声道:“帝国以战阵闻名天下,黑白博弈,乃是案上战阵。” “这小子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大理寺司直的位置,想来,博弈之术必然不差。” 黑白博弈,便是后世的围棋,司马九虽不是围棋高手,可要博弈一二,他也不虚场合。 前世时,围棋界对古代棋手的水平多有诟病,围棋界更是流传着现代棋手可以吊打古代棋手。 司马九也曾受到过这种思想熏陶,他的水平虽不入流,可要与隋朝女子博弈,却还是有些信心。 “好!就这么定了。”未等其他人说道,司马九高声应允。 巢元方闻言,眼前一亮,随后又面呈苦色。 司马九胆敢应允,勇气可嘉。 只是,博弈流行于士人之间,司马九出生贫寒,想来,实力不会太强。 然而,他的对手可是独孤盛丽。 在这帝都大兴城的顶级圈中,独孤盛丽的棋力之强,鲜有匹敌。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欣然应许,心中大乐,原本对他的厌恶感,消褪了许多。 司马九既已应许,巢元方自然不宜多言,他与独孤盛丽和司马九约定三局两胜的规则后,便命人在一厅中备好棋局。 不久后,在众人的围观下,司马九和独孤盛丽开始博弈。 两人在棋盘前坐定。 独孤盛丽身材比司马九高大,她与司马九平坐,目视司马九的双眸,隐隐有种俯瞰的压迫感。 她先前表现出的暴躁,也瞬间消失不见。 两人猜棋,司马九侥幸得利,先行。 只是,短短十几手后,独孤盛丽便露出得意的神色。 司马九的棋路与时下流行的路数完全不同,一开始,独孤盛丽还以为遇上了个劲敌,没想到下了几手后,他发现司马九布局破绽百出,一看便知是庸手中的庸手。 围观的人中,巢元方德高望重,棋力亦是不差,他也看出了司马九的破绽。 只是,观棋不语真君子,他并没有出言提示,只是暗自为司马九揪心。 第一局刚到半场,司马九便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独孤盛丽的棋力,远不是他能够抗衡的。 果不其然,不多时,司马九便被杀得七零八落,败局已定。 “这一局,还要继续么?”独孤盛丽不屑的看着司马九。 “下一局!”司马九不服道。 看来,古代棋手不能小视。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有些失意,激动得哼起了时髦小调。 司马九这才发现,独孤盛丽居然是大兴城的潮人。 棋力极高的潮人。 三局两胜,首局落败,剩下两局不容有失。 司马九自知不能敌独孤盛丽,遂向九州幕僚团求助。 “群主司马九:诸位,有没有大佬手痒,想要博弈两局。” “大将军王猛:黑白棋道暗通天理,昔日,本将军曾多有钻研,深有感触。” “群主司马九:别啰嗦,能不能一战。” “大将军王猛:本将军文韬武略,无所不通,唯有博弈,实在掌握不到其中奥妙。” “只爱一人貂蝉:切!废话连篇。” “人畜无害白起:棋道谙合兵道,本将军肉身虽灭,可无时不在精研棋局,群主若是有意,不妨让本将军一试。” 司马九本还想问问其他人,可独孤盛丽见他发呆,不住的催促。 “群主司马九:大将军既然发话,那就有劳指点了。” “人畜无害白起:小事儿。” 于是,司马九便按照白起的指示,落子。 独孤盛丽轻取一盘,对司马九颇有藐视之意。 可是,第二局刚刚开始,她就发现了不同。 司马九的布局,攻防兼备,隐隐有兵家交锋的气度,处处与独孤盛丽争锋相对。 原本,这也是独孤盛丽的棋风,可她打心底轻视司马九,出手未经细细考量。 开局后不久,司马九趁着独孤盛丽落子失算,抢得先机。 渐渐的,局势开始朝着利于司马九的方向发展。 第一百六十五章 第四局 棋盘上,司马九渐渐占据上风,令右屯卫统领独孤盛丽心中大是不服。 在她看来,司马九棋力低微,只是自己大意,才落于下风。 可是,她却没想到,九州幕僚团中,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群主司马九:杀神白起大将军,果然威武,一出手,便杀得独孤盛丽顾此失彼,佩服,畅快。” “五柳先生陶渊明:实话实说,真是臭棋篓子对战。白起的棋,杀气太重,那是棋术,并非棋道。难道杀神不知善胜者不战的道理么?” “驱鬼太守郭璞:昔日,本太守在世时,士人大都热心博弈,杀神的棋风,本太守也看不下去,每每凌厉出手,与对方争锋相对,毫无文雅之风。” “从不负人曹孟德:妙哉,郭景纯总算还是将本丞相的话记在了心头。杀神的棋路,确实是一言难尽。昔日,建安年间,本丞相就以对弈见长,群主,可要本丞相显露一二?” 司马九心中犯难,九州幕僚团中人皆是留名华夏青史,而围棋又为华夏国粹,想来,他们大都棋艺不凡。 一时间,司马九有些犹豫,第三局是继续按照白起的指示?还是换将出场? 毕竟,以白起的棋技,想必独孤盛丽不是其对手。 倘若换一人,其棋技不能与独孤盛丽匹敌,今日的赌斗,就算司马九输了。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第三局,必须在下出场,最近,群中风言风语,说我毫无用处,就会赏菊,吹牛。” “五柳先生陶渊明:这个面子,在下必须挣回来,否则,我老陶就退群。” “剑侠荆轲:元亮兄,你是在威胁群主么?” “群主司马九:陶潜先生,知识分子要有知识分子的胸怀,这样吧,第三局,就你上。” “只爱一人貂蝉;老头,别动不动就退群。奴家这么倾国倾城的美女,除了在这个群中,你在哪里还遇得见?” “五柳先生陶渊明:‘无语jpg’” “人畜无害白起:这第二局还在继续,诸位且看我如何一举获胜。” 当司马九落下最后一个子时,独孤盛丽败局已定。 “这小子,没想到还有点招式!”独孤盛丽心中对司马九暗生惊奇之意。 司马九第二局攻防兼备、杀伐果决的棋风,与第一局的破绽百出大相径庭,这令独孤盛丽不禁静思对策,直到她想出了应对策略后,这才开始第三局的博弈。 可是,第三局开始后不久,独孤盛丽又发现司马九的棋风与前两局截然不同。 司马九一改第二局的杀意毕露。 他出手平淡柔和,宛若软绵绵的海绵一般,绝不与独孤盛丽正面拼杀。 一开始,独孤盛丽便猛追猛打,想要抢占优势。 然而,她的每次出手,似乎都无从借力,难以达到预期。 棋面上,独孤盛丽看似占尽优势。 然而,在博弈高手眼中,独孤盛丽败局已定。 果然,不多时,在司马九落下一子后,独孤盛丽再也无从下手了。 她双目紧闭,似有不甘。 随后,她伸出玉手将棋盘拂乱。 她知道,第三局比第二局输得更惨,惨败得上不了台面。 “你这小子,怎么如此多诈,三盘棋,棋风完全不同。” 独孤盛丽美目瞪着司马九,满脸都是不服气:“你是戏耍我吗?” “不行,必须再来一局。今日,算我输了。”独孤盛丽虽骄横跋扈,却也并非无理之人。 “可是,我想要看看你脑袋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司马九婉拒道:“对弈,本就是游戏,将军何必执着于胜负,将军棋艺高超,在下不过是在将军的棋力压迫下超长发挥了而已。” 独孤盛丽摇了摇头,道:“三局两胜,你胜了两局,我输了,绝不耍赖。” “不过,棋风如人品,三局对弈,你的棋风判若天渊,实在是狡诈至极,不可原谅。” 独孤盛丽小茗了一口太医署人取来的清茶,又是闭目沉思。 “九哥,盛丽姐姐就是这个性子,你不要和她较劲,况且,她身体不好,你若再赢,要是她暴脾气发作,就麻烦了。”纳兰灵云运用医家功法,向司马九隔空传音道。 巢元方见司马九连赢两局,隐隐有些担忧。 帝都四煞的名声,并非虚名。 若是惹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九本想拒绝,可鉴于独孤盛丽的名声。 那就再与她博弈一局。 “群主司马九:白大将军、陶先生,你们就不上了,这样吧,郭太守可有意来一局。” 驱鬼太守郭璞乃是阴阳家高手,想来,其棋技必然有限。 “驱鬼太守郭璞:‘摩拳擦掌jpg’早就想上了。” “群主司马九:我错了,能换人不?” “象山先生陆九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群主看着办。” “群主司马九:好吧,郭太守,下手,轻一点。不然,本群主未来堪忧。” 独孤盛丽思索良久,这才开始的第四局。 挽回面子的一局。 然而,棋局刚开始,独孤盛丽又发现了不同。 对方的棋风又是天马行空。 每一步,似乎都顺着自己的棋路,像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一般。 “难道,这小子知道我要怎么落子。”独孤盛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在这时,她眼前的棋盘,渐渐出现了重影,并且,耳边传来她最在意的父亲的声音。 “你终是无用,配不上我的姓氏。” 独孤盛丽心中气苦,一股热流从胸中涌上心头,她张开嘴巴,想对司马九说什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不久后,她只觉得周身燥热,浑身无力。 很快,她身子一歪,就要倒下。 司马九早就注意到她脸色不对劲,后面,他已经没有按照郭璞的路数,而是胡乱落子。 眼见独孤盛丽就要瘫倒,她身后的胭脂军想要去扶住她,却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独孤盛丽武功高绝,她练习的功法,是天下最霸道的功法之一,此功法,其实已经伤害了她的身体。 也正是那功法,令她每月都有几日痛苦难熬,甚至改变了她的心性,让她厌恶男子。 胭脂军被弹开,独孤盛丽直直的就要倒地。 这时,司马九本能的运用控鹤功,抢步绕过棋盘近到独孤盛丽侧后,单手环住她的身子。 只是,不凑巧,她触碰到了独孤盛丽敏感的双峰。 也正是在他碰到独孤盛丽的身体后,他感觉到独孤盛丽体内,有数股不受控制的奇怪内息在冲击排斥司马九。 紧接着,司马九体内的医家内息和道家内息,居然同时与独孤盛丽体内的内息发生了碰撞。 独孤盛丽的病,根源就在于她的身体。 实际上,她的身体不足以能容纳那极其霸道的功法。 独孤盛丽强行修炼,偏偏又天赋异禀。 是故,修炼得越精进,对她的身体伤害越大。 巢元方的诊治,始终是在治标,推迟发作的时间,让她好受一些。 然而,病根依然在她体内。 刚才,独孤盛丽见败局已定,心中恼怒,顷刻间便触发了那霸道的功法内息。 司马九体内的医家、道家内息,虽然没有独孤盛丽体内那霸道内息强大,可却是司马九的自我领悟,胜在精纯。 医家内息与道家内息在司马九体内相安无事,也算是机缘巧合下的特例。 可是,当医家道家内息与独孤盛丽体内那霸道功法内息相遇后,就再难相融了。 司马九体内的道家内息与医家内息冲入独孤盛丽体内,疯狂的碰撞独孤盛丽体内的霸道的内息。 医家内息滚进滚出,道家内息厚积薄发,独孤盛丽体内的霸道内息虽强,却难以控制。 三者碰撞在一起,只在极端的时间内,霸道内息的威力便被削弱了两层。 司马九察觉到内息的变化,急忙按照《阴符经》和《青囊经》运气,收回那两道内息。 独孤盛丽体内那霸道的功法内息被削弱后,她的身体立即好转了许多,神志顿时变得清醒。 从霸道内息激发,至司马九扶住独孤盛丽,并削弱霸道内息的威力,整个过程几乎是在转瞬间发生的。 独孤盛丽睁开眼睛,见自己正被司马九扶在怀中,心中羞怒,挥手便向司马九扫去一个嘴巴。 若是平常,司马九本可以躲开此掌。 但是,刚才两人气息碰撞,不知为何,他竟然感受到独孤盛丽心中有种无法言说的哀伤。 司马九感同身受,几乎要垂下泪来,反应力也就慢了半拍。 而且,他体内的医家和道家气息,似乎都没来由的被一股力道束缚,这令他躲闪不及。 独孤盛丽功夫了得,重重的一掌扇在司马九的俊脸上。 顿时,司马九胸口一闷,喷出半口血,踉跄着倒地。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未被记录的案情 司马九捂着脸,坐在地上,一脸无辜的表情。 他出手扶住独孤盛丽有错么? 也许有错,也许真无辜。 反正,独孤盛丽那一巴掌扇得挺实在。 力道,够足。 司马九在暗自埋怨之时,却意外的发现,独孤盛丽的双腿,似乎很长,长得令他吃惊,甚至令他毫无被辱的自知。 只是,独孤盛丽这一巴掌,打在司马九脸上,却疼在了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心上。 “你这人,怎么这样?若不是哥哥,你就摔倒在地上了。”司马若华快步到司马九身旁,扶起司马九,愤怒的向独孤盛丽怨恨道。 纳兰灵云亦是帮忙扶起司马九,看着司马九脸上的五指红印,眼中泛着晶莹的水花。 独孤盛丽的一巴掌,不仅扇倒了司马九,她自己也因为失去司马九的搀扶,摔倒在地。 她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司马九正盯着自己看,他那双明澈的瞳眸中,似乎蕴含着淡淡的怜惜之情。 主辱臣死。 夏若寒见上司司马九被打,怪叫着冲向独孤盛丽。 可他还未近到独孤盛丽的身,便被独孤盛丽的目光给逼退了胆气,止步不前。 “盛丽姐姐,你这是干嘛?九哥刚才见你身体不适,这才出手扶了你一把。”纳兰灵云俏脸通红。 她她一向性子恬静,这是独孤盛丽第一次见她生气。 “我,我”独孤盛丽心中微感后悔,眼睛居然不敢再看向司马九和纳兰灵云的方向。 “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想来这都是误会。” 司马九见小妹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都对独孤盛丽不满,遂替独孤盛丽解围道:“在下身为医家挂名弟子,刚才见独孤将军身体有恙,就冒然出手,确实不妥。” 说话间,司马九不再捂着被扇了一巴掌的脸,表示自己没事儿。 可脸上的五指红印,却向众人表明,他并非没事儿。 独孤盛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是我棋艺不精,羞恼出手,伤了司直。”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服软,居然破天荒的对司马九作了一个揖。 独孤盛丽身后的两个胭脂军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她们何曾见过独孤盛丽如此客气。 独孤盛丽的脾气,巢元方多少有些了解。 独孤盛丽发起性子来,可是敢于顶头上司宇文述拍桌子。 他见气氛缓和了不少,遂走到独孤盛丽身旁,伸手搭在独孤盛丽的手腕上。 紧接着,他便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真是怪哉。” “你体内那道内息消退了不少,看来,这个月,不会在出现血气波动引起气虚紊乱了。待会儿,我再开几副药,助你调理气血。” 巢元方扫了一眼司马九,语焉不详的吧独孤盛丽的情况一语带过。 随后,独孤盛丽活动了手脚,果然发现了不同。 内息和力道虽弱了几分,可整个人却感觉神清气爽,格外舒服。 以前,她来太医署诊治,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于是乎,她不解的将目光落到司马九身上。 此时,太医署的人,已经送来热水毛巾,司马若华正心疼的为哥哥司马九敷脸。 “诸位,若是无其他事,就都散去吧。”巢元方似乎下了逐客令。 —————— 可是,厅中众人,似乎都不为所动。 “巢大人,下官前来,实有一事。”司马九话风一转,公事公办,不再以医家挂名弟子自居。 巢元方道:“何事?” “不久前,房陵王勇府中,曾发生过一件惨案,可是,其中缺乏医正的记录。” “来人,去把李善元找来。”巢元方想了想,遂向一太医署的人吩咐道。 “是!” 这时,纳兰灵云凑到司马九身边,细声提示道:“负责房陵王府惨案的医正,名为李善元,是巢长老的大弟子。” 司马九点头会意。 “盛丽,老夫要在此配合大理寺办公,你是否需要去休息休息。”巢元方向独孤盛丽道,显然,他想让独孤盛丽回避。 “无妨,右屯卫也正想了解房陵王府中发生的那件惨案。” 随后,巢元方的目光转向司马九,似乎,在征求司马九的意见。 司马九会意,道:“下官若有不到之处,还望独孤将军多多指点。” 原本,司马九与夏若寒对吸血妖案简单分析,认为吸血妖案牵涉颇多。 此时,独孤盛丽在此旁听,日后,说不定司马九还能从她那里获得助力。 如此,司马九自然不会反对。 独孤盛丽微微颔首。 不多时,一个看似木讷的年轻人,带着一个木盒,出现在巢元方身前。 “属下李善元,参见诸位大人。”来人正是负责房陵王府惨案的医正李善元。 “嗯,你且将案情详细,道于这位大理寺司直。” “是!” 随后,李善元便将房陵王府中发生惨案后,他获得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讲于了司马九听。 期间,李善元打开木盒,取出一份记录递于司马九。 李善元的字写得不错,令人赏心悦目,可是,其内容,却令司马九看得心惊。 司马九仔细翻看着记录,双眉不禁拧在了一起。 他虽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可却显露出一股老重严肃的感觉。 按照记录中的记载。 案发当日,房陵王的府中,高颎派去的死士,都护卫在杨勇一人周围,他的家眷仅有极少的家丁护卫。 案发后,大理寺办案人员进入房陵王的府中,通过问询,发现房陵王对当晚府中发生的惨案毫无察觉,案发后的第二日清晨,他才目睹府中发生的惨状。 更为奇怪的是,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似乎不止一个。 李善元在现场看到了许多非金非木的材料,形状宛若狐狼的四肢。 房陵王府中的死者,都是被锐器刺破喉管,体内血液流尽而死。 李善元根据现场的情形判断,死者都是在三个时辰内相继死去。 死者被刺破喉管后,并未立即死去,而是血液流尽后,才死去。 也就是说,受害者应该目睹了血液被‘流尽’的全过程。 一个人目睹自己的死亡,该是怎样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是,令司马九疑惑的是,大理寺的卷宗中,并没有相关记录,而且,杨玄挺也未曾向他提及过这些事情。 “另外,那日大理寺卿常明大人、大兴城督军指挥使宇文化及大人,也相继来到案发现场,并第一时间转移走了房陵王。不久后,小人也被勒令离开。现场的很多地方,小人并未查看。” 李善元说完,看了一眼巢元方,巢元方微微点头 巢元方道:“当日,老夫我本欲亲自前去查看,只是开府仪同三司、左卫大将军宇文述,亲自来到太医署,并带来先帝命太医署不再介入此案的手谕。” “善元,这位大理寺司直司马九,乃是我医家挂名弟子,你不必见外,速去将现场带回的两件物品呈于司马九。” 李善元领命退去东西。 司马九心中好笑,看来,有关系,果然不一样。 若是杨玄挺本人前来,想必巢元方不会让李善元将那两物品展示出来。 一直在一旁倾听的独孤盛丽见司马九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没来由的生气起来。 司马九这个从六品官儿,毫不自知,翘腿坐着,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和巢元方。 不多时,李善元便取来两物。 李善元将一个金属雕像递于司马九,其形态宛若数十条蛇缠绕在一起,蛇面狰狞,数十个蛇头仰起,像是要暴起伤人。 雕像看起来邪气冲天,想来,应是出自魔家之手。 司马九接过雕像,手上传来一股冰凉的感觉令他不喜。 随后,司马九的目光又落到另一件物品上。 看起来,那是半株植物,其上半截被人为扯走,只留下了下半截。 其茎叶早已枯萎,但隐隐能看出其叶为圆形。 “此物,似乎不像出自华夏。老夫饱览医书,从未见过这样的植物。”巢元方见司马九不解的看着他,微微摇头。 “我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纳兰灵云在一边补充道。 司马九见巢元方和纳兰灵云都不曾见过此物,不禁大惊。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此物可否容我一观?” 第一百六十七章 现场查看 司马九心中纳闷,循声看去。 只见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并肩而入。 妙春先生脸色红润,显然,她已从天池医庄的变故中恢复过来了。 而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山药王孙思邈。 司马九急忙迎上前,行弟子礼。 白山药王微微颔首,随后,接过李善元手中的干枯植株,凝思良久后,眉头拧起。 他口中喃喃自语,忽然眼睛一亮,又将干枯植株翻来覆去的观看。 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 “此物名为曼斯罗草,诸位不识,亦属正常。” “曼斯罗草本就不是产自华夏九州之地,此物来自西域,其功效与麻沸散的主料曼陀罗花相近。” “我医家先辈华佗华元化乃是天纵奇才,以曼陀罗花创麻沸散,只是,麻沸散妙方在华元化去世后,便失传了,妙方中关于曼陀罗花的记载也就无人知晓。” “老夫曾在一吐蕃僧人的医术中,见过此草。据说,西域不少奇术,都倚重此草,且此曼斯罗草的功效比曼陀罗花效力更佳,想来,西域人也窥探到了华元化前辈的神技。” 语毕,白山药王扫了司马九一眼。 司马九感受到白山药王好奇的目光,遂不自禁低头看了看腰间的无伤剑,脑中回想起九州幕僚团中曹孟德提到的关于华元化的事迹。 “华元化消迹于昆仑山,昆仑山毗邻吐蕃,难道,麻沸散、曼陀罗花、曼斯罗草之间有关联?”司马九心中做疑。 独孤盛丽见众人都对那所谓的曼斯罗草感到意外,遂接过孙思邈手中的曼斯罗草看了半响。 期间,她似乎想起些事情,可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这缠蛇雕像,是属下在一个被杀死的家丁手中发现,在他身旁,还有不少机关残体,草木混乱,显然,凶案现场曾发生过打斗。” “这曼曼斯罗草,与缠蛇雕像在同一处发现,只是,这曼斯罗草与机关残体混在一起。” “此两物,属下本该上交大理寺,只是一直被耽误,今日得见司直大人,自当奉上。”李善元见众人不语,对着司马九作揖。 司马九心中大乐,并还礼。 他获得两物,让夏若寒将两物收起后,又与众人议论了一番,这才离开太医署。 此次,司马九来访太医署,司马九医家挂名弟子的身份很好用,他获益颇丰。 他不仅得到了医正的记录,同时,还得到两件现场物品。 当然,更为关键的是他见到了挂怀已久的人。 只是,司马九带着小妹司马若华前来,回去时,小妹却未随他。 司马若华与纳兰灵云关系亲密,况且,司马若华还得到医家的益处。 医家众人深知司马若华好武,是故,妙春先生准备给她介绍一个人,至于是否有师徒缘分,就要待定了。 况且,在新昌坊中,想来徐世勣也不会再陪同司马若华练武,是故,她便留在了太医署。 刚离开太医署,司马九便回想起先前派人去请‘包租公’萧璟的事情。 萧璟,乃是当朝皇后的族兄,万万不可轻慢。 于是,他们便快马加鞭赶回新昌坊中。 回去的路上,原本春风得意的司马九,更有‘佳丽’相陪。 不知独孤盛丽是一时兴起,还是心有所想,她也随司马九一同行。 独孤盛丽地位尊崇,贵为帝国右屯卫大将军。 只是,右屯卫日常事务,她都交给了两位右屯卫将军。 因此,她并没有什么事情做。 日常,她这大兴城的纨绔勋贵,除了惹事,便是惹事。 尽管独孤盛丽不喜与男子为伍,可在她心中,司马九已被她升华成了男子中的女子,所以,独孤盛丽并不讨厌司马九。 况且,她心在博弈,想要再与司马九博弈一番。 是故,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借听案之机,要与司马九一同去新昌坊。 司马九只能苦笑着答应了独孤盛丽,毕竟,他身为从六品大理寺司直,品阶远远不及独孤盛丽,根本无法拒绝。 司马九等人回到新昌坊时,萧璟早已到来,他正与徐世勣和尉迟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独孤盛丽的名声,在大兴城中,可是声名远扬。 院中众人,见司马九领着独孤盛丽进院,老成如萧璟这样的勋贵,都瞪大了眼珠。 随后,司马九与萧璟商谈了一番后,萧璟亲自打开了发生第一桩吸血妖案的房陵王府院。 案发后,此院已被封闭已经有大半载,院中杂草丛生,可奇怪的是,却没有活物活动的迹象。 司马九闭上眼睛,大兴城的风吹过院落,一片悉悉索索,脑海中出现了穷途末路的杨勇形象。 他前世了解的杨勇,仁厚、率真。 可是,穿越到这隋朝后,司马九所见所感与与史书记载似有不同。 难道,杨勇,真甘心杨广登基么? 司马九心中急转,他从夏若寒将那缠蛇雕像拿出于眼前。 他凝视良久,越看越是心神不宁。 “我要是你,就离这些东西远点,将这缠蛇雕像和曼斯罗草交于杨玄挺,由他破案。” “你区区一个从六品官,只要被那些漩涡碰上,便会化为齑粉。”不知何时,独孤盛丽走到司马九身旁,看到缠蛇雕像后,美艳的脸上隐约带着忧虑。 “吸血妖案为何发生,本官尚未得知,然而,无论何事,以害人性命,皆是暴虐不法。” “无论贵贱,天下百姓,皆是帝国基业所在,本官身为大理寺司直,掌国之律法,侦破吸血妖案,职责所在,不敢推辞。” “纵然遇上能将本官挤为齑粉的漩涡,本官也义不容辞。”说话间,司马九嘴角泛起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拔出腰间佩剑,使出剑缠,吓得萧璟不禁接连后退。 司马九的出剑,蕴含医家、道家内息,纵然是见多识广的独孤盛丽,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功夫。 司马九的话,颇有傲意,可奇怪的是独孤盛丽并没有出言反驳,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 随后,萧璟胆颤心惊的带着司马九和独孤盛丽在院中转了转。 “这些是”司马九见着院中墙院上利爪痕迹,以及似乎被碰撞碎裂的假山碎石,心中起疑。 他虽有疑惑,却也是异常沉静,一寸寸的寻找线索,毫无半点不耐。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如此耐得住性子,啧啧称奇。 她陪同司马九、萧璟等人一个时辰后,再也不耐烦,找了个理由便离去。 回府公干了陪了司马九一个时辰,右屯卫统领再不耐烦,回府公干了。 尉迟恭和徐世勣见独孤盛丽离去,才敢来到凶院中。 两人陪着司马九尽心勘察,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 ———— 司马九看完最后一间房子,举头望去,半轮明月已挂在空中。 此时,已是戌时两刻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蛇魔魔偶 萧璟陪同司马九等人查看过房陵王凶宅后,便快步离去。 凶宅内,只剩下司马九与夏若寒、徐世勣和尉迟恭四人。 四人在凶宅内,多少有些胆怯之意,只是碍于司马九要查案,一直随同他左右。 随后,司马九又在房陵王凶宅中检查了一番,直到亥末,才结束,不过,他并未立即回家,而是沐浴在银色月光下,坐在凶宅内。 说来奇怪,这月色,似有不同,银色月光格外饱满明亮。 司马九从夏若寒那里拿过那诡异的缠蛇雕像,不禁在九州幕僚团中挑起话题。 “群主司马九:老铁们,缠蛇雕像,独门秘藏,大家可有兴趣一解。”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这是魔偶,而且是蛇魔魔偶。魔家十魔之中,蛇魔最是诡异,魔偶于魔家信众而言,比性命更重要。” “五柳先生陶渊明:蛇魔在魔经中分管魂魄一脉,此魔异常少见于江湖,据说,西汉末年的赤眉军徐宣就主拜此魔,他与樊崇的牛魔一系,搅得天下大乱。” “从不负人曹孟德:蛇魔最善蛊惑人心,徐宣败后,居然能说动刘秀饶他性命,也算得道法精深了。群主注意,魔家功法与正道九家不同,内息极为霸道,练到极致,漫天金黄。魔偶是魔家信徒蕴藏魔道气息的重要器具。”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曹丞相所言极是,魔家同道自相残杀,掠去他人魔偶盗取其中的魔气,乃是家常便饭。” “驱鬼太守郭璞:不错,楼上所言正解,但是,蛇魔魔偶的神妙之处,还远不止于此。” “驱鬼太守郭璞:昔日,荆州、扬州一带的山间,山民多崇拜蛇魔,老夫为当地太守之时,曾探访过不少魔家大墓,发现蛇魔信徒,最终最求的便是魂魄转嫁。” “从不负人曹孟德:‘奸笑jpg’郭太守将盗墓一词言成探访,真是有心。” “群治司马九:丞相,别打岔,郭太守,魂魄转嫁是什么?听起来,似乎很有意思。” “驱鬼太守郭璞:魂魄转嫁,乃是运用魔家秘术,将人的魂魄转移到另一个人,甚至是傀儡、植株、动物的身上,以追求永生。” “驱鬼太守郭璞:魂魄转嫁,乃是蛇魔一系的终极秘术,只是,在魂魄转嫁过程中,魂魄接收者将承受极大的痛苦,倘若他熬不过此苦,便会破体而亡。” 九州幕僚团中的其他人显然是第一次听到郭璞的这种说法,一时间,每人搭腔。 司马九回想起那株只剩半截的干枯植株曼斯罗草,暗想道:“难道,有人想将人的魂魄转嫁到这曼斯罗草身上?”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亚圣孟子:我儒家对怪力乱神不感冒。天地万物自有运转法则,永世不灭,本就是违反天地大道,此术又如何能成功?” “驱鬼太守郭璞:老夫知道,魂魄嫁接一说,外人难以信服,然而,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在荆州扬州之地,确有年轻女子能轻易道出上代秘事,甚至连前几代的轶闻,也能随口道来。” ———— “群主司马九:郭太守言魂魄转嫁之时,魂魄接受者将承受极大的痛苦。而这曼斯罗草的功效与曼陀罗花相同,均具有麻痹神经的作用,以减轻伤痛。” 司马九拿出曼斯罗草,置于眼前,呈现给九州幕僚团中的众人看。 “从不负人曹孟德:我本丞相曾与群主说过,华元化绝非普通医道传人,此人身上或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如今看来,郭太守所说或有道理。想来,定是有人在此地进行了魂魄转嫁。” “驱鬼太守郭璞:魂魄转嫁无比凶险,不容惊扰。一旦被惊扰,便会造成被魂魄被转嫁者魂魄分离,神志尽失。并且,魂魄接受者体内必须要有蛇魔一系的内息,否则,绝难成功。” “群主司马九:可是,为什么要在房陵王府中进行魂魄转嫁。” “大将军王猛:杨勇被杨广夺去太子之位,想来,他定是日日生活在煎熬中。群主何不换个角度想想,这会不会是杨勇铤而走险,想借用魂魄转嫁逃出大兴城。” “剑圣裴旻:以在下之见,确实有这可能,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或许,在杨勇进行魂魄转嫁的过程中,遭到了惊扰,造成他神志丧失。”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如此,那日闯来之‘人’,既打断了杨勇的魂魄转嫁,又令杨勇丧失神志,不再具备争夺皇储之位的能力,可避免朝局动荡。如此,真可谓一箭双雕。” “群主司马九:杨勇身为先帝嫡长子,在朝依然有不少支持者,但是,倘若杨勇修习魔家功法,想来,他便会为朝野所不容,永远不可能在朝堂上再有所作为。” “从不负人曹孟德:本丞相发现,群主总算开窍了。此局并不繁复,结合杨勇府上出现的机关残体,想来,那日打断杨勇魂魄转嫁的并不是人,可能是机关傀儡,或许,它已获得了杨勇的残魄,而他之所以连续作案,或许与这蛇魔魔偶有关。” ‘剑客荆轲:根据吸血妖案卷宗的记载,遇难者血液尽失,如此,机关傀儡获取血液,必有所图,只是,不知这是机关傀儡主人的作为?还是机关傀儡获得残魄后,自创的秘法?” 司马九看到九州幕僚团中的消息,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个红发人的模糊形象。 “机关家家主是宇文恺,难道此案与宇文家族有关。”司马九心中做疑。 随后,他回想起杨玄挺曾说过的‘只捉凶嫌,不稳来由’,更是忧疑。 “群主司马九:说了这么多,本群主就想问问,如今,本群主有着蛇魔魔偶在手,那吸血妖案的凶手,是否会来攻击我。” 随后,司马九下意识的扫视了一眼荒凉的曾经的房陵王府院。 霎时,一阵凉风吹来,蒿草摇摆,仿佛在草丛中,有物活动。 “捉鬼太守郭璞:群主,你想多了。若是那凶手能感应道蛇魔魔偶,早就杀向太医署了,何必等到今天。魔家的蛇魔魔偶,只有魔家内息才能触发。” “剑圣裴旻:吸血妖案发生在满月之夜,想来,满月之夜也是诱使凶手作案的条件之一,今夜月色虽好,却并非满月。看群主的意思,是想要诱捕凶手,不妨等到下一个月圆之夜。” “剑侠荆轲:诸位,是否遗漏了一件事情。” “剑侠荆轲:群主貌似未曾修炼果魔家功法,在场的另外三位兄台,想必也非魔家中人。” “群主司马九:荆轲大侠所言在理,诸位,本群主就弱弱的问下,谁会魔家功法。本群主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为外人言道。” “剑圣裴旻:魔家本就行踪神秘,而这蛇魔一系,更是隐秘,在下虽知晓不少奇异功法,可并不包含魔家功法。或许,群主只能慢慢探访魔家踪迹,再寻机触发蛇魔魔偶。” 司马九看来剑圣的回复,心中郁闷,他双手拿起蛇魔魔偶,调运体内的医家道家内息灌入魔偶之中。 他想要试试医家和道家的内息,是否有可能触发蛇魔魔偶。 “嗯?”司马九灌入内息的刹那,他的内息似乎在蛇魔魔偶中运转起来。 而且,他感受到自己的医家道家内息中,似乎还有一道微弱,但依稀可察的内息。 此时,在离新昌坊数个街区的一间屋子内,一个女孩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甜。 在她床下角落里,忽然,亮起两道红光,宛若血色眼睛一般。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不凑巧 一个似狼似狐的怪物,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它无声的窜出蛰伏的房子,来到屋顶上。 此时,月色似银,怪物通红的双眼不断的扫视周围。 良久后,夜云遮住了明月,它才低声呜鸣两声后,失望的消失了。 新昌坊内。 司马九看着手中的蛇魔魔偶,惊奇不已。 随着他内息的输入,魔偶表面,一层金丝若隐若现。 金丝光华渐渐暗淡,不久后,便完全消失不见。 “我体内那道微弱的内息难道是魔家内息?”司马九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后,司马九眉头紧皱,暗想道:“独孤盛丽体内,有魔家内息?” 毕竟,他首次感受到那内息,是在今日扶独孤盛丽的时候。 “如果真是这样,或许,诱捕吸血妖案的凶手,关键就在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身上。” 司马九主意既定,便不再探案。 此时,时辰也已不早,他领着众人,回家吃过夜宵后,便入睡。 第二日,宇文述府邸。 宇文述为新帝杨广继位,立下了汗马功劳。 宇文述是宇文家族的另类,他与两个儿子宇文化及和宇文士及鲜有来往,对宇文家家族的号令也多有不受。 但是,自先帝时起,宇文述深得圣眷,又为新帝杨广继位立下汗马功劳。 是故,杨广登基后,宇文述荣获殊荣,被封为左卫大将军、许国公。 此时,朝中有五贵之说。 苏威、宇文述、裴矩、裴蕴和虞世基被称为当朝五贵,他们是新帝杨广最信任的大臣。 五贵之中,苏威为文官之首,宇文述则是新帝最为倚重的大将。 大兴城中,东平西贵,勋贵多住在大兴城西城。 然而,五贵之一的宇文述府邸,却在东城之中。 其府邸简朴,位于皇城不远处的兴道坊内。 此时,在宇文述府邸中,还有一位重臣。 帝国西域政策的幕后蓝图制定者,黄门侍郎裴矩裴弘大正懒洋洋的靠在榻上,与宇文述一起,听身前之人说道。 “房陵王伏诛时,神智昏乱,几乎已经不能正常言语、思考,属下以宗室之礼将其缢杀,留了全尸,也算仁至义尽了。”在裴矩和宇文述面前说话的男子,话音隐含金石之声。 此人,正是宇文述麾下的鹰扬郎将孟景,而在他身旁,还有一人。 房陵王杨勇惨案发生后,由他全程监控杨勇,而赐死杨勇,也是其经办。 裴矩道:“房陵王愚仁,不识大体,若是侥幸得位,必然天下大乱,群雄纷起。当今陛下坚毅果决,赐死杨勇,也算了却了帝国一处隐忧。” 随后,他继续说道:“如今,帝国西部,吐蕃与吐谷浑已然停战,吐谷浑大汗伏允,狼子野心,对我关中之地虎视眈眈。” “关中,乃是帝国龙兴之地,汉王之乱结束后,帝国正好可以腾出手来,着手西征吐谷浑之事。” 宇文述微微点头,道:“陛下雄图大略,志在九州。如今,陛下心系山东、江南,以及迁都洛阳,朝堂东移。” “想来,不日,陛下便会在朝会中提及迁都事宜,此举关乎关中勋贵根本,恐影响西征吐谷浑事体。” “关中勋贵,以独孤家、李家、宇文家、杨家最盛,独孤家忠于陛下,宇文家家主沉溺外道,有偏离家主立身之本。”裴矩说到这里,对着宇文述点头,示意自己无意冒犯宇文述。 宇文述微微颔首,道:“李家与儒家关系密切,唐国公又做事堂堂正正,行中庸之道。李家不容小觑。” 裴矩眉头拧起,缓缓道:“道家人宗一脉,与李家老二李世民,往来颇多。此子虽然年幼,却在大兴城广结豪杰,百姓人人称道,实在所图非小。如今,唐国公又图谋在并州开府,此次迁都事宜,恐他借题发挥。” 宇文述缓缓站起,看着孟景身旁的男子,示意他可以说话。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九在太医署见到的木讷医家弟子,李善元。 此时,他毫无木讷的模样,满脸精明。 “属下已按照大人的吩咐,将蛇魔魔偶与曼斯罗草交于大理寺,一个叫司马九的司直,此人深得医家信任,是医家挂名弟子,并且,他与杨素一系颇有关系。” “属下打探得知,此人与唐国公公子李建成关系密切,其身份神秘,尚在调查之中。” 裴矩与宇文述对视一眼,又凝神思索片刻,道:“此子若能猎获房陵王残魄寄存的傀儡,也算为帝国立下大功。近来,宇文恺行事高调,倘若证以机关傀儡参与房陵王惨案,我等避而不发,也算得上是提醒宇文恺。” 宇文述若有所思,道:“司马九,名字有点意思,自西晋以来,司马氏人惨遭屠戮,他既然与李家、杨家和医家都交好,倒是一枚好棋子。倘若他能处理好这件事情,正好可以让他顶缸迁都之事。” “老夫倒想看看,这李家建成,如何在这小子身上用力。”“ “两位大人,请恕小人之言,司马九区区一从六品大理寺司直,如何左右迁都事宜?”鹰扬郎将孟景不解。 裴矩大笑,道:“官在位,而不在高,杨素不日就会返朝,我等已言明陛下,迁都事宜非杨素莫属。届时,关中勋贵的目光都会落到杨素身上。” “杨素老谋深算,迁都之事,事关关中勋贵根本,他必定不会亲自出手,而会借人操持,成则最好,败也不过一弃子。大理寺司直,侦破吸血妖案,能力不俗,定是杨素的不二人选。” “弘大兄之见,老夫佩服。”宇文述看着裴矩哈哈大笑。 ————— 孟景和李善元对视一眼,都暗骂裴矩老奸巨猾。 新昌坊中。 司马九连打喷嚏,他做梦也想不到,他已被五贵惦记了。 此时,他正准备出门前去寻左屯卫麦铁杖商议事情,可刚出门,便碰上了独孤盛丽。 今日,独孤盛丽身着金色甲胄,配大红色披风,两条大长腿令她颇显英气。 “司直大人,又要去往何处?”独孤盛丽官威极大。 随后,她一挥手,麾下的胭脂军就宛若钉子一般,围在司马九府院门前,挡住了司马九的去路。 看样子,独孤盛丽似乎并不打算让他出门。 司马九心中苦笑,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此女官阶足足高了他七级。 “遥知大将军到来,特意出来迎接。” “那就进去吧!” “是!” 于是,司马九便陪着笑脸,将独孤盛丽引入府院中。 此时,徐世勣和尉迟恭刚刚起床,两人见着帝都四煞的独孤盛丽,顿时瞪大了双眼。 “昨日,我细想了一番,似乎,你的棋风变换不定,想来,或可能是巢先生,亦或是医家高人偏袒你,用什么秘法指导你对弈。” “今日,本将军前来,还要与你博弈一番。”独孤盛丽道明了来意。 司马九深知此女并非善孱,他又不想与之博弈,遂摊手道:“属下本乐意与将军对弈,奈何,不凑巧,属下府中并无琴棋书画中的棋。” 第一百七十章 属下冒昧 独孤盛丽似乎早有预料,嘴角微翘,道:“这也不难!” 随后,她哼了一声,不多时,两个胭脂军女将便抬着棋盘进入正厅。 司马九原本想借家中无棋婉拒独孤盛丽,可奈何独孤盛丽早有准备。 现在,司马九已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当他准备坐下与独孤盛丽对弈时,独孤盛丽见徐世勣和尉迟恭蹑手蹑脚的想要出门,遂重重的哼了一声。“这司直大人家,连茶水都没有么?这是何待客之道!” 独孤盛丽指着徐世勣和尉迟恭道:“你,还有你,给我倒些茶水。” 徐世勣苦笑一番后,拉着尉迟恭,便去找茶水了。 不久后,两人奉上茶水,他们看司马九的眼神暧昧,大有你自求多福的意味。 “什么破茶,还不如喝水。”独孤盛丽坐在棋盘前,手中茶杯顿了顿,一阵呵斥。 “穷,下官府中哪有什么好茶。下官区区一从六品大理寺司直,况且,下官还未领到俸禄呢。”司马九没好气的看着独孤盛丽。 独孤盛丽歪着脑袋,讥嘲道:“哼,没钱,本将军见纳兰妹子看到你,可是欢喜得走路都轻飘飘的,原以为你出生于富商大贾之家,棋技是以钱财请高手教来的。” 司马九知道独孤盛丽对昨日落败的事情心里有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明日,本将军送一些华山青到你府上,你棋技不错,本将军或会再次前来。”独孤盛丽未曾求过人,几句话说出,居然反常的红起了脸。 她左右的胭脂军见独孤盛丽如此,不禁对视了一眼,吐了吐舌头。 “我,嗯,看你资质”司马九本想拒绝,可想了想,最后还是应允了独孤盛丽。 司马九立志辅佐杨广,以创太平盛世,它可没有多少时间陪这个独孤盛丽下棋。 只是,他回想起昨日从独孤盛丽身上吸纳的那股奇怪内息,并感受到独孤盛丽内心深处的悲戚,是故,他便同意了独孤盛丽。 “大将军赐茶,下官先行谢过了。” 语毕,两人便开始对弈。 此次,司马九按照曹操的指示落子。 曹丞相的棋风与白起、郭璞和陶渊明截然不同,他的棋风极尽狡诈,环环相扣,处处陷阱。 棋到中盘,独孤盛丽便将棋盘拂乱,完全不能下下去了。 独孤盛丽拧着眉头,看了司马九半晌。 顿时,厅中洋溢着尴尬的气氛。 片刻后,司马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中暗想:“哎,早知道输给她得了。” “看来,你的确棋技高超,所以棋风才有如此大的差异。父亲曾提及,棋技与功法一样,但凡博弈高手,棋风皆可随心变换。”独孤盛丽提及父亲之时,眼中尽是崇拜的神色。 今日,司马九身旁没有医家人士,他全是凭自己获胜。 这次,独孤盛丽算是彻底服气了。 随后,她一颗一颗的收起棋子。 司马九这才发现独孤盛丽的手指修长晶莹,白白嫩嫩很是好看,根本不像习武之人的手。 司马九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突然,那只手却停了下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独孤盛丽正皱眉眯眼瞪着司马九,眼中火星闪耀,她神色惶急,几乎要将棋盘带翻。 “你这个登徒子,竟敢亵渎本将军。”独孤盛丽对司马九嗤之以鼻。 司马九一时无话可说,遂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引到案情上。 司马九故作镇定的理了理衣服,正襟危坐,对身前的独孤盛丽缓缓道:“大将军,下官身为大理寺司直,昨日与你在房陵王府邸看了许久,倒是有一些想法。” “噢,说来听听。”独孤盛丽露出好奇之意。 “不知大将军可曾听说过魔家,可曾听说过魔偶。”司马九煞有介事的从怀中取出蛇魔魔偶,凝视着独孤盛丽。 “魔家邪门歪道,先秦时期,就已被剿灭了。魔偶,本将军未曾听说过。不过,这个什么雕像,很是奇特。” 独孤盛丽从司马九手中夺过蛇魔魔偶,在两人触手的刹那,司马九感觉到独孤盛丽手指冰冷。 尽管只是刹那的触碰,他居然心中为之一荡。 独孤盛丽注意到司马九神色的细微变化,又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翻来覆去的观看蛇魔魔偶。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神态自若,不像作伪,顿时,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 他内心深处,实在不愿意看到独孤盛丽与魔家有瓜葛。 然而,他根本不知道,独孤盛丽自幼休息顶级功法,如今已近乎大道,根本不会表现出丝毫邪恶气息。 司马九示意徐世勣、尉迟恭和胭脂军退下后,缓缓道:“大将军,属下冒昧,请你试着将内息输入此蛇魔魔偶。” 独孤盛丽看了司马九一眼后,运转内息,输入到蛇魔魔偶之中。 霎时,蛇魔魔偶上又出现了密布交织的金线,并且,金线较昨日司马九输入内息时,愈加明显。 不多时,整个蛇魔魔偶便散发出耀眼的金光。 也正是这个时候,在几条街外,一间屋子的床下角落,那个似狼似狐的怪物再次睁开眼。 它望着司马九所在的新昌坊方向,发出愤怒的低鸣声,它试图站起身来,却是行动无力,踉跄着走了几步后,便再也无法行动了。 它两眼中泛着无奈的目光,望着新昌坊方向,诡异的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发出痛苦的低嚎,又缓缓爬回了床下。 独孤盛丽的内息强度,强于司马九数倍。 随着她内息持续输入到魔偶中,突然,她脑海中布满了血色,一个美丽的女子浮现在血色中。 “杨郎,为何杀我,为何杀我。”那女子如歌如泣般控诉。 独孤盛丽顿时大惊,慌张的将蛇魔魔偶扔出,掉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真是邪门。”独孤盛丽惊奇不已。 地上,蛇魔魔偶散发的金光渐渐黯淡,直至完全消失。 司马九盯着地上的蛇魔魔偶,拧眉沉思。 良久后,他抬头看向厅外骄阳,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自埋怨:“哎,此时没有月光,又如何会引来妖物。” “大将军,属下以为,此蛇魔魔偶,乃是诱捕吸血妖案凶手的关键。” “哦?”独孤盛丽露出好奇的神色。 “属下还有一冒昧的请求,请大将军今夜暂居此地,今夜月圆之时,再次将内息注入这蛇魔魔偶中。”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犹豫不决,补充道:“如此,方可一举侦破吸血妖案。” 独孤盛丽看着司马九的眼睛,本想出言讥讽,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司马九见状,沉声道:“此妖厉害异常,只是不知大将军是擅长沙场拼斗?还是江湖技击?是否需要属下知会大理寺卿,增调人手,前来协助?” “笑话!”独孤盛丽见司马九质疑自己,笑了笑后,从腰间拔出一把表面锈迹斑斑的黑色戒尺。 随后,她运转内息,霎时,戒尺表面金光闪耀。 第一百七十一章 通灵的凶手 独孤盛丽走出大厅,来到院中,她挥动戒尺,凌空向假山一击。 霎时,假山一角被打得碎石纷飞。 “此尺名为戒香尺,乃是佛家西方总持尊者与本将军赌斗的筹码,尊者输于了本将军,这戒尺本将军能使用三年。” “此戒尺的威力,本只有精研佛门经典、习得佛家内息的高手,才能发挥至此,偏偏本将军能凌空发力。你看,本将军能对付吸血妖案的凶手么?”独孤盛丽洋洋自得,单手叉腰笑道。 司马九忽然发现,独孤盛丽看上去强横霸道,可有些神态却比小女人还小女人。 她笑起来,眉毛弯弯,居然令司马九想起了萌萌哒的道家小月月。 司马九对西方总持尊者有所知晓。 佛家四大尊者,是比五大众主还要强横的存在。 西方总持尊者一向在西域传经布道,乃是吐蕃密宗一脉,只是,司马九不知他为何会输于帝国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 司马九原以为无伤剑的内息吞吐独一无二,现在看来,九州大地强横功法层出不穷。 眼前,独孤盛丽的戒凌空发劲,居然与自己的无伤剑颇有些相似之处。 “吸血妖案凶手遇上大将军,算是他倒了八辈子的霉运。”司马九笑着恭维道。 “哈哈哈哈!”独孤盛丽仰头大笑。 她没有见过司马九的功夫,在她眼中,司马九这个医家出身的从六品小官,定然没有什么武学造诣,棋局上落败的颜面,她总算是扳回了一些。 独孤盛丽没有拒绝司马九,便是要留在新昌坊中协助司马九诱捕吸血妖案凶手。 整个上午,独孤盛丽都在司马九的院中,与司马九对弈。 她虽为来客,可一点也没有客人的样子,指使起司马九、徐世勣和尉迟恭等人,宛若仆人。 几人掂量了一番,纵然他们不顾及官阶,一拥而上,或许,也不是独孤盛丽的对手,是故,只能咬牙忍了。 晌午过后,麦铁杖提兴而来。 独孤盛丽面对麦铁杖,完全不是在司马九面前的神态,她板起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麦铁杖与独孤盛丽官阶相仿,但是,其后台远远不及独孤盛丽,他被孤盛丽挤兑了几番后,就讪笑着离去了。 “这老麦还算识趣。阴阳家与佛家都言,吸血妖案联发,才让皇后疾病缠身。此次,本将军收了这吸血妖案的凶手,萧皇后的凤体便会康复,如此,圣上哥哥也会敞开忧心了。”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肆无忌惮的谈论后宫事情,偷偷吐了吐舌头。 萧皇后算得上是福德兼备的皇后。 前世,司马九知道杨广为晋王时,晋王妃萧氏就以贤德著称,后来,隋末剧变,萧皇后辗转到北方,最后享龄八十一岁寿终。 “圣上哥哥高兴,也许就能准我的假,去西边探访游玩了。这大兴城内实在无趣得很。”独孤盛丽口中喃喃自语,她眼中满是渴望,像个贪玩的女孩子,哪里还像个正三品的右屯卫大将军。 独孤盛丽与司马九下棋聊天,时间过得飞快。 胭脂军女将见独孤盛丽如此耐得住性子,与司马九这个男子相处良久,都是咋舌。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独孤盛丽早已安排好了诱捕事宜。 徐世勣、尉迟恭和胭脂军布置诱捕的具体事宜。 夏若寒则躲在暗室,手中拿着纸笔,透过缝孔观察院中的情况。 他是大理寺律博士,需要记录诱捕吸血妖案凶手的过程。 戌时二刻,满月挂空,正是月光最盛的时候。 院中,司马九将蛇魔魔偶交于独孤盛丽。 随后,独孤盛丽注入内息,霎时,蛇魔魔偶便散发出异常耀眼的金光。 独孤盛丽持续输入内息,足足有一刻钟时间,却也未引来任何东西。 月光下,夜风吹得院中蒿草摇摆,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司马九不自禁将手放在无伤剑剑柄上,等待随时可能窜出来的吸血妖案凶手。 可是,这一等,他们就从戌时二刻等到了亥时二刻。 原本,躲在暗处的夏若寒,睁大眼睛,精神高度集中,准备记录捉拿凶手过程。 可是,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别说凶手,就连只老鼠、飞虫,都未出现。 夏若寒打了个哈欠,有些疲乏,他准备起身去取些茶水解乏。 刚转身,他便被吓得胯下一热,裤裆已被浸湿。 只见一个似狐似狼的怪物,眼睛血红,宛若人立般站在他身前。 夏若寒所在的暗室本就隐秘封闭,可不知为何,那怪物竟然在夏若寒毫无知晓的前提下,出现在了这暗室中。 正当夏若寒想要呼喊时,那怪物迅速移动,宛若木棍一般的尾巴在夏若寒身前一晃,夏若寒便晕死过去。 夏若寒晕倒后,怪物似乎有意识一般,轻轻将夏若寒移开。 它站在夏若寒先前的位置,血红的双眼,紧紧落在蛇魔魔偶上。 亥时很快过去,独孤盛丽每隔半刻便注入一次内息,可是,却迟迟不见凶手出现。 她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司马九,你说得头头是道,可你这方法到底行不行。残魂附身傀儡这样的荒谬想法,亏你想得出来。这不,两个时辰都已经过去了,可为何迟迟不见那什么凶手?” 独孤盛丽坐下,挥挥手,让一直高度警惕的护卫在周围的胭脂军放松放松。 司马九表情尴尬,急忙向九州幕僚团咨询。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这都已经两个时辰了,凶手还未出现。会不会是我们的方向错了。” “驱鬼太守郭璞:群主稍安勿躁,今夜月色正好,而魔家一向对魔偶感应力极强,凶手没有不来的道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凶手体内的残魄不足以支撑凶手,因此,感应不到这蛇魔魔偶。” “剑圣裴旻:确实可能,但是,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此物灵智超出了我等的想象,或许,它察觉到了这里的危险,所以一直在静待时机。”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若是妖物产生了灵智,学会隐忍,那就和山中的狡兽一般了,群主切不可大意。” “剑圣裴旻:楼上说得对,幽州猛虎,一般无二,山中猎户,多用活羊诱惑虎彪,虎饿极了也能忍耐。这便是畜牲天生之能。”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或可将咏诵经文,尝试感化此凶手。据说,在西域佛家兴盛之地,佛祖咏诵经文,林中百兽皆来倾听。群主对阴符经多有造诣,说不定可以感化此凶手。倘若成功,便可成就一传奇。” “群主司马九:诸位,本群主想说一句。” “群主司马九:若本群主真以咏经的方式,去感化那吸血妖案的凶手,或许,明日,这个群就要改推新群主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狡猾的机关傀儡 闲聊归闲聊,司马九等人丝毫不敢大意。 独孤盛丽每隔半刻便会向蛇魔魔偶中注入一次内息,蛇魔魔偶虽金光闪耀,却并未引来吸血妖案的凶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知不觉,已至子时。 “哈哼!”独孤盛丽伸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司直大人,看来,你失算了。” 独孤盛丽似有不喜,今夜,他们一无所获,在此等候了足足四个时辰,可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司马九表情尴尬,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大将军说得是,看来,属下得另寻他法了。” “给算了,这等重要证物,还是本将军代为保管,方才妥当。”独孤盛丽本想将蛇魔魔偶还于司马九,可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司马九闻言,暗自欣喜,谁知道这蛇魔魔偶会不会引来凶手。 说不定,待会儿就冲着这蛇魔魔偶来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独孤盛丽认为他武功不行,担心蛇魔魔偶引来他对付不了的凶手。 “今夜的诱捕行动,可谓一败涂地,司直大人,希望,下次不要再让我失望。”随后,独孤盛丽心中有气的领着胭脂军离开了。 司马九看着独孤盛丽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走,我们也回去休息吧。” 司马九刚说完,尉迟恭和徐世勣如释重负般,宛若脱弦之箭,冲向他们卧室所在的小院。 “这下,罪过大了”司马九颓然一叹,慢步走向自己的卧室。 可刚到门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又折返回去。 “差点忘了,还有夏若寒这家伙。” “这家伙,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偷偷睡着了?” 不久后。 司马九猛然推开暗室的门,想要吓一吓胆小的夏若寒。 可是,他刚推开门,顿时惊呆了。 只见一个似狼似狐的机关傀儡站立在他身前,那机关傀儡两眼血红,正盯着他,而机关傀儡丑陋的面颊上,居然拟人化的露出了怪异的笑容。 司马九猛吸了一口凉气,这才注意到夏若寒倒在它身旁,生死不知。 他穿越到这隋朝后,自恃也见过不少大场面,战场拼杀、殊死格斗,可是,他却没有见过像眼前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机关傀儡。 短暂震惊后,司马九伸手去拔腰间的无伤剑。 机关傀儡似乎发现了他的意图,宛若闪电一般向司马九冲来。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机关傀儡就要碰到司马九时,司马九已脚底生风,纵身就向门外退去。 机关傀儡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司马九甚至没有机会拔出无伤剑,他但凡慢上一丝,就要被它扑倒。 也正是在司马九即将出门时,那机关傀儡已出现在了门前,截断了他的退路。 随后,它的‘尾巴’掠过司马九鼻前。 霎时,司马九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脑袋也立即变得昏沉。 “迷药么?”司马九心中做疑,急忙运转内息,想要拒毒。 好在,他曾在天池医庄服用过不少天材地宝,此时,他身体已能抗拒一些毒药。 可是,也正是在司马九运转内息抵御那香甜气息时,他躲闪的动作慢了半拍,右臂被机关傀儡的‘爪子’抓了一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司马九的一身功夫,几乎全在无伤剑上。 此时,他被机关傀儡逼得连无伤剑都拔不出来,只能险象环生的在房内躲闪。 他想出声呼救,可不知为何,居然发不出声音。 好在,机关傀儡除了速度与力量外,似乎不会其他功法。 不多时,暗室内的桌椅器具便被打得稀烂,司马九少了躲闪的凭借,很快,他的双臂便被机关傀儡的两爪抓住。 顿时,臂膀处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现在,似乎什么逃跑招式都不好用了。 突然,司马九回想起前世a冠军皮特鳄梨的拿手技能。 他顾不上血肉与机关的碰撞,猛然昂起头撞向机关傀儡的大嘴。 司马九这一撞,几乎使上了吃奶的力气。 虽然疼得他叫娘,可效果也很明显,居然撞得机关傀儡松开了司马九,并接连后退了数步。 “娘希匹,这机关傀儡真通灵智,居然蛰伏在这暗室之中,选择袭击我这个诱捕计划的制定者,实在是狡猾至极。”也正是这时,司马九才有时间暗自埋怨这机关傀儡。 司马九的额头碰撞在机关傀儡坚硬的牙齿上破了皮肉,其血液溅入了机关傀儡口中。 霎时,那机关傀儡血红色的眼睛竟然黯淡了许多,其中似乎多了几分灵气,又似乎泛着哀愁。 “我杀了云昭儿,我杀了云昭儿!”机关傀儡口中发音,颇似人言。 “什么情况?机器人么?”司马九深深了咽了下口水。 惊奇之余,他扫视到机关傀儡牙齿上的鲜血。 “难道,我的血令这机关傀儡开了灵智?” “不对,这机关傀儡本就有灵智。” “云昭儿是谁?”司马九心中急转。 很快,他便想起了。 史书记载,在杨勇宠信的嫔妃中,最得宠的是云昭训,她为杨勇生下了三子。 甚至,杨勇失宠于独孤伽罗,也与此女有关。 “难道,这机关傀儡曾杀害了云昭儿?而杨勇的残魄融入到机关傀儡上后,才有了这样的‘心结’?” 司马九暗自猜疑之际,终于拔出了无伤剑。 也正是在司马九拔出无伤剑时,机关傀儡再次冲向司马九。 有无伤剑在手,司马九使出剑缠,令机关傀儡的速度迟滞了不少。 然而,它的速度依旧很快,纵扑之间,力量更是大得吓人。 司马九且战且退,终于逃出密室,跳到院子中。 此时,他已是满脸鲜血,逃跑时被伤到的右臂也渐渐麻木。 而那机关傀儡,则如影子一般,诡异的向司马九发起攻击,令他防不胜防,屡屡被伤。 就在司马九躲开机关傀儡迎面扫来的一只爪,而没有机会躲避机关傀儡另一只攻向自己胸部的爪时。 忽然,一道劲风从空中袭来,精准的打在机关傀儡攻向司马九胸部的爪上,将其击开。 司马九借机连忙后退数步,这才发现,手持戒香尺的独孤盛丽已出现在院中。 原来,独孤盛丽带着蛇魔魔偶,刚走出不远,她便心生警兆,而包袱中的蛇魔魔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振动。 她意识到事情有变,遂丢下胭脂军,独自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独孤盛丽的出现,并没有吓退机关傀儡,相反,它依旧毫不犹豫的向司马九发起攻击。 只是,独孤盛丽加入后,司马九压力大减。 独孤盛丽挥动戒香尺,伺机而动,招招有所猎获。 一招一式间,她竟宛若女武神一般,浑身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神圣,庄重而不可侵犯。 “这是什么功法?医家、道家和佛家的功法,都没有如此逼人的正气。”司马九心中暗恃。 他手中的无伤剑,剑身表面的白光也越来越盛。 “我会迟滞它的行动,你寻机攻击。”司马九挥动无伤剑,使出剑缠招式,利用剑气束缚机关傀儡的行动。 “好!”独孤盛丽余光注意到司马九手上泛着白光无伤剑,她虽心存疑问,可也并未拒绝司马九。 机关傀儡在无伤剑剑缠的控制下,行动远没有刚开始时的迅猛。 而独孤盛丽则在硬接机关傀儡出招的同时,不断攻击机关傀儡的身体。 她的攻击,招招威力不俗,在接连攻击了机关傀儡多处后,最后一击,竟然将机关傀儡那似金似木的前右爪硬生生击飞。 顷刻间,机关傀儡张开大口,纵身长啸。 它声音刺耳难听,隐隐摄动人的魂魄,哪怕以独孤盛丽之能,也都是皱眉后退,不仅晃了晃头,想要保持清醒。 此时,机关傀儡双眼中的血色完全退去,变成了人眼一般的黑白两色。 “好家伙,这力道真是来自一个女人么?”司马九见怪物的右爪被独孤盛丽活活击飞,震惊不已。 就在司马九震惊之际,机关傀儡宛若饿狼一般,猛然扑向独孤盛丽。 显然,独孤盛丽激怒了它。 “哼!找死!”独孤盛丽嘴角微翘。 她毫不犹豫的迎身而上,挥动戒香尺,直直的击向机关傀儡的头部,想要将它整个击飞出去。 然而,不知是司马九的剑缠迟滞了机关傀儡的行动,还是独孤盛丽出手太早,独孤盛丽这一击只是打碎了机关傀儡的半边脸。 它的余势,居然将独孤盛丽冲撞在地上,翻滚了十数步。 随后,机关傀儡全力扑向独孤盛丽,张开大嘴,就像独孤盛丽的脖颈咬去。 “小心!”司马九急忙提醒,同时运用控鹤功,驰援独孤盛丽。 独孤盛丽在注意到机关傀儡的意图时,急忙运转内息,抬起胳膊想要扫开机关傀儡的头。 然而,她的动作却忽然迟滞了一下。 她心中惶恐,没想到,自身功法的纰漏,竟然在这关键时刻暴露出来了。 就当机关傀儡即将咬上独孤盛丽时,突然,司马九纵身从侧面扑到机关傀儡身上,将其带着在地上翻滚。 同时,司马九伸手在机关傀儡的牙齿上蹭破皮,伤口处停留在机关傀儡的嘴部。 他本不想献血。 可是,先前他见机关傀儡嘴上有他的血迹时,似乎有了些灵智。 于是,他便想要再一试。 果然,不出司马九所料。 第一百七十三章 凶手伏诛 司马九抱着机关傀儡在地上翻滚的同时,伤口处的鲜血流入机关傀儡口中,很快,机关傀儡的眼睛便又变成了血红色。 一旁,独孤盛丽体内气息凝滞,她见情况危急,想要立即激发内息,前去帮助司马九。 奈何,短时间无法奏效。 司马九抱着机关傀儡在地上翻滚出十数步后,最终被机关傀儡压在了身下,机关傀儡的身体虽被独孤盛丽打碎了不少,可依旧压制得司马九无法逃脱。 此时,机关傀儡血红色的双眼中,隐隐流露出人一般的复杂神色,无奈、茫然、贪婪。 随后,它仰起上身,张开大嘴就要咬向司马九的脖颈间。 突然,一道宛若闪电般的亮光从机关傀儡胸前闪过。 霎时,机关傀儡剧烈抖动起来,它那拟人化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含恨般盯着司马九。 只见司马九手持无伤剑,几乎顶在机关傀儡胸前。 而顺着无伤剑看去,机关傀儡的身体已被洞穿。 这一招,是他从阴符经中领悟的招式,他这厚积薄发的一击,直接击穿了机关傀儡的身体。 “呲呲咕吱!”紧接着,当机关傀儡体内传出一连串怪响后,机关傀儡的身体顿时化作一堆非金非木的粉末,几乎将司马九掩盖。 就在机关傀儡化为粉末后,独孤盛丽的内息已被她激发,她拖着受伤的身体,走到司马九身前,道:“你小子,这一招竟然击中了机关傀儡的中枢?” “中枢?”司马九不解。 独孤盛丽道:“机关傀儡与人不同,它的动力来自中枢机关,中枢机关宛若其心脏,一般会覆以异常坚硬的金属保护,可是,你刚才这一击,直接击毁了机关傀儡的中枢机关。” 随后,独孤盛丽淡淡一笑。“看你的样子,应该不知道这机关傀儡的中枢机关所在,你这威力巨大的一击,或许,是侥幸命中。” 确实,司马九这一击本就是在慌乱中出手,他并不知道机关傀儡的中枢机关所在。 看来,这机关傀儡的运气之差,堪比前世的司马九。 司马九躺在地上,仰视这独孤盛丽,笑道:“原来如此。” 好在,独孤盛丽并不是穿的裙子,否则司马九就有福了。 “你小子,被这机关傀儡化身的粉末盖着,是不是挺舒服?还不准备起来么?” 司马九笑了笑后,吃力的起身,刚才那一击,确实消耗了他不少内息。 此时,他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疲惫乏力,而他的官袍也已是破烂不堪,甚至连官袍颜色也由绿色变成了红绿相间的杂色。 “总算是消灭了吸血妖案的凶”司马九话还未说完,便眼前一黑,向着独孤盛丽倒去。 独孤盛丽眼角抽搐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让司马九倒在地上。 她嫌弃的闭着眼睛,将司马九扶在怀中,片刻后,才慢慢睁开眼,瞳眸中,折射出近乎母性的温柔光辉。 也正是这时,原本回屋睡觉的徐世勣和尉迟恭才赶来,他们见司马九倒在独孤盛丽怀中,眼睛都直了。 在帝都大兴城中,关于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的消息,永远都是谁被她丢进了渭水中、她将某某纨绔子弟送进了太医署,谁也不会将那个骄横跋扈的独孤盛丽与温柔女子联系在一起。 片刻后,独孤盛丽才注意到徐世勣和尉迟恭。 只是,她做事很少顾及他人的感受,对徐世勣和尉迟恭的出现不以为意。 倒是徐世勣和尉迟恭两人面面相觑。 这时,司马九疲惫的睁开双眼,道:“感觉全身无力。” “你醒了?” 司马九在独孤盛丽怀中,微微颔首。 随后,独孤盛丽松开司马九。 “哎呦!”司马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司马九本想出言抱怨独孤盛丽松手让他摔倒,可话刚到嘴边,十数个胭脂军女将鱼贯入院中。 随后,她们分布在院子周围,警惕着四周。 “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徐世勣见气氛有些尴尬,遂开口问道? “这就是吸血妖案的凶手,不过,已经被我大将军和我降服,化作了一堆粉末。”司马九缓缓起身,指着地上的粉末。 徐世勣看了眼司马九,转眼看向独孤盛丽后,又扫视了院中的情况。 对司马九的话深信不疑。 这时,尉迟恭走到粉尘旁,拈起一点粉尘看了看,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紧接着,他与徐世勣对视一眼后,彼此微微点头。 显然,他们彼此之间分享了秘密。 “主官都快战死了,你等大理寺小吏才赶来。本将军很好奇,常明是怎么在管理大理寺?”独孤盛丽一位徐世勣和尉迟恭是大理寺的人,不禁高声讥讽。 独孤盛丽见徐世勣和尉迟恭不语,又转头看向机关傀儡化作的粉末,流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 杨勇杨广都是她的表哥,两人争夺皇位,如今,杨勇落败身亡,他残魄所在的机关傀儡也化作了粉末,实在是伤感。 随后,独孤盛丽将双手做莲花手势,放于眼部,口中喃喃自语。 司马九离她很近,隐隐听到她在咏诵经文。 “你是医家子弟,又有灵云妹子相助,想来不缺丹药。我这里有一些粗陋玩意,若是不怕被毒死,就将这颗丹药服下,另外,用这些膏药涂抹在伤口处。”不知觉间,独孤盛丽左右手上分别拿着一颗丹药和一个药瓶。 司马九淡淡一笑,接过丹药,送于口中,随后又接过药瓶,象征性的倒出一些膏药,涂在伤口处。 独孤盛丽是当今陛下的表妹,她手中的丹药,不大可能有毒。 况且,独孤盛丽能表现出关心,已是殊为不易,他可不敢扫了独孤盛丽的兴。 “今日之事,本将军定会亲自禀奏陛下,你诱捕吸血妖案凶手有功,陛下定会嘉奖你,升个一官半职,想来不是问题。” “嗯小九子,你若不想待在大理寺,不妨来我右屯卫。”独孤盛丽不再直呼司马九的官职,而是学着纳兰灵云一般,叫司马九为小九子。 司马九尴尬的笑了笑。 小九子,听起来总是怪怪的。 他婉拒道:“多谢大将军美意,属下已决定入越国公府为幕僚。” 诱捕吸血妖案凶手成功,也算是侦破了吸血妖案,司马九的仕途之路也算是出师大捷。 “越国公杨素,功勋卓著,名声正盛。你可想好了。”独孤盛丽忍不住提醒道。 此时在场的人不少,她未将话说得太直白。 名气正盛,不外乎有功高震主之意,华夏史上,但凡功高震主之人,其结果 司马九望着独孤盛丽傻笑,他当然知道杨素的结局,只是,他主意已定,又怎么会轻易改变。 独孤盛丽见状,本想要骂他,可当她看到司马九身上的伤痕、回想起司马九为救自己奋不顾身扑向机关傀儡的场景,便不再多说。 她命人收集起机关傀儡化作的粉末,又安排胭脂军在司马九的府院周围巡视一番后,才离去。 司马九等人亦是在稍加整理府院后,便回屋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东都洛阳 第二日,安定坊,大理寺。 自辰时起,大理寺便热闹起来。 陆续到来的大理寺武候、左屯卫黑甲军士、右屯卫胭脂军女将,将大理寺正门堵得严严实实。 似乎,将有重要人物前来。 辰时末,司马九与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并肩分置于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左右,来到大理寺门前。 司马九官居大理寺从六品司直,而麦铁杖与独孤盛丽则是正三品大将军,司马九能与麦铁杖并肩,本就说明了许多事情。 三人刚到大理寺,杨玄挺便已出现在了大理寺门口。 “左右屯卫大将军同时莅临大理寺,令大理寺蓬荜生辉,诸位请进。”杨玄挺出门躬身行礼相迎。 独孤盛丽简单回礼后,便向大理寺中走去。 麦铁杖看着独孤盛丽的背影,微微摇头,随后向杨玄挺回礼道:“杨大人不必客气。” “请!” “嗯!” 随后,杨玄挺更在麦铁杖身后,重重的拍了一下司马九。 “好小子,家父果然没有看错人。这吸血妖在东城屡屡犯案,数月来未曾破案,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破了吸血妖案。” “大人指点有方,又承蒙左右屯卫协助,更有右屯卫大将军鼎力出手,方才将凶手伏法,属下不敢言功。”司马九躬身道。 “哈哈哈哈!你小子。” “大理寺卿常明,今日有事不来大理寺,想必,他是被贤弟给气着了。大理寺历经数月都未侦破的吸血妖案,贤弟不到两日便破,着实令帝国律法栋梁之流有气。”随后,杨玄挺拉着司马九,耳语了两句。 司马九不知如何作答。 “贤弟,昨夜在独孤盛丽怀中如何?”杨玄挺细声坏笑道。 “大人,昨夜,属下是力竭” 杨玄挺向司马九又挤了一个眼色,打断道:“贤弟休要多言,为兄明白。” 随后,他看了看大长腿独孤盛丽,又不无嫉妒的看了眼司马九,心中暗想:“长得俊俏果然吃香,或许,九弟已把那朵芍药花给掰过来了。” 杨玄挺心中乱想,可礼数还是到位。 他抛下一脸无辜的司马九,紧跟着左右屯卫大将军进入大理寺大堂。 此时,胭脂军女将早已将装有机关傀儡粉末的木盒放于大堂中央。 ————— 今日,大理寺卿常明不在大理寺,是故,大理寺少卿杨玄挺便是大理寺第一人。 杨玄挺打开木盒,查看一番后,便沉着脸让大理寺武侯将木盒收好。 “此妖,为祸帝都多时,受害者多达百人,实在是恶极,今日伏诛,实乃帝都大幸。侦破吸血妖案,左右屯卫当居首功,我已秉明陛下,为左右屯卫请功。”杨玄挺语气慷慨激昂。 麦铁杖附和着笑了笑,独孤盛丽却是不理他,只是瞪了司马九一眼。 原来,昨日独孤盛丽离开后,昏迷的夏若寒被司马九当着针灸的实验小白鼠,给扎醒了。 随后,司马九便将捕杀机关傀儡的详细经过,讲于了夏若寒。 夏若寒听得惊心动魄,他在司马九手把手的指导下,写下了捕杀吸血妖案的卷宗。 卷宗中,凸显了独孤盛丽的功劳,甚至将从未出现过的杨玄挺描写得运筹帷幄,淡化了司马九的存在。 另外,卷宗中除了记录机关傀儡狡诈嗜血的表面文章外,丝毫没有提及蛇魔魔偶、机关傀儡发出的声音、司马九的无伤剑以及独孤盛丽的戒香尺,将杨玄挺‘只捉凶嫌,不问来由’的策略贯彻得很是到位。 今日一大早,夏若寒便赶到大理寺,将卷宗呈于了杨玄挺,杨玄挺则在接到卷宗的第一时间进宫面呈陛下。 独孤盛丽在来大理寺的途中,不断对司马九使白眼。 卷宗中,司马九将功劳都抛给了左右屯卫和杨玄挺,这令独孤盛丽对司马九谄媚上官的行为,心生鄙视。 不多时,众人正在闲聊时,武候来报,黄门侍郎裴矩,亲自带着陛下的恩旨来到大理寺。 在场众人皆知裴矩乃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除了独孤盛丽依旧冷淡外,其他人都不敢怠慢,出门相迎。 裴矩经略西北,为帝国立下汗马功劳,司马九也想看看裴矩此人如何。 身材平平,是司马九对他的第一印象。 只是,他下颚处那一小撮胡须,配上沉稳的面庞,幽深的眼神,方才显出此人非同凡响。 “钦此。”裴矩在众人面前念了百余字,方才收起圣旨。 其中,杨玄挺获益最多。 大理寺侦破吸血妖案,新帝杨广龙颜大悦,升杨玄挺为大理寺卿,掌管帝国顶级司法部门大理寺,原大理寺卿常明调去尚书省,另有任命。 独孤盛丽与麦铁杖获得丰厚奖赏,只是,圣旨中,丝毫没有提及与机关傀儡殊死搏斗的司马九,大理寺办案人员具有奖赏一句话,便将司马九的功劳囊括其中。 听完圣旨,独孤盛丽见司马九面不改色,不禁心中暗赞司马九气量格局不凡。 然而,外表平静的司马九,内心早已就激动过了。 司马九侦破吸血妖案,杨玄挺获益最隆,他势必愈加看重司马九,杨玄挺乃是杨素之子,杨玄挺看重司马九,在一定意义上,也便是杨素看重司马九。 司马九虽未获得实物奖励,可其潜在收益,却不可估量。 如此,司马九自然满意。 当然,有实物奖励更好。 裴矩宣完圣旨,杨玄挺便以在大理寺内摆下酒宴为由,拉着裴矩叙旧。 独孤盛丽不喜这样的场面,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离开了。 原本,诸位帝国高官的酒宴,并没有区区从六品大理寺司直司马九的位置,可杨玄挺一把将他拉到了酒宴上。 杨玄挺的酒宴,不外乎庆祝自己升官。 在座众人皆对他恭贺了一番。 也正是在酒宴上,司马九见裴矩与麦铁杖说笑甚欢,他终于知道麦铁杖在朝中倚仗的是谁了。 裴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缓缓道:“越国公平定并州,劳苦功高。陛下已钦定礼部,拟定百官名录,三日后,郊迎越国公凯旋。” 杨玄挺听到父亲的名字,双手垂下按在膝盖上,以示尊敬。 “唐国公以汉王旧地民心不稳需安抚为由,在并州开府的请求,已被陛下回绝。”说到这里,裴矩扫了司马九一眼。 随后,裴矩道:“两位,不知如何看待前些日子朝议的东都事宜?” 麦铁杖微微颔首,杨玄挺似有所思。 杨玄挺道:“帝国已在洛阳周边建粮仓、休关隘,修缮洛阳城。然而,朝中,亦有不少反对的声音。” 裴矩放下手中酒杯,一字一句道:“洛阳居天下之中,享九州之利,当今陛下雄才大略、深谋远虑,定洛阳为东都,已成必然之势。” “定洛阳为东都,乃是帝国第一要务,不满玄挺老弟,陛下已决定由越国公主持大局。” 司马九心有所动,他知道历史的车轮,终于还是没有偏离原来的轨道,开始隆隆的滚动起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掌柜被围 新朝五贵是新帝杨广真正的嫡系,亦是帝国新闻发言人般的存在。 在一定意义上,他们代表着新帝杨广的意志。 杨玄挺的酒宴尽兴而散,直到酒宴最后,五贵之一的黄门侍郎裴矩才叫住司马九。 “听闻,你叫司马九。” 司马九躬身道:“承蒙大人挂记,小人感激不尽。” “你能得到杨家提携,想来能力不俗,日后,需尽力辅佐越国公,为帝国效力。” “小人定当竭力而为。” “嗯!”裴矩抚了抚胡须,便不再语,他辞别杨玄挺麦铁杖等人,便准备离开大理寺。 司马九送裴矩离开大理寺后,这才发现大理寺门外,有两个美少女正盯着自己。 “大人,属下去去就回。”说话间,司马九看了眼两个美少女。 杨玄挺挥手示意。“去吧。” 司马九刚跑到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两位美少女身前,司马若华便不好气的玩笑道:“才分别一日,被人打得像猪头一般,你这大理寺司直,真不是一个好活计。” “本来生得一副好面孔,像个俊俏的姑娘家,现在额上多了道疤,若是不能消退,看你以后还怎么去骗商家的老板娘,骗道家的小道姑。”纳兰灵云必是听到了司马九在并州的做为,横了他一眼,却又从怀中掏出一罐药膏。 “你上次采给我的金丝菊,是云颜霜的重要配料,我闲着无事,就配了这么一些,没想到你的菊花,最后还是用在了你身上。”纳兰灵云心疼的看了一眼司马九。 此时,大理寺送行裴矩的官员,都好奇的看向司马九等人,不时还响起一两声哄笑,令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感到羞涩 “好啦,我们走了。”纳兰灵云为司马九抹了一些云颜霜后,便想要离开。 刚刚见面,司马九哪里肯让她们离开,一把抓住纳兰灵云的手。 这时,杨玄挺大步道司马九身旁,大笑道:“哈哈哈哈!看不出啊,九弟还金屋藏娇。” 隋朝贵胄,北方胡人习气甚浓,并没有姑娘家不能露面的习俗。 “大人说笑了,这位是医家妙春先生的亲传弟子纳兰灵云,这是舍妹司马若华。”司马九向杨玄挺引见道。 “见过大人。”纳兰灵云与司马若华简单的行了个见面礼。 杨玄挺回礼道:“哦,见过两位姑娘。” 随后,杨玄挺看重纳兰灵云,客气道:“家父时常提及妙春先生,听闻妙春先生已来到帝都,来日,在下定当登门拜访。” “多谢大人挂怀。” “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去救救商家柳媚娘。”司马若华天真烂漫,她心中有事,走到司马九身边就说了出来。 司马九这才发现在司马若华身后,居然还有一个熟人耶律基。 耶律基是契丹人,也是柳媚娘最喜欢的伙计,在并州时,司马九与他关系不错。 只是,不知为何,此时他竟然与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在一起。 耶律基很是精明,他知道帝国官员官服与品阶的联系,见司马九穿着绿色官服,便知道司马九已经是七品以上的官员了。 而且,司马九身旁还有穿红色、紫色官服的人。 是故焦急不已的耶律基这才没有冒然上前。 “耶律基,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九也不避讳,直接当着杨玄挺和大理寺官员,问道。 耶律基快步到司马九身旁,道:“积善行和右屯卫军士将掌柜围在了商号,说我们伪造马引、私自贩卖马匹。如今,当家的不在帝都,掌柜又被围,小人不知如何办。” “前些日子,小人听闻医家纳兰灵云来到了太医署,又回想起你曾提到过灵云姑娘的名字,这才找到灵云姑娘,来到这里。”耶律基口舌伶俐,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清楚了。 司马九回想到柳掌柜在并州对自己的照顾,顿时心一沉。 司马九问道:“柳掌柜现在在什么地方?速速带我前去。” “宪部郎温彦博亲自带人,将掌柜围在了平康坊的慧茂行,我跑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聚了百余人。” 这时,夏若寒也来到了司马身旁,耶律基说完后,他近到司马九身旁,细声道:“平康坊的治安,由右屯卫管理,以大人与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的关系,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这个宪部郎温彦博,不好对付,他官居正四品,以大人的官职” ———— 司马九正在权衡夏若寒的话时,一旁的杨玄挺却忽然发声了。 “宪部郎属刑部,刑部绕过大理寺直接拿人,怕是要闹出天大的笑话。”杨玄挺冷冷一笑。 “本官倒想看看刑部意欲何为?集结武候,前去平康坊。”随后,杨玄挺向一个大理寺官员使了个眼色。 霎时,大理寺官员便快步进入大理寺,前去召集武候。 不多时,百余名精神抖擞的武候,便列队出现在大理寺门口候命。 司马九侦破吸血妖案,表面上是大理寺卿杨玄挺的功劳。 可是,日日巡逻的武候们却是知道,拼死捕杀吸血妖案凶手的司马九,才是真正的首功之人。 是故,不知何人提及此番是去为司马九出气,武候们个个斗志昂扬。 “实不相瞒,积善行,乃是愚弟杨积善的产业。他年纪尚小,家父又不准他入仕,这才开了积善商行供他折腾。”杨玄挺示意司马九近前,细声对他说道。 随后,杨玄挺意味深长的说道:“刑部宪部郎温彦博,此人不简单,但是,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多谢大人!”司马九急忙感谢。 有大理寺卿杨玄挺为他撑腰,自然有些底气。 不过,他也清楚的知道,历史上,温彦博与李家关系密切。 倘若今日与温彦博发生不快,也就意味着与李家起了屑隙。 不久后,杨玄挺带着大理寺武候和司马九等人,纵马向平康坊赶去。 司马九穿上崭新的官服,和杨玄挺,妹妹和纳兰灵云一起,纵马向平康坊赶去。 平康坊临近东城都会市,是大兴城商铺最多的坊区之一。 而慧茂行则是当地最大的商行,商行占地极大,一共有四层,其周围还有数个大仓库,商家在此囤积着大量物资。 此时,整个商行被右屯卫军士包围,一个消瘦的中年人和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并马伫立,正指挥积善行伙计,强攻慧茂行。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见柳媚娘 百余名武侯披甲跑步前行,从大兴城西城赶往东城。 一路上,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越跟越多,跟在武候后面,想要看热闹。 当司马九等人赶到平康坊慧茂行时,慧茂行门前,地上已经躺着数十个打滚哀嚎的人,有慧茂行伙计,也有积善行伙计。 此时,一个女子在慧茂行三楼大声叫喊:“我们有户部的马引,怎么就成私自贩卖马匹了,再说,就算是私自贩卖马匹,也该由户部马司前来管辖,什么时候轮得到刑部带兵抓人?想来,你们是受了积善行的好处,来欺负人吧。” 司马九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心中一暖。 —————— 这带有磁性的女高音,正是来自商家掌柜柳媚娘。 司马九抬头看去,柳媚娘头上包着一块红布,正站在慧茂行的窗户上。 看上去,她比在并州的时候消瘦憔悴了不少,可是,她的眼神却没有一点变化,还是充满了不屈和斗志。 “这婆娘真是难缠,早点从了本公子,哪有今天的事情,这件事需尽快了解,否则被哪个过路的御史看到,奏了上去,我家老爷子非要用皮鞭抽我不可。”胖乎乎的年轻人一脸的无赖相,正是帝都四煞之一的杨积善。 他身边的中年人便是宪部郎温彦博。 温彦博见杨积善如此无赖,嘴角抽搐了一下。 “积善兄,此女在朝中也有些关系。今日,管不为不在,我们才能动她。可若是强攻,可能会死人。这里的兵士隶属于右屯卫,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的脾气,想必你也清楚,积善兄,需速速决断。”温彦博老奸巨猾,想让杨积善出头。 杨积善听到独孤盛丽的名字,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射箭,射火箭,本公子就不相信,还不能把他们给烧出来。”杨积善向右屯卫队正使唤道。 为了此事,前些日子,杨积善可给了右屯卫队正不少好处。 不少右屯卫军士面面相觑,一旦追究下来,在帝都内动武,可是重罪。 然而,队正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违背。 是故,不多时,右屯卫军士已将点箭的火炉搬到了门前。 “准备!”右屯卫队正慢慢抬起手。 围观的百姓脸色开始苍白,气氛越来越紧张。 几千人默不作声的围观右屯卫进攻慧茂行,除了柳掌柜的呐喊,以及右屯卫张弓搭箭的声响,气氛突然沉寂下来。 “我看谁敢射箭。”司马九纵马上前,一皮鞭抽到抬起手正准备放下的右屯卫队正身上。 “嗯?来者何人?” 温彦博看见司马九,沉重脸道:“区区六品官,就敢阻挠刑部办案。” “帝都的刑狱案件,还有我大理寺管不得的吗?从六品大理寺司直不能管,你看我这个大理寺卿能管么?”杨玄挺纵马走到司马九身前。 温彦博看到杨玄挺,眼角抽搐了一下。 今天的事情,本是他在挑拨,毕竟,积善行和慧茂行交恶的背后,可是有巨大的商业利益,再背后,则是对国家重要战略物资的掌控。 慧茂行掌柜柳媚娘,背后的靠山是商家管不为,而管不为是上任商家家主之子。 他尊崇商家祖训,不干涉政治,在各大家族不断的拉拢下,始终保持中立态度。 然而,商家内部,分为多个派系,其中尤以管家、邓家两系最盛。 近年来,邓家一系的重要人物邓通,无视商家不涉政的祖训,与李家越走越近。 此次,邓通调开管不为,温彦博伙同杨积善对慧茂行动手,便是邓系连同李家对管系一派动手。 宪部郎温彦博隶属刑部,刑部掌法律刑狱,与大理寺职能有重叠,如今,大理寺卿在此,他已经不能再掌控局面。 “原来大理寺卿杨大人,下官温彦博,见过大人。慧茂行贩卖马匹、走私盐铁,供给突厥和吐谷浑。下官奉尚书温大雅之命,在此封店拿人。” 温彦博不失礼数,双手奉上谕令,交到杨玄挺的手上。 杨玄挺随手接过谕令,看了看,便交还给了温彦博。 “慧茂行和柳媚娘,与东城吸血妖物案有关。陛下对此案尤为重视,如今,吸血妖案凶手虽已伏诛,然柳媚娘却是重要人证,大理寺正是前来提人。”杨玄挺做事刚硬,毫不给温彦博面子。 刑部尚书温大雅和宪部郎温彦博,都是帝国学士温君忧之子,兄弟两人共掌六部之一的刑部,成朝廷一段佳话,也是新帝对温家的信任。 但是,杨玄挺现在的口气,却满是不屑。 “你!”宪部郎温彦博有谕令在手,本来也不是很怕杨玄挺,他见杨玄挺一点面子不给,还强词夺理的挡在前面,忍不住怒容满面。 “武侯听令,慧茂行及其中之人,乃我大理寺重要人证物证,闲杂人等,敢于闯楼拿人,以阻碍大理寺办案之罪论处。”杨玄挺见温彦博满脸怒气,心中大悦。 今日,他在此地怼人,也并不完全是为了司马九。 他身为杨素之子,既是金子招牌,也是无数人攻击的标靶。 他在大理寺任职,中间可吃了不少闷气,他早就想出出闷气了。 司马九见顶头上司杨玄挺顶在前面,遂下马,向柳媚娘挥手。 柳媚娘一见到司马九,不知为何,顿时忍不住想哭。 她注视了司马九片刻后,什么也没有说,就从窗口消失不见了。 司马九不明所以的挠了挠脑袋。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柳媚娘见到他,没有想象中那么热情。 难不成他哪里得罪她了? 此时,大理寺武候已将慧茂行围了起来,与右屯卫军士对峙。 被司马九抽了一鞭子的队正,从地下爬起来,红着眼盯着司马九。 他的手已按在腰间,忍不住就要拔刀。 突然,一阵马蹄声传来,围观的人群纷纷退让。 为首一人身穿金色明光铠,方面大耳,不怒自威,看上去很是威风。 在他身旁,有一身着紫色官袍的人,此人眉眼和温彦博有几分相似。 温彦博见到两人,神色立刻舒展开来。 杨玄挺则是面色一沉。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下官以为不妥 夏若寒见到迎面走来的两人,对司马九细声耳语道:“大人,为首的是唐国公李渊,大人最好不要得罪他。他官居卫尉少卿,并且是天子外戚,又得儒家、法家和道家看好,我等惹不起。” “唐国公身旁的是刑部尚书温大雅,此人出生儒家,与唐国公关系密切。” 司马九眉头微皱,温彦博和温大雅是兄弟,又同出儒家,并且与唐国公关系密切,看来,唐国公和温大雅是来为温彦博撑场面的。 而先前叫嚷着向慧茂行射火箭的杨积善,自杨玄挺出现时开始,就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杨玄挺身为他的兄长,怎么也该站在他这边。 原本,杨玄挺与杨玄感、杨玄挺就不是一母所生,他并没有哥哥们的刚猛果敢,上不得战场,又不能入仕,杨素熬不住他母亲的软磨硬泡,这才开了积善行给杨积善捣腾。 没想到,李家以此为契机,借机接近杨积善,利用积善行和商家邓系来找商家管系的麻烦。 此时此刻,哥哥杨玄挺掺和进来,全然不顾家族兄弟的情谊,为一个不出名的大理寺司直说话,并且态度、言语尖锐,这令杨积善顿生退意。 正当杨积善准备溜之大吉时,却看到唐国公李渊和刑部尚书温大雅出现,他眼珠子一转,又准备留下来观摩风向。 唐国公李渊声名在外,杨玄挺不敢托大,他站在司马九身前,面向李渊,执礼甚恭。 李渊在离杨玄挺数十步的距离,翻身下马,还未上前,就哈哈大笑。 “温公,刑部和大理寺在此对峙,右屯卫也掺和其中,怕是要闹出帝都一大新闻!今日陛下心情稍释,你这一出,让陛下得知生了气,岂不是害了文武百官么?”李渊对身旁的温大雅朗声道。 李渊明明意在打压杨玄挺,却绝口不提具体事情,出言便是陛下的长短,这令在场众人无不佩服,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唐国公说得是。”温大雅连连赞同。 杨玄挺使了个眼色,大理寺武候这才收起武器。 “见过唐国公!”杨玄挺躬身执礼问候道。 李渊回礼道:“恭喜杨大人,升任大理寺卿,杨家不愧为国之中流砥柱,杨大人亦是帝国之柱石。” “唐国公谬赞了。” 李渊笑了笑,目光落到司马九身上。 “你就是司马九吧?” 司马九躬身作揖道:“下官司马九,见过唐国公。” 李渊抚须大笑道:“仪表不凡,来日,必成大器。近来,建成接连修书数封,对你大加赞赏,今日得见,老夫方知建成所言不假。” 司马九前世的记忆中,对李渊的形象比较模糊。 李渊稀里糊涂的造了反,又稀里糊涂的建立大唐,最后,还稀里糊涂的被二儿子李世民架空,成了太上皇。 可是,今此一看,李渊气度不凡,言语得当令人感觉很是舒服。 然而,李渊身边的温大雅,表情却是怪异。 他目光复杂的盯着司马九,像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司马九心中不解,在并州之时,他在星网真刚眼中见到过这样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就像遇到了亲人一般,又像是捡到了价值连城的宝贝。 司马九没有回李渊的话,只是笑着点头行礼。 杨玄挺见李渊对司马九如此亲昵,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刑部掌法律刑狱,大理寺掌案件审理。刑部和大理寺皆是帝国律法柱石,依老夫所见,刑部拿人、大理寺封商行为好,也免得伤了和气。” “并州战事已平,然帝国周边强敌环伺,马匹乃是军中重要物资,慧茂行一年经手上等良马不下万匹,若是马引有问题,就绝不是银钱流失那么简单。此事干系甚大,众位同僚,还需从长计议。”显然,李渊来此之前已做了功课。 他说得句句有理,就连杨玄挺,也低头不语,似乎,他即将按照李渊的提议处理此事。 司马九眉头拧起。 将柳媚娘交给刑部,绝不可能。 然而,李渊位高权重,远非他可以开罪。 司马九第一次面临了重大的抉择。 不知为何,他突然回想起杨素军攻破平遥城的那个早晨,他不顾安危力保平遥城百姓免遭屠戮,得到百姓的亲善。 霎时,一股炙热之气涌上心头,那气息不像是武学内息,更像是人本能迸发出的倔强与坚韧。 司马九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并不想攀附唐国公,谋取利益。 只是,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还想听听九州幕僚团的建议。 “象山先生陆九渊:没想到,这李渊生得几分伟像。” “群主司马九:诸位,本群主该随大流听从李渊的提议?还是想办法救出柳媚娘?” ——————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群主,老夫刚刚想起,老夫家族族谱上,似乎出现过耶律基的名字,而且,耶律基还是一个成功的大贾。” “群主司马九:额,是么?看来,本群主以后有提款机了。” “玉泉老人耶律楚才:群主的为人,老夫已多少有些了解。隋朝将乱,你绝不是一个只想在乱世中随波逐流、平步青云的人。” “从不负人曹操:老实说,本丞相并不推崇李渊此人,他让我想起了袁本初,事事胸有成竹,事事堂而皇之,很是令人不喜。” “剑圣裴旻:群主,李渊建立唐朝,然,唐随隋制,并无多少改变。你身份特殊,有我等臂助,何必随波逐流。以在下所见,在你征求我等意见之时,心中便已有了决断。” “剑侠荆轲:生而为人,仗义先行。柳媚娘待你如何,我等都看在眼里,想你在大兴城安身立命的金叶子,还是从柳媚娘那里得来的。男儿收人恩惠,该当如何?本大侠不想多言。” “大将军王猛:李渊此人,身负王者之气,你若顺从他,来日必有所获。倘若你有其他想法,也可亮明态度,以作其他打算。” “群主司马九:诸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本群主受教了。” “只爱一人貂蝉:有好戏看了。” 司马九走到李渊身前,高声道:“此事,下官以为不妥。” “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顶撞唐国公。”杨积善心中,已经按奈不住看好戏的激动心情了。 然而,其兄杨玄挺则是嘴角微翘,暗自欣喜。 司马九当众出言顶撞唐国公,若是言语得当,可以令唐国公丢颜面,若是出言不妥,却也表明司马九并非李家之人。 不论结果如何,杨家都会获利。 司马九道:“帝国律法严明,若没有真凭实据,便封商行拿人,岂非置帝国律法于不顾。此时封商行拿人,又岂不是断定慧茂行已有罪。再则,刑部调动右屯卫而不是武候拿人,可有右屯卫的军令。” 李渊看着司马九,眼睛微眯。 第一百七十八章 爱的力量 李渊为人行事,向来讲究处处留一线。 因此,不论在庙堂还是江湖,李家的朋友越来愈多。 他虽一向低调,然做事做人都有章法,渐渐成为一股庞大势力的代言人。 新帝杨广,自幼被独孤伽罗宠溺,他虽聪颖过人,可做事多凭喜恶,他颁布的很多政令,在臣下看来都是想当然而已。 杨素、独孤陀、李渊等重臣,从不指摘新帝的过失,只是一味奉迎。新帝杨广日渐骄奢,与他们干系甚大。 当今朝堂,除了五贵忠心为主,其他人大都各有心思。 李渊本就知道司马九准备入仕为杨素幕僚,但是,在他看来,司马九与李建成关系亲密,司马九不会被归为对手的行列。 今天一见,司马九的表现,似乎并没有顾及与李建成的旧情。 况且,司马九提出几点,实为合理。 若要断案,人证柳媚娘和物证慧茂行自然要在一个衙门受理。 若是已经断案,他们有没有具体的卷宗。 商家在朝并非毫无倚靠,李家要对付商家管不为一系,势必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 况且,最要命的还是刑部、积善行有私自调动右屯卫的嫌疑。 新帝杨广异常看重十六卫,刑部绕过右屯卫大将军直接调动右屯卫,已经触犯了大忌。 杨玄挺听了司马九的话,眼中精光爆射,心中连叫几个好字。 他的七弟杨积善,虽被好事的人称为帝都四煞之一,实则不过草包一个。 温大雅、温彦博兄弟拉着杨积善入局,便是将杨家拖下水,实在是太过阴险。 商家管不为一系与晋王杨昭关系匪浅,杨昭又深得陛下信任。 倘若杨家与晋王闹起来,只怕李渊会笑掉大牙。 司马九的话,正好可以化小此事,至少,于商家而言,并无不利。 “司直所言在理,此地乃是右屯卫辖区,我等在此办案,绕过右屯卫实在不妥,本官以为可先封住慧茂行,待右屯卫统领前来商议,再做决定。”大理寺卿杨玄挺接话道。 随后他看了眼司马九,仿佛在说你小子都已经被独孤盛丽抱在怀中了,今日,就算她来了,还能不帮你么? 此时,杨积善正想开口说“右屯卫队正在此”时,被杨玄挺一眼凶光扫了回去,再不敢开口。 李渊的脸色沉了不少。 现在,正是应该刑部尚书温大雅出头和杨玄挺硬顶的时候。 但是,这个李渊最看重的大儒,不知为何,却选择了沉默。 并且,李渊还注意到他不断偷偷打量司马九,眼神怪异。 正当众人僵持之时,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司马九巡音看去,只见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身着耀目的红色山文甲,带着十余骑胭脂军,飞奔而来。 她没戴头盔,短发长腿,纵马奔驰,显得飒爽无比。 围观的百姓见独孤盛丽如此拉风,遂一起鼓掌。 只是,独孤盛丽面色冷漠,毫无波动。 若在前几日,独孤盛丽到此,杨玄挺肯定会心忧她会帮姨夫李渊,毕竟,帮人帮亲,她的母亲,正是李渊夫人的妹妹。 可是,此时,司马九在此,一切就说不定了。 杨玄挺忍不住瞟向司马九,他第一次相信了爱的力量。 独孤盛丽在飞驰的马上腾空跃下,她带来的胭脂军也都是武艺奇佳,几乎同时随着她翻身下马。 独孤盛丽也不说话,只是走到带队的右屯卫队正身旁,冷冷的低头看着队正。 独孤盛丽治军森严,队正见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赶到,早就吓得面无人色,他与数十名右屯卫军士一齐跪倒在地,无人敢发出半点声息。 ————— “给你三息时间,解释今日之事,否则,以私调军士,意图谋反定罪。”独孤盛丽的目光从场上众人身上扫过,看到李渊后,微微点头行礼。 当她看到司马九后,却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隐隐带着威胁之意。 顿时,杨玄挺的心凉了半截,他心中暗想那日武候是不是看错了,倘若独孤盛丽真将司马九抱在怀中,此时,独孤盛丽不应该是这样的神色。 “大将军:今晨,宪部郎温彦博大人亲自来到属下营哨,说是要调配军士,配合刑部办案。大将军力破东城吸血妖案,属下担心惊扰大将军休息,所以就先配合刑部办案,事后,属下再补齐调令。”队正不敢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当然,他还拿了杨积善的银钱,却是只字不提。 独孤盛丽冷冷道:“刑部?我右屯卫可是改调成六部之军,刑部武侯了?” “来人,拖回官署,杖责三十,发配为民,此次出营的军士,全部罚俸半年,三年内有功不升,逢过双罚。” “喏!”两名胭脂军女将将队正带走后,右屯卫军士列队站好。 独孤盛丽这才转过头,对温彦博道:“刑部办案,与右屯卫无关,宪部郎越权之事,本将军会秉明圣上。” 温彦博宛若犯错的孩子,一言不发。 独孤盛丽一来,李渊居然有退却的意思,他半天不发一言,令温彦博心中着急。 原本,柳媚娘口中有不少商家机密,想来,在刑部五木大刑之下,势在必得。 可独孤盛丽的出现,瞬间改变了形势。 今日,他算是与晋王杨昭和商家管不为一系撕破了脸。 独孤盛丽冷冷一笑,继续道:本将军接到尚书右仆射苏威大人口谕,晋王杨昭愿为慧茂行作保,此时,已有尚书省特使前往河西、户部调取马引卷宗,此事了结前,右屯卫全权管理嫌疑人。” 随后,独孤盛丽淡淡道:“右屯卫乃是军卫要地,外人不宜进入,柳媚娘等嫌疑人,由大理寺负责监管。” 众人看事情如此结局,不仅对望了一眼。 尚书右仆射苏威,虽然前几年受到谋反案的牵连,罢官在家。可如今,他却很是得新帝杨广宠信。 更有说法,所谓的罢官,其实是他帮助杨坚处理一件棘手的大事,暂时离开庙堂,掩人耳目而已。 无论如何,苏威的口谕,基本就是陛下的意见。 李渊与温大雅、温彦博兄弟,见独孤盛丽如此说道,便知今日事不可为了。 他们敢动商家管不为一系,自然早就安排了无数后手,也不在乎这一局的得失。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对尤物 李渊在被司马九出言顶对后,便不再说话,此时,他对着场众人一拱手,便先行离去。 只是,他心中做疑,原本最是能言善辩的温大雅,今日却一言不发,温家兄弟与他多有联系,倘若温家兄弟有贰心,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如此处理,自然心中大喜。 大理寺本就有偏袒慧茂行和柳媚娘的意思,由大理寺监管商家柳媚娘,基本上就意味着:司马九你爱咋地咋地。 随后,司马九躬身向独孤盛丽作揖后,便领着耶律基和夏若寒等人进入慧茂行。 柳媚娘在慧茂行楼上,将慧茂行门前的事情,都看在眼里。 司马九蹬蹬的跑上楼后,一脸傻笑的看着她,不知为何,她的眼睛就红了。 “柳掌柜,在并州的时候,你可说要收我为商家的低级伙计,没想到世事难料,如今,你却成了我们大理寺的阶下囚。”司马九笑得贱兮兮的,走到柳媚娘面前坐下。 “一身姑娘般的衣服,真是丑死了。我前脚把阿史那兄妹交给你,你后脚就给我弄丢了,还有脸来见我?”柳媚娘瞪了司马九一眼。 阿史那杜和阿史那丽就像是她自己的孩子一样,想到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柳媚娘的媚脸上,两行泪水滴落下来。 “掌柜的,咱们不是收到幽州的来信了么?阿史那兄妹都没事,他们随部落辗转到了东边,阿史那杜还说他吃得好穿得好,有时间,他还要来帝都看你呢。”耶律基见柳媚娘伤心,在一旁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么?要你说。司马九这小子在并州逃跑的时候,丢三落四,本掌柜还不能说道两句么?”柳媚娘横了耶律基一眼。 霎时,耶律基就不敢接话了。 “柳掌柜,你来帝都也没有多长时间,怎么就被人构陷了,贩卖军马、盐铁,勾结敌国,你这漂亮脑袋,怕是有些嫌痒吧。”司马九看着柳媚娘弯弯的眉毛就高兴,今天怎么也想逗逗她。 “这里面的水深着呢,怎么,司直大人想扒清来龙去脉么?我只说,我们都是帝国的人,就算是赚钱,也不会昧着良心。”柳媚娘啐了司马九一口。 “看你在平遥时,还像模像样,怎么一到帝都,就被人打得头破血流了,真是无用。”柳媚娘没好气的瞪了司马九一眼。 这时,慧茂行的楼梯蹬蹬响起,像是不少人上楼。 “好,管家一脉,果然非同凡响。帝国的人,赚钱不昧良心,这正是商家该有的风骨,积善,你小子可要像柳掌柜多学着点。”杨玄挺拉着杨积善,笑着向众人走来。 显然,他在楼梯上听到了柳媚娘的话。 独孤盛丽跟在他们后面,表情冷艳。 “见过独孤大将军、见过杨大人、见过杨掌柜。”柳媚娘是商家场面上的人,见到两名大官和刚才还恨自己入骨的同行,却是不卑不亢。 “慧茂行的管不为,与本官也有数面之缘,柳掌柜,愚弟积善受不轨之人挑唆,才掺合进今天的事情,掌柜可要心中有数。”杨玄挺大大咧咧的坐在柳媚娘的身旁。 “哈哈,那是当然。”柳媚娘笑道。 随后,她向杨玄挺行了个礼,诚恳道:“积善行生意兴隆,商家上下无不佩服。听闻,杨掌柜有意高句丽的山货,今日来此,你我便是朋友,以后,鸭绿江以东的山货,我们慧茂行全盘让与积善行,并且,我会让几个老伙计带着积善行的师父一同走几遭。” 杨玄挺见柳媚娘如此上道,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柳掌柜如此豪迈,在下代愚弟谢过柳掌柜了。” ———— 司马九听在耳里,心中却有所想,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以为仅凭自己就能护住柳媚娘。 其实,杨玄挺才是大理寺的主官,商家落到他手上,不出点血又怎可能全身而退。 东北本就以山货出名,鸭绿江以东的山货市场,更是一块肥肉。 官场和商场都有自己的规则,又岂是区区一个大理寺司直可以改变。 现在的司马九,终究还是不能庇护他人。 “户部和河西马引管理本就混乱,再则,此去前往河西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少说也得月余,本官将会与户部侍郎打招呼,柳掌柜在城中一切照旧,只要不离开大兴城,那便无妨。” “司马九与本官虽为上下级,实则宛若兄弟,柳掌柜若有需要,本官必定不会坐视。”杨玄挺的话说得很是漂亮。 只是,他旁边的杨积善见柳掌柜愿意让利,早已露出傲然之色,他看柳媚娘的目光中,隐隐竟透着占有之念。 司马九见杨积善如此,忍不住正要站出来时,独孤盛丽已抢先一步。 她拎起杨积善的衣领,全然不顾杨玄挺在场,就将他扔下了楼梯。 “本将军的女人,你也敢这么看!”独孤盛丽走到柳掌柜的旁边,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摩挲柳媚娘的皮肤。 柳媚娘没有挣扎,斜眼白了独孤盛丽一眼。 两个风情万种的妖精,一对尤物,令围观的众人血脉贲张。 杨玄挺见独孤盛丽无礼,又回想起独孤盛丽的不同寻常,不由得苦笑一下,摇摇头,便离去了。 慧茂行的伙计都知道独孤盛丽的名声,见她如此轻薄柳媚娘,纷纷愤怒不已,可又无可奈何。 “大将军,下官与柳掌柜还有话说,你能不能手下留情。”司马九有些来气。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如此,遂展颜一笑,将手抽回,送到鼻前闻了闻后,陶醉的舔了舔舌头。 柳媚娘与独孤盛丽虽个性迥然不同,却都算得上是貌美如花,一个妩媚,一个艳丽,并蒂莲一般面对着司马九。 司马九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独孤盛丽的恶状,独孤盛丽的舌头红嫩,极其诱人。 “小九子,你现在有把柄在本将军手中,若是不与本将军对弈,你想不出本将军会对这这可爱的掌柜做什么?” 独孤盛丽见众人都瞠目结舌的看着自己,她冷笑了一番,就留下诧异的众人,下楼了。 柳媚娘见独孤盛丽对司马九与众不同,小声玩笑道:“帝都四煞,你也敢招惹,而且一次招惹了两个。你呀,真是的,这独孤盛丽一年对男人说的闲话,可能还没今日与你说得多。” “呵呵!”司马九尴尬着不知如何作答。 时至此时,商家众人都雀跃不已,这次的风波,算是过去了。 慧茂行二、三楼,本就是著名的酒楼食肆,慧茂行门前的右屯卫和武候撤走后,便又开始正常营业。 第一百八十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哥哥!” 突然,楼下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声。 “你是司马九的妹妹!” “嗯嗯!你是谁?” “我们还会见面的,哈哈哈哈!” 几句简短的对话后,楼下传来一道令司马九头皮发麻的笑声。 那声音很熟悉,司马九顿时油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原来,杨玄挺下楼后,便调走了大部分武候,只留下少数在慧茂行进行名义上的监视。 慧茂行开始营业后,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两人便准备上楼去找司马九。 可是,在楼道中,她们却碰到了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 独孤盛丽身为右屯卫大将军,自然对司马九的底细有所了解。 她知道纳兰灵云身旁的少女是司马九的小妹司马若华,偏偏司马若华生得水灵,此时又表现得有些娇羞,是故,独孤盛丽便发出了令人不安的笑声。 司马九心弦紧绷,直到那笑声渐渐远去、消失,他的心弦才舒展开来。 毕竟,独孤盛丽喜欢女子的名声,可是流传在外。 要是她盯上自己的妹妹,那就麻烦了。 不久后,纳兰灵云与司马若华上到三楼。 她们都曾听闻过关于柳媚娘的事情,并且司马九能得到昆仑彩莲以医治司马若华天生残髓之疾,柳媚娘出力颇多。 是故,她们上楼后,便在司马九的指示下,向柳媚娘行了个大礼。 “柳姐姐,多谢你对哥哥的照顾。”司马若华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柳媚娘。 “姐姐只当司马九生得漂亮,没想到,他的妹妹生得更漂亮。” 【看书福利】送你一个现金红包!关注vx公众【书友大本营】即可领取! 柳媚娘的话令司马若华有些娇羞,司马若华毫不避讳的赞道:“柳姐姐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人。” “那姐姐想,这第一好看的人,就是这位姑娘吧?”柳媚娘也不见外,看向纳兰灵云。 司马若华重重的点了点头。 纳兰灵云道:“纳兰灵云见过柳掌柜!” “诶,医家后起之秀的名声,姐姐多有耳闻,妹妹不要这么见外。” 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言语客气,说话好听,很讨柳媚娘喜欢,三人很快就聊到了一起,反而将司马九撇到了一边。 右屯卫和武候撤走后,食客涌入慧茂行。 是故,柳媚娘便将司马九等人带到了一处雅间内说话。 三个女人一台戏,司马九算是插不上什么话,夏若寒则是无所事事的坐在一旁。 司马九见此雅间布置甚是高雅,四周墙壁上挂着不少字画,忍不住走近观看。 墙上的画卷,多以亭台楼阁、烟雨山河居多。 司马九不懂艺术,更缺乏艺术鉴赏力,可是,他居然看得入定半响,整个人仿佛都融入到了画卷之中。 道家自然、医家仁义已深入他的骨髓,此时,那两道内息竟然不自觉的缓慢涌动,似乎与画卷产生了共鸣。 司马九不知道的是乐家的琴棋书画,本就蕴含本源之气,有调整内息的作用,于身体大有裨益。 这种本源之气,在一定程度上,是抚慰精神最好的良药。 天下大道,虽变化万千,可若到了极致,却也是殊途同归。 “哥哥!你怎么了?”司马若华与纳兰灵云柳媚娘聊了许久,发现司马九正对着一幅画发呆。 “哦!没啥!”司马九恍然回应道。 他这才发现墙上的画卷,居然大都出自展子虔和董伯仁之手。 司马九再怎么不懂艺术,他也听说过展子虔和董伯仁的大名。 “引人入胜的画作,流传千古的画家,果然名不虚传!”司马九心中大赞。 纳兰灵云道:“没啥就走吧!” “去哪里?”司马九不明所以。 “柳姐姐家离这里不远,我们要去姐姐家做客。”司马若华异常激动,她拿着不少柳媚娘给她的东西。 “看样子,你们不是去做客,是准备去打劫吧!”司马九目光落到司马若华手中的东西上。 司马若华嘟着嘴道:“你去不去!” “去,我去!”司马九无法拒绝。 于是,他便沦为了苦力。 他与夏若寒帮着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提了不少东西,那些东西都是柳媚娘送于她们的,胭脂、首饰、食物样样不少。 司马九原以为柳媚娘这个大富婆家会非常豪华,毕竟,柳媚娘可是商家的重要人物,若没有点豪宅、家产,似乎说不过去。 可是,令司马九失望的是柳媚娘家并不大,也算不上豪宅,甚至不比司马九租住的地方大多少。 只是,柳媚娘家收拾得非常干净,装饰也异常温馨,令司马九再次有了家的感觉,想要住在这里。 司马若华、纳兰灵云和柳媚娘三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全然不顾司马九与夏若寒两人,任由他们在一旁谈聊公事。 直到申时四刻,柳媚娘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 一锅鲜美的鸡汤,配上数盘美味菜肴,司马九等人大快朵颐了一番。 “掌柜的手艺,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司马九擦了擦油嘴。 “那是,姐姐的手艺可是出了名的。”柳媚娘也不客气。 “哥哥,我和灵云姐姐要在柳姐姐家住上几天。”司马若华放下碗筷,舔了舔嘴。 “所以?” “所以,吃完饭,你俩该干嘛干嘛去。”柳媚娘毫无留客之意。 “你们” “要不就多留一会儿,正好,这些碗筷需要人来收拾。”柳媚娘坏笑着扫了眼司马九和夏若寒。 “柳掌柜,我等告辞。” 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吃完饭,还要洗碗。 司马九自然不干,拉着夏若寒,狼狈而逃。 杨素领军奠定并州胜局,两日后,新帝杨广将会带领文武百官,郊迎杨素凯旋。 是故,帝都朝堂,无不在为郊迎杨素做准备,独孤盛丽军务繁忙,两日来,也未来纠缠司马九对弈。 司马九身为大理寺司直,侦破吸血妖案,基本得到了杨家的认可,只等杨素归来,便会安排他入清河府。 夏若寒算是司马九的人,以协助侦破吸血妖案之功,升任从八品大理寺明法,此职位乃是大理寺要职,若有上官照拂,前途不可限量。 他兴奋不已,跟随司马九不到半月,不仅入仕,还已成为朝廷从八品官员,这以后的前途自然不用多说。 司马九见夏若寒对大理寺的工作乐此不彼,也就不提将他带到杨素门下的事情了。 并州。 杨素回朝,接替杨素的独孤盛全力围攻汉王占据的并州城。 汉王杨谅自知大势已去,遂开城投降。 汉王麾下首席谋臣王頍,或许是因为司马九的出现,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他不愿投降,投靠突厥而去,消失在帝国北疆。 汉王杨谅在杨素离开后,才开城投降,很大程度是因为杨素不在围城军中。 汉王以‘诛杨素,清君侧’的名义起兵,若是投降于杨素,其生死不可知。 如今,独孤盛控制并州军政,他开城投降,性命或可无虞,毕竟独孤家族也算是外戚,自然不会下死手。 只是,并州平叛的帝国军队,多为杨素旧部,独孤盛做不到事事如意。 如今,并州经此一役,生灵涂炭,城中,伤兵难民随处可见,显得有些混乱。 投降后的汉王,被安顿在并州城北的一处简陋偏院中,由独孤盛的数百亲卫日夜看守。 汉王最倚重的血月杀手团,已经分崩离析。 血月首领月君与佛家童真交手手,生死不知。 血月左护法黑无常被突厥史奎罗部射杀。 血月右护法白无常因使用血化之功,功力大减,已经销声匿迹。 而血月的基层力量,几乎在追随汉王与帝国对抗的过程中,损失殆尽。 近日来,汉王每日生活在煎熬中,等候着帝都的旨意,头发几乎全部变白了。 他身边,也仅剩下一个时常避过独孤盛亲卫,护在他周围的血月成员,血月左狱官。 入秋以后,北地越来越冷。 夜至三更时分,尚未入眠的汉王,还在院中踌蹴。 北国的夜风虽凉,可汉王身负武功,自然不惧寒冷。 只是,他却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心寒。 若能回到帝都,以他对兄长杨广的了解,必定性命无虞。 可是,要回到帝都,谈何容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司马兴东 汉王小院外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汾河水潺潺从山脚流过。 星网首领杨玄感站在山丘上,凝视着汉王所在的小院。 在他身旁,阴影处,站着一个身材削瘦的黑衣人,黑衣人腰间挂着一把隋军制式横刀。 “将汉王带回帝都,听候发落?”杨玄感拧起眉头,声音低沉的向身边的削瘦黑衣人问道。 “天使阁带来的陛下手谕中,确是如此。”削瘦黑衣人淡淡的回应。 “看来,陛下还是念及了兄弟情义,要对汉王网开一面。”杨玄感喃喃自语。 随后,杨玄感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削瘦的黑衣人,道:“蒲州离此,快马加鞭也得两日,你居然在天使阁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窥得陛下手谕,还在半日内,将消息带到了这里?” 语毕,杨玄感猛然拔剑,剑随身动,步伐变幻,挥剑攻向黑衣人。 就在杨玄感拔剑的同时,黑衣人腰间的横刀也已出鞘。 “当啷当啷” 杨玄感接连使出七剑,每一剑都直逼黑衣人要害。 然而,他的每一剑,都在剑意最勃发的时候,被横刀格挡。 正当杨玄感想要继续出剑时,他注意到黑衣人身上竟散发出淡淡的金光,而且,黑衣人手中的横刀周围,竟然有血雾弥漫开来。 于是,杨玄感便收剑而立。 “很好,你有这样的功夫,我相信你。只是,血月杀手团中,除了月君、左右护法和狱主,似乎,其他人的实力都不值一提。”杨玄感对黑衣人的身份好奇。 “除了月君师父,左右护法和狱主这样的货色,也配与我相比?”削瘦黑衣人慢慢走出阴影,暴露在月色下。 司马九若是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欢呼雀跃。 杨玄感身前的削瘦黑衣人正是司马兴东,他是司马九的好友,曾多次救过司马九的命。 而司马九则以为他已经丧命于血月杀手团屠戮司马村那一晚了。 司马九的外貌与之前并无多少变化,只是其瞳眸中,不时泛过一抹血光。 杨玄挺道:“少年人壮志豪言,我很满意。只是,你年纪轻轻却练得这一身功夫,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不知道的是几个月前,司马兴东还仅仅是并州乡下一个土里土气的少年。 司马兴东不语。 杨玄挺继续说道:“我欣赏你的实力,但并不代表星网能接纳你。不错,独孤盛已经言明对汉王麾下的人既往不咎,但是,那是指活在阳光下的人。” “血月杀手,生活在黑暗下,不在其列。”杨玄挺似有不悦,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司马兴东缓缓道:“天使阁很快就会抵达这里,汉王恨杨家入骨,倘若汉王得免,杨家又当如何自处?” “小人知星网高手如云,但是,他们每个人的功法、武器及作案手法,都被帝国记录在册。倘若大人以星网杀手除掉汉王,只怕汉王一死,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小人名声不扬,正好可以为大人消除隐患。小人修习血月功法,以此功杀汉王,届时,帝国便会将注意力集中到血月身上,大人可高枕无忧。” “血月杀手团已经分崩离析,小人只求能在星网有一安身立命之机。” 杨玄挺本来已经走出两步了,听了司马兴东的话后,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司马兴东一眼。 “我很好奇,你为何要杀汉王?又为何要加入星网?天下如此之大,你为何要将自己束缚在阴暗的血腥杀戮之道上?”杨玄感问出一连串问题。 司马兴东没有回答他,只是嘴角一翘,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大人可以不答应,血月狱官的实力,不在左右护法之下,小人也不一定会成功。”司马九语毕,转过身,就要离开。 杨玄感看不透眼前这个少年,他见过的庙堂和江湖奇人颇多,却极少有人能像眼前这个少年一样,带给他压抑的感觉。 “等等”杨徐昂沉声阻止时,司马兴东的身影已宛若鬼魅一般消失在夜色下。 今夜,汉王杨谅一直心神不宁,直到四更时分,他还没有丝毫睡意,他的脑海中不时浮现出与父亲杨坚、目前独孤伽罗、大哥杨勇和二哥杨广在一起的画面。 曾经那和睦的家庭,如今已是支离破碎。 良久后,正当汉王准备回屋休息时,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倚靠在院落中的一颗树上。 关注公众号:书友大本营,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本王行宫?难不成是杨素老儿派来刺杀本王的?”汉王身负武功,绝非草包,他心中狂跳,语气却异常镇定。 黑衣人能穿过院外独孤盛亲卫的层层防御,悄无声息的来到院中,说明对方实力不可小觑。 他见黑衣人丝毫不理会他,遂抽出腰间佩剑,并高声呼救:“来人,来人啊!” 黑衣人走出树下阴影,露出了面目,他正是司马兴东。 司马兴东缓缓拔出横刀,横刀周围弥漫着血雾,煞是令人惊悚。 “不,你不是杨素狗贼的人,你是血月杀手?血月为何来此?” “狱官,狱官。”杨凉连喊几声,根本无人回答, “你若是找他的话,可以不用再喊了。”司马兴东伸手到腰间,摘下一团东西,就往地下一扔。 汉王凝神看去,竟然是血月左狱官的头颅。 看上去,左狱官神色宁静,像是在睡梦中被人突然斩杀一般。 杨凉心中惊恐,他清楚血月左狱官的实力,寻常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怕是突然袭击。 如今,左狱官被杀,他自信没有与眼前这个黑衣人对抗的能力。 汉王不再多话,回身就往院外跑,如今,看守他的独孤盛亲卫,成了他最后的希望。 司马兴东冷酷一笑,随后挥着带有黑红血雾的横刀,毫不犹豫的出手。 只是,他挥刀并没有攻向汉王逃跑的方向,而是朝着院落中的一处阴影,连续辟出十数刀。 伴着十数道刀影,阴影内传出一道痛苦的呻吟声,随后,一个中年妇人从阴影中走出,嘴角流淌着黑色血液。 “为什么?你是月君最看重的天才,短短月余,便将血经修炼到了趋近月君的程度,为何要杀主人汉王?”中年妇人显然受了重伤。 “血月狱官,一明一暗,是为左右狱官,若不是师父亲口告诉我,说不定,我会中你们的道。杨谅是你的主人,却不是我的主人。” “屠戮我司马村的人,无论是什么人,一个也别想活。”司马兴东神态疯狂。 “杨玄挺,星网?”他口中喃喃自语,眼神逐渐变得冷酷。 第一百八十二章 郊迎杨素 杨凉越跑越快,再有几息时间,他就能跑出院落,寻求独孤盛的亲卫护卫。 尽管左狱官被那个黑衣人所杀,可是,以右狱官的实力,想来拖住那黑衣人几息时间并非难事。 “杨素老贼,本王一定要活着,本王要看着你在帝都被抽筋扬骨。”杨凉心中发狠。 突然,汉王闻到一股甜腻的期许,紧接着,他的身体便被一团淡淡的血雾包围。 血月杀手团曾为他效命,他对血月杀手团的杀技颇有了解。 他心中大骇之际,猛然转身,同时挥动手中的长剑。 然而,他刚刚转身,胸口便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那冰凉从胸前皮肤开始,穿过胸膛,至后背。 司马兴东的横刀直直的插入他的胸膛,贯穿了他的身体。 “你你,杨素老贼。”汉王口中喷血,他第一次感到恐惧,死亡的恐惧。 司马兴东瞪着汉王,目光毫无感情,他嘴角掠过一丝狞色,道:“杨素?汉王你放心,他很快也会下去见你。你们这些勋贵大人打开了杀戮之门,就让我用你们的血,去关上这杀戮之门吧!” 随后,司马兴东一手抵着汉王,一手缓缓拔出横刀。 当横刀完全拔出时,汉王毫无生气的跪在司马兴东身前。 片刻后,司马兴东将已在汉王衣服上擦去血迹的横刀,收入刀鞘,消失在黑夜中。 帝都大兴城,自东城门延伸到十里之外的官道两旁,庄重肃穆的旌旗与十六卫军士,格外引人注目。 今日,是皇帝陛下郊迎杨素平定汉王叛乱凯旋的日子。 杨素,自北周时起,便是国之柱石。 他文才武略俱佳,深谙为官之道,先帝杨坚在位时,他居功至伟,外出领军攻伐,战无不胜,内主朝堂政事,领百官创开皇盛世。 晋王杨广夺嫡,杨素更是居功至伟,如今,他是当朝第一重臣,百官之首。 杨素一门,深受新帝宠遇无比,其弟弟杨约、叔父杨文思、杨文纪以及族父杨异,均位列公卿,诸子也都官至柱国、刺史。 皇帝郊迎,乃是对臣子最大的礼遇。 自北周到当朝,无数将领东征西讨,却都没有得到皇帝亲自出迎的礼遇。 杨素率军平定汉王叛乱,其军功远不如攻灭南陈,却能得到皇帝陛下郊迎的恩遇,帝国朝野对其诽谤颇多。 尽管如此,帝都大兴城,依旧是万人空巷,官道两侧,臣民无不肃穆以待。 礼部早已安排好了郊迎的一切事宜,并将郊迎流程细化到了每一刻。 皇帝杨广将在春明门外半里处迎接杨素,皇亲贵族、三省六部、十六卫等皆已在官道的指定位置就位。 杨玄挺是杨素之子,他又身为大理寺卿,主管大理寺,自然,大理寺上下早已将郊迎杨素凯旋当成了头等大事,还未到辰时,大理寺上下人等便已到东门春明门外等候御驾。 杨素一行,人并不多,加上护卫,也仅仅数百人。 他们在距离帝都五里时,便下马步行。 当杨素走到帝都外三里处时,迎接杨素的百官纷纷向其行礼致敬,并跟在杨素之后回城。 司马九身为从六品大理寺司直,官职卑微,其站位在六部百官之末。 当杨素一行距离帝都两里时,礼乐声响起,一道道明黄的旌旗自东门而出,这是天子仪仗队。 杨广御驾到来,百官一齐行跪拜礼,空中也传来大雅的丝竹之音。 那音调昂扬,沁人心脾,令司马九心潮澎湃。 夏若寒跪在司马九身旁,见司马九神情激扬,遂在司马九耳边细声道:“这是礼部编曲,赵耶利大琴师润色的礼乐,最是堂皇,据说沉浸于此曲中能强健体魄。” 司马九微微颔首,以示了解。 他在天池医庄时,曾听李建成提及过赵耶利。 赵耶利,帝国大乐师,出身于帝国西北,当代乐家琴师,其琴技冠绝天下。 不久后,御驾到达帝都外半里处,杨广起身走下御驾。 司马九抬起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男人,站在跪拜的众人身前,扫视着众人。 他高挑的身材透着男人味实足的轮廓,国子脸上一双宛若少年般的眼睛,格外灵动。 “荒淫无道、暴君、求知欲强烈、傲慢、固执”一大串描述杨广的词汇出现在司马九脑海中。 可是,眼前这个留名千古的皇帝,尽管留下的是骂名,可似乎与历史记载的并不太一样。 司马九穿越到隋朝后,已见过不少勋贵高人,可没有一人能给司马九带来如此的震撼。 哪怕隔着数十米远,司马九也能从杨广的眼睛中,感受到杨广的雄心壮志,以及远大的抱负。 那种感觉很奇妙,令司马九忍不住想要靠近杨广,想要助他实现心中抱负。 “难道,这就是领袖气质!”司马九暗自感叹道。 杨广慢步到搭建的高台中央,伸出双手示意道:“平身。”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霎时,万千臣民的声音,响彻天空,随后,跪拜的臣民纷纷起身。 正在这时,杨素独自一人,步伐稳健的走到高台前。 “臣杨素,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杨素跪拜在地。 杨广并没有立即示意杨素平身,而是快步走下高台,来到杨素身前,亲手扶起杨素。 “越国公,快快请起。” “公忠体国,南征北讨,乃群臣楷模,如今,帝国内忧已平,正是开疆拓土之时,万事还要仰仗越国公。” 杨广说话客气,完全没有天子的高傲之气。 只是,他眼中的神情颇为奇怪,既非厌恶,也不是赞赏,隐隐透着一种界限感。 杨素刚起身,闻言便又跪拜在地。“陛下之恩,臣下万死莫辞。” “越国公,免礼。” “走,随朕一同入城。”随后,杨广拉着杨素,在万千臣民的目光下,缓步向帝都方向走去。 杨广意气风发的拉着杨素,而杨素则是谨言甚微,丝毫不敢僭越。 官道两侧,有向杨广投去欣赏的目光,也有事不关己的看热闹的平常,但更多的则是对杨素的羡慕。 关注公众号:书粉基地,关注即送现金、点币! 司马九身边的夏若寒,则是被眼前的君恩感动得如痴如醉。 为人臣子,若能如此,此生无憾。 第一百八十三章 帝都 天子郊迎越国公,越国公杨素圣眷日隆,成了帝都大兴城朝野间的谈资。 当晚,杨素夜入皇宫,与皇帝杨广夜谈数个时辰,所谈何事,无人知晓。 当杨素出宫时,隐约透着一副胸有成竹之意。 杨素府邸位于大兴城西的崇贤坊,占地极大。 杨素之弟杨约贵为内史令,掌管政令起草,权柄甚重。 杨素杨约兄弟于次夜在府中定下宴席,宴请与杨家亲近的官员。 司马九虽然只是大理寺司直,但却也出现在被宴请人员的名单中。 此等宴会,就宴者可以携带一两名伴随。 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出席这样的场合显然不太合适,徐世勣和尉迟恭若是随司马九赴宴,怕是会与在场的一些官员起冲突。 于是,司马九便带了夏若寒前去。 夏若寒因功升任从八品大理寺明法,对司马九很是感激,这些天,就连看司马九的眼神都妙目含情,令司马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杨家接风宴,并没有隆重的礼节,其形式也是颇为平常,就像前世的流水席一般。 杨素府邸花园中,有一条蜿蜒曲折的人工河,一道道精美的吃食盛放在食盘中,然后放在木盒上,从上游放下,随着水流,慢慢向下移动。 赴宴者在灯火通明的花园内,闲谈、取乐,任意从小河中取用吃食。 司马九刚到杨素府中,杨玄挺便热情的迎来,只是,今日,他对司马九没有前些日子那么随便了。 “为兄还有事儿,你们随意。”杨玄挺与司马九寒暄几句后,便去陪其他客人了。 “老夏,这是什么?”司马九指着花园中间的一座高台,向夏若寒问道。 “看样子,有特别节目。” “算了,今晚,本帅哥要大快朵颐一番。”说话间,司马九已走向小河边。 宴会中的吃食,都是山珍海味,司马九大多数都没有见过。 见没见过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味就行。 尤其是一种鱼羹,司马九极其喜爱,上游厨娘放一碟,他便吃一碟,完全不给下游宾客机会。 在场的赴宴者,大都在六品以上,夏若寒见司马九的吃相如此不入正流,又知劝改无效,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走开了。 司马九吃得正酣畅,耳边忽然传来一个曼妙的女声。“这位公子,能否手下留鱼羹。” 司马九穿越以来,美人见过不少,女声也多有耳闻,说话女子的相貌如何尚不可知,但是,她说话的嗓音,却是让司马九明白了什么叫珠落玉盘、清脆糯嗲,简单几个词,就让人魂不守舍了。 司马九循声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妙龄女子,容貌秀美,肤色白腻,头发随意的挽了个发髻,给司马九一种慵懒的感觉。 女子直勾勾的盯着司马九手中的鱼羹,一脸急不可耐的神色。 “哈哈,难道,此女是个吃货?”司马九心中大惊。 古代女子一般都比较含蓄,像这样讨要鱼羹的女子,不是吃货,司马九想不出其他原因。 随后,司马九眼疾手快的捞起一蝶鱼羹,全然不顾厨娘的白眼。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姑娘,这鱼羹甚是鲜美。” 女子见司马九身旁已经堆叠着十数个空碟,笑着白了他一眼,双手接过鱼羹。 “多谢公子。” 此时,司马九已是半饱,他好奇的余光不时飘向女子。 女子捧着碟子,宛若猫一般进食,她的动作极快,偏偏又优雅无比。 只在几息功夫,女子便已将碟中的鱼羹吃完,随后,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司马九。 司马九会意,又捞起一碟鱼羹,递于她。 女子也不客气,接过鱼羹便吃。 就这样,两人默不作声,一人捞,一人吃。 两柱烟的功夫,女子身旁的空碟子,居然已不比司马九身旁的少了。 终于,女子放下盛有半碟鱼羹的碟子,揉了揉小腹,朝着司马九吐了吐舌头。 女子的样子很是可爱,透着一种无法拒绝的亲和力。 “好啦!吃饱了,要去做事了,不然又要被师父责骂。”她向司马九扬扬手,向着高台的方向飘飘然走去。 少年想想有趣,傻笑了笑,便又捞起一碟鱼羹。 不久后,高台方向,突然传来了优美的琴音。 司马九巡音望去,顿时一惊。 只见刚才与他讨要鱼羹的女子,已换上一袭白衣,在高台上抚琴演奏。 司马九不知道女子演奏的是何曲,只是,琴音起始慷慨至极,激昂的音调以后,又是如歌如泣般的音段。 司马九对音律不甚了解,不过,他知道这琴音必定不俗。 毕竟,能让满院宾客都如痴如醉,就连铁血果敢的杨玄挺,都因琴音露出悲悯伤感的神情,这琴音怎么可能一般。 “好一个公孙灵音,好一个云韵府,好一个乐家。” 杨玄挺赞叹道。随后,他见司马九似有不知,忍不住介绍道:“公孙灵音,是国手赵耶利的关门弟子,乐家云韵府的头牌琴师,她清雅绝伦,演奏只凭喜恶,除了宫中演奏,外人很难请动。家父也是托乐家何妥,才邀得她的胡笳十八拍。” “原来如此,受教了。”司马九豁然道。 随后,杨玄挺又沉浸在琴音之中,他站立闭目,欣赏着越来越凄婉的琴声,听得如痴如醉。 “乐家?胡笳十八拍?”杨玄挺的介绍很片面,司马九不得解,遂向九州幕僚团问询。 “剑侠荆轲:如此美妙的琴音,本大侠忍不住想起渐离兄了。” ”群主司马九:老实说,本群主对音律之事,就是一弱智,所以,本群主不研究音律了,想要打听下乐家的事迹。” “大将军王猛:请恕本将军直言,群主,除了音律之事,很多方面,你都是弱智。” “群主司马九:大将军,慎言,否则,小黑屋伺候。” “全体消息:大将军王猛撤回了一条消息。” “只爱一人貂蝉:不瞒群主,奴家正是出自乐家。乐家分为舞曲两道,奴家正是舞道第一舞者。‘得意jpg’” “剑侠荆轲:美女,说大话,容易掉牙,毁容。” “只爱一人貂蝉:荆轲大侠以为天下没有美貌女子么?若奴家不是第一舞者,又如何能迷住奉先。” “从不负人曹孟德:本丞相所知,蔡邕、蔡文姬都是乐家之人,她们应该是曲道。这女子演奏的音律,似乎正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weix公众号【书粉基地】抽红包! “剑圣裴旻:乐家一向低调。朝堂之上,乐家实力有限。然而,江湖传闻,乐家典籍技巧,有调合诸子百家高手内息的功效。江湖中,更有‘乐家治心,医家疗体’之说。”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好意思王维 乐家治心,医家疗体?”司马九心中一动,尝试着调动体内内息。 自从他与独孤盛丽接触后,体内的道家和医家内息似乎有所变化,仿佛掺杂这一道怪异的气息。 此时,在公孙灵音的琴音下,司马九调运体内气息,顿时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司马九心中诧异,“难道,这琴音真有调合内息的功效?” 突然,高台上,公孙灵音引吭高歌道:“我非贪生而恶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 公孙灵音开口便是十八拍的十一段,此段将蔡文姬在胡人帐中,有心玉碎,却不忘故土的悲凉和淡淡的希望,描绘得入木三分。 她声音高亢有力,低声处又如诉如泣。 原本,自司马村被血月屠戮伊始,司马九内心深处就蕴藏着一股郁气,随着萧摩诃战死平遥城、并州混乱百姓流离失所,那股郁气愈加累积。 公孙灵音曲调中暗藏的情感,正好与司马九心中的郁气应和。 司马九心中激荡,忍不住扬声吟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新新柳色青,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司马九吟出的是根据唐代诗人王维的七言绝句《送元二使安西》谱写的一首古琴曲《阳关三叠》,曲中,将那悲怆无助的意境与对未来的期望融合在一起,居然与胡笳十八拍有应和的感觉。 公孙灵音亲自演奏琴曲,弥足可贵,众人都很珍视在此听琴音的机会。 杨素府内,前来赴宴的宾客大都沉浸在公孙灵音的琴音中,司马九的突兀出声,引得大多数人心生怒意。 “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 “这小子敢出言惊扰公孙先生抚琴,真是放肆!” “这人我知道,听说是大理寺司直。” “大理寺司直,区区从六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是他偷偷进来的?” 几个认不得司马九的武将,火气上头,就要动手。 “且慢!”杨玄挺制止道。 原本,杨玄挺正闭目陶醉在琴音之中,司马九突然朗声高颂,令他不禁微微皱眉。 他仔细揣摩司马九所吟诗中的意境,越想越是心惊。 高台上,公孙灵音玉指在琴弦上轻轻划过,按在琴弦上,停止了抚琴。 她昂首向天,一动不动,似乎在品味司马九诗中的意境。 园中众人,见公孙灵音不再抚琴,顿时议论声响起。 司马九怔怔的看着高台,全然不顾其他人的指指点点,不知为何,他想起了李建成乳娘的故事,想起了战乱中蝼蚁一般的百姓。 片刻后,他轻轻的叹息一声,猛地向天吐出一口长气。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看文基地】领取! 此时,若是道家高人在场,定然会为此激动。 修行一脉,道家看重的浊气与佛家的心猿一样,都是修行的障碍。 如今,司马九吐出的正是体内的浊气。 寻常人等,只是看到司马九在吐气,可若是用阴阳家的天眼通,便可以看出司马九吐出的浊气中,布满了黑红色气丝,那正是人体内息中杂质般的存在。 今日,司马九被乐家胡笳十八拍将内息清洗了一遍,也就剔除了修行的阻碍。 修行之人,若是内息纯正,毫无障碍,修行将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是,司马九并不了解这些,他只觉得吐出一口气后,体内舒畅了不少。 先前,他之所以高声咏出阳关三叠,只是觉得阳关三叠与胡笳十八拍很对拍,颇有相似之处而已。 高台上,公孙灵音终于停止昂首向天,两行泪水顺着俏脸流下。 她不知道她的胡笳十八拍帮助了司马九,她只知道司马九的阳关三叠助她开启了新的乐章大门。 于是,她从座位上站起,朝着司马九,郑重的行了一礼。 她的腰弯得很低,良久后,才直起身子。 “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公孙灵音恳求公子,能让公孙灵音为此诗谱曲,公孙灵音定当用尽平生所学,谱出一个新的胡笳十八拍。”公孙灵音声音宛若玉珠一般动人,她直视着司马九的眼睛,瞳眸中泛着渴求的光华。 司马九正在纠结盗用人家王维的名作是否合适时,公孙灵音再次出言恳求。 “倘若,公孙灵音无力驾驭此曲,公孙灵音定当请家师亲自出手谱曲,还望公子应允。”她嗓音玉润,刻意求人下,音调凄婉。 公孙灵音话语一出,在场大多数人无不露出意外的神色,他们看待司马九的眼神也由厌恶变成了艳羡。 公孙灵音的家师,乃是国手琴师赵耶利。 先帝杨坚、新帝杨广都酷爱音乐,对赵耶利倍加推崇。 而不知何故,赵耶利已有数年未出山谱曲了,哪怕是皇帝出言,也未得果。 公孙灵音能因司马九的诗,请国手琴师赵耶利谱曲,这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甚至,只要司马九稍微机灵一点,以此诗与乐家扯上关系,单靠这二十余字,他便能飞黄腾达。 司马九道:“在下听闻公孙姑娘的琴音,心有所感,方才冒昧吟出此诗,姑娘若是有意,可随意用之。” “王维兄,对不起,这首诗,本帅哥先代你作出问世了。”司马九心中暗自为借用王维的诗道歉。 公孙灵音顿时欣喜。 “不过,在下有一个请求。” 公孙灵音道:“公子请讲。” “但求曲成之时,容得在下一赏。” “那是自然,公孙灵音定不负公子之意。”公孙灵音嫣然一笑。 司马九这才发现,公孙灵音虽没有沉鱼落雁般的容貌,可其气质优雅,配上未经雕凿的天真,别有一番魅力。 高台上,公孙灵音找来笔帛,一字一句的开始誊抄王维的阳关三叠。 园中,赴宴的众人虽没有纵情欣赏琴音,但大都面露兴奋之色。 或是为赵耶利将出山谱曲,或是期待新作之曲,又或是见证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佳话。 正在这时,杨积善带着几个仆人,上到高台之上向公孙灵音献殷勤。 公孙灵音正沉浸在王维诗词的意境中,誊抄的时候又留下泪来,恰逢帝都四煞的杨积善上台‘搅局’,又打扰了她的思绪,顿时令她心中大怒。 公孙灵音也不与杨积善啰嗦,一个漂亮的连环踢腿,居然将杨积善从高台上踢了下来。 杨积善皮糙肉厚,又有些武艺,被公孙灵音踢得发懵,坐在地下挠着脑袋。 不久后,他嘴里嘟囔了两句,自觉的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园中不少人对他的行为微微摇头,司马九更是觉得好笑。 难道,杨积善能名列帝都四煞之一,是因为他的傻? 没有了琴音助兴,晚宴进度似乎比预想中要快不少。 其后,杨素简单说道几句类似于‘诸位随意,尽情享用’的话语后,便带着一帮高官到大堂中开宴去了。 晚宴后半部分,赴宴宾客三三两两的告别。 司马九有意让夏若寒在大理寺继续发展,便让他与大理寺同僚一同离去,此人智商情商不凡,明白司马九的用意,简单说道后,便随同大理寺同僚离去。 司马九本也准备离开,可一想到赴宴时,杨玄挺提及杨素将在宴会后召见自己,就只能在园中无聊等候。 第一百八十五章 再见杨素 杨素晚宴后场,赴宴者渐渐离去,杨玄挺见司马九独自徘徊在花园中,遂将他引到一个书房中等候。 “这是家父的偏书房,贤弟暂在此等候。”杨玄挺客气道。 杨玄挺虽面色镇静,可心中也早已有些诧异。 出身寒门的司马九,能得到当朝第一重臣杨素的召见,可见杨素对司马九的重视。 司马九谢道:“有劳杨兄了。” “为兄还有事,先去矣。”语毕,杨玄挺便退出了书房。 随后,司马九简单扫视了书房,书房陈设简单、整洁,壁画书简枚不胜举,想来,这书房的主人杨素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 司马九有心翻看杨素的藏书,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只是端坐着等候杨素。 随意翻看别人的东西,实为不妥。 再则,天知道有没有人在暗处观察。 直到亥时二刻,杨素才踱步到偏书房。 刚才,杨素最后会见的一批官员,均是帝国四品左右的六部实权要缺官员。 在帝国的政治架构中,尚书省权力最盛,其下的六部更是帝国政务的制定者,正因为如此,尚书高官官尚书令一职,时常空缺,尚书省事务由尚书左右仆射总领。 如今,杨素官居尚书左仆射,管辖六部,虽然他不能直接任免六部尚书、侍郎,但各司、署的实权要缺职位,却被他替换了不少。 杨素官居尚书左仆射,领尚书省政务,其弟杨约官居内史令,领内史省事务,其族内人员亦是占据帝国诸多要职。 此时,杨家的势力可谓达到了一个顶点。 当然,这一切来之不易,杨广并不会将军政大权全都交于杨素。 杨素家族在获得权力的同时,正渐渐脱离军队体系。 “小生司马九,见过越国公。”司马九闻讯上前,躬身作揖。 此时,他有意入越国公府为杨素幕僚,自然,也就不便在以下官、属下这样的称谓。 “哈哈哈哈!司马九,司马九,老夫每次见到你,你都会给老夫一个惊喜。”杨素一袭素衣,看着司马九哈哈大笑。 “刚才,玄挺告诉老夫,你的一首随心诗作,便令乐家公孙灵音为之叹服,甚至可能牵动国手琴师赵耶利。哈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 “赵耶利是乐家高人,深得先帝和新帝推崇,老夫对他也要礼让三分。你既然与乐家有缘,有空多走动走动,有百益而无一害。” 司马九心中一动,杨素为自己如此考虑,看来,他确实将自己当着嫡系看待了。 司马九急忙躬身作揖道:“多谢越国公指点,小生受教了。” 杨素见司马九很是客气,遂伸手扶直司马九,并吩咐仆人上茶。 杨素虽已卸下军装,不在军中任职,其身上的军人威势,也已被文士儒雅替代,但是,面对杨素,司马九依旧感到一种凌厉的气势。 “公孙灵音,你与她如何都无妨,只是,别去招惹她的师姐千乘雪。听玄挺提及,独孤家的那个疯丫头,对你青睐有加,你与医家纳兰灵云关系也不同寻常。” “好呀,翩翩少年,刚到帝都,便引得各路女侠宾服。”杨素又是大笑。 司马九想要辩解,却看到杨素一脸慈祥,只能做羞涩状默认了。 “少年多情,也是好事。多情者方能绝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老夫年轻时,也是如此。” 杨素四十五度角仰头,眼中泛着追忆的神色。 司马九见杨素对自己如此交心,反而心中警觉起来。 毕竟,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 【收集免费好书】关注vx【看文基地】推荐你喜欢的小说,领现金红包! 果然,杨素话锋一转,提及司马九入仕之事。 “你有意入府,为老夫僚属?” 司马九见杨素提及正事,连忙站立,躬身道:“小生愿为越国公出谋划策,未雨绸缪。” 杨素道:“汉高祖出身无赖,得萧何、陈平筹谋划策,平乱世,定九州,立汉室四百年基业,为主分忧之国士,此乃头等幕僚。” “东汉末年,天下士人济世,颖川士人荀彧、郭嘉,助魏王平定北方,奠定一统大局,此等谋士虽有大才,却因魏王英武睿智,任用得当,只能算良臣佐僚,不能与萧何、陈平之流相比,是为上等幕僚。 “同在东汉末年,袁本初麾下许攸、逢纪等南阳一脉,田丰、沮授等河北一脉,彼此争锋,置家主之利益为不顾,最终,袁家大好基业为之破败,此为中等幕僚。” 司马九听杨素说致家业破败的才为中等幕僚,不禁想说道两句,可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杨素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老夫知道你想说什么。袁本初麾下众谋士,绝非庸才,然袁本初不听人言,最终败亡,幕僚之责,只在十之二三罢了,故能视之为中等幕僚。” “还有只懂阿谀奉承、完全顺从家主的僚佐,此乃下等幕僚。此等僚佐比比皆是,言之无尽。” “国士,乃是君王所属,老夫自然不谈,不知这上、中、下三等幕僚,你自认为能做到哪一等?”杨素端起茶杯,茗了一口,偏头看向司马九。 司马九并未立即作答,短暂思索后,道:“小生乡野出身,不敢自比荀彧、郭嘉。下等幕僚尸位素餐,小生若是如此,岂非愧对越国公赏识。” “小生才疏学浅,斗胆试比田丰、沮授。越国公英明远在袁本初之上,识人善任,定会明鉴。”说话间,司马九调运内息,挤出几颗汗珠。 如今,他对体内的道家和医家内息调运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此种事情自然是信手拈来。 “哈哈!你不要慌张,老夫很喜欢实诚的人。”杨素见司马九惶恐,心中大乐,这才是题中应有之意。 一个二十不到的谋士,若有天纵之才,还不敬畏主公,又有谁能说明日后他会成为主公的威胁?还是臂助? “你侦破吸血妖案,处事得当,老夫都看在眼力,你可有意向的职位?” 司马九接过杨素差仆人递过来的丝巾,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全凭主公栽培。”司马九转换称谓,恭敬道。 “司马九,你看老夫出自何门何派?”杨素话锋一转,将话题转到自己的身上。 “主公出则征伐天下,战无不胜,有兵家之风。入则治理政务,助先帝创开皇盛世,颇具法家、儒家之德。司马九实在看不透。” “哈哈!法家、儒家、兵家?老夫无门无派,一切只为帝国昌盛。老夫早年潜心儒学,后与儒家诸位大儒理念分歧,为儒家不少沽名钓誉之人道为儒家异人。” 杨素脸上的笑容一下收敛了起来,显得庄重,隐隐透着凶狠之意。 “如今,天下人才选拔,尽在门阀、品第,皇帝陛下早已有意开创一前无古人的选才任官之法,不看门阀品第,只重才能,为帝国选取贤才。” “新法尚未实施,然老夫对新法尤为赞同。世人皆言我杨素门阀出身,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殊不知,老夫所为,乃是为帝国千秋大业计。”杨素脸色傲然,昂首望向屋顶,面露不屑之色。 “陛下与主公所谋之新法,必有千秋之功。”司马九知道杨素口中的选才任官之法,是为何法。 若他能促成此事,必定留名千古。 第一百八十六章 工部员外郎 世卿世禄制、荐举军功制、察举征辟制、九品中正制是历朝的选官制度,然时至隋朝,这些选官制度均已不符合时代需求。 而新帝杨广与杨素筹谋的前无古人的选才任官制度,便是更为先进的科举制度,以诗赋和试策的考试成绩作为能否为官的依据。 然而,历来变法者走过的皆是九死一生之路。 秦国商鞅变法,鞅获车裂之刑,新朝王莽变法,身死国灭,宋朝王安石变法,被罢相外调郁闷而死 司马九看着一脸傲意的杨素,心中震动。 无论如何,他知道杨素的下场,心中一直对杨素有所提防,他机缘巧合的搭上了杨素的顺风车,却没有想到杨素有如何格局。 杨素几乎算是被杨广逼死,他死后,其子杨玄感在黎阳起兵叛乱,而杨家也因此被满门抄斩,后嗣灭绝。 只是,司马九不敢断定这一切,是否与杨素和杨广筹谋的科举制度有关。 杨素道:“眼下,你有三条路可选。” 司马九恭敬道:“还望主公明示。” “其一,吏部考功员外郎,考功司掌管天下官吏升迁,权柄很重,三年之内,必会升迁之机。” 杨素见司马九不为所动,继续道:“其二,陛下有意开凿一条运河,将江南与河北连通,此事由工部水部司掌管,你若出任水部员外郎,十年内,必得陛下重视。” “其三,还是在工部,陛下意在魏晋之都遗址旁,邙山下修建洛阳新城,以为本朝东都,此事由工部司主管,你出任工部员外郎,配合老夫修建新都。”杨素一条条对司马九言道,他讲得很详细,显然已经权衡了不少时间。 司马九低头短暂思索了一番,很快便做了决断。 “多谢主公厚爱,属下对东都之事略有耳闻,属下以为,为主公操持东都之事方为首要。”司马九选择了工部员外郎一职。 “很好,老夫也正有此意。年轻人需沉下心来做一番大事,此职虽为从六品官职,若是操持东都事宜,必为工部司的实际操持者,东都事成,前途无量。” 司马九谢道:“多谢主公提携。” 杨素看着司马九,露出赞许的神色。 司马九侦破东城吸血妖案,看似容易,实则暗流涌动。 此案不仅牵涉房陵王杨勇,更是与阴阳家、机关家有关,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可司马九却处理得当,足见司马九底蕴不凡,游刃有余。 司马九出身平庸,与医家、道家颇有渊源,由他代表杨家操持营建东都的事宜,势必与各大势力交锋,也必然会与机关家宇文恺有所交集,甚至发生矛盾,这正符合杨素的设想。 “老夫开府,乃是陛下恩赐,你身在工部,却也是老夫的幕僚。老夫位极人臣,帝国之乐,即老夫之乐,帝国之危,即老夫之危。” “主公之言,属下佩服,属下定不负主公的期望。” “嗯!”杨素微微颔首。 “现任工部尚书上官弘深得陛下信任,工部侍郎公输无双是机关家人,但他与机关家主宇文恺不对付。老夫会安排好其他事宜,你只管用心办事即可。” “多谢主公。” 司马九回想起染发狂人宇文恺,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梦中的红发人形象,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杨素见他如此,微笑不语。 随后,杨素与他简单介绍了朝中的一些情况后,又寒暄了一些家常。 杨素招呼道:“来人!” “主公,这是”司马九见仆人端着一盘银两前来。 杨素道:“这两百两银钱拿去用,若是不够,尽管找府库支取。” “多谢主公!”司马九回想起后世传说的杨公宝库,便没有拒绝,感激的接受了杨素的馈赠。 “时候不早了,你先退下吧!” “属下告退!” 杨素微微点头,便不再语。 司马九告别杨素后,已是子时时分,他刚出杨素府门,便见到自己的坐骑旁,赫然站着一个满面含笑的宽胖青年。 此人圆头大脑,鼻梁塌陷,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 他一看到司马九,马上上前见礼,显然,他在等候司马九。 “云韵府公孙灵音、千乘雪小姐的第一护卫,历城罗士信见过公子,公孙灵音小姐得公子作诗,喜不自胜,已谱出曲调,烦请公子随俺前往云韵府评鉴。” 罗士信此人,司马九有所了解,未来的瓦岗寨好汉、唐初名将。 司马九见他介绍自己是什么第一护卫,不禁心中好笑。 未来的名将,此时的保镖,真是世事难料。 只是,眼前的罗士信与史书记载的似有不同。 看起来,罗士信与司马九年纪相仿,可是,史书记载,罗士信出生于公元600年,现在,应该才四五岁而已。 难道,史官喝醉了?史书有误?亦或是罗士信超长发育? “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在下定当登门拜访云韵府。”司马九出言推辞。 尽管对方报出了大名,可司马九并不乐意随同一个陌生人夜入云韵府。 “公子,公孙灵音小姐和千乘雪小姐,特意嘱咐俺,一定要请得公子前往评鉴。”罗士信心直口快。 “可今日确有不便!”司马九继续拒绝。 “公子,俺家两位小姐可说了,若是俺请不动公子,便会扣俺酬劳。” “俺家中老小,兄弟子侄十八口,可都指望俺的酬劳度日,还望公子成全。”罗士信躬身作揖,头几乎弯到了地上。 罗士信是个大胖子,他做出这个动作殊为不易。 司马九不忍,也对公孙灵音的谱曲、云韵府好奇,便将马匹交于杨素府仆人,坐上了罗士信的马车。 司马九刚撑开马车门帘,一道淡淡的甜香味扑面而来,马车内更是布置得温馨精致,俨然一女子座驾。 他在杨素府中与公孙灵音打过交道,公孙灵音自然天成,不施脂粉,想来,这应该是那个叫千乘雪的座驾。 帝都之内,夜间行车,均有军卫检查,然而,奇怪的是罗士信带着司马九一路畅行,根本无人拦车检查。 云韵府距杨素府邸不过七八个坊市,不久后,罗士信便将司马九带到了云韵府前。 云韵府灯火通明,虽是乐家官署,却毫无庄严之气,反而华丽典雅,令人观之愉悦。 府内,不时传出一些鼓乐琴瑟声,热闹不凡。 司马九下马后。 “公子,请。”罗士信向司马九做出请进的姿势。 “请。” 司马九刚进大门,一巨大的厅堂便出现在他眼前。 只见一众西域装扮的男女坐在地上,敲打腰间小鼓。 他们的节奏感极强,令司马九不禁驻足倾听。 厅堂中,演奏的众人似乎都很专注,并未注意到司马九。 罗士信见司马九驻足倾听,不禁露出欣喜的神色。 第一百八十七章 晋王杨昭 隋唐时期,流行羯鼓。 传说,大胖子安禄山就敲得一手好鼓。 云韵府大厅中的众人正在演奏羯鼓。 司马九倾听良久后,才示意罗士信继续引路。 “我们云韵府的舞曲,闻名天下,就连宫中伶伎,也经常来取经。”罗士信带着司马九走向内堂,不时向司马九介绍。 司马九道:“公孙灵音姑娘的琴音,确是天籁之音,令人回味无穷,想来,千乘雪姑娘的舞技,亦是别具风采。” 司马九跟在罗士信身后,经过一个大堂,堂内,无数衣着暴露的女子,正在练习胡舞,动作很是奔放。 霎时,司马九俊脸微红,低着头不敢多看。 一些舞者见他如此羞涩,又生得俊俏,忍不住哄笑起来。 直到罗士信瞪了她们一眼,才有所收敛。 “这些是大兴城中最好的舞伎了,甚至,她们每次献舞的出场费都不低于一锭黄金。不过,雪小姐说,她们没有舞者的灵性,只能算作舞傀,不能算作舞者。”罗士信说起歌舞,如数家珍。 司马九忍不住笑出来,心中暗想:“罗士信这个胖子,难道,不应该和另一个黑胖子伙同做不要本钱的买卖么?怎么会在这云韵府中,还宛若娱乐界达人一般。” 随后,罗士信带着司马九又穿过几个厅堂,有弹琴抚瑟,也有华歌丽舞。只是,如今已过子时,这些人依旧在努力练习,令司马九不禁啧啧称奇。 终于,当他们来到一处大厅外的走廊处时,罗士信驻足而立,不再向前,做出个请进的姿势,道:“公子,我家小姐就在大厅内等你。” 司马九见走廊处摆着一排鞋子,便知道要脱鞋入厅,他心中好奇,脱下鞋后便顺着走廊走去。 走廊尽头厅门外,四个身着甲胄,看起来像是左右卫的卫士见着司马九,就要上前问话,直到厅内传出两道拍掌声,他们才作罢。 “乐家云韵府再怎么有排场,也不至于用左右卫来看门吧?”司马九暗自惊奇。 随后,他刚进门,便为眼前的奢华震撼了。 杨素府邸向来以奢华闻名,然而,与这大厅比起来,却也稍显不足。 厅内富丽堂皇,四周墙上镶嵌的上百颗夜明珠将厅内映照得宛若白昼,大厅四周,每隔五六步,便摆放着人高的珊瑚,珊瑚上挂着精美的翡翠和玛瑙挂件。 在大厅正对面,身着粉色衣裳的公孙灵音,正素手抚琴,吟唱王维的阳关三叠,而她身后,则是一个精美的屏风。 她的曲子谱得极好,将王维诗中的气概都表现了出来。 她似乎沉溺于阳关三叠中,直到吟完,才注意到司马九。 公孙灵音起身上前,行礼道:“九公子,小女子知道你在杨大人府中赴宴,这么晚将你请来,实在抱歉。” 司马九回想起公孙灵音将杨积善提下高台的情形,知道此女率性,连忙回礼,道:“灵音姑娘不必客气,有劳姑娘连夜谱曲,在下本就心存愧意。” “曲已谱成,是否合适,还需九公子品鉴。” “灵音姑娘谱曲,自是不凡。” “九公子过赞了,小女子演奏数遍,总感觉有些不得意,却又不知为何?还要劳烦九公子多多指点。”公孙灵音神色有些懊恼,她眼珠转动,抓住司马九的手就要到抚琴之处。 司马九闻到一股天然的少女体香,忍不住就想止步。 公孙灵音却丝毫不避嫌,只是拉着他走。 “灵音姑娘,此诗不过是在下由感而发,在下不善琴曲,恐爱莫能助。” 公孙灵音拉着司马九走到抚琴处,烂漫一笑,便坐下准备抚琴。 “好啦,好啦,和你客气,你还没完了,本姑娘现在从头演奏。”公孙灵音露出了她天真趣味的一面。 她调了调琴,玉手波动,随着旋律吟唱起来:“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新新柳色青,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她声音凄婉,如胡笳十八拍一般婉转。 司马九听了一段后,便知道问题所在了,毕竟,此曲意境与蔡文姬的曲子稍有不同。 他胸中豪情突然涌起,回想起战死平遥的萧摩诃以及并州城头的汉军小兵,道:“在下诵出此诗时,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我帝国将士西征吐蕃、吐谷浑的壮举,姑娘唱腔委婉有余,悲壮不足,过于拘泥男女之情,却忽略了家国情怀。” 随后,司马九示意公孙灵音从新抚琴,他合作公孙灵音的旋律,用沧桑的语调吟唱道:“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或许是融入了真实的感情,司马九的语调配上公孙灵音的旋律,顿时,令这阳关三叠别具一番风味。 当司马九咏唱完最后一字,公孙灵音收稳手势后,高兴的鼓起掌来,对司马九一脸崇拜。 “哈哈哈哈!好个家国情怀,我杨昭就说,能作出西出阳关无故人的人,怎会是普通人?” 突然,一男一女从公孙灵音背后的屏风后走出。 男子看起来二十左右,方面大耳,一脸威福,他深邃的目光中洋溢着赞赏的神色,不断拍掌。 男子身旁,是一个身着素白紧身服的女子,此女配戴水晶抹额,双眸似水,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精美的紧身服将她婀娜身形衬得格外引人注目。 随后,男子转头看着身边的女子,用指头指了指她,露出得意的神色。 杨昭? 司马九心思急转,暗自惊疑道:“不是杨广那个短命的儿子么?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他。” 杨昭,杨广的嫡长子,当今晋王,大业元年被立为帝国太子,只是被立为太子一年后,便因病英年早逝。 他地位尊崇,怪不得厅外有左右卫守候。 司马九连忙上前,向杨昭行大礼:“司马九见过晋王,不知晋王在此,冒昧前来,还望恕罪。” “哈哈哈哈!公子无需多礼,平身吧。”杨昭言语甚是豪爽。 “今日,本王与雪姑娘打赌,本王言作出此诗之人绝非凡人,方才在屏风后静听。” 司马九道:“小人才疏学浅,岂敢在晋王面前卖弄,恳求晋王多多指点。” “来,坐下聊。” 司马九见杨昭毫无王侯架势,遂遵命坐于杨昭下位。 原来,公孙灵音在离开杨素府邸后,回云韵府不到一个时辰,便谱好了曲。 恰逢晋王杨昭与千乘雪在云韵府,便一同品鉴,然而,他们听了半响,也不得其中精义,晋王杨昭便提出请始作俑者司马九前来评鉴。 而杨昭之所以与千乘雪一同出现在云韵府,是因为他们关系不同寻常。 第一百八十八章 葡萄美酒夜光杯 杨昭与千乘雪的关系,在大兴城高层中,已是公开的秘密。 杨昭倾慕千乘雪,两人经常往来。 司马九也终于明白为何杨素嘱咐他不要招惹千乘雪。 招惹晋王的女人,怕是嫌自己命长。 在司马九的记忆中,杨昭宽厚善良,今日攀谈一番后,方知帝国未来的太子果然平易近人。 太子似乎也已听说了司马九挺身救下慧茂行的事情,对他格外客气。 毕竟,柳媚娘身后的管不为,与杨昭乃是一路人。 杨昭甚是豪爽,见司马九聪颖低调,对他很是满意。 当司马九提及并州战事,北方人间疾苦、百姓饱受兵戎之灾时,晋王杨昭深以为然。 其实,司马九也是知道杨昭在历史上的风评不错,才敢交浅言深。 他若是碰见杨昭的弟弟杨暕,必定是三缄其口。 随后,两人又聊及朝中事务,居然所见颇有相似之处,两人越聊越投机,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杨昭生性谦和,有君子气量,然其贵为皇族,骨子里依然透着傲气,很少与首次见面的人如此熟络。 “司马九,本王有幸得闻你的佳作,今日,本王就请你品一品难得的佳酿。”随后,杨昭便示意千乘雪去取一些自己的珍藏品。 司马九心中好奇,他前世是大学生,算是未成年,不好杯中之物。 他穿越到隋朝后,曾在并州饮过几次酒,老实说,他对隋代的低度酒,很是腹诽。 就像喝rio一般,也能算是酒? 只是,他不知道,杨昭会拿出什么样的美酒。 公孙灵音见姐姐千乘雪去拿酒,乖巧的跟去。 不多时,千乘雪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四个陶罐,公孙灵音则端着一套彩色水晶酒具而来。 司马九定目一看,暗道晋王出手不凡。 先不论酒如何,单这一套彩色水晶酒具,就异常罕见。 至少,对于隋朝来说,简直是绝世珍品。 一个尺余高的单把手瓜形酒瓶,配上摆个高脚透明水晶杯,居然与司马九穿越前的世界中用来喝红酒的酒具差不多。 难道,这些酒具仰慕司马九的大名,也跟着穿越来了隋朝? 晋王见司马九盯着酒具,大笑道:“此物,尤为稀奇,用它配上西域进贡的葡萄醇,风味绝佳,司马九,本王与你投缘,定要一品。” “多谢晋王恩赏。”司马九激动的谢道。 公孙灵音很是乖巧,她接过一陶罐打开后,立即飘出一股喷鼻的酒香。随后,她将陶罐中的红色酒倒入单把手瓜形酒瓶中,轻轻摇了摇。 “好酒!”司马九不懂酒,可酒味如此浓郁,绝对算得上是美酒,至少比他在并州喝过的酒要香醇。 “来来来,斟上。”晋王示意千乘雪斟酒。 “别见外,如此美酒,定当好好品味一番。” “晋王请!”不久后,司马九双手端着酒杯,躬身举于额前,表示对晋王的尊敬。 “请!”司马九动作优雅的茗了一口,此酒入口酸涩,随着酒水下肚,腹中传来一股炙热之气。 “醇香四溢沁人肺腑,入口酸涩口感圆润,落腹灼热荡气回肠,香味长存回味无穷,好酒,好酒。”司马九撇出了一大段描述美酒的词。 他不懂酒,可要找一段赞美红酒的词,自然也是信手拈来。 “哈哈哈哈!公子果然懂酒。”晋王闻司马九如此好评,也高兴的饮了一口。 千乘雪与公孙灵音亦是举杯同饮。 就这样,四人你一言我一口,不多时,一罐红酒便已下肚。 公孙灵音不胜酒力,三杯下肚,俏脸宛若红霞一般,看着晕乎乎,很是可爱。 千乘雪不爱说话,酒量却甚佳,陪着两人一杯杯饮下。 此时,夜色深沉,夜明珠的白光,珊瑚的红光,杨素的器重,晋王的推杯换盏,居然让司马九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似乎,眼前的一切,是一个美好至极的梦。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笆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司马九饮下一杯,突然想起隋唐远征西域的豪迈,高仙芝与黑衣大食在怛罗斯的碰撞,忍不住又是一句经典诗句出口。 公孙灵音已是微晕,趴在桌子上坚持,她听见司马九的诗,居然支撑着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司马九。 杨昭眼前一亮,手中酒杯往桌子上一敦,猛地站起身来。“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劝君更饮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好诗,好诗,波澜壮阔,无尽胸怀,我杨昭若是有命西出征伐一番,为帝国开疆拓土,也不枉此生了。到时候,本王一定带上你,司马九,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司马九抬头看向眼前的晋王,这未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眼睛中居然隐隐有水光波动。 “此诗可有配曲,灵音,给本王助兴一曲可否。”杨昭高声呼喊。 公孙灵音醺醺的走到琴盘,抬手便抚琴出曲。 司马九听着她的曲调,似乎,正是当下流行将军令,曲意豪迈慷慨,伴着公孙灵音素手急动,一股肃杀豪迈的气息扑面而来。 司马九仿佛被琴声拖到了满城皆是白发兵的西域,拖到了如墙而进人马俱碎的陌刀兵旁,他抬手望天向屋顶,胸中豪气万丈。 “哈哈哈哈!如此豪曲,怎能没有雪儿的舞姿相配。”杨昭听了将军令,哈哈大笑,看着身边的千乘雪。 千乘雪嫣然一笑,也不换装,抬腿便来到大厅中间。 此时,正是相对舒缓的曲调,千乘雪双手抚脸,慢慢打开,眼神中居然透着悲悯与惋惜,就好像西征将士的家眷在期盼亲人的归来。 随后,公孙灵音的曲调渐渐激昂,千乘雪的肢体舒展舞姿豪放,她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昂然向着目标前进。 公孙灵音和千乘雪配合极为娴熟,伴着公孙灵音的曲调越来越狂暴,千乘雪在大厅中央极速的旋转起来,满场都是她曼妙的身影,她飞跃翻腾,宛若置身在最后的战场中一般。 这样的激扬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公孙灵音曲调又变得舒缓,最后戛然而止。 而千乘雪则趴伏在地下,随着最后的音调抬起头,怔怔的看着晋王,眼中泪水落下,就像远征士兵的妻子,看到士兵归来那一瞬间的神情。 晋王看着千乘雪的眼睛,爱意渐浓,他站起身,正想开口说话时,脸色却突然变红,身体也极速颤抖起来,他想说话,张开嘴却说不出来。 随后,晋王转头看向司马九,表情奇怪,眼睛一闭,就直直的要倒下。 司马九顿感不妙,几乎与千乘雪同时快步上前。 司马九稍快一步,抱住了宛若昏迷的晋王。 司马九看着昏迷的晋王,这才想起,史书记载,晋王被立为太子一年后,便因病早逝。 难道,此时,他已经发病了? 司马九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也要晕倒,气晕。 而千乘雪和公孙灵音似乎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不知何时,千乘雪手中已拿着一个精致的瓷瓶。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你要干什么 “司马九,把晋王身子放平,抬起晋王的头,捏开嘴巴。”千乘雪向司马九指示道。 司马九自进入云韵府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千乘雪开口说话,她的语音奇特,肯定不是中原口音。 “灵音,你去守着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千乘雪异常冷静。 公孙灵音点了点头,匆匆的向门口走去。 随后,千乘雪打开手中的瓷瓶,倒了一些褐色液体到晋王杨昭口中。 紧接着,晋王的身体极速抖动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寒意,体温迅速下降。 司马九就好像抱着冰冻的人一般。 半柱香时间后,晋王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虚汗,只是,他还是没有醒转。 千乘雪则心疼的擦去晋王额上的虚汗。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千乘雪不断擦拭晋王额上的虚汗。 “晋王这是怎么了?”司马九关切的问道。 司马九见千乘雪犹豫着不想回答,遂补充道:“或许,在下可以帮忙!” 千乘雪又犹豫了片刻,一字一句道:“自年初时,晋王便染上了怪病,与他母后萧皇后一样的怪病,只是,此事仅有极少数人知道,就连陛下,也不晓得。”,只是此时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就连圣人,也是不晓得的。” “我来自西域,不是中原人,这瓶中装的是我家族的秘药。原本,晋王每次发病,服用这秘药后,很快便能苏醒,可这次”千乘雪秀丽的面容,闪过一丝悲哀之色,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此时,司马九的脸色更是悲哀。 他来这里不过是品鉴公孙灵音为阳关三叠谱的曲,然后巧遇晋王,又与晋王很投缘,这才饮了数杯,却没有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如今,晋王生死不知。 若是晋王殒命,他还有活路么? “难道,自己终归走不了辅佐帝国之路,只能提前逃亡,混瓦岗寨了?”司马九心中悲怆。 忽然,他脑中一个念头闪过。“我是医家挂名弟子,我是华佗青囊经传人,为何,我不尝试着看看晋王的病情呢?” “傻,真是傻。”少年心中暗骂自己无脑。 司马九主意既定,沉声道:“雪姑娘,在下乃是医家白山药王的挂名弟子,能否容在下为晋王诊断。” 千乘雪将信将疑的看了眼司马九,又看了看昏迷的晋王,最终还是微微点了头。 随后,司马九单手搭在晋王的脉门上,并向他体内输入医家内息,想要探得病理。 司马九阅览了不少医家典籍,熟悉医家诊疗的原理和步骤,只是缺乏实践。 然而,司马九刚输入内息,便发觉不对。 司马九输入的内息在晋王体内流转,并非发现医术中提及的任何病理,而且,他能感受到晋王体内气息很旺盛,并无患病的迹象。 “可是,晋王为何会晕倒,出现如此症状?”司马九眉头微皱。 随后,他越加用心的向晋王体内输入医家内息,细细体会。 “咦?”终于,他轻轻的咦了一声。 他似乎感觉到晋王的血道中,有不同寻常的存在。 似乎有一团类似于细丝的东西堵塞在血道中,令晋王血流不畅,那东西似乎还在缓缓活动,像是活物。 “难道,是这些东西,堵塞晋王血道,造成晋王昏迷?”司马九暗自做疑,有些拿捏不定。 他在医家典籍中,从未见过这样的记录。 于是,司马九试探着运用医家内息,去感应晋王血液中的血虫。 霎时,晋王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其鼻间居然渗出了血液,呼吸也变得弱了几分。 “你在干什么?你想害他不成?”千乘雪见晋王情况不对,凶狠的瞪了司马九一眼,抢着将晋王护入怀中。 “师姐,九公子不是坏人。”公孙灵音见千乘雪凶司马九,马上帮着司马九说话。 “你个傻孩子知道什么?很多人都对晋王不轨,甚至,连他母后也被人加害。陛下让晋王取独孤家的女儿,晋王为了我一直拖着,如今,陛下也不管他了。” 一开始,千乘雪非常冷静。 现在,她见晋王迟迟不醒,甚至情况还在恶化,两行泪水终于滴落而下。 随后,她冷冷的瞪了司马九一眼,抱着晋王后退了一点,似乎担心司马九加害晋王。 公孙灵音匆匆道:“姐姐,要不我们叫人吧,把晋王送到太医署。” 千乘雪摇了摇头,拒绝道:“晋王曾经说过,他的病情,不能让陛下、皇后和晋王的家人知道。” 她表情凄然,一只手轻轻的摩挲汉王脸颊。 司马九见事情紧急,一时不知如何,遂向九州幕僚团咨询。 “群主司马九:诸位,若是不想死不想见本群主死,快出点主意。” “剑侠荆轲:话说,群主,你刚才对晋王做了啥?” “群主司马九:我发现晋王血道中,似乎有一团宛若细丝般的活物,那活物并无间断,应该是一条。于是,我便便尝试着运用内息去感应了一下,然后,就这样了。‘无辜jpg’”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老夫爱莫能助,晋王杨昭可是元德太子,群主若是不能处理好此事,恐怕,这个群就要推举新群主了。” “从不负人曹孟德:这世上怪病何其多,要我说,就是天妒英才。你看,本丞相的头风,就来得蹊跷。群主啊,本丞相与你讲,给帝君诊治,稍有不慎,便是满门抄斩,就算治好了,也要放聪明点,一定要保密。” “只爱一人貂蝉:伴君如伴虎,曹丞相不知杀过多少医者。” “从不负人曹孟德:美女,不容诋毁本丞相。” “驱鬼太守郭璞:老夫曾有所耳闻,不过,这应该不是病,而是南方巴蜀一带的蛊虫。” “群主司马九:蛊虫?不要这样吧,病理变灵异。本群主但求知蛊之人一言。”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确实是蛊虫,名为血虫,血虫是巴蜀一脉的放蛊,不是我们南中一脉。不过,天下蛊术皆出自我南中。诸位可知,为何丞相不敢渡泸水?” “象山先生陆九渊:水中有鳄鱼、食人鱼?”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非也,丞相畏惧的乃是我南中的蛊术。” “群主司马九:额,孟获,孟大佬,可有办法解蛊?”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群主,你算是找对人了。首要一点,切记不要硬取蛊虫。” “群主司马九:为何?” 第一百九十章 母子中蛊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蛊虫大都有自我保护能力,当它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就会破坏寄主的身体。血虫早期是不会令寄主有性命之忧,但其能堵塞血道,引起寄主不适。因此,你可以将内息融入到晋王体内,缓缓逼迫蛊虫,将其逼出。”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切记,循序渐进,缓步为之,不可鲁莽。” “群主司马九:原来如此,孟首领神人也。” 司马九得到破解之法,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后,走到千乘雪身前。 千乘雪早已泪流满面,他见司马九靠近,瞪了一眼后,将晋王抱得更紧了。 “你要干什么?” 司马九见千乘雪护着晋王杨昭,对自己一脸戒备,便直言道:“在下能救晋王,他并非患病,而是中了蛊虫。” “蛊虫?”千乘雪一脸迷茫,她见司马九神色坚定,慢慢松开手。 公孙灵音走到千乘雪身旁,轻声安慰道:“姐姐,你不要担心,想来,九公子应该有办法救晋王。” 司马九见千乘雪的敌意渐渐消退,遂盘坐在晋王身旁,单手扣住晋王脉门,缓缓向晋王体内输入内息。 如今,他对内息的运用,已是娴熟无比,他将内息绵延不断的缓缓输入到晋王体内,尤其是在被堵塞那一段血道附近,更是运用内息进行微微挤压。 司马九的内息令晋王体内血液缓缓震荡起来,晋王的面色也有所好转。 一旁,千乘雪紧紧抓住公孙灵音的手,患得患失的看着司马九。 半刻钟后,司马九眉头微挑,他感受到晋王体内的蛊虫正在轻微挪动。 司马九面露喜色,随后,继续缓缓调运内息。 渐渐的,那蛊虫不再绕着一团,而是变成一条,在晋王血道中活动,而晋王体内的血液也顺畅的流动起来。 只是,晋王依旧昏迷,没有苏醒。 司马九想了想,道:“雪姑娘,扶晋王盘坐。” 千乘雪见司马九面露喜色,也没有拒绝。 随后,司马九凭借记忆,点拍晋王身上各大要穴。 晋王一刻不醒,危险性便会越大,司马九虽没有救过人,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是他第一次运用白山药王千金方中极其耗费元气的开脉功夫。 只在半柱香时间,他额上已是汗珠直下。 不久后,伴着司马九停下如风一般的点拍,轻轻在晋王的百会穴上拍了一下,晋王嘴唇微微抽动了几下,然后睁开眼。 千乘雪见晋王醒来,重重的咬住嘴唇,哭笑着将晋王拥入怀中。 良久后,晋王才温柔的开口道“雪儿,你可以放开我了。” “晋王,刚才是这样的”公孙灵音见师姐千乘雪心情激荡,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晋王。 而司马九由于大量消耗内息和精力,疲惫不堪,他盘坐在一旁,闭目恢复,口中默念阴符经:“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心,万化深乎身” 良久后,当司马九睁开眼时,却发现晋王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感激、暴虐、疑惑的神色不断变换。 “小人还请晋王宽恕。”司马九毫不犹豫,直接跪地求饶。 他知道‘恩生于害,害生于恩’的道理,用前世的话说,升米恩,斗米仇。 他与晋王饮酒作乐,自然无妨,但接触到晋王的隐私,那就祸福难料了。 甚至,他心中已经在琢磨前去瓦岗寨的线路了。 然而,晋王注视他片刻后,却是自失的笑了笑,道:“司马九,平身吧,你救了本王,本王还未谢你呢。” “晋王无恙,小人欣喜。”司马九这才起身。 晋王道:“本王年初便已染上此症,每隔一月便会发作一次,先前,雪儿的灵药曾救过本王,是故,本王与雪儿会随身携带灵药。” 随后,他露出疑惑的神色,继续道:“本王与太医署李善元交厚,他曾替本王诊过,言为经脉先天不足。可是,你为何说本王中了蛊虫?” “李善元?”司马九回想起东城吸血妖案中,拿出关键证物的憨厚医正,心中一动。 “晋王并非经脉先天不足。晋王身体强健,气血充足,这一点,想来雪姑娘应是知道。”司马九见晋王正面露疑色的看着自己,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千乘雪脸色绯红,没好气的白了司马九一眼。 “确实如此,除了此症发作之时,本王一切正常。”晋王显然很好杯中之物,刚被司马九救醒,就给自己斟上一杯,随手又给司马九倒了一杯。 千乘雪本想要阻止他饮酒,却被晋王笑着摆手,示意不用。 司马九道:“晋王之所以昏厥,是蛊虫堵塞血道所致。恕小人斗胆一问,晋王近来昏厥的频率是否越加频繁?” 晋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看着司马九,微微颔首。“确实如此。” “属下以为,这是因为蛊虫在晋王体内生长而致。” 这时,晋王面露担忧之色,道:“自父皇登基以来,本王与母后都先后出现症状,本王的症状,你言及本王中蛊虫,难道,母后也中了蛊虫?” “可是,母后的症状与本王完全不同,巢先生也曾亲自为母后看过脉象,只说是血气亏空。巢先生乃是医家高人,母后若是中蛊,他应该能有所察觉。”晋王道出了心中疑虑。 司马九听了他的话,沉思了半响,“难道,皇后并非中蛊,而是患有其他疾病,亦或是其中宁有隐情?” 片刻后,司马九道:“不瞒晋王,小人乃是白山药王的挂名弟子。医家医术精深,小人只知皮毛。皇后凤体欠佳,是否为中蛊所致,尚未可知。小人再斗胆一问,皇后与晋王,谁先身体抱恙?” “中元节当天,母后昏厥在后宫,半月后,本王也第一次发病。”杨昭的脸色慢慢阴沉。 他脾气虽然好,但若是有人下蛊毒坑害他与母后,迎来的也必然是诛灭九族的惩罚。 司马九想了想,沉声道:“晋王,此事需保密,从长计议,倘若皇后真是中蛊,下蛊之人必然是能接触深宫之人,其背景绝非寻常。” 随后,司马九继续道:“当务之急,雪姑娘的灵药,对晋王的症状已无多少效力。小人明日到工部报道后,便去太医署请恩师白山药王出手,为晋王寻一良方,以保晋王安全。” 晋王似乎想到了什么,相对司马九言说,可犹豫了一下,最终也未说出口。 此时,夜色已晚。 晋王在千乘雪的陪同下回府。 司马九并未回家,公孙灵音红着脸给他找了一房间休息,便告退了。 司马九躺在床上,简单琢磨了明日前往工部报道的事情,又掏出杨素给他的亲笔荐书,看了看,方才入睡。 第一百九十一章 公输无双 第二日。 “完了完了,要迟到了。”司马九刚起床,望着院中的日晷,顿感不妙。 或许是与晋王杨昭一同饮酒过度的原因,他醒来时,已是辰时三刻。 昨夜,杨素曾嘱咐他今日辰时四刻去工部报道,届时,工部尚书和工部侍郎都会等候他,杨素曾特意强调不要误了时辰。 司马九慌忙的穿好衣服,用青盐漱口后,随便用冷水擦了擦脸,便匆匆跑出卧室。 或许是太过慌张,甚至撞到了一个赶早练鼓的西域大叔,惹得碰巧路过的公孙灵音娇笑不已。 司马九跑出云韵府后,不经意间嗅到自己的衣服散发出的淡淡香味,闻起来格外舒服,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似乎被谁拿去洗过,并且已经干了,还带着香味。 随后,他又嗅了嗅自己的双手,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手上也有香味,而且似曾相识,似乎与公孙灵音身上散发出的香味一样。” “难道我酒后失身了?” 这时,司马九又回想起卧室的装饰。“可能,仅仅是睡了公孙灵音公孙灵音的闺房而已。” 三省六部的办公地点,都在皇城内。 云韵府距皇城并不是很远,若是普通脚程,两刻钟便可到。 司马九赶时间,便运用控鹤功,脚底生风,全然不顾个人形象朝皇城跑去。 大半刻钟后,他便跑到了皇城正门处。 隋朝宫殿门禁及守卫之事,由左右监门府负责。 平时,皇城城门由监门直长携监门卫把守。 “站住,闲杂人等不得入皇城。”一个监门直长见司马九身着普通衣物,并非官服,且装容不整,遂出手阻拦。 “这是左仆射大人的亲笔荐书,请将军过目。”司马九也不多说,毕竟多说无益,他直接掏出杨素的亲笔荐书递于卫兵头领。 “进去吧!”监门直长查看司马九递上的帛书后,还给司马九,示意他可以进入皇城。 “将军,请问工部怎么走?”司马九可不知道工部所在的具体位置。 “尚书省在皇城含光门旁,工部便在尚书省内,你从这里进门后,左转走到含光门处,便能看到尚书省了。”监门直长简单指路。 “多谢将军。”司马九未做停留,便按照监门直长的指示前行。 皇城内,官署府衙修建得格外宏伟,庄严肃穆,道路两侧,岗哨林立,三三两两的官员在皇城内走动。 司马九赶时间,也顾不上礼仪,奔跑在皇城内。 不少巡逻的卫兵见司马九年纪轻轻、纵跳如风,一点也不像一步三晃的帝国官僚,甚至有几次拦住他,查看他的帛书后,才放行。 其中有一卫兵队正看过他的帛书,还是不放心,领着卫兵跟在他身后。 终于,司马九足足狂奔了小半刻钟,才赶到尚书省门前。 他站在帝国核心机构的大门前,稍加整理装容后,走到门前,将帛书递于门卫队正。 “司马九,你是司马九?”门卫队正面露疑惑的神色。 司马九道:“在下正是司马九!” 门卫队正先是一惊,随后将帛书换于司马九,并恭敬的说道:“大人们等候你多时了,请随我来!” “有劳了!” 队正领着司马九进入到尚书省内,他们进门后,接连走过数个院落,才来到工部大门前。 此时,大门前,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胖老头,正领着一排官员候在门前。 司马九回想起杨素提及工部尚书上官弘偏胖,又见眼见这人身着红色官袍,便知道这个胖老头便是工部尚书上官弘。 工部尚书是实打实的正三品高官,司马九见对方如此重视,不敢托大,急忙上前,躬身行礼,请罪道:“司马九来迟,还望尚书大人恕罪。” 上官弘和气道:“免礼,免礼。今早,晋王已传来消息,晋王与你昨夜处理紧急公务,今日你会晚到。” “晋王心细如发,小人感激。” “诶,司马九,晋王如此挂记你,日后,你可要在晋王面前,为我们工部多多美言。” 司马九见这个爷爷辈的三品官、天子近臣,对自己如此客气,顿时表现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报效道:“属下定不负大人所望。” “好好好!来,老夫为你介绍介绍同僚。” 上官弘牵着司马九的手,走到一个满脸大胡子、双手老茧的汉子身前,道:“这是工部侍郎公输无双,他可是工部顶梁柱。” “属下见过大人。” “嗯!”公输无双微微颔首。 随后,上官弘向司马九引见了工部的其他官员。 工部直属于尚书省,工部一共有五个司,其中工部、屯田、虞部和水部四司主管天下工程建设,另一司则是公输无双设立的机关部,其下只有数十人,此部不在帝国俸禄体系内,其官员俸禄都是公输无双自掏腰包。 简单引见同僚后,上官弘便带着司马九来到一个种满了松柏的院前,院门上,工部司三个字格外醒目。 工部司,也就是司马九任职的部门了。 此时,工部司的数十个堂官正在院中。 上官弘道:“他们都是工部司的人,以后,你们就一起共事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他们都会为你讲解。如今,陛下正在筹建洛阳新城,稍后,老夫会差人送来大兴城的营建资料,供你参考。” 司马九谢道:“多谢大人!” 随后,司马九又与上官弘寒暄了一会儿,才送走这过分热情的上司。 不多时,正当司马九与工部司堂官闲聊熟悉时,几个小吏带来了司马九的官服、配印以及大兴城的营建资料。 换装、干活,司马九准备大干一场。 然而,当他打开大兴城营建资料,准备依葫芦画瓢来着手营建洛阳的事宜时,却发现不对劲。 营建资料七零八碎,且只有一些轮廓性的内容。 司马九以为小吏有所遗漏,差人去找了几遍,却也没有找到其他资料。 随后,他才从堂官口中得知,大兴城是由宇文恺总督营建,大兴城的详细图纸、资料,都存放在宇文恺府邸中,工部现有的资料,大都是工部人员根据成型后的大兴城绘制的。 “机关家主,宇文恺!”司马九一时冒出想要去宇文恺府邸索要资料的念头,可很快,他又将那念头扑灭了。 不多时,他便看完资料,闲着无事,他便想要熟悉熟悉环境,于是,便在尚书省中瞎逛。 不知不觉,他逛到了皇城城墙处,没路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见前方有人在扫地,遂上前问路。 那人一直低着头,扫地动作很是流利。 司马九连续招呼了他几声,也毫无回应,他以为对方耳聋,正想凑上前时,突然传来一个讥嘲的声音。 “你就是与它说上一天话,它也不会理你。它是我机关司的扫地人傀。” 司马九巡音望去,之间公输无双正咧嘴大笑。 “见过公输大人。”司马九行礼后,好奇的凑到人傀前看了看。 这才确定对方的确是人傀,只见其面部是一块平平整整的木板,上面粗笔简糙的画着眼睛鼻子和嘴。 人傀的动作很有规律,自动将地上的垃圾收入一个木桶中。 “听闻机关学精神奥妙,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想来,这机关人定是大人的杰作吧!”司马九挠了挠头,自己终归还是要去找宇文恺,先了解些机关术,准没错。 第一百九十二章 怪异的宇文府 工部侍郎公输无双抚了抚胡须,道:“此等人傀,有何难哉?只要萤石充足,一天做上十个八个,都是轻松平常。” 机关家人大都对机关术讳莫如深,也不喜欢别人问起机关术。 可是,机关家的公输无双却不在此列,至少,对于司马九并非如此。 他见司马九询问,居然面露喜色。 “萤石?”司马九又凑到扫地的机关人傀身旁,想要看看机关人傀身上是不是镶嵌着奇怪的石头。 可是,他看了半天,一无所获。 “萤石深藏在人傀胸腹处,那是机关中枢所在,乃是机关家重要的秘密,又怎会给你一眼看出。”公输无双鄙视的看了眼司马九。 司马九讪讪挠头,道:大兴城仅耗时九月便营建而成,想来,大人的机关人傀,定是大放异彩?” 这是他在工部司,看了些大兴城营建资料后,心中埋下的问题。 公输无双听司马九提及营建大兴城一事,脸色沉了下来。 大兴城由宇文恺督建,司马九如此问,不知是无意提及?还是想要讥嘲他? 随后,他又想到司马九是工部员外郎,问起这些事情也是职责所在,脸色才稍稍好转了许多。 “大兴城乃是宇文恺督造,你有任何问题,可直接去光德坊的宇文府中问询。老夫的机关,可比不上宇文老匹夫。” “老夫的人傀只能扫地、点灯,哪里比得上宇文恺的机关气势磅礴。”公输无双言语中似有不平之意。 司马九回想起杨素提及公输无双与宇文恺不合,道:“术业有专攻,大人的机关人傀如此精巧、实用,恐无人能出大人左右。” “宇文恺的机关术,实已登峰造极,无论是控制中枢,还是制造材料,都已与传统机关术大相径庭。小子,你若与此人打交道,定要小心。” 司马九苦笑道:“实不相瞒,下官正有意前往宇文府寻大兴城图纸、资料。” 公输无双断定道:“他是不会将那些给你的。” 司马九脸部抽搐了一下,这公输无双的话,太直,太打击他的信心了。 无论如何,哪怕宇文恺不给他,他也必须要去宇文府一次,否则,他这个工部员外郎,就太过窝囊了。 公输无双见司马九的神情,便知道司马九是非去不可,好言提醒道:“若是一定要去,最好午时日光普照时前去。” 司马九抬头看天,今天天气极佳,此时,应是巳时。 若现在出发,午时,恰可赶到光德坊。 择日不如撞日。 待他去取了图纸,再去太医署向白山药王闻讯晋王病情的破解之法。 毕竟,他可是答应过晋王了。 司马九躬身作揖,谢道:“多谢大人提醒。今日天色正好,下官这就前去。” 公输无双见司马九如此胆大,居然要去帝都四煞的宇文家要东西,心中佩服,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 “宇文恺做事,不能以常理度之。近年来,他越是古怪,你这区区从六品官,就算是杨素亲信,在他面前,也就是小指头一拈,就没命了。” “你既要前去,若是在他府中碰见诡异之物,便将此竹筒扔出。” “多谢大人。宇文大人也是朝廷之臣,下官以公事相询,想来,宇文大人应不会为难下官。”司马九也不拒绝,恭敬上前,接过竹筒。 公输无双淡淡一笑,便不做语,转身离去。 “这笑容,似乎,那宇文家真是龙潭虎穴。”司马九苦笑着摇了摇头,回工部司领了马匹,便朝光德坊而去。 司马九刚到工部司,与众人不熟,又想到拜访宇文府必然不同寻常,便没有带上工部随从。 他单人匹马,出含光门,向南,经过几个里坊,再转道西行。 西行路上,行人越来越少。 一路上,似乎很少有陌生人来这里的样子,路边住户门丁,见身着绿色官服的司马九,都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司马九驱马进入光德坊后,发现自己仿佛进入了宇文家的领地一般,街上商铺,几乎都有宇文家的标记。 当司马九走到一条长街中央时,宇文府三个字霍然入目。 华丽霸气,冷清异常,是司马九对宇文府的第一印象。 宇文府门前两侧,各有一只金狮,金狮的眼睛很特别,似乎随着司马九的移动而转动,就像活物一般。 宇文府门口,没有护卫军士,只有一个眼神冰冷,没有半点活人气息的小厮,一直瞪着司马九。 司马九被盯得有些不自然,他递上拜帖,小厮便机械的接过拜帖,也不与少年说话,直直的进屋通禀去了。 他甚至没有给司马九说客套话的机会。 “难道,这是机关人傀?若迎人的都是机关人傀,那这府内,会不会大都是机关人傀?”司马九暗想道。 无奈之下,他只得在门口等候,只是,这条街道、这座府邸,都给他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令他很是不爽。 随后,他又回头看了看金狮,这才发现金狮居然偏着头看向自己,就像活物一般。 顿时,司马九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不自觉间,将手放在了腰间无伤剑的剑柄上。 约莫过了半柱香功夫,那传话的小厮才回来。 他走到司马九身前,机械的躬身行礼后,单手张开,示意司马九随他前去。 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一道声音:“恭迎工部员外郎司马九莅临宇文府。” 司马九确信这声音不是来自身前的小厮,他略微犹豫后,便跟着小厮进了宇文府。 入府后,司马九眼前一亮。 在他前方,近十栋豪华的建筑一线展开,颇为壮丽,就连地上,也铺着不少玉石。 府内,也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全是人傀,有十几个活人正在修剪植株。 司马九见着活人,心中稍安,可背后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他连忙回头,这才发现,大门居然自动关上了。 司马九嘴角微微抽搐,随着小厮一路前行。 一路上,再未发生更古怪的事情。 走着走着,在一院门前,小厮突然止步。 “我家主人听闻工部官员来访,非常高兴,主人在此路尽头的木屋中等候工部员外郎。我的身份不能进入此院,大人自行前去,不送了。”小厮终于开口说话,他向司马九行了个礼,单手一让,示意司马九入院。 司马九从小厮脸上隐隐看到一丝恐惧,他举目望去,此院和府邸前端的奢华富丽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院占地极大,却甚是荒凉。 一条白石铺就的路径穿过阴森树林,向深处延伸而去。 司马九看了看前方,又抬头望天,时值正午,正是日光最盛的时候。 他咬咬牙,握紧了无伤剑几分,跨入院中。 不知道,里面还会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三章 闪光弹 荒院中央,木屋内。 宇文恺与一黑衣男子注视着身前的铜镜。 “就是这个小子?”宇文恺向身旁的黑衣男子询问道。 黑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袭击天池医庄的宇文十三。 铜镜中,司马九模糊的身影呈现在他们眼前。 “就是此人,若不是他,李建成或已去见了天照大神,小人也不会失去左臂。”宇文十三摸了摸自己的机关左臂,异常确定。 “那日,正是此人,一直护着医家弟子纳兰灵云,开启了水龙杀,令我们功亏一篑。” “好个水龙杀,阴阳家有实力将天池医庄改造成水龙杀的人,也不过那几位了。此事如此蹊跷,难不成是那见宝物,就要现世了?”宇文恺微微仰头,嘴角微翘,喃喃自语。 “近来,星网又截了老夫不少吐蕃珍材,既然这小子跟了杨素,今天,就拿这小子开刀,让杨素好好掂量掂量。”宇文恺喋喋怪笑。 这时,两只人鸢扑棱着飞入木屋,一只乖巧的飞上宇文恺的肩膀,另一只则站在宇文十三的面前,怔怔的看着他。 宇文十三被人鸢盯着,脸庞上冷汗不由自主的流落而下。 人鸢生着人脸鸟身,它的眼睛是并非自然的金黄色,煞是令人胆颤。 “工部,工部司,看来,陛下终于下定决心要在邙山下营建东都了。” 随后,宇文恺轻哼了一声,两只人鸢顿时起身,飞出木屋。 “朝中诸臣,多言老夫的机关,有伤人和、天道,今日,老夫倒要看看天道到底如何?你放出二十只血眼傀狼,迎接这小子。他若不死,就能来见我,若是死了,就让杨素再找他人去邙山下修城吧。” “老”宇文十三想要开口说道什么,可被宇文恺的目光一扫,便深深咽了下口水,不再说话。 他从怀中掏出十几颗五颜六色的石头,挑出其中一颗最小的黑红的石头,重重摔到地上。 随着一道红烟生起,他也从木屋中消失不见了。 荒院的一角,有一座山丘,山脚有一黑洞。 洞内,二十只狼形机关兽,整整齐齐的趴伏在地。 当宇文十三将黑红石头摔到地上后,其中一只体型最大的机关狼,立即起身,它抖了抖身子,发出低沉的吼叫声。 看起来,它像是头狼。 随后,它转头,看向一只只起身的机关狼。 当所有机关狼都起身后,头狼高声嚎叫,领着十九只机关狼猛然冲出石洞。 司马九在院中足足走了小半刻钟,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甚至,连活物都未看到,此地甚是荒凉,与大兴城的繁华,格格不入。 司马九继续谨慎前行,突然,他止住了脚步。 他似乎听到了野兽嚎叫的声音,并且,他的左眼也不由自主的急跳。 正当他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行时,前方,一只宛若狼犬的东西,向他急冲而来。 司马九虽早有心理准备,今日拜访宇文府,必定不同寻常。 他未做片刻停留,立即拔出无伤剑,调运内息,使出剑缠,迎向狼犬。 霎时,巨大的狼犬被司马九甩出一丈开外。 然而,狼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脑袋,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司马九。 现在虽是正午,可荒院中高大的树荫将阳光遮蔽,院中显得昏暗阴森。 司马九忽然感觉头皮发麻,他扫视了左右,这才发现,在他周围,十几双血红的眼睛,正盯着他。 “狼群不,是机关狼群!”司马九这才意识到自己又遭到了狼群攻击。 上一次,在并州北方的草原上,他被狼群包围,有惊无险。 这一次,确是在大兴城宇文府中被狼群包围。 只是,这一次的并不是真狼,而是一只只机关狼。 眼前这些机关狼,虽没有畜牲那种腥臊之气,但是却透着浓重的血气。 它们虽为机关狼,可却仿佛有灵智一般,与真狼一样,狡猾的将司马九包围在院中。 它们裂开嘴,露出血红的牙齿,一步步向司马九靠近。 司马九暗叫不好,若是这些机关狼一同扑上,实在是难以应付。 于是,他未等机关狼发起攻击,立即再次使出剑缠,借助无伤剑的剑气及剑缠的威力,将身前的数只机关狼扫着砸向院中大树。 若是普通血肉之躯的狼,司马九这一招,定能让对方颈骨断裂。 然而,这些机关狼的身体却异常结实,司马九的招式似乎对它们伤害不大。 那些砸在大树上的机关狼,迅速起身,再次扑向司马九。 血肉之躯与机关狼硬抗?司马九可没有这份自信。 随后,他便运用控鹤功,闪躲机关狼的扑击。 只是,机关狼数量太多,他不能完全避开。 “这宇文恺,怕是把本帅哥当着机关狼的食料了吧!”正当司马九暗自抱怨时,稍微分神,左臂便被一只机关狼咬住。 此时,无伤剑显然已难奏效。 于是,他立即运转道家内息于左臂,随后,左臂奋力一挥,便将那只咬住他的机关狼甩出七八丈开外。 “厉害了!”司马九暗自感叹,他没有想到参悟阴符经得到的道家内息,竟然有如此威力。 道家无为,看来,应该是无所不为的无为。 随后,司马九便结合控鹤功与道家内息,躲避机关狼的围攻。 只是,机关狼并非血肉之身,而是真正的铜头铁尾,并且数量不少。 一时间,已是险象环生。 如此长时间纠缠下去,他势必力竭,最终难逃厄运。 正在这时,他突然回想起公输无双给他的竹筒。 现在,确实也算得上是遇到了怪异之物。 于是,他掏出竹筒,猛然砸到地上。 霎时,一道炫目的光芒突然爆发开来,宛若闪光弹一般,令司马九忍不住伸手护目。 同时,他胡乱的挥动手中无伤剑,以防机关狼趁机偷袭。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机关狼却并未袭击,而是停留在原地,漫无目的的低吼。 甚至,其中几只机关狼还在互相撕咬。 “难道,这就是闪光弹的原型?这闪光影响了机关狼的视听?”司马九惊奇不已。 前世时,他也没有少玩射击游戏,对闪光弹的运用可是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每每关键时刻,总能用闪光弹令对手失聪,逆转局势。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他就是宇文恺 机关狼,没有狼的感知能力。 它们之所以能识别敌我,从而发动攻击,便涉及机关术的奥秘。 每种机关兽,识别敌我的方法不尽相同。 有的机关兽,可通过气味识别敌我,比如河阴大战时,宇文虎在释放决定胜负的机关兽前,便在北周军马身上喷洒独特的粉末,从而,将机关兽引向敌方军阵。 而更高级一些的机关兽,还可以根据一些特征来判断敌我。 机关狼的血红双眼,便是宇文恺赋予机关狼的感应中枢,他可以用来判断数十丈内有体温的活物。 但凡被它锁定,便会成为机关狼攻击的对象。 公输无双给司马九的竹筒,乃是由各种硝石、奇怪金属粉末混合制成,竹筒爆破,破坏了机关狼的感应中枢,从而导致机关狼无法识辩敌我,出现自相残杀的情形。 当然,司马九并不明白其中的奥义,他只知道这些机关兽已经失控的事实。 如今,毁灭这些机关狼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又怎么放过,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司马九迅速调运道家内息,汇聚于无伤剑上,然后朝着一只机关狼隔空刺去。 “砰!”他这一剑的威力奇大,竟然破坏了机关狼的后半个身子。 只是,他似乎并未破坏机关狼的机关中枢,机关狼仅剩的半截身躯还在与同类撕咬。 此时,司马九也注意到在机关狼的腰前部,隐约有白光闪耀。 “难道,这就是机关狼的机关中枢?”司马九未做停留,剑随心动,再次出手,隔空刺向机关狼胸部。 “呲呲砰叮!” 司马九准确无误的击中机关狼胸部,霎时,随着一道炸裂声后,机关狼宛若木头般屹立不动了。 “看来,这就是你们的死穴。” 司马九心中默念:“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就当他蓄势已成,再次出手时,手中的无伤剑却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被带偏了方向,而他蓄势使出的一刺,也未刺中机关狼,而是落到了一颗脸盆大的树干上。 顷刻间,那颗大树像是被砍倒一般,倒地惊起一阵扬尘。 司马九心中诧异,顺着力量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笑容羞涩的年轻人正注视着自己。 年轻人面色清冷,一头黑发,两只奇异的人鸢站立在年轻人肩头。 年轻人并未开口说话,而是单手伸出,并指摇晃,示意司马九不要再出手。 也正是在这时,剩下的机关狼仿佛恢复了灵智一般,不再互相攻击或嚎叫,而是宛若家犬一般,围着年轻人转圈,不时还伸出舌头争宠。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司马九骨子深处,突然迸发出一道杀意。 对,不时恐惧,而是杀意。 自穿越而来,司马九从未对谁有过如此愤恨的杀意。 原本,他以为这是体内道家、医家内息对机关家的反应,可运转内息一番后,这股杀意却丝毫没有减退。 司马九心中惊骇,立即运用内息探查自己的身体。 他这才发现,自己对宇文恺的敌视,居然是由血脉导致的。 一道狐狼气影正在他体内蒸腾,而这狐狼气影,曾在他为小妹司马若华诊治天生残髓时出现过。 司马九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不断默念阴符经才渐渐令体内澎湃的血脉趋于平静。 然而,司马九不知道的是,此时,宇文恺身体的反应更加强烈。 这个半边身子已经改造成机关的男子,剩下的一半身体中,血液里竟然出现了似蛇似龙的气影。 “这这难道是?”宇文恺暗自惊奇,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他看待司马九的眼神,就像恶狼望着美味的血肉一般。 而他肩上的人鸢,似乎也感受到了宇文恺的兴奋和欲望,猛然腾空而起,发出嘶哑难听的嚎叫。 此时,一只机关狼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它偷偷从司马九侧面扑向司马九,想要偷袭他。 宇文恺眉头微皱,空中的人鸢仿佛领悟到了宇文恺的意思,凌空扑向机关狼,双爪插进血狼的胸口,生生抓出一块发光的机关,直接吞下。 司马九平息体内的杀意后,稍加整理衣襟,收起无伤剑。 “工部员外郎司马九,拜见大人。”想来,这年轻人便是宇文恺了。 年轻人道:“司马九,你前来调取大兴城的营建资料,老夫已看过你的拜帖。” “大兴城乃是老夫倾力而建,从勘测地理、上至宫城、下到里坊,老夫最是清楚,你想要了解的信息,老夫都可以告诉你。”宇文恺异常客气。 司马九见宇文恺对自己甚是友善,不禁心生寒意,暗想道:“要杀我的是你,如今,确是一副和气青年模样,真是令人费解。” “多谢大人!”司马九压抑住心中诧异,表现得还算恭敬。 “营建洛阳一事,陛下已交由老夫统筹。你即为工部员外郎,老夫定会指教你如何看风水气运,如何规划洛阳布局,如何调拨建材用料,届时,营建洛阳,你定是首功。” 宇文恺像个教学欲望膨胀的老师,为司马九划着鲜美的蛋糕。 随后,他见司马九似有犹豫之色,摇头一笑,道:兹事体大,一言半语无法言清,司马员外郎,可随老夫到老夫住处,老夫定会与你细说,大兴城的营建资料,老夫也会交于你。” “下官多谢大人。”宇文恺乃是机关家家主,深受皇帝信任,他可不敢造词,当然,也不敢推辞。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跟着引路的人鸢,不多时,便来到一间木屋内。 此间木屋颇为简朴,首先映入司马九眼帘的便是一张巨大的石桌,看起来,纵横足有丈余。 而在石桌周围,则堆放着不计其数的图纸,以及千奇百怪的机关和材料,甚至,还有不少司马九从未见过的机关傀儡。 以前,司马九听闻宇文家生活极尽奢侈,进入宇文府后,更是对此深信不疑。 毕竟,昔日宇文家先贤宇文邕大破北齐,可是将北齐后主高纬珍藏的财宝都纳入了宇文家私库,那些财宝价值不可估量。 直到现在,司马九才发现,机关家家主宇文恺的住处,居然与寻常工匠一般简朴。 司马九不禁心生钦佩之意。 第一百九十五章 热情的宇文恺 宇文恺注意到司马九的神情,便已明了司马九心中所想。 “此屋虽简朴,若论价值,只怕是大兴宫,也不及此屋。这些物件虽不起眼,价值却非金砖玉石可比。” 大兴宫富丽堂皇、异常宏伟,是昭示帝国权威的宫殿,也是帝国皇帝居所和朝会之地。 宇文恺言及大兴宫比不上这简朴的木屋,司马九自然不信,不过,他只是将其藏于心中,并未言明。 宇文恺见司马九似乎并不认同他的话,不由失笑,然而,他也并未解释,只是引着司马九入座。 一时间,两人居然无话可说。 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走来一个瓷娃娃般的女孩,十二三岁模样。 她见着司马九后,好奇的盯了一眼,便向宇文恺走去。 女孩白白净净,满脸文气,面庞上的两个小酒窝,令司马九顿生亲近的感觉。 “这是老夫宗室的晚辈,宇文精卫,她身患怪病,来着大兴城中医治。她很喜欢机关术,经常来这里与老夫探讨机关术。”宇文恺爱怜的摸了摸宇文精卫的头发。 宇文精卫对宇文恺很是依恋,她将脸蛋贴到宇文恺的手上摩挲,发出亲昵的呜呜声。 司马九至始至终都没有料想到,宇文恺这里还有爷慈孙女孝的戏码,顿时,他心中的防范不禁松懈了几分。 此时,一只人鸢抓着一个木盒从屋外飞入,将木盒放到石桌上。 人鸢面相很是诡异,其五官并非雕刻,而是简单描画,并且很潦草,眼睛和嘴巴都只是一道墨线。 宇文精卫揉了揉腹部,又冲着司马九甜甜一笑,便走出了房间。 宇文恺道。“司马员外郎,你不要介意,精卫饿了,她这是去找吃的。” “下官叨扰大人,本就冒昧。”司马九连连摇手。 宇文恺无意听司马九客气话,他打开木盒,将一张巨大的图纸铺在石桌上,道:“这便是大兴城的设计图。” 司马九望着图纸,咽了咽口水。 以他大学金工实习的经历来看,这图纸简直不要太精细。 此图详尽周全到可怕的地步,图纸上,不仅宫殿里坊轮廓、结构布局,更是细化到每个里坊的门墙高度、面积,甚至连水井、水渠都描绘得异常明了。 司马九对建筑图纸算是一窍不通,可看着这大兴城的营建图,他脑海中居然已经浮现出了大兴城的立体图。 “大人不愧为机关家家主,此图绘制得如此详细,下官佩服至极。下官有幸得见,已是受宠若惊。” “下官才疏学浅,此图又如此精细,下官以为,唯有大人与上官弘大人,方能看明白。”司马九想要将这大兴城的营建图带走。 “哈哈,司马九你若要观看,随时可以前来,其他人么,就没有这个缘分了。”宇文恺婉拒道。 司马九俊脸微红,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身为工部员外郎,其实,他并不懂建筑。 随后,宇文恺又从木盒中拿出几张图纸。 “这是城墙巨石牵引机关的详图。” “这是河道物资卸载机关的详图,此图有几种,根据船只和卸载货物重量的不同而改变。” “这是坊市营建纲要,主要是考虑防火和卫士巡逻的便捷。” “这是天下军州土石概论,天下土石材料,哪种适合做城砖,哪种做瓦,哪里产些奇石,上面都有详尽的标注。” 说话间,宇文恺将一堆图纸逐一推到司马九身前。 司马九知道,这些图纸乃是机关术的结晶,每一卷都价值连城,顿时,他微微有些目眩,就像中了大奖一般。 “大人,下官不善机关学,日后,还望大人多多指点。”好在司马九与杨素接触过,脸皮厚了一些,他麻利的将图纸收入怀中,露出欣喜之色。 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 然而,宇文恺也笑了,笑得更开心。 自始至终,宇文恺都在打量司马九。 此时,宇文恺更是嘴角笑意泛滥,甚至令司马九产生了遐想,以为宇文恺要将哪个孙女许配给他。 “这些都是小节,你身为工部司主官,抓住营建大事就行。就像这大兴城,世人皆言老夫的宇文府镇压着逆运之气。此说虽然荒谬,但是,老夫这宇文府修建的地方,确实并非随意挑选。” 宇文恺全然不顾官品差异,和蔼可亲的给司马九倒了一杯茶。 司马九点头致谢后,端其茶杯,他见茶水赤红,心中发毛,终归还是不敢喝,只是装模作样的放在嘴边茗了一小口。 别说,还真有股腥气。 只是,当他听闻宇文恺提及选地之事,不禁竖起了耳朵。 宇文恺笑着问道:“不知司马员外郎以为这大兴城,何为关键?” 司马九简单思索,突然回想起汉长安城的兴衰,脱口道:“下官斗胆,水乃万物之源,水应是大兴城的关键之一。” 宇文恺不禁抚掌大笑:“你有这番见解,实乃见地精深,远非常人。工部尚书上官弘,也不见得看透此节,至于公输无双这个莽夫,一叶障目,更是糊涂。” 宇文恺对司马九评价很高。 司马九暗道惭愧,自己前世可是学过不少历史,眼界自然比当世人要高一点。 “老夫这宇文府之所以选在此处,正是为了镇压大兴城的水运。水若是坏了,尽自地上繁华壮丽,终究化作一场空。”宇文恺说到这里,傲然一笑。 司马九这才发现,宇文恺看似年轻,眼睛边上的鱼尾纹,伴着小脸扩展开来,看着还是很吓人。 “大兴城虽临近渭水,然据下官所知,大兴城用水,却以地下水为主。倘若大兴城的污水直接排放,时间一长,定会引起水质变坏,终将致无水可用。”司马九也道出了对城市用水排水的担忧。 司马九来到大兴城不足一月,可他打心底喜欢这座充满朝气、壮丽的帝都。 宇文恺既然聊及城市用水,他便忍不住想要借宇文恺之手,解决大兴城用水排水的问题,让大兴城万古长存。 宇文恺听了司马九的话,眼中精光爆射,他盯着司马九,重重点了点头。 “司马员外郎的见解,着实精深。老夫宇文府坐镇的地方,正是大兴城地下水上下流通的关节所在。” “怎么样?司马员外郎,有没有兴趣一览老夫是如何以机关术治水。” 第一百九十六章 碧玉蝗虫 宇文恺乃是机关家家主、将作寺将作大匠,谈及机关术,有滔滔不绝之意。 不过,司马九今日还有其他要事,不便久留在宇文府,他虽对宇文恺的治水之术颇为好奇,可也抑制住了这份好奇的冲动。 司马九婉拒道:“下官今日冒昧拜访大人,已是失礼,择日,下官定会前来叨扰大人,向大人请教如何以机关术管控大兴城的取水排水。” 原本,司马九在前来宇文府前,对宇文恺颇有忌讳。 然而,今日得见,他居然发自内心的钦佩宇文恺。 无论是精细的大兴城营建图,还是对城市治水的重视,都令司马九由衷叹服,这份叹服之意,甚至超过了对医家、佛家几位大贤。 “好,无论何时,老夫都欢迎你前来。”宇文恺专注的盯着司马九,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制作精良的蝗虫一般的机关虫。 “这件小玩意,名为碧玉蝗虫,是老夫年轻时的拙作,用于防身。关键时刻,滴血放出,或有用处。”宇文恺将碧玉蝗虫放在司马九身前的桌子上。 此物巴掌大小,浑身翠绿,雕刻得栩栩如生,其额上的触角,是用玛瑙精丝制成。 宇文恺出手,绝非凡品,司马九知道此物珍贵,想开口拒绝,可又不知为何,稀里糊涂的将碧玉蝗虫收入怀中。 “多谢大人赏赐。”司马九表情异常恭敬。 随后,司马九与宇文恺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将除大兴城营建图纸外的其他图纸,都打包带走。 他跟在一只人鸢后面,离开了宇文府的荒院。 宇文恺目送司马九离去,他回到木屋,脸上肌肉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他笑得欢畅至极,偏偏此等大笑,又未发出半点声音,看上去极为诡异。 “老祖,小侄已经很久未见你如此动容过了。”宇文十三又出现在木屋内,诧异道。 他与宇文恺相处了数十年,从未见宇文恺如此激动过。 半柱香时间后,宇文恺才恢复平静,道:“这小子绝非凡人,与老夫有大用,从今天起,老夫要你暗中保护他,无论何人有加害他的企图,便是与老夫作对。” “老遵命。”宇文十三疑惑不已,正想询问为何时,却注意到宇文恺决绝的神色,于是,他便没有问出口,领命后,倒退着离开了木屋。 木屋内,宇文恺昂首望着屋顶,头发渐渐变成了灰白色。 或许是由于刚才他动容的原因,眼角一块皮肉掉落到地下。 而在那块皮肉掉落的地方,竟然有一根根暗红的晶线,就像牵引傀儡的操纵丝一般。 宇文恺没有捡拾掉落的皮肉,他脸上晶丝微微抖动,在皮肉掉落的位置,居然重新长出了一块皮肉,转瞬间,便将可怕的皮下组织覆盖住了。 “昆仑虚先秦机关术傀儡”随后,宇文恺走出木屋,望着大兴城西放喃喃自语。 司马九离开光德坊后,掏出怀中的碧玉蝗虫,置于阳光下观看,这才发现,碧玉蝗虫的腹腔内,有一条瑰丽的红丝。 碧玉蝗虫制作精细,材料特殊,若是当着工艺品贩卖,想来,抵上大兴城中几套宅院不成问题。 “可是,这有什么用?这宇文恺为何不像其他人言说那样,而且如此大方?”司马九纵马前往太医署的同时,暗自做疑。 不久后,司马九来到了太医署门前。 由于先前与机关狼搏斗的原因,此时,他的官服有些破烂,然而,这并不影响他出示鱼符进入太医署。 刚进门,他便注意到巢元方正与一名大肚官员闲聊,而官员身旁,则是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少年,看起来,少年眉眼间竟与李建成有三四分相像。 司马九心中咯噔一下,也没多问,只是向巢元方行了个礼,便向太医署后院走去。 此地,是医家白山药王、妙春先生和纳兰灵云的居所,普通太医署人员和求医者都不得入内。 然而,司马九刚踏进院,便感受到一阵劲风传来。 他抬眼望去,惊奇的发现小妹司马若华正与大长腿独孤盛丽对练,而纳兰灵云则在一旁观看。 司马若华接触武学时间不长,她怎会是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的对手。 独孤盛丽宛若游戏一般,不以为然的与司马若华过招。 司马九见纳兰灵云毫无紧张的表情,便知道一定是小妹司马若华痴迷武学,要与独孤盛丽过招。 纳兰灵云修炼医家平和淡然的武学,她又天性善良,不善与人武斗,自然不是司马若华对练的目标。 而独孤盛丽则不同,她性格怪癖,虽为女子,可武学却偏向刚猛,正好符合司马若华对练的要求。 对练之余,独孤盛丽眼角余光注意到门口的司马九,她眼珠忽转,心生调戏之意。 顿时,她出手凌厉了几分,接连抢攻数招,令司马若华手忙脚乱。 随后,独孤盛丽趁着司马若华慌乱之际,单手扣住司马若华的肩头,将司马若华拉向自己怀中。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公然调戏小妹,心头来气,拔出无伤剑,使出剑缠。 如今,他的出招已是极为娴熟,今天在宇文府对战机关狼时,似乎又有了突破,是故,他使出的剑缠,宛若绳子般,将司马若华从邪魅的独孤盛丽怀中拖向自己。 “哼!”独孤盛丽冷冷一笑,随后脚底生风,手臂伸出,扑向司马若华。 这时,司马九嘴角微翘,他似乎早就知道了独孤盛丽的套路,挥动手中的无伤剑,宛若击杀吸血妖案机关人傀时一样,刺向独孤盛丽。 独孤盛丽与司马九在对战机关人傀时,见识过司马九凝聚到极致的剑气的威力,只是,她没有想到司马九一出手,便是这等狠招,惊怒下,腾空而起以躲避司马九的出招。 司马九露出了笑容,得意的笑容。 他运用控鹤功,移步到司马若华身旁,将司马若华拉于身后。 此时,独孤盛丽已落到院墙上,羞怒的看着司马九。 “你小子,敢对我使诈!” 她这才意识到司马九的出招,都是虚招,招式吓人,可却徒有其表,毫无威力。” 司马九正想开口辩解时,突然,一道听起来稚嫩,却又显老成之气的声音传入耳中。 “虚实相间,好犀利的剑法。怪不得哥哥在信中,将九哥夸成了少年英豪。” 司马九巡音看去,这才发现院门口,站着一个六七岁的少年和一个大肚官员,少年正对着司马九拍手叫好。 司马九看着那个与李建成有几分相像的少年,又琢磨了少年的话,便大致猜到了少年的来历。 他就是杀死太子李建成,软禁唐高祖李渊的天策上将,开创贞观之治的唐太宗李世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师父之恩 唐太宗,李世民,聪明果断,文韬武略,济世安民,创贞观盛世。 司马九没有想到他与李世民的第一次相见,竟是如此。 司马九看着眼前这个六七岁模样的李世民,心中毫无轻视之意。 史书记载,李世民年少从军,晋阳起兵后,他统兵征战,鲜有败绩,是典型的大器早成。 如今,司马九又回想起李世民拉拢徐世勣和尉迟恭的巧妙手腕,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在下司马九,见过大人,见过”司马九收起无伤剑,自我介绍道。 “小弟李世民,见过九哥。”少年举止尤为老成,见司马九有意闻讯自己的身份,遂介绍道。 “原来唐国公二公子,司马九失礼了。”司马九对着六七岁的李世民行了个礼。 “司马九出身平民,官微人轻,还望公子勿再以九哥称呼。” 李世民笑道:“九哥说笑了,九哥的剑法奇妙,小弟佩服。” 李世民似乎对司马九颇感兴趣,随后,他连续换了几个话题与司马九交谈,却总是与司马九聊不到一块儿。 大肚官员见司马九似有敷衍之意,话语间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不禁冷冷扫视了司马九一眼。 李世民则很是洒脱,他见司马九似乎不愿意搭理自己,随便找了个理由,行礼告别后,离开了。 司马九看着李世民的背景,目光幽幽。 一旁的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不禁心中惊诧,她们从未见司马九有过如此的神色。 正在这时,独孤盛丽从院墙上跳下,不好气的说道:“小子,你敢偷袭我,是不是也想来练练?” “大将军,你就饶了下官吧,你看下官的官服,便能猜到下官经历了什么?”司马九笑着叫苦。 “谁招惹你了?本将军绝不轻饶他。” “算了,不提也罢。”毕竟,就算司马九提了,骄横如独孤盛丽,也无可奈何。 “话说,你今天吃火锅了么?火气如此大。本将军可与你说,陛下很喜欢这个孩子,前不久,这孩子过生日,大兴城有头有脸的势力,都送了贺礼,陛下也差人赏赐了二十担江南特产,十坛辽东贡酒。” “火气?有么?下官怎么没有发现什么火气?”司马九少年随口胡诌。 独孤盛丽白了司马九一眼。 纳兰灵云则是嫣然一笑。 “哥哥,没事儿多找人过过招,或者公出受点伤。”司马若华道。 “小妹说啥呢?”司马九真怀疑他与司马若华是不是亲兄妹。 “那样,你就可以经常来太医署了,我们就可以经常看到你了。”说话间,司马若华眼神飘向纳兰灵云。 司马九顺着司马若华的目光看去,正好与纳兰灵云对视,霎时,纳兰灵云俏脸晕红。 “嗯哼!”司马九提了提嗓子。 “那啥,我来找师父和师叔,他们在么?”司马九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师父和师伯在药草殿参研药草,你找他们有事么?”纳兰灵云矜持的捏着衣角。 独孤盛丽见纳兰灵云如此神色,轻蔑的扫了司马九一眼。 突然,她心中隐隐作痛,不知为何? “机密事务,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自便。” “小妹,你不要怕她,等哥哥闲下来,教你几招,保证能把她打趴下。”司马九正想去药草殿时,又止步回头,向司马若华勉励两句后,才离开。 独孤盛丽想生他的气,说些狠话,偏偏又说不出来,她只对二女道:“六品小官,有个屁的机密事务。” 司马九刚进药草殿,便看到白山药王正与妙春先生在男女授受不亲的距离上,参研一株药草。 “咳咳!弟子司马九,拜见师父、师叔。”司马九咳了咳,行见面礼。 “师父与师叔共同参研的药草,必定尤为珍贵。”司马九不由自主的调侃道。 白山药王似乎听出令司马九的话意,他瞪了司马九一眼,清了清嗓子,摆出了师父的威仪。 “小九啊,今日前来,可是对千金方有什么不懂之处?” 司马九笑着摇头。“师父,徒儿前来并不是为了医道,而是蛊道。” 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听闻蛊道,顿时眉头微皱,显然,他们并不喜欢这西南地区邪门的外道邪术。 随后,司马九走到门前,探望门外一番后,又将殿门关上。 “事情是这样的”司马九将在云韵府的经历,毫无保留的讲述了一遍,并言明晋王杨昭中了血蛊。 白山药王闻言,露出一丝惊疑的神色,随后摇头叹息道:“蛊术,兴于西南,介于医道和巫道之间,蛊术千变万化,如何下蛊除蛊,唯有蛊术高手和下蛊之人,最为清楚。我们医家对此涉及不多。” 妙春先生点了点头,赞成道:“传闻,蛊虫若是收到外力攻击,有自毁的风险。血道乃是人之元气运行的关键,将蛊虫下至血道中,实在阴毒。若是冒然用药驱蛊,或伤及中蛊者。” 白山药王补充道:“我医家典籍中,也有血蛊的记载。除血蛊的关键之处,便是找出下蛊之人,为师可开一些护心脉的丹药,你让晋王每日服用,或可减缓蛊虫发作的频率。” “只是,血蛊阴毒,且能在中蛊人体中繁衍,下蛊一年后,蛊虫便会大量产卵,蛊卵寄付在血道中,汲取中蛊者元气。若是一年内不能除去血蛊,晋王殿下的寿命恐会大大折损,甚至暴毙。”白山药王语气凝重。 “如此说来,若是找不到下蛊之人,便不能彻底消灭血蛊?”司马九面露担忧的神色。 找到下蛊之人,谈何容易。 白山药王微微颔首,沉声道:“晋王中蛊多时,来年上元节前,必须除去晋王体内的血蛊,否则晋王危已。晋王贵为皇族,治好则万事大吉,若是治不好小九,你可知其中利害。” “医家济世医人,晋王、百姓在医者眼中,皆是平等,医者当竭力为之。医者本不该考虑个人安危荣辱。” “然晋王身份特殊,乃是陛下嫡长子,未来的皇帝。晋王中蛊,其中疑窦颇多,你刚入仕途,不宜出面。兹事体大,为师可面呈陛下,道明晋王中蛊一事。”白山药王补充道。 司马九甚至白山药王精研医术,不喜世事,更别说朝堂之事。 可如今,白山药王为了司马九的的前途,要违心面呈皇帝,这令司马九感动不已。 “师父之恩,徒儿谨记。”司马九公司行礼道谢。 “然晋王身份特殊,处境微妙,徒儿以为,当先寻得下蛊之人,再面呈陛下。” “若实在寻不得下蛊之人,师父再面呈陛下,晓以利害。” 司马九话虽如此,可研读历史的他知道,如今,皇族之中,杨广四兄弟,或死,或被囚禁,关系极为复杂。 而在其兄弟中,杨秀曾以蜀王的身份坐镇西南。 或许,蜀王杨秀便是此事的关键。 白山药王想了想,方才点头同意。 随后,司马九又与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聊说了一些关于血蛊的事情,才告别他们,带上白山药王给他的丹药,离开了药草殿。 他出殿后回到先前司马若华与独孤盛丽对练的院中,却未见着小妹、纳兰灵云和独孤盛丽。 顿时,他心中好奇。 第一百九十八章 达到 “你好,纳兰灵云医师去哪里了?”司马九叫住一个太医署官员。 官员道:“有个叫夏若寒的大理寺明法,匆匆来此,言有紧急家事找司马九,然后,那个叫司马若华说司马九有事处理,她便与纳兰灵云一同去处理了。” “多谢!” 司马九摇头苦笑。 自从来到大兴城,他就像陀螺一般连轴转。 农家、医家、机关家、独孤盛丽、杨素、晋王、宇文恺等等,就像一个个巨大的漩涡,而他就像一艘无所凭借的扁舟,在这漩涡中周旋。 司马九赶出门,却看见独孤盛丽正在他的坐骑旁等他,一双玉手不耐烦的把玩着马鞭。 “刚才,那个马脸小官夏什么寒,提及有人逼萧璟卖房,恐怕,你的宅子也成了祸池中鱼,你小妹拉着灵云妹子往东城去了。” 独孤盛丽言明事由后,又是一顿气话:“你这小子,都已经破相,还把灵云妹子迷的一愣一愣,什么时候,本将军可以喝上司马员外郎的喜酒啊?” 独孤盛丽满脸不忿,一只手捏着自己甲胄的金属片,几乎把金属片掰弯了过来。 司马九摸摸额头,纳兰灵云给的云颜霜很有效,伤口几乎感觉不到了。 “要喝喜酒,也得先喝大将军这一杯啊,就不知道哪位才俊,能博得大将军倾慕。下官斗胆,这大兴城中,怕是只有晋王了。”司马九心中恶趣味闪过,忍不住也调侃了独孤盛丽一句。 独孤盛丽瞪了他一眼,出奇的没有回话。 “在这帝都大兴城,居然有人强买强卖到皇帝小舅子头上?”司马九心中暗骂。 他有心回新昌坊看看,可想起晋王的安危就系在白山药王的丹药中,遂悻悻的上马北行。 “喂,你小子急糊涂了么?新昌坊从这边走。”独孤盛丽骑马跟在司马九身后,伸手指向东城方向。 “本员外郎一向以公务为先。”司马九一脸义正辞严。 独孤盛丽面部抽搐了一下,便与司马九并排着向皇城方向走去。 杨昭虽为晋王,无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实,已入主东宫。 东宫位于大兴宫东侧,司马九需穿过皇城,再东转至东宫。 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想看司马九出丑,或是顺路,独孤盛丽一直与司马九并行。 司马九揣着晋王中蛊的秘密,又不能直接赶这个脾气火爆的右屯卫大将军,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东宫重福门前 司马九早早下马后,向东宫监门直长报道:“工部员外郎司马九,求见晋王,烦请通禀。” “晋王殿下日理万机,若无召见,不得私自前来拜访。”监门直长见司马九身着绿色官服,且官服有些破烂,露出鄙夷的神色,直接出言拒绝。 司马九再次出言道:“下官确有急事求见晋王,还望通禀。” “大人,请速速离去,否则,以滋扰东宫论处。”监门直长不再客气。 “你”司马九火气上冒。 小兵难缠,并不是空穴来风,更别说是遇上了正七品的左监门直长。 “哈哈哈哈!员外郎大人,看来,你这急事急不了了。”独孤盛丽驱马到司马九身旁,毫不客气的出言嘲笑。 “我”司马九很是无语。 “不得无礼!”突然,传来一道略带娘娘腔的男音。 只见一个年轻宦官正快步走来。 宦官扫视了司马九,道:“你就是工部员外郎司马九?” “正是。”司马九回话道。 “晋王殿下已等候员外郎多时了,请进。” 监门直长见宦官对司马九如此客气,顿时埋下头,退到一旁,就像犯错的孩童一般。 “大将军,下官就不陪大将军在此逗留了,大将军若是对晋王有意,下官自当撮合大将军。”司马九凑到独孤盛丽马前,细声戏谑。 独孤盛丽本不信司马九是会见晋王,这才跟来。 可前来接应司马九的宦官,她认识,是晋王手下最得势的宦官秦好,被她唤着秦狗儿。 独孤盛丽啐了司马九一口,也不回话,拨马缓步离开。 司马九正要进东宫时,见独孤盛丽回头看他,忍不住拍了拍自己胸脯后,一只手指向独孤盛丽,一只手指向东宫,然后双手再做个打结的动作,示意自己要牵线搭媒。 独孤盛丽大怒,咬着牙,她虽是帝都四煞,却也不敢在东宫前殴打朝廷官员。 她心中生气,马鞭抽得胯下的枣红马背上一道道痕迹,纵马离去了。 “独孤大将军真有魄力,此条道路,很少有人敢纵马疾驰。”秦好见独孤盛丽气急离去的背影,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司马九没回话,只是示意宦官引路。 他对宦官没有偏见,可也没有好感。 在他的记忆中,隋朝没有什么出名的宦官,可唐朝就不一样了。 唐朝宦官,尤其是唐朝中后期,可谓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不仅有边令诚这样坑害忠良的宦官,更有高力士这种二品高级宦官。 晚唐更是宦官擅权,杀皇帝如同屠猪狗。 东宫占地极广,然而,却并不像司马九想象中那样富丽堂皇,反而显得有些寒酸。 甚至,一些建筑表面的金粉都被刮去了大部。 秦好很会察言观色,他似乎看出了司马九心中所想,一脸自豪的说道:“晋王殿下仁孝。陛下修建通天塔祈福,晋王殿下便将东宫中建筑上的金粉刮下,用于修建通天塔。” 司马九不相信祈福之说,他又回想起大兴城已经为筹措黄金修建通天塔变得鸡飞狗跳的事情,心中苦涩。 良久后,秦好将司马九带于一宫殿门口,便不再继续前行了。 “大人请稍后。” “多谢!” 秦好进殿后不久,便回来传话。 “殿下有请。” 司马九点头致谢后,径直步入大殿,而秦好也在司马九进殿后,关上了大门,守在殿外。 刚进殿,他便注意到晋王杨昭正与一个身着紫色官袍的老头谈话。 “下官司马九,拜见晋王殿下,拜见大人。” 司马九正要躬身行礼时,晋王出言道:“免礼。” “这位是太常少卿,裴蕴大人。” “司马九见过裴大人。”司马九恭敬行礼。 裴蕴的大名,他早有所闻。 裴矩性明辩,有吏干,门荫入仕陈朝,隋灭陈后,入仕隋朝,历任上仪同、开府、洋直棣等州刺史,杨广即位后,拜为太常少卿,掌礼乐、郊庙、社稷、坛壝、陵寝之事。 裴蕴道:“数日侦破吸血妖案,随兴赋诗触动乐家公孙灵音,员外郎仪表不凡,真是后生可畏。” “大人谬赞了。” 晋王见司马九脸上浮现出生人勿近的神色,道:“裴少卿于本王并非外人,司马九,你有话大可直言,本王已与裴少卿言过云韵府的事情。” “大人海涵!”司马九向裴蕴致歉。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 司马九见裴蕴笑得像花一样的老脸,毫不因为自己隐瞒而生气,只觉得此人大不简单。 “家师白山药王嘱咐,晋王服用此丹药,可护心脉。”司马九掏出白山药王给他的瓷瓶,递于晋王。 晋王解开瓶塞,嗅了一下,几乎呕吐。 第一百九十九章 齐王杨暕 瓷瓶中扑鼻而来的不是清香味,而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恶臭。 随后,晋王杨昭嫌弃的倒出瓶中丹药,看了看,更是一脸不情愿。 一颗颗灰褐色的丹药,令人毫无食欲。 司马九郑重道:“晋王,家师白山药王并未言明此丹药之名,只是托下官嘱咐晋王,每日服用一粒,可以护稳心脉,抑制血蛊发作。” 这时,晋王看了眼身旁的裴蕴。 裴蕴会意,接过瓷瓶,倒出一颗丹药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前嗅了嗅,随后,还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似乎在细细品评。 司马九看在眼里,恶寒在心里。 裴蕴折腾药丸足有半响,终于停了下来,对着晋王轻轻点头,示意此药没有问题。 经过裴蕴的品评,司马九反而放下心来。 无论如何,他和晋王相识仅仅一天不到。若是让晋王轻易将性命交到自己的手上,确实也不太可能。 晋王本性仁厚,他目光中略显歉意的看了司马九一眼,这才收起瓷瓶。 这时,裴蕴笑道:“老夫与白山药王孙思邈有过一面之缘,与韦善俊长老也有交情。” “韦长老是著名的金眼铁手,尤其擅长品评,他长期在南方游历,老夫曾得幸于韦长老,略知丹药品评一二。” 司马九没有见过医家的韦善俊长老,只是笑着点头,三人谈了一会药性,便将话题转到了巴蜀蛊术上。 司马九面露担忧之色,道:“家师白山药王言及,需找到下蛊之人,尽快除去晋王体内的血蛊,否则,恐伤及晋王身体。” 晋王想了想,缓缓道:“司马九,你可听说过蜀郡的禺谷?” “下官不知。”司马九茫然的摇了摇头。 蜀郡,他倒是听说过,便是后来的四川。 川妹子漂亮,火锅更是一绝,司马九想想就心动。 “禺谷位于瓦屋居,以青铜扶桑树闻名,此树乃是先秦古物。蜀中多有愚民愚妇,认为此树有大有玄虚,日夜参拜,甚至在大树周边结群定居,人数不下万人。” 青铜扶桑树? 司马九听说过三星堆古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可青铜扶桑树,他却闻所未闻。 倘若打造青铜扶桑树,那得消耗多少青铜? 裴蕴看了一眼司马九,意识到司马九完全没有领悟到晋王话中之话,遂补充道:“禺谷之人,据说是南中蛮民后裔,他们一向与蜀郡当地人鲜有来往。蜀王秀统领蜀郡之时,曾与蜀郡南中遗民来往密切。” “蜀王信奉巫术,曾以巫蛊之术,诅咒先帝。当初,前往蜀郡提拿蜀王的人,正是老夫。蜀王与禺谷之人关系匪浅,当初老夫带军拿他,就有南中死士护卫于他。如今,蜀王还被软禁在帝都之中。” “晋王殿下,请恕老朽直言,蜀王秀是给殿下下蛊的重要嫌疑人。” 司马九也不和他们绕圈子了,一股脑儿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可是,蜀王秀为何要谋害殿下?蜀王已被软禁,晋王若未与他交往,又如何被下蛊?家师言及,血蛊培育困难,下蛊更难。” 裴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司马九,欲言又止,似乎在等晋王开口。 晋王道:“叔父晋王秀与家弟齐王暕来往慎密,家弟暕痴迷怪力乱神、巫术邪道。” 司马九顿有所悟。 齐王杨暕,乃是当今皇帝杨广第二子,死于江都事变,这一点,司马九是知道的。 倘若杨广嫡长子晋王杨昭不幸遇难,那么,齐王杨暕便是最直接的利益获得者。 齐王杨暕,嫌疑极大。 “不过,家弟暕年少,尚不懂事。”晋王话虽如此,双手却捏得格格直响,显然心中很是愤慨,似乎不愿意相信。 “确实如此。”裴蕴似有安慰之意。 司马九毕竟与杨昭认识不过一天,交浅言深乃是官场大忌,他刚才说的话已经够多了,便再不多嘴。 其实,下蛊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必须熟知晋王的作息,方能乘晋王不备下蛊。 晋王中蛊一事,非常敏感,司马九不便多言。 然而,此时,司马九脑中却闪过一个曼妙的身影。 只是,他回想着那个满脸泪水的女子,终究还是不肯相信这一念想。 晋王杨昭拿得起,放得下,他当着司马九的面,服下了恶臭的丹药。 不久后,裴蕴心中有事情,他想到了什么,脸上有些不自在,匆匆与两人告辞,说先去太常寺处理事情。 晋王与司马九又坐了一会,司马九惦记着平昌坊的事情,就想早点告退,偏偏杨昭谈性很浓,不断询问司马九接下来要干嘛。 司马九无可奈何,便道明了有人要强买自己租住的萧璟宅院一事。 “哈哈哈哈!没想到,看上去精明干练的司马九,竟然为住处烦恼。”晋王失态的笑道。 司马九面色尴尬,不知如何作答。 “今日,本王正好闲来无事,恰好本王也想看看,在这帝都之中,何人胆敢强买向本王舅父的宅院。” “再则,司马九你与本王有恩,本王可不能坐视你成为无家可归的人。” “为晋王殿下效力,实乃下官荣幸。此等小事,不敢烦恼晋王出面。”司马九表现得异常恭敬。 “勿须多言,前面引路,本王倒想看看这是谁演出的戏。” 司马九无奈,它可拗不过当朝晋王,只得乖乖引路。 再则,他虽未表现出来,可打心里还是希望晋王出面,如此,不论对方是何人,都得掂量掂量强买的后果。 随后,晋王提领了两百全副武装的卫士,浩浩荡荡的开向新昌坊。 一到新昌坊外,晋王便命卫士守卫住新昌坊的出入口,随后,才下马在司马九的陪同下,慢悠悠的晃进新昌坊。 他们在新昌坊外,确实看到了一处好戏。 萧璟大院门前,尉迟恭带着五十余左屯卫卫士,护在萧璟大院门口,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十个武候。 只是,不论是左屯卫卫士,还是武候,都表现得尤为恭敬。 而在他们对面,则是一队白甲士兵,他们人数稍多,围着萧府叫骂,极具气焰。 带队将官,白盔白甲,英气不凡。 将官身后,还有一大堆人,都骑在马上,高声大笑。 萧璟正站在两队人之间,向那白甲将官等人说道着什么。 白甲将官看上去很是蛮横,他做出纵马突刺的动作,直接冲着萧璟而去。 可怜萧璟不会武功,被吓得连连后退,一脚在台阶上踩空,差点摔了个跟头。 白甲将官邀功一般向后面一群人夸耀,众人大笑不止。 司马九和晋王对望一眼,慢慢走了上去。 这时,一个浑身锦袍的少年,策马冲到白甲将官身前,对着受惊的萧璟大声道:“舅舅,本王又不是不付钱,你这购置宅院耗费了多少银钱,本王给你双倍,你又何必阻拦。况且,母后近来身体迁安,这鸡毛小事传到母后耳中,舅舅也会心存歉意不是。” 少年浓眉大眼,长相俊美,浑身洋溢着纨绔之气。 司马九听见少年称呼萧璟为舅舅,不禁脚步缓了缓。 他看了看晋王杨昭,这才发现晋王满脸阴沉,他脸上的肌肉都抽搐起来。 第二百章 纨绔强买团 司马九与晋王杨昭不动声色的靠近萧璟府邸,可不知为何,李世民依然注意到了他们。 李世民骑在马上,目光落到缓缓走来的司马九和晋王身上,眼珠转了转,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仿佛没有看到晋王到来一般。 李世民身旁的魁梧汉子注意到李世民的举动,他顺着李世民的目光,扫向司马九。 精壮汉子身着军中皮甲,满脸坚毅,目光凌人,竟然令司马九有种被刀子略过一般冰凉感觉,只是,司马九并不知道这感觉来自精壮汉子。 司马九正纳闷围着萧璟府邸的是些什么人时,晋王不禁皱起了眉头,玩笑道:“司马九,你还真是吉星高照,这群强买的人,可不简单。” “齐王、宇文述的儿女、唐国公二公子、寿光县公韩擒虎的外甥、侯植之孙,这群人若在大兴城中横着走,真没几个人敢招惹他们。” 晋王半眯着眼睛,眼前这群人,无一不是其家族的代表性人物,他们与齐王混在一起,此事并不像表面这样简单,蕴含深意。 司马九尴尬一笑,不知如何作答。 “白甲将官,侯君集,前朝骠骑大将军侯植之孙,他父亲为救先皇,战死于北齐箭下,先皇怜惜侯家,封侯君集为车骑将军,实打实的正五品官。” “那个文士装扮的人是宇文述之子宇文士及,他身旁的女子是其妹妹宇文艳,一向刁蛮。” “那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孩是唐国公之子李世民,他身边的汉子名为李靖,因大破东突厥南掠的一部,进京领功,父皇刚封他为荡寇将军,节制代州军马。”晋王似乎对在场诸人都多有了解,向司马九一一介绍。 司马九心中乖乖隆地东,在场众人确实都不简单。 李世民,唐朝太宗皇帝。 李靖、侯君集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 宇文士及官拜唐朝中书令、右卫大将军。 宇文士及之妹宇文艳,乃是李渊最为宠爱的妃嫔,被立为昭仪,几乎登上皇后宝座。 现在虽是隋朝,可他们的官位却也不低,并不是司马九这个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可以与之叫板的。 司马九更没有想到,年不过六七岁的李世民,都已经在和这群人混了。 正当司马九在胡思乱想时,贵为当今皇后兄弟的萧璟,还在对着齐王、侯君集赔笑。 齐王杨暕丝毫不尊敬这个舅舅萧璟,他见萧璟拦在门前,心中不耐,居然想上前将他推开。 只是,他刚伸出手,便被一女子用剑鞘重重的拍开。 司马九凝神看去,女子正是小妹司马若华。 司马若华衣着朴素,她愤怒得满脸通红,护在萧璟身前,颇具女侠风范。 “若华姑娘,他是当今齐王。”萧璟似有胆怯之意,细声提醒司马若华。 “哼!齐王就可以欺负人么?”司马若华闻言,愈加来气。 纳兰灵云也沉着脸,从门内走出。 “呦呵,这里还有朵带刺的野花,本王就喜欢野花。”杨暕以为司马若华就是个普通民女,满脸色迷迷的神情。 司马九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手不禁握紧了无伤剑。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犯我小妹者,比不可忍。 晋王杨昭注意到了司马九的动作,他原以为司马九是个温和阳光的上进青年,没想到此时,司马九身上洋溢着打抱不平的气势,并且,其中隐隐透着暴虐之气。 晋王不知道,司马九是穿越而来,他更不知道在司马九的骨子里,并没有等级尊卑的概念。 况且,司马九本就有逆天改命的念想,他又怎么会怕什么纨绔子弟,怎会怕未来的唐朝功臣良将。 此时,满脸坏笑的杨暕,还是不停往司马若华身旁凑,调戏之意溢于言表。 司马若华本就任性,也不与杨暕多说,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扫了过去。 “大胆民妇,胆敢冒犯当今齐王。”白甲将官侯君集骑在马上,挥枪便扎向司马若华。 可是,他的枪刚扎到一半,突然,一股劲风从侧面袭来,将他的枪头带歪。 侯君集诧异,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着绿色官袍的少年,正挥着奇怪的剑向自己逼近。 那少年便是司马九,司马九运用控鹤功,似慢实快,同时,会中手中无伤剑,使出剑缠。 “大胆”侯君集见司马九身着绿色官袍,正要呵斥时,司马九已近到他身旁。 随后,司马九抓住侯君集的枪身,运转道家内息,一把将侯君集从马上拽下地。 侯君集身负武功,他在被司马九拽下马落地的同时,已运功稳住身体。 然而,司马九的动作似乎更加敏捷。 他见齐王调戏小妹,本就心生怒意,如今,侯君集意图伤害小妹,他便没有停手的意思。 司马九挥动无伤剑,积聚内息,猛然劈向枪身。 只听见啪的一声,侯君集的长枪便被劈成了两截。 紧接着,司马九再次运转控鹤功,悄然出现在侯君集侧面,他右手挥动无伤剑逼侯君集腰部后躬躲避的同时,左手抄起长枪的上半截对着侯君集臀部抽去。 看起来,他左手使出的动作,就像父亲教训孩子一般。 啪啪啪啪四声响后,侯君集面庞抽搐,他身子猛然向前一挺,双手忍不住想要护住臀部。 司马九这四抽,看似平淡无奇,可其中却蕴含道家内息,力大无比。 侯君集的甲胄虽坚硬,可也挡不住内息对他身体的伤害。 然而,司马九的惩罚行动,尚未结束。 他趁着侯君集应闪不及之际,再次移动步伐,挥动无伤剑击打在侯君集腹部,令其身体再次后躬。 紧接着,迎接他臀部的又是四抽。 此时,侯君集也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遂挥动手中剩余的半截长枪,想要刺向司马九,打断司马九的出手。 可是,他刚出手,只觉得手腕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了一般,使不上力量。 然后,他便眼睁睁看着司马九将其手中剩余的半截长枪夺走,抛掷出十余步远。 当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后,侯君集只觉得腹部再次传来一道他无法抗拒的疼痛感,身体再次后躬。 这一次,司马九又重重的抽了他四下,方才将他踢倒在地,扔掉手中的半截长枪,收起无伤剑,立于司马若华身前。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目瞪口呆。 地上,侯君集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无论如何也无法站立。 他的甲胄虽完好,可甲胄内,却已是鲜血淋漓。 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身着绿色官袍的俊秀少年,竟然如此暴虐。 齐王杨暕见司马九如此,早已吓得连退数步,躲到了韩擒虎的外甥李靖身后。 此时,一直看戏的李世民则是满脸从容,意味深长的看着司马九。 宇文士及见司马九蛮野,不禁皱起眉头。 而他的刁蛮小妹宇文艳,见侯君集被抽的情形,捂着嘴,强忍住笑意。 李靖则有大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架势,他见司马九挥棍劲气不凡,只是眯着眼睛盯着司马九。 此时,齐王杨暕则失态的大怒道:“小小堂官,胆敢再坊市公然袭击车骑将军,简直目无王法。” “你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他拿下,交由京兆府大理寺,不刑部问审。” 第二百零一章 殴打上官 齐王杨暕见司马九将侯君集打得无法站立,且还满不在乎的露出笑容,顿时怒火中烧,他壮了壮胆,向萧璟府邸外的白甲士兵命令缉拿司马九。 白甲士兵听闻齐王杨暕发言,纷纷拔出横刀,向着司马九合围过去,准备缉拿司马九。 “谁敢来!此地归左屯卫管辖,左屯卫大将军不时便到。”尉迟恭大声喝止。 左屯卫军士闻讯,毫不犹豫的一拥而上,其身后的武候也往前凑,想要护着司马九。 府内,徐世勣抱着草叉冲出,跑到司马若华身前,大有英雄救美的阵势。 司马九见状,不禁心中好笑。 徐世勣、尉迟恭同样位于唐朝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列,如今,却要与凌烟阁的李靖、侯君集火拼,实在是世事难料。 正在这时,李世民却走到一直在冷眼旁观却未引起注意的晋王杨昭身旁,行了个大礼,道:“李世民携宇文士及、宇文艳、李靖、侯君集等,拜见晋王殿下。” 其实,李世民早就觉察到了晋王的存在。 杨昭眉头皱了一下,心中暗想:“李世民,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年纪,却如此懂礼数,着实不简单,只是,他与家弟齐王暕混在一起” 在场众人见状,无不跟着李世民一同向晋王杨昭行礼。 此时,齐王杨暕才注意到哥哥在此,不禁有些慌张。 杨昭挥手示意随着李世民一起行礼的众人不要拘泥。 “暕弟,你是越来越任性了,居然想要当众殴击舅父,若是母后听闻,怕是少不了一顿责骂。”杨昭看着弟弟杨暕,回想起自己莫名所中的血蛊虫,隐隐有些责备之意,只是,其言语依旧平和。 杨暕见哥哥似有怒意,竟无言以对,他居然回头看了眼才六七岁的李世民,想要求助。 “李世民才六七岁,却已成了齐王杨暕的靠山,看来,李世民确实早熟。”司马九注意到杨暕的动作,心中暗自感叹。 李世民会意,随后,他看了眼身边的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朗声道:“晋王息怒。如今,陛下大赦天下,房陵王之子杨凡已获赦,无地可住,唐国公感念杨凡是先皇骨血一脉,这才委托我等来交涉新昌坊府邸事宜。” “按照《开皇律》,房陵王与萧国舅的房屋买卖,多有存疑。萧国舅收购房陵王的府邸,只有户部文书,没有房屋房契,更没有房陵王血亲的签字画押。” 宇文士及态度恭敬,然而,话中之意很是强硬。 他精研帝国律法,字字句句扣在地契、签字画押上。 杨暕听了他的话,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当初房陵王事发,此宅无人接手,老朽也是从户部司官接过这府邸。房陵王事大,老朽又怎能获得其签字画押,望晋王明鉴。”萧璟见杨昭被宇文士及怼的说不出话,在一旁诉苦。 杨昭与杨暕不同,他对舅父很是亲善。 他走到萧璟身边,轻轻拍了拍萧璟的肩膀,示意他无需忧心。 不知为何,杨昭随后将目光投向司马九,想看看司马九如何处理。 司马九本想向九州幕僚团闻讯,却突然想到了其中关键。 “此事系杨凡公子事宜,理应由杨凡公子本人与国舅交涉。房陵王事发后,房陵王宅邸财产情状,在大理寺与户部都有卷宗备案。” “下官以为,可取户部和大理寺卷宗核实,届时,便不会存在争议。”司马九浅浅一笑,又蹬了眼被军士扶起来的侯君集。 侯君集臀部巨疼,正所谓鬼也怕恶人,他似乎被司马九打怕了,见司马九凶狠的眼神瞪来,居然不由自主的退了几步。 宇文士及看了李世民一眼。 司马九的话,句句打在他们的七寸上。 原本,杨凡虽获赦,可他早已被吓破了胆,如今哪里还敢冒出来与国舅争府邸。 司马九的情况,宇文士及曾有所耳闻。 司马九曾在大理寺任职,且深得杨家信任,而现任大理寺卿便是杨玄挺。 到大理寺找卷宗,简直就是自讨没趣。 就算大理寺没有卷宗,做出一份,也是小事一桩。 今日,杨暕带着李世民、宇文士及等人来此,本想给萧璟这个江南士族一点颜色看看。 当今陛下志在天下,多有安抚山东、江南之意,如此,自然于关陇本地豪族不利。 而李世民代表的李家,宇文士及代表的宇文家,都是帝国关陇勋贵,如此,自然不是简单的府邸之争。 杨昭生性谦和,孝顺父母,对杨广的大政亦步亦趋。 杨暕则依靠关陇勋贵与哥哥抗衡。 帝国朝堂平静的湖面下,已是暗流涌动。 皇族、关陇贵族、山东士族、江南豪族以及诸子百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情势复杂异常。 李世民年少多智,见司马九句句在理,今天府邸的事情,只怕讨不到好处了。 不过,李世民眉毛一拧,又是一计。 他对着晋王行礼,口中言辞却很是犀利:““国舅府邸一事,既然有大理寺的卷宗,那就可以和户部参考着办。杨凡公子暂居我家府中,可以静等裁决评判,此事是大事,却不是急事。” “急事?”司马九闻讯,知道对方并不准备善罢甘休。 李世民道:“只是,今日工部员外郎当街殴打车骑将军,似有不妥。” 语毕,李世民满脸温善的扫了司马九一眼。 现在,司马九真是有些服气眼前这个六七岁的李世民了。 小小年纪,便懂得随机应变,大争之时面不改色,言语平淡却直取要点,唇舌间,双方攻守态势瞬间逆转。 “车骑将军官居正五品,工部员外郎为从六品官员。帝国以军法严厉驰骋天下,部司堂官殴打帝国将官,理应按军法处理。工部员外郎当众殴打车骑将军,虽有血亲被辱之故,却也该定个不敬之罪,当众杖责。”宇文士及不适时宜的补充道。 “司马员外郎与我嫡亲大哥李建成相交莫逆,今日,我李世民秉公说话,还望九哥不要见责。”李世民很是狡猾,故意恶心司马九。 显然,他想触怒司马九。 尽管如此,在场众人却是无言以对。 李世民的话确实有道理,司马九当众殴打上官,确实不妥。 杨昭见司马九一时语塞,遂想打个圆场,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突然,耳边却传来一个清朗的女音。 “司马九官是小了点,可这侯君集又算是什么东西?胆敢当众调戏我义妹。” 独孤盛丽从萧璟府邸中走出,身后还带着招牌一样的胭脂军。 “杖责司马九,是不是侯君集也得挨板子。还有你们李家、宇文家的啥啥啥,见侯君集在国舅府前如此叫焰而不加制止,却任由其嚣张放肆,是否有纵容之罪。” 独孤盛丽是正三品右屯卫大将军,品阶比侯君集的正五品车骑将军高了不少,倘若,司马若华是他的义妹,侯君集侮辱并意图枪击上官至亲,罪责就比司马九当众殴打上官大得多了。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没好气的扫了自己一眼,心中高兴,向独孤盛丽微微颔首,以示感谢。 第二百零二章 马球比赛 “见过右屯卫大将军。” “见过大将军。” 萧璟府前的众人,见独孤盛丽从萧璟府中戎装而出,纷纷行礼。 就连晋王杨昭和齐王杨暕,也都对独孤盛丽微微点头。 在场众人,若论官阶,除了晋王杨昭和齐王杨暕,还没有谁能高过独孤盛丽。 “本将军义妹自并州来,不知哪里得罪了车骑将军?就要被当街枪击。” 独孤盛丽声色俱厉的看着被打得不能独立的侯君集。 “亦或是车骑将军对我独孤盛丽不满,还是对我右屯卫不满?” 侯君集见独孤盛丽将罪责扣得如此之大,不禁面色苍白。 “大将军,下下官绝无此意。”侯君集从两个属下手中挣脱,跪倒在地,心中无比气苦。 挨了打不说,还被扣上如此严重的罪责,真是太难了。 今日,萧璟府前,找事一方阵容强大,亲王有齐王杨暕,文人有李世民、宇文化及,武有李靖、侯君集,本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奈何,居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从六品小官,还引来的晋王杨昭,以及有帝都四煞之名的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侯君集落得灰头土脸的下场,他心中不住暗骂。 司马九瞟了一眼李世民,正好李世民的目光也扫过来。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隐隐有金石相撞的声音。 此时,情势居然开始向着司马九一方有利起来。 李世民眼珠一转,瞟了眼身边的李靖。 李靖会意,上前两步,弯腰又向独孤盛丽行了个礼,道:“独孤整大将军麾下李靖,见过大小姐。” 独孤整是独孤信之子,而独孤盛丽的母亲是独孤信之女,是故,独孤整乃是独孤盛丽的伯父。 李靖不以军中称呼,而以门阀私交的角度称呼独孤盛丽,显然,李靖想打亲情牌。 司马九不明所以的看了眼晋王,晋王则细声提示道:“独孤整总管帝国北地军事,李靖是他手下最得用的将领。” 司马九顿时会意,原来,史书中记载的李靖,竟然是独孤家族的红人。 此时,原本气势十足的独孤盛丽,见到李靖后,果然收敛了一些,还破天荒的向李靖回了一礼。 李世民用李靖出场,来缓和独孤盛丽都督逼人的气势,霎时,令对方少了一枚重要的筹码,这令司马九对李世民的用人心中叫绝,他不禁提高了对李世民的重视和提防。 “今日之事,诸位或有误会。先帝在位之时,听闻胡民贵胄与汉人勇士相斗,多有夸赞,喻为鹰扬虎猛,鲜有责罚。” 李世民侃侃而谈,杨昭听他提及先帝,点头微笑。 “诸位大都是国之柱石,勋贵之间,意见不合,多有解决之法。”李世民说话环环相扣,令众人想听其后话。 司马九见李世民提及勋贵时,目光扫了自己一下,不禁心中大骂,这话明摆着就是瞧不起并州平民出身的司马九。 李世民道:“下月,吐谷浑伏允可汗将带慕容顺前来帝都做质子,按例,要表演马球比赛。不如,我们双方各找人手,在陛下面前进行马球比赛,胜者一方拥有这府邸的所有权,以示对先帝推崇的鹰扬虎猛之敬意,如何?” 隋朝朝堂胡风很重,好马者、知马者甚多,马球考教马术,考验体能,配合间也可以显出军事素养,是达官贵人最爱的活动。 “好!” “好!” 李世民出言将话题引到马球比赛上,杨昭和杨暕不愧为亲兄弟,几乎同时喊出个好字,就连独孤盛丽也高兴得扬起了眉头。 “这些勋贵,真是好骗,简单几句,便入套了。”司马九心中暗叫不好。 “我等世家,各找十人,斗上一场,即可搏陛下一笑,又解了这府邸之争的误会,岂不美哉?何必在这里相斗,坏了世家的交情。”李世民说得头头是道,不动声色的将地位低平的司马九踢出了局。 “公子年幼,怕是骑在马上,拿着球杆也够不到地上的马球,李家怕是要等公子建成回来?”司马九果断反击。 司马若华想到才六七岁的李世民骑马击球的动作,不禁捂嘴一笑。 李世民闻言,面色虽然冷静,内心却早已澎湃,司马九的话,便是要让李建成替自己出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一旁的独孤盛丽觉察到了两人的争锋相对,道:“司马九是本将军义弟,自然也是要上场。小李世民,你若是出场,摔坏了,唐国公发怒,怕是只有晋王殿下出面才行。”独孤盛丽护着司马九。 李世民身边的李靖,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司马九,令笑而不语的司马九感到一股浓重的杀意。 “伏允可汗的使节团,还有半月便到大兴城。马球之事,本王会去找裴蕴办妥,届时,我们只要出人即可。”杨昭身为晋王,一言把事情定了下来。 随后,杨昭补充道:“马球乃是我等游戏之事,输赢其次,重在交友。舅父的府邸,自然也不能作为赌注。” 李世民聪明伶俐,心中所想甚多,他本想以萧璟府邸为赌注,作为今日之事退让的条件。 奈何晋王杨昭一言便定下马球之事,他眉头微皱后,再怎么也不能当面反驳晋王,于是,他对着晋王躬身行礼,表示对此无异议。 事已至此,在场众人都明白,今日之事,也就这样过去了。 谁要是再提及今日府邸之争,怕是自讨没趣。 随后,李世民等人辞别晋王后,各自离去。 晋王、萧璟、独孤盛丽和司马九等人在众人离开后,方才步入萧璟府邸。 不多时,萧璟便命人传来酒水。 晋王杨昭与舅父萧璟座谈,颇有兴致,接连畅饮了数杯。 司马九担忧杨昭饮酒过多引起血蛊发作,接连对杨昭使了几个眼色,杨昭只是笑着摇头,示意无妨。 几人酒酣耳热之际,晋王再次听闻司马九是在此租住,不禁哈哈大笑,就要掏钱将司马九租住的院落买下,赠于司马九。 萧璟推脱半天,最终与晋王敲定了一个白菜价,将司马九租住的宅院卖于了司马九,当然,司马九可付不出买府邸的银钱,都是晋王掏的腰包。 司马九知道晋王是在报自己的救命之恩,推辞一二后,便将此宅收入囊中。 萧璟府邸很大,司马九租住这样的院落,还有三套,独孤盛丽眼珠一转,也买下一套。 萧璟很是精明,他知道右屯卫大将军在这里置产,只怕以后再没人敢来找茬,应口便答应了。 原本,司马若华对独孤盛丽还有些畏惧之意,可她听见纳兰灵云与独孤盛丽说悄悄话,又想到独孤盛丽刚才帮助了她,不禁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独孤盛丽两杯。 第二百零三章 公输无双的惊讶 酒过三巡,晋王和独孤盛丽相续离去,而纳兰灵云则毫不客气的要了一间临近司马若华闺房的小屋暂住。 司马九听到这个决定后,不禁眉开眼笑,令俏脸微红的纳兰灵云接连白了他几眼。 第二日,财大气粗的独孤盛丽便与萧璟将买卖其中一套府院的事情交割完毕。 刚交割完毕,独孤盛丽的胭脂军便将府院彻彻底底的打扫了一番,随后搬来无数家什。 此时,司马九等人才愈加为独孤盛丽品味之独特而感叹。 独孤盛丽搬来的家什都偏向行伍,甲胄、武器枚不胜举,更有十数匹好马也一起拉了过来,只是,其中女子闺房用物,却很是少见。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看着自己搬家,却不来帮忙,怒着掏出戒香尺,吓得司马九一溜烟出门,去工部办公了。 司马九在工部司,其实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他手下的堂官,早就把公务处理的妥妥帖帖,那些堂官都是老吏,处事精明得体,司马九根本插不上手。 他闲着无事,便翻开宇文恺给他的机关图纸,越看越感到高深莫测,其中很多地方,以他二十一世纪穿越青年的睿智,也完全看不明白。 隔行如隔山,并非虚传。 “公输侍郎大人,下官有一些图纸看不明白,故冒昧前来请教。”司马九拿着一卷图纸,来到工部机关部,想要向机关家高人公输无双请教。 “什么图纸?”公输无双似有不屑。 在他看来,司马九不懂机关术,司马九的图纸,并不会有多高深。 司马九将从宇文恺那里获得的城墙巨石牵引机关的详图递于公输无双。 公输无双先是随意看了看,突然,他眼睛瞪得斗大,惊讶道:“这是” 行人一眼辨真伪,此时,公输无双便是行人,内行人。 司马九道:“这是将作大匠宇文恺大人给我的城墙巨石牵引机关的详图,下官看不明白这处机关是如何运作的,故烦来请教大人。” “宇文恺那家伙的图纸,外人几乎不可能看到,你小子是怎么获得的?该不会是有所不轨作为吧?”公输无双异常惊讶。 “大人,下官不敢欺瞒,这真是宇文恺大人亲手给下官的,宇文恺大人颇为和善大方,下官还有不少图纸。”司马九哭笑不得的解释道。 “走走走,领本官去看看。”公输无双对司马九的话持疑。 机关家最忌讳的事情,便是将重要的机关图纸外传。 这就无异于武林高手,将看家秘籍保存的异常隐秘外人不得知晓一般。 直到公输无双看到司马九带回的一队图纸后,才最终相信了司马九的话。 只是,接下来几天,公输无双都做出一个令司马九啼笑皆非的举措。 他拿出宇文恺的画像,与司马九反复对比,直说司马九是宇文恺的私生子,弄得司马九无地自容。 不论如何,公输无双见司马九对他没有藏私,便带着他一起研究机关术。 两人每日无事之时,司马九就会去公输无双办公的大院,仿做宇文恺搬运石料木材的机关。 公输无双的院中,各种奇怪的材料堆积如山,公输无双在大兴城没有什么产业,所有的俸禄,包括祖产,都养了机关部的人和购买机关材料。 司马九在公输无双的引导下,几天后,总算做出了一个石材搬运机关。 公输无双拨动机关,一个竹木构造的高约三丈的台子,伸出一个木制触手,触手上有个凹槽,自动将石料卡入凹槽中,然后将石料提升到高台,最后将石料卸在木台上。 司马九见制造成功,不禁拍手大笑。 这个机关以一个水车带动,使用了很多齿轮,将重达数百斤的石材搬至高处。 重达数百斤的石材,若是用人力搬运到高处,需先做出土道,以进行搬运,不仅耗时,更耗费人力,哪有机关方便。 司马九想到沿着洛水摆上一排石料搬运机关,未来营建洛阳城的工期肯定会大大缩短,不禁笑得无比灿烂。 届时,他便能引起皇帝杨广注意,走上人生巅峰。 公输无双见仿造成功,也不再怀疑宇文恺的机关图真假。 他看着那三丈的木台,感叹道:“宇文恺的智慧近乎妖魔,老夫以为,诸葛武侯以后,机关术造诣最高的便是他了,他是当之无愧的机关家第一人。” “此人本该是万千平民之福,可惜,如今他为追求将动力中枢开发到极致,恐怕已经入魔了。” 司马九听见他的话,疑惑的问道:“下官见宇文恺大人眼神清亮,说话清楚,毫无入魔的迹象。” “大人莫不是妒忌了吧?”司马九和公输无双共处了几天,知道他脾气直来直去,有时还宛若孩童一般天真,是故,他说话也没有什么避讳。 公输无双见司马九如此说,急得跳了起来,他鄙视的扫了少年一眼,心中话语刚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只是出神的看着眼前的搬运机关,机械的运动。 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分。 残阳照耀在大兴城的皇城中,水车发出啪啪的声音。 司马九忽然感觉眼前的机关与公输无双在一起,很搭配。 只是,机关无双看着雄伟的机关,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泛着悲凉的神色。 司马九本来想将宇文恺送的碧玉蝗虫也给公输无双参详,想了想,还是保留在了手中,未拿出手。 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觉得,此物非同小可,或是自己的一大倚仗。 工部司下值并无固定时间,司马九与忧郁的公输无双告别后,刚出工部大门,却看到门前站着数人。 晋王杨昭、工部尚书上官弘和乐家护卫罗士信站在一起,似乎在等人。 杨昭见司马九出门,忍不住玩笑道:“好啊,司马九,上值之时不在其职,胡乱奔跑,本王已经在这里等你半个时辰了,就连上官尚书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杨昭看见司马九,脸上浮现出笑容。 上官弘见司马九与晋王熟络,心中大惊。 他是典型的表面糊涂,心中雪亮的大臣。 杨广继位后,因为得位不正的原因,对晋王多加束缚。 即便如此,晋王杨昭也即将成为皇太子,帝国未来的继承人。 “下官拜见晋王!拜见尚书大人。下官方才与公输侍郎细研机关术,方才不在本部当值。” “免礼!”杨昭当然不是来查他上值做什么。 随后,杨昭道:“司隶大夫薛道衡薛玄卿,读了你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夸赞其为百年第一句,他找到本王,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见你。” 薛道衡,隋朝最负盛名的大诗人,司马九早就有所耳闻。 “关山别荡子,风月守空闺”这样的千古名句,便是出自薛道衡之手。 司马九面色尴尬,心中暗想:“薛道衡见自己,莫不是想要斗文?” 他对自己颇有自知,几斤几两,根本不用别人掂量。 不过,倘若斗文,他却并不虚场,毕竟唐诗三百首、古文精选可不是读着玩的,随便拿出几首,或都可惊艳全场。 看来,在他拿下大隋幕僚长的名头前,这大隋第一诗人的招牌,不,是诗圣、诗仙的招牌,或许是躲不掉了。 第二百零四章 论诗薛道衡 韩信之为大将军,实萧何所荐,后其死也,又出萧何之谋,故俚语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之语。 如今,时至隋朝,文坛才子薛道衡成也文才,败也文才。 隋帝杨广爱慕薛道衡的文才,予以重用,然也正是因为其文才,最终被御史大夫裴蕴以“道衡负才恃旧,有无君之心。见诏书每下,便腹非私议,推恶于国妄造祸端。论其罪名,似如隐昧,源其情意,深为悻逆”般欲加之罪,赐死。 司马九随同晋王杨昭前往云韵府的路上,从杨昭处对薛道衡又略有了解。 薛道衡是先帝宠臣,也得新帝赏识,然而,薛道衡都已是古稀老者了,依旧狂放,经常口无遮拦,数次抨击新帝的政务举措。 新帝曾数次为其大怒,杨昭言及薛道衡是天下文人之楷模,贸然重罚可能失去天下文士的锦绣之心,这才劝住了皇帝。 只是,不知薛道衡其人,究竟如何? 司马九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览隋朝第一文人的风采了。 今日,云韵府格外热闹。 司马九在杨昭的带领下,踏入了云韵府的主厅,此厅占地甚大,厅中间为表演台场,四周布置有小几,足可容纳数百人。 司马九等人刚入厅,一首凄婉的古曲便映入耳中。 司马九巡音望向大厅中央,只见公孙灵音正在演奏,而她身旁坐着一个闭着双目的老者,老者显得颇为惬意,陶醉在古曲的节奏中,双手在小几上打着节拍。 老者身旁,有一个儒雅中年人。 中年人注意到杨昭到来后,向老者耳语了几句,老者这在闲淡的睁开双眼。 厅中众人见到杨昭,全都躬身作揖,公孙灵音也停止了演奏。 只有那老者,依旧坐着,醉眼迷离的看着杨昭以及杨昭身后的司马九。 “这老者浑身洋溢着文人气息,看来,他便是薛道衡了。”司马九心中暗想。 “诸位免礼!”杨昭示意免礼,在场众人这才回座。 老者道:“自从陛下赏赐老夫薛道衡去先帝陵墓面壁,老夫已有三月未见晋王了。” 薛道衡衣服敞开,胸前的衣襟上还有残酒,他对杨昭说话很不客气,满座乐人和文士却好像习以为常般,只是低着头,一时间无人说话。 “哈哈哈哈!薛司隶哪里话,本王是担心再被灌得头疼欲裂。” 杨昭显然早已习惯了薛道衡的风格,摇头苦笑,他见薛道衡身边的儒雅中年人执礼甚恭,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薛伯褒还与本王客气么?令尊的脾气,本王早就知晓,断不会生气,倘若生他老人家的气,怕是薛老又要笑皇族后人气量狭小了。”杨昭为人宽宏,几句话就自解了尴尬。 薛道衡见杨昭不生气,反而笑着起身,颤巍巍的给他行礼。 “薛老是文坛领袖,可要注意身子骨,本王不是心疼那西域的葡萄酿,只是,您老年纪大了,酒水毕竟是杯中钢刀,需恰到好处。”杨昭谦逊的扶起薛道衡。 薛伯褒!薛收! 司马九这才想起,薛道衡身旁的儒雅中年人便是薛道衡之子薛收,字伯褒。 历史上,薛收是李世民天策府记室参军、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真正的李世民心腹。 “此人,乃是本王的朋友,并州司马九,‘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便是他的佳作。”杨昭向薛道衡介绍司马九。 霎时,薛道衡眼中酒意消散了几分,看着司马九,眉头微皱。 司马九向薛道衡作揖道:“小生司马九,见过前辈。” “灵音姑娘弹奏的边塞之诗,悲凉慷慨,老夫原以为此诗出自边关军人,亦或是河西文吏之手。如今一看,实乃老夫眼拙了。” “老夫很好奇,你如此年幼,容貌宛若女子般俊俏,又是如何写出这样的诗文?” 今日在座之人,大都知道薛道衡的脾气,他们听薛道衡质疑司马九,目光齐刷刷向司马九望去。 司马九并不生气,毕竟,文人狂放不羁,无伤大雅。 “前辈的‘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小生数次拜读,皆读出思念丈夫的妇女之感。诗文重在意境,外人往往看得更深,真可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司马九对薛道衡侃侃而谈。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好诗好诗!”薛道衡眼睛一亮,反复念了几遍,越念越是欢畅,原本存留的酒意,仿佛在一瞬间,便被司马九的诗文赶走了。 “天人之姿,后生可畏,司马先生随口出诗,我薛道衡自愧不如,此句当值美酒千杯,美酒千杯啊!”薛道衡完全没有文坛大佬的傲意,对司马九以先生相称。 薛道衡拉着司马九,让他坐到自己座位旁,越看少年越是喜爱。 “司马先生,家父老迈,行事乖张,还望见谅。” 司马九笑着点了点头,他多少知道薛道衡的狂放不羁,自然不会介意。 杨昭见司马九镇住了薛道衡,暗自欣喜。 薛道衡虽多有狂放,可他是文坛砥柱,朝中不少官员也都是其学生,不论是杨昭自己,还是司马九与薛道衡交好,总是无害。 公孙灵音本为司马九捏了一把汗,可见司马九与薛道衡父子相谈盛欢,她便高兴的差人又去取来几坛美酒,全然不顾薛收不要再上酒的眼色。 薛道衡的兴起,令云韵府又热闹起来。 “司马先生诗句格局瑰奇,实乃老夫生平仅见。你说作诗重在意境,老夫也深以为然。” “司马先生年纪幼小,胸有纵横西域、报效国家的念头,诚然可贵。只是,不知先生对男女之情、相思之意可有领悟,能否作出缠绵哀怨之诗?” 薛老不经意间诗性上头,忍不住想让司马九赋诗一首。 司马九心中一笑,前世为了讨学妹喜欢,他还确实对缠绵流的诗句做过研究。 随后,他低头宛若思索一般。 大厅中,原本表演歌舞的艺伎也被叫停,显然,在场诸位都想看看司马九能作出何等诗作。 司马九短暂思索后,端起一杯葡萄酿,望向公孙灵音,表现出一副痴情愁怅的模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性德的名句,杀伤力马上覆盖全场。 公孙灵音与司马九目光所及,手中酒杯掉落在地,两行香泪顺着俏脸流淌而下。 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原本俏丽的五官,更加令人动情了。 薛道衡宛如遭到雷击,怔怔的盯着司马九不语。 “好一个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李百药敬司马先生一杯。”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中年俊朗书生站到了司马九身旁,他看着司马九,举起手中酒杯。 第二百零五章 别有用心的李百药 大隋神童李百药之名,司马九略有耳闻。 然而,相对于神童之名,司马九对成人之美的典故更加明了。 李德林之子李百药,字重规,少年倜傥,看上了杨素的一个宠妾。 于是他夜入杨宅,与杨素的宠妾幽会私通,不料东窗事发,被逮个正着。 杨素恼羞成怒,欲治李百药死罪。 可是,当杨素发现李百药是个“年未二十,仪神隽秀”的英俊少年郎,不禁惜才之情顿起,动了恻隐之心说:“闻汝善为文,可作诗自叙,称吾意当免汝死。”。 生死关头,李百药才思忽至,一气呵成,当即成文。 杨素看完,表情欣然,当场把爱妾赐给李百药为妻,并资从数十万。 后来杨素又奏请隋文帝,授李百药为尚书礼部员外郎。 李百药财色兼收,而且还因此当了官,成为一时佳话。 此时,那个俊朗书生自称是李百药,司马九自然不敢轻视,毕竟,晋王杨昭、司隶大夫薛道衡在此,可没有人胆敢冒名顶替。 “小生司马九,见过重规兄。”司马九立即举杯,以字号称呼李百药为兄。 “以君之才,何故委身于左仆射杨素之下,左仆射大树虽茂,恐怕根茎已经腐朽。”李百药凑到司马九身边,轻轻耳语道。 司马九心中一惊,看来,杨素成人之美,却送出了个对手? 亦或是对方是杨素派来试探自己的人。 司马九正想开口说道时,李百药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此人乃是内史令李德林之子李百药,字重规。重规兄好学博闻,精于文学,深得唐国公、许国公赏识,然重规兄孤芳自赏,不喜与之为伍,今日重规兄与司马先生饮酒,实乃先生才气服人。”一旁的薛收见李百药与司马九耳语后,司马九目光疑惑,他以为司马九不识得此人,遂向司马九介绍道。 司马九微微颔首,可不知为何,他认为这个叫李百药的男子绝不简单。 或许,杨素成人之美送侍妾的真相,与史书记载的并不一样。 司马九咏出纳兰性德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惊艳全场,在场文人雅士,无不近来与司马九饮酒结交。 众人兴致上来,话题慢慢的转到了政事。 近来,陛下收罗黄金,逼反了陇西产金地的乡民,现点将平叛一事便成了今日的第一话题。 “我帝国铁骑南平江南,北伐突厥,无人能挡,几个淘金贱民就想作乱,实在是自寻死路。”一个武官显然喝多了,在厅中醉醺醺的大声道。 “陇西金民作乱,背后有农家身影。千百年来,农家立身与民间,深得九州平民推崇。”一个文士不同意武官的说法,向着杨昭侃侃而谈,显然他想引起晋王的注意。 “如今,九州一同,天下福泰,然平静的湖水下,实则暗流涌动。” “大兴城,坐落于龙首平原,乃是龙兴之地。传闻陛下有意兴建洛阳城,是为东都,左仆射杨素大人力推此事。此举必将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是否稳妥,实在两可之间。” “今日,晋王与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在此,大可言道言道其中玄虚。”李百药站起身来,对着太子和司马九朗声道。 杨昭闻言,看了眼身边的司马九,笑得有些勉强。 司马九明白,这些人都有意与自己结交,可是,他们对于自己身后靠山杨素,却并不恭敬。 李百药言语间,似乎有针对杨素这位炙手可热的重臣之意,无异于逼迫司马九在此言说杨素的坏话。 “新建洛阳一事,本王也已进言父皇,父皇尚在考虑之中,左仆射大人劳苦功高,本王亦是十分敬重。今日,诸位文人雅士共聚于此,又得司马九临兴赋诗,我等不谈政事,只论文雅。” 杨昭也不是等闲之辈。 他深知李百药等儒家一脉,素与唐国公李家来往密切,今日当着司马九的面言及杨素,其实别有心思,他又岂会不知。 薛道衡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晋王身前,大声说道:“晋王明鉴。皇后凤体欠佳,我等臣子自是牵挂,然修建黄金通天塔以求皇后福安,实乃无稽之谈。” “陛下急征暴敛,致陇西产金之地不安稳;开凿新河道、营建东都洛阳,都非仁政。不瞒晋王,老夫已写下万言谏言,明日廷议便会提出,诸位自当心中有数。” 薛道衡之子薛收不知道父亲还有这么一出,他目光惶急的望着晋王。 司马九虽听着薛道衡的话,可目光从未离开过李百药。 李百药在薛道衡说话之时,与先前那个醉醺醺的武将交换了眼神,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显然,武将并非酒后失言,而李百药明摆了对杨素不利。 司马九顿感不妙。 他穿越而来,对李世民有本能的提防,他一直站在李世民一系的对立面看待事情。 明日廷议,朝中某股势力,最有可能就是唐国公李渊一系,或会联合儒家法家大臣,利用薛道衡这个文人标榜作为大炮,表面攻击陛下的政务方略,实则对付杨素。 隋朝每月初一、十五廷议,在京六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 届时,薛道衡在百官面前发难,陛下定会生气,杨素或也处于不利的态势。 如此,廷议前夜这场酒宴,就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说法。 甚至,司马九作为杨素的人,又是将来直管营建洛阳的工部员外郎,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极有可能成为杨素心中的一根刺。 少年暗自叫苦,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 原本,他只想来展示下文彩,提前取走诗圣、诗仙之名,奈何却被卷入到一场政治风波中。 此时,薛道衡显然是真喝得有点多了,他说完,便发起了酒疯,惹得杨昭满脸不耐。 薛收见状,急忙拉着薛道衡辞退晋王,退席。 只是,薛道衡一路走,一路酒后胡言,大意便是赞扬司马九文彩出众,需争为人杰,要仗义执言,规劝陛下,劝诫杨素。 原本,晋王是来饮酒听曲,兴致颇高,可薛道衡这么一闹,他顿失兴致。 修建黄金通天塔一事,他若赞成,便是劳民伤财,若是不赞成,便会背负不孝之骂名。 当今陛下,有意将帝国中心东移,以更好治理帝国。 然而,关中乃是帝国龙兴之地,亦是朝中多数勋贵的根本所在,他们对于营建洛阳,颇有成见。 杨素虽也是关中人,但他南平陈朝、北定突厥、平定汉王叛乱,威震九州,并且,杨素基本上都赞成新帝杨广的政务。 是故,新帝杨广有意提拔杨家,以牵制、平衡朝中勋贵,这也正是杨家步步高升的重要原因。 杨昭清楚薛道衡的作风,说得出做得到,看来,明日廷议,便是关中勋贵的一次重大反击。 杨昭越想越来气,脸色也渐渐阴沉。 新帝杨广虽未赋予晋王杨昭过多权力,却还是让他管辖天下文士,这也正是杨昭与薛道衡等人保持交往的重要原因。 倘若,明日文士首领薛道衡当庭出言令陛下不悦,届时,陛下定会问责杨昭。 此时,司马九注意到了杨昭的神色变化,短暂梳理后,他忽然计上心来。 于是,他凑到杨昭身旁,耳语了几句。 霎时,杨昭脸色舒展,露出一丝笑意。 他扬眉看着司马九,眼中就一个大大的服字。 第二百零六章 薛大哥当自知 晋王杨昭微微颔首,示意赞同司马九的方法。 于是,司马九走出大厅,他刚出云韵府正门,便见到薛收将其父亲薛道衡扶上了马车。 “薛长雏请留步,司马九有些话与你说。” 薛收以才能闻名河东,与其族兄薛德音、侄子薛元敬,号称河东三凤,薛收有长雏的诨号。 薛收见司马九喊出自己诨号,脸上顿时挤出一丝苦笑,道:“司马先生,就不要取笑收了,先生大才,收哪里能做长雏,只怕只是鸡雏才对。先生有何事?” 薛收并没有入仕,他见司马九作揖,立即下车还礼,目光不时扫向马车,似乎担心车上的父亲。 司马九交浅言深,看着薛收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薛大哥至孝,九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请恕九斗胆一问,薛大哥是否赞同司隶大夫大人明日面呈陛下?” 薛收想了想,终究还是说出来心里话。“家父极为固执,收同意与否,都无法改变家父。收只盼陛下念及家父老迈,就此将家父罢黜,回家养老,也好过收与家人整日提心吊胆。” 语毕,他便静静等候司马九的回答。 “皇后凤体欠安、陇西金民闹事、洛阳周边民乱不断,陛下近来心情不佳。倘若,司隶大人此时上书,恐会祸及己身。”司马九语气变得低沉,语毕,他露出一丝冷笑。 “你?可是杨素让你来试探我们父子?”薛收倒退一步,作问道。 司马九简单辩解:“左仆射大人待九不错,不过,今日,晋王与九确实是来会文,并无他意。” “薛大哥,你我都明白,司隶大人此书一旦呈上,必定掀起轩然大波。届时,敢问司隶大人又将如何自处。”司马九继续晓以利害。 “如果九猜得不错,必定有人怂恿司隶大人呈递此谏书。”司马九心中雪亮,早就想通了其中关窍,一环扣一环大声问道。 “你?你怎么知道?”薛收呼吸急促。 司马九目光飘向了马车车夫,及随从。 此时,马车中,已传来薛道衡打呼噜的声音。 显然,薛道衡醉酒厉害,早已睡得深沉。 薛收会意,挥手示意车夫及随从回避。 “实不相瞒,今日酉时,宇文述之子宇文士及来寒舍拜访家父,不知他们说道了什么,宇文士及离开后,家父便神情兴奋。” “收再三问询,家父才言明,杨素犯了众怒,明日廷议,陛下将训斥杨素。”薛收细声道。 司马九顿时明了,看来,宇文士及出手了。 宇文士及代表宇文家,又与唐国公李家交好,如此,宇文家和李家明日极有可能上演一出针对杨素的大戏。 只是,不知薛道衡酒后言及此事,是刻意为之?还是无意泄露? 司马九豁然道:“原来如此!” “司马先生言及陛下近来不悦,莫不是有人挑唆家父触怒陛下,祸害我薛家一门?”薛收才思敏捷,司马九稍微引领,他便想到其中关键。 司马九语重心长道:“薛大哥,其中利害,九尚不明了,薛大哥当自知。但是,以九之见,无论如何,不能让司隶大人进言。” “再则,许国公宇文述深得陛下信任,是为天子近臣,唐国公李渊更是日日面见陛下,他们都未向陛下谏言,司隶大人却直言觐见,是否妥当?” 薛收颓然一叹,“诶,先前,收也劝过家父。当初,若不是左仆射杨素大人出言,家父恐已被陛下下狱。如今,家父却要在朝堂上攻击左仆射大人,实非正道所为。” “况且,况且,收以为,陛下的政务举措,并无不妥之处。” 薛收绝非庸才,正是与其父亲的政见相左,方才与司马九如此言说。 司马九深知薛收心思缜密,他后来在天策府掌管天下机密,从未出现纰漏,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寻常。 “薛大哥之才,九早有耳闻。薛大哥千万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最后祸及薛家。薛大哥可能劝住司隶大人?”司马九直接讲话说开了。 薛收沉思片刻,重重摇头,脸色惨然,道:“家父又怎会听劝。” 司马九见他如此回答,便心中有数,道:“司隶大人刚直,九亦是佩服,薛大哥不妨用些诡道,九有一计谋,薛大哥且附耳过来。” 薛收半信半疑的凑到司马九身前。 司马九与他说道几句后,顿时,他脸上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 “司马先生机变无双,收自愧弗如。”薛收笑着点头,表示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薛收善于档案整理、资料总结,实乃人杰。 今日,他其实也是通过司马九放风给杨素,薛家定不会与杨素为敌。 先前,两人互相试探,此时,也都拿住了对方的一些底牌。 “原本,收最佩服的是唐国公二公子李世民,不瞒先生,年中,收与次子游猎,他虽不到七岁,却杀伐果断,颇有帅才。” “今日,得见司马先生,收方知先生才是在下最钦佩之人。此恩情,收定会牢记。收也但愿陛下能早日将神恩撒及河东。”薛家是河东望族,薛收话尾之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司马九心中感慨,皇帝杨广权力中心东移的举措,实乃必要。 河东望族薛家、江南豪族萧家在这大兴城中,竟比关中贵族低上一等,行事如此隐晦。 萧璟国舅被人强买强卖,薛家望族被人当枪使。 关中勋贵,霸道无双,就连杨素这样的权臣,稍微触碰一下关中贵族的核心利益,也都会引来无尽的敌意和阴谋。 “阴阳家李玄英曾言及,数年内,大兴城中,必将英雄际会,现在,收算是信服了。此事之后,收会送家父回河东。”薛收语毕,辞别司马九,叫来车夫随从,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司马九在云韵府前驻足看着他们离开,脑中突然闪过李玄英的名字。 “李玄英,不就是那个算出天人现并州的阴阳家高手么?可是,此人究竟如何?” 司马九不想回云韵府饮酒,叫来云韵府前的一个护卫给晋王传话后,借匹马回家了。 司马九回到萧璟府邸外时,已是丑时,府门已经紧闭。 正当司马九思量是敲门吵醒睡梦中人进府?还是运用控鹤功飞檐走壁翻墙时?突然发现门前阴影处居然站着一个人,那人似乎正注视着自己。 此人身材瘦小,当他从背光处缓缓走出时,司马九这才看清对方面貌,顿时一惊。 第二百零七章 不违和的违和 司马九看清那人面容后,猛然拔出腰间的无伤剑,连忙后退数步。 星网刺客团,乃是帝国最强大、最神秘的组织,星网真刚,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司马九与星网的真刚在并州有过交集,并且,真刚连续两次出手救助司马九。 “一转眼,公子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令人高兴。那日,若不是看到公子的耳廓,小人又怎会知道是上天开眼。”真刚亲善的看着司马九。 凶残无情的星网刺客,竟然说出这等话,违和感令司马九不知所措。 而且,司马九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是,司马九依旧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耳廓。 “难道这耳朵有什么玄虚?”司马九心中暗想。 自他穿越后第一次照镜子,便发觉自己耳廓确实异于常人,就像西方电影中的精灵一般,耳形稍长,有点尖,就连小妹司马若华也是如此。 甚至,有几次,李建成都取笑司马九有豺狐之耳,令司马九很是恼怒。 真刚见司马九如此,忍不住伸出手,想要靠近司马九,可他见司马九一脸警惕,又不舍的缩了回去。 随后,他眉头一扬,似乎察觉到什么,神色忽然变的冷厉,道:“左仆射大人手书,明日廷议,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定要面圣。” 说话间,真刚从怀中掏出一个信筒,递于司马九。 随后,他冷冷一笑,足尖轻点在墙上,消失于夜色中。 不远处角落,星网胜邪眉头微皱。 “真刚这个南蛮子,想尽办法要接这个传信任务,难道是为了给司马九冷脸?杨玄感大人让我盯着真刚,难道也是为了这个六品小官工部员外郎?”胜邪心中突然冒出几个问号。 他来到这里时,将司马九与真刚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正当胜邪暗自做疑时,一只神俊的鹰隼忽然落到他肩膀上。 胜邪解下鹰隼腿上绑着的秘信,打开一看,仅有短短数字。 胜邪看了又看,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想笑。 他在星网已有时日,很久没有接到过如此简单、有意思的任务了,可是,此命令确实来自星网首领。 新的任务,还有三个时辰,今晚,他注定不能回去了。 萧璟府邸前,司马九回想起真刚先前的神色变化,似乎真情流露后,突然又表现出冷淡的神色,司马九心中狐疑,隐隐想到此人可能被监视。 司马九想到这里,未做停留,翻墙进院,回到自己房间后,方才打开信筒。 “洛阳之事,畅所欲言,马球处理,甚是得体。” “简单十六个字,竟然动用星网真刚传递消息,是否小题大做了。”司马九摇头苦笑。 自己白天刚怼过李世民等人,晚上,杨素便发来褒奖,看来,在这大兴城中,没有几件事情能瞒过杨素父子。 不久后,当司马九烧掉信卷,正想烧掉信筒时。 突然,他发现信筒似乎还有一个夹层。 他撕开夹层,几笔烂字映入眼帘。“小心星网,事情有变。” 司马九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谁在这信筒中夹了这个信息。 唐国公府,李渊书房内,灯火通明。 白日里与司马九针锋相对的李世民、宇文士及、宇文艳、李靖、侯君集都在书房中,而李世民身旁,还有两个英俊年轻人,书桌旁,也还有一个神色焦虑的年轻人。 此时,李渊一身素袍,双手接过宇文艳递来的茶水。 白天一脸刁蛮的宇文艳,此时浑身上下洋溢着温柔女子气质,送茶间,她对着可以做自己父亲的李渊媚然一笑。 “无忌,你怎么看那个叫司马九的小子?”宇文士及见书桌旁的焦虑年轻人似有走神,故意挑逗他说话。 此人便是长孙晟之子,长孙无忌,字辅机。 此时,他正在担忧父亲长孙晟的病情,也在为自己的仕途忧心。 原本,唐国公李渊有意推举他担任右骑卫将军,执掌一军,然而,裴矩等人,却推荐张须陀担任右骑卫将军。 如今,双方各不相让,右骑卫将军一职尚无定论,长孙无忌的心情,实在不好。 长孙无忌被宇文士及提及,几息后,才宛若被突然被叫醒般,说道:“司马九,出生并州平民家庭,与建成公子有交情,后投靠杨素,如今又与晋王关系密切。无忌以为,此人或是见利忘义、无大节之人,不足为虑。” 长孙无忌大晚上被叫来,在唐国公面前谈论一个从六品小官,一时间,他觉得有些滑稽。 “见利忘义、无大节,无忌兄就是这样看待司马九?”宇文士及笑着摇头。 随后,他指着侯君集的屁股,道:“你问问君集的屁股,赞不赞同你的话。” 宇文士及的玩笑之语,令书房中众人都笑了起来。 侯君集脸涨得通红,想说道一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李世民笑道:“司马九在蒲州遇见哥哥建成,平遥结识杨素,并州与杨玄感相交。他出生乡下,却能与这三人相处融洽,着实不简单。就连哥哥也时常夸赞他,非同常人。” 随后,李世民安抚道:“辅机,不要焦躁。天下之大,以你之能,建功立业,如探囊取物。今陇西大乱,你领兵去,绕一圈回来,朝中,便没有人再言你缺乏军旅履历,届时,右骑卫将军非你莫属,张须陀只有靠边站的份。” 李世民三言两语,便将长孙无忌心中阴霾一扫而空,他笑着向李世民这个半大的孩子点了点头。 李渊嘴角微翘,心中暗叹,他这哪是生了个儿子啊,简直就是个妖怪。他回想起李玄英、李淳风,以及王通、王绩、李靖等人对李世民的评价,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这时,李世民敏感的看了眼父亲李渊,道:“再则,此人与佛家童真、道家孔道茂一脉、医家白山药王妙春先生等皆有交情,着实不简单。” 还有一点,诸位可还记得李玄英提及的‘帝兴在并,天人运九’,对咯,此人叫什么来着?”李世民故意提问。 每次,李世民见着司马九,总会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司马九九!”宇文艳大惊。 “不对啊!李玄英大师不是说九是指大业运数么?陛下继位九年,必有大变?”侯君集眉头紧皱,他可不想李世民如此看重令他当众献丑的司马九。 李渊看了一眼侯君集,淡淡道:“如今,李玄英大师眼不能见、口不能言,气运之事,又如何能说清道明。这个预言的分量之重,你我皆知,哪怕有一点可能,也都有记在心头。” “还有一事,司马九与哥哥建成交好,对我却多有戒备,我数次向他示好,皆被拒绝,实在诡异。”李世民看着书桌上司马九的画像、履历资料,脸上泛过一抹阴狠。 他虽是一不到七岁的孩童,可与书房中的这些人谈论大事,居然没有丝毫违和。 第二百零八章 杀人的好日子 “如晦倒是第一次见二公子如此看重一个人,司马九就任工部员外郎,如晦很好奇,他与宇文恺那个老妖怪打交道,能否撑过三个月?”杜如晦向李世民说道。 杜如晦是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他一向平静,不善言谈,可一开口,却偏偏又都是在场众人爱听的话。 李世民闻言,笑了笑,工部员外郎可不是一个省心的职位。 前任工部员外郎可谓底蕴极深,出生独孤家族的旁支,可他上任不到一月,便被宇文恺挤兑得做不下去,而工部尚书上官弘为人圆滑,他断不会为了下属与宇文恺叫板,是故,工部员外郎一职真不是一般人能担任。 在司马九出任工部员外郎之前,工部员外郎一职已足足空缺两月。 这时,李渊郑重其事的说道:“陛下做事独断,老夫已安排薛道衡明日谏言陛下,将营建东都一事拖延。世民,你年纪幼小,统兵平息陇西金民之乱,以李靖和长孙无忌为主。” 李世民也不争辩,微微颔首,话题又转到司马九身上,道:“司马九让我心神不宁,刚刚,李百药传来消息,司马九在云韵府临兴赋诗,句句惊人,深得司隶大夫薛道衡赏识。” “李百药明言,司马九有大才,应早日招揽,以免为杨素所用。同时,李百药提及司马九与薛道衡多有言语,是故,为了确保明日廷议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我已让士及兄传话宇文述,命令星网刺客阻止司马九参加明日廷议,必要时”李世民目光中浮现出杀意。 书房中,众人闻言一致不语,只有长孙无忌持疑道:“星网刺客不是听命于杨玄感么?” 李渊道:“汉王杨谅在并州被刺杀,陛下震怒,杨玄感不再统领星网刺客团,由宇文述替代。” 这时,李世民嘴角拂过一抹冷笑,看着书房一角的邋遢道人,道:“道家高人白兔子前辈,将在一旁掠阵,想来,星网那些杨玄感旧部,就算徇私,司马九也难逃。” 众人循着李世民的目光看去,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道人映入众人眼帘。 那道人小眼,塌鼻,嘴巴豁开,宛若兔子一般。 道家人宗白兔子,当今人宗掌门的师弟,著名的辣手名道,拂尘下罕有生者,他虽然长得可笑,宛若兔子一般,可在场众人却没有人敢轻视他。 “二公子顺应天意,降生神州,是道家之福,也是万民之福。宵小之辈阻抗天道运行,自当被挤为齑粉,此次,贫道与天宗六甲的金发监坛一同出手,天道之下,司马九断无逃脱的可能。” 白兔子拂尘一扫,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紧接着,他身后阴影中,一个妙曼的身影映现而出。 新昌坊。 近日,徐世勣和尉迟恭没在府中居住,据说,有朋友自洛阳来,他们要好好聚上几天。 原本,司马九有意通过杨素将他们安排到十六卫中,亦或是工部,作为自己的班底,现在看来,得等到廷议后了。 司马九躺在床上,反复思考星网真刚给他的信筒夹层中‘小心星网’的奇怪字眼。 帝国暗剑星网刺客团由杨玄感执掌,难道,他会对自己不利? 随后,司马九又想到明日廷议之事。 他身为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官职卑微,可按照杨素的规划,接下来他将站在营建东都洛阳的风口浪尖上。 明日廷议,营建东都洛阳一事,必会提及,而朝中多有反对的声音,如此,是得好好琢磨琢磨明日在陛下面前如何发言。 他第一次参加帝国统治阶层的廷议,倘若沉默无言,未免可惜。 于是,司马九便向九州幕僚团咨询。 “群主司马九:诸位大佬,好久不见。明日,本群主就要参加廷议了,届时还会面圣,诸位老奸巨猾啊呸诸位聪明睿智的高人,可否指教一二?” “大将军王猛;群主,你慌什么?我就问你,慌什么?你要明白一点,天子宝座上的那位,与你一样,要吃饭睡觉打豆豆,有事说事,没事闭嘴就行了。” “剑侠荆轲:弱弱的问下,豆豆是谁?” “大将军王猛:你猜‘坏笑jpg’” “从不负人曹孟德:天子,天选之人,对天子常怀敬畏,乃是庸人之思。男子汉行于九州之间,无愧于心,无愧于民即可。天子怎么想?重要么?” “群主司马九:丞相挟天子令诸侯,自然,在丞相眼中,天子没有天,仅为子。” “亚圣孟子:社稷为重,君为轻,民为本,群主要把握住节。当今之事,老夫也已有所耳闻目睹,天下为天下人之天下,非关中勋贵的天下,当今皇帝既志在天下,群主理应助君。” “群主司马九:多谢孟老先生指点。” “玉泉老人耶律楚才:群主,杨素下场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如今,你缕缕冷落李世民,老夫都为你捏把汗。群主既然准备不走寻常路,定要知道趋利避害,不可大意。” “香山先生陆九渊:群主需提防李世民,李世民做事果断决绝,他若将你视为敌人,绝不会手下容情,其兄李建成和李元吉便是最直接的证明。李世民用兵诡异,堪比神人。”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此言差矣,先不论李世民比诸葛丞相如何,就是群中的曹阿瞒、王猛,用兵奇诡,都胜过他。” “大将军王猛:孟获兄,真知己。” “从不负人曹孟德:这话我爱听。群主牢记,李世民此人,多有反骨。你有意辅佐杨广治理九州,便要确保天下安稳。他欲反,便会使出风云际会的手段,你要确保帝国稳定,便要展示出胸中治国韬略。”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若是如此,方能立于不败之地。李世民堪比神人?本丞相倒想看看此人成色。群主不要担心,本丞相定帮你与他死磕。小孩子,不听话就该打屁股。” “群主司马九:丞相一言九鼎,本群主相信你定不会负我。” 司马九得到九州幕僚团指点后,便不再理会群中众人的闲聊。 他本想睡觉,可在不经意间注意到东方天际已露出一抹鱼肚白,想想,已近卯时,他便索性不再睡觉了。 而是盘坐在床上,闭目养神,运转体内内息,同时,他将这几日与李世民见面的情形又回忆了一遍。 一刻钟后,他缓缓睁开眼,是时候准备准备出门参加廷议了。 隋朝廷议,参加人员辰时必须到达大兴宫。 司马九院外不远处的一座高楼中,胜邪一直盯着司马九房间的灯火,他见一个身影慢慢走出房间,顿时,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随后,胜邪几个纵身,便出现在了新昌坊左屯卫的一个哨所中,他掏出一块令牌于左屯卫队正查验,随后又向队正耳语几句。 霎时,队正神色剧变。 星网刺客乃是帝国利剑,深得陛下重用,队正不敢拒绝,只是替司马九感到惋惜。 随后,队正便迅速调集了数十人,开始驱赶新昌坊去大兴宫必经小巷中的百姓。 “司马九!”胜邪乌黑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两眼杀意正隆,不久后,他又表露出一丝好奇。 星网刺杀,向来一正一暗,他不知道今天配合他的会是谁? 当然,是谁都不重要,在星网刺客眼中,只有任务。 “今天是个好日子,杀人的好日子!”胜邪望了眼被朝阳映红的东方天际,冷笑后,消失在里坊间。 第二百零九章 转魄 新昌坊附近的街道,司马九早就熟悉了,此时,他正琢磨着今日廷议将要说得话,不知不觉,他已来到新昌坊去往大兴宫必过的一条巷道中。 当司马九低头沉思,任由坐骑自行前行时,突然,他眉头微皱。 “不对劲!好安静!静得可怕。这个时候,该是有胡饼叫卖声,这条巷道该是人来人往才对,可是,人呢?”司马九顿时警觉起来。 平日里,这条巷道中,这时应该是熙熙攘攘才对。 可是,此时却一个人都没有。 不对,有一个人。 在他前方,一个穿着星纹黑衣,满脸不怀好意的笑着出现在司马九身前十余丈远的地方。 司马九认识身前的人,司马九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那人便是星网胜邪。 胜邪道:“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勾结外番,意图谋反,京兆尹令,杀无赦。”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司马九突然觉得好笑,他从来没想到星网杀人,还要先说这许多废话,倘若不是真刚传递信筒夹层中的提醒,他可能会非常惊讶。 只是,司马九想不明白,为何杨玄感管辖的星网会对他动手,不过,司马九也并未多想,他单手握住无伤剑剑柄,缓缓拔出无伤剑。 无伤剑出鞘的刹那,剑身散发的白光令胜邪不禁后退的半步。 “有意思!”胜邪一脸不屑。 司马九没有多话,也没有彷徨,拔剑后,运转内息于无伤剑,接连挥出数剑。 霎时,数道无形的剑气扫向胜邪。 “这小子的实力进步迅速!”胜邪心中暗叹,他出手抵挡司马九的剑气攻击,可是,令他惊讶的是在抵抗司马九的攻击时,他却被逼退了两步。 “小子,这才一个多月不见,进步却如此之大!”胜邪在短暂的惊讶后,心情变得更好了,还有什么能比扼杀一个天才更让人兴奋? 紧接着,在平遥城杀死萧摩诃的剑,突然出现在胜邪手中。 他不再任由司马九攻击,而是挥动手中之剑,在司马九接连使出的剑气中,诡异的移动身体,朝着司马九冲去。 “这家伙身法如此巧妙,我的无伤剑竟然伤不到他!”司马九感觉胜邪就像巨大网眼中的游鱼,能看穿他的剑气,在间不容发的时候躲过旋转的剑剑气攻击。 “那就试试这招!”司马九可不只会剑缠,他对剑点的运用同样得心应手。 司马九在挥动无伤剑的同时,迅速积聚内息于无伤剑,猛然向胜邪刺去。 “又是这招!”胜邪在天池医庄曾见识过司马九剑点的威力,是故,一直提防着司马九使用那招剑点。 胜邪手中的长剑,冒出淡淡的黑光,长剑周围,居然形成了一个防御的气场、 “当当当叮呲呲!”司马九的剑气与剑点击到胜邪的防御气场中,发出不同的声音。 剑缠虽不能撼动胜邪的防御气场,可是,剑点击到防御气场之时,胜邪胸中气血翻涌,嘴角深处一丝鲜血。 他的防御气场,也在与司马九的剑点碰撞后,瞬间支离破碎。 当他再次催动内息,形成防御气场递抵御被削弱的剑点时,他被司马九的剑点逼得接连后滑了三四步,才最终稳住身体。 这时,胜邪露出一丝玩味的狞笑。“看来,情报没错!他这招虽威力巨大,却难以持久。”随后,胜邪腾空跃起,整个人在空中翻滚了起来,就像一个被人抽了一鞭子的陀螺,向着司马九砸去。 这是他的必杀技,一旦司马九被他集中,必死无疑。 胜邪露出得意的神色,他已是胜券在握, 司马九同样露出一丝狞笑。 还有一道,还有最后一道。 司马九再次使出剑点,这一次,他出招更快,威力更强。 “不对!”半空中的胜邪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他想闪躲。 然而,半空中的他根本无处借力,难以闪躲。 顷刻间,胜邪便被司马九的剑点击飞出七八丈远,重重的落到地上。 当他踉跄着站立起身时,只觉得肩甲一凉,一股剧痛随后传来。 当他看向肩甲时,一个小碗大小的血洞出现在他眼帘中。 胜邪神色凝重,他没有想到司马九竟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使出剑点,他更没有想到司马九第二次使出的剑点威力更强,更加致命。 然而,胜邪毕竟是星网资深杀手,尽管遭受重创,他也并未阵脚大乱。 他从腰中取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右手在肩膀周围的穴道上急点,止住了喷泉一般流出的血。 时至与此,胜邪没有再次发动攻击,他不清楚司马九是否还能使出剑点。 一时间,巷道中变得出奇的安静,静得令人不安。 “你能伤到我,很不错!”胜邪露出一丝冷笑,目光中杀意更隆了。 司马九持无双剑蓄而不发,横在胸前,慢慢调理胸中紊乱的气息。 他盯着胜邪,气势凌人的说道:“都已经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你是武学天才,但凡天才,很多都逃不过短命的宿命。”胜邪跃起阴冷。 突然,司马九神经紧绷。 他感受到一股令人不安的气势,那气势不是来自身前的胜邪,而是身后。 同时,他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从他身后传来,听声音,那脚步越来越近。 “不好,还有人!”司马九急忙转身。 刚才,他第二次使出剑点时,体内的道家内息已消耗殆尽,短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剑点。 如果再来一个星网刺客,司马九没有信心能摆脱他们联手的攻击。 当司马九转身九十度时,他看清楚了来人。 只见一个穿着星网星纹外袍的番僧,满脸络腮胡子,胸襟敞开,露出一片毛茸茸的黑毛,正狞恶的看着他。 番僧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水晶骷髅,远比正常人的颅骨大得多,骷髅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红光,很是诡异。 “胜邪,你真是越来越行了,竟然连个小崽子都收拾不了。”番僧语气粗犷。 胜邪道:“转魄,别说风凉话了,你当这小子好对付么?他的剑气,只怕已经不比鱼肠差了。” “快点杀了他,此地乃是大兴城的重要巷道,封闭不了多长时间。”胜邪向那个番僧大声道。 “施主,你我无怨,可是,你挡了我们的路。”转魄左手托着诡异头骨,右手手指转动,结出一个无比复杂的单手印,一道红光从番僧手上打到头骨中。 诡异头骨忽然张口,发出“嗡”的闷声。 司马九霎时觉得胸中烦闷,几欲呕吐,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无数交织的诡异原始的画面,紧接着,一种暴虐之气油然而生。 “小子,你的阳寿到此为止。转魄曲解经文,修炼出邪恶的功夫,专攻人心神,结合着昆仑虚的宝物,你可惜了,如此天才,却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胜邪再次露出得意的神色。 第二百一十章 碧玉蝗虫发威 番僧转魄在机缘巧合下获得昆仑虚宝物水晶骷髅,也是自他获得水晶骷髅那时起,他便成了昆仑虚追杀的目标,迫不得已,他才加入星网刺客团寻求庇护。 密宗八字真言,嗡、嘛、智、牟、耶、萨、列、德,字字蕴含深意,乃是心神攻击的利器。 嗡、嘛、智、牟四字引动人心神,勾带外魔入侵。 耶、萨、列、德,则直接攻击武学修习者的经脉。 转魄见司马九脸色赤红,眼中杀气四溢,他心中大喜,单手再次结印,又是一道红光打出,骷髅口吐人言,这次是一个“列”字。 司马九听到一个列字后,顿时感觉内息转动的筋膜酸胀,内息运转严重受阻。 转魄嗡字引动的杀机,触发了司马九从独孤盛丽那里承继的杀气,将其狂化,仿佛激发了其内心深处隐藏的杀意。 而在转魄使出八字真言中的‘列’字后,司马九的内息也变得狂暴,几乎只在一瞬间,道家内息、医家内息以及司马九从独孤盛丽那里获得的内息顿时汹涌,无伤剑表面已是白光、青光和精光闪动。 司马九心中暴虐,他运用控鹤功,挥着无伤剑使出剑缠冲向胜邪。 胜邪身法精妙,若是平时,司马九的攻击在他眼中,简直不要太慢。 然而,在先前他与司马九的战斗中,他已被司马九的无伤剑洞伤肩甲,如今行动不便,一时间,已是险象环生。 胜邪没想到狂化后的司马九如此难缠。 司马九使出十数招后,胸腔传来剧痛,他重重吐出一口血。 按照佛家说法,此时,他的武艺宛若业火中的金莲,璀璨耀目却随风飘扬。 司马九吐血以后,反而好受了一些,他的真气极速运转,达到了以往从未有过的高度,转瞬间,他连续刺出十三剑,每剑都蕴含道家内息和独孤盛丽体内的异样内息。 “怎么回事儿?”胜邪绝望的发现,吐出一口黑血后的司马九,动作更加迅捷,杀意更浓。 胜邪在躲闪之余,挥动手中之剑攻向司马九,然而,司马九却毫不顾及受伤,而是继续挥剑攻击胜邪。 司马九以伤换伤的攻击,令司马九连续被胜邪击中三剑,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胜邪也被司马九一剑洞穿腹部。 剧痛令胜邪心中暴怒,除此之外,他还感觉到一股摧枯拉朽般的力量在他体内肆意冲撞,他多次想运转内息去抵御那股力量,却都是徒劳无益。 “转魄,你对这小子干了什么?为何他像打了鸡血一般,更难对付了?”胜邪异常慌张。 他稍一分神,又被司马九抽中一剑,整个人横飞出数丈远。 转魄皱眉,他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八字真言,威力不俗,然而,对使用者的反噬也尤为厉害。 往日,转魄配合其他刺客行动,只需发出两字,对方基本就心神涣散了,哪像司马九这样,还能如此坚持。 此时,司马九正追着胜邪攻击,两人在巷道墙壁、屋顶,缠斗肉搏。 司马九的战斗本能被完全激发,此时此刻的司马九,简直就是一个比胜邪更加暴虐的杀戮机器。 胜邪在躲闪之余,注意到这个尖耳、英俊的司马九正面色潮红,稍加失神,又被司马九一脚踢飞,重重的撞到巷道的墙壁上。 当胜邪挣扎着站起来后,两人几乎同时吐出一口血。 “这小子,有点邪乎!”胜邪有些害怕,害怕今日被司马九活活打死在这里。 每一次,胜邪刺剑,司马九也刺剑,胜邪踢腿,司马九也踢腿,只是,司马九似乎预料到了他的出招,总是比他快那么一分。 转魄见胜邪被司马九暴打,他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狞恶,于是,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水晶骷髅上。 霎时,水晶骷髅张开大口,一道‘德’字声纹几乎将司马九笼罩其中。 也正是在听到那‘德’字之时,司马九眼前一黑,脑中剧痛,几乎丧失了意识,他停止追击胜邪,站在原地用无伤剑撑在地上,整个身体摇摇欲坠。 胜邪和转魄见司马九阵脚大乱,冷冷对视一眼后,几乎同时扑向司马九。 “难道,今日,我就要死在这里么?不不行我还有”司马九用尽最后力气,从怀中掏出宇文恺相送的碧玉蝗虫,一口鲜血喷到碧玉蝗虫身上。 顷刻间,碧玉蝗虫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它居然像拥有心智一般,以无法预料的速度,飞向冲来的胜邪。 胜邪虽注意到司马九手中的物品,提高了警惕,可是,他没有想到那蝗虫的速度如此之快。 他只觉得眼前绿光一闪,一只指头大小的蝗虫便扑到他脸上,开始撕咬胜邪的血肉。 转魄在注意到司马九手中的碧玉蝗虫后,谨慎的停止了向司马九靠近,目光落到胜邪身上。 胜邪疼痛得大叫起来,他用手抓住蝗虫,想把它从脸上扯下来。 然而,小小的蝗虫居然力量奇大,胜邪根本拉扯不动,而且,当他拉扯到蝗虫的那一刹那,蝗虫身上碧光闪耀,胜邪手中剧痛,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拉扯蝗虫的手。 只在极短的时间内,蝗虫便在胜邪脸上咬出一个血洞,它宛若掘地鼠一般,爬如血洞之内。 紧接着,胜邪痛苦的用手抓挠自己胸部,似乎,蝗虫已经进入到他的胸部位置。 只是,他终究未能抓出蝗虫。 几息后,胜邪七窍血流如柱,整个人毫无声息的倒在地上,死了。 此时,司马九头脑昏沉,几乎丧失意识。 他朦朦胧胧中,看到一只蝗虫从胜邪胸腔破体而出,飞到自己身上,它对着自己发出吱吱的声音。 蝗虫的金色触角,沾满了胜邪的鲜血,碧绿的身体上却没有丝毫血迹,看上去诡异至极。 转魄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虽未亲生经历被蝗虫攻击的痛苦,可他也能感受到胜邪临死前的绝望。 而此时,那只杀死胜邪的蝗虫,正两眼通红的盯着自己。 转播稍加冷静,想要再次使出八字真言。 然而,他擅长的八字真言乃是心神攻击,可碧玉蝗虫是机关蝗虫,转魄无法伤及它分毫。 转魄的出手,令司马九头脑愈加混沌,他毫无抵抗能力,但凡谁能接近他,都能将他击杀。 转魄也看出了这一点,可是,那蝗虫正盯着他,他看了看地上死去的胜邪,又看到蝗虫那令人畏惧的红眼,稍加犹豫后,转头就要逃走。 如今,他只希望那只蝗虫不会伤及他。 “想走,没那么容易!”司马九仅剩的心智驱使他说道。 霎时,蝗虫金色触须在司马九面部触碰了一下,两眼红光闪耀,直接飞向转魄。 转魄擅长心神之功,没有胜邪精妙的身法,只在一瞬间,蝗虫便飞到他眼部。 紧接着,蝗虫咬破他的眼珠,钻入其脑中。 “啊!”转魄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几息后,转魄形如机关人一般,走了几步,双腿一软,倒毙在巷道中。 很多年后,巷道附近的居民都还在谈论那个绝望至极的声音。 随后,蝗虫咬破转魄的头颅,飞到司马九身上,自觉的钻到司马九怀中,它两眼中的红光开始黯淡,直至完全消失,蝗虫再次变为死物一般。 司马九遭到转魄的心神攻击,直至转魄死去后,才慢慢有所好转。 他涣散的眼神渐渐凝聚,约莫过了半刻钟功夫,才完全恢复,只是,头依旧有些疼。 他看到倒在巷道中,死状奇惨的两个星网刺客,只觉得有些恶心,想要呕吐。 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司马九却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 司马九摇了摇头,拾起转魄的水晶骷髅,正想继续前行前去参加廷议时,远处,一个奇丑无比的道士正向他走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白兔子 转魄死后,水晶骷髅表面的光芒黯淡了血多。 司马九被转魄的八字真言攻击,胸口隐隐作痛,内息运转也有所凝滞,他知道这是转魄心神攻击的隐疾,解决的关键,或许就是那个水晶骷髅。 水晶骷髅触手冰凉,少年刚与水晶骷髅接触时,没来由的变得烦躁、胸口更加难受,忍不住就要呕吐。 随后,他放下水晶骷髅,方才有所好转。 “这东西真邪门!”司马九低头查看着水晶骷髅,其眼洞中,居然有红色光波流转。 “此物名叫波旬迷尔扇,梵语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鬼怪的头骨,此物来自天竺,其中蕴藏着绝大的秘密,一直被保管在吐蕃第一密宗禅院,天龙禅院中,直到十几年前,被一个做饭的番僧偷走。”忽然,一个身着麻布道袍,脸型宛若兔子的人出现在司马九身旁不远处。 来人正是在唐国公府中出现过的道家白兔子。 随后,白兔子继续道:“佛家博大精深,行事堂堂正正,却也有几门天竺穿来的诡异邪恶心法,专门攻击武人心神,转魄的邪道密宗真言,污垢人的灵魂,中真言者就像被诅咒一般,身体会虚弱,心智会迷乱。” 司马九咬了咬嘴唇,没想到在隋朝还有灵魂攻击,他被这水晶骷髅攻击,确实感觉身体中存在着异物。 “星网刺客团,从来都是一明一暗,数十年来,从未失手。今日,星网的两位高手竟然被你双杀,司马员外郎真是好身手。”白兔子讲话有些漏风。 但是,司马九却觉得一点也不可笑,他反而对眼前的白兔子更加感兴趣。 在白兔子周围,空气开始旋转,形成一个个气流漩涡。 白兔子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他手中的拂尘,每道丝线都在抖动,互相摩擦发出刺耳的嘶嘶声。 “在下与道家北月圣女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前辈为何要为难与我?”司马九见对方手持拂尘,便猜测对方为道家人,看起来,对方来自不善。 司马九希望用言语打动对方,同时,伸手入怀中,随时准备使用碧玉蝗虫。 白兔子并未立即作答,然而,那气流漩涡产生的压力越来越大,此时此刻,司马九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大兴城中,而是处于海洋上,即将面对一场凶猛的雷暴。 “北月圣女是天宗掌教孔道茂的爱徒,昔日,贫道前去九华山拜会天宗掌教时,曾见过北月圣女,此女天资不凡。” “道家自然,人宗天宗所理解的道义不同。我人宗心系天下万民,雷霆施展之际,万物总有无辜折损,但是,雷霆后的雨露,确是滋润万物的关键。今日,为了天下大义,司马九,贫道得罪了。” 白兔子挥动手上拂尘,司马九终于感受到了被剑缠攻击的感觉,他整个身体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般,不能自由移动。 巷道中,一块碗口大小的石头被气旋卷入司马九与白兔子之间,瞬间化为齑粉。 司马九亦不会任人宰割,他拔出无伤剑,使出剑缠。 剑缠之功与白兔子的气旋碰撞,发出呲啦啦的声音。 然而,司马九休得的道家内息,又怎能与人宗高手白兔子相匹敌。 白兔子乃是李淳风的师弟,李淳风欣赏唐国公李渊,李世民更是天纵奇才,是故,道家人宗早就将天下这个大宝压在了唐国公李家身上。 今日,白兔子对司马九是志在必得。 顷刻间,司马九的整个身体被白兔子的气流漩涡卷入其中。尽管如此,司马九依旧借着两则内息碰撞产生的反弹,以及控鹤功,在间不容发的时候,在气流旋涡的缝隙间游走。 司马九的剑缠被白兔子的气流漩涡压制在两丈之内,根本无法触及白兔子。 司马见状,咬着牙,凝聚内息,强行使出剑点,攻向白兔子。 “好!剑凝,至静则至凝,没想到,你竟然能使出道家剑凝之功!”白兔子露出赞赏之色,他道出了司马九招式的本名。 “你小小年纪,居然领悟到道家至静的意境,实在难得。今日,贫道做主,只要你不再与世民作对,贫道可留你性命,带你去龙虎山修道。以你的天资,日后,必能领悟大道。” 白兔子拂尘闪动,气流旋涡随即消失,他凝聚出一道真气,与司马九的剑点碰撞,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李世民确实是天纵之才,然而,他意图祸乱天下。届时,九州兵祸四起,天下必定生灵涂炭,这便是你口中的雷霆折损?”司马九在空中连续几个跟斗,稳稳的落在了巷道一旁的民房屋顶上。 八字真言对他造成的伤害没有完全恢复,况且,以他的实力,没有摆脱白兔子的能力。 他咬了咬牙,单手伸入怀中,就要再次使用碧玉蝗虫。 突然,他耳边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碧玉蝗虫每次使用过后,就需自我休眠半月,才能重新蓄积能量。老夫让你贴身收藏,就是因为此物用料奇特,其核心是极南之地的碧玉翡翠,可以储存人的心神能量,以心神为中枢,精血为触发机关,这便是老夫的碧玉蝗虫。” 宇文恺站在司马九对面的民房屋顶,笑眯眯的看着司马九,只是,他身边并没有那两只人鸢。 “宇文恺!”司马九不知道宇文恺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甚至,就连白兔子也不知道。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但凡司马九在方圆百里内使用碧玉蝗虫,宇文恺都能察觉到。 司马九对宇文恺有种重要的意义,他绝不会让司马九死在大兴城的尔虞我诈中。 正在这时,一道妙曼的身影从司马九来时的方向,掠过屋顶,在她身后,两只人鸢紧追不舍。 人鸢发出刺耳的怪笑,巨大的翅膀在空中扇动。 “白兔子,贫道下山与你商议百家盛会的事情,你却是招惹机关家的家主,早知如此,贫道定不会来,咦怎么是你!”一个金发女道士在里司马九数丈之外的地方,面露吃惊的神色。 第二百一十二章 老夫只出一拳 金发女道士好奇的看着司马九,满脸疑惑。 女道士身材高挑,满头金发,貌美如花,宛若妖魅般美丽动人,哪像道家之人,分明就是披着道袍、专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这个女道士,司马九在并州时见过。 那日,若不是她的出现,或许,司马九已经去见天照大神了。 司马九尴尬一笑,挥挥手,招呼道:“你好!” “怎么又是你这个娘娘腔,白兔子要杀的人原来就是你?这下麻烦了,若是师妹小月月知道贫道助白兔子杀你,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与贫道说话了。”金发女道士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 她身后的两只人鸢已经追了上来,顷刻间,便与她斗在了一起。 她与两只人鸢在空中翻滚游斗,她的皮鞭扫出劲风发出刺耳的呜鸣声。 然而,两只人鸢的身形却异常灵活,避过皮鞭后,其中一只人鸢甚至抓住皮鞭,一口就咬了上去,另一只则直接扑向金发女道士的本体,两只人鸢配合得无比精熟。 白兔子看到宇文恺后,面色变得阴沉。 然而,宇文恺则是笑容灿烂,只是,其神情却有些羞涩。 白兔子知道,若论残忍和暴虐,大兴城中,无人能出宇文恺左右。 昔日,农家一堂数十人秘密潜入宇文老宅,自此之后,便再没有人见过他们。 朝堂之上,原本也有不少反对宇文恺的人,只是,他们之后便不再反对,毕竟,死人是没法反对的。 他们死样百出,有人在睡梦中被开膛破肚,有人吃饭时突然七窍流血 只是,在这些死状背后,多少都有机关术的影子。 “你有两个选择,在这里让我打死,然后,李淳风那老道士再来与老夫斗上一斗;或是乖乖离开。”宇文恺言语平淡,却是霸气十足。 白兔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搭话。 此时,一只人鸢扫过金发女道士的肩膀,金发女道士单手伸出,抓住人鸢颈项,使出怪力,一把将人鸢头朝下按在了屋顶瓦片上。 金发女道士的力量奇大,直接将屋顶砸出一个大洞。 司马九暗暗咋舌,这也就是机关人鸢能安然无恙,若是血肉之躯被女道士这样按在地上摩擦,非得浑身筋骨尽断而亡。 “宇文大人,此女曾救过下官的命,能否就此停手。”司马九见宇文恺拧起眉头,似乎准备下死手,遂向宇文恺说道。 毕竟,金发女道士曾救过司马九,并且,她还是小月月的师姐,自然,司马九不希望与小月月的山门有仇怨。 “呵呵,小子,道家天宗鲜现于世,你竟然与他们也有缘分,实在是匪夷所思。也罢,孔道茂一向不重天下事,老夫也不愿意与他或他的徒弟纠缠。” 宇文恺轻轻点头,口中喃喃念出什么。 霎时,那只被金发女道士暴力摔打的人鸢,摇了摇脑袋,飞到宇文恺身边,居然发出孩童一般受委屈的咕咕声。 而另一只人鸢则扑到胜邪的尸体上,旁若无人的啃食起来。 转瞬间,胜邪已是血肉横飞,巷道中,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噜咕噜进食声。 司马九看在眼里,恶心在心里,头皮发麻。 金发女道士则是厌恶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她跃到白兔子一旁,玉手一抖,收起皮鞭,示意不再参与今日的战斗。 宇文恺见白兔子还是不肯后退,他的脖子遂不可思议的在身躯上转动了一圈。 “这哪是血肉之躯能玩出的动作!”司马九看着浑身鸡皮疙瘩骤起,暗叹道。 他惊奇的发现,转动头颅后的宇文恺,头发的颜色也开始变淡,变成了浅浅的绿色。 头顶绿帽额绿头发。 “好吧,李淳风与老夫也算旧识,老夫也不便欺负你,老夫只出一拳,你若能接住,老夫就将这个人交于你,不再插手。”宇文恺的头又转了一圈,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后,他左手缓缓伸出,一圈圈黄色光晕扩散开来。 司马九看去,只觉得头晕目眩。 “师兄曾提及,机关家主的身体,汇聚天下最厉害的机关成就。贫道深得唐国公恩惠,今日,斗胆接你一拳。” 白兔子衣衫无风飘动,手中拂尘横在胸前,原本有些可笑的脸庞,居然表露出一副神圣的韵味。 宇文恺不再多言,单足一点,身体弹出,他左拳轻描淡写的砸向白兔子的头颅。 霎时,白兔子怒目圆睁,大喊一声“阵”,顷刻间,拂尘的丝线一起指向宇文恺。 这时,司马九与金发女道士都听见了一道声音,宛若金石破损的声音。 宇文恺的一拳,毫无阻碍的打在了拂尘的把手上,然后,将拂尘压在了白兔子的胸腹间。 白兔子鼻子喷出一道白气,像是灵魂都被这拳从身体里击打出了一般。 随后,宇文恺缓缓收回左臂,借着反弹之力,从容的退出十数步。 白兔子虽一步也未曾后退,然而,他的双眼眼角却渗出了血丝,整个人木讷的站着,半天没有动弹。 “不错!你最后吐出一口先天坤元气,来保住心脉不被震断,实乃妙招,李淳风一门,果然不俗。”宇文恺头颅一转,嗓音儒雅,又恢复到原来那种羞涩的神态。 只是他依然顶着一头绿发,没有变回去。 “听闻机关家主机关术天下无双,有三转之能,头颅三转下的一拳,就是师兄李淳风也不敢硬接,只是,机关家主的功夫有违天道,功夫越高,反噬越深。” 白兔子声音苦涩,他虽表现得镇静,可是,其体内血道,已被震破十之二三,吼道之内,尽是积血。 他咬了咬牙,深深咽了咽口水,才擦去嘴角的血迹。 “今日,贫道无能,不能完成唐国公的嘱托,司马九,下次相见,不知还会不会有人护着你!”白兔子向着司马九打了个稽首,看了金发女道士一眼。 金发女道士虽出身天宗,然而,天宗人宗毕竟是道家一脉,倘若她坐视人宗白兔子被外人活活打死,实在难以向师门交待。 她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扔给了白兔子。 今日,白兔子身受重伤,她心中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司马九,你可别先死了,明年,师妹可要来参加百家盛会,望好自珍重。” 金发女道士单手指着宇文恺,向司马九微微摇头,示意此人不可信,随后,他搀扶着白兔子,缓缓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建元大业 大兴殿,恢弘庄严,位于大兴城的中轴线上,坐落在皇城北面的宫城中。 据说,昔日宇文恺营建大兴城,在此地曾挖出一条长达十数丈、浑身黑斑的巨蟒,随后,宇文恺便在此地营建了大兴殿。 然而,宇文家族的图腾是蛇蟒,而此处又是怪蟒殒命的地方。 是故,宇文恺很少出现在大兴殿中,哪怕是帝国最为重要的廷议,宇文恺也很少参加。 今日,守卫宫城门的左右监门府军卫却看到宇文恺步行来到城门处,而在他身边,还有一名衣服破烂的俊朗官员,提着一个精致的布袋,布袋鼓鼓的,似乎装有重物。 一名负责看守宫门的左监门卫队正见到两人,正想出言制止时,左监门卫校尉立即拉住他,并细声提示道:“这位大人是将作大匠、机关家家主宇文恺大人。” 霎时,那名队正惊恐的低着头退回原位,表现得尤为恭敬,任由宇文恺和司马九进入宫城。 原本,司马九想要先回工部司更换官服,可宇文恺则以耽误时间,直接拒绝了他。 是故,司马九只得穿着与星网刺客和白兔子搏斗时损破的官服,参加廷议,在他的官服上,甚至还有不少血迹,看起来,甚是狼狈。 辰时二刻,司马九与宇文恺才出现在大兴殿中,在进入大兴殿之前,他已将那盛装水晶骷髅头的布袋寄存在宫门处。 宇文恺,这个比帝都四煞更令人害怕的人,俨然已经成了工部员外郎司马九的护法大神。 他性格孤僻,地位尊崇,进入大兴殿后,众多朝臣都不敢直视他。 唯有宇文述与宇文恺点头致意。 宇文一族,源自鲜卑,其先祖被赐姓宇文。 如今,宇文一族,已成为朝堂上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这个老怪物怎么来了。”而与独孤整站在一起的李渊,见到宇文恺后,更是眼皮直跳,暗自琢磨道。 随后,当李渊注意到宇文恺身旁的司马九后,神色愈加迷离。 他已经很高估司马九的能力了,可是,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司马九竟然活着出现在了大兴殿中。 尚书省左仆射、实际行使尚书令职责的杨素见司马九和宇文恺一同进殿,又见司马九官服破烂浑身伤痕,顿时疑虑重重。 星网刺客团乃是帝国暗剑,更是情报组织,原本由其子杨玄感提领,如今,却因汉王杨谅遇刺身亡,转由宇文述提领。 杨素实在想不到,司马九为何会与宇文恺走在一起。 公输无双见到宇文恺,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 尤其是当宇文述向他投来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他更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显然,他似乎正为借鉴了宇文述给司马九的机关图纸心虚。 司马九身为从六品工部员外郎,他进入大兴殿后,不再跟随宇文恺,而是朝工部尚书上官弘执礼示意,随后,在上官弘目光的指引下,他站到了属于他的位置。 工部在六部之中,地位本就不高,而司马九更是工部能参加廷议的最低级别的官员,是故,他站在了大兴殿最后靠近殿门的一角。 辰时三刻,大兴殿内钟鼓齐鸣,一队亲卫进入大兴殿,站好位置。 又过了半刻,一名宦官高声提示道:“陛下驾到!” 霎时,大兴殿中,数百名帝国中枢官员都静若寒蝉,无人发出半分声响。 司马九站在大殿门口,离龙椅最远的位置上。 “跪!”宦官嗓音尖利。 顷刻间,满殿文武百官唰的一片跪倒。 司马九跪伏在地,额头放在手背上。 这时,他只觉得胸中烦闷,想要呕吐。 “转魄这功夫真邪门!看来得尽快想办法解决。李渊、李世民哼!”司马九心中埋怨。 百官跪倒后,杨广自大兴殿外步入大兴殿,然后慢慢走上殿,坐到龙椅上。 他没有立即让百官平身,而是俯瞰了殿中百官后,酝酿了半柱香时间情绪,方才开口道:“平身。”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殿中官员,这才起身。 自从司马九修炼阴符经后,视力大有提升,他虽站在大兴殿最后,可也能看清龙椅上的皇帝杨广。 杨广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玄衣纁裳,腰佩鹿卢玉具剑,端坐在龙椅上,神色笃定。 只是,司马九看去,发现杨广眼圈发黑,眼珠微红,像是彻夜未眠,有些疲惫。 “陛下精神健旺,神采飞扬,实乃天下万民之福。”独孤伽罗的哥哥,杨广货真价实的舅舅,尚书府右仆射,独孤整出列开口赞扬后归位。 独孤整资历颇高,不知他是老眼昏花未看清杨广的神色,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群臣一片附议。 大兴殿中,大多数官员都多少了解杨广的性子,他每逢廷议,定会出席。 只是,杨广也有心情不佳的时候,而他每次让百官免礼平身的时间,便是杨广心情的真实写照。 杨广心情好,坐上龙椅,甚至还未坐上龙椅,便会让群臣平身。 若是杨广心情欠佳,群臣就要多跪拜一些时间。 至于杨广心情有多差,就得看跪拜的时间长短了。 今日,足足有半刻钟时间,杨广才让群臣平身。 看来,杨广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差,那么,尚书右仆射独孤整出面活跃下气氛,就是应有之意了。 “陛下继位以来,海清河晏,百姓安居乐业,昨日,扬州刺史上奏,长江之中,数条黄龙绕江嬉戏,农家谷穗结下数百粒果实,此乃帝国兴盛之祥兆。”尚书左仆射杨素见独孤整上来就是迷魂汤,他也不遑多让,说得杨广喜笑颜开。 杨广继位以来,虽然数次下旨,民间枉报祥瑞者,以欺君论处。 然而,各地上报吉兆的官员,不仅没有被责罚,相反,却都得到升迁。 一来二去,不少官员都知道杨广好这口,每日祥瑞之报数不胜数。 “陛下继承大统,正应天道,所谓‘盛德大业至矣哉,富有之谓大业,日新之谓盛德’,礼部尚书牛弘奏请陛下建元大业。”礼部尚书牛弘进言道。 自汉武帝即位后首创年号,始创年号为建元,以区别上一任君主,后历代君主便继承了登基建元的礼仪。 廷议之前,杨广已与礼部默认了以大业为年号,自来年伊始。 大业,正应和杨广开创功盖秦皇汉武、成为千古一帝的远大志向,今日,礼部尚书进言建元大业,正是杨广授意的。 “建元大业,顺应天意,昭示帝国大业将成,甚好,拟订此年号的礼部侍郎徐文远,赏白银千两,绸缎千匹。”杨广笑着点头。 一旁,笔吏立即记录杨广的口谕。 “谢陛下恩赏!”吏部侍郎徐文远出列,躬身行谢礼后归位。 “皇帝的赏赐如此好得,早知道,我就入仕礼部了。”司马九脸上肌肉抽搐,心中暗想。 大业这个年号,他早就知道,若是他提出,哪还有礼部侍郎徐文远什么事情。 正在这时,百官之中,又有一人出列。 第二百一十四章 工部员外郎何在 司隶大夫薛道衡年纪虽老,身体却很是强健,他好酒好名好美色好诗词,生活很有目标。 薛道衡醉酒,从云韵府回到府邸后,不断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 梦中,他在大兴殿中,将杨广继位以来的执政弊端一一指出。 群臣闻言,大惊失色,杨广更是满面怒色。 然而,薛薛道衡却是怡然不惧。 随后,唐国公李渊第一个站出来,大加赞同薛道衡的言语。 杨素也抱着薛道衡的大腿,满脸惭色,直言薛司隶早该升迁为尚书左仆射。 而此时,杨广猛然醒悟,直言帝国忠臣良臣非薛道衡莫属。 这个梦,链条完整,逻辑严密,薛司隶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一脚踢在床沿的木头挡板,这才从梦中疼醒了。 薛道衡揉了揉眼睛,门外传来三更的打更声。 然而,薛道衡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他打开窗户,门外一片漆黑,甚至没有半点星光。 薛道衡想了想,让执夜的仆人唤来儿子薛收。 “父亲,晋王殿下定会支持您的谏言。”薛收道。 “伯褒,现在什么时辰了?”薛道衡揉了揉额头。 薛收道:“三更刚过!” 薛收递上一碗汤。“父亲,这是儿子亲手熬制的醒酒汤,父亲需养足精神,明日,才有精力。” 薛道衡想了想,认为薛收的话在理,只有养足精神,才能舌战群臣,震撼廷议。 喝汤后,他才倒床入睡。 “司马九,真是思维敏捷,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这醒酒汤中的迷药,够父亲睡到黄昏了。”薛收守着薛道衡入睡后,才笑着离开薛道衡的房间。 薛收出门后,重赏了打更的更夫,以及挑着黑布将薛道衡房间遮蔽得严严实实的奴仆。 此时,已是辰时四刻,无论如何,薛道衡是赶不上廷议了。 大兴殿中。 李渊惊奇的发现,他安排的谏言人薛道衡并没有出现在大兴殿中,顿时,有些纳闷。 此时,殿中却是一片歌功颂德的声音。 于是,李渊看向刑部宪部郎温彦博。 温彦博注意到李渊的神色,他咬了咬牙,出列进言道:“刑部宪部郎温彦博有事启奏。” 杨广挥手示意温彦博奏禀。 “陇西狄道、成纪金矿民变,致陇西本月上缴国库的黄金数量较往年少了五成,刑部已派特使前往陇西详查,然陇西民变势大,乱民不仅打伤特使,更是哄抢司库。下官以为,应即刻派兵缉拿乱民。”温彦博声音清亮。 大兴殿中的群臣闻言,立即安静下来。 杨广脸上欣喜之色亦是消失不见,他扫了眼李渊。 “陛下,朝廷黄金用量逐年增加,今年配额甚高,陇西金民难以完成,遂才铤而走险。昨日,臣收到洛阳刺史来报,洛阳地区,流传营建洛阳将征调百万民夫,导致洛阳附近居民大量外迁,地方官员堵之无效,留之甚难。”李渊不动声色的营建洛阳和陇西金民作乱捆绑在一起。 “陛下,黄金通天塔所用黄金甚巨,如今,营建洛阳,更是需要大量资财。黄金通天塔关系皇后凤体福泽,断不能停,臣以为,可暂缓营建洛阳事宜。”户部乃是帝国的钱袋子,户部人部郎王绩乃是儒家大儒,与唐国公关系密切。 他以户部资财难以支撑,将修建黄金通天塔祈福皇后一事与营建洛阳并提,令人难以再提营建洛阳一事,毕竟,营建洛阳势必影响修建黄金通天塔。 李渊、王绩等人的话,实乃一计,谋略中的阳谋,就是意图阻止杨广营建洛阳。 王绩话一说完,几个大臣出列,高呼:“臣附议!” 此时,杨素微眯着眼睛,回头扫视了殿中大臣。 原本,还有不少想站出来附议的堂官,注意到杨素的目光后,讪讪的按捺住了冲动。 杨素身为尚书左仆射,即将被指派营建东都洛阳,督调山东兵马,如此,对于未来的洛阳,杨家便是既得利益家族。 触犯我利益者,呵呵 此时提出暂缓营建洛阳,便是与他为敌。 李渊是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只是,杨素不清楚其他勋贵是如何作想。 正在这时,宇文述站出身来,道:“陛下,道家有云,‘治大国,若烹小鲜’,帝国虽然国力昌盛,然开支甚大,四周之敌,不可不查。” “西部吐谷浑伏允即将带其子慕容顺前来帝都,然伏允颇有志向,其在帝国与吐蕃之间首鼠两端,倘若帝国将人力物力投往营建东都,恐西域生变。”宇文述的话从另一个方面否决了营建洛阳。 这时,杨素的目光,再也挡不住群臣的附议了。 “陛下修缮运河,动辄白银十几万两、民夫数十万人,消耗巨盛。” “臣以为,可暂缓修缮运河!” “修缮运河的银钱,足够臣领兵扑灭西突厥、吐蕃之流。” 群臣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杨广眼皮极速抖动了几下,目光落到心腹裴矩身上。 裴矩会意,出列道:“宇文大将军话虽有理,然西域之事,臣以为需用离间之计,令番人互相攻防,帝国只需循序介入获取渔利。西部地域广阔,胡兵弓马娴熟,来去如风,难以捕捉,兴兵征讨,劳民伤财,实非上策。” 裴矩说完,扫了宇文述一眼。 众臣见裴矩说得有理,议论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西域之事可暂缓,然修建黄金通天塔为皇后祈福,实乃大事,臣以为,可遣工部仔细勘察洛阳新城选址,待帝国财力宽裕,再行营建洛阳事宜。”独孤整出列圆场。 只是,在场大多数人都知道,仔细勘探不过托词,没有杨素挂帅,工部那些小官,就算勘探数年,恐怕也不敢拿主意。 这就是无限制搁置营建洛阳,只不过是给杨广一个大大的台阶下。 杨素见宇文家、李家和独孤家如此一致,心中拔凉。 看来,他最近实在是风头太劲,虽然主动放弃军权,还是犯了众怒。 “诸位爱卿曾提及来年感测洛阳气运,如此说来,诸位爱卿是否定了先前的决议?工部可能观测出洛阳气运?工部可有阴阳家大贤主持?”杨广语气平淡,然而,在场大多数人都知道杨广正压制着心中怒火。 杨广召唤道:“工部员外郎何在?” 群臣听见杨广召唤工部员外郎,不禁都望向殿门方向。 工部尚书上官弘则不露声色的挪开几步,随后目光转向司马九,似乎在向群臣示意工部员外郎是谁,站在何处。 而群臣看到的则是一个正打着哈欠的工部员外郎。 第二百一十五章 愿为皇后诊疗 杨广显然注意到了司马九,他见司马九身着布满血迹的破损官服,甚至,司马九还表露出不在乎的意思,顿时,双手重重的按在龙椅龙头上。 司马九身旁的公输无双伸手拉了把司马九,司马九这才转过头,目光迎上杨广的凝视。 “工部员外郎,营建洛阳一事,工部司可有作为?”杨素见司马九卖呆,以为他走神,没听清楚杨广的话,连忙出言提醒。 “臣工部员外郎启奏陛下。”司马九出列,跪拜道。 工部员外郎司马九衣冠破损,浸染血迹,令杨广多有不悦,杨广鄙夷的看着司马九,微微颔首。 杨素亦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司马九,他很好奇司马九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臣以为,营建东都,乃是帝国千秋之大计,工部司早已有所准备。臣结合山河勘测图,日夜参详,愈加为陛下之远见折服。” “洛阳居九州之中,取天下之便利,且其北有黄河天险,西有函谷坚关,东、南有嵩山、虎牢关等屏障,利于防御。据臣所知,上古时期,洛阳便是王朝旧址。臣以为,营建洛阳刻不容缓。” 杨素露出不易察觉的满意神色。 杨广亦是如此。 “嗯,你肯钻研此事,也算勤勉。洛阳是为上古王朝旧址,可有出处?”杨广不悦的心情顿时消散了不少,可是,他也不是好糊弄的人,眯着眼睛追问道。 “有啊,历史课本前三章的二里头遗址,就是在洛阳发掘的。”司马九心中大声道,当然,他不能这样说出口。 他舔了舔嘴唇,道:“臣在将作大匠宇文恺大人的府邸中,曾读到过先秦典籍,其中有如此记载。”司马九满脸坦诚的将话语引向宇文恺。 “好小子,竟然拿老夫当挡箭牌!”宇文恺面部抽搐,暗自埋怨司马九。 宇文恺出列道:“机关家先祖鲁班大师残留的典籍中,确有此类记载,早在周王一统九州之前,洛水河畔,邙山之下,便有巨城遗迹。” 杨广见自己选洛阳为新都的见解居然与先贤谙合,不由露出淡淡的微笑。 “安平郡公身患隐疾,数年来未曾现身大兴殿,今日出现,朕实在欣慰。安平郡公之言,洛阳自上古伊始,便是神州要冲,营建洛阳一事,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宇文恺曾因营造独孤伽罗的太陵,获赐爵安平郡公,邑千户。 “陛下,洛阳地利,确实如此,然户部银钱恐难以同时支撑修建黄金通天塔和营建洛阳。”户部人部郎王绩继续叫穷。 随后,他瞪了司马九一眼,谏言道:“工部员外郎以上古虚无缥缈之事取悦陛下,臣斗胆,请陛下治此人谄媚之罪。” 王绩话音刚落,十几个官员同时出列附议。 司马九心中一阵恶寒,这些人是在用隔山打牛之技,明着攻击自己,暗着向杨广示威。 “户部主管天下钱粮,然户部人部郎却也被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只看到营建洛阳的困难,却未虑及洛阳建成后,将为帝国节省多少开支。”司马九绝不是捏着鼻子受气的主,在座众人,对于杨广脉络的把握远没有他熟悉,就连国之重臣杨素也是如此。 毕竟,历史系学酥之名,并非浪得虚名。 “你你个微末小吏,竟敢出言辱没本官!”王绩乃是宿儒,最重名声威仪,他见司马九引经据典出言不逊,气得白胡子都抖动起来。 “下官斗胆,敢问人部郎,帝都之中,是何最耗费帝国财力?”司马九昂着头,不卑不亢的问道。 “帝都有百万军民,粮食消耗巨甚。关中粮食不足以维持帝都正常运作,是故,帝都的粮食多来自山东、江南地区,粮食周转,便成为帝国财政中最大的负担。工部员外郎,你这是在考教老夫么?哈哈哈哈!”王绩抚须大笑。 百官之中,不少官员都附和着笑起来。 其中,也包括杨素。 只是,杨素嘲笑的对象并不是司马九,而是王绩。 对方的刀已经伸到王绩脖子上了,他自己却全然不知,还露出得意的神色。 司马九未加反驳,只是继续问道:“人部郎以为,修缮运河河道,其意何在?” “修缮运河,利于漕运。”王绩精于儒学,对于政治经济学,却不甚了解,只能简单言道事实。 司马九亦是赞同道:“人部郎所见,下官亦是赞同。” 随后,司马九补充道:“陛下心系天下百姓,一旦运河修缮完毕,位于运河边上的洛阳,将首居其利,届时,粮食问题,便能迎刃而解,而洛阳也将成为天下物资周转的中心。” 司马九的话说到杨广骨子里去了。 自从他提出修缮旧运河河道、开凿新河道以贯穿南北,朝野之中便谣言不断。 甚至,其中多有言及杨广贪恋江南美女美色,开通运河是为了便于日后寻欢作乐。 紧接着,司马九义正辞严的说道:“帝国统御九州,威慑四方,日后,帝都定是天下的中心,大兴城虽居关中之利,然先天不足,难以维持巨大的物资消耗。” “洛阳居天下之中,位于洛水河畔,又有运河连通,便于调配天下物资,届时,无论是取水还是资源便都不是问题。以长远计,可为帝国节省的银钱,不可估量。” 古代,漕运顺通便是各朝各代的重要国策,如今,杨广想摆脱关中勋贵集团的把控,以漕运为突破点,便是最好的选择。 “好,工部员外郎之言,甚合朕意。”杨广从龙椅上站起,目视着司马九,露出赏识之色。 “工部员外郎叫什么名字,是何人举荐?”杨广问道。 今日,司马九算是给杨素长脸了,他立即出列道:“工部员外郎复姓司马,单名九,乃是微臣举荐。不久前,司马九曾与犬子玄感、唐国公公子李建成在并州平叛,他们为平定并州战事,立下了汗马功劳。微臣见司马九文武双全,方才举荐其入为工部员外郎这一职缺。” 司马九闻言,越加佩服杨素。 杨素在介绍司马九时,不动声色的带上了他的长子杨玄感、唐国公公子李建成。 如今,陛下龙颜大悦,定不会忘记杨玄感、李建成之功。 如此作法,即讨得陛下欢心,又显现出自己识人善任之功,又向唐国公李渊抛出了橄榄枝。 可谓,一石三鸟。 “左仆射、唐国公不愧为国之柱石,命有司再各加封赏。” “臣谢嗯!” “臣谢陛下!” 杨素与李渊出列拜谢。 “司马九,好一个文武双全的工部员外郎,深明朕修缮河道、营建洛阳之理。诸位爱卿,可还有异议?” 杨广坐回龙椅,双手虚抬,扫视着殿中群臣。 “臣等愚鲁,方才明了陛下之胸怀格局,然,洛阳地区流民严重,陇西金民民乱未止,臣以为此事非同小可,营建洛阳,还需从长计议。”宇文述出列打圆场,他就咬定一个字:拖。 只是,这次,没有大臣再敢附议。 而此时,不少大臣甚至将目光转向司马九,似乎,这个从六品小官有通天的本领,能解决眼前的困境。 司马九见状,心一横,他既然要做辅佐杨广,成为大隋幕僚长,自然,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赌一把。 “微臣启奏陛下,陛下修建黄金通天塔,是为皇后祈福,正是彰显龙凤和谐,天子仁厚之举。” “然,请恕微臣斗胆,微臣以为,皇后凤体,或不在黄金通天塔之祈福。” “大胆!” “大胆司马九!” “胡乱之言!” 一时间,朝臣责备声骤起。 杨广面露疑色,原本,他也不相信黄金通天塔祈福一说,奈何朝堂呼声极高,迫不得已方才下召修建黄金通天塔。 司马九朗声道:“微臣不才,曾师从医家白山药王,乃是医家挂名弟子,微臣愿意为皇后诊疗,待到皇后凤体大安,陛下便可将修建通天黄金塔之资,用以造福万民之举。” “届时,天下万民皆为皇后祈福,岂非天下与君同乐之盛举。”司马九侃侃而谈,仿佛,他就是个药到病除的神医,定能治好皇后。 只是,话至于此,司马九忍不住胸中烦闷,喷出一口鲜血。 第二百一十六章 见一个仇人 司马九虽在大兴殿中当着杨广的面,言及自己是医家挂名弟子,愿为皇后诊疗。 然而,一口不合时宜的喷血,令他医家挂名弟子的形象分大减。 王绩刚刚在大兴殿中,被司马九上了一堂政治经济学课,心中羞怒,见司马九喷血,自然不会放过打击的机会。 “员外郎身体羸弱,似患有疾,倘若为白山药王的弟子,又何至于此?员外郎花言巧语,想博得陛下垂青,其心当诛,臣恳请陛下将其交由刑部问审,定能纠出虚实。” “真是心狠手辣的宿儒!”司马九喷血后,反而感觉好受了许多,他瞪了一眼王绩,暗自愤怒。 “陛下明鉴,微臣前来参加廷议之时,遭贼人截击,方才受伤,若非将作大匠宇文恺大人出手相助,恐命休矣。” 杨广看向宇文恺,宇文恺微微点头,用神色向杨广确定了司马九所言不假。 “微臣确为医家挂名弟子,这一点,帝国医师可予以证明,人部郎何必急躁。”司马九跪拜在大兴殿中。 然而,令司马九意外的时,他左右巡视了一番,似乎,帝国医师巢元方出乎意料的并不在场。 随后,司马九继续说道:“帝国医师巢元方大人乃是微臣师伯,微臣不才,对医术和阴阳观气术,皆有研究。微臣斗胆,愿为皇后诊疗。” “大胆,就算你是白山药王的弟子,陛下大可寻白山药王为皇后诊治,何须找你,你不知进退、大放厥词,是视我帝国无人么?”唐国公李渊一脸正气的出列。 司马九命数奇特,李渊对此深有了解,他不愿意让此人与陛下有过多接触。 “唐国公稍安勿躁。司马九,君前无戏言,你见识不凡,朕已经知晓。然朕想知道,你即为白山药王的弟子,可有治病的得意之作?”杨广面无表情,直视跪伏在地下的司马九。 “你儿子杨昭,就是靠我吊着命。”司马九差点脱口而出,只是想起晋王杨昭的处境,他自然不能道出杨昭身中血蛊患病之事。 司马九心一横,决定再让宇文恺帮他抗一次。 “将作大匠、安平郡公宇文恺大人,身患隐疾,正是微臣调理得当,今日,安平郡公才得以面见陛下。” 宇文恺听了司马九的话,愣了一下。 今天,他已经是第二次被司马九利用了。 顿时,他心中不禁好笑。 他将近百岁的老人了,何曾被人如此利用过。 只是,司马九对他实在太过重要,从另一角度来说,司马九确实是他治好隐疾,甚至仙福永享的关键。 宇文恺喋喋怪笑,道:“陛下,司马九确实帮我治疗了隐疾,只是,并未完全治好,算不上真正根除隐疾。” 随后,宇文恺补充道:“还望员外郎记得今日之言,治好老夫的隐疾。” 司马九听了宇文恺的话,没来由的心中发寒。 跪拜在地的他,不禁转头看了眼宇文恺。 只见宇文恺正笑容诡异的盯着他,令他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安平郡公于与先帝共事数十年,从无虚言。安平郡公既愿为司马九作保,一日后,司马九可入宫为皇后诊疗。” 杨广站起身,目视着司马九,他口中喃喃自语,一想到皇后的病情,瞳眸中似有泪光闪烁。 “皇后端淑贤德,母仪天下,若是知道她的病疾影响帝国政务,定会自责。朕意已决,营建洛阳、修缮河道都刻不容缓,所需银钱物资,户部当极力提供,若还有不足,可从宫中所需、宗室用度、百官俸禄中取用。”杨广扫视了群臣,道出了今日廷议的一项决议。 “陛下圣明!”顿时,大兴殿中群臣都跪伏在地。 此时此刻,李渊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杨广一意孤行,已经触动无数人的利益,埋下隐忧。 “陇西乃是唐国公封赏之地,民乱既生,罚唐国公俸禄一年,命唐国公调度雍州军马,平定民乱。” “臣叩谢陛下不罪之恩。” “尚书左仆射杨素,两月后,公调洛阳,统筹营建洛阳事宜,可节制山东诸军,安抚流民。” “臣领命!”杨素领命道。 “工部司员外郎司马九,颇有韬略,所见甚合朕心,无论医治皇后如何,两月后,与尚书左仆射杨素,公调洛阳,协助尚书左仆射营建洛阳事宜。” 司马九道:“微臣领命!” 杨广发出一个个旨意,将杨素与李渊调至帝国东西两地,相互制衡的意思非常明显。 司马九见杨广如此重视自己,他感受到来自史上恶名排行榜前三的隋炀帝圣恩,一股酸热之气直抵胸臆。 “朕意开创千古之盛世,望诸位爱卿与朕共勉。”杨广霸气的扫视着大兴殿中群臣,朗声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行叩拜礼。 随后,杨广示意宦官,宣告廷议结束。 “退朝!”伴着宦官大声道出退朝二字,杨广离开了大兴殿,殿中群臣这才纷纷离殿。 此时,不少官员聚拢到李渊身边,预祝他平定金民之乱成功。 仿佛,李渊被罚俸并不是惩罚一般。 司马九见状,笑了笑后,走到杨素身旁,执礼道:“下官司马九见过大人!” “嗯!”杨素露出赞许的神色。 “昔日,先帝与老夫,亦如今日之你与陛下。陛下宏图远志,绝非寡恩之人,好好干,不可辜负陛下之恩。” 司马九恭敬道:“多谢大人指点,下官必定竭力而为。” “皇后疾病,老夫略知一二,其中多有隐情,今日戌时一刻,你来老夫府邸。” “是!” 随后,杨素勉励司马九几句话后,对一旁的宇文恺点了点头,便径直离去了。 司马九这才发现,与杨素亲近的官员不多,似有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你要进宫替皇后诊疗,需先治好自己。你若是骨肢断裂,老夫可以免费给你换上最好的机关骨肢。转魄的密宗功法奇特,解铃还须系铃人。”宇文恺盯着司马九的四肢,大有为何还是完好的意味。 随后,他一把扶起似乎有些难受的司马九,架着司马九走出大兴殿,全然不顾群臣投来的一样眼光。 “大人,下官只是中了转魄的八字真言,不用当着机关人,往下官身上植入机关吧,若是如此,下官宁可不治。”司马九回想起碧玉蝗虫撕咬胜邪和转魄的情形,想要挣脱宇文恺。 可是,他被宇文恺像钳子一样挟持住,那里能挣脱。 “你小子,乱想什么,老夫可没有兴趣给你装机关。转魄的八字真言,乃是心神攻击,功法独特,非佛家不能解,老夫带你去元恩寺,见一个仇人,或许,他能帮上忙。”宇文恺一副慈祥老爹的样子,只是他眼中寒光闪耀,似乎,他与那仇人的关系不好,很不好。 司马九听到元恩寺,脑中蹦出一个胖大和尚形象。 只是,他听到仇人二字,不禁心生退意。 “让仇人给下官治疗,你确定不是要将下官往火堆里面推?”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大通神秀禅师 自南北朝以来,佛家在九州发展极为迅速。 至北周武帝继位时,北方民户十之一二,皆是佛家信徒。 然而,僧侣不纳赋税,寺院占据田产,大大削弱了北周国力。 是故,北周武帝宇文邕推行灭佛国策。 灭佛国策虽增强了北周国力,却也导致宇文家族与佛家仇深似海。 诸子百家,各有恩怨,其中,尤以佛家与机关家最不可解。 杨坚笃行佛家,他接受北周静帝宇文阐禅让为帝,代周立隋后,佛家才稍微恢复元气。 宇文恺带司马九前往的元恩寺,位于大兴城最偏僻的东南角,坐落于曲江河畔,看上去破败不堪。 元恩寺建在一小山丘上,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佛塔,便是元恩寺最显眼的建筑。 元恩寺前,宇文恺负手而立,他眯眼望着佛塔,似乎心绪飘荡到了很远很远之外。 足足有两刻钟,宇文恺才对身旁的司马九说道:“北周武帝宇文邕乃是我宇文家族杀伐果决第一人,亦是老夫的族叔。当年,他凭借一本《机关纪要》,领悟机关术之精妙,成为一届机关大家。” “族叔掌握北周大权后,兴起灭佛国策,导致佛家险些灭门。而最终阻止灭佛、杀死族叔的人,尸骨就在这座佛塔中。”宇文述冷笑着摇了摇头,单手指着元恩寺中巍峨的佛塔 宇文恺头颅昂起,目光变得冰冷。 司马九努力回忆前世的历史知识,他依稀记得北周静帝宇文邕是在北征突厥之时,突然因病殒命,却不知道宇文邕是丧命于佛家之手。 语毕,宇文恺就目光冰冷的盯着佛塔,未跨出一步。 司马九被转魄所伤,时常胸中烦闷,很是不舒服,此时,又隐隐发作。 不过,相对与此,他更好奇宇文恺到底在等什么? 正在这时,一个十一二岁模样,身着不合身的宽大僧衣,瘦弱的大眼睛小僧,畏手畏脚的走到两人身前,双手合十低头行礼道:“阿弥陀佛,知客小僧圆方,见过两位施主。” 此人正是元恩寺的知客僧,负责接待来客。 元恩寺香火凋零,鲜有人布施,最近,更是遇到灾祸。 寺中佛家弟子节衣缩食,才能勉强维持寺庙运作,知客僧圆方自辰时就空着肚子在这里等候香客了。 他见宇文恺和司马九身着官服,气质华贵,手提装得鼓鼓的硕大布袋,在寺门前说道,迟迟未进寺门,遂主动上前招呼。 “元恩寺香火通灵,当今皇后时常来此祈福,两位施主,若有意入寺,小僧圆方当在前引路。” 圆方平平常常一句话,却令宇文恺眼角抽动。 不知何时,他的头发又由绿色变回了乌亮的黑色。 “南梁武帝萧衍,笃信此道,饿毙宫中;当今皇后,自元恩寺回宫后,染上重疾,若有变故,元恩寺上下,留不下一个活口。香火通灵?你与老夫说香火通灵,哈哈哈哈!”宇文恺神色疯狂,纵身大笑。 圆方普通一句话,居然引爆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机关家主宇文恺,这令司马九始料不及。 平常,在司马九面前,宇文恺多是慢条斯理、儒雅过人,更是给司马九一种他对天下万物无所不知的感觉。 直到看到此时的宇文恺,司马九才想起江湖流传,宇文恺是令天下无数英雄色变的枭雄,杀人盈野的机关豪杰。 小僧圆方被忽然口出狂言的宇文恺吓了一跳,连连后退,被寺门台阶绊倒,直直后仰就要摔倒。 司马九眼明手快,及时出手,方才拽住小和尚的衣袖,将他拉住。 “施主切莫动怒,师父说了,贪嗔痴乃是世人通病,施主切莫动了嗔念。”小僧圆方似惊似怒的嘟着嘴,只是,他那不真气的肚子不适时宜的咕嘟了几声。 司马九见小僧圆方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膛,一副小僧不惧怕你的模样,他立即将圆方拉到身后,深怕喜怒无常的宇文恺暴起伤人。 “老夫杀不了达摩芨多,便不会踏入天下寺庙半步。老夫所言,皆是实话,没必要诓骗、吓唬你这小和尚。” “你言及老夫动了嗔念,却也说得不错。这些银钱拿去,若能听老夫言,好好还俗,做什么也别当和尚。”宇文恺掏出一锭黄金,扔在地上,凝神观察圆方的态度。 圆方虽然不通世事,却也知道这锭黄金能买很多吃食,至少一段时间不用再过饿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了。 然而,他却并未多看地上的金锭,而是双手合于胸前,低声念叨。“阿弥陀佛。” “昔日,波旬天魔化身天下万千欲望,意欲阻碍佛祖得道。然而,佛祖坚守本心,方成天下大道。今日,宇文施主是想效仿天魔作为,诱惑元恩寺僧众么?” 司马九见小和尚圆方坚定,正要规劝宇文恺别欺负圆方时,忽然,一众僧人走出寺门,为首的僧人身着白色素净僧衣,神态平和,他正是说话之人。 而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胖大和尚,那和尚司马九认识,正是童真。 “圆方,你虽年纪幼小,却能看破天魔诱惑,实在难能。你先回寺,领食两个窝头,就说神秀今日不再进食。”白衣和尚笑着走到圆方身旁,摸了摸他的脑袋。 圆方想说什么,却见白衣和尚笑着摇头,遂不再多话,红着眼圈,提起过于宽大的僧衣,入寺去了。 “听闻,崇玄署已经暂停了大兴城中所有寺院的粮食供给。神秀,怕是不久后,这元恩寺又要少不少和尚。” 司马九知道崇玄署是隋朝管理寺院的机构,属鸿胪寺。 想来,皇后前来元恩寺拜访后染病不起,官员担心皇帝迁怒,这才断了寺庙的配给。 只是,司马九没有想到眼前的白衣和尚,便是大名鼎鼎的大通禅师神秀,毕竟,在司马九的记忆中,神秀禅师可是活到了唐中宗末期。 难道,史书有误? “皇后福泽,笃信禅宗,所患疾病,定会痊愈。元恩寺的兴衰,就不劳机关家主费心了。”神秀笑着双手合十道。 “老夫生平见着和尚就浑身难受。佛家慧可,号称得道高僧,却深研密宗恶法,谋害族叔宇文邕,这就是你们佛家的真脸?”宇文恺半眯着眼睛。 此时,他那两只鲜有离身的人鸢,不知何时,已飞到神秀头上方的空中,发出凄厉的鸣叫。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八字真言来自禅宗 “师祖慧可,为心魔所惑,修习邪法,终至祸己。宇文邕施主虽因师祖八字真言而故,可师祖也因反噬过重,最终陨落,也算是以命抵罪了。” “宇文施主大智不凡,数十年过去了,难道还不能释怀么?”神秀禅师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司马九只知道慧可是著名的禅宗五祖之一,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秘辛。 “看穿?呵呵,待到老夫将佛家铲除,方才算是老夫看穿了吧!”宇文恺仰天怪笑,他毫无征兆的击出一掌,攻向神秀。 神秀并未慌张,似乎对此有所意料。 他微笑着伸出双掌,霎时,空中出现了千百掌影,将宇文恺的拳影裹挟其中。 “这哪是来找系铃人啊,分明是来找茬!”司马九眼睛瞪得斗大。 半空中的人鸢见宇文恺动手,极速冲向神秀。 “好个机关人鸢。”涅槃众主童真挥动手中禅杖,化为两条黑龙,迎着人鸢扑去。 司马九见宇文恺携人鸢与神秀、童真恶斗,他自信没有实力能劝架,再则,他浑身难受,双方恶斗产生的劲风更是令他呼吸不畅。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坐到元恩寺门前台阶上,布袋放于一旁,双手托腮,等他们打过瘾了再商量自己的事情。 司马九刚坐下不久,旁边突然冒出一个大大的头颅。 司马九定睛看去,圆方双手各拿一个窝头,从他身旁侧伸出半个脑袋,聚精会神的看着。 他注意到司马九的目光后,尴尬一笑,想了想,递出一个窝头,像是请司马九吃。 司马九见圆方如此友善,笑着摇了摇头,抚了抚身旁的台阶,示意圆方坐下。 圆方没有任何犹豫,大方的坐到司马九身旁,与他一同托着腮,看着宇文恺与神秀、童真的交手。 神秀和宇文恺你一拳,我数掌,宛若老顽童嬉戏一般,平平淡淡,毫不引人瞩目。 而童真与人鸢则不同,双方斗得异常激烈,两只人鸢不断扑击飞掠,攻击路线极近狡猾之能事,却总是突破不了涅槃众主童真的漫天杖影。 圆方小孩心性,看得入神,甚至忘记啃食手上的窝头。 其实,圆方并不会武艺,他上个月自河东跟随神秀入佛门,修习佛法。 宇文恺与神秀斗了一会儿后,突然回想起什么,立即停手,不再攻击。 而那两只人鸢也停止了攻击,在半空中盘旋着。 神秀本就是一味防御,此时,他也乘机收手。 随后,宇文恺看了眼与小和尚圆方坐在一起的司马九,转头向着神秀,嘴唇微动,像是在说道什么。 神秀仿佛听到了,亦或是看明白了宇文恺的唇语,先是连连摇头。 紧接着,宇文恺嘴唇微动得越来越快,而神秀也在宇文恺不再动嘴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司马九。 司马九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是在交流,而且,他们交流的对象肯定就是自己。 童真显然也听不到宇文恺的话,在一旁不耐烦的直摸自己的光头。 终于,神秀凝视司马九片刻后,双手合十,向宇文恺微微颔首。 这时,宇文恺也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一时间,元恩寺前,异常安静,安静得令人有种诡异感,仿佛,有人刚刚在此做成了一桩不可告人的交易。 “小子,你就在这里医治,他们会全力助你。另外,若是进宫为皇后诊疗时有变故,只管来府中找我。切记,佛家精于讲说空洞难明的道理,你万不可被其蛊惑。”宇文恺的声音突然传到司马九耳中。 司马九立即起身,他莫名其妙的不想开口说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随后,宇文恺目光转向元恩寺内的佛塔,轻哼一声后,离开了。 神秀目视着宇文恺走远后,方才再次回头,目光怪异的看着司马九,似有两分惊奇掺杂一分厌恶。 随后,神秀道:“司马施主,请随贫僧入寺。” 司马九不知道神秀为何如此,也就不能将求医之事说出口,他双手合十道:“多谢大师!” 童真虽未说话,却是露出兴奋的神情,仿佛在向司马九示意:“你小子来大兴城这么久了,也不来拜访拜访贫僧。” 进入元恩寺后,神秀支开了童真与圆方,带着司马九向元恩寺的佛塔方向走去。 少年这才发现佛塔才是元恩寺的中枢,整坐寺庙,皆是围绕着佛塔而建。 佛塔旁,有一简陋的石屋,它与元恩寺中其他建筑格格不入。 神秀看着石屋,对司马九介绍道:“阿弥陀佛,昔日,祖师慧可铸下大错,师祖圆寂前数月,一直在此石屋内面壁思过。” “难道,宇文恺说的都是真的!如此,那医治八字真言一事,岂不落空了。”司马九心中暗惊。 神秀似乎看穿了司马九的心思,道:“司马施主的事情,宇文施主已经告诉贫僧了,施主放心,佛门磊落,普度众生,就算是宇文施主受到八字真言伤害,佛家也不会坐视。” 随后,神秀将司马九带入石屋内。 “简陋,太简陋了,甚至连窗户都没有!佛家,真穷。”司马九暗自为石屋的简陋感叹。 石屋内,只有一张石床,并无它物,甚至,连透气的窗户也没有。 若是关上门,里面必是一片漆黑,就像密闭的石盒一般,简直比大理寺的囚房可怕百倍。 神秀站在石床旁,淡淡道:“施主,请取出天魔头骨,与贫僧一观。” 司马九先是一脸茫然,很快,他便想到自己手中的布袋,遂将布袋中的水晶骷髅取出。 “原来,这水晶骷髅头叫‘天魔头骨’!” 神秀只看了一眼水晶骷髅头,就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示意司马九收起天魔头骨,然后双手亲拍石床。 霎时,一个暗格从石床一角弹出。 “八字真言,本是吐蕃绝学,源自《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实为一门炼体口诀。”神秀从暗格中取出一册薄薄的经书,他双手捧着经书放在石床上,随后,向着经书行礼。 “八字真言前四字锻炼体魄,后四字锤炼心神。昔日师祖慧可与吐蕃交流佛法,就被八字真言的广博所震撼,这才记下了八字真言之法。”神秀翻开经书,看了几页。 “然而,彼时北周武帝发起佛难,佛家深受压迫,师祖慧可心中不平,致使心魔附体,师祖便曲解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创造出邪恶的八字真言之法。后来,邪恶的八字真言为吐蕃僧人记录,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此种功法的滔天虐气。” “致使司马施主受伤的八字真言和波旬迷尔扇,虽然都是西域传来,但其功法,却是我禅宗所创。”神秀目光中闪烁着愧疚之色。 第二百一十九章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等等,神秀禅师,如你所说,原天龙寺密宗修习的正统八字真言,已被禅宗慧可禅师曲解的八字真言替代,而天龙寺僧人转魄再盗出被曲解的八字真言,来到这大兴城中,伤及在下?”司马九斜眼扫了一眼神秀,回想起先前白兔子提及转魄来历的话,没好气的问道。 神秀嘴角微翘,合十对司马九道:“施主聪颖过人,事实却是如此。” 司马九听神秀有赞赏之言,可他总觉得神秀和尚话语间透着幸灾乐祸的韵味。 神秀看着手中的经书,道:“我佛经书,大多来自天竺之国。天竺梵文,百里有异,千里不同,每篇经文,都有数种,甚至数十种注解、译文。” “偏偏师祖慧可精研的却是天竺最偏门的语言之一,师祖以此语言为根据,注解《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曲解八字真言之奥义,终致生出邪恶的八字真言。” “原来,语言差异,外加心魔附身,致慧可曲解经文,闯出邪恶的八字真言!”司马九看着神秀手中金文上那些宛若蝌蚪一般的文字,一阵无语。 “宇文施主对司马施主多有赞赏,言及施主乃是天纵之才,能医治皇后病疾,保元恩寺安危无虞。”说话间,神秀从怀中掏出一本经书。 司马九恍然,怪不得神秀对自己如此,原来,宇文恺在自己的人设上下了功夫。 他接过神秀递过来的经书,才发现这本经书是翻译好了的,名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经书中,甚至还有多种注解,看起来,像是通译版本。 想来,当初日本僧人葛野麻吕带回日本的经文,应该就是此版本。 “解铃还须系铃人,八字真言之毒,需由《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来解除,师祖慧可留下的曲解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和天龙寺的正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可赠于你,你可互相参考着研习,届时,便能化解八字真言之毒。” 随后,神秀补充道:“只是,波旬迷尔扇过于诡异,需由本寺代为保管。此物产自极西之地,中间多有瓜葛,元恩寺禅宗解下此物,也算是接下了业报。”神秀抬头望着屋顶,露出一丝惶惑的神色。 司马九这才明白,为何神秀对于治疗自己,隐隐有些抵触的原因。 一边是捡来的水晶骷髅头,叫什么波旬迷尔扇。 另一边是能化解八字真言之毒的两本经书。 根本不用思考,司马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两本经书。 “八字真言之毒,本不会持续伤害,然宇文施主言及你是天纵之子,或许,这也正是你受到持续伤害的原因。” “施主可在这石屋中研习,三个时辰后,石门会洞开。日后,你可自行前来石屋中研习经文。”神秀简单说道后,带着水晶骷髅头走出了石屋,也不管司马九能否解开八字真言之毒。 他刚踏出石屋,石门便自动关闭了。 关门的刹那,石屋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研习经文,随便找个房间即可,为何偏要在这石屋中。 在这石屋中也行,你好歹留点灯火,关门后,屋内像个骨灰盒一般,又是几个意思,难道是准备让我在梦中研习么? 正当司马九准备大叫时,突然,那本慧可曲解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却发出淡淡的惨黄色光芒,居然将漆黑的石屋,照出了暖意。 司马九再次扫视石屋后,毫不客气的脱鞋,盘坐到石床上,先翻开了慧可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第一页。 只是,这些蝌蚪一般的梵文,司马九根本看不懂。 “呵呵!禅师啊禅师,你好歹配个善解人意的尼姑来翻译翻译啊!”司马九一脸苦笑。 蝌蚪文字,他决计看不懂,可不知为何,他看着歪歪扭扭的蝌蚪文字,居然有种想要继续翻阅的冲到,似乎,在他有意识之前就已理解了经文奥义一般。 司马九翻到第二页,却不是文字了,而是一个裸体和尚,摆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双手捏着诡异的手印。 司马九想了想,学着裸体和尚的姿势,在石床上玩起了古代瑜伽。 突然,当他完全摆出裸体和尚的姿势后,一道冰凉的气流涌入他的脑中,绕着他的头骨不断流动。 司马九顿时一惊,他听说过内息自丹田而生,运转周身,可从未听说过在脑壳中练功的。 那道凉气在司马九脑中流转,他原本烦闷欲吐的感觉好了许多。 看来,解铃真的须要系铃人。 正当司马九暗自欣喜时,那道凉气却加速流转,冲向他后脑处的一点,剧烈涌动。 顿时,司马九感觉后脑处像是被针刺一般,巨疼。 司马九虽相貌俊朗,宛若女子,可却是有狠劲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敢于机关人傀硬碰硬、敢直面星网刺客。 但是,此时的巨疼实在是太过于难熬,司马九忍不住大叫出声。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司马九叫出的并不是疼、啊这一类的字眼,而是一个古拙的“嗡”字,正是转魄使用八字真言对他发起第一次攻击使用的字。 伴着‘嗡’字出口,石屋内,顿时交映出诡异的蓝光。 司马九惊恐的发现,他叫出的一个‘嗡’字,竟然唤出了公元七世纪的三d投影星空图。 只见原本粗糙的墙面,此刻,却出现了复杂莫名、深邃的星空一般的图案,这个图案宛若司马九前世看到的宇宙黑洞图。 这莫名出现的图案,只在一瞬间,便将司马九的目光、心神吸引而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宇宙的主宰一般,胸中瀚海无限,藐视世上的功业、生命,万物皆如蝼蚁,身死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也正是此时,一种莫名的暴虐之意油然而生。 司马九眼中发出幽暗的蓝光,瞳孔就像做梦一般飞速的旋转,慧可曲解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威力极大,几乎瞬间占据了司马九的心智。 只是,在司马九体内,那医家内息、道家内息以及来自独孤盛丽的怪异内息,仿佛结盟一般,合力抵抗司马九脑海中那邪恶八字真言的侵蚀。 司马九猛咬舌尖,保持了最后一丝清明。 他回想起神秀说过的话,随手翻开了通译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祉树给孤独园”司马九不知不觉大声朗诵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此时,他才感觉那暴虐之意有所收敛,脑中那凉气也渐渐趋于平和。 第二百二十章 佛塔 司马九越是咏诵《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越是精神振奋。 而他后脑那道凉气也渐渐平和,直至趋于平静。 顿时,司马九不由自主的道出一声“嗡”。 这一次,他发出的‘嗡’字,与先前翻阅慧可曲解《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发出藐视天下众生的‘嗡’字,截然不同。 这声嗡充满了爱意,透着对人间疾苦的同情,以及对众生平等的欢欣。 随着司马九这声真言出口,石屋石壁上的图案,居然变换了模样。 原本浩瀚的宇宙星图变成了菩提树下的万众生灵,这些生灵都以崇敬的目光看着菩提树上的司马九。 伴着第一只狐狸宛若信徒般,向司马九跪拜,万千生灵皆是效仿。 这时,一阵风吹过,几片菩提树树叶飘落而下,顿时,一阵悲天悯人之气涌上心头。 司马九深深呼出一口气,他注意到眼前一道黑气流散,不知为何,他心中一动,又大口将黑气吸入体内。 黑气顺着司马九的经脉流动,令他的经脉隐隐胀痛,不久后,司马九惊奇的发现那些黑气似乎流向了同一个地方他左眼窝中,瞳眸的最深处,最后聚集为一个细微的黑点。 “为何我能看到自己瞳眸中的黑点?”司马九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此时的他,已成为融合正邪八字真言的奇人,那道黑气便是研习《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产生的真气;他更不知道被转魄伤害的心神,不但痊愈,而且变得更加强大了。 但是,他却本能的知道,只要运用脑中凉气触及左眼中的黑点,便能激发黑气为他所用。 这时,石壁上万千生灵膜拜的图像渐渐消散,司马九突然涌现出普度众生的宏愿。 “不对!我压根没有立地成佛的意思!”司马九晃了晃脑袋,尝试着引动脑中的那股凉气,又吟出一个‘嗡’字。 这一次,石壁上没有出现任何异象。 只是,伴着他清朗的声音,石屋竟然颇有章法的摇晃起来,仿佛在按摩司马九的身体、抚慰他的心神。 他捉拿机关人傀的震撼、对杨勇的愧疚、与李家勾心斗角的疲惫、与宇文恺这个魔头共舞的警惕,伴着石屋的摇晃,渐渐消散,他感觉无比舒畅。 不知为何,此时的他,似乎对世界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随后,司马九挥动手臂,隐隐传来劲风呼啸的声音,显然,他的骨骼经脉,也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此时,司马九已经没有翻开慧可曲解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二页的兴趣了。 但是,他知道这两本经书与他有着极大的裨益,也正是在他将两本经书收入怀中时,石门自行缓缓开启。 “我去!如此智能化,还能读取本帅哥想出去的想法!” 司马九刚出门,便惊奇的发现,最后一缕阳光即将从大兴城西侧消失,不知不觉,他已在石屋中待了不少时间。 司马九出门后,下意识的走到佛塔旁,单手抚摸佛塔。 宇文恺曾提及,杀死宇文邕的人,就葬在这佛塔中,也就是说,这佛塔便是慧可大师的坟墓。 司马九抬头望向佛塔,不知为何,他感觉有人正站在佛塔顶部俯视自己。 可是,这佛塔足有百丈,此地又有大风,不可能有人能驻足在塔顶。 司马九自失的摇了摇头,便离开了佛塔所在的庭院。 他本想向神秀禅师告别,可一个僧人却告诉司马九,自神秀禅师带着司马九进入佛塔所在的庭院后,便未再见过神秀禅师。 随后,司马九正想去找涅槃众主童真叙叙旧时,却想起与杨素约定见面的事情。 一日后,司马九就要进宫为皇后诊疗,这可不单单是一条人命的事情,其关乎国运,关乎万千百姓。 最终,司马九没有去惊扰涅槃众主,他孤独的走出寺门时,却看见知客小僧圆方正在为他看守马匹。 “施主,贫僧在此!”司马九本想去逗逗圆方小和尚,可刚出门不久,便被圆方发现。 看来,圆方担任知客僧不是没有道理。 “大恩不言谢,改日,在下定会邀你出去开开荤。”司马九由衷感激。 元恩寺僧人不像南陈僧侣禁荤腥,这是之前童真告诉司马九的,再则,酒肉均沾的童真,便是最好的证明。 “多谢施主!”圆方笑得很开心。 司马九告别圆方后,才笑着上马离去。 元恩寺中,佛塔顶部,神秀禅师目视着司马九离去。 其实,司马九在佛塔下望向塔顶的感觉并没有错,塔顶的确有人在俯视着他,那人便是神秀。 先前,宇文恺曾提及司马九身体和身份特殊。 毕竟,但凡身中八字真言者,经脉必定严重受损,不是当场重伤死亡,便是当场丧失神志疯癫,然而,身中八字真言的是司马九,经脉无伤,只是身体不适,屡次吐血。 再则,司马九即将为皇后诊疗,倘若其中出了意外,元恩寺恐将大祸。 是故,神秀将两本经文交于司马九,走出石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纵身跃上了佛塔塔顶,他宛若孤鹰一般,一直驻足在塔顶,关注着石屋中的情况。 原本,他对司马九并没有多少信心,甚至有些担心。 多少佛家俊杰进入石屋后,都未能活着走出,就连他自己也 他只要发现司马九研习《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出现变故,便会出手相助,届时,再寻其他方法医治司马九。 可是,他没有想到,司马九竟然能做到众多佛家翘楚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难道此子真不寻常? 难道司马九之所以吐血,并不是因为《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镇住了司马九的魔性? 神秀思绪万千,全然没有佛家高僧的镇静。 不知何时,一封书信出现在神秀手中,书信上,‘唐国公致’四个字格外醒目。 他露出一副淡淡的微笑,单手发力,便将书信化作齑粉,消散在狂风中。 只是,在神秀的微笑中,一道不易察觉的戒惧之色悄然飘过。 昔日,他曾有幸阅览过一册上古魔家密传,其中,一魔便有司马九这样的尖耳。 第二百二十一章 李密翟让 夜幕下,大兴城中下起了丝丝细雨,街上行人稀少。 杨素府邸离元恩寺较远,司马九虽与杨素关系不错,可让尚书左仆射等候工部员外郎,怎么也不合适。 再则,司马九一向守时,他不愿错过约定时辰,便索性不更换身上破烂的官服,冒雨纵马奔向杨素府邸方向。 他马速极快,走到朱雀大街上时,差点撞上一行并列行走的四人。 “抱歉,诸位!”司马九自知理亏,勒马止步,在马上回头抱拳行礼道歉。 当司马九定睛看去时,这才发现四人之中,赫然有尉迟恭和徐世勣二人。 而此时,尉迟恭张口就要开骂,可看清司马九后,不由得笑出声来。 尉迟恭怒气顿歇,取而代之的是讥笑之色。 “九弟,怎么?你被贼人追杀了?” 司马九下马,委屈道:“此事说来话长,不提也罢!” “不提就不提,不过,九哥,有一件事,世勣可要通报与你!”徐世勣做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难不成,我就要走桃花运了?”司马九做出期盼的表情。 徐世勣理了理嗓子,道:“嗯嗯,确实是桃花运。今日午后,独孤盛丽大将军前来寻你几次,不见人,发着脾气,对我们兄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就连我们翟大哥,也被她数落了一顿。” 司马九顿时苦笑,独孤盛丽武力在他之上,官阶在他之上,甚至还是尉迟恭徐世勣这些江湖人士的克星,纠缠起来,实在不好对付。 这时,司马九的目光落到尉迟恭身旁的两人身上。 一个满脸豪气的大汉,见司马九身着官服,而徐世勣和尉迟恭又对他如此熟络,遂抱拳行礼道:“东郡法曹翟让,见过司马九员外郎。听闻世勣老弟多次提及员外郎,今日得见,果然不拘小节。” 翟让目光落到司马九破烂的官服上,挤出不拘小节四个字。 司马九眉头一皱,两眼瞪得斗大,打量着翟让。 “太子千牛备身李密,见过司马员外郎。”太子千牛备身是杨昭近臣,李密曾祖李弼乃是西魏八柱国之一,他对司马九就没有翟让那么亲热。 司马九又转头看向李密,此人身材挺拔健硕,额锐角方,瞳子黑白明澈。 反贼简直就是反贼集团,没想到此时他们竟然已走到了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 倘若杨广此时杀掉此四人,不知要为隋朝避掉多少祸事。 当然,那是司马九没有穿越来此之前。 至于现在么 司马九短暂惊讶后,躬身向翟让和李密回礼道:“见过两位兄长!蒲山公文武双全,有救世济民之心;翟大哥武艺高强,胆略过人,今日得见两位兄长,实乃小弟之幸。” 此时不拉近关系,更待何时。 李密官居正七品太子千牛备身,翟让为视正九品东郡法曹,两人的官阶不及司马九,他们与司马九初次相见,见司马九如此恭敬客气,对司马九顿生好感。 “九哥,翟大哥好不容易来次大兴城,兄弟们商量着在慧茂行给他接风洗尘,寻你半天,不见人影,却在这里遇上了,正好现在同去。”徐世勣见司马九与翟让李密简单招呼后,毫不客气的邀请道。 “九真想与诸位一同畅饮,奈何有公事要赶赴左仆射杨素大人府邸,这不,刚刚差点撞到诸位兄弟。”司马九确实身不由己。 “这样,你们先去,公事完毕后,我一定赶来。若是未赶上,明日我做东,请诸位兄弟吃饭。” 四人听闻司马九有事赶赴杨素府邸,不禁羡慕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尉迟恭甚至拍了拍司马九的肩膀,挤着眼色道:“不错哦!” 司马九顿时有种不妙的感觉。 “也好,九哥,你先把那什么鸟公事办完,早点来喝酒。”徐世绩年纪最小,却甚是直爽。 司马九揽着徐世勣的肩膀,安排道:“九与慧茂行的柳媚娘有交情,你让她给兄弟们上最好的玉春酒,还有西域的葡萄酿。放心,你报我的名字,她绝不会有二话。” 前些日子,李世民带着纨绔强买团在萧璟府前耍横,徐世勣可是拎着菜刀护着司马若华的主,这样的兄弟,司马九绝不会当他是外人。 现在想起来,李世民挑唆杨暕对付萧璟,其中,未必没有司马九将尉迟恭、徐世勣两位人才抢入手,令李世民痛失贤才的缘故。 司马九话虽豪爽,可李密却心中狐疑。 慧茂行的玉春酒,一向是限量供应,他们去迟了,怕是有钱也喝不到,至于西域的葡萄酿,他在晋王身边任太子千牛备身时,只听说云韵府才有此西域珍品。 此时正是饭点,眼前这司马九员外郎说是去杨素府邸,难倒是杨素请他吃饭? 杨素可是尚书左仆射,朝廷一等一的大员,怎么可能在意员外郎这一职位的小官。 李密心思缜密,他打心底不相信司马九的话,认为司马九言过其实,话语虚浮轻飘,他以为自己看透了司马九,笑着点头,并未说破。 司马九与徐世勣四人暂时告别后,便牵马退到一旁,让他们先走。 “世勣兄弟,等等!”徐世勣四人刚走出十几步,司马九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叫住徐世勣,随后牵着马,走到徐世勣身旁。 “这些银钱拿着!”司马九掏出一锭足足有二十两的白银,递到徐世勣手上。 徐世勣和尉迟恭出身农家,时常接济穷人,他们手头就没有宽裕过。 翟让初到帝都,显然不能让他破费。 至于李密,虽然不会为银钱发愁,但这是司马九第一次与这位未来的枭雄见面,自然要大方豪气一点,反正这些银子是来自杨素,就当借花献佛了。 徐世勣看了看银锭,忸怩得像个闺房女子,道:“九哥,我们吃你的住你的,再拿不好吧。” 司马九见他脸红,笑着踢了他一脚,随后当着四人的面,道:“我们都是兄弟,兄弟有通财之意,客气什么?” 徐世勣想了想,接过银锭,四人又再次与司马九告别后,方才离去。 “李密翟让原来早就认识,看来,历史与史书记载,确有不同之处!”司马九暗自感叹,他望着四人的背影,短暂停留后,便上马继续赶赴杨素府邸。 原本杨素让他戌时一刻前来,司马九在路上有所耽误,怕是要迟到了。 司马九心中微感不安,却在杨素府邸门前看到一个老熟人,曾经挨过他巴掌的杨三正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人。 他见到司马九后,满脸热情的迎了上来,道:“司马大人耶,您老终于来了,今日老爷高兴,把在帝都的几位公子都叫回家里吃饭了,老爷可是问起您几次了呢,您老慢点,雨天,地下滑” 司马九见这个曾经倨傲的家仆杨三,如今对自己满脸星星,不禁心中暗笑。 有身份果然不一样,如今,十几岁的他都已经被升格为老了。 司马九甚至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明明没有什么胡须嘛,哪里就老了。 “有劳了!”司马九还算礼貌的向杨三道了谢,便随杨三入府。 司马九踏入一厅堂,便见到四人正围着满桌佳肴而坐,似在谈话,并未动筷。 尚书左仆射杨素身居主位,其长子杨玄感、三子杨玄挺和最年幼的七子杨积善分居左右。 “司马九见过左仆射大人,见过大公子、三公子、七公子,司马九来迟,还望见谅。” 司马九作揖行礼后,杨素向他颔首示意无妨,杨玄感微微点头,杨玄挺笑着拉他入座上,只有杨积善板着脸,像是司马九欠他银钱一般。 司马九入座后,回想起今日早上被星网刺客截杀,不禁多看了大公子杨玄感几眼,然而,面色平和的杨玄感似乎并没有任何愧疚、虚心等异常举动,这令司马九甚是疑惑。 “司马九,不用客气,你与宇文老怪物在一起,就算今天不来,或者以后再不出现,老夫也不会惊奇,哈哈哈哈!”杨素大笑,意有所指。 “这不是咒我么?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司马九想说,却说不出口,他只是尴尬一笑。 杨玄感似乎注意到司马九的戒惧,轻声笑道:“司马九,你也算吉人自有天相,转魄、胜邪都是星网高手,转魄更是在高句丽刺杀了乙支文德一子。你能从他们手上脱险,我很欣慰。” “派人截杀我,你还欣慰?真是大言不惭,脸皮厚得简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司马九很想这样说。 第二百二十二章 红枫庄萧铣 司马九见杨玄感提及星网刺客转魄、胜邪截杀自己一事,后脑一凉,就想冲着杨玄感使出一嗓子慧可邪恶版八字真言。 杨素一眼看出司马九所想,沉声解说道:“不久前,汉王杨谅在并州被刺杀,此事虽与玄感无关,可陛下依旧以此为由,剥夺了玄感的星网首领一职。星网与帝国关系特殊,陛下已任命宇文述掌管星网。” 司马九顿时想明白了其中缘由,为何真刚传递的信筒中会有夹层,原来是提醒自己,星网领导有变化,只是,当时司马九并未想到这个层面 “下官有一点不明白,宇文述与宇文恺同属宇文家族,宇文述授意星网于下官不利,为何宇文恺还要带下官去元恩寺治伤?” 司马九毕竟没有进入帝国顶级政治圈,看不懂其中门道。 杨家父子四人见他如此说话,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杨玄挺给邻座的司马九倒了一杯酒后,杨玄感道:“宇文恺与宇文述虽同属宇文家族,然而,他们之间却并无多少联系,甚至多有相左之处。” “宇文恺醉心于机关术,于权力兴趣不大;宇文述则不同,此人精明强干,擅长权谋,深得陛下信任,与唐国公关系不一般。” 司马九恍然道:“原来如此!” 看来,星网刺客刺杀他的背后,少不了唐国公府势力作祟。 随后,司马九举起酒杯,敬了在座诸位一杯,看向杨玄感时,眼中浮现出误会杨玄感的歉意。 杨玄感会意,道:“我很好奇,胜邪和转魄是怎么死的?” 杨玄感非常熟悉星网刺客,他对胜邪和转魄的实力非常自信,他实在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温文如女子的司马九是如何杀死胜邪和转魄二人。 “前不久,下官曾拜访宇文恺大人府邸,查看大兴城营建图纸,有过一面之识,今日,宇文大人正好路过此地,顺手救了下官一命。”司马九镇定的喝了口羊汤,一脸幸运之色。 杨素心中暗想:“老宅男宇文恺,几年都不曾出一次门,今日,正好出门,正好碰见你被截杀,所以仗义出手?鬼才相信。” “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今日查验过尸首,提及两人死状诡异,其中一具尸体有被啃食过的痕迹,像是机关傀儡的作风。”杨玄感看着司马九,缓缓道,也不知杨玄感信了司马九几分。 杨玄感补充道:“后来,麦铁杖问责封街的左屯卫,才知道是星网要对付你。再后来,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又知晓了此事,她午后闯进尚书省,向独孤整吵闹了一番,直到家父出面,她才作罢。” “哈哈哈哈!独孤老头最宠爱这个外甥女,骂不还口。后来,老夫与独孤整进宫面圣提及此事。你要为皇后诊疗,却遭人刺杀,岂不荒谬。”杨素眼中闪过一丝阴寒的光波。 他自平定并州叛乱回京后,一直韬光养晦,很多人,可能已经忘记他这只老虎的利爪了。 杨素继续道:“陛下也知晓此事,他以星网刺客刺杀帝国臣子为题,重责了宇文述,不过,被宇文述以刚接管星网,来不及管控为由,搪塞过去了。” 司马九心中愤懑,自己品阶虽不高,好歹也是帝国臣子,如今被刺杀,居然没有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交代,估计此事也是不了了之的结果。 果然,一直没开口的杨玄挺说道:“此事牵涉颇多,不宜深究。大理寺已经收监了一名负责文书的星网人员,此事应是到此为止。” 司马九见杨家父子四人都多少关注着自己,他起身行礼,表示感谢杨家对自己的庇护。 他虽心中郁闷,却也不再是懵懂少年,事已至此,深究无益,毕竟,其中牵涉宇文家族和唐国公府。 杨素见司马九识时务,心中稍安。 如今,随着关中诸勋贵的联合,杨家已被压制。 星网对付司马九,或是关中勋贵针对他杨家而为。 “此事就算过去了。司马九,你当着百官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为皇后诊疗,老夫可是为你捏了一把汗,皇后的病症,就连帝国医师巢元方都束手无策。” 司马九见杨素试探,回应道:“下官拜白山药王为师,药王师父善治怪病,与巢师伯侧重不同。” “怪病?你若如此作想,怕是难以治好皇后之疾。”杨玄挺与司马九最熟,讲话也最是直白。 “皇后之疾,不在皇宫之中,而在元恩寺。”杨素捻须微笑。 司马九露出好奇的神色。 杨素缓缓道:“皇后第一次发病,是从元恩寺归来后。后来,右备身府搜查了元恩寺,却一无所获。帝国医师巢元方的弟子李善元曾怀疑皇后中了蛊毒,只是,他并未拿出证据。后来,陛下更是让太府少卿萧吉为皇后诊疗,发现其病源在血道之中。” “在血道之中?那不就是中了和晋王杨昭一般的血蛊?”司马九心中一动,却没有说出口。 杨玄感补充道:“萧吉出身南陈,精通阴阳术、医术,深得陛下信任,他的话,不会错,只是,萧吉身在皇城,有些事也看不到。” “那日,右备身府军士搜查元恩寺,其中,不见了一个和尚,只是右备身府将军周法尚并未将此事上报大理寺,只是知会了刑部和京兆尹。周法尚是征讨南陈的名将,其两子战死于建康城下,此人对南陈遗族,多有成见。” “而消失的和尚,则是梁武帝萧衍的后裔,一个名为萧铣的青年人。此人虽为萧家后裔,却对归附帝国的萧璟一脉多有仇怨,此人地位特殊,血脉异常,与此事干系甚大。”杨玄感说得口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萧铣,未来的枭雄,纵横南岭地区,曾控甲四十余万,与大唐争锋。 周法尚,乃是帝国战功卓著的名将。 司马九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牵扯到谋害皇后的案件中。 “萧铣是旧梁遗族,与帝国仇恨尤深,本应关押在刑部红枫庄大牢,却以和尚的身份出现在皇后时常临驾的元恩寺中,其中必有蹊跷。” “红枫庄大牢?”司马九颇为好奇,红枫庄这名字怎么听怎么不像关押犯人之地。 杨玄感不厌其烦的介绍道:“红枫庄大牢,位于城南三十里处的红枫庄,此庄内,还关押着蜀王杨秀、巴蜀禺谷大祭司。这也正是此案诡异之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威逼利诱 司马九对蜀王杨秀多有了解,可巴蜀禺谷大祭司,司马九却鲜有耳闻,他只曾在大理寺的卷宗中见过点滴禺谷记录。 “莫非,巴蜀禺谷与蜀王杨秀关系不一般?”司马九回想起晋王杨昭所中的血蛊,以及孟获提到的蛊术,露出好奇的神色。 “禺谷来历奇特,首领蜀山望帝乃是代代相传,据说,此职位与成汉李特有关,蜀山望帝实则是氐族皇族后裔。桓温灭蜀后,蜀山望帝带领禺谷反抗外来势力,当年,帝国拿下禺谷所在的瓦屋居,可是花费了不少精力。”杨玄感掌控星网刺客团多时,他对禺谷秘辛了解颇多。 杨玄挺补充道:“昔日,陛下身为晋王之时,蜀王杨秀便生异心,他与禺谷交好,企图割据益州之地与帝国抗衡,只是行事欠妥,泄密后被裴蕴带兵突袭,缉拿回京。” “红枫庄名为监狱,实则藏污纳垢之处,京兆尹和刑部尚书温大雅尤为看重此处,大理寺从不干预红枫庄事务,就连本官以提审名义要求移交罪犯,也总被刑部推诿。萧皇后染疾的重要嫌犯萧铣,极有可能隐匿在红枫庄。” 司马九听杨家父子说完,基本确定禺谷、萧铣才是诊疗皇后之疾的关键。 而杨家父子的话虽多有疑窦,却确实与晋王杨昭的情况相符。 “如今,杨家已无军权;大理寺武候,难当重任;十六卫错综复杂,若是调动军卫,恐打草惊蛇。老夫曾密奏陛下下旨搜查红枫庄,陛下不置可否,此事便就此拖了下来。”杨素似有无可奈何之意。 其实,当前形势尤为复杂,各方势力交错,而其中,萧家与关中勋贵,已经形同水火。 杨家父子向司马九道出如此多的秘辛,既是希望司马九能治愈皇后,也是想让司马九成为他们的打手,铲除红枫庄这个毒瘤。 司马九多少领悟到一些,杨家父子就是希望他出手从红枫庄中提出萧铣。 “红枫庄既是刑部大牢,必定守卫严密,想要提人,绝非易事。”司马九饮了一杯酒,皱着眉。 “此事杨家不可参与其中,司马九,你既与宇文恺交好,不妨从他那里着手。”杨素终于道明。 “宇文恺地位特殊,他一旦介入,便等同于钳制住宇文述及星网。陛下性情多变,虽言明无论你能否治好皇后,都不会耽误营建洛阳事宜,可倘若皇后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杨素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司马九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先将自己拖下水,然后再拉上宇文家族,最后再拿陛下恐吓,杨家心机真不一般?”司马九暗自感叹。 杨素话已至此,司马九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看来,他没得选,红枫庄,他是去也的去,不去也得去。 杨素见司马九迟迟未表面态度,淡淡一笑,道:“此次陛下命唐国公平定陇西金民之乱,已经定下由李靖与长孙无忌领兵,李世民携幼天府随军历练。” “李世民有天纵之才,又深得陛下喜爱,多有甘罗十二岁为相之姿,来日必成国之柱石。司马九之才,老夫亦是佩服,日后,你的成就必不在李世民之下。”杨素似乎知晓司马九与李世民不睦,遂使出激将之法。 司马九见杨素劝诱自己,不禁心中暗笑。 他没有选择,本就只有前去红枫庄提拿萧铣,之所以迟迟未表态,就是想在杨素这里多博些好处,他可不是免费干活儿的主。 这时,杨玄挺见父亲杨素兜圈,不把话说明白,心中不耐,插口道:“帝国精锐,多为关中战兵,十六卫之中,更是以关中子弟为主。陛下有意营建洛阳作为新都,便要在山东、江南之地募兵,以权衡关中军马独大的局面,此事,家父与陛下已有共识。司马九,难道你不想统兵纵横天下,甘愿一辈子做修城挖河的工部员外郎吗?” 杨素见杨玄挺说话如此直白、激荡,不禁瞪了杨玄挺一眼,杨玄挺话虽直白,可却也道出了他的心声。 司马九知道杨广和杨素已经明了帝国最大的弊端,这才有了营建洛阳之举。 隋朝驰骋天下的军马,皆是关中、陇西出身,历史上,杨广的骁果卫更是勇冠天下,就连当时最强的瓦岗军,正面应战也不是其对手。 “陛下志在四方,东有高句丽、靺鞨,西有吐蕃、吐谷浑,北有突厥,未来,帝国必将扫灭之,届时,军功便是立足于朝堂的根本。”杨素见司马九眉头微扬,不禁暗笑。 司马九出身低微,倘若缺乏军功,哪怕再得陛下赏识,一辈子也就四品官到头了。 然而,有了军功则大不相同,一场胜仗,或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果不出杨素所料,司马九终究被他父子的话打动了,司马九沉声道:“大人,红枫庄之事,下官后日进宫之前,便会办妥,萧铣此人,下官志在必得。只是” 杨素屏着呼吸,看着司马九。 “宇文恺大人性情多变,恐难得到支持,下官有一些朋友,定可完成此事。” 杨素闻言,脑中顿时浮现出独孤盛丽的模样,近来,他可知晓司马九与独孤盛丽走得很近。 倘若能将独孤家族也拉入这浑水中,对于杨家而言,并不是坏事。 杨素道:“此事你自加斟酌,明日,玄感会送上上好的甲胄、兵刃及银钱。你大可放手而为。此事有诊疗皇后一事为基础,真要闹出乱子,老夫也可保你无虞。” “多谢大人!”司马九做出一副感激的样子。 只是,他心中暗骂:“信你个鬼!” 隋朝对甲胄等战略物资管控严格,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如今,杨素将遣杨玄感送甲胄给自己,简直就是将司马九绑在了杨家的战船上,亦是没有选择的投名状。 公事既了,司马九与杨家父子又谈了一些闲话。 杨积善与慧茂行柳媚娘的矛盾,杨素当着杨积善和司马九的面,简单几句话化解,其中,主要言明错在杨积善。 一晚上,杨积善很少说话,只在杨素让他与司马九杯释前嫌时,两人才喝了一碰杯酒。 随后,他便借口身体不适,退桌了。 杨积善离开后,脸色顿时阴沉,他想起刑部和唐国公李家掌握的他的生意劣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虽一直引导父亲杨素与唐国公李渊交好,可杨素似乎油盐不进。 杨积善回顾了刚在席间父亲与哥哥们的话,咬了咬牙,找来马匹,向唐国公府邸纵马而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活该 司马九虽是来杨素府邸谈事、吃饭,可只顾着谈事,却将吃饭搁到了一旁。 他辞出杨素府邸后,腹中饥饿,想起徐世勣、尉迟恭或与翟让、李密还在慧茂行,脑中又浮现出柳媚娘的狐狸媚眼,忍不住驱马赶向慧茂行。 此时,已过亥时。 隋朝夜间,各里坊间虽设有关卡,限制出入,但这一带却是帝都最繁华之处,无数特权人士可以自由往来,司马九便是其中之一。 司马九赶到慧茂行时,已是亥时三刻,饭点早过,而慧茂行却是灯火交映,宾客盈门。 “九兄,好久不见!”门口迎客的伙计不是别人,正是耶律基,他见到司马九后,嘴巴一咧,笑着迎来。 司马九赞叹道:“慧茂行的生意,真是越来越兴隆了。” “九兄说笑了,里面请!”耶律基示意一个伙计替司马九牵马后,引着司马九进门。 “耶律兄,在下有四个朋友,应该是戌时前来的” 商家伙计怎少得了察言观色之功,司马九还未说完,耶律基招呼道:“九兄且随我来。” 随后,耶律基将司马九引到了二楼一个小包间外。 “九兄的朋友,就在里面。” 司马九推门而入,此时,翟让正神采飞扬的说道着自己身为东郡法曹的事情。 “诶,九哥,你终于来了!伙计,快加酒加菜。”徐世勣见到司马九后,高兴得跳了起来。 “好嘞!” 司马九行礼致歉道:“诸位兄弟,不好意思,司马九来迟了!” “都是兄弟,客气啥,来,坐!”尉迟恭豪气的拉着司马九入座。 司马九也不客气,坐下后伸手抓起一根羊腿便啃食起来。 翟让中断了介绍他的英雄事迹,向司马九毫不客气的举起酒杯,五人便碰了一杯。 司马九饮酒下肚,方才注意到喝的是平常酒水,他不禁有些感动,却也没有多问。 如此懂得省钱的朋友,真是不多了。 司马九狼吞虎咽,顷刻间,一斤肉已下肚。 李密心思缜密,原听闻司马九是去杨素府议事,想来少不了一顿饭,如今,司马九却如饿狼般吃食,不禁令他心中生疑,他笑而不语的看着司马九。 司马九简单填了填空腹后,一时兴起,问道:“听尉迟大哥提及,翟大哥是第一次来大兴城?” “哎,别提了!”翟让似有难言之隐。 “翟大哥,我们不是外人。”司马九举起酒杯,邀在座诸位同饮。 翟让碰杯,一饮而尽,脸色微红,毫不避讳的说道:“我们农家夏长帮门下,有个少年郎,名为程咬金,为人仗义憨直,不知轻重,此番送粮入京,与人发生争执,还打伤了人。” “如今,苦主追究,咬金下狱在大理寺中。咬金的母亲眼瞎,又天天在家哭子,为兄于心不忍,遂来到这大兴城,想找找门路将他救出来。” 李密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若是刑部温家,在下还能找人走走路子。如今,大理寺主官是杨玄挺,此人铁面无私,翟大哥的事情,怕是花银钱,也难办。” “说是花银子,其实也没有多少钱,我们几兄弟凑了凑,也才几两银子。如今寄居在司马兄弟府中,也是为了多省点银钱。”翟让为人实诚,说话不避讳。 司马九心中一喜,原来程咬金这个憨货关在大理寺监狱,岂非天助我也。 “诸位兄弟放心,此事包在九身上,三日之内,九定救出咬金兄弟。” 翟让露出诧异的神色。 李密心中认定司马九是个爱面子、无本事之人,见他接连夸下海口,心中好笑,忍不住喷出一口酒。 当他注意到徐世勣怒视的目光,方才连忙咳嗽掩饰。 徐世勣和尉迟恭自然知道司马九与杨玄挺的关系,也知道司马九在大理寺的分量,正要替司马九解释时,包间房门却被人推开。 柳媚娘身着雪白的狐裘,娇媚无双的端着几小坛酒走进来。 “好你个司马九,当了官就不认识人了,明明在并州还有些人味,到了这大兴城,也不知道多来看看,拿我的金叶子呢,给我还回来。”柳媚娘见到笑眯眯的司马九,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装着很生气的样子。 “柳掌柜,小弟可是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你看,就我这样,哪敢将倒霉运气带到你这慧茂行来。”司马九叫苦的同时,还不忘指了指自己破烂不堪的官服。 “哼,活该!”柳媚娘没好气的轻哼了一下。 “柳掌柜,来小酌几杯,小弟给你介绍几位英雄豪杰。”司马九站起身,接过柳媚娘手中的酒,示意柳媚娘入座。 想来,耶律基已经把自己来的事情告诉了柳媚娘。 “小九,你要给我介绍的可是这四位英雄。”柳媚娘回过神,扫了在座四人。 “这位是东郡法曹、农家夏长帮翟让翟大哥,这位是太子千牛备身、蒲山公李密李大哥,这位是尉迟恭大哥,这位是徐世勣老弟。”司马九一一介绍。 “既然是小九的朋友,便是我柳媚娘的朋友,以后,诸位朋友可得多来慧茂行坐坐。”柳媚娘提杯邀饮。 李密饮酒之余,露出惊奇的神色。 他虽身在帝都,却也没见过柳媚娘。 据说,慧茂行的柳媚娘,容貌娇美,未婚,在商家地位尊崇。 寻常时候,就是三品大员想让她陪饮,都是极为难得,没想到,司马九竟与她如此熟稔。 随后,李密在翟让耳边低语几句。 翟让这才知道眼前女子非同寻常,他立即端起酒杯又敬了柳媚娘一杯。 随后,又简单概述了来历和寻路子解救程咬金一事。 柳媚娘见此人已经病急乱投医,居然向初次见面的人道明如此重要的事,低头轻笑,陪着饮了一杯。 柳媚娘岔开话题,道:“此酒虽也不错,却并非慧茂行的招牌,小九,你怎可如此待客。西域的葡萄酿,别有一番风味,来尝尝。” 柳媚娘示意司马九打开葡萄酿,给众人一一倒上。 在场的瓦岗群雄都未见过这种紫红色的酒水,徐世勣与翟让,直言葡萄酿太涩,尉迟恭则是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以没见识取笑了他们一番。 李密倒是颇为喜欢葡萄酿,接连饮了数杯,他见司马九似乎并没有信口开河,心中留意,不知觉间,话语就没有先前那么随便了。 司马九喜欢与直爽的人做朋友,却也并不排斥多心眼的人。 李密有大才,德行却是一般,通俗一点,便是不讲武德,史书中记载他设宴杀翟让便是最好的证据,当然,史书不一定可信。 翟让出身司法衙门,几杯葡萄酿下肚,便不自禁的说起断案之事。 也正是这时,翟让才从徐世勣和尉迟恭口中得知司马九曾任过大理寺司直,还侦破了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兴城东城吸血妖案。 徐世勣本想提及独孤盛昏倒在司马九怀中的情形,想了想,怕犯忌讳,便没有再多说。 李密好酒,酒量却是欠佳,他见司马九与翟让越聊越兴奋,正想插话时,房门却被猛然踢开。 一群军卫破门而入,为首一人身高体壮,气宇轩昂,他扫了一眼司马九几人桌上的酒菜,顿时,怒气勃发。 “好啊!若不是本将军的署官见到有人往此屋送酒,本将军就真信了你们慧茂行的话,葡萄酿缺货,缺货,怎么,这几个乡巴佬这里就不缺。” 翟让、徐世勣和尉迟恭几人穿着朴素,一看就不是勋贵子弟的样式,瞬间就被来人鄙视了。 柳媚娘站起身来,扫了来人一眼:“裴虔通将军这是喝多了吗?葡萄酿确实缺货,此酒是我柳媚娘的私藏,概不售卖。” 第二百二十五章 酒楼斗殴 李密见来人无礼,心中大怒,猛然起身。 他自恃在大兴城还有点颜面手段,想要在众人面前树立下形象,他手已抬到空中正准备力拍酒桌时,听了柳媚娘的话,这一掌就拍不下来了。 裴虔通,河东人,跟随皇帝杨广已久,现任监门直阁,正五品。 此时此地,裴虔通官职最高。 司马九扫视了裴虔通,心中暗想:“裴虔通,杨广的跟班,江都事变的主事者,逼死杨广的主力选手,没想到就是眼前此人。” 裴虔通看了一眼柳媚娘后,有些意外。 刚才,他的属下说有女子往这包间内送酒,却没有想到此女便是慧茂行的柳媚娘柳掌柜。 随后,裴虔通又扫视了低品武官便服的李密,以及身着绿色官服的司马九,顿时有些诧异。 不是说连三品大员来此,也不容易见到柳媚娘么?这是什么情况? “柳掌柜,你的私藏?掌柜当我裴虔通是三岁孩儿么?罢了,这酒本将军要一坛,今日之事就此揭过。”裴虔通职位虽不低,可商家柳媚娘也不是好惹的,他态度稍稍缓和了一些。 左监门府掌宫门禁卫,相当于皇帝亲兵,一向看不起其他军卫和低阶朝官,此时,司马九与李密在他面前,直接被无视了。 翟让被人指着鼻子说成乡巴佬,满脸愤懑,若不是担心给司马九和柳媚娘惹麻烦,以他耿直的脾气,早就与裴虔通等人动手了。 徐世勣则是面色深沉的看着司马九,而尉迟恭则是当眼前的人都不存在一般,大大咧咧的吃喝,不过,眼角不时有寒芒闪动。 “哈哈哈哈!”司马九忽然笑出声,抱起一坛葡萄酿,好像要送酒以息事宁人。 在座的四个瓦岗英雄见状,不禁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错,你倒是很识”裴虔通还未说完,司马九的酒坛已砸向地面。 “砰”的一声,酒水四溅,一坛葡萄酿四处喷溅,甚至连裴虔通的衣服都被溅了一片。 顿时,包间内,酒香四溢,火药味十足。 柳媚娘似乎早就知道司马九会如此,掩嘴轻笑。 李密稍作犹豫后,护到司马九一旁。 徐世勣则是怪叫着抄起一坛酒,就要砸向地面。 尉迟恭瞪了他一眼。“这坛酒,怎么也得值个二十两白银,九弟赔得起,你有钱么?” 徐世勣被戳中软肋,讪笑着放下酒坛。 “你你大胆,胆敢公然攻击左监门府,形同谋反,来人,把这几个人拿下。” 跟随裴虔通来此的都是左监门府军官,他们见裴虔通发话,就要扑向司马九等人。 司马九正要动手时,翟让化作一个黑影从他身旁闪过,抬手便是一巴掌,将裴虔通身旁一摩拳擦掌的军官扇得腾空而起。 裴虔通眼中寒芒闪过,他是军武世家出身,手上还是有些真章。 正当他要绕到翟让侧面偷袭时,他的侧后,却扫来一道劲风。 不知何时,李密已经出现在裴虔通侧后,他出腿如风,一脚踢得裴虔通站立不稳,随后,又扫向裴虔通周围的人。 翟让与李密配合默契,瞬间打倒了四个人,只是,他气势威猛,招数粗横,自己也被击中几拳,半面脸都紫了。 尉迟恭则是熊一般的战法,拽着别人领子,就往地上载,像是公熊种树一般,将两个左监门卫摔得七荤八素。 随后,裴虔通不知怎么也给尉迟恭抓住,就要被载向地面。 好在裴虔通有些功夫,两人宛若摔跤选手般,推搡了几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左监门府虽然人多,可只在很短的时间内,甚至没有来得及拔刀,便仅剩下裴虔通一人还在与尉迟恭纠缠,其他人都被打倒在地。 司马九还在犹豫拔不拔无伤剑,战斗就基本结束了。 一个被打倒的左监门府军官站起身,拔出腰间横刀,怒视着司马九等人。 随后,那些被打倒的军官纷纷起身拔刀。 司马九见对方较真,缓缓拔出无伤剑,李密也拔出腰间佩剑。 “住手,打架就打架,不能动兵刃。”裴虔通挣脱与尉迟恭的纠缠,大声呵斥手下。 “陛下有旨,为皇后祈福,本月内,在大兴城动用兵刃斗殴者严惩不贷。今天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来,报上名号,找个时间、地点,大家聊聊。”裴虔通狞笑着扫向司马九等人。 李密咬着牙就要说话,司马九却走在了他的前面,率先开口。 “工部员外郎司马九,时间地点,群架还是单挑,你说了算。” 司马九与齐王杨暕、李世民的马球场子都约了,还会在乎与左监门府约架? 裴虔通闻言,神色骤变。 “司马九!你就是今日廷议之上的工部员外郎司马九?”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在下。”司马九右手握拳,伸出拇指,指了指自己。 裴虔通咬着嘴唇,轻轻摇头。“员外郎大人,你我不打不相识,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可好?” 司马九眉头微皱,心中好奇,难道,司马九的名号已经如此响亮了么? “好说,只是,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一些家什,多有破损”刚才动手,虽过程短暂,可也打碎了不少慧茂行的东西。 “这些就不劳员外郎操心了,一切都算在我身上。” “好,裴将军豪迈,那裴将军慢走不送。”司马九也不客气,既然对方已经应允赔付,他也就没有理由不下驱客令了。 裴虔通虽心中愤懑、多有不平,可已经有人发话了。 谁敢招惹工部员外郎司马九,要不发配幽州修路,要不就去扬州挖河,亦或是去南方体验下越人的热情,选择颇多。 况且,裴虔通身为左监门直阁,对司马九的事情也多有耳闻,左右监门府可是最能看出哪个官员就要高升。 司马九与晋王并身出入皇城,又与宇文恺同进同出宫城,这些事情,左右监门府军卫可都看在眼里。 只是不碰巧,裴虔通并未见过司马九本人,现在,他才算是对上号了。 至于有人的发话,不是陛下的意思,就是宇文恺的意思,反正,不是裴虔通惹得起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 掉脑袋的买卖 裴虔通干净的认栽后,左监门府的军官互相搀扶着出门,裴虔通最后一个出去,还体贴的给司马九带上了门。 “裴虔通胆大弑君,还拿得起放得下,不简单。”司马九心中暗叹。 翟让、尉迟恭等人见司马九的名气如此大,不禁面面相觑。 而李密则是心中狂喜,他文武双全,志向远大,虽为太子千牛备身,却并非显位。 或许,这个俊朗如女子的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就是他的贵人。 几人重新入座后,不知为何,他们与司马九的关系更加熟稔了。 慧茂行一个月不打上十场,也有八场,柳媚娘一点不惊慌,至始至终,她都未曾出手或出言劝架。 柳媚娘招呼道:“西域的葡萄酿喝了,架也打了,这下,是时候尝尝我慧茂行的玉春酒了。” 不久后,又是一桌酒菜奉上。 此时,已接近亥末,柳媚娘陪坐一会儿后,便辞别出去。 翟让则红肿着脸,走到窗户旁,神情悲凉的看着广德坊方向。 “年初之时,陛下征调山东、江南大户入京,东郡大户,多安置在光德坊。”翟让指着光德坊方向。 “其中济人,与我素来熟识,他们数代累计方才有了些家财,如今”翟让回到桌上,提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司马九等人亦是不再说笑,静心听他说道。 “今日午后,我本想去光德坊探望他们,哎不在了,都不在了,问起才知道,他们或是投军,或是离开乞讨去了。”翟让语气苦涩。 “我在想,这大兴城就像是吸血的巨兽,不知还要吸食多少山东子弟的血肉。那些血肉,总有竭尽的一日吧!”话至于此,翟让又自己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此时,他见司马九等人都沉默的看着他,以为自己扫了在座诸位的兴致,正要致歉时,司马九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句沉声道:“翟大哥,这一切,很快便会有所改变,陛下有意开发山东、江南,届时,天下大同,沐浴君恩。” 徐世勣却摇了摇头:“那也要我们这些山东人能活下来才行,据说,当初营建这大兴城,可死了不少人。” “如今,河南地区,本地人都在外逃,一个开河,一个洛阳,都需要百万民夫,这徭役哪里服得完,就算侥幸不死,回到家,也已是白发老翁了。”尉迟恭亦是提杯饮尽后,感叹道。 “司马九、李密兄弟,都是吃官家饭,自然不愁。我翟让也不怕你们笑话,这次若是救不出程咬金兄弟,我也不干这个法曹了,去长白山投农家春生堂的王簿兄弟,春生堂在那里发展得一片兴旺,来了税吏,直接打跑,哪里用受这些气。”翟让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司马九感受翟让身上饱含不平之意,一时没有说话。 “翟大哥,投奔农家,终究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自古好男儿,哪个不是纵横朝堂战场,手握权势,何愁不能照拂朋友家人。”李密又是另一套说辞。 “果然,人的性格决定了他以后的作为,历史终究还是没有太过偏离预定轨道。”司马九暗自感叹。 他注视着翟让,道:“明日,小弟亲自去大理寺救出咬金兄弟,翟大哥,你别多想。” 随后,司马九又扫视了李密、徐世勣和尉迟恭三人,道:“明年,小弟将接手营建洛阳事宜,咱们且看看这天下将如何变化,可好?” “九哥的话,我信!”徐世勣表现得尤为坚定。 李密听了司马九的话,眼中大亮。 大兴城虽然繁华,却已被人占据了先机,想要飞黄腾达,只能转换战场。 如今看来,工部员外郎司马九,确实是他的贵人。 “小弟知诸位兄弟心中不畅,不如释放释放!” “如何释放?”尉迟恭露出好奇的神色,翟让亦是动容。 “我这里有桩掉脑袋的买卖,不知诸位兄弟有没有兴趣?” 司马九在九州幕僚团的熏陶下,早就想建立自己的班底。 他虽依附杨素,可杨素的好日子也没两年了,倘若他没有自己的势力,日后辅佐杨广,如何应对朝中勋贵,如何对抗宛若妖孽一般早熟的李世民。 而眼前这些人,能力和想法都不用再考察,史书上都记载得大致不差。 司马九想要在隋朝立足,这些日后的瓦岗英雄便是他最好的臂助。 “掉脑袋?九哥,你可是吃公家的,还要去剪径吗?”徐世勣笑着问道。 司马九正色道:“此事多有风险,却并非剪径,事成之后,也多有好处,只是一时不可得。诸位兄弟若是不去,小弟也绝无二话。若是一同赴事,定要严守机密。” 翟让等人见司马九如此说,不禁对视一眼,正要开口时,李密拉住他,问道:“可是要对付公输无双?” 李密身为太子千牛备身,他多少听闻司马九与宇文恺走得近,而宇文恺与公输无双关系不佳,便以为司马九要对付公输无双。 “不是,再往上想。”司马九摇了摇头。 “难道是上官弘?” “再往上。”司马九指了指天。 “刑部尚书温大雅?”李密知道司马九是杨素一系,而杨素之子大理寺卿杨玄挺与刑部尚书温大雅不睦,倘若自己协助司马九对付温大雅,如此,或可得杨素赏识,对日后的发展有百利而无一害。 司马九人畜无害的笑道:“沾了点边,不过,刑部尚书还不配我们出手。” 李密顿时有些激动了,刑部尚书往上,可是朝廷大员了,以司马九的区区从六品的官阶,没有强大势力的支持,断不可能如此胆大。 而司马九身后的势力,便是杨素,当朝一顶一的重臣。 “我每天在仓库看粮,都快憋死我了,九哥,但凡用得上小弟,小弟绝无二话。”徐世勣见李密问个不停,不耐烦的表决道。 “我早就想搞搞高官了!平日里,没少被欺负。”尉迟恭间接表明入伙。 “我也干!九弟仗义救出咬金,我翟让豁出去了。” 司马九看下李密,正想说你若心中疑虑,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你已经是正六品太子千牛备身。 李密拍了下桌子道:“密在大兴城等了这么久,就想干出番动静。” 司马九见众人答应,便将受杨素之命,前往刑部大牢红枫庄提拿萧铣一事简明扼要的说了出来。 几人越听越是惊异,没想到此事如此之大,简直就是劫狱。 然而,尉迟恭和徐世勣则是对司马九提及的上等甲胄兵刃尤为感兴趣,都恨不得今晚便去城南红枫庄捞人。 “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李密听完,露出谨慎的神色。 司马九赞同道:“蜀王杨秀、禺谷大祭司都关在其中,刑部和京兆尹尤为重视此地,宜巧取。” 李密细思半刻后,招呼司马九等人聚拢,道出了心中计谋。 第二百二十七章 休闲监狱红枫庄 大兴城屹立于渭水河畔,渭水积沙,不便于漕运,是故,帝国开永安渠于城南贯穿大兴城,引交水入渭水。 刑部大牢红枫狱,关押的都是要员,犯人待遇优厚,整个监狱宛若庄园一般,因而又名红枫庄。 红枫庄坐落在沿永安渠向南的大兴城外三十里处。行政由御史台和刑部管辖,防务由京兆尹护卫负责,大理寺完全插不上手。 时值初冬正午,红枫庄外一土丘后,司马九扫视着翟让、李密、尉迟恭、徐世勣和一个大胖子。 今日一大早,杨玄感便派人送了甲胄、兵刃到司马九府中。 此时,徐世勣正抚摸着山文甲上一片片铁鳞,感受着金属带来的安全感。 “九哥,可说好了,若能活着回去,这套甲胄,我可要了。就算是我死了,你也要将这套甲胄放到我的墓中。”徐世勣一副不舍的模样。 司马九闻言,心中微动,他们六人,要从由数百京兆尹护卫的红枫庄中,抢走萧铣,实在是孟浪了。 翟让不好气的拍了拍徐世勣的肩膀,道:“你小子,胡说什么,京兆尹的护卫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一些拿着皮鞭抽抽平头百姓、舔舔上官腚沟子的狱吏、杂鱼,哪能伤到你徐狗子?” 司马九还是第一次听到徐世勣的诨号,本来有点担忧,也被逗得一笑。 尉迟恭和翟让身材魁梧,天生就是吃军伍行饭的身板,他们穿上银色明光甲,气度森严,毫无混迹市井的江湖人士风气。 “九兄,我老程别的不说,打打架,杀杀人绝对不含糊。”一个穿着皮甲的胖大汉子对着司马九笑道。 今早天未亮,司马九便赶到大理寺提出了程咬金,司马九与杨玄挺的关系大理寺几乎无人不知,这点小事,夏若寒就帮他办得妥妥当当。 程咬金这个大胖子,肚子太大,杨玄感送来的甲胄竟没有一件穿得下,最后,还是众人拆了几件皮甲,缝合着凑了一件给他披挂上。 此时,程咬金腰间撇着的两把巨大战斧,在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些甲胄坚实、精致,京兆尹的箭矢根本伤不到分毫。一会儿,我与小九进入红枫庄两炷香时间后,你们再装着进攻红枫庄,多朝里面射火箭,动静越大越好。”李密身着隋军制式甲胄,不过却是司马九找独孤盛丽要来的右屯卫制式甲胄,正在向众人安排。 李密确是智计百出,昨日提出的计策,他今早又细细补充了一下。 就连司马九向九州幕僚团提及,群中众人也多赞其智勇双全,可见魏公李密绝非浪得虚名。 司马九见众人准备妥当,掏出鱼符。 “刑部司门员外郎马六奎”司马九默念着这几个字,与李密对视一眼后,上马向红枫庄大门驱马而去。 红枫庄外,十六名京兆尹护卫在一队正的带领下站岗。 此处虽干系重大,但重要的犯人,都有专人跟随,京兆尹的卫戍力量,反而松懈。 司马九与贵胄高官多有相处,身上不自觉的带着颐指气使的气魄。 李密本是太子千牛备身,一副看不起天下人的样子。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从官道直直奔向红枫庄,就要进门,守卫一时竟然愣在原地。 还是一个队正想起身负的职责,提着胆子,拦在两人身前,道:“敢为两位大人,可有刑部或京兆尹文书?” 司马九俯视了队正一眼,其身后的李密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份公文,似有不满的递给队正。 李密朗声道:“这是刑部文书,高熲之子高盛道,昨日押往此处,高熲非议陛下,其子供述不清不楚,刑部司门员外郎马六奎大人,奉温尚书之命,重新审理此人。” 队正知道昨日收监了一名姓高的犯人,他接过文书,确认是刑部敕令后,露出疑惑之色。 往日,刑部官员来此提犯问审,都有京兆尹官员陪同,可今日随同前来的,却是十六卫的军卫。 “此事机密,陛下命我等今日日落前回京复命,你拦阻我等,是要忤逆陛下么?”司马九语气低沉,从怀中掏出伪造的鱼符,直接拍在那个队正眼前。 队正扫了几眼,‘刑部司门员外郎马六奎’几个字赫然在目。 况且,隋朝官员官服所用布料绸缎,皆是特供,司马九这身绿色官服,可是实打实的六品官配。 队正不敢多问,躬身行礼后,示意一护卫引司马九与李密前去关押高盛道之处。 李密见队正让路,嘴边轻蔑一笑,纵马就冲突一下,差点撞倒那引路的护卫。 这下,队正再没有疑虑了,这么横的人,定是十六卫不假。 司马九与李密进入红枫庄后,仿佛进入的不是监狱,而是休闲山庄。 一间间精致的木屋整齐排列,零星的哨塔分部在木屋之间,庄内,甚至还有不少凉亭、池塘,鲜有巡逻的京兆尹护卫。 如此豪华的监狱,司马九甚至萌生了想要入住这红枫庄监狱的想法。 为司马九带路的护卫很是嘴碎,他眼珠子咕噜噜的转,一看就是机灵人。 “高盛道,昨日才收监,就在左侧甲字三号监房,员外郎大人和军爷自去就行了。” “本将军与温尚书素来交好,和本将军待会儿,亏待不了你。你叫什么名字?”李密下马后,横了他一眼。 “小人李三,将军,小人官微,能来这里作个护卫,已经花光了家里积蓄,就算将军与温尚书交好,与小人也关系不大,小人可做不了典狱将军,你别生气,小人性子急,有什么说什么。”李三提到积蓄时,露出贪婪之色。 司马九见他装作坦诚,实则索贿,心中好笑。 李密也不啰嗦,一锭银子扔过去。 李三接过银子,收入囊中,脸上表情更加生动了。 司马九放慢脚步,突然问道:“这狱中可有收监和尚?最近东城吸血妖案牵涉元恩寺禅师,温尚书特意嘱咐,让本官留意此事,这功劳可不能都给大理寺拿去了,你说是不是,李三。”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四将闯庄 李三收好银子,眉开眼笑,道:“我们这里什么人都有,别说和尚、道士,后院还关着一个皇子呢,这些事情,员外郎就不要和我取笑了,你不是心中雪亮么!” “员外郎大人刚从地方升迁到刑部,与前任有些芥蒂,所以卷宗不周全。你若能道于员外郎大人,还能亏待你不成?”李密抬眼一看,已经到了甲字三号监房,他停下脚步,似笑非笑道。 李三看了两人一眼,眼珠急转,想了想,却是重重摇头。“刘典狱屡次强调,不能向外人言及狱中之事,否则就要罚俸,还望两位大人见谅。” 司马九听出了此人又在索贿,与李密对视一眼后,进入了甲字三号监房。 司马九大大咧咧的坐在正中座位,李三与两个狱吏简单言道后不久,一个儒雅的年轻人便被带了上来,他虽着装干净,却是毫无精气神,显然受到了非拷打式虐待。 高颎得势之时,威势还在杨素之上,没想到他失势后,儿子入狱竟也被人如此折磨。 “刑部司门员外郎马六奎有话问你,陛下即位之初,高颎是否有陛下得位不正、日后九州不宁的话语?”司马九信口胡诌。 高盛道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一言不发又垂下头。 “大胆,胆敢对员外郎大人无礼!“李三从一旁蹦了出来,却被李密一把拉住。 突然,红枫庄外,传来号鼓敲击的声音。 司马九与李密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警报!警报!” “有人冲击监狱,有甲士冲击监狱。” “小心火箭,小心火箭,快将哨塔上的火箭取下,扑灭火。” “不要慌,防御。” “他们只有四人,看刘黑虎典狱斩了他们。” 红枫庄内外,顿时乱着一团。 庄外,翟让、尉迟恭、徐世勣和程咬金四人,骑着披甲战马,大有袭击红枫庄之意,他们四人速度虽不快,却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四人之中,徐世勣年纪最小,然而,他的箭法却是最为精准,力道亦是强于常人。 在距离红枫庄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上,他调转马头,纵马横跑,手持杨玄挺送来的军中骑射利器,张弓搭箭,射向红枫庄方向。 他出箭如风,转瞬间,十数箭射出,箭箭无虚发,十几名倒霉的京兆尹护卫倒地不起。 尉迟恭则是手持步兵使用的硬长弓,在翟让点起的火堆中点燃箭头,拉满硬长弓,随后猛然松手。 霎时,一支支箭头带火的长箭,钉在了木制塔楼、辕门和栅栏上。 时值冬日,天气干燥,又吹有大风,中火箭的地方火势渐猛。 徐世勣虽只是一人一骑一弓,可在他准确射出的箭矢下,不少救火的护卫纷纷倒毙。 这时,红枫庄内的京兆尹护卫发声大喊,伴着一道‘放箭’的命令,两百余人一齐放箭,射向徐世勣等人。 徐世勣哈哈大笑,随后放下面甲,跳下马,踢了脚马屁股后,双手护在眼睛前。 顷刻间,他身上叮叮当当被十几箭射中,令他不禁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体。 尽管如此,坚实的甲胄却护得他毫发无损。 徐世勣距红枫庄一百五十步左右,京兆尹护卫能射箭到他身边的不过十之二三,而且,还都不能击穿他坚实的甲胄。 随后,徐世勣趁着对方搭箭之际,再次张弓搭箭,射出后,又抬手护在眼睛前。 就这样,京兆尹护卫的箭矢奈何不得徐世勣,而徐世勣的箭矢却能准确的杀伤护卫,一时间,徐世勣竟射得不亦乐乎。 翟让见状大喜,他放下面甲,站在徐世勣之前帮徐世勣挡箭,这样,徐世勣就可以专心射箭。 原本,红枫庄在遭到四人突击之时,就紧闭大门。 突然,大门洞开,一个黑脸将军,带着数十个骑兵冲了出来,直扑徐世勣和翟让。 为首一人手持两米多长的马槊,正是红枫庄的典狱刘黑虎。 尉迟恭见对方来势凶猛,连续几箭射向刘黑虎。 刘黑虎则挥动马槊将箭矢挑开,亦或是直接以精熟的马术躲开。 这时,程咬金见对方如此,仰天一声怪叫,双手持斧便迎了上去。 “让我来!” 程咬金本擅长使用长柄大斧,司马九找了许久无果,只能以两把短柄战斧凑合。 “哈哈!不知死活的胖子!找死!”刘黑虎挥动马槊在空中舞动一圈后,将马槊夹在腋下,宛若西方骑士一般高速冲向程咬金。 “典狱威武!” “这胖贼人死定了,刘典狱可是马槊高手。” “骑兵交锋,一寸长一寸强,这胖子死定了。” “刘典狱定会一槊刺翻这个死胖子。” 塔楼上观战的护卫三言两语议论着胖子的死法,军心大振。 当两人相距十几步时,程咬金猛然掷出一把战斧。 程咬金这一招,绝对不会出现在骑战操典中。 刘黑虎想挥槊挑开飞斧已来不及,他偏头一躲,力道奇大的飞斧从他面颊旁闪过,劈到其身后一个躲闪不及的骑兵身上,骑兵胸前护甲被打穿,整个人被击飞,鲜血四溅,肯定活不了了。 观战的护卫眼皮狂跳,这死胖子的怪力实在惊人。 刘黑虎躲开程咬金的飞斧后,他的马槊就失去了准头,程知节看准马槊路数,在两马即将错身相交之际,他一把抓住马槊,令对方不能施展马槊,同时,另一把战斧没头没脑的劈向刘黑虎。 伴着一道劲风拂过,刘黑虎半边头不见了,成功归西。 随后,程咬金单手发力,提起刘黑虎的马槊扫向几个迎面扑来的骑兵,宛若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他们纷纷击落下马,最后更是挥动马槊在半空中舞出两圈后,投掷出马槊,准确将二十步外的一名骑兵刺飞出十数步,钉在地上。 原本军心大振的京兆尹护卫见胖子如此蛮勇,一合就斩了主将,不禁心中发凉。 翟让使用的是一杆骑枪,用着正不趁手,他见到刘黑虎的马槊后,直接拍马上前,挥动骑枪刺下几名挡路的骑兵后,夺得马槊,一时欣喜不已,他宛若游龙翻滚,挥动马槊瞬间又放倒几个骑兵。 红枫庄内的弓箭手见双方缠斗,怕伤着自己人,都停止了射箭。 此时,徐世勣变换了目标,开始精准射击出击的骑兵。 他箭法奇准,专射骑兵没有甲胄防护的颈部和腋下,中箭者不是当场毙命,便是中箭重伤,无法战斗。 尉迟恭则是不管他们,任由翟让、程咬金与骑兵缠斗,他拉起硬长弓,继续朝红枫庄监狱射火箭,很快,监狱的木质塔楼、辕门和栅栏上便中了几十支火箭,火势扩散,黑烟隆起。 他们四人配合着,竟然玩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红枫庄内,司马九与李密则是抓紧时间找人。 护卫李三见情况有变,正要夺门而出时,司马九一个箭步,挑眉看着他,哪里会放他出去。 随后,司马九脱下身上的绿色官袍,赫然露出一副贴身软甲。 另外两个狱吏见状,一齐吓得就要奔逃。 李密对此早有准备,他行动果决,抢步上前,拔剑一剑一个,瞬间送两狱吏归西。 李密持剑走到李三身旁。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句虚言,他们就是榜样。”李密满脸阴笑。 李三这才知道,眼前的司马九和李密是冲击红枫庄的人的同伙。 他胯下一热,吓尿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青铜面具人 翟让四人在红枫庄监狱门前为所以为,程咬金更是一合击杀红枫庄典狱刘黑虎,四人配合着已经击杀了不少于百名京兆尹护卫。 红枫庄甲字三号监房内,司马九与李密也从护卫李三口中逼问出了一个可疑年轻和尚的下落。 李密做事果决,待李三说出了可疑和尚下落,拔剑直接抹了李三的脖子。 随后,他持剑转头看向愣在原地的高盛道,就要将高盛道一并了账。 “高大人于国有功。”司马九回想起高颎的功绩,于心不忍,遂拉住李密,摇了摇头,示意放过高盛道。 “可是,他已经看到了你我面貌”李密见司马九态度坚决,最终还是停了手。 不多时,他们便换上狱吏衣服,直接奔向李三交待的丁字一号监房。 距离红枫庄五里外,有一军府,翟让等人闹出动静,红枫庄护卫已经接连发出哨箭求援,想来,援兵很快就会赶到。 红枫庄有数百京兆尹护卫,其中更有百余囚犯,只是,此时护卫的注意力大都被红枫庄外翟让等人的袭击吸引。 司马九与李密穿行在红枫庄中,李密在前闷头疾走,有人问话便是刀剑伺候。 他们大概走了半柱香时间,终于来到了丁字号监房。 司马九刚推开号房大门,忽然心悸,血脉涌动。 这样的感觉,司马九曾在宇文府内的荒院中出现过,仿佛与什么产生了共鸣,司马九走进号房后,那感觉越来越强烈。 丁字号中的监房与其他地方不同,并非木质,而是由石块堆砌而出,更高档,更豪华,简直就是私人会所。 此地的护卫大多赶赴前门去御敌,仅剩的几个护卫也在第一时间被李密抹杀。 很快,李密便在一间监房外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示意司马九后,挥剑劈开门锁,一脚踢开监房门。 监房内,果然有一僧人,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一二岁,眉清目秀,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古籍,他仿佛完全不在意监房外的喊杀声,对于破门而入的李密和司马九也无多少惊讶之色。 可是,当他看向司马九时,顿时露出惊骇的神色,立即起身,后退了两步,脚下发出叮当的声响。 此间监房陈设豪华,生活所需家什应有尽有,半点不像监狱。 只是僧人脚上的铁链,告诉司马九和李密,他仍然是一个囚犯。 当司马九注意到这个年轻和尚后,明显感觉到气血蒸腾。 而年轻和尚似乎更加痛苦,他弯下腰,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 “萧铣,你在元恩寺的所作所为,还想隐瞒多久?”不用多问,司马九也知道眼前的年轻和尚便是萧铣。 这位日后的岭南王在惊怒之余,咬牙盯着司马九。 李密出言提醒道:“九兄,没时间了,先带走,再慢慢拷问。” 司马九点头赞同后,李密走到萧铣身侧后,挥动剑柄将萧铣击晕,抱住萧铣就要离开时,萧铣的脚链却发出叮当一声。 李密眼皮急跳,挥剑就要斩断萧铣的双脚,他可没时间慢慢劈斩精铁打造的脚链。 “李兄且慢!”司马九急忙制止,看来,李密做事果然毫不拖泥带水。 随后,司马九拔出无伤剑,运转道家内息,使出剑凝。 “砰砰!”两声后,萧铣的脚链被击断。 “九兄,你的功夫真不错!”李密第一次看到司马九的功夫,不禁赞叹道。 司马九道:“李兄过奖了,先走吧!” “好!” 司马九刚与李密走出丁字号房,他忽然心有所感,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去。 只见丁字号房另一端,居然有一个面带青铜面具的人正看着他,令他顿生寒意。 而他研习邪恶八字真言凝聚了一道黑气的左眼,忽然看到空气中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色丝虫。 司马九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摇了摇脑袋后,遮上左眼,用右眼看去,空气中却是毫无异样。 “这血色丝虫与晋王杨昭体内的似乎一样!”司马九暗自诧异之余,按照《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双手做出一个奇怪的姿势,霎时,一股凉气从他后脑处迅速运转,轰击他左眼中的黑点。 紧接着,司马九忽然张口,道出一个‘嗡’字。 霎时,从他左眼看来,整个丁字号房的空气都扭动起来,密密麻麻的血色丝虫,瞬间全部化为齑粉。 而走在司马九身前的李密,忽然听道一声清朗的‘嗡’,随后,脑中传来无比舒爽的感觉。他转过头才发现在丁字号房另一端,有一个头发散乱的青铜面具人,而其面具上,两眼处正流淌着黑血。 此时,那青铜面具人正如漂移一般,嗬嗬着冲向司马九。 不过他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碍,每次冲到一个位置,便会被反弹后退数步, 极短的时间内,青铜面具人数次尝试冲破那无形的屏障无果,站在原地,似有不甘,他仰首向天,从口中放出无数条血色丝虫。 司马九回头看了眼后,便不再理会青铜面具人,催动控鹤功,快步追上李密。 此时,红枫庄外的骑兵已经全灭。 隋朝军队中,本装备有破甲重箭箭头,只是,红枫庄位于帝国心脏地区,未曾考虑会被重甲骑兵攻击,没有配备破甲重箭箭头,这才导致翟让四人能披甲在红枫庄前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司马九驱马在前,领着带有昏迷萧铣的李密,冲向红枫庄大门。 他运动道家内息,使出剑缠,控制一块硕大的石头撞碎红枫庄的大门后,冲了出去。 翟让见两人得手,心中大喜,护着两人走出两百步左右,尉迟恭才上来用绳子将萧铣捆绑。 他捆人动作极为熟练,很快便将昏迷的萧铣五花大绑后放到了自己的马匹前方,显然,他肯定做过不要本钱的买卖。 随后,司马九等人便驱马向官道跑去。 红枫庄的护卫早已吓破了胆,虽有百余人上马追赶,可在徐世勣和尉迟恭射倒二十几个后,便不再追击,任由司马九等人离去。 司马九等人上了官道后不久,并未直接北向回大兴城,而是转向西面大山。 这也是李密的计策,红枫庄被袭,官道上必定重点布防,他们绕道从西门延平门或金光门入城,待到入夜后,再凭借司马九和李密的身份,就能轻松将此事遮掩。 翟让等人见事情顺利,欣喜不已,不时夸赞李密足智多谋。 李密自幼熟读兵书,善谋略,此次提拿萧铣,算得上是惊天动地的第一次实战。 司马九在赞叹之余,脑中不时浮现出青铜面具人的形象。 此人与萧铣关在同一号房内,绝非偶然,其中必有蹊跷。 第二百三十章 天策府群雄内斗 司马九等人离开红枫庄,从官道转向向西进入山林,约莫纵马奔驰了两刻钟,来到一岔路口。 此地继续西去是通往西周旧都镐京方向,转向向北,则是大兴城西面。 司马九等人正要拨马向北回大兴城时,突然,三十余骑从道旁树林中冲出。 为首一人黑袍黑甲,手持镶金长枪,见着司马九等人后纵声发笑。 李靖,司马九认识此人。 其身旁是年仅六七岁的李世民,以及一个儒生装扮的中年人。 似乎,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等候司马九等人自投罗网。 李靖大笑着对身旁的中年人说道:“哈哈哈哈!我早说世民是天纵之才,彦将兄还不相信。世民昨日只是简单想想,今日就能在此截住贼人,此世间,除了世民,还能有谁?” 中年人点了点头,看着身旁镇定自若的李世民,多有欣赏之色。 司马九眉头微皱,今日,他们算是螳螂捕蝉,却被李世民黄雀在后了。 史书记载,李世民善于捕捉战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司马九心中多有惊疑,他这又被杨家摆了一道,就是不知是杨素授意为之?还是杨家内部出了纰漏。 “他身边的儒雅中年人叫温彦将,乃是儒家高手,对方有备而来,我们带有昏迷的萧铣,不宜纠缠。”尉迟恭表情复杂的看着昔日玩伴李世民,驱马到司马九身旁耳语道。 “尉迟大哥、徐大哥,好久不见,世民见过两位兄长,你们身旁这位器宇轩昂的大哥,可是东郡豪杰,翟让大哥?”李世民扫了眼司马九后,笑着与尉迟恭、徐世勣和翟让打招呼。 司马九看了眼身旁似在权衡的李密后,微微拨转马头,有意按照尉迟恭的提议跑路。 李世民见尉迟恭、徐世勣和翟让默不作声,遂将目光投向司马九。 “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好大的胆子,前日在大兴殿欺瞒陛下,如今,又劫持帝国重犯?” 李世民脸上虽有笑容,眼神却是异常冰冷,令人毛骨悚然。 对方人多,司马九等人若是掉头逃跑,恐怕,跑不出多远,就会殒命。 “小家伙,世叔们公干,你这是要护送士叔们入京么?听话,别妨碍士叔们公干,否则小心被建成兄打屁股。”司马九有意激怒李世民。 李世民却未表现出生气之色,只是伸手指着司马九,道:“今日,此人必死,尉迟大哥、徐大哥,你们若到我这边来,大家还是朋友,否则” 李世民目光落到李密身上,他不认识此人,目光中却充满了鼓励此人反正的神情。 李世民的目光和言语,令李密心中不爽,他拔出佩剑驱马并靠到司马九身旁,表明了态度。 尉迟恭、徐世勣、翟让和程咬金没有任何犹豫,驱马与司马九并排而立。 司马九看了看身旁众人,大声道:“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 李靖见他们如此,轻哼了一声,领着手中长枪,向司马九等人冲杀过来。 眼前局势凶险,可司马九依旧想纵声大笑。 翟让、李密、徐世勣、尉迟恭和程咬金对战李世民和李靖,这样的剧本,怕是历史剧编剧也不敢写。 翟让提着刘黑虎的马槊,迎向李靖,却被李靖当头一枪,抽得胯下之马有倾倒的迹象。 李靖身后的骑兵,都是久经战阵的幽州精锐,他们在李靖出手的同时,已散开呈半圆形。 他们与红枫庄的废材京兆尹护卫不同,攻守配合无比老练。 有人张弓搭箭,有人无声冲锋,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酷烈气息。 程咬金见翟让似有不敌李靖的迹象,他一手持斧,一手持枪,冲向李靖之际,投掷出手中战斧。 李靖嘴角微翘,挥动手中长枪将飞斧凌空挑开。 随后,李靖顺势挥动长枪,一枪拍在翟让背后。 李靖这一拍力道惊人,令翟让口喷鲜血,坠落下马。 徐世勣见翟让落马,眼睛顿时红了,他咬紧牙关,就要搭箭射向李靖。 他虽为农家弟子,可却是富贵出身,只因家族争权夺利,他这一脉失势,沦为乞丐,最终被翟让收养加入农家。 李靖带来的幽州铁骑中,早有人留意徐世勣,徐世勣刚张弓搭箭,三支箭矢就从不同方向飞向徐世勣。 徐世勣注意到来箭,沉身缩脖,瞬间躲开两箭。 然而,第三支箭却是轨迹奇特,居然预判到了他的举动,射中他肩胛,击穿甲胄,差点将徐世勣射下马。 显然,对方用的是破甲重箭头。 司马九凝神看去,只见李世民满眼冷漠的看着徐世勣,他手中还拿着一张黄金角弓,看上去颇为华贵。 徐世勣选择了司马九,便是李世民的敌人,李世民做事,一向果断,对于对手,从不手软。 李世民只有六七岁,再是天赋异禀,也难以射出如此极速、诡异的箭矢,看来,那张黄金角弓,大有玄虚。 短暂交手,司马九一方便有一人受伤落马,一人中箭。 司马九也不再坐视,他挥动无伤剑,使出剑缠,迟滞两个从侧面冲向李密的幽州铁骑。 经过数次生死厮杀,司马九的剑缠之功,威力大增,剑缠形成的剑气,甚至宛若龙卷风一般。 李密见两幽州铁骑行动迟滞,毫不犹豫的拍马跃起,凌空出剑顺着司马九剑缠的剑气,将两个幽州铁骑斩落下马。 李靖的幽州铁骑久经沙场,异常精勇,两骑倒下,又有四骑补上,一时间,李密陷入苦战。 另一边,李靖挥出数枪,将程咬金逼退,随后,李靖挥枪就要击杀落地的翟让。 司马九见状,立即运转道家内息,使出剑凝攻向李靖。 李靖在躲闪不及之际,使用长枪枪头硬接了司马九一剑凝。 司马九的道家功夫,与李靖战场厮杀之术不同,司马九的剑凝威力巨大,虽未击破李靖的长枪枪头,却也震得李靖虎口发麻。 这时,司马九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使出剑凝,攻向李靖。 按照历史,李靖也算得上是天选之人,然而,李靖出手狠辣,司马九无奈,只得全力以赴。 突然,儒家高手温彦将浑身青气四溢,手指极速弹动,指风后发先至,准确无误的击中司马九使出的剑凝,将其打断。 “你如此年轻,却功法精深,实乃武学奇才,只是,你投靠宇文恺那样的人魔,无异于自甘堕落。” 第二百三十一章 擒贼控秦王 司马九攻击李靖的剑凝被温彦将打断,一时间,翟让与程咬金已是险象环生。 翟让在地上翻滚,躲避李靖长枪的连刺。 程咬金被两个幽州铁骑缠住,李密与四个幽州铁骑苦战,都不能相救。 李靖带来的幽州铁骑箭法奇准,司马九等人在缠斗的同时,还要留意幽州铁骑暗箭伤人。 尉迟恭护着被李世民射中受伤的徐世勣,他挥动横刀朝一个幽州铁骑拦腰斩去,只是对方甲胄太过厚重,他力大势沉,横刀瞬间断为两截。 一个持枪高速冲击的幽州铁骑无声冲向尉迟恭,司马九这才发现,这些幽州铁骑的马蹄上,全都裹布,如此,冲击过程中,声响极小。 尉迟恭也注意到了冲击的幽州铁骑,他微眯眼睛等候着对方的攻击,就在即将被击中之际,他拨动坐骑,非常巧妙的避过对方骑枪的刺击。 当骑枪从他胸侧一寸左右的位置落空刺过时,尉迟恭怪叫一声,抡起拳头,砸向幽州铁骑的头盔。 尉迟恭这一拳将对方砸得七晕八素,他也在幽州铁骑落马之际,夺下骑枪,纵马挥枪迎向另外两个幽州铁骑。 司马九第一次遇到如此精悍的骑兵,对方人人悍不畏死。 只在极短的时间内,形势已对司马九等人严重不利,照此下去,不出半刻钟,本方必定全军覆没。 司马九在攻击李靖不果后,再次使出剑凝,将一与李密鏖战的幽州铁骑击落下马。 随后,他纵马冲向李世民。 擒贼先请王,拿下李世民,令对方投鼠忌器方为上策。 李世民身旁一幽州铁骑见状,驱马迎向司马九。 司马九运转道家内息于无伤剑,凝而不发,在挑开幽州铁骑刺向自己的一枪后,挥剑刺向幽州铁骑肩胛。 司马九此时完全有机会攻击对方要害,将其击杀,只是,他内心深处的善心驱使他放弃一剑击杀对方的机会。 幽州铁骑的重甲也未能挡住带有道家内息的无伤剑刺击,无伤剑刺穿了幽州铁骑的肩胛。 然而,令司马九意外的是,那个幽州铁骑怪叫一声后,居然主动往前顶,让无伤剑刺得更深,同时,他双手张开,将司马九从马上扑倒在地,死死的抱住司马九。 幽州铁骑的两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幽州铁骑虽是对手,可其视死如归的气概令司马九震撼,他顿时明白了为何李世民能凭借三千玄甲铁骑在虎牢关外攻破窦建德的重装步兵阵,一战定乾坤。 装备精良、视死如归的精锐,名扬天下确有道理。 感叹之余,司马九运转来自独孤盛丽的奇怪内息,奋力挣脱抱着他的幽州铁骑,随后,聚力于无伤剑,将幽州铁骑整个人抛向温彦将,紧接着,他起身攻向李世民。 温彦将单手接住那个被抛来的幽州铁骑,脸色阴沉。 李世民总结了星网与道家联合布局刺杀司马九失败一事,总结出其中原因便是宇文恺的机关傀儡太强。 他曾亲自查验过死去星网刺客转魄和胜邪的尸体,尸体被啃食过,身上布满血洞,一看便知是机关傀儡所为。 司马九的武功实力,无意之中,竟被他藐视了。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李建成的功劳。 李建成在家书中,多次提及司马九来自并州山村,半年前还是个普通少年。 如此,谁又会高估司马九的武功实力。 此时此刻,司马九被低估的武功实力,正是司马九一方唯一的胜算。 温彦博放下受伤的幽州铁骑后,纵马迎向攻向李世民的司马九。 他手持软剑,剑身四周洋溢着一道浩然正气。 司马九的无伤剑中,亦带着剑气,两者碰撞,顿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震波,令在场双方都不禁露出惊异之色。 剑气强弱在一定程度上代表内息强弱,温彦将不禁对司马九的实力感到惊讶。 一旁,李世民则注视着司马九与温彦将的对战,他取出箭矢,就要张弓搭箭射向司马九。 温彦将是儒家高手,实力强大,司马九不敢轻视,唯有全力以赴。 他运转后脑中研习《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获得的冰凉内息,触动左眼中那由邪恶八字真言黑气凝聚的黑点。 霎时,他感觉额头处多出了一只虚眼,一只唯有他自己能感觉到的没有眼白的眼睛,在那只慢慢睁开的眼睛中,仿佛天下生灵都是毫无感情的泥土尘埃。 而伴随着第三只眼的出现,司马九头疼欲裂,他不管不顾,继续催动那冰凉的内息,第三只眼因此也越睁越大。 司马九分心之际,内息停滞,温彦将抓住机会,将司马九逼退数步,踉跄着摔倒在地。 而围在司马九与温彦将周围的几个幽州铁骑一冲而上,就要将他踩成肉泥。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九原地滚转一圈后,单手撑地借力起身,紧接着运用控鹤功腾空而起,躲开了战马的践踏。 也正是在司马九腾空之时,他额上的第三只虚眼终于睁开到最大,一个‘嗡’字从虚眼中发出。 顷刻间,在场双方脑中都一阵剧痛,瞬间丧失行动能力。 这个‘嗡’字来自慧可的邪恶八字真言,其中深含慧可对周武帝灭佛的愤恨,充满了撕人魂魄的力量。 温彦将虽武功卓绝,可也挡不住司马九的心神攻击,他的动作不受控制的停滞了几息。 司马九发出八字真言,虽浑身疲惫,头脑却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为清醒的一个。 当然,还有一人,看起来似乎未受到影响,那便是李世民。 司马九腾空下落之际,点在一个幽州铁骑的头上,再次腾空后,宛若鹰隼一般扑向李世民。 司马九以为李世民身怀异宝,才未受到八字真言影响。 其实,李世民天生心智坚毅,形同妖孽,心神强大到邪恶八字真言也难以影响他的心神。 他在司马九扑来之际,临危不乱,搭箭便朝司马九射出。 此箭速度极快,半空中的司马九根本无处躲闪,瞬间射中司马九腹部。 司马九顾不上腹部伤痛,单手拿向李世民脖颈。 然而,李世民马术娴熟,很是机灵,他侧身躲到战马一侧,就要避过司马九的近身擒拿。 李世民知道,只要再坚持片刻,待到在场众人恢复过来,司马九败亡就成定局。 然而,司马九并没有给他坚持的时间。 司马九运用控鹤功,落到李世民马头之际,在空中拐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绕到李世民一侧。 他在落地的同时,挥动无伤剑阻挡李世民躲闪,同时接连挥动另一只手擒拿李世民。 李世民毕竟年幼,身材矮小,勉强躲闪两次后,最终还是被司马九单手掐住了脖子。 然而,他并未束手就擒,而是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淡紫色匕首,刺向司马九的面门。 “哼!”司马九挥动无伤剑剔开李世民匕首的同时,拎着李世民撞向马鞍。 第二百三十二章 九牧金鼎 一下,两下,三下 司马九拎着李世民,将他的头接连撞向马鞍,顿时,鲜血顺着李世民的面颊流下。 “谁再继续动手,李世民的小命就此终结。”司马九见温彦将已经恢复心神,厉声喝止,同时做出又要将李世民的头砸向马鞍的动作。 此时,李密已经被幽州铁骑打落下马,身上中了一枪,所幸未伤及要害,两个幽州铁骑已经举枪,就要击杀他。 尉迟恭则是死死护着已经半昏迷的徐世勣。 翟让和程咬金更是被李靖打得步步后退。 “都住手,住手。”李靖见李世民被控制,目呲欲裂,他舞动手中长枪后,收枪而立。 幽州铁骑更是令行禁止,立即停手。 翟让、李密、尉迟恭和陈咬金等人,护着徐世勣,一起聚到司马九周围。 李靖威胁道:“小子,你敢伤唐国公二公子,就算是有宇文恺护着,也必死无疑,诛灭九族。大兴城中,但凡与你有关系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哈哈,真的吗?要不我帮你下点决心。”司马九拎着李世民,宛若握住鸡脖子一般,将他的头再次撞向马鞍,顷刻间,李世民额头上的血迹更多了。 “住手!”温彦将急忙出言制止。 李世民忍痛笑着向司马九说道:“九哥,你杀了我,就不怕建成哥哥伤心么?” “大不了,找个山岭隐姓埋名,这辈子不见建成兄就是。你可要试试?”司马九虽不会真杀李世民,只是当他为筹码,可语气却更加决绝了。 李靖问道:“那你说,今天的事情,如何了解?非要鱼死网破么?” “鱼死网破?哼!怕是鱼死,网却破不了。”尉迟恭挺着胸膛,今日,徐世勣受了重伤,以他的脾气,非得扒了对方的皮不可。 “你!”李靖异常恼怒。 “此番必然是个误会,既然是误会,待我等平安回到大兴城,自然会放了二公子。” 温彦将红着眼拒绝道:“不行,你要是不放二公子,半路害了他,怎么办?” 司马九看了眼半昏迷的徐世勣,提起无伤剑,对准了李世民心胸,他不喜欢讨价还价。 李靖见司马九突然翻脸,单手一扬。 霎时,幽州铁骑纷纷收起手中武器。 “温大哥,无妨,九哥一言九鼎,若是我回不去了,你们可要好好照顾九哥在新昌坊的妹妹司马若华。”李世民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魄。 司马九笑着摇了摇头,收起无伤剑,双手提着李世民的衣襟,猛然抬起膝盖撞向李世民腹部。 李世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响后,嘴角流淌出鲜血。 “九哥知道你天赋异禀,乃是天纵之才,万人看好,前途无量。但是,今天,不要再说九哥不喜欢听的话,明白了吗?司马九露出温雅的笑容。 李世民不再笑了,他一字一句的回答道:“我知道了。” “很好,知道了,就照九哥说的做,否则,九哥我性情古怪,随时可能改变主意。” 随后,李世民向李靖和温彦将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退走。 李靖与温彦将明白,今日只能如此,李靖示意幽州铁骑与温彦将先走,他站在原地,注视司马九片刻后,才向李世民辞别,离开。 司马九等人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离开,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司马九才转头看了眼半昏迷的徐世勣和负伤的李密,一口气懈怠下来,连忙后退几步,几乎摔倒。 “李世民,你与我和徐世勣的交情,就如此箭!”尉迟恭当着李世民的面,将一支箭愤然折断。 李世民苦笑一下,不再说话。 随后,尉迟恭从司马九手中接过李世民,很快,便将李世民绑得严严实实。 司马九回想起先前李世民不受八字真言扰乱心神一事,忍不住在李世民身上搜了搜。 除了一张地图和金银外,再无特别的物品。 “九哥: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李世民心中不舍,尤其是那张地图,此图与一个江湖流传的秘密九牧金鼎有关。 据说,九牧金鼎与诸子百家多有联系,其中,甚至包含对诸子百家最深奥义的理解。 当今之世,诸子百家功法多有残缺,对本门最深奥义的理解更是皮毛,九牧金鼎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九哥就喜欢身外之物。”司马九扫了眼地图,很多地方看不懂,不过,既然是李世民之物,必有不凡,他收入怀中,以后再慢慢看。 随后,司马九在李世民不舍的目光下,捡起那淡紫色的匕首和黄金角弓,并将黄金角弓送到半昏迷的徐世勣手上。 徐世勣箭法出众,这黄金角弓既然是战利品,自然应分给最合适的人。 紧接着,司马九单手搭在徐世勣脉门,将医家内息输入到徐世勣体内。 医家内息,温润养人,不多时,徐世勣便有所恢复。 “世勣老弟,这把黄金角弓适合你,你收着,若是想教训那个小家伙,就用这弓。若是缺钱,卖掉也准能赚上一笔,讨个漂亮姑娘。”司马九笑着调侃徐世勣。 “九哥,我可没你对付女人的本事。”徐世勣语气羸弱。 众人听他如此说话,知道他总算缓过气来,不禁露出笑容。 “李兄,这把匕首你收着。”司马九将淡紫色匕首送给李密。 “那密受之不恭了。”李密也不推辞,笑着接纳。 李世民的金银,则由翟让、尉迟恭和陈咬金自取。 先前的生死搏斗,不过小半个时辰,可众人都是筋骨酸软,仿佛经历了一场恶战。 众人休息一番后,精神稍稍恢复,方才北向回大兴城。 司马九与李世民一骑,如今,他们有人质在手,也不怕唐国公府再出什么阴谋,一路疾驰,酉时末才赶回到大兴城西南门延平门。 延平门的卫士认得李密,李密简单几句话后,卫士便麻利的放众人入城。 司马九带着李世民到了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方时,才放下李世民,让其自己回家。 此时,李世民额头的血早已结痂,他衣着狼狈,多有血迹,宛若穿着华贵的乞丐一般,望着笑而不语的司马九等人,伸手从街边食摊上抓起两个雪白的满头,张口就啃。 摊主向他要钱时,吃的不亦乐乎的李世民指了指司马九,示意此人会结账。 司马九一直将李世民看着对手,见李世民有如此气概胸襟,不禁佩服,付钱后,向李世民抱拳辞别后,这才离开。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严刑逼供不好吧 司马九的宅邸,今晚分外热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府中,纳兰灵云、司马若华和独孤盛丽赫然坐在院中小酌,公孙灵音则在清唱司马九借鉴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 纳兰灵云与司马若华听得如痴如醉,就连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也听得入神,翘着大长腿摇头品味。 今日酉时,独孤盛丽又来找司马九对弈,没想到司马九还未回府,她在宅中等候,顺便与纳兰灵云和司马若华调笑。 几人等了不少时间,没有等回司马九,却等来了乐家公孙灵音。 司马九前些日子咏诵的《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配上公孙灵音的曲谱后,一时爆火,听者无数,而公孙灵音因为此诗谱写曲谱,更是被誉为乐家音律第一人。 公孙灵音打听到司马九的府邸,这才带着西域葡萄酿,特意来司马九府邸致谢。 司马九不在府中,几个女子凑到一起,配上西域葡萄酿,瞬间就将司马九府邸变成了另一个云韵府。 公孙灵音嗓音空灵幽婉,为众人唱出了不少云韵府佳作。 对酒当歌,其乐无限,就连素来不沾酒水的纳兰灵云,也小饮了半杯,原本秀丽无双的俏脸,半朵红云升起,平添了几分艳丽。 司马九等人推门而入,公孙灵音闻讯停止清唱,转向司马九等人。 独孤盛丽被打断了听闻歌声,正要发怒时,注意到司马九等人抬着捆成死猪一般的萧铣进门,她叉着腰,毫无身为客人的自知,道:“好啊,司马九,怪不得几天不见你人影,原来你放着城不造,河不挖,与狐朋狗友改行干起了剪径行当。” 李密第一时间认出了独孤盛丽,不禁心中大惊,独孤盛丽曾在十六卫军中校武大放异彩,也有帝都四煞之名,是出了名的人美手辣,没想到,她与司马九竟如此熟络。 李密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行礼。 当她看到身着右屯卫军服对自己躬身行礼的李密后,伸出秀美的手指,点了点司马九,道:“借我右屯卫的军装,就是做坏事去了吧,你这人,真是狡诈。”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在府中,心中叫苦,不知如何作答。 随后,独孤盛丽近到司马九等人身前,这才发现他们几乎人人带伤,甲胄上更是有不少刀箭痕迹。 “九哥,你受伤了。”纳兰灵云红着眼圈看着司马九腹部被李世民箭矢射出的箭伤。 自从离开天池医庄,纳兰灵云似乎对司马九产生了一种依恋,而且,那依恋越来越强烈。 “没事儿,小事!”司马九忍痛装着无碍。 “嘶!”纳兰灵云碰了下箭伤,司马九疼得发出了声。 “笨蛋,还不退了甲胄,你们几个大男人劫道剪径,还能让司马九受伤,真是无能!”独孤盛丽以为是萧铣射伤了司马九,上前提起无辜青年萧铣,就是两拳,差点让萧铣咽了气。 “大将军,手下留情,这小子是治疗皇后病疾的关键。与我们交手的是李世民、李靖和温彦将。”司马九急忙出言制止。 此时,独孤盛丽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直接将司马九的软甲卸了下来。 “哥哥!你流了不少血。”司马若华红着眼,心疼道。 司马九的内衫早已被血染红,看来伤得不轻。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强忍着伤痛。 独孤盛丽眼皮跳了几下,数落道:“李世民的弟弟不过六七岁的孩童,你们竟然被小孩子欺负成这样?” “小孩子?这小孩子带着李靖、温彦将,差点将我们全部报销。”司马九以反问的语气维持着自己的颜面。 被小孩子欺负,确实不是什么光鲜事。 独孤盛丽摸了摸司马九的伤口,哪怕是隔着衣衫,司马九也能感受到独孤盛丽光滑到令人陶醉的肌肤,他先是一疼,随后享受般轻哼了一声。 独孤盛丽本来担心他的伤势,没有多想,听见他有点龌蹉的轻哼,脸色反常的微红。 公孙灵音见司马九卸甲,担心他着凉,解下肩上的狐裘,给司马九披上。 翟让李密等人人人带伤,却是无人理睬,见司马九被四女围在中间,七手八脚的照顾,心中都感到无比悲凉。 人比人,比死人。 待到纳兰灵云为司马九包扎完毕,纳兰灵云才将注意力转到翟让、李密、徐世勣等人身上,连忙为他们包扎。 “李世民、李靖、温彦将伏击朝臣,是要谋反吗?李家很了不起吗?此事难道是李渊的手笔?”独孤盛丽的母亲是李渊母亲的妹妹,他虽年纪不大,辈分却高于李世民,严格来讲,李世民还得叫他一声姑姑。 司马九看着独孤盛丽,正色道:“大将军,此事牵扯颇多,你不可过多介入,毕竟,你身后不是一人,而是整个独孤家族。” 先前,司马九被星网截击,独孤盛丽去找独孤整理论,已经令司马九非常感激,如今李家与独孤家多有关系,司马九实在不愿意独孤盛丽为了自己,让独孤家与李家割裂。 独孤盛丽似乎也想通了此节,阴沉着脸。 司马九虽然受伤,可他毕竟内息深厚,伤势并不严重。 “小妹,府中可有密室,偏僻又隔音最好,一会儿,估计要用些手段才能让这小子开口。”语毕,司马九扫了萧铣一眼,令萧铣身体轻颤。 司马九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恐吓。 “这样的好事儿,怎么少得了本将军,本将军最擅长严刑逼供了。”独孤盛丽冷酷的看了眼萧铣,更是令萧铣毛骨悚然。 “大将军,严刑逼供不好吧!”司马九不介意再吓吓萧铣。 “放心,本将军用刑,绝对让他满意,就这么定了,本将军先回去取些器具。”独孤盛丽坏笑着看了萧铣一眼。 随后,她转身出院,回府去取东西了。 “家中有没有密室,哥哥你还不知道么?真是的。”司马若华翘着嘴。 “依我看,也就伙房的地窖可以。” “九哥你?”纳兰灵云于心不忍。 司马九拉着司马若华走到纳兰灵云身旁,耳语几句后。 纳兰灵云轻声一叹,便拉着司马若华和公孙灵音离开了此院。 司马九让尉迟恭将萧铣带到地窖后,便让他领着翟让李密等人去休息了。 司马九来到地窖,看着萧铣,一脸坏笑。 这是他第一次逼问嫌犯。 第二百三十四章 粉色刑问 地窖中,萧铣被尉迟恭吊绑在挂肉食的横梁上。 横梁左端,挂着一只被剥净的羊,令人遐想连篇。 地窖中,血腥味十足。 司马九看着半吊着的萧铣,足有半刻钟后,才开口问话。 “萧铣,我知道你在元恩寺为僧,旨在意图谋害当今皇后萧皇后,你与皇后同为南梁皇族后裔,兰陵萧家天下闻名,为何要谋害皇后?” 萧铣望着地窖中闪耀的烛火,像是在追忆,半天不答话。 “萧詧一族投身北人,为虎作伥,萧岿的女儿,也配称得上兰陵萧家?”萧铣提及萧皇后的父祖,满脸恨意。 “九州之人,皆是华夏子民,你心中区分南北,又有何面目对萧皇后出言不逊。”司马九隐隐了解到此事的关键。 自古以来,国恨家仇最难断。 此时,独孤盛丽提着一个绸布包裹,来到地窖中。 她已换着一身劲装,凹凸有致的身材愈加令人动心。 随后,独孤盛丽将包裹缓缓打开,展示出其中奇形怪状的金属工具。 以司马九两世为人的见识,也看不出其中一些器具的作用。 “这些刑具,有中原刑讯之物,也有西域秘藏,还有家父一脉的秘传,我独孤盛丽想知道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能隐瞒,不知道萧公子能扛得住几样。”独孤盛丽冷冷一笑。 司马九看着一个个刑具,心生寒意,没想到独孤盛丽还有严刑逼供这样的癖好,还好自己不是被用刑的对象,随后,他向萧铣投去怜悯的目光。 萧铣,你好自为之吧。 “萧后殒没,杨广将不再有庇护江南大族的理由,南北必将对立,我南人自西晋以来,百战难有一胜,其后百年,情况必有转变。”萧铣眼中尽是狂热。 独孤盛丽懒得听萧铣豪言,他取出两个指套一般的工具套在萧铣的手指上。 此后足足半刻钟,萧铣一直在惨叫,那声音之痛苦,甚至令司马九想要离开这令人不安的地窖。 半刻钟后,萧铣的惨叫声停了,并不是因为他已经麻木,而是晕死过去了。 “这么不经事!”独孤盛丽失望的看了眼萧铣,然后取出一个铁笼般的工具,就要套在萧铣头上。 “大将军,此人关系重大,可不能玩死了。想要治愈皇后,不能没有他。”司马九出言制止。 独孤盛丽犹豫了一下,随即想要换种工具。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的工具中,有一个奇怪的圆柱形器具,顿时瞪大了眼。 独孤盛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马上伸出修长的玉指遮掩。 “此物乃是西域番僧使用的歹毒东西,我是用来吓人的,我可没用过。”女统领脸色绯红,说话有些结巴。 司马九注意到她宛若牡丹般诱人的脸颊,有些发痴。 独孤盛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又忍不住想看司马九,她鼓起勇气迎合着司马九的目光。 一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多有男女之情。 司马九心中狂跳,忍不住就想抚摸独孤盛丽,可刚伸手到独孤盛丽身前,苏醒过来的萧铣发出痛苦的低吼声,唤醒了意乱情迷的男女。 “混蛋,这是在审讯嫌犯,怎么就被女色迷惑了呢?”司马九心中暗骂自己。 独孤盛丽更是暗自狂骂。“荒谬,我独孤盛丽怎么会对男子心动?还是这个臭小子?” 萧铣睁开眼睛,看见扭捏的独孤盛丽,破口大骂:“蛇蝎女子,用如此歹毒的器具害人,必定孤独百年。” 独孤盛丽也不客气,反手就是一巴掌。 正当她要再扇一巴掌时,手却被司马九一把攥住。 “让我来!我不怕孤独百年。”司马九回想起自己在红枫庄时的血脉共鸣,他拿起一个碗,又从独孤盛丽的刑具中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刀,走到萧铣身旁。 萧铣以为司马九要使用更歹毒的手段,害怕得浑身颤抖,但他手足被紧缚,无法动弹。 司马九轻轻划开萧铣的指头,足足放了小半碗血,约有十毫升,方才用纳兰灵云的止血药帮萧铣止血。 “划伤犯人,又给犯人止血,难道想动之以情?”独孤盛丽不明所以。 独孤盛丽与萧铣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司马九想要干嘛。 司马九拔出无伤剑,默默运转医家内息,随后将发出淡淡白光的无伤剑触及碗中萧铣的血液。 忽然,一道血色气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血色气影与司马九在天池医庄出现的黑色狐狼气影不同,也与宇文恺在宇文府邸被激发的龙蛇气影不同,而是红色炎凤气影。 萧铣很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世上除了禺谷大祭司,还有人能看出他血脉的不同之处。 原本,在司马九劫持他之前,他以为突然难受是因为被大祭司种下的血毒发作,却没想到 独孤盛丽睁圆了眼睛,她体内异常的内息,对眼前的异血有着本能的贪欲。 之前,她被司马九暂时缓解了内息隐患,再没有发病。 可是,此时她看着眼前的血色气影,发病前那种无力和暴虐忽然再次出现。 司马九紧紧盯着气影,他本能的感觉翻滚的炎凤气影有些异样。 在气影中,似乎有红色细丝流动。 随后,司马九又用短刀划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入碗中。 霎时,一道暴烈的狐狼气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时,独孤盛丽再也压抑不足内心深处的欲望,眼前的血对她来说诱惑太大。 她发出一声诱人的低吟,将碗上方那狐狼气影和炎凤气影,一并吸入体内。 随后发出一声陶醉的低哼,整个人极为享受的颤抖起来。 “不要,他的血有问题,禺谷大祭司下了血蛊!”司马九大声阻止,却已来不及。 此时,随着独孤盛丽吸入气影,她的眼眸时而变成不同寻常的粉色,时而黑色,看着司马九,目光迷离。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状态不对,跨步到独孤盛丽身旁,就要运转内息查看她的情况。 然而,独孤盛丽娇哼一声,一把将司马九压倒地下,令司马九动弹不得。 独孤盛丽表情痛苦,眼眸中异样的粉色和代表清明的黑色交替闪现。 终于,独孤盛丽眼中闪过最后一次黑色时,她扫腿将萧铣踢晕,俏丽的脸庞,渐渐靠近司马九,越来越近。 司马九感觉双唇被独孤盛丽的烈焰之唇覆盖,那炎凤气影被司马九吸入体内,同时,他还吸入一股香甜。 司马九心中骚动,看着独孤盛丽的媚态,突然,伴着一道异光闪耀,司马九失去了意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萧铣的狂热 司马九做了一个漫长而怪诞的梦。 一个巨大的青铜鼎内,有个身着黑甲、神情冷漠的巨人人偶,在它四周,还有六个争吵不休的人偶,每一个都比巨人要矮几分。 黑甲巨人站在青铜鼎内的西侧,手持青铜战戈,将争吵不休的六个人偶全部打得粉碎,他独占大鼎,喜极狂笑,只是被打碎的人偶碎片,忽然被飓风卷动起来。 卷动的碎片形成了一个比黑甲人偶更大的红甲人偶,人偶赤手空拳,又与黑甲人偶战在一起。 这次,黑甲人偶却不是红甲人偶的对手。 它被一拳打碎胸腔,巨大的身体瞬间坍塌,残骸化为齑粉。 红甲巨人人偶占据巨鼎,仰天狂啸。 在梦中,司马九寄生于一只硕大的苍狼身上。 苍狼靠近红甲巨人人偶,亲热的舔着它的腿。 红甲巨人人偶的身体伴着苍狼的亲热,渐渐变小。 随着红甲巨人人偶越来越小,苍狼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忽然,苍狼扑向变得只比它高一头的红甲巨人人偶,狼口紧紧锁住红甲巨人人偶的脖颈。 红甲巨人人偶转头看向原本温顺、亲热的苍狼,眼中饱含一种司马九从未见过的强烈愤怒。 最终,红甲巨人人偶的愤怒与它的身体一样,坍塌为一堆粉末。 此时,苍狼迅速衰老、虚弱。 青铜鼎内,突然又出现了青黑色的龙蛇和红色的炎凤,不知为何,它们互相敌视的撕打在一起。 而在红甲巨人人偶坍塌的地方,一个极小的金色人偶突然出现,它用贪婪的目光扫视着苍狼、龙蛇和炎凤。 作壁上观?坐山观虎斗? 不可能的。 金色人偶突然出手,抓住炎凤的翅膀和苍狼的尾巴。 寄生在苍狼身上的司马九顿时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苍狼奋力挣扎,它奋力扑倒了金色人偶,却发现金色人偶长着一张妖魅的脸庞,身体更是如丝绸一般光滑,亦如云朵一样柔软。 苍狼在金色人偶身上扑击着,释放着来自内心深处的欲望。 一次,又一次,直至金色人偶流下两行金色眼泪。 司马九借着苍狼的眼睛,在金色人偶那双泪目中,看到了彷徨、爱慕和不甘。 突然,金色人偶的脸庞忽然变成了纳兰灵云。 不久后,又转变成了商家柳媚娘,最后,定格成了独孤盛丽的俏丽面容。 司马九想要开口说道什么,可一张口,却发出一声低沉的野兽呜鸣。 苍狼停止了动作,金色人偶起身犹豫片刻后,慢慢走远。 司马九寄生的苍狼想跟上那妙曼的金色人偶,他突然感觉腿部剧痛,原来,他在睡梦中踢到了地窖的墙壁。 起身,摇了摇头,司马九惊恐的发现自己浑身不着片缕,正躺在一黑色绸布上。 这绸布,分明是独孤盛丽的外袍。 司马九这才回忆起自己昏迷前的事情,不禁紧张的握紧了双拳。 他扫视一眼地窖,独孤盛丽显然不在地窖中,萧铣依旧吊挂在横梁上,低垂着头,昏迷未醒。 而他的衣物凌乱的散落在四周,就连软甲的搭扣都被扯坏了,可见卸甲时候动作的粗暴。 他的身下,有一只洁白的罗袜。 司马九拿起罗袜,顿时闻到一丝淡淡的香气。 罗袜的大小、香味,分明就是大长腿独孤盛丽之物。 司马九拾起衣物就要穿衣时,突然注意到垫在自己身下的黑色劲装上有一层淡淡的血迹。 “难道”司马九终于明白,自己与独孤盛丽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而且,独孤盛丽还是闺房女子。 甜蜜、惶惑和不安在司马九心中交替闪现。 他匆忙穿好衣物,想了想,将罗袜收入怀中,又将黑色外袍叠起,藏在地窖的一个角落。 打点完毕,司马九默运内息,发现毫无纰漏,他血中的虚影好像缩小了许多,狐狼气影呈现出一副懒洋洋的的姿态,似乎有气无力。 被采阳补阴,失身了? 司马九尴尬着摇了摇头。 这时,隐隐传来打更声,不知不觉已是二更,他在地窖中呆了两个多时辰。 此刻,司马九已经对萧皇后的病疾心中有数。 萧皇后与萧铣同出生于兰陵萧家,他们体内都流淌着异血,一种独特的炎凤血脉。 或许,禺谷大祭司正是看中了萧皇后与萧铣拥有同样的血脉,方才通过萧铣向萧皇后下血蛊。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的刑问工具还未收拾,他找来一把钳子般的工具,敲击了萧铣的脑袋。 江南至上主义者萧铣眼皮慢慢抖动,缓缓睁开眼睛。 在他视野内,那个霸道、狠辣、高大又漂亮的独孤盛丽不见了,眼前,只有那个俊朗的少年。 额,是劫持他的凶手。 这个凶手的气质似乎与先前不同,看上去,成熟温柔了一些,却又洋溢着不可触犯的威严。 萧铣不知道,独孤盛丽吸收了他们兰陵萧家子嗣才会拥有的炎凤血脉精华,与司马九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后,将一部分炎凤血脉精华转移到了司马九身上。 如今的工部员外郎司马九不仅拥有狐狼的桀骜,更有百鸟之王的威仪,气质更加出众,这也正谙合道家流水之质的奥义,意软而气威。 百年难遇。 司马九见萧铣望着自己发怔,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小子,你被禺谷大祭司种下血蛊,又找机会让血蛊沾染萧皇后,这就是萧皇后染病的原因吧?” “兰陵萧家拥有炎凤血脉,而血蛊又种在血道中,所以,太医们才没有发现,我说得是与不是?” 萧铣眼睛瞪得斗大,听司马九说完后,轻轻咦了一声,良久才开口道:“你比刑部、大理寺和太医署那些鹰犬聪明多了,不过,你又能如何,禺谷之术何等神妙,你纵然看透了其中诀窍,又有什么办法破解?” 司马九闻言,心中稍定。 确实,目前,他还没有根除血蛊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总算找到了皇后的病因,接下来,他进宫为皇后诊疗,也算有了些底气。 “我能在红枫庄遇见大祭司,是老天垂青我们萧家。昔日钟离之战,我大梁以少胜多,大破号称天下无双的北魏贼兵,自此,我江南猛虎,扬威九州,若不是候景之流,枭狼心性,我大梁早就一统九州了。”萧铣语气狂热。 随后,萧铣狂笑道:“隋朝看似稳固,实则内忧外患,待到皇后病逝,蜀地望帝起兵西南,大梁遗族起事江南,领江南义士夺取建康,如此,大梁可复矣,哈哈哈哈!”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又来轻薄于我 司马九见萧铣狂热大笑,心中暗骂萧铣神经病后,上去就是几个大嘴巴子,这才让萧铣安静了一些。 “独孤盛丽大将军的手段,你已经领略过了,我没有那么暴力,不过,我若是得不到满意答案,你想象不出我会对你做什么?”司马九在独孤盛丽的刑问工具中,拿出一把钩子一样的东西,看了看,又坏笑着看向萧铣。 萧铣咽了咽口水,道:“萧皇后愚仁,我在元恩寺装作受伤,借着萧皇后相助之机,将她手弄破,从而将血蛊种入皇后血道中。” 萧铣洋洋自得。 司马九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讥讽道:“你似乎颇为推崇禺谷大祭司,他既然有如此能力,为何却被关在刑部红枫庄监狱?” “大祭司深谋远虑,他要走,没有人拦得住,屈尊于红枫庄,不过是为了”萧铣见司马九竖起了尖尖的耳朵,不再说道,只是冷笑。 心机boy,居然懂得吊胃口,司马九心中遗憾。 萧铣如此有恃无恐,其背后必定大有玄虚。 不过,此事也一目了然,萧铣本被关押在红枫庄监狱,若不是某位大员介入,他断然没有机会接触萧皇后。 至于那位大员是何方神圣,司马九暂时不得知晓。 当务之急,是要根治皇后的血蛊,只有得到皇帝杨广的信任,才能有所作为。 司马九见从萧铣这里问不出什么话了,厌恶的点了他颈下半寸处的穴道,萧铣就又昏迷了。 司马九忙碌了一天,又是精血亏损,不免有些疲惫,他走出地窖后,心虚的看了眼隔壁的独孤府,这才回到卧室,拿出那只雪白的罗袜看了看,脑中浮现出独孤盛丽的大长腿和凹凸有致的身姿,胡思乱想到三更,才沉沉入睡。 第二日。 李密等人晚上歇息得很好,精气神十足。 为了捞出萧铣,李密等人吃了不少苦头。 挨那几枪,当然不能就此算过。 一大早,他们就将萧铣弄醒,揍了一顿。 司马九等人袭击红枫庄,却被李世民带人截击,如此,司马九对杨家也不敢全信,他便让李密等人暂时将萧铣拘禁在家中地窖。 好好看住,不能让他死了。 倘若萧铣背后的某位大员狗急跳墙,追究司马九袭击刑部红枫庄监狱劫走萧铣一事,司马九就将萧铣扔出,将事情闹大。 他身为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又有宇文恺兜底,还有为皇后诊疗病疾做挡箭牌,自然不惧。 前厅中,司马九、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正在用早膳。 昨晚,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知道司马九处理的事情棘手,一夜没有来打扰他,这才让司马九窃香成功。 不对,是被窃香。 “诶,哥哥,我发现你有点不一样!”司马若华好奇的看着司马九。 “哪里不一样?”司马九不好气的反问道。 司马若华调侃道:“哥哥你脸上就像桃花盛开一般。哥哥,你再这么娇媚下去,以后,哪还有我们女子的位置,是吧,灵云姐姐?” 纳兰灵云微微颔首。 司马九不禁摸了摸脸颊,不知道自己到底变化成了什么样子。 “也不是桃花盛开,九哥,你的眼睛怎么忽然变得怪怪的,我也说不出来是斜挑还是狭长?”纳兰灵云盯着司马九。 司马九心中发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盛了一碗粥。 “这是我亲手熬的粥,哥哥,你多吃点。盛丽姐姐本来也要来喝粥的,她最喜欢我熬的粥了,怎么现在还没有来。” “哥哥,你们昨晚审到什么时辰?对咯,哥哥,地窖里好乱呀!你们昨晚干了啥?也不收拾下。”司马若华没好气的问责到司马九。 司马九心中一抖,居然被粥呛住了,不住的咳嗽。 ‘咳咳,也就审到两更吧,那小子骨头硬,没独孤大将军,我还真问不出话来呢。”司马九随口胡诌。 纳兰灵云闻言,展颜一笑。 司马九怀中放着独孤盛丽的一只罗袜,此时又被纳兰灵云的风采深深吸引。 “混蛋司马九,真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司马九暗骂自己人渣。 他简单吃了早膳,便准备入宫为皇后诊疗。 纳兰灵云医术精熟,自然要与司马九同去。 司马九回想起昨晚不辞而别的独孤盛丽,心中宛若猫抓一般,犹豫片刻后,以研究案情为由,暂时告别了纳兰灵云。 毕竟,萧铣的血道中,有大祭司种下的血蛊,不知吸收了萧铣血脉之气的独孤盛丽现在如何。 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对司马九另眼相看,右屯卫上下大都知晓。 往常,司马九前来找独孤盛丽,从来没有人敢阻拦。 今天,他却被冷语拦下,说是独孤盛丽身子不适,谁也不见。 司马九何许人也? 上敢胡诌宇文恺,下敢挟持李世民。 他遗憾告退后,绕道自家花园,运用控鹤功,翻墙进入独孤盛丽的内院。 内院他熟悉,借甲胄时来过。 司马九灵猫一般的身影,三步两步,就蹿到了独孤盛丽的卧室外。 他见卧室门虚掩,一咬牙,潜入进去。 司马九自持控鹤功运用出众,身法不凡,可刚进屋,却发现独孤盛丽正用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的美眸中,交织着淡淡的埋怨、担忧和欣喜。 “脚步重得和猪一样,若不是我将院内的卫兵调走,你进院的一刻,就会被当着采花贼抓走,重刑伺候。” 独孤盛丽平常多穿黑色军装,此时,独孤盛丽却是白色居家装扮。 短发触肩,眼圈微黑,这个果毅勇猛的右屯卫大将军,居然呈现出成熟女性的慵懒,甚至还有淡淡的疲惫。 司马九见她如此,于心不忍,就要上前。 一柄直抵他心胸的短剑,令他止住了脚步。 “你当我是什么,又来轻薄于我?昨夜昨夜”独孤盛丽咬着唇,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盛丽,我是来还袜子的。”司马九掏出罗袜。 独孤盛丽看见自己的罗袜,脸红得就要滴出血来。 她一把从司马九手中抢过罗袜,塞到了床枕头下。 “臭死了,你扔掉就是了,还来干嘛?你以为我还会穿么?“独孤盛丽没好气一阵埋怨。 司马九满脸正色,重重摇头。“谁敢说臭,香死了,我昨晚枕着睡了一晚上呢。” 独孤盛丽啐了一口,脸上颜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收起短剑。 “哼,你还来干什么,昨天的事情,就当一场梦。都是萧铣那个王八蛋的错,你把他交给我,我要把全套刑具在他身上用上千百次。” 司马九想起独孤盛丽那套刑问工具,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二百三十七章 气晶 司马九挂记独孤盛丽吸入的萧铣血气,毕竟,大祭司在萧铣的穴道中种下了血蛊。 他不管独孤盛丽的话语,走到独孤盛丽身前,深情的看着独孤盛丽,直至独孤盛丽目光变得温柔,他才单手搭在独孤盛丽脉门上。 司马九运转医家内息,输入到独孤盛丽体内。 司马九眉头微皱,他惊奇的发现独孤盛丽体内那道异样的内息似乎不见了,而在独孤盛丽体内,似乎多出了一个气晶。 独孤盛丽似乎注意到了司马九的惊奇。“父亲总说我资质不佳,圣气永远达不到结成气晶的程度,我不相信,一直苦练,这才落下每月巨庝的病根。” 独孤盛丽声音软绵绵的,宛若小女子般,她坐着将通红的面颊贴在司马九胸膛。 “昨晚,我吸入血气,又与你那个,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关头结出了气晶。”独孤盛丽抬起头,没好气的瞪了司马九一眼。 司马九的意志最终没有过关,他低着头,伸手亲昵的抚摸这独孤盛丽的头。 片刻后,独孤盛丽娇羞的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最恨什么吗?我最不想做的就是女子,我想改变自己,我想去追求那些女子,没想到,碰到你以后,才知道,自己终究只能做个女子。” 独孤盛丽话语中充斥着无奈,又掺杂着甜蜜。 “司马九,我知道你与灵云妹妹多有暧昧,我不管,你要提升实力。父亲对我要求很高,他说过,我的男人必须要能经得住他三拳。”说话间,独孤盛丽似乎想到了恐怖的事情,玉手紧紧抓住司马九的衣襟。 司马九淡然一笑。“老丈人,我自然要敬畏,可是,三拳就想打倒我,那是没可能的。”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不以为意,气得拧了他一下。 她还想说道时,司马九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独孤盛丽听得浑身酥软,再也不提父亲的事情。 不久后,司马九见窗外阳光明媚,想到进宫为皇后诊疗。 他再次为独孤盛丽把脉,确认没有问题后,扶着独孤盛丽坐到床上,从枕头下掏出那只罗袜,就要为独孤盛丽穿上。 独孤盛丽身材高大,脚也比寻常女子大些,却生的肥瘦适宜,足弓隆起,皮肤细腻,乃是当世无双的美足。 最后,司马九吻了下独孤盛丽的额头,说了一句武林秘籍般晦涩的言语。“以波多黎西最高的荣誉。” 独孤盛丽满脸不解的神色看着他,独孤盛丽初尝爱情,对男友的一切无比在意。 司马九没有解释,只是微笑。 “遇见你真好。”他凑到独孤盛丽耳旁,轻声言道后,才笑着离开。 杨广的爱妻萧皇后虽出生于南方,却不耐酷暑,最喜爱的是避暑离宫仁寿宫。 仁寿宫也是杨广即位大统的所在。 杨广登基后,需在帝都大兴城执掌全局,皇后与杨广的感情极好,自然要在帝都大兴城陪杨广。 大兴城中,只有永安宫与江南宫殿相似,为萧皇后所爱,是故,永安宫便被定为皇后居住的正宫。 近来,皇后身体不适,每日在永安宫中静养,永安宫周围,严禁闲杂人等走动,以免滋扰皇后。 今日,平时空无一人的永安宫主道上,却有四人并行,司马九和纳兰灵云跟在一高一矮两人身后。 为首一人身材矮小,乃是天下最得势的侏儒,杨广的亲信王义。 王义没有净身,却能在后宫自由行动,这离不开皇帝杨广的信任。 此人来头,司马九鲜有耳闻,对他颇为客气。 王义算是小丑弄臣,虽身患残疾,深得杨广任用,最后得知杨广在江都殒命,居然拔剑自刎,算是难得的忠烈。 王义身边的男子,是右监门府大将军韦云起,负责宫门护卫。 韦云起有勇有谋,曾只身向突厥借兵,大败契丹,将“以夷制夷”的战略方针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 司马九本想与他攀谈,说不定以后会打交道,没想到此人倨傲,鲜有言语。 司马九自觉无趣,也就不再多说。 因为司马九在独孤盛丽那里耽搁了时辰,赶到永安宫时,已是午后,皇后正在午睡,王义便让司马九与纳兰灵云在永安宫的水亭等候,说是皇后睡醒后,会有宫女通知。 永安宫中,除了必要的护卫,鲜有人来往,王义与韦云起还有其他事情,将司马九与纳兰灵云待到水亭后,就离开了。 水亭四周空旷,一阵北风出来,司马九感到一股寒意,他看着纳兰灵云柔弱的身姿,忽然心生愧疚,他站到纳兰灵云北面,为她遮挡寒风。 “此处虽为皇家林园,秋冬之时,却尤显萧瑟,九哥,人是不是也与春夏秋冬四季一样,有春夏的美好,也会有秋冬的离伤?”纳兰灵云触景生情。 司马九闻言,没来由心中隐隐作痛。 “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灵云,有时间,我带你去江南看看,那里的秋冬,远没有如此离伤。”为了安慰有些多愁善感的纳兰灵云,白居易,不好意思,要借用你的诗作了。 “可怜冬景似春华”纳兰灵云默念诗句,品味其中的意境,一阵寒风将她长发吹起,飘散如柳,宛若仙女一般。 “好个‘十月江南天气好,可怜冬景似春华’,江都的冬天,确实更令本宫动容。”一个低沉的女声从两人身后传来。 司马九和纳兰灵云回头,水亭的长廊上,一个华贵的妇人面色苍白,面带微笑,向两人走来。 妇人身边跟着十余名衣裳鲜亮的随从。 妇人左右,有几名微胖的宫女张开丝绸为她遮风,另有两个宫女,一人端着热水,一人捧着丝巾,紧随妇人左右。 在永安宫,有这等排场,自然就是当今皇后萧皇后了。 司马九拉着纳兰灵云行跪拜礼,高呼皇后万福金安。 萧皇后和善,随即示意两人免礼平身。 司马九这才偷着看了眼杨广的萧皇后。 萧皇后比杨广大两岁,虽已近暮春之年,却也风韵犹存。 只是不知她面容憔悴、两鬓隐隐闪现的白发,是因为常年心力交瘁所致?还是因为身中血蛊?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宅心仁厚的皇后 “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医家贤才纳兰灵云是吧,陛下都与本宫说道过了。你们二人如此年轻,倒是出乎本宫意料。”萧皇后的语气中似有淡淡疲惫之意。 他看到眼前的少男少女,目光变得明亮。 “昔日,在江南,陛下时常与本宫在一起,如此观景。本宫今天见到你们这对俊男妙女,身子倒是舒服了不少。”萧皇后仿佛在司马九与纳兰灵云身上,看到了往昔与杨广的美好。 司马九朗声道:“皇后凤体渐佳,实乃帝国之福。” “娘娘,这地儿风大,奴婢恳求娘娘回宫。”宫女们虽用丝绸做幕布遮挡,可依旧有寒风窜入,一个宫女低声提示皇后回宫。 萧皇后微微颔首,向着纳兰灵云道:“姑娘,你来扶着本宫,说说话。” 杨广曾向她提及过医家纳兰灵云,她自然不用担心纳兰灵云。 纳兰灵云笑着上前,从一个宫女手中接过萧皇后的手,向一殿内走去。 司马九进得殿内,顿时对萧皇后极为敬佩。 母仪天下的萧皇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居住的宫室却是异常朴素,毫不奢华。 不但没有杨素府邸的华丽,甚至连独孤盛丽的小院,物件摆放都比这永安宫考究。 皇帝杨广为给萧皇后祈福,收敛黄金修建黄金通天塔,令天下民怨载道。 司马九实在想不到皇后居住的永安宫,却是如此朴素。 殿内,宫女们刚刚升起炭火,殿内暖和得令人陶醉。 皇后似乎病情甚重、元气大损,小步慢走,仿佛没有人搀扶就迈不开步子。 纳兰灵云搀扶着萧皇后坐下。 萧皇后端庄的坐下,不拘小节的伸手,示意纳兰灵云为其把脉。 “微臣失礼了。”纳兰灵云亦是会意,随后伸手搭在萧皇后脉门上。 良久后,萧皇后缓缓问道:“姑娘,本宫的脉象如何?” 自从她染病后,每隔几日,便有医师前来。 其中有太医署医师,也不乏突厥巫医、吐蕃僧医,只是大都对皇后的病情束手无策。 萧皇后见司马九和纳兰灵云如此年轻,对他们也没抱什么指望。 只是,皇后整日待在宫中,多少有些抑郁,见着这对俊男靓女,想要借着看病的机会与他们说说话。 纳兰灵云请示道:“皇后请恕微臣直言。” “在本宫这里,你们无需见外。”皇后一脸和气。 “皇后脉象羸弱,应是经脉淤塞,致元气受损。微臣发现皇后似虚火浮躁,医书有云,虚不收补,皇后身体精华累积,血道却不利于元气传输,这才导致皇后不适。” “微臣斗胆猜测,皇后恐是夜不能寐、昼有呕血,甚至在癸水之时,或浑身酸疼。”医家天池医庄底蕴深厚,纳兰灵云是妙春先生最得意的弟子,她为萧皇后把脉,调运内息探视萧皇后的身体,说得头头是道。 萧皇后眼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向纳兰灵云投来赞赏的目光。 “纳兰姑娘所言不假,往日前来诊疗的医师,也多有提及本宫之疾,根在血道,不过没人单凭把脉,便断言本宫不适的情状。医家嫡传弟子,果然名不虚传。” “皇后过赞了,微臣惶恐。” 萧皇后微微一笑,将目光转向司马九,仿佛在询问司马九是否也要诊脉。 此时,司马九正运转医家内息,极力压抑血脉中狐狼气影的反应。 先前,司马九距离萧皇后较远,反应并不明显。 现在,他距离萧皇后不过数步之遥,他明显感受到萧皇后身上有异种血脉的存在。 也正是当司马九与萧皇后对视之时,皇后脸色大变,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司马九体内的狐狼血脉与萧皇后体内的炎凤血脉产生了共鸣。 “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要与两位贤才说说话,告诉护卫,没有本宫应允,任何人不得入殿。”萧皇后意识到不同寻常,她屏退左右。 宫女护卫都退出殿后,萧皇后深深的看着司马九,沉声道:“你可是已经见过了那个萧家小和尚?” 司马九露出惊奇之色,他没有想到皇后竟然对自己的病情心中有数,知道其关键在萧铣身上。 “禀皇后,微臣确已见过萧铣。皇后凤体,关乎国运,微臣自当竭力而为,为皇后根治病疾。”司马九不敢欺瞒。 萧皇后愣了一下后,直言道:“本宫能感受到你血脉异常,想来,你也知道本宫的血脉之事。” “微臣惶恐。”司马九急忙跪拜在地。 “陛下忌惮血脉异常之人,本宫与陛下共枕二十余年,一直未曾与他提及血脉之事,司马九你该是知晓后事应当如何?”萧皇后注视着司马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皇后点拨,微臣感恩!微臣自当守口如瓶,绝不与外人提及。”司马九顿时明了为何萧皇后不对杨广言明病因,却是因为血脉一事。 异种血脉,必然触犯帝王忌讳。 只是不知杨广是否对萧皇后的血脉一无所知? 亦或是早就知晓,并未言破? 看来,他得想办法抑制体内的血脉之气。 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身首异处了。 “嗯!”萧皇后释然的点了点头。 司马九继续道:“微臣恩受皇命,定为皇后根治病疾,微臣已从萧铣口中得知来龙去脉。” “萧铣,原来小和尚叫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是萧家哪一支。本宫在元恩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与本宫拥有同样的血脉。” 萧皇后既然知道萧铣不凡,为何却不提防,这令司马九心中多有疑虑。 “你不必多想,本宫只是没有想到萧家之人,也会如此阴险害人?”萧皇后扫了司马九一眼,仿佛看穿了司马九心中所想。 皇后轻声问道:“你可是已经杀了此人?” “禀皇后,微臣正将其留置于府中,并未伤其分毫。” 司马九只是割破了萧铣的一点皮,确实没有再伤其分毫。 至于严刑逼供和殴打,那是独孤盛丽和李密等人的作为。 萧皇后见司马九如此作答,赫然松了一口气。“本宫命你不得伤害此人,寻机将其送回南方,令其不得过江。” 萧皇后见司马九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出言道:“此事休要再劝,本宫不想再提及萧家之事,你与本宫言道如何根治本宫之疾吧。” 司马九顿时回想起因萧铣血脉,最终失身于独孤盛丽,并解除了独孤盛丽所吸血气,他不禁深吸一口气。 当然,他不能用那种方法为皇后治疗,毕竟,皇后可是万金之躯。 他想了想,道:“此病怪异,医书鲜有记载,微臣有法或可一试。然皇后万金之体,诊治一事涉及血脉,若陛下需要卷宗,微臣不知如何应对。” 皇后见识不凡,立刻领会司马九的意思。“卷宗一事,本宫自会替你遮掩,你大可一试,若是本宫病疾除去,陛下就可用修建黄金通天塔的钱财接济天下受苦民众。”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民众的日子不好过。”萧皇后抬头看向屋外,似有悲悯之意。 司马九见状,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宅心仁厚,实乃天下之福。 第二百三十九章 血蛊载体 在来永安宫的路上,司马九与纳兰灵云事先沟通了为皇后诊治之法,也获得了纳兰灵云的同意。 “微臣直言,皇后病疾乃是因萧铣体内血蛊感染所致,下官诊治的关键在于为皇后清除此血蛊。”司马九道明了萧皇后的病因。 结合史书记载和现场接触,司马九知晓萧皇后宅心仁厚、务实坚毅,他也就没有遮掩。 纳兰灵云补充道:“然,皇后因病疾之由,身体羸弱,运用外力强行清除血蛊,恐皇后经脉难以承受,想要彻底清除血蛊,殊为不易。” “针灸、药石,甚至突厥巫医通灵之术、吐蕃僧医灵魂断喝,本宫都试过,无用。” “微臣以为,需步步为营,徐徐图之。微臣斗胆,将微臣的异血导入皇后体内,将血蛊逼至一处,先清除血蛊,再清除皇后体内的血毒之气。”司马九简明扼要的道出了治疗之法。 此法虽不难,可难就难在将司马九的异血引入皇后体内。 皇后乃是万金之体,皇帝对皇后尤为爱护,司马九的异血沾染皇后,已有亵渎之罪。 倘若皇后反目,只需简单一两句话言于杨广,司马九就得提前去瓦岗寨定居了。 当然,以他的实力,未必不能推翻隋朝。 但是,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毕竟,但凡战乱,最苦的莫过于天下民众。 “你如何将你的异血,导入本宫体内?”萧皇后强忍着怒火,狠狠瞪了眼满脸尴尬的司马九。 “皇后请看。”司马九取出在自家地窖使用过的那把锋利短刃,轻轻割破自己的手指。 他默默运转内息,一滴因表面虚影实在太过密集,看上去像笼罩黑雾一般的血,被慢慢挤出。 纳兰灵云曾在医治司马若华天生残髓之时,见过这样的血液,可此时,她眼睛依旧瞪得斗大。 司马九只是挤出一滴血,却已是疲惫不堪,这滴血,算得上是他体内狐狼之气的精华。 “只需皇后稍稍划破凤指,微臣将此滴血滴入皇后创口处,定能将皇后体内的血蛊逼至一处,这是由于异种血脉相争的特性决定的。”只是普通挤出一滴血,司马九的手指竟然巨疼难耐。 这样的治疗方式,灵感来源与地窖中的怪梦。 萧皇后深沉的看了眼司马九后,伸手接过司马九手中的短刀,划破手指。 司马九见萧皇后如此决断,心中大喜。 医者诊治,顾不上太多避讳,司马九将手指上那滴黑血滴在萧皇后创口处,霎时,萧皇后手指创口处发出热油沸腾的滋滋声。 伴着滋滋声,萧皇后手指创口处传来巨疼的感觉,她虽从小养尊处优,可天生性格坚韧,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 纳兰灵云见萧皇后痛苦,立即伸手把住萧皇后脉门,运转柔和的内息导入萧皇后体内,助她缓解痛苦。 随着司马九的血润入萧皇后血道,萧皇后体内的炎凤血脉宛若遇到天敌入侵般,瞬间狂暴起来。 司马九血滴携带的狐狼气影,则宛若黑洞般,吞噬散布与萧皇后体内的炎凤气影。 他的狐狼血脉似乎远远强过萧皇后的炎凤血脉,只是一滴精华之血,便已经让萧皇后体内的炎凤血脉疲于应对了。 终于,萧后体内的炎凤血脉为了对抗司马九的狐狼之血,开始融合,随着狐狼血脉的流动,萧皇后体内的炎凤血脉之气开始汇聚于萧皇后神阙穴上方一寸处。 纳兰灵云一直运用医家内息感受着萧皇后体内的变化,一切果然如司马九所说,她冲司马九微微点头后,司马九急忙伸手入怀中,取出一个布囊,展开,露出一套明晃晃的银针。 只在极端的时间内,萧皇后体内的炎凤血脉之气已全部聚集在她神阙穴上方一寸处。 司马九感受到萧皇后体内炎凤血脉的变化后,向着纳兰灵云点头示意。 纳兰灵云俨然一笑,取出银针,出针如风,五根银针直接扎向炎凤血脉之气汇聚的神阙穴上方一寸处周围。 她在水月洞府获得《明堂九针图》后,用针之法一日千里,如今,无论是认穴,还是出针力道和手法,已是极为精准,甚至已不在妙春先生之下。 自从司马九的血液进入萧皇后体内后,萧皇后感觉到一种奇怪的炙热感,那感觉迅速从全身集中到腹部,而腹部也变得如火炉一般,最后,一只巨大的红色凤鸟气影出现在哪里。 司马九大胆伸手搭在萧皇后的另一个脉门上,他能感受到萧皇后体内,狐狼气影与炎凤气影的交锋。 狐狼气影虽然凝练,却比汇聚后的炎凤气影小了许多,狐狼虽咬住了炎凤的脖颈,它的身体却像是被溶解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炎凤气影却宛如真正的百鸟之王一般,两眼折射出凶狠的光芒,它最后一啄,直接将司马九的狐狼气影完全吞噬。 “就是现在!”司马九轻声道。 纳兰灵云闻讯,猛然输送内息至插在萧皇后身上的银针,霎时,银针自动旋转起来,向萧皇后体内喷出五道冰寒之气。 霎时,就要分解的炎凤气影瞬间被五道冰寒之气限制,无法移动和分解。 炎凤气影似乎发现不对,它仰头一声悲鸣,竭力想要挣脱冰寒之气的限制。 而萧皇后腹部的五根银针剧烈抖动起来,甚至,其中一根银针就要被逼出。 司马九见势不妙,抢手上前,单手捏住那只不稳定的银针。 随后,他运转来自独孤盛丽的异种内息,输入到萧皇后体内。 司马九确信,独孤盛丽的内息,能够吞噬血蛊,其必定也是异种血脉的克星。 不出所料,伴着一道金色气丝融入到冰寒之气中,炎凤气影的挣扎越来越无力。 炎凤气影两眼一闭,像是昏死过去。 萧皇后感觉腹中时而炙热如火,时而寒凉若冰,而异血入体时的疼痛,倒是再也没有出现过。 随着炎凤气影偃旗息鼓,她腹中难受,张口对着手绢呕了出来。 几块腥臭的黑色血块被吐到手绢上。 司马九知道,这就是萧皇后体内血蛊寄生的载体。 第二百四十章 皇族玉雕 萧皇后怔怔的看着吐出的黑色血块。 吐出这些黑色血块后,她感觉舒服多了,只是腹中炎凤气影落败的地方,依旧有种阵阵发麻的感觉。 “本宫现在感觉好多了,这可算是诊治成功?”萧皇后依旧心平气和的看向司马九。 司马九微微摇头,道:“禀告皇后,如今已经去除了皇后体内的血蛊,只是血脉之中的血蛊之毒,并未彻底除去,最迟一月,微臣便可根治,只是,在此期间,皇后不可拔出腹部的银针。” 萧皇后闻言,眉头微皱。 她不希望自己血脉异常一事为外人知晓,可插着银针,终归容易漏出马脚。 “陛下近来政务繁忙,不常驾临。然后宫中宫女众多,况且,本宫病疾未除,时常有人前来探望,本宫身上插着银针难以理事。” 萧皇后确实有难处。 可是,司马九不可能一直呆在后宫,否则 要么净身,司马九宁死不从。 要么九族不保。 亦或是冒险请独孤盛丽给萧皇后输入内息,然而,一来,独孤盛丽体内刚刚结出气晶,恐怕帮不上忙,再则,此事可能导致独孤家族介入,并不稳妥。 正当司马九犯难时,纳兰灵云开口道:“微臣斗胆,微臣恳求留在宫中,照料皇后。” 纳兰灵云深知皇后凤体关乎天下万民生计,医家向来悲天悯人,由她来照料萧皇后,最为妥当。 再则,司马九已经受皇命为皇后诊疗,倘若出现差错,后果很严重,这是纳兰灵云不愿看到的。 皇后容颜大开,笑道:“也好,本宫很喜欢你,有你这位医家后起之秀伴本宫左右,本宫宽心了。” 司马九则犯愁了,如此说来,纳兰灵云要在宫中照料皇后一个月左右。 也就意味着他不能时常见到纳兰灵云了。 萧皇后注意到司马九的神情,眼前男女之间的情意绵绵,她又岂会看不出来。 萧皇后笑了笑,抬手示意纳兰灵云取出不远处案台上的一个樟木箱。 她打开樟木箱,取出一对玉雕,分别递于司马九和纳兰灵云。 “此玉雕,乃是西晋司马皇族的流传之物,共有八件,据说其中暗藏西晋皇室秘密。北周宇文皇族辗转得到其中两件,先帝不相信这些玄虚之物,遂赐给了陛下,陛下又将此物赠送给了本宫。你们二人气质契合这两件玉雕,本宫就以这两件玉雕作为你们医治本宫的谢礼。” 司马九也不客气,接过玉雕,简单看了看。 玉雕竟然是惟妙惟肖的人形雕像,雕像中的男子格外英俊,身着贵族衣袍。 “嗯?”只是,当司马九的目光落到男子的尖耳上时,顿时心中惊疑。 纳兰灵云手中的玉雕,则是一片云朵一样的东西,雕刻上云纹分外细腻,咋眼看去,似有水光流动。 司马九与纳兰灵云深知两件玉雕不凡,想要推迟,却又担忧扫了萧皇后的兴,遂行谢礼后,收起玉雕。 萧皇后见他们如此,心中高兴,叫着他们一起用过点心后,司马九才告退离开永安宫。 回家路上,司马九一直闷闷不乐。 一个月的时间,不长。 可要是一个月不能常见纳兰灵云,这时间就有点长,磨人了。 司马九刚回到新昌坊,还未到家,便注意一身便装的独孤盛丽站在隔壁府邸门口。 她正低着头,用诱人的大长腿踢着府邸门口的石狮。 平常,独孤盛丽都身着戎装,很少身着如此有生活气息的便装。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正背对着自己,那优美的线条,令司马九忍不住想要上前打招呼。 他见四周无人,悄悄运起控鹤功,从墙角轻声而去。 自从昨晚他与独孤盛丽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后,独孤盛丽在他眼中的形象,便不再是从前那个高大冷酷的独孤四煞之一。 司马九悄悄逼近到距离独孤盛丽三步的地方,就要伸手抓向独孤盛丽的肩头。 自从他硬磕死了星网转魄和胜邪后,他对自己的实力有着迷之信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独孤盛丽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出现。 独孤盛丽回想起昨夜司马九的狂暴,就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司马九又贼兮兮的靠近自己,于是,她突然转身,单手伸出,拽住司马九的手臂,就往地上死按。 司马九顿时一惊,他没有想到独孤盛丽早有察觉,而且,司马九修炼的都是剑法和内息,近身肉搏,不存在的,他肯定不是独孤盛丽的对手。 两人拉扯几下后,司马九便被轰的一声按倒在地。 他头被朝下按住,动弹不得,心中气苦,哪有新娘子第二天就当街殴打老公的。 “疼疼疼疼!”司马九装着很疼,叫出声来。 独孤盛丽以为真的下手太重,马上松开手。 司马九稍微自由,站起身,又伸手向独孤盛丽手臂抓去。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招式拙劣,偏偏又自以为是,心中好笑,长臂急转,简单几招,又将司马九按在了地上。 此时,司马九府邸的大门忽然打开,徐世勣尉迟恭等人站在门口。 他们原以为又是纨绔买房团来闹事,却看见司马九被独孤盛丽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翟让最是憨直,不知道独孤盛丽的底细,虎吼一声就要上前帮忙,却被尉迟恭一把拉住。 李密见独孤盛丽在打司马九,眼皮急跳,头也不回,直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返回院中。 徐世勣知道独孤盛丽与司马九的关系,两人无非就是闹着玩,他强忍着笑容,将徐世勣、翟让等人推回院中,还没义气的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俨然一副你自求多福的意思。 “一群没良心的家伙!太不仗义了。”司马九以为来了救星,可当众人都退入院中,关上大门后,司马九顿时有了交友不慎的感觉。 不过,他们的举动并非无用,独孤盛丽注意到众人后,红着脸放开了司马九。 司马九没有想到独孤盛丽的近身格斗如此厉害,大有玄妙。 昨日,他与李世民及幽州铁骑战斗时,发现了自己武功的不足,无伤剑的威能在复杂的战场上,多有受限,他需要学习一门近身战斗之术。 司马九起身,揉了揉胳膊,道:“我要学这个!” 独孤盛丽莫名的看着司马九。 “我要学你的缠斗招式。” 第二百四十一章 鹰熊落 “你你在胡说什么?”独孤盛丽听到缠斗二字,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微红,神情扭捏。 “我是指你的擒拿格斗术,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司马九没好气的转动着生疼的胳膊。 “我的功夫,可是父亲取西域诸部落格斗技巧与我独孤家家传功夫之长,独创的擒拿格斗术,名为鹰熊落,概不外传。你是谁呀?你想学,本姑娘就得教你么?” 司马九只是偶尔听独孤盛丽提到她父亲,可她父亲到底是谁?司马九一无所知。 不过,哪怕是只言片语,司马九也能感受到独孤盛丽的父亲颇有来头,仿佛对天下之事无所不通。 鹰熊落实际上是独孤盛丽的父亲游历西域及北地诸国,从西域胡族、蒙兀室韦和突厥人的摔跤术中,领悟出的一套简练凶狠的即兴之作。 天下间,只有独孤盛丽与她父亲会此种功夫。 “英雄落,好名字,想来天下英雄见到大将军,注定都要陨落。你就教教我呗,免得哪天我被某个心狠手辣之人扭断胳膊折断腿,落下残疾。”司马九又揉了揉胳膊,卖惨。 独孤盛丽白眼瞪了他一眼。“什么英雄落,我说的是苍鹰和棕熊的鹰熊,苍鹰机敏,棕熊凶猛,鹰熊落就是让练功之人能拿下苍鹰棕熊。” 话至于此,独孤盛丽回想起司马九被李世民截击一事。 明处,司马九与李世民已经撕破了脸。 暗处,在大兴城中,不知有多少人对司马九心有不满,毕竟,司马九身为工部员外郎,协助杨素营建洛阳,势必触及关中勋贵的根本,到时候,那帮勋贵不敢招惹杨素,可要对付司马九,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轻松松。 以司马九的功夫,想要自保有点难。 随后,独孤盛丽又看了眼司马九的额头,当初诱捕吸血机关傀儡时,他额上的伤疤还若隐若现。 独孤盛丽掏出一本薄册,递给司马九。 “就知道厚着脸皮要,怎么不自创一套功法,这算是借给你,鹰熊落虽不是什么神秘功法,不过,你还是不要外传,父亲脾气古怪,怕会”独孤盛丽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负气的噘着嘴。 “鹰熊落需要人与你对练,我可没这等闲工夫,你让家里那几个粗汉陪练就行。”鹰熊落是近身擒拿格斗之术,独孤盛丽虽与司马九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却也不好意思每天与他纠缠在一起练功。 “大将军出手就是阔气。”司马九笑纳后,打开图册简单扫了扫,其中都是些动作招式和注解,随后,他笑着将鹰熊落图册收入怀中。 独孤盛丽被他笑得心中颤抖,急忙岔开话题。“灵云妹妹呢?怎么没有一同回来,为皇后诊疗一事可还顺利?我听大伯说,近日,陛下似心神不宁,肯定是挂念皇后的病情。另外,陛下已下令停止征收黄金、暂停民夫招募。你为皇后诊疗成功与否,关乎诸多政事。” 司马九见她神情凝重,深知独孤盛丽为他的事情操心着急,便将用他的血为皇后诊疗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只是,去除了其中关于皇后炎凤血脉的内容。 毕竟,司马九的狐狼血脉已在地窖中被独孤盛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不止狐狼血脉,他的身体也是毫无保留的被曝光了,精光的光。 司马九想到这里,他看独孤盛丽的眼神中多了邪恶之意。 独孤盛丽注意到司马九的目光,顿时有种想要揍人的冲动,她得到了想了解的消息,随便找了个理由径直回府邸了,留下司马九在风中凌乱。 司马九尴尬的笑了笑。 他回到家后,又向未来瓦岗寨的英雄兜了兜皇后病情好转的底,毕竟,大家拼上身家性命的拼杀,总得有成果才对。 至于收获么,一旦皇后病情痊愈,赏赐肯定少不了。 翟让、尉迟恭和程咬金从李世民那里缴获的金银,大都接济给了一些山东流民,当然,他们也将一部分用来胡吃海喝,每每谈到昨日的生死相斗,都是兴奋异常。 李密得到的紫色匕首,削铁如泥,尤为珍爱,就连众人传看匕首,他都急得的抓耳挠腮。 李世民的黄金角弓,如今已是徐世勣的心爱宝物,他虽暂时不能拉弓,可总是抱着黄金角弓睡觉,形影不离。 黄金角弓小巧精致,弓臂缠有华丽的金色丝线,弓弦黑色,无人知道其材质。 司马九能轻松拉开此弓,他张弓搭箭,毫不费力的拉满,一箭射出,箭矢完全刺入墙壁中,其威力可见一斑。 晚饭,一如既往的酒肉伺候,直到亥时末,众人才各自回屋。 司马九回屋后,掏出从李世民那里获得的神秘地图和皇后赐给他的玉雕,放在桌山,这才在九州幕僚团中挑起话题。 “群主司马九:老铁们,本帅哥又来了,有人挂念本帅哥不?” “剑侠荆轲:群主,你不够意思!” “群主司马九:荆轲大侠何出此言?” “剑侠荆轲:昨夜,本大侠都已经瞪大了眼睛,想要一览香艳的场景,你为何就昏迷了,再说,昏迷就昏迷,为何要闭上眼。” “剑圣裴旻:昏迷不闭眼,还叫昏迷么?” “五柳先生陶渊明:剑圣,你见过用牙签支起眼皮不?” “剑圣裴旻:‘我错了jpg’我没有发过言。” “群主司马九:少儿不宜的东西,诸位英雄应该都耻与一看吧?” “剑侠荆轲:我不是英雄。” “大将军王猛:群主日理万机,就连当朝皇后都与他有肌肤之亲额,是血脉接触,荆轲大侠就不要再揭群主的香艳往事了。” “大将军王猛:群主,下不为例,下次,一定要挺住,不能再昏迷,昏迷也得睁开眼。” “从不负人曹孟德:群主,你还在啊,本丞相听陶渊明说,你脑袋被西域番僧打坏了,恐怕将不久于人事,我等正商量着就任群主的重任呢。” “只爱一人的貂蝉:是啊,是啊,曹丞相可是以东汉赤金锭贿赂小女子,推举他为群主。” “从不负人曹孟德:貂蝉美女,低调,低调。群主多好啊,虽没有本丞相帅气,没有本丞相多才多艺多钱财,可群主回来了,本丞相自然还是要让位。那日,你与李世民带来的幽州铁骑战斗,颇具本丞相在兖州战吕布的风采,置之死地而后生。” “群主司马九:多日不见,诸位大佬还是一如既往的口不遮言哈!‘苦笑jpg’” “玉泉老人耶律楚材:话说,群主是不是翅膀硬了,看不起我等了,这才在群中潜水?” “群主司马九:此言差矣,诸位都是大佬,本群主最最最最佩服的人,只是本群主见识浅薄,尚不成熟,近来又无大事,自然不能烦叨诸位。” “人畜无害白起:群主休要妄自菲薄,玉泉兄曾提及,李世民那个家伙确实是天纵之才,连他都数次在你手中不讨好,这不正表明你也是天选之人。” “人畜无害白起:别的本将军不敢说,从红枫庄劫走萧铣,与李世民的精锐死战,两场的作为,就连本将军也不敢说能做得更好。如果非要挑毛病,那便是应在遇到李世民等人截击之时,让属下拼死断后,你带着萧铣撤离,更为妥当。” 人屠白起的作风,司马九多少了解,他也不想与杀神争辩,只是盯着桌上的地图和玉雕。 “群主司马九:白大将军所言,本群主受教了。本群主想问问诸位,可知这两件物品?”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八珍图 九州幕僚团的成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就连鸡毛蒜皮,也都能说道一二。 可是,今天司马九甩出问题后,九州幕僚团却变得出奇的沉默。 似乎,高手都在思考,无一人再发言。 “群主司马九:本以为诸位无所不知,看来,本群主得招募新成员了。” “剑侠荆轲:群主莫急,待本大侠细细琢磨一番。” “象山先生陆九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性急喝不了热稀饭,年轻人,要淡定。” “驱鬼太守郭璞:此地图大有玄虚,老夫熟知九州地理,却看不出地图所绘是为何处,以老夫所见,此地图定是为人以特殊手法处理过,需要抹上某种特殊材料,亦或是浸泡在水中,或是其他方法,才能使其显出原貌。” “驱鬼太守郭璞:待会儿,老夫传授你一些常见的处理方法,你试试。” “群主司马九:郭太守威武,本群主早就知道你并非凡人。” “剑侠荆轲:群主慎言,难道,我等就是凡人了?” “群主司马九:难道,不是?” “剑侠荆轲:当然不是,我等是阴魂不散的阴魂诶呸,是英魂。” “群主司马九:除非,有人知道这玉雕,否则,本群主可不信。” “亚圣孟子:此等小事,老夫不想开口,就让孟德兄、郭太守替老夫为这小子说道说道吧,毕竟,他们可是魏晋高层名流。” “从不负人曹孟德:什么魏晋,司马仲达篡本丞相基业,晋何德何能与我大魏相提并论?本丞相虽不知此物何用,可这玉雕中的人,本丞相却认识,就是群主的老祖宗。” “群主司马九:曹丞相,本群主敬你一世枭雄,可你骂我是几个意思,本群主虽复姓司马,可屠杀曹家子嗣与本群主可没有关系。” “从不负人曹孟德:本丞相从不妄谈,此人就是你的祖宗,司马防,也是本丞相的荐官,更是司马仲达的父亲,司马八达都是此人之子。” “只爱一人貂蝉:奴家看此人眼熟,原来以为就是群主,这才想起,奴家在义父府中时,此人时常来义父府中饮酒,正是司马防。” “群主司马九:‘流汗jpg’” “驱鬼太守郭璞:此玉雕虽精致不凡,可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夹藏,这雕像似乎也不像蕴藏着秘密,想来就是一件装饰品。” “五柳先生陶渊明:群主再想想,有没有与此物关联的信息。“ “群主司马九:对了,萧皇后提及此物一共有八件,这只是其中一件,另一件在舍妹手中,似乎雕刻的是云彩。” “剑圣裴旻:八件,那就是八珍图,玉雕的八珍图,在下倒是第一次看见。” “群主司马九:‘疑惑jpg’八珍图?听起来有点高大上,我是不是要发财了。” “驱鬼太守郭璞:群主,想多了吧。八珍图是晋初流传的八件神秘物品,据传,八件物品彼此关联,其中隐藏着惊天秘密,只有集齐八件物品,方能揭晓秘密。” “从不负人曹孟德:原来如此,否则,仅凭司马防和云彩,鬼才知道是什么?” “剑圣裴旻:鬼才不是郭嘉么?英年早逝那位。” “群主司马九:原来如此,多谢诸位。” “从不负人曹孟德:休提本丞相的大才子。” 司马九见曹孟德与剑圣唇齿相对,便不再理会九州幕僚团,悻悻收起玉雕和地图。 按照传统小说套路,玉雕不是绝世武功秘籍,也应该是宝藏钥匙,总不至于是普通装饰之物。 第二日。 司马九接连几日不在工部司,工部司的堂官依旧将各种事务处理得妥妥当当,他这个工部员外郎存在的意义,或许就等同于海船的舵手,掌握好方向就行,具体开船并不指望他,指望他也没用。 当然,他也不是合格的舵手。 司马九来到工部司公房,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的观看宇文恺给他的图纸。 问世间忙为何物,只叫人不务正业。 在司马九的公房中,还有一常客,工部侍郎公输无双。 无论司马九是否在公房,公输无双每天几乎有六七个时辰泡在此处,研究宇文恺给司马九的机关图纸,沉浸在机关术中不能自拔。 他见司马九喝着小茶,看着图纸,时不时向他投射来异样的目光,似不满,似嫌弃,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完全没有客人的自知。 廷议之时,司马九身为工部员外郎,令工部出尽了风头,昨日司马九离开永安宫后,宫中便传出皇后病情好转的消息。 公输无双虽比较宅,却也不乏消息来源,一大早,他便来找司马九闲聊,堂官更是将茶水准备妥帖。 “你小子,到底与宇文恺是什么关系?那日在大兴殿中,他算是丢着老脸护你。若非你长得像个姑娘,与那老家伙年轻时不像,老夫真就当你是他的私生子了。”公输无双与司马九之间,并没有上下级的架势,他坐在司马九对面,又上下打探了司马九一番。 “前辈可要慎言,这完全是小生办事能力强,又忠于陛下,宇文恺大人才对小生另眼相待。”司马九没好气的鼓吹着自己。 公输无双正想再次奚落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好一个公忠体国的工部员外郎,司马九,陛下一大早将老夫召去,将你夸赞了一番,圣言你是天降我朝的能人,哈哈,这次,尚书省算是出风头了。” 杨素在上官弘的陪伴下进入公房,他是尚书左仆射,六部的老大,众人立即行礼。 “见过大人,大人谬赞了,下官能为帝国略尽绵薄之力,实乃万幸。”司马九因为红枫庄劫狱时暴露行踪一事,对杨家多有持疑,不过依旧表现得极为恭敬。 “皇后凤体安康,实乃帝国之福,老夫正有话与你说。”上官弘与公输无双闻言,知道杨素有私话与司马九说道,遂以有事安排为借口,带着堂官离开了司马九的公房。 杨素见他们走远,方才坐到先前公输无双坐的位置,道:“刑部温大雅上禀陛下,关押蜀王等重犯的红枫庄遇袭,典狱刘黑虎被阵斩,陛下盛怒,已罢免刑部尚书温大雅。” 随后,杨素抚须而笑。“红枫庄事发,刑部彻查红枫庄关押犯人名单,好在除了狱卒损失惨重外,红枫庄的五十四名犯人无人脱狱。” 无人脱狱? 难道,萧铣不算是人? 司马九淡淡一笑,想来,刑部也不敢将萧铣一事摆上台面。 “大人,那日属下于红枫庄得手,在红枫庄外遭遇李世民、李靖和温彦将带领骁骑截击,属下六人,险些被绞杀。”司马九带着询问的意思,看向杨素。 杨素的笑意渐渐消散,他面色恢复平静,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 “你以为是老夫泄露了消息?” “属下不敢,属下斗胆,消息确实是从大人府中泄露。”司马九急忙跪倒在地。 杨素示意司马九起身后,沉声道:“你的人是否可靠?” “那日,若非属下挟持李世民,他们人人必死,大人,属下信得过他们。”司马九语气郑重。 杨素听闻司马九挟持李世民,顿时心中大悦,当然,对于他这样的朝廷重臣,面不显色是最基本的素质。 “此事,仅有你与老夫,以及老夫的玄挺玄感断然不会,积善”杨素话至于此,不再继续说下去,似有所思。 第二百四十三章 买米群众 “积善这孩子,自幼被母亲惯纵,多有失礼骄横之处。”杨素端起案桌上的茶杯,一啜而尽。 司马九不经意间注意到杨素眼中扫过的一丝迷茫,他这才发现,杨素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也有彷徨的时刻。 随后,杨素将话题引向营建洛阳的事情上,不再提及红枫庄一事。 杨玄感因汉王遇刺,被抹去星网刺客团首领一职,倒也是因祸得福,其后转调山东,节制洛阳地区,为杨素在洛阳大展拳脚做铺垫。 “此图尤为精细,不愧是出自宇文恺之手。”杨素拿着宇文恺的大兴城营建图纸,仔细观看了一番。 “宇文恺深研机关术,耗资巨甚,若论开销,怕是皇室也不能及,你与他交往,需自加珍重。” “多谢大人提点。” “机关术博大精深,你当好自研习,老夫还有事。”语毕,杨素便离开了。 杨素总领尚书省事务,寻常时候,五品以下官员,很少能见着他,今日,他来从六品工部员外郎司马九的公房提点司马九,已是极为难得。 司马九虽对机关术多有兴趣,可一直看图纸,多少有些无聊。 况且,他自东城吸血妖案开始,就一直马不停蹄的奔波,甚至没有时间逛逛大隋帝都大兴城。 择日不如撞日,机会难得,他决定逛逛大兴城,体验下当时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 司马九出了皇城,闲逛了一个时辰后,拨马向东城而去。 他记得夏长帮的生意多在立政坊、光德坊一带,今日,正好可以去看看这些主营农产品的农家人。 东城之中,大多是外地迁来的富户人家,大兴城聚敛天下财富,在外人眼里,大兴城是个遍地黄金的地方。 实际,则不然。 东城城墙下的几个里坊,可能是大兴城最穷破的地域,鲜有帝国官员前来探访,就连负责此地治安的军卫,也不常来。 司马九一路走来,无数人用惊诧的眼光看待他。 官员前来,本就稀奇。 如此漂亮额,英俊的官员,更是罕见。 走着走着,司马九却见到几个熟人。 他初到大兴城时,在汤饼馆遇到的胡老三和拓跋虎。 此刻,他们满身酒气,腰间插着长刀,正带着十几个街头无赖,气势汹汹的赶向一街角,嘴里还不时冒出翟蛮子、夏长帮和粮行的字眼。 司马九隐隐听得几字几句,遂决定跟上去看看情况。 他本就生得俊朗,在与独孤盛丽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后,更显美男子气概,很容易引来关注,成为焦点,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于是,他便买来一块面巾遮在口鼻上,彼时,大兴城中西域商人颇多,如此打扮的人比比皆是,倒也不算起眼。 随后,他又脱下官袍,放在坐骑的马包中,牵马跟着气势汹汹的一群街痞向街角走去。 胡老三和拓跋虎等人跟着一个老鼠胡子的大汉,走到一数十百姓排队买米的粮行后,推开买米群众,堵在了粮行门口。 粮行的招牌上,‘夏长粮行’四个字赫然映入司马九眼帘。 司马九明白,这就是翟让、徐世勣和尉迟恭等农家夏长帮人在大兴城立足的根本,农家农产品贸易的终端。 大隋帝都大兴城,有数十万军民居住,粮食是不可或缺的必要物资。 杨广继位以来,命户部开放粮米贸易,自此,大量来自江南、山东的商行开始涉足原官方管制的粮米生意,粮米价格因此一路走低,不少地区的粮米价格,甚至低于隋文帝时期的最低价位,新帝杨广的风评因此走高,这也是杨广最得意的德政之一。 “胡彪,你们大兴帮这是来干嘛,要打架咱们奉陪,可别耽误了生意,不要坏了道上的规矩。”翟让从粮行中走出,瞪着领头堵门的老鼠胡子大汉。 “规矩?翟蛮子,你们夏长粮行不守规矩。商家邓爷早就发话,大兴城中的米价,不得低于一斗六十文,你们家胆敢卖到一斗四十五文,是不是藐视邓爷?”胡彪身材高大,声音却很是尖细。 “邓爷?想来就是与柳媚娘作对的另一个商家巨擘!没想到,他竟然敢操控米价。”司马九心中惊怒。 粮米乃是国家之本,百姓的命脉,米价暴涨,势必带来连锁反应,当初,司马九在来大兴城的路上时,米价不过十几文一斗,没想到大兴城的米价如此昂贵。 粮米价格,户部有专司负责,看来,这位邓爷与户部某些官员有关系。 “上个月才三十文一斗,就算粮价上涨,也不能一下涨到六十文。如此,怕是不少百姓连粟米粥都喝不上了。”翟让两眼怒火,瞪视着胡彪。 胡彪也不示弱,直接挥手示意,霎时,大兴帮的胡三、拓跋虎都拔出了腰间长刀,显然准备动武。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举起颤巍巍的手,示意不要动武。“翟掌柜他们可是好人啊,月前,我和孙子就要饿死了,若不是翟掌柜手下的尉迟大个和小徐子接济,怕是现在,孙子投军去了,发了安身钱,这一斗米六十文,岂不是会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么?” “粮价这么贵,还让不让我们活了。” “你们这些坏人,快滚开。” “你们无法无天,就不怕官府么?” 买米群众虽有怨言,可碍于大兴帮的刀刃,大都不敢挺身而出,只是埋怨。 “以前有战事,米价也没有如此贵,现在天下太平,米价却是越来越贵了,这就是你们商家的作风么?”一个黑衣大汉瞪着大兴帮一干人,他与十三四个汉子站出来。 他们都是城外的苦力、脚夫,强壮汉子,一个个都提起扁担竹竿,目光狂暴。 “商家怎么了?你们这些人知道个屁,陛下要营建洛阳,洛阳周边种田的都跑了个精光,江南也有不安,粮米运不进这大兴城,米价能不涨么?要不是陛下命杨素营建洛阳,哪有这些事情。”胡彪嘴边抹过一丝冷笑,有意无意将民愤引向杨素,甚至,带上了皇帝。 买米群众听他如此说,纷纷议论起来。 “皇帝这是不管我们了么?刚刚从老家迁来,又要营建洛阳,这不是糊涂么?” “老刘,别胡说,皇帝先前把米价降得已经很低了,都是杨素的错,蛊惑皇帝。” “老李子,你也闭嘴,敢说当朝的杨大人。这都是妖物惹的祸,听说,皇后也被妖魔上身了,前不久,不还在到处征收黄金么。我就知道今年味道不对。” “就你聪明?那妖物已经被降服了,降服妖物的大理寺大人我见过,比老李子家的大闺女还要漂亮。”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看谁敢 司马九见买米群众七拉八扯,居然提起了自己,不禁心中好笑。 这胡彪将粮米涨价一事引向杨素和营建洛阳,想来,绝不是简单市场价格波动,背后定有阴谋。 “什么大理寺大人,那小子胡乱招惹妖物,触怒了陛下,已经没在大理寺任职了,那小子油头粉面,哪里能降妖,分明就是一个大骗子。”胡老三随口胡诌。 此时,夏长粮行外,汤饼馆的掌柜也牵着羊角辫小孙女在买米群众中。 “你是坏人,胡说,世勣哥哥都和我们说了,司马九哥哥是好人,很好的人。你才是大骗子。”羊角辫小女孩伸出小手指着胡老三,鼓着大眼睛。 小女孩声音稚嫩,却也不乏维护司马九的意味。 顿时,夏长粮行前的买米群众都安静下来。 汤饼馆掌柜担心小女孩惹祸,马上把小女孩拉到身边。 “什么司马九,司马八的,大兴城还轮不到这小子说话。”拓跋虎趾高气昂。 “给个痛快话,你们夏长粮行的米价涨不涨,涨不到一斗六十文,今天就砸了你这夏长粮行。” 大兴帮在东城这一带,很有威慑力,除了黑衣大汉和十几个操起扁担竹竿的汉子外,其他买米群众见状,纷纷后退。 翟让见大兴帮的人就要硬上,立即从米店门后操起一根粗大的木棍。 “我看谁敢!”这时,尉迟恭也从店内走出,阴着脸,瞪着眼前的大兴帮帮众。 一个大兴帮帮众趁着众人不备,溜到了夏长粮行内,拿出卖米的量斗。 “街坊们,我说他们夏长粮行的米怎么卖得这么便宜,原来是大斗进、小斗出,这些米耗子变着法子黑大伙的血汗钱。”那个帮众乘人不注意,爬到了粮行柜台上,向众人展示手中的斗。 粮行生意,最忌讳别人质疑自己的量具,更别说抢在手中了。 一时间,买米群众不知真假。 “我在这里买了几个月米了,什么时候短过斤两,你就是胡诌。”黑衣大汉朗声道。 尉迟恭见那大兴帮帮众如此捣乱,话不多说,飞起一脚踢到那人臀部。 那个夏长帮帮众直接被提出粮行,在地上磕掉两颗门牙,倒地翻滚哀嚎。 大兴帮帮众见状,一哄而上。 黑衣大汉也不示弱,带着脚夫,站到尉迟恭身旁。 一个冲得快的大兴帮帮众被一扁担敲在脑门,歪倒在地,生死不知。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大兴帮帮众一起鼓噪起来。 胡老三与胡彪对视一眼,隐隐透着得意的神色。 突然,街角蹄声隆隆,一队军卫在一白袍将军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出现。 司马九看到领头的是侯君集,一阵无语。 看起来,侯君集骑在马上,屁股坐得不实在,想来,被司马九殴打的伤还没有痊愈。 难道,我是侯君集命中克星? 随便闲逛,也能遇上此人作妖。 司马九用面巾遮着口鼻,侯君集自然看不到他。 今日之事,本就是他安排下的一个套。 前戏做足了,自然就该他出手,断了夏长帮的生路。 “陛下早就下旨,禁止市井殴斗,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要抗旨么?”侯君集下马,先是朝着买米群众呵斥了一番。 “当街殴斗,忤逆陛下,全都抓回刑部,发配边疆。”侯君集阴着脸,看向尉迟恭,露出一丝冷笑。 在这大兴城中,一向只有他招惹别人的份,何曾被别人当众殴打过,偏偏殴打他的还是官阶低于他的司马九。 司马九背靠杨家,又有宇文恺的庇护,廷议之时,还在大兴殿中出尽风头,侯君集自然不敢去司马九家生事。 不过,车骑将军侯君集借着这次的计划,顺带修理修理司马九的伙伴,还是小菜一碟。 “这位军爷,这里是左屯卫府负责的坊区,您好像不是左屯卫的署官吧?”尉迟恭自然知道侯君集不怀好意。 “呵呵!笑话,这大兴城中,本将军哪里管不得。你等当街殴斗,本将军有权缉拿你等。众将士只管拿人,胆敢反抗者,以忤逆之罪论处,本将军倒想看看,今天谁敢扎刺。”侯君集冷冷一笑。 大兴帮帮众很是狡猾,见侯君集至此,纷纷退入买米群众中,变身为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最后,要抓的只是翟让、尉迟恭和黑衣大汉等人。 “侯大人,真是官威十足啊。今天,到广德坊不问缘由,直接拿人。明日,是否就要去大兴殿拿人了。帝国律法严明,你如此跋扈,再过几年,怕是不会将当今陛下放在眼里了吧。” 司马九本就俊朗,在吸收了萧家炎凤血脉之气后,眉宇间竟隐约透着妩媚之气。 “你你是司马九?”侯君集惊慌的看着揭下面巾的司马九,勒马退了几步。 侯君集虽自负骁勇,可在司马九面前,依旧有种来自内心深处的畏惧,尤其是屁股处传来疼痛感时。 眼前这个少年,不知使用何法,竟然干掉了两个星网高手,这等实力,他可不想领教。 “在下正是司马九,怎么,侯将军是否有兴趣切磋切磋?”司马九瞪了侯君集一眼,随后又像尉迟恭使了个眼色,让他找人去通知左屯卫。 侯君集见司马九横挡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小子,胆敢对侯大将军无礼,找死。”胡彪不识得司马九,气势汹汹上前,就要勒住司马九的脖子。 地痞流氓之所以可恶,无外乎恃强凌弱。 在胡彪眼里,司马九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他是地痞流氓,不欺负司马九这样的,欺负谁去? 司马九得到独孤盛丽的鹰熊落后,简单学了学那狠辣的近身搏斗术,别说,此时还正适合练练手。 司马九注意到胡彪的出手后,使出一招古怪的动作,先是宛若笨熊般向后挪动半步,随后趁着胡彪出手落空之际,攥住胡彪的手指,腰部用劲,用手一拧。 “咯吱”胡彪的手指被撇断了。 随后,司马九转手握住胡彪的手臂,甩出扫腿将胡彪扫倒的刹那,再收腿聚力,一脚踢向胡彪腰部。 “啊!”伴着胡彪发出一声惨不忍闻的叫声,他整个人被踢飞向侯君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东海李子通 车骑将军侯君集见在空中手舞足蹈、满口黄牙的胡彪被司马九踢飞向自己,厌恶的举起银枪,用力横扫,一枪将这个倒霉的大兴帮骨干抽飞。 胡彪撞到街边墙壁上后,重重的落到地上,一时竟不能起身。 司马九见侯君集还是不退,遂将手放到无伤剑剑柄上,慢慢抽出腰间的无伤剑。 他不介意将今日之事闹大,最好闹到皇帝那里去,如此,方能让操控大兴城米价的人的阴谋被识破,以昭显皇帝天威。 只不过,此时侯君集却有另外的想法。 在司马九现身之时,他就打了退堂鼓。 况且,这件事只是庞大计划中的一个小环节,此时,最忌讳节外生枝。 “哼,走!”侯君集扫了司马九等人一眼后,嘴角微翘,在买米群众的哄笑声中,带队离开。 “能屈能伸!不愧是唐初名将!”司马九看着侯君集离开的背影,反而对他的评价高了一些。 “侯君集官居车骑将军,就连我们太守见了他也会客气三分,没想到,小九你一出,他就怂了。哈哈哈哈!”翟让走到司马九身前,大笑不止。 尉迟恭则让粮行中的伙计整理店面后,继续卖粮。 “翟大哥,城中米价为何涨得如此迅猛,可是有何变故?”司马九陪着笑了笑,关心的问起米价暴涨一事。 翟让挠了挠脑袋,其实,他刚到大兴城,很多事情并不清楚。 他叫来米店掌柜,司马九这才清楚。 月前粮食供应一直正常,自月中时起,流入大兴城的粮食越来越少。 传闻筹备营建洛阳,需百万民夫,导致流民四起,从而影响粮食供应。 “我们夏长粮行的粮源来自河南、江南地区,粮源充足,然而,自翟大哥离开洛阳时,已经发出数百车。按理早该送到,至今,却还未到。”掌柜有些担忧。 “城中,粮食涨价厉害,我们夏长粮行本只是稍微涨了一些,这些日子,前来买粮的人越来越多,粮食库存也越来越少,所以才提价到斗米四十五文,就算如此,按照现在的情况,再过三天,也无粮可卖了。” “大兴城中百姓,近两成人家家中没有存粮,我等都是苦哈哈,在城北疏通渭河河道。官家早就以钱代粮付报酬,如今粮食涨价厉害,我等吃不饱肚子,就干不了活,也就没有活路。”黑衣大汉见司马九与粮行掌柜说话,也凑过来。 黑衣大汉相貌威武,说话不卑不亢,令司马九顿生好感。 与司马九有恩的人,司马九都会以礼相待,哪怕对方是对司马九的朋友有恩。 翟让向黑衣大汉抱拳道:“刚才,多谢壮士仗义相助,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什么壮士,我就一平民,我是东海李子通,本以煮盐为生,帝国不准私人煮盐后,我等煮盐人就成了疏通河道的苦力。如今,皇帝老儿要开新河道,而渭河河道又未疏通,我们这些煮盐的同乡就成了河工,挣点苦力钱,维持生计。” 司马九闻言,心中狂震,仰首望天。 邪门啊,自从他穿越以来,各路隋末英雄好汉就像框里的大白菜一般,排队等着自己挑拣。 看来,自己确实是天人无差。 李子通何许人也,从一个草莽做到了江南的土皇帝,建立割据一方的吴国,其格局与能力绝非等闲。 只是,司马九没有想到此时的李子通,不过是疏通河道的河工。 此等英雄,司马九自然是要结交。 正值司马九怀念初到大兴城时汤饼馆的味道,而汤饼馆离此不远。 话不多说,司马九叫着翟让、尉迟恭、李子通及李子通的同乡,一同去汤饼馆吃肉喝酒。 可惜,大胖子陈咬金在家照料受伤的徐世勣,李密又在东宫轮值,否则,今日真就是奸雄密会额呸,是英雄聚会。 李子通和他的同乡,都是豪爽汉子,个个步伐轻盈,一看便知他们都有功夫基础,完全不像是普通河工。 羊角辫小女孩拉着司马九的手,在前面引路,话说,她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哥哥。 几人到店,司马九便让掌柜先去杀几只肥羊,今天要吃个痛快。 “司马小兄弟,咱们吃些素饼就行,下次去渭河边,我请你吃河鲜。”李子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一同有十三四个人,都是能吃的大汉,大鱼大肉一顿,可要花不少钱。 “李大哥豪义,小弟就喜欢与豪义的大哥交朋友,况且,小弟的银子都是杨素大人赏的,杨素大人是帝国的人,各位大哥也是帝国的人,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该吃吃该喝喝。”司马九一口大白话说得有些浮夸,一扫尴尬的气氛。 顿时,在场众人都哄笑起来。 “听说杨素大人要经略山东,一定要得不少好处,咱们吃他的也是理所应当哈!”李子通笑着回应司马九。 “对对对!翟大哥、尉迟大哥、李大哥和各位兄弟,来,走一个!”司马九邀杯与众人饮酒。 众人狂吃海喝,还别说,李子通和他的同乡真能吃,掌柜一直不停的上酒菜。 一个时辰后。 “尉迟大哥,要不,你去帮帮掌柜?”司马九笑着举杯,邀尉迟恭帮掌柜宰羊上酒菜。 “小事儿!” 李子通酒量甚大,不过,翟让也是著名的酒桶,司马更是运起内息,喝酒如饮水。 最终,还是李子通渐渐不支。 酒桌闲聊间,司马九多少提及粮食问题。 李子通打了个酒嗝后,怨怨道:“哪里是缺粮食,离此百余里的渡口,东边黄河运来的粮食早就堆积堆积如山了,只是潼关守将故意刁难,不让粮食入关。” “好个潼关守将,小弟定要奏他一本。”司马九愤然道。 李子通又饮了一杯,继续道:“当今天下,看似太平,可到处都是羁绊的豪门大族。这渭河中,每天都能捞起几具浮尸,在官府,这些根本就没有记录,真是人命如纸。要不是我们兄弟齐心,早就被别人干翻不知多少次了。” 李子通一个同乡怕他酒后胡言,上来劝阻,让他少说话,被他一把推开。 李子通红着眼睛,看着司马九,道:“我李子通不会一辈子以力谋生,我这些兄弟也都愿意把脑袋撇在裤腰带上,想要干出一番事业,九弟要有好事情,可别忘了老哥们啊!今天老哥我交交浅言深,主要是看你像个做大事的兄弟。”李子通满口江湖话。 司马九暗自感叹,性格决定命运真不假。 李子通,果然还是那个会杀官造反的山东豪杰。 第二百四十六章 公子博学 司马九与翟让、尉迟恭和李子通等人胡吃海喝到夕阳西下,方才离开汤饼馆。 “李大哥,你我投缘,这两锭银子拿去用。”司马九塞给李子通两锭银子。 李子通也不推辞,收入怀中。“这些银钱,老哥我一定会用在合适的地方,以后,九弟但凡用得上我李子通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你到城外渭河河畔找巡河夜叉就行。” 巡河夜叉?司马九不禁想笑。 看来,这李子通该是渭河河工中的一霸。 “巡河夜叉,霸气的称号,正合李大哥的气质,小弟记住了,李大哥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司马九送走李子通等人后,方才与翟让提及粮食一事。 “九弟,我夏长粮行的存粮不多,如今虽是限量售卖,却也不能维持几日。” “这个我来想想办法!”司马九话虽如此,可暂时还真没什么头绪。 粮食关乎民生,这件事情比较棘手。 “那个啥,九弟你与商家柳媚娘关系关系不错,要不找她帮帮忙,调一些粮食!赚多赚少无所谓,甚至亏损一些也能接受,只要能保证有粮食供应。那样,挨饿的人又会少一些。” 司马九正愁没办法,翟让的提点恰到好处,况且,大兴帮的街痞曾提及商家邓爷,看来,慧茂行这一趟,是非去不可了。 “好!翟大哥,我这就去。” “嗯嗯,回来我请你喝酒。” “我要喝葡萄酿!” “没问题!” 司马九一身酒气,匆匆赶到慧茂行,恰逢柳媚娘不在慧茂行。 耶律基听司马九提及有要事与柳媚娘相商,遂简单交待慧茂行的事情后,自告奋勇的带着司马九赶向安善坊的管府。 商家尊巨贾管仲为老祖,后邓通一脉的商家发展迅速,渐渐成为商家另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只是现任管系首领管不为行事低调,闷声发大财,这几年,邓崇一脉,出尽商家风头。 管不为为商家巨擘,司马九原以为管府豪阔,其府邸非巨宅莫属。 直到来到安善坊管府,他方知自己太过于世故。 安善坊位于朱雀大街一侧,里坊内的主要街道热闹非凡,而管府则坐落于一处幽静的小巷,实在是闹中取静的绝佳选择。 耶律基上前向一仆人通报后,不到半刻,管府大门洞口,柳媚娘跟着一个儒雅青年走了出来。 柳媚娘看见司马九,眼睛顿时变得明亮起来。 “在下司马九,见过两位,冒昧来访,还望见谅。”司马九躬身行见面礼。 他没有想到商家巨擘管不为竟然如此年轻。 管不为一身文质彬彬的装扮,容貌清秀,只是肤色黝黑,想来,应是刚才从西域或南方返回的缘故。 管不为还礼。“鄙人管不为,媚娘多次提及公子,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凡。” “先生过谦了。” “小九,几日不见,你可更加娘气了,是不是抹了若华妹妹的水粉。以前也就是俊秀,现在却称得上妖媚了。”柳媚娘忍不住取笑司马九的容颜。 司马九淡淡一笑,略显尴尬。 以他现在的容貌,若是组建女团,必会迷倒万千少男少女。 “媚娘玩笑之语,公子不要介意,里面请。”管不为出言缓解司马九的尴尬。 管不为亲自引路,司马一路走进管府,才知商家底蕴之深厚。 老实说,司马九也就沾了穿越的光,才能识得管府大厅、走廊陈列的数不胜数的异国奇珍。 一般人,只怕进门,就被正厅当中悬挂的极具异域风情的旗帜给吸引了。 前世之时,司马九歹玩过无数游戏,认得正厅中悬挂的正是罗马鹰旗。 他没有想到能在隋朝的都城,看到古罗马旗帜。 管不为见司马九望着鹰旗发呆,为他介绍道:“吐谷浑、西突厥之西,有国名萨珊,萨珊与一大国年年征战,彼国叫拜占庭,实力雄厚。鄙人曾到过萨珊王都,此物乃是鄙人以一套精致酒具换得,据说,是远古世界最西的帝国军队用过的旗帜。” 司马九微微颔首,道:“《后汉书·西域传》提及的大秦国,便是这极西之国,此物名为鹰旗,乃是大秦精锐军团的旗帜,大秦全盛之时,有三十九个精锐军团,每个军团有一面鹰旗,先生这面鹰旗保存完好,实乃上等藏品。” 管不为闻言,有些惊讶,顿时动容。“鄙人曾以此物请教过儒家高人王通,所言也不及公子全面。萨珊商人也曾提及,此物确是大秦军团旗帜。公子博学,管不为佩服。” “先生过谦了。”司马九面色平和。 他知道管不为在商家地位特殊,原本想求柳媚娘帮助粮食供应一事,如今看来,或许需要麻烦这商家话事人了,倘若要求管不为帮忙,自然就得拉进与他的关系,自己就得表现出与众不同之处。 管不为的收藏驳杂,但不论东瀛战刀、高句丽铠甲、突厥熊骨酒杯还是吐蕃天珠,司马九皆能说道一二,这令管不为彻底折服了。 管不为自幼酷爱游历,其中不少藏品,都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或以天价收藏,堪称无价之宝,鲜见于世,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都识得。 不仅是名称,甚至连产地、特点,甚至瑕疵和来历,都能言道明了,这令管不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柳媚娘见司马九与管不为对藏品侃侃而谈,心中高兴。 管不为身为商家话事人,看似对谁都颇为敬重,实则异常难以靠近。 他自幼受商家理念熏陶,潜意识里认为其他人接近他,都是为了利益,因此,他养成了极端外热内冷的性格,就连看着他长大的柳媚娘,有时候,除了生意之事,也无话可谈。 类似于棒槌,油盐不进。 管不为将司马九引到正厅,坐下后,感慨道:“传闻,昆仑之巅有王母王庭,鄙人曾亲自前去,所见不过一光秃秃山石,若非如此,鄙人真以为公子是天庭下凡的仙人。” “先生谬赞了,在下不过山野平民人家出生,今日得见先生的藏品,实乃在下之福。”司马九依旧谦恭。 “哦!莫非公子有高人指点。”司马九的来历,管不为也曾听柳媚娘有所提及,顿时,对他如此博学产生好奇之意。 “本公子穿越而来,自然见多识广。”司马九本想如此说,可想了想,还是将神秘的教书先生摆出来应付比较合适。 “在下年少之时,曾得一先生指教。” 管不为的藏品,都是他耗费无数财力验证过的宝贝,能详知这些藏品的人,必定见识不凡。“鄙人冒昧,敢问公子可否为鄙人引见那位先生。” “先生于在下有大恩,在下也想再见先生,奈何先生已云游四方,在下实在不知。”司马九一脸歉意。 “哎,若能与此等奇人一会,此生足矣。”管不为多有感叹,他对司马九的话深信不疑,毕竟,没有高人指点,出生平民人家的司马九,何以如此博学。 “若是有缘,必会相遇。” “但愿如此,听闻公子找媚娘有事?”管不为转开话题。 司马九本想客套一下,可想了想,便道出了来意。“实不相瞒,在下为大兴城的粮食供应而来。” 霎时,管不为和柳媚娘对视一眼,似有难处。 第二百四十七章 应该不会吧 司马九顿感不妙,难道大兴城中粮食供应一事,就连商家话事人管不为和柳媚娘都无法破解? 柳媚娘道:“公子有所不知,粮食贸易乃是民生大事,国之命脉,帝国高度介入粮食贸易,利润着实不高,是故,粮食一事,我们所涉不多,就连餐食一类,也鲜有涉及。” “香天下火锅店,是我们为数不多的餐食生意,本是少主的无心之作,我接手后,方运作至如今规模。”柳媚娘见司马九有些疑惑,继续解释道。 “香天下火锅店还算成功,其中离不开媚娘的用心,当然,媚娘早年一段刻骨铭心的经历,或多或少也对其有所影响。”管不为不适时宜的补充了几句。 “少主,说好不提的呢。”柳媚娘似有不愿提及的往事,不好气的看向管不为。 “咳咳。” 管不为咳了咳,岔开话题。“公子心系天下万民,鄙人佩服。商道万千,于己无利而于人利者,非商也;于已利而于人无利者,小商也;于己利而于人亦有利者,大商也。” “与民争利,祸国殃民,是为奸商,非我管家经商之道。为国谋利,天下共富,乃是鄙人推崇的商道。” 司马九频频点头赞同,管不为的格局与志向,令他佩服。 也只有如此,方能统领天下商家。 那些为了利润,逼死百姓的商家,配不上商家之名。 “大兴城米市背后,少不了邓崇之流,他们惟利是图,觊觎我们手上来钱的商路,只怕他们是想通过粮食生意,向某些人表忠心。”说话间,柳媚娘给管不为和司马九各斟上一杯茶。 管不为眼角闪过一道寒光。 “囤积才能居奇,货物短缺,方能高价售之。粮食生意又有不同,帝国有意让天下商行入局粮食贸易,以防一家独大。如此看来,各商行都在囤积粮食,当务之急,需疏通大兴城的粮道,若无粮食入城,粮价终会上涨。”司马九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商家少主,绝不只是痴迷游历的驴友。 大兴城粮食短缺,与潼关阻拦粮食有关。 潼关守将是谁,司马九并不清楚,不过,想来肯定是李渊、宇文述等关中勋贵一系。 如今,他们就是要逼皇帝杨广退步,倘若帝都出了问题,朝堂之上,必然会出现更多攻击营建洛阳、开挖运河政务的声音。 此乃阴谋中的阳谋。 “大兴城的粮食多由潼关而来,定是此处出了变故。粮食关乎民生,帝国户部竟会如此熟视无睹。”管不为何等精明,直接指出了粮食涨价的关键。 其实,他早就对粮食涨价多有了解,商家之人,但凡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神仙斗法,百姓遭殃。”司马九单手指向屋顶。 管不为轻蔑一笑,商战中多少阴微龌蹉之事,他又如何不知,并不为此感到奇怪。 “鄙人可保七日之内粮价不超过斗米四十五文,以定民心。”管不为做出了他的决定。 “在下斗胆,不知先生如何保证粮食价格稳定。”司马九好奇一问。 商家虽纵横天下,却不在九家显学之列,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商家商人之间的竞争关系,他们彼此之间合作不多。 “举网以纲,千目皆张,很多问题,把握住关键,便不再是问题。”管不为端起茶杯,茗了一口。 管不为放下茶杯,看着司马九,轻声问道:“公子以为,何物最为保值?” 司马九拧起眉头,想起前世暴涨的房市,以及新闻中时常播放的地产,脱口而出。“住房。”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土地,土地才是保值的东西。” 管不为闻言,大笑道:“还好公子不是商人,否则,哪有我等吃饭的地方。” “不错,确实是地产。” 可是,这与粮食生意又有什么关系,司马九不解。 “大兴城建成后,主要地段的商铺,都控制在勋贵豪族手中,然而,商铺毕竟不能作为流通物品,他们需要变现,鄙人就提供变现的机会,他们不缺钱,逼人就提供奇珍异宝,令其缺钱。” “如今,大兴城中的商铺,十之二三为鄙人所有。”管不为依旧面色平静,可隐隐透着得意之色。 随后,管不为轻声嘱咐道:“鄙人旗下的租约,都是一年一租,媚娘,你安排下,通知其中经营粮食的商铺,七日内,凡是米价超过四十五文的商铺,明年另寻他地经营。” 管不为见司马九满脸崇拜看着他,心中舒爽,总算扳回了一局。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可是,管不为这威胁之作,司马九却感觉格外合适,甚至多有赞赏。 拿着别人命脉的感觉,真好。 租约确实是杀手锏,商铺经营,没有几个能承受更换店面的冲击,尤其是主要繁华地段的商铺。 况且,就算其中有人不降价,其他商铺也会降价,届时,价格自然回落,无论邓崇如何发言,也无济于事。 司马九由衷的佩服管不为,此人经商的格局、眼光,是司马九见过最厉害的。 于己无利而于人利者,非商也,管不为是商人,自然不会白帮司马九。 果然,管不为茗了一口茶后,道:“听闻公子与宇文恺关系密切,不知公子可否安排鄙人与宇文恺面会?” 管不为做事,但凡开口,便不会给对方拒绝的机会。 宇文恺或者说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在西域生意越做越大,其中商机无限。 管不为并非要与宇文家族竞争,而是看到了更广阔的商业空间,其中很多事情,需要高层当面会谈。 司马九没有想到管不为的要求如此简单,宇文恺待他如此亲热,再难的事情,应该也不成问题。 “先生放心,在下明日就去安排,定会让先生满意。” “小九,都说宇文老怪喜怒无常,他不会将少主做成机关人傀吧?”柳媚娘异常认真的看着司马九。 司马九想了想,宇文恺做事,还真不好说,他想起宇文恺的那间木屋,弱弱道:“应该不会吧!” 第二百四十八章 沙场鹰熊斗 有的人,一旦按下开始的按钮,就会马不停蹄的陷入忙碌中。 司马九离开安善坊后,径直朝杨素府邸赶去。 粮价上涨一事,看是商业行为,背后却少不了关中勋贵的阴谋,将粮价上涨导致的民愤引向营建洛阳一事。 杨素身居高位,政务繁忙,还不知道大兴城中粮食价格暴涨一事。 杨素何等人物,在司马九简明扼要说明情况后,他立刻意识到粮食价格上涨背后不同寻常的味道。 潼关是关中屏障之一,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其守将是先帝颇为信任的鲜卑猛将杨义臣。 杨义臣,本姓尉迟,谨慎忠厚,长于骑射,有将才,深得先帝宠受,赐姓杨氏,此人很少掺和朝堂之事,按理说,他应该不会卷入朝堂争斗。 司马九知道朝堂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暂时不是他区区从六品小官能介入的,他将消息带给杨素后,就回到新昌坊的家中。 刚进门,司马九就见到徐世勣吊着膀子,在观看司马若华练剑。 司马若华喜欢武道,纳兰灵云曾教过她不少医家功法,就连独孤盛丽前来时,也会被她缠着教上几招。 纳兰灵云与独孤盛丽的功法完全不同,不知不觉,司马若华从她们那里学得不少乱七八糟的剑法。 司马九见小妹舞剑间宛若移动的光球,他见桌上有一壶酒,遂打开壶塞,将酒泼向剑光最盛的地方。 霎时,酒水四溅,居然一滴也不能渗入其中。 “哥哥,你回来了!”司马若华停止舞剑,气定神闲的收功,当目光扫到被溅开酒水洒满全身的徐世勣时,捂嘴一笑。“嘻嘻!” “小妹的功夫上进不少啊!” “哼,小徐子还说本姑娘就是花拳绣腿呢!”司马若华有些得意的轻哼了一声。 “什么花拳绣腿,怕是哥哥和小徐子两个加起来,也不是小妹的对手了。”司马九确实没想到小妹的功夫进步如此之大。 徐世勣讪笑着抹去脸上的酒水,笑着看向司马若华,表示司马九说得不错。 “那是,本姑娘可以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 “哥哥,饿了么!我去给你弄点吃的。”随后,司马若华一蹦一跳的向厨房走去。 司马九则与徐世勣进到另一个院中,这个院子他已经分给徐世勣和尉迟恭等人居住。 徐世勣道:“九哥,翟大哥和程大哥明天就要回东郡了,最近山东有些乱,怕是晚了路不通,就走不了了。” 中午时,翟让在汤饼馆喝了不少酒,此时还在房中酣睡。 “本来,我与尉迟大哥也想一起回去,可想到你需要用人,就留下来帮你,晚些再回去。”徐世勣眯着眼睛,咬着牙。 “那就要劳烦两位兄弟了,有两位兄弟在,我安心多了。”司马九知道徐世勣还记挂着李世民那一箭,不禁点了点头。 “九哥,我们从红枫庄带回来的那个萧铣,上午就醒了,一直叫嚷,我们赏了他几个拳头后,又往他嘴里塞了布,现在绑在房间里。要不要晚上拖到渭河边上咔嚓了省事。” 司马九闻言,又回想起李子通提及渭河浮尸,心中一寒,看来,这渭河还真是一处让人消失的自然场地。 “我答应皇后不杀此人,你让翟大哥辛苦下,把他扔到江南去,告诉萧铣,再过江,必取他狗命。” “皇后真是善人,这种坑害自己亲族的乱臣贼子,在我们农家,早就一刀了事了。”徐世勣鼓囊道。 “这件事就这样办吧!” 徐世勣点了点头。“行!九哥说咋办,就咋办。” 这时,尉迟恭从夏长粮行回来。 “尉迟大哥,小弟等你很久了。”司马九想起鹰熊落需要与人对练,尉迟恭人高马大,不是现场的熊么? 尉迟恭看了看司马九,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咋感觉九弟不怀好意呢?” “来来来,尉迟大哥,我们练练武!” “来就来,害怕你不成!”尉迟恭也不客气,就要动手。 “尉迟大哥,等等,得先准备准备,一会儿,你可要手下留情哈!” 随后,司马九让仆人在院中挖了个大坑,找来沙子,做了一个练武摔跤的沙场。 独孤盛丽让司马九不要将鹰熊落外传,可尉迟恭和徐世勣自然不在外人的行列,司马九也就将鹰熊落的招式讲于他们听,示意以此来对练。 司马九迅捷似鹰,尉迟恭体壮如熊,两人在沙坑半嬉戏半扭打,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鹰熊落的招式和用力技巧,都要在实战中摸索。 他原本的功夫,多是身法剑法,文雅而不沾烟火,宛若古代嫡仙人。 此时,他按照鹰熊落的招式,竟感觉浑身有使之无穷的力量,哪怕他的身型远不如尉迟恭魁梧健壮,可也能令尉迟恭吃些苦头。 时而苍鹰折翅,时而棕熊陨落两人都对无数重磅暗手凝而不常发,只在关键时刻出手,越练越酣畅。 就连司马若华准备的吃食,也都被晾在一边,最后落入起床来观战的翟让和程咬金腹中,气得司马若华蹬鼻上眼。 后来,甚至连隔壁的独孤盛丽也被惊动,她翻墙跃入司马九与尉迟恭对练的院内。 此时,她体内的那道奇怪内息,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宛若破茧一般,内息有了质的飞跃。 她看着司马九与尉迟恭扭打在一起,又好气,又好笑。 说好不要将鹰熊落外传,司马九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练习。可两人在沙场中宛若孩童在泥潭中扭打一般,确是好笑。 终于,一个半时辰后,尉迟恭率先出局,他体力不支了。 身体魁梧,出招气势足,自然耗费体力。 司马九正体悟着鹰熊落的窍门,一时没人对练,他扫视众人后,目光落到独孤盛丽身上。 独孤盛丽心中羞恼,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她可不会当着众人与司马九对练,她是有身份的人。 “我来领教领教!”翟让看得手痒,直接跳入沙场。 不过,他的气势似乎与实力不服,短短两炷香后,他便自认不如,没办法,在司马九的招式下,他胳膊软骨疼得不行。 “一个个玩得尽兴,怕是明日起不了床。尤其是你,司马九,今日最是健旺,肯定要躺一天才能缓过来。”独孤盛丽没好气的扫视了司马九与翟让。 “按照这个方子,准备药材,熬上一个时辰后,再倒入浴盆中,泡一个时辰,可能会好一些。”独孤盛丽掏出一个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药材名。 “多谢大将军!”司马九抱着有些酸疼的胳膊,谢道。 司马若华接过绢布,就去准备药浴了。 自从纳兰灵云搬来与司马若华同住,她陆续带了不少药材到司马九家中,纳兰灵云库藏丰富,轻松解决了药材来源问题。 当晚,司马九、翟让和尉迟恭分别体验了此药浴。 只是,浑身酸疼,就像被蚂蚁啃噬般,令司马九哭笑连连。 第二百四十九章 李世民的升华 冬日夜晚的元恩寺,格外凄清。 元恩寺香火不盛,烛火点得稀少,僧人们食物稀缺,又天气寒冷,大都早早休息了。 神秀禅师的禅房内,却是灯火通明。 前几日被司马九挟持的李世民、道家白兔子、儒家温彦将正在拜访神秀禅师。 “禅师之意,那日司马九使出的诡异八字真言,与元恩寺无关?可在下却听闻,上次廷议结束后,宇文恺带着司马九来过元恩寺?”温彦将满脸不快。 星网转魄曾用八字真言攻击司马九,司马九定中了八字真言不假,这一点,白兔子看得一清二楚。 前不久,李世民带着温彦将等人截击司马九,却受到八字真言攻击,痛失好局。 其中,元恩寺必然脱不了干系。 佛家本实力雄厚,曾在九大显学教派中名列前茅,自北周武帝时迅速式微,后隋文帝推崇佛学,佛家因此稍得恢复。 佛家本与李家关系密切,甚至连李家大公子李建成的字号毗沙门,也是来自佛家佛陀达摩岌多,可是,今日神秀禅师对于李世民等人似有所隐瞒。 李世民摸了摸青紫的额头,淡淡一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据在下所知,八字真言由高僧慧可大师所创,而慧可大师乃是元恩寺上任住持,难道,慧可之后,又有波旬为祸人间?” 神秀禅师面色平和,道:“那日,司马九施主身中八字真言,贫僧让其修研《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此经乃是强健体魄,驱除真言之咒,何以摄人心智?” 李世民闻言,与温彦将对视一眼,看样子,神秀是咬口不承认。 温彦将道:“此子与二公子无礼,又缕缕妨碍我等大事。先前,大师曾言此子隔时便会来寺中修研《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在下斗胆,望请大师出手,铲除此人。” 温彦将表情阴狠,上次截杀司马九,李世民反被挟持,唐国公虽未加罪与他,他却异常自责,愈加敌视司马九。 “阿弥陀佛,佛门乃是清静之地,不可造此杀孽。施主如此亵渎佛家,恕贫僧不远送。”神秀禅师表情肃穆,下了逐客令。 “你你可是破坏佛家达摩芨多与李家的关系?”温彦将见神秀如此说话,心中急躁,忍不住高声道。 “是法平等,无有高下,佛家视天下众生一般无二,在神秀眼中,诸位施主与司马九施主,别无二致。” “你!”温彦将还要说道,却被李世民一把拉住。 李世民注视神秀片刻后,深呼一口气,向神秀禅师行辞别礼,带着白兔子与温彦将离开了神秀的禅室。 一直以来,李家在元恩寺施舍了不少钱财,神秀禅师对李家一向亲善,如今,随着司马九的出现,情况完全不同了。 先前,李世民对司马九只是忌惮,如今,却隐隐有种恐惧感。 李世民刚出元恩寺,忽然止步,回头望向元恩寺佛塔。 足足一刻钟后,他才收回目光,眉宇间泛着看透世事的清明神色。 “明日,我就去李靖军中,在吐谷浑大汗进城之前赶回。原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司马九的计划,暂且作废,一切静观其变。” “是。”白兔子与温彦将没有多问,一起躬身。 李世民问道:“吐谷浑大汗伏允此次前来帝都,相应事宜,可已安排妥当?” 温彦将沉声道:“伏允此番前来,定是有来无回,我们已与宇文述合作,西部诸军也已戒备,伏允一死,便可出兵攻伐吐谷浑。” “如今,形势有变,此事需再做调整。白兔子前辈,我希望道家人宗黄雀在后,阻止星网刺杀吐谷浑大汗伏允,定要让其返回吐谷浑王庭。”李世民嘴角微翘,就在刚才凝视夜色中的佛塔时,他终于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杨广加强集权,意欲摆脱关中豪门勋贵的束缚,向山东、江南发展,创建千古帝业,成为秦皇汉武一般的千古一帝。 原本通过联合关中勋贵制造事端,分散杨广的精力,令其无暇东顾的策略似有不妥。 杨广雄才大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也就是好大喜功。 既然如此,何不激发他的欲望,改革欲望、征服欲望、成为千古一帝的欲望,令其陷入欲望的陷阱中。 对于杨广,以水之道,顺其而为,甚至顺水推舟,最后,才能让其陷入无尽深渊。 唯有此时,才是李家的机会。 李世民想通了此节,心中通畅,一颗道种在他心中破土而出。 司马九在挟持李世民时感受到的神秘力量,此时,才开始真正改变李世民。 此时,白兔子两眼折射出喜不自胜的神色,他注意到李世民身后,隐隐显现出一朵巨大的金莲。 温彦将在注意到金莲后,露出膜拜之色。 月落日升,伴着晨阳,司马九出现在元恩寺门前。 他手持朱记肉包,笑着望向元恩寺佛塔。 他不会想到,昨夜,自己人生的宿敌,在这里完成了一次进化。 童真和圆方小和尚站在寺门前,看着司马九笑吟吟入寺。 “朱记今天头两锅的包子,我包圆了,快马赶来的,凉了就不好吃了,你们尝尝。”司马九笑着递上两大包包子。 童真也不与司马九客气,接过司马九手中的大包,解开,取出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递给圆方,再取出一个送入自己口中。 “对咯,你们这是在等我么?” 圆方三两口吃完包子,向司马九打了个稽首:“阿弥陀佛,住持说你今日会来,小僧与师叔就在这里等候你。” 随后,圆方咧嘴一笑。“上次,你说过下次会带好吃的来。” 司马九看着圆方这个大脑袋小和尚,忍不住拧了一把。 圆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光头。“没想到司马施主果然带来这么多好吃的包子。” “我可是说话算话的人。”司马九也不客气,有些得意。 “司马施主,贫僧这就带你去见住持。”圆方吃了一个包子后,便为司马九引路,只是,他不时回头看向童真手中的包子。 司马九知道元恩寺香火不盛,近来粮食价格暴涨,怕是元恩师的日子会越来越不好过,琢磨着回去后,让夏长粮行送些粮食过来。 不多时,圆方在佛塔所在的院门口止步,道:“司马施主,请进。” “多谢!” 司马九踏进院,一眼便看到佛塔下的神秀禅师。 他感觉神秀禅师似有不同,完全没有上次来时的戒惧疏离。 第二百五十章 司马九出手必定不凡 司马九向神秀禅师稽首道:“司马九见过大师!” “阿弥陀佛,司马施主不必多礼。不知施主修研《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可有进境?”神秀神色怡然,对待司马九与对待李世民的态度截然不同。 “不瞒大师,在下近来无瑕修研,昨夜在家翻看几页后,就异常困倦。” 神秀见司马九如此直白,轻轻一笑,打开密闭的石门。“此间石室适合参禅,施主尽管在此地修研,贫僧为你护法。” 还需要护法?岂不是说修研《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有危险?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威力,他上次领教过了,绝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来都来了,司马九也无法再拒绝。 “有劳大师了!”司马九点了点头,进入石室,盘膝坐在石床上。 这次,他先翻看通译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在他翻开《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刹那,后脑中蛰伏的那道冰凉之气瞬间被唤起,在他的脑颅中流转。 司马九腰间的无伤剑,也随着那道冰凉之气的流转,发出沉吟声。 “嗯?医家至宝无伤剑,应该没有涉及佛家功夫?不知佛家内息运用到无伤剑上,又会如何?”司马九心动之余,拔出无伤剑,运气入剑,霎时,无伤剑表面荡漾着一道道淡金色涟漪。 随着司马九持续运转那道冰凉的内息,他感觉自己似乎处于那道道涟漪形成的金色气罩中,甚至在气罩表面,有无数梵文若隐若现。 不过,这金色气罩并没有一直维持,司马九对佛家《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领悟,远没有《阴符经》通透,半刻钟后,金色气罩便消失不见了。 “难道,这是一门防御的功法?”司马九心中暗喜。 短暂惊讶后,司马九翻开慧可曲解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顿时,脑中那道冰凉之气,宛若爆炸的气流般膨胀。 当他再次翻看到《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二页,并按照图示做出僧人一般的动作时,脑中那喷涌的冰凉气息骤然冲向左眼中那个黑点。 此时,司马九抬头扫向石屋,石屋墙壁上又呈现出奇怪的幻象。 只是与上次截然不同,没有俯瞰众生的冷漠,而是充满生气的绿洲,水流从绿洲中穿梭而过,令司马九本能的感到浑身舒畅。 也正在此时,司马九左眼中又出现了一个黑点,而那冰凉之气则涌向新出现的黑点,司马九不由自主的张口,发出了‘惹’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对万千生物的超度、抚慰。 甚至连司马九昨日对练出现的浑身酸疼、疲乏,也在发出‘惹’字后,消散如云烟。 这是司马九发出的第二个真言,竟然有强健体魄的功效。 石屋外,神秀感受到了司马九发出八字真言的不同,原本心如木石的神秀禅师,不禁流下两行老泪。 他喃喃自语道:“慧可师兄,你果真转世到司马九身上了么?” 神秀抬头看向佛塔,不断重复着此话。 他之所以与李家交恶,就是因为猜测司马九是慧可转世,若司马九非慧可转世,他如何能对邪恶版《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有与慧可相同的领悟? 司马九不知道领悟《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所得八字真言的玄虚,不过,随着八字真言的发出,他感觉近日积累的疲惫、压力和不安完全消失,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在石屋内足足待了两个时辰,方才推门出屋。 期间,他也仅仅发出两次‘惹’字,然后任凭他如何,再也不能发出。 司马九出石屋后,见神秀眼神慈和至极,顿时有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毛骨悚然感觉,不过,他也因神秀禅师为他护法的举动感染。 他辞别神秀禅师后,没有在元恩寺用午斋,元恩寺和尚大都面黄肌瘦,司马九可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蹭饭。 广德坊的夏长粮行离元恩寺不远,司马九不久就来到夏长粮行。 “九弟,可以呀,粮价回落了不少!”尉迟恭见着司马九,欣喜不已。 尽管粮价回落,来夏长粮行买粮的人少了不少,夏长粮行的效益会受影响,可在尉迟恭等农家人心中,民生比效益更重要。 “司马九出手,必定不凡,当然,其中主要还是商家管不为的功劳。”司马九自夸的同时,也道出了粮价回落的关键人物。 “哈哈哈哈!九弟这是自夸?还是自负啊?哈哈哈哈!”尉迟恭大笑不止。 “你别说,商家柳媚娘免费调拨了十车粮食到我们这里,说是感谢你的帮忙,真是出手阔绰。对咯,你帮了他们什么忙?” 尉迟恭看着司马九坏笑。“不会是娶了柳媚娘吧?” 司马九苦笑道:“尉迟大哥,你该是收粮收醉了吧,开开玩笑可以,千万别再这样讲了。” “好好好!我一定保守秘密!” “尉迟大哥,过分了哈!” “好好好,不开玩笑了,你是想大哥我了么?”尉迟恭想问司马九来意。 “必须的,不过,小弟也是来照顾大哥生意的。”司马九掏出两锭银子,递给尉迟恭。 “尉迟大哥,要劳烦你一下,按照市场价,帮小弟送一些粮食到元恩寺。” 亲兄弟,明算账;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司马九与尉迟恭都明白这一点。 “行!”尉迟恭笑着收下银钱。 “小弟还有事情,就不耽误尉迟大哥做生意了。”司马九还得去完成他与管不为的交易。 “你小子,一直就没有闲过。” “走了!”司马九上马后,向管府纵马而去。 宇文恺府内荒院的木屋中,宇文恺正聚精会神的检查人傀小精卫的面颊和四肢,他不断用桌上的奇特药水和粉末,涂抹在小精卫的面颊和四肢上。 小精卫宛若普通少女般,身着素净的白袍,乖巧的任由宇文恺检查涂抹。 突然,宇文恺停下了手中动作,目光落到眼前古朴的铜镜上。 铜镜中,司马九与宇文恺正站在宇文府门前。 宇文恺看着缺乏灵气的小精卫,眼角闪过一丝笑意。 “精卫,你去领门口两人到这里,记住,他们不是食物,他们不是食物,他们不是食物。” “他们不是食物,他们不是食物,他们不是食物。”精卫嘴里不断念叨着宇文恺的话,她口中原有的恐怖吸盘,已被一层粘膜般的东西遮盖,看上去,就与普通少女一般。 精卫赤足点地,以极快的速度窜出门,一只在门口观望的人鸢躲闪不及,被她撞翻在地,曾经敢于小月月师姐搏斗的人鸢,在地上翻滚几下后,站起身来,不敢去找精卫的麻烦,只是飞到宇文恺身边,发出委屈的咕咕声。 宇文恺张口狂笑,脖子反常的扭动了一圈,头发颜色慢慢从淡红色变为了普通的黑色。 他看着铜镜中的司马九,慢慢眯起了眼睛。 管不为第一次到宇文府,看见在他们眼前领路的少女,毫无出奇的地方,只是仆人们好像很怕这个女孩子。 他是个敏感的人,奇妙感觉曾在很多危险到来之前救过他的命,现在,管不为本能的对眼前的小女孩充满了戒惧。 这一次,司马九带着管不为进入荒院后,没有机关傀狼出来捣乱,精卫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宇文恺的木屋。 管不为刚跨进门,就为木屋内堆积如山的各式特殊材料和物品震惊得动容了,他本就是做奇珍玩意的最大行家,一眼便看出木屋内物品的珍贵。 “司马九见过宇文恺大人。” 司马九以向宇文恺行见面礼,为管不为指明眼前之人便是宇文恺。 管不为作揖道:“管不为见过宇文大人,冒昧前来,还望见谅。” 宇文恺没有回礼,他扫了眼司马九,又看了看管不为,随后,挥了挥手,示意精卫去屋外。 第二百五十一章 滴血 司马九见宇文恺对管不为不冷不热,似有不喜,遂自责请罪道:“宇文大人海涵,管兄是商家少主,于下官有恩,下官得知管兄有事想与宇文大人交谈,方才冒昧带管兄来此,还望宇文大人见谅。” 司马九向宇文恺说明了来意。 此时,管不为的目光落到桌上一块脸盆大小的淡黄色石块,似乎想要用手触摸。 “小九的朋友,便是我宇文恺的朋友,老夫自是欢迎管少主,你能看出此石的来历?”宇文恺微微用力,将淡黄色石块推于管不为身前。 “此石应是产自天竺,梵语名为波旬马儿撒,意思是魔鬼的眼睛,此物可以蓄积热气,夏日置于屋外吸收阳光,冬日置于屋内,有暖炉之效,是吐蕃、天竺一带土王的最爱,九州之地,极为少见。”管不为侃侃而谈。 “哈哈哈哈!此物乃是老夫化及从西域胡商手中购得,此物用着机关枢纽,承重、韧度尤为合适。同一件物品,管少主与老夫有截然不同的看法,小九,你说是不是?”说话间,宇文恺突然问向司马九。 司马九微微一笑,他知道宇文恺这是在打机锋,可他也知道宇文恺应是有求于自己,管不为之事,他绝不会不闻不问。 “宇文大人所言甚是,管不为佩服,此亦如西域商贸。在下以千金万银打通西域商路,平凡如蜀锦一匹,通过西域商路运至萨珊,也可换得一斤赤金,是为巨利。然管不为不解,宇文家门下翘楚,为何要在西域商路中夹带甲胄、盐铁等战略物资,还望宇文大人赐教。”管不为屁股还没有坐热,就当着司马九的面,向宇文恺道出了此行的目的。 “在下一介商人,与西域诸国贸易绸缎、布匹、东方珊瑚、珍珠,在获利的同时,也有为国谋利之心,如此,西域诸国只会沉迷享乐、不思进取。倘若与西域诸国交易甲胄、武器,若为陛下得知,天威之下,西域商贸必会受其影响。” 宇文恺眯着眼睛看了管不为一眼,语气忽然变得冰冷。“管少主是在控述我宇文家违背禁令、资交敌国?” 管不为一言不发,只是离开座位,向宇文恺作揖,低头不语。 霎时,宇文恺的眼珠变得通红。 司马九见状,跨步到管不为与宇文恺中间,护住管不为,他没有想到管不为如此毫不遮掩的在宇文恺面前职责宇文家族,宇文恺的实力,司马九可是深有感触,想来,杀死管不为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 管不为是他带来见宇文恺的,他断然不能让管不为出事,别的不说,倘若管不为出现差池,柳媚娘定会撕碎他。 宇文恺本就无意出手,只是想震慑下管不为,却没想到司马九将怡然不惧的管不为死死护在身后,他压了压心中怒气。 “当今陛下圣明,此事定然也逃不过陛下的眼睛。商家谋利,若是深究此事,恐为不妥。你与小九有恩,老夫劝你一句,西域商贸适可而止,否则将会血本无归。”宇文恺卖了司马九一个面子。 管不为闻言,反而送了一口气。“多谢宇文大人指点,管不为定当牢记。这西域之事,事关国本,看来,陛下早就有所谋断。” “管少主果然聪颖,突厥狼子野心,圣人又怎会不知,若不是陛下默认商家与西域诸国交易奢靡之物,你以为西域商贸中会有商家一隅。盐铁甲胄贸易,不过是陛下宏图大志的一角。”宇文恺知道朝中不少大臣盯着宇文化及私卖盐铁甲胄的劣迹,不过,这都是在杨广授意下进行的,他自然不惧任何弹奏。 “在下受教了。”管不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此事到此为止,其中利害干系,管少主当自知,否则陛下盛怒,老夫也无能为力。”宇文恺嘴角微翘,言外之意需管不为保守秘密。 管不为道:“在下定会守口如瓶。” “小九,老夫有话与你说,管少主,老夫行动不便,恕老夫不远送。”宇文恺向管不为下了逐客令。 “叨扰大人,在下本就过意不去。在下告退。”管不为恭敬作揖后,退出了木屋。 宇文恺看了眼走远的管不为,回头,目光落到司马九身上。“治国之道与商家生意截然不同,老夫只能言尽于此。” 宇文恺目光奇特,令司马九心中发毛,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伴君如伴虎,司马九却觉得伴宇文恺如伴魔鬼。 宇文恺沉声道:“最近,你可是与兰陵萧家有来往?” 司马九心中一动,他的血脉,由于没有任何遮掩,想来在宇文恺已经知晓。 “一直以来,我都很照拂你,我还能保证,只要我在大兴城一天,只要我没有死一天,都能让你性命无碍,李靖要对付你,也用不了帝国公器的力量,你和李世民既然气性不合,他背后有大能撑腰,我在也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宇文恺看着少年越听越是警觉,忍不住好笑,示意司马九坐下。 “一直以来,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可以说非常的简单,我只需要一滴血,每月你给我一滴精血。” 老祖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司马九听他这么说,心中毫无波澜,此事他早就有数,一滴血,其实大大的低于他的预期。 工部司员外郎知道,自己没有说不的本钱,他看着老祖,轻轻点头,宇文恺看他同意,心中大喜,从怀中掏出一把雕龙纹凤的黄金小刃,示意少年接过去割开手指。 司马九一咬牙,将食指割开,此刀锋锐异常,割下去却并不疼痛,一滴紫黑的精血慢慢从伤口渗出,精血之上,狐狼的黑色虚影外,隐隐有一层粉光闪耀,自然代表着萧家的血脉了。 “居然融合的如此契合,孺子可畏啊。”宇文恺口中喃喃自语。 他给少年的小刃很是神奇,血滴在刀刃上,并不落下,而是随着血槽流落到了刀柄上的一个凹孔里,老祖如获至宝的从少年手中接过小刃,仔细观察血滴。 司马九看见事情以了,便向老祖告辞,宇文恺的心情很好,居然亲自把他送到了府邸的门口,老祖自己回到木屋,取出一个骨哨吹去,在外游玩的一身羊血的精卫毫无声息的飘回了屋中。 老祖唤过女傀儡,打开她背后的一处机关,一滴青色的血液表面龙蛇交缠,正在机关正中的血槽里,宇文恺把司马九的血从刃上滴了下去,女孩的眼睛本来是闭上的,忽然慢慢睁开来,眼中神采流转,缺失的最后一丝灵气,仿佛也被弥补上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永安宫风波 太医署,内厅,白山药王正专心听司马九说起给皇后诊疗的事情。 司马九对白山药王毫无半点隐瞒,将红枫庄劫狱、萧皇后炎凤血脉和如何清除血蛊一事全部说了出来。 原本,锁血锁血抽毒就是司马九与白山药王、妙春先生商量定的方案,白山药王听司马九说来一切顺利,这才重重的点头。 “你是说你在无意间吸纳了独孤盛丽体内的内息,此内息既能溶于万物,又能消解万物,老夫纵观先秦以来的医书典籍,只有一门真气和你所说的相似,就是魔甲至尊之气,混沌轩辕气。” “此内息对修炼的人要求异常苛刻,只有魔家几个老魔妖祖才能修练,其他人勉强练习,身体会越来越虚弱,这倒也谙合了独孤盛丽的病情。” 司马九听到魔家二字,眼皮不禁跳了一下,九州幕僚团中的大佬对魔家很不感冒,司马九自然心有余悸。 “如此看来,右屯卫大将军的来历,颇为奇特,小九,她虽与你关系亲热,你也要心中有数。”白山药王这几句话,却是难得的怀有私心。 独孤盛丽人美腿长,出身高贵,他还是要帮纳兰灵云稍微看着点司马九才是。 “师父,晚了啊,就算是魔家,也是我的人了。”司马九有此想法,却也没有说出来,此时,心中有种甜蜜感。 白山药王见司马九不置可否,也不好多说,交给他几招医家驾驭怪异内息的招式,让他慢慢试着划去萧皇后体内的余毒。 司马九想起自己的血脉,若不加以遮掩,总会被人察觉,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变成熊猫一样的存在了。 他拿出《千金方》,实实在在向白山药王与妙春先生请教了许多。 白山药王等司马九主动开口多时,他见司马九如此用心,不禁将司马九当着发扬医家门楣的后生,心中甚慰。 司马九离开太医署后,带着白山药王传授的诊疗之法向永安宫走去。 刚进宫门,司马九便看见一个中年妖艳女子,带着两个宫女,围在纳兰灵云周围乱骂。 纳兰灵云低着头,并不回应她们。 相反,那几个女子见纳兰灵云好像软弱,越发来精神,尤其是那个妖艳女子,甚至要动手推搡纳兰灵云。 当初,司马九从并州逃出的时候,纳兰灵云的功夫可已是仙子仙术般的存在,如今,她在宫中却如此自控,任由别人辱骂。 司马九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运起控鹤功,冲上前,直接将那个妖艳女子踢到了水榭旁的池塘里。 另两个宫女看司马九凶恶,连忙逃跑,被他一脚一个,全部送入水中。 “灵云,你是来给皇后诊疗,怎会被人欺负。这等女子,捆起来一百个,也不是你的对手啊?” 纳兰灵云看着着急的司马九,她眼圈突然变得微红,令司马九愈加心疼,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 “没事的,九哥,我就在这里就呆一个月,忍忍没什么,平日陪伴皇后,又得皇后恩赏,他们可能因为这个,才寻我的不是。”纳兰灵云性情清雅,语气淡然。 “这些宫女,惹了你,只管打骂,你难道怕皇后护着她们么?” “那倒不是,只是,她们都是一些勋贵人家送来的女子,身后有势力,我不想因为受辱令你开罪人。” 司马九见她如此为自己着想,头一低,几乎坠下泪来,一个宫女挣扎着爬出池子,又被司马九一脚踢下水。 “今天,给皇后诊疗后,你就与我回去,笑话,灵云,我绝不愿让你再这里受气,哪怕不做官了,我也绝不让你受委屈。” 纳兰灵云听他这么说,脸红的如晚霞一般明艳。 此时,司马九情绪激荡,忍不住就想吻她,正在旖旎多情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谁敢在永安宫门前闹事,简直胆大包天。” 司马九循声看去,正是韦云起。 韦云起横眉怒目盯着司马九,单手握在剑柄上。 司马九本就敬佩此人对抗突厥的勇武,但是经过上次冷漠,这次又被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司马九也就不给他好脸了。 韦云起见司马九不肯服软,单手就来拽司马九的胳膊。 司马九已在练习鹰熊落,手肘本能的上扬,反锁韦云起的肩窝,单腿跨出一步,卡在韦云起的两腿间,让他不好发力。 韦云起见司马九敢还手,就要用力别住他的手臂,只是鹰熊落何等玄奥,这一式正是司马九与尉迟恭、翟让拆解最娴熟的一招。 司马九背一弓,将韦云起扛在肩上,腰部发力,一个大背就将韦云起甩了出去。 韦云起弓马娴熟,近身肉搏却不是强项,再加上轻敌,这才一个回合就被司马九甩出数步。 眼看就要掉入池塘中,韦云起身子在空中突然扭动,单足点在水榭的石柱上,眯眼看着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杀气。 司马九见韦云起拔出腰间佩剑,不在乎的笑了笑,也拔出无伤剑。 笑话,以司马九现在的实力,他还真不怕与右监门府大将军过招。 正在两人剑拔弩张时,萧皇后带着一队宫女走来。 她见着司马九,很是高兴,司马九这才将无伤剑收入剑鞘中,向皇后行礼。 司马九也不客气,行礼后,就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皇后。 司马九语毕,皇后眉头拧起,看着刚爬上岸的浑身湿淋淋的宫女,森然道:“你们如此胡闹,岂非因为出身高贵?” 萧后想到自己一门,在大兴城受了多少勋贵的夹板气,那些人可都是巴望自己尽快死去,好让杨广换个关中的皇后。 “韦将军:宇文荷、王艳、独孤雨,当众辱没医家本宫的贵宾,该当何罪?”萧皇后扫了一眼韦云起。 韦云起自担任右监门卫大将军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萧皇后面呈怒色。 “宫中奸逆,按律当杖责八十,逐出宫去,永不再用。” “什么逐出宫去,杖责八十,还打不死她们么?” 司马九听萧后语气冰冷,又想起萧皇后鬓角的白发,隐约想到点什么。 三个宫女早就吓得哭泣起来,倒是皇后面色没有一丝改变,只是纳兰灵云看着不忍,想上前说什么,却被司马九一把拉住。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打不相识 “啪!啪!啪”沉重的木杖打在三个宫女的后腰上,其中一个宫女眼神涣散,似乎已经毙命。 萧皇后阴着脸,当着数百宫女的面,拉着纳兰灵云的手,看着韦云起督促宦官行刑。 司马九心中明白,因为萧后久病不愈,很多人已经视她为半死人了,她身边的宫女,多是勋贵监视皇后的眼线。 今天,萧皇后就是要用三条人命,在永安宫立威,告诉那些对她皇后的位置始终抱有想法的勋贵们,她还没有死,并且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此时,因为司马九的诊疗,已经缓解了萧皇后的病痛,她的脸色与之前完全不同。 “本宫只说一遍,灵云姑娘是本宫的客人,凡是招惹灵云姑娘的人,等同谋逆。” 永安宫的数百宫女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杨广那里应该是得到了消息,王义急匆匆的从大兴殿赶来,见着三个宫女已经杖毙,轻轻叹了一声,挥手示意宦官将尸体带出永安宫。 “陛下关怀娘娘凤体,派下官前来问候娘娘,娘娘凤体初佳,不要过于动怒,清心养性,陛下期望明年与娘娘一同东巡。” 萧皇后听了王义的话,微微点头,拉着纳兰灵云回宫了。 韦云起看了眼司马九,本想开口说道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白山药王根据司马九的详说,对症下药,让司马九运转医家内息,同时调运来自独孤盛丽的奇怪内息,去清除萧皇后体内的余毒。 司马九在研习《千金方》时的问题,都得到白山药王的点解,此时,他感觉医家内息的运用愈加遂心如意。 皇后凤体尊贵,司马九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打足十二分精神为皇后清除余毒,才半盏茶功夫,已是汗流满面。 一旁的纳兰灵云则是不断心疼的用素绢为司马九擦汗。 诊疗过后,萧皇后感觉愈加舒服,她见司马九与纳兰灵云如此情投意合,心中萌生出赐婚的想法。 当然,想法还未实施。 司马九的诊疗效果不错,以他的估算,接下来,每三日进宫为皇后诊疗,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彻底根治皇后的血蛊之毒。 随后,萧皇后又与司马九闲聊了一段时间,她方知司马九出手平凡,家底薄弱,她直接赏赐了司马九许多金银,足足维持他家运作一两年之用。 司马九也不客气,直接笑纳。 皇后的赏赐,令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然,也不能拒绝。 皇后诊疗还得继续,纳兰灵云自然只能陪伴在萧皇后身边,司马九带着皇后赏赐的金银,辞别皇后。 他刚到宫门处,便见韦云起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韦云起手握剑柄,居然已经在宫门处等了司马九足足两个时辰。 “大将军目光灼灼,可是屈尊等候下官?难道是刚才的交手不过瘾?”司马九有皇后做后台,不怕韦云起,当然,就算没有皇后,以他的实力,也可与韦云起一搏。 “工部员外郎,不过是负责挖河修沟什么的,如今,司马员外郎竟然能与本将军过招了,来来来,切磋切磋,本将军倒想看看你功夫到底如何。” 现在的韦云起好像没有方才那么生气,只是有着对司马九的不服。 毕竟,他刀下死去的突厥勇士,不下数百,他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会被这个娘儿一般的司马九给甩了出去。 司马九也喜欢韦云起耿直、冰冷却又固执的性格,他也不怕韦云起有诈,随着韦云起就来到了永安宫内的一片树林中。 两人从摔角近身搏击开始,一直到兵刃互斗,韦云起的功夫,终究不能在司马九面前占得半点上风,他整个人被无伤剑的剑缠裹挟着撞倒了林中的数颗大树。 韦云起与司马九摔跤,数次被按在地上,脸朝下,狠狠吃了几口泥土。 直到一个时辰后,韦云起气踹嘘嘘,终于再也无力继续搏斗,他轰的一声躺倒在林中,伸出一只手乱摇,示意不打了。 “你你叫司马九?可是哪个豪门大族的伴当陪读?就算你自小练功夫,也练不出如此深厚的功力。你这样的人挖河修屋,真是浪费,何不去边军中一刀一枪的拼个功业,比在大兴城这大水缸中强太多了。”韦云起稍稍理顺呼吸,就咕隆说道了一番。 他为人外冷内冷,但是对豪杰英雄,却是外热内更热。 他与宫中之人、朝堂之人鲜有结交,可与拳脚过硬的军士,却是来往甚密。 右监门卫大将军位高权重,很多勋贵都有意结交韦云起,却一直被他不冷不热的拒绝。 “什么勋贵伴当?下官就是并州乡野之人,靠着在并州平乱的一点功劳做了个从六品官,行伍军旅,有机会自然是要试试。” 司马九笑着挑衅道:“喂大将军,你还行不行?还打不打了?” 韦云起勉强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今日无力再与你过招,本将军看得出来,刚才,你有几招已经留手了。下次,下次本将军定要再与你好好过上几招。” “好,一言为定。”司马九点头,就要离开树林。 “那啥,司马九,别急着走啊,我的腿刚才被你踢了一脚,使不上力气,帮我扶到栓马的地方,我回去好好敷药。” 司马九见韦云起爽直,笑了笑,径直上前扶着韦云起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永安宫。 才出宫门,司马九却看见晋王杨昭带着罗士信,正在宫门处徘徊,晋王烦躁的走来走去,不时将目光投向永安宫门处。 晋王看见司马九出来,几步就走了上来:“小九子,你可是自在啊,我们与弟暕、李世民的马球之局,可就在后日,伏允离此地已不到百里,倘若到时候本王在陛下面前丢脸,本王可饶不了你。”晋王走到司马九身前,就是一通埋怨。 司马九掐指一算,好像就要到马球比赛的日子了,这些天他有些忙,确实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韦云起见着晋王杨昭,没有逢迎,只是恭敬的行了个礼,随后,他拍拍司马九的肩膀,示意司马九放下他,然后一瘸一拐的骑马去了。 晋王也不生气,道:“你知道不,老韦外号胡石,最是油盐不进,他能与你勾肩搭背,你小子道行不浅啊。” “小九,听闻母后凤体渐佳,本王在此谢过你了。”晋王就要向司马九行躬身谢礼 第二百五十四章 大兴牧场 司马九怎敢让晋王将礼行下来,他一把托住晋王的胳膊,道:“萧皇后的病疾,再有一月就可根除,晋王的血疾,下官也心中有数了。” “下官斗胆,待到上元节时,晋王可别忘了下官。”司马九在晋王耳边轻语。 原本吗,杨昭身中血蛊之毒,他母亲萧皇后也是命悬一线,若不是司马九,恐怕 晋王不顾君臣礼仪,重重的抱了抱司马九。 老实说,司马九真的很喜欢这个前世马上就会一命呜呼的晋王,宽厚、不矫情,没有纨绔子弟作风。 准确点来说,没有皇族作风。 “为了这个傻太子,也得拉老杨一把了。”司马九心中暗笑,又听杨昭啰哩啰嗦说了不少其他事情。 “吐谷浑重臣已经带着伏允进贡的百匹好马至大兴城北边的大兴牧场了,陛下龙颜大悦,许本王与兵家可先挑选马匹,兵部尚书斛斯政是百事不管,不会插手此事,兵部侍郎高士廉与李家关系密切,他们若是提前挑走好马,马球比赛,我们岂不错失先手?” 晋王担心司马九不知道高士廉是谁,还在他耳边啰嗦。 司马九的思绪,却回到了前世的史书中。 高士廉、长孙无忌、李世民的妻子长孙皇后,这整个就是一既得利益集团。 “怕什么,你是晋王,自然得你先挑选马匹,晋王殿下,请恕下官直言,晋王的性子完全可以强势许多,晋王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陛下都已经授意了,还有谁敢与晋王争?” 杨广得位坎坷,对晋王、齐王的权势打压厉害。 晋王杨昭为人谦逊,不显霸气,这点不为杨广所喜。 而朝中一派,多有言及杨暕有王霸之气,其实,就是吃准了晋王的性格缺陷,司马九说的话,点到了晋王的命脉。 果然,晋王闻言,停止啰嗦,默念司马九的话,眼中异光闪起。 北方诸王朝,大都以骑兵驰骋天下。 北周玄甲骑兵,就是当时天下翘楚。 到了隋代,不仅有具装突骑,还是披甲弓骑、轻甲飞骑和散弓骑等,帝国发展出了一个完备的骑兵体系。 战马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大兴城北的大兴牧场,是杨广最爱的牧场。 牧场内,有各地良马千匹,既有来自吐蕃、室韦的野马,也有突厥、吐谷浑高头大马,中亚的汗血宝马,更是杨广的私藏。 吐谷浑伏允此次护送质子取悦杨广,最大手笔的礼物,就是青海湖畔的良马百匹,此马介于短途冲刺优秀的突厥马和耐力惊人的室韦马之间,异常难得。 司马九与晋王,带着罗士信和一百太子右备身府军士,一起前往大兴牧场。 右备身府军士中,李密赫然在列,他见司马九与晋王杨昭如此熟稔,眼珠都要瞪出来了。 宫中可是有消息,来年,晋王便会晋位储君,被立为太子。 与晋王关系亲密的人,自然是未来朝堂不可忽视的人。 之前,司马九并没与李密提及过与晋王杨昭的关系,司马九见李密惊讶,笑着挤眼睛。 众人骑马出得大兴城,就纵马狂奔。 司马九的马术不佳,只能说勉强不被从马上颠下,毕竟,他从骑阿史那丽的母马开始,统共也没骑过多长时间的马,尤其是纵马狂奔。 不过,晋王杨昭确是马术娴熟,不时在马上玩个花巧动作,令司马惊讶不已。 大兴牧场为兵部直管,守卫马场的军士看见晋王的旗号,连忙开门相迎。 刚进门,司马九就看见十几个异族打扮的汉子,正与李世民带队的一群人在交流。 李世民身后,赫然一大群人,李靖、宇文士及及其妹、长孙无忌、侯君集、杜如晦,还有一个四五岁的秀丽小姑娘。 “主角气场,绝对的主角气场,众正盈朝,绝对是正面人物。”司马九见李世民这群人,又回头扫视了晋王身边的人,除了备身府护卫,就只有自己与罗士信,不禁心中腹诽。 “见过晋王殿下。”李世民领着众人向晋王行礼。 李世民很快就要随李靖前往陇西平叛,此番,他们专程来挑选坐骑。 李靖看着司马九,眼珠子都要喷出火来,不自禁的取下背在身上的大弓。 “稍安勿躁,此地攻击太子扈从,等同谋逆。”杜如晦在李靖耳边低声道,他自然知道李世民等人在大兴城外吃瘪,毕竟,李世民穿得破破烂烂、拿着大窝头回到唐国公府的时候,整个王府都要炸了一般。 一个黝黑的中年汉子在与吐谷浑的官员交接马匹,此人自然就是兵部侍郎高士廉了,他看见晋王,行礼后,立刻又与身边的异族汉子说了几句,霎时,整个牧场,跪倒一片。 晋王杨昭扫视了眼前众人,平和示意众人免礼,他还不知道司马九和李世民的故事,下马就亲热的和李世民打招呼,司马九也是满脸的热诚。 司马九笑道:“几日不见二公子,二公子依然风采如故。” 李世民额头的伤疤还没痊愈,见司马九出言挑衅,无所谓的无视了他。 倒是那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在一旁听见,恶狠狠的瞪了司马九一眼,让司马九莫名其妙。 “启禀晋王,这是吐谷浑右宰相慕容伏枪,此次护送马匹,是慕容伏枪大人亲自带队,伏允大汗后日就到。” 高士廉见晋王目光落到那个高大的异族汉子,连忙解释道。 慕容乃是吐谷浑王族姓氏。 “很好,帝国兴于马上,吐谷浑敬献马匹,陛下龙颜大悦,此番会盟,必将成功。”杨昭不知道伏允此次来帝都大兴城,已经陷入了天大的麻烦,漂亮话说的好听。 李世民听他如此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陛下着本王前来挑选一些马匹自用,不会碍着侍郎的事情吧。”杨昭看着高士廉笑道。 “自然不碍,兵部挑选战马,西讨乱民,正好也看中了这批马,晋王与兵部一同挑选,若是晋王与兵部挑中同一匹,自然以晋王为重。”高士廉话说的好听。 可单单一同挑选四字,便是对晋王不敬。 杨昭也不生气,带着司马九等人走向马群。 李世民见司马九与晋王如此亲密,轻轻咬了咬牙。 杜如晦注意到李世民的神色,他看了一眼长孙无忌,长孙无忌会意,站出来,朗声道:“今日在此得见晋王殿下,实乃我等之幸,晋王眼光独到,不论马术还是乐舞,大兴城中少有人能及,今日,我等斗胆,愿与比试一番。” 第二百五十五章 相马赛马 司马九见长孙无忌从容不迫,顿感不妙,他正要阻止晋王接受长孙无忌的选马比试时,一旁的高士廉却先开口了。 “辅机休得无礼,晋王身份尊贵,岂能与我辈臣子赌斗,不得多言。” 高士廉佯装骂了长孙无忌几句,又对晋王道:“微臣外甥长孙无忌,读了几本书,自以为知道天下道理,有些狂气,还望晋王不要见怪。” 杨昭自然知道长孙无忌,哪里会怪他,点头笑道:“辅机说的也有道理,本王与诸位在此挑马,难道要学马夫武卒般一匹匹看牙口、摸筋骨么,玩玩不是更有意思,就请辅机说说,如何比试?” “晋王睿智明达,天下谁人不知?”长孙无忌先把迷魂汤满上,又继续说道:“晋王今日带有不少护卫,微臣与李世民公子也有数人,不如我们双方各派五人出赛,挑选五匹良驹,然后双方各派一人骑着自己挑选的马绕牧场一周,先回到起点者为胜,自然称得上是眼光独到,相马无双。共比试五局,五局胜三者一方为最后赢家。” “如此比试,既能辨出马匹优劣,我等也可以上场玩玩,又能观看他人赛马,何乐而不为?” 长孙无忌说完,李世民一方人人鼓掌,杜如晦更是高声道:“如此精彩的比试,岂能没有些彩头,晋王见谅,微臣近日购得一批蜀锦,囊中羞涩,想以此充充腰包。” 两人一前一后说完,晋王哈哈大笑,很是欣赏杜如晦的‘耿直’。 “两位说的甚好,陛下也时常提及,相马如相人,本王就想看看自己的眼光如何?今日,本王来挑第一匹马,诸位可有异议?”晋王接受了对方的比试邀请。 晋王说完,自以为得志的看了司马九一眼。 司马九笑着点了点头,他可没法再阻止晋王了。 之时,他心底则是一阵乱骂。 这哪是乘兴比试,人家明摆着有备而来,想让晋王输了银钱又丢面子。 司马九一肚子不愿意,但是晋王已经答应,他可不会反悔。 果然,李世民马上就敲定了砝码:“晋王定会夺得头彩,克明囊中羞涩,最近,我也被府外恶犬咬了一口,这番比试,就当去去晦气,依我看,一百两黄金一局方才对得起晋王的身份。” 一百两黄金一局,着实异常惊人,这哪是比试,分明就是聚众赌博。 在李世民说到被恶犬咬了时,笑眯眯的看了司马九一眼。 晋王顺着李世民的目光看向司马九,这才发现司马九似乎与李世民不对气。 “如此,甚好!”晋王点了点头。 在双方交流时,高士廉已经为慕容伏枪翻译过了,这位吐谷浑右丞相此时哈哈大笑,连连举手赞叹隋国之人豪勇。 晋王自幼爱马,确实有些眼光。 他优先挑选,骑着马在吐谷浑的马群中穿梭一圈,相中了一匹雪白的公马。 此马浑身没有一根杂色毛,脖颈上鬃毛很长,与狮子一般,正是传说中的照夜狮子马型。 晋王牵着马,让人去准备马鞍,他不断的抚摸此马,满眼都是喜欢。 吐谷浑众人见他选中此马,都相视一笑,似乎其中有什么玄虚。 李世民那里,李靖首先出场,他却是不厌其烦,捏了马嘴又看蹄铁,花了两柱香的功夫,才挑中了一匹不起眼的青马。 李世民阵营,早有一个随从取出百两黄金,放在托盘之上。 晋王没有带那么多金子,还好此地离大兴城不远,他叫过几个护卫,让他们回府取金子。 晋王越看照夜狮子马越是神俊,刚披挂停当,他就忍不住翻身上马,溜达了几下,感觉甚佳。 “诸位,如今是等金子送来?还是即刻比赛?老实说,本王真想骑着小白好好跑跑。” 晋王身份何等尊贵,又怎会比斗耍赖。 李世民道:“晋王一言九鼎,我以为,现在就可开始比赛。” 李靖闻言,纵身骑上青马,一遍又一遍仔细整理了马具,这才表示可以开始了。 两人两骑,随着高士廉的号旗落下,宛若脱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照夜狮子果然不凡,起步阶段就超过了青马。 此马奔跑的步态和姿势都没有丝毫的瑕疵,瞬间就将青马甩出几个身位。 “晋王!晋王!”晋王的护军高声大喊,罗士信拍着肚子狂笑。 李密似乎看出了端倪,纵马来到了凝神观看的司马九旁边,低声耳语道:“有点不对劲,你看那几个人。” 司马九顺着李密的指示看去,杜如晦正在拍着一个吐谷浑马夫的肩膀,高士廉和慕容伏枪满脸都是淡漠的笑容,侯君集的眼光则不时瞟向李密和司马九,仿佛有大仇得报的快意。 司马九知道李密心细,心中咯噔了一声。 果然,半圈以后,照夜狮子的速度顿时慢了下来,杨昭轻轻夹马腹,此马虽努力前冲,可还是回不到先前的速度。 李靖骑着青马很快超过照夜狮子,一马领先。 不多时,他首先冲过了终点,轻松跳下马,看着司马九哼了一声,良久后,晋王才骑着照夜狮子回到原点。 晋王无语的跳下马,看了看疲惫不堪的照夜狮子,不明白此马为何会如此。 “你,去与晋王说说这马的情况。”慕容伏枪用音调奇特的汉语,对着身边一个吐谷浑马夫道。 马夫走到杨昭面前,将头埋在地下,颤声道:“这匹白马确实是这批马匹中最神俊的一匹,只是,此马昨晚与五匹母马通宵达旦的交配,严重透支了体力,今天才耐力不足。” 司马九这边众人闻言,一阵无语。 原来,照夜狮子倒在了好色的门槛上。 此时,晋王的黄金恰恰送到,杜如晦笑着将一百两金子收了起来。 “晋王眼光终究独到,此马确实是万中无一,只是,有时候,相马也不能只看皮肤、骨骼、肌肉、外表,还要查知前后事,相马如此,相人亦是如此,望晋王看清身边诸人德性,以续帝国福运。”李世民在一旁朗声道,说话间,他目光落到司马九身上,显然,他话锋直指司马九。 晋王与司马九关系亲密,他又怎会允许外人说道司马九。 “此场比试,本王落败,不过,这照夜狮子本王尤为喜爱。世民,你是想教本王么?” “微臣不敢!”李世民急忙躬身。 其实,他刺激晋王,也是想看看晋王与司马九的友谊如何。 现在看来,肯定在他人之上。 高士廉担忧晋王发怒,立即走到晋王身旁,躬身询问是否可以开始第二场比试。 晋王现在才回过味来,对方这些人,就是在和他与司马九较劲。 随着晋王挥手示意,一个护卫又取出一百两金子放在高士廉面前的石桌上。 司马九注意到护卫金袋中似乎没有三百两黄金,轻声向晋王问道:“晋王,您这黄金,至多还有两百两?” “小九,实不相瞒,本王府中仅能找出四百多两黄金。” 第二百五十六章 扳回一局 第二场比试,司马九本想自告奋勇,却被晋王出手阻拦。 晋王担心司马九年轻,吃对面的亏。 他已经感觉到李世民一方的人,对司马九充满敌意。 晋王点名罗士信出战第二场。 罗士信虽是胖子,却也是武艺高强的灵活胖子,有着十几年骑马的经验。 司马九担忧的看着罗士信,罗士信大大咧咧的,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输掉一百两黄金赌注对晋王而言是多大的损失,他挑马的眼光,也有待商榷。 他挑中了一匹骨架奇大,浑身贴满肥膘的高头大马,此马倒是和他个人风格很像。 人中胖子,马中胖马。 罗士信骑上马,每驱马走出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马蹄印,看得在场众人都忍不住发笑。 李世民一方出战的骑手,是翩翩公子长孙无忌,他挑了一匹黑马,黑马偏瘦,与罗士信的胖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这次比赛,就没有杨昭和李靖比斗那么激烈和戏剧性了。 两匹马没有明显的领先落后,一直快到终点的时候,还是不分伯仲。 长孙无忌见不能稳赢,在快到终点的时候,忽然卡到了罗士信的马旁。 罗士信人胖马重,勒马必定人仰马翻,他咬着牙想把长孙无忌从面前冲倒,对方却很是滑溜,巧妙闪躲到一边。 长孙无忌如此动作,完全打乱了罗士信胖马的步伐,它的速度骤降,最终,还是长孙无忌率先回到了起点。 翩翩公子长孙无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若无其事的下马,对着晋王和舅舅高士廉行礼,腼腆的回到了李世民的身边。 “做了坏事,还若无其事,一脸羞涩,脸皮厚道这个程度,很不一般,这个人,我服。”司马九向身边的李密咬牙道。 李密也是一阵无语。 不知晋王是看见了长孙无忌使诈?还是另有心思,他安慰了垂头丧气的罗士信后,向高士廉表明此局落败。 晋王一方连败两场,晋王看着自己仅剩的两百多两黄金,又扫视了众人一眼,就要让司马九上场。 司马九纵马走到晋王身边,笑道:“殿下,开心点,几百两金子还会难道殿下么?大不了,微臣陪殿下少喝一些葡萄酿,多喝一些茶水就是了。” 杨昭本来心烦,见他戏谑之说,不禁笑出声,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这场你上?行不行,不行我随便点个护卫上场。” 司马九摇了摇头,伸手指向李密:“殿下的千牛备身出场,想来或有斩获。” 晋王看向李密,李密在马上躬身行礼,神色坚毅,晋王这才发现,自己的扈从中,还有如此人才。 “微臣与李密是生死至交。”司马九见晋王迟迟不说话,以为他不信任李密,在一旁轻声补充道。 李密闻言,心中感动,忍不住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出他神情不对。 晋王也不再犹豫,驱马到李密身旁,拍了拍李密的肩膀,勉励道:“这一局,看你的了。” “殿下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 李密重重点头后,驱马到马群中,一遍又一遍游走。 长孙无忌见李密如此仔细,顿时嘴角微翘,他以为晋王输比赛,给了护卫极大的压力。 只有李靖和李世民在大兴城外见过此人手段,他们知道李密看似谨小慎微,真碰到事情,却是胆大心细,决不能小觑。 李密挑了半天,选中一匹杂色母马,众人看这马不起眼,不禁露出笑色。 李密挑完马,走到司马九身旁,耳语几句。 司马九听得连连点头,随后叫过一个备身府卫士,吩咐了几句。 李世民一方出场的是宇文士及,他表现得很低调,只是,他仿佛早有准备,直接指了一匹白马。 两人马具披挂完毕后,如风一般奔驰出去。 李密的马步稳健,宇文士及的马则飘逸潇洒,跑至半圈,宇文士及慢慢领先。 晋王见状,仰天长叹,看来,今天是大败亏输,司马九已经没有机会上场了。 司马九却是看着自己吩咐的备身府卫士,带着银子走到了吐谷浑马夫那里。 马夫一开始连连摇头,可伴着备身府卫士给出的银子越来越多,他轻轻点了点头,拉过一匹小马。 备身府军士咬了咬牙,用力拽小马的鬃毛,小马吃疼,高声哀鸣起来。 李世民身边那个小姑娘见备身府卫士欺负小马,大眼睛瞪得滚圆,忍不住想上前制止,走了两步,却发现前路被嬉皮笑脸的司马九拦住了。 司马九扮着吃人的动作,吓得小姑娘连连后退,脚后跟被绊到,一屁股坐在地上。 长孙无忌见妹妹受到欺负,冲到司马九身前,出手想要推开司马九。 司马九练习了鹰熊落,巴不得有人来撩拨自己,他单手一抬,腰后弓,便将长孙无忌抛飞出数步远,半天起不了身。 “司马九,这么小的孩子,你也要欺负么?”李世民怒视司马九。 “小子,别碰我妹妹。”地上的长孙无忌见司马九上前拉小女孩,愤怒喝道。 额,原来,这个小女孩就是李世民的发妻,李世民的文德皇后。 既然如此。 司马九伸手拉起小女孩,又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这才笑嘻嘻的走开。 小女孩似乎很嫌弃司马九,不断用袖子擦拭被司马九捏过的地方,气得直蹬脚。 “小女子,找的不错,有眼光。”司马九走到李世民身边,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 李世民身旁众人对司马九的人渣举动,都嗤之以鼻。 此时,赛场上,情况已大变。 随着小马的哀鸣,李密骑的杂色母马开始加速奔跑,很快便追上宇文士及。 宇文士及见势头不妙,遂模仿长孙无忌,拨马挡在李密前面,想要打乱李密的节奏。 李密何许人也,他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提前拨转马头,从宇文士及身旁超过。 他不是肯吃亏的人,在并肩的同时,伸出足尖踢了宇文士及的马腹一脚,白马吃疼,原地发狂,几乎将宇文士及颠下马。 宇文士及顾不上纵马奔跑,抱住马脖子安抚,才慢慢让白马恢复平静。 只是,当他再要起步追时,李密已经回到了起点。 李密帮晋王杨昭扳回了一局。 李密下马,向晋王行礼后,趾高气扬的取回了赌桌上的两百两黄金。 晋王面带笑容。“你叫李密?” “微臣李密。” “很好!”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盐湖散骊 三局,两胜,李世民一方只要再胜一局,就可完成决杀。 晋王杨昭也意识到对方早有准备,给他挖了一个坑。 李世民,晋王曾听过一些他的事情。 李世民虽不到七岁,可每每与人比试,无论是武功技艺,还是琴棋书画,都没有输过。 只是,晋王不知道司马九今天能不能煞煞李世民的威风,他看向司马九,却见司马九似有所思。 司马九相马,开玩笑,马相他还差不多。 他骑马还没有骑自行车多,不过,他也没有怎么骑过自行车。 如今,他肩负重担,现场向晋王、李密等人取经,定会被取笑。 于是,毫无相马经验的他便向九州幕僚团咨询。 “剑侠荆轲:陶潜兄,马肉多少钱一斤来着?” “群主司马九:荆轲大侠,别顾着马肉了,本群主需要一位相马大师,或者有相马的诀窍也行。” “从不负人曹孟德:良驹如美女,讲的是筋骨匀称、体质健壮。一匹马,首先要看上去入眼,才能是一匹好马,当年的赤兔马如何,貂蝉自有说辞。” “只爱一人貂蝉:赤兔神俊,实乃罕有,它吃食料的时候,周围百步,哪有其他马敢于同槽?只是赤兔这样的马,一眼就能看出神俊,要有也早被别人挑走了。” “剑圣裴旻:貂蝉妹子所言不假,这马群中出类拔萃的好马都已经被别人相走了,群主若想获胜,得在场外下点功夫。” “大将军王猛:跑是跑不过,你不会上场就出招将对手踢下马吧?再说,好马已经被挑走不少,不见得对方就能挑出好马,群主,你还是很有机会。” 王猛的话,似乎很有道理,又完全没有道理。 之间李世民直接走到马群中,拉出一匹浑身污泥的大马,几个护卫则走到此马周围,用清水和净布擦洗马身。 擦洗完毕,顿时有种灰姑娘变仙子的效果,赫然一匹神竣的枣红大马。 “群主司马九:诸位也都看到了吧,这这明显犯规了,如此浓妆出场,摆明了就是想阴英俊无双的本帅锅,看来,对方有备而来,拼运气,似乎行不通。” “驱鬼太守郭璞:上面诸位所言都有道理,其实,相马之术,与阴阳术多有关联。马乃是万千生灵之一,所谓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心惊者,大丈夫也,然对危险的事怡然不惧者,自然就是真神勇。” “只服诸葛亮的孟获:郭太守这么说,是让小九装成猛兽去吓唬马匹么?” “驱鬼太守郭璞:我有说过么?我有说过么?这分明就是你说的,本太守可是正派人物。” “从不负人曹孟德:切。” 司马九心中一亮,猛兽算什么,他不是能扮作更恐怖的存在么? 主意既定,司马九一直持重不动,在场众人,目光都落到司马九身上。 晋王正想伸手提醒司马九时,司马九突然笑了起来。 司马九翻身下马,慢步走到马群前,双手做出个奇怪的手印。 李世民看得头皮发麻,他不得不有司马九要当众袭击他的想法。 就当众人莫名其妙时,司马九忽然张口,轻声喊出一个‘嗡’字。 当然,他的对象不是人,而是马群。 霎时,马群像是被一只绝世猛兽盯上般,一起狂嘶起来,几只体弱的母马小马,甚至被吓出了粪便。 动物本能的反应极为敏感,大多数马匹,包括晋王的照夜狮子、李世民的枣红大马,都显现出了害怕的神情。 司马九目光所及,只有一匹马,不但不惧,反而张嘴嘶鸣,露出满口大牙,像是要攻击司马九。 司马九笑了笑,近到晋王身旁,耳语两句。 晋王闻言,转头看向高士廉,问道:“大兴牧场中的吐谷浑马匹,可都能参加比试?” 高士廉连连点头,表示可以。 “既然如此,我就选慕容大人骑的黑马吧。”司马九走到吐谷浑右丞相旁边。 在场众人都没有想到司马九会看重慕容伏枪胯下的黑马。 此马身材并不高大,却很是粗壮,一身杂乱的黑马,鬃毛随意散开。 黑马看着司马九尥蹶子狂嘶,露出满口白牙,像是要咬少年。 慕容伏枪见司马九挑选中自己的坐骑,心中一惊。 他跨下的这匹马大有明堂,乃是著名的盐湖散骊,此马很难驯服,不似普通的马匹,更像山中野兽,甚至喜欢吃肉,主动攻击吐谷浑牧民。 晋王看向吐谷浑右丞相,慕容伏枪心中大骂,只是,帝国晋王的亲信看中自己的马,今天,只能忍痛割爱了。 不过,慕容伏枪也想看看,司马九是否能驯服此马。 毕竟,此马桀骜,说不定,司马九会成为他的吃食。 慕容伏枪笑了笑,跳下马,将马缰递给司马九,示意此马是他的了。 盐湖散骊本就无比凶狠,随着司马九接近,它慢慢后退,最后立在原地,张开大嘴,就要去咬司马九握缰绳的手。 司马九身负功夫,又怎会怕一匹马,他单手如闪电般捏住马嘴,微微用力。 霎时,盐湖散骊痛苦的哀叫一声后,前蹄跪地,示意臣服。 慕容伏枪眼珠子都瞪了出来,眼前这个长得如女子一般的少年,几息功夫,就驯服了自己的猛兽。 他不知道,刚才,司马九拿捏的乃是马身上最重要的窍穴,司马九研习的鹰熊落部分内容来自西域,其中,便有一篇关于马匹经脉习性的内容。 不凑巧,司马也最近刚看到此处。 司马九驯服盐湖后,纵身上马。 盐湖散骊腰背宽阔,坐着很是舒服。 司马九骑马与李世民并排而立,李世民的枣红大马似乎畏惧盐湖散骊,不断后退。 高士廉见两人并马,发出比试开始的旗号。 霎时,枣红大马宛若飞箭一般冲出,盐湖散骊也不甘示弱,紧跟其后。 若论速度,还是李世民的枣红大马稍快。 但是,盐湖散骊何等暴虐,分明就是马中的暴君,它见枣红大马敢跑在它的前面,暴虐般用力跃起,一口咬向红马的后臀。 盐湖散骊发出低沉的嘶吼,少年从没听过这样的马嘶,声音倒像是猛兽的示威。 天性本能的克制无比强大,才跑了半圈的枣红大马忽然屎尿齐流,跪伏在地,哀鸣着再不肯奔跑。 李世民被颠下马背,差点掉到马粪中。 司马九心中狂笑,见盐湖散骊还想咬人,拉过它的笼头,将它勒到一边,慢慢的溜过李世民的身边,宛若示威一般。 没错,他就是要示威。 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李世民的坐骑跑了半圈忽然趴下不走了。 司马九则洋洋得意,慢慢遛马回到了起点。 吐谷浑右丞相慕容伏枪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却也不好当众言明。 第二百五十八章 黑马为黑马 “好啊,小九,果然是当世一福将,随便挑选一匹黑马,也能赢。”晋王杨昭既没有听到震慑马群的八字真言,也没有看到散骊嘶吼,以为司马九只是鸿运通天。 李世民那边,长孙无忌与宇文士及将李世民从马道上带了回来,此时,枣红大马似乎心有余悸,四腿微抖,慢慢悠悠的不敢靠近盐湖散骊。 盐湖散骊颇通灵性,仿佛知道晋王对它出言不逊,不安的直打响鼻。 就连晋王想摸摸盐湖散骊的鬃毛时,都差点被咬住手,直到司马九在盐湖散骊耳边轻语后,盐湖散骊才慢慢安静下来,晋王再摸它时,它则乖乖将头靠着晋王的肩膀摩挲。 晋王笑了笑,他在司马九身上见到过太多异象,已经见怪不怪了。 司马九则是两眼放光,似乎突然发现了天大的好事情。 此时,罗士信挺着大肚皮,趾高气扬的拿回两百两黄金回到晋王身边。 现在二比二,平局,剩下的赌注,最大也就一百两黄金,晋王算是松了一口气。 司马九却不让他好受,走到高士廉的身前,躬身行礼,朗声道:“此次比试,双方各胜两局持平,很是无趣,最后一局,不如直接以五百两黄金为赌注,也好见个真章。” 高士廉见司马九如此托大,不禁看了外甥长孙无忌一眼,长孙无忌则目视李世民。 李世民年纪不大,却颇有气魄,他没有退却之意,微微颔首。 “司马九员外郎此已极好,不过,一切还得获得晋王首肯。”高士廉将决定权抛给了晋王。 首肯? 征求过李世民意见还能算首肯,司马九对高士廉的托词极为鄙夷。 “诸位既然有意,本王自是赞同。”晋王给司马九撑面子,却有点愁眉苦脸,招手示意司马九进到他身旁。 此时,十数个大兴牧场的军士开始清理马道,高士廉则示意双方休息一刻,再挑马赛马。 “小九,输赢其次,关键是本王这里并没有五百两黄金。”晋王细声向司马九说道。 “晋王无需多虑,以微臣所见,晋王这里也就差个几十两,恰好,微臣这里可凑够。”司马九将萧皇后赏赐的金锭全都拿出来,给晋王看了看。 晋王眼睛一亮,捏着司马九的脖子,兴奋的问道:“好啊,司马九,你竟然如此富有,老实说,哪里来的这么多金子?莫不是宇文恺大人给你的?” “晋王莫要玩笑,宇文大人的金子,微臣可不敢收受,这都是皇后赏赐的。” “什么?”晋王露出惊讶的表情。 “额,你没有听错,这就是皇后赏赐的。” “母后为何会如此大方?难道母后偏心?往日本王进宫问她要些体己,总是千难万难。” “算了,今天若是赢了金子,本王只要本钱,其余的都归你。”晋王画出了大饼。 “晋王殿下,请恕微臣直言,你真认为微臣会赢,对方那些人,可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小九,你是不会输的,本王早在云韵府就该知道,你就是天纵之才。”晋王笑看司马九,无条件相信的笑容,在夕阳下格外灿烂。 果然,晋王是个不操心的主啊,若不是司马九想通了一些关节,也不敢一次赌五百两黄金。 五百两黄金,就算在高门大族眼里,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了。 李世民一方,此次出场的是侯君集。 这边这次出马的,却是车骑将军侯君集,其实,他才是李世民一方中骑术最佳的人。 他从吐谷浑的马群中,挑出了一匹灰马,司马九想都不用想,这匹灰马肯定是剩下吐谷浑马群中最好的一匹马了。 司马九打了个哈欠,去马群中,随手牵出一匹杂色瘦马。 晋王眼睛瞪得滚圆,这也太随便、太自大了吧。 第一次,他对司马九的信任,产生了一丝动摇。 李世民的阵营,发出一阵哄笑,就连吐谷浑人,也都对司马九和他的马指指点点,这灰马根本就不是此次吐谷浑进献的贡马。 马匹喜欢群聚,吐谷浑送马到大兴牧场时,一匹落单的驮马,自动加入其中。 司马九选中的杂色马,便是那匹驮马。 这马要是能赢,真是苍天无眼了。 司马九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他慢吞吞的爬上了杂色马。 “你确定就选这匹马?”高士廉忍着笑,再问司马九一次是否选定。 “嗯!”司马九大大咧咧的点头。 这次,就连后世的文德皇后都高兴起来,她拍着小手,在李世民身边蹦蹦跳跳。 李密也是无语,五岁小孩都觉得司马九这是在向对方送钱,足足五百两黄金。 司马九和侯君集上马,并排。 他忽然低下头,对着胯下的杂色马耳语几句。 霎时,杂色马就和刚才的盐湖散骊一般,眼睛变得明亮,胸膛挺立,发出振奋的嘶鸣。 大兴牧场中的吐谷浑人一生和马打交道,也未曾见过眼前的情况,其中几个老人,甚至宛如信徒般跪倒在地,向司马九跪拜。 “他们说,司马九是万畜之神。这什么司马九装神弄鬼很有一套啊。”高士廉听了通译的话,向长孙无忌耳语道。 长孙无忌眼皮狂跳,心想马上就让这个什么神露出马脚。 随着高士廉号旗落下,司马九和侯君集驱马冲出,杂色马的速度竟然比侯君集的灰马更快,这令观赛双方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难道,这小子真是神人? 当然。 不是。 其实,司马九只不过用禅宗的冰凉内息刺激左眼中的黑点,喊出那个“惹”字。 他也是在安抚盐湖散骊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八字真言竟然可以令马匹兴奋。 而且,杂色马在听到‘惹’字后,浑身血液加速流动,爆发出不可日语的速度,这也是司马九胆敢随意挑马比试的原因。 他断言慧可的八字真言可以短暂调动生物体的自身能量,从而在短时间内提高机能。 马匹的忽然兴奋,都是八字真言的功劳。 当然,这肯定是有后患的,不过,司马九估摸着跑完一圈还是完全不成问题。 侯君集心中苦闷,在他看来,眼前的杂色马,就算用来驮东西都不合格,没想到,现在却将他甩出了十余丈远。 侯君集想起五百两黄金,抖擞精神,把平生所学发挥到极致,却还是不能缩短两马的距离,双方都快若流星。 长孙无忌的妹妹,看得心情紧张。 她虽然年纪幼小,却和李世民一样天赋异禀。 小女孩走到马道旁的栅栏处,看着马匹风驰电掣而来,身体靠在木栏上,往前摇晃,拍手给侯君集加油。 大兴牧场的栅栏,很华丽,却也仅仅是华丽,根本不能承受人的倚靠。 长孙无忌的妹妹刚靠到栅栏,栅栏瞬间倒塌,她重心不稳,整个人直接扑倒在赛道上。 此时,司马九的杂色马冲到离她只有不到两丈的距离处,司马九想勒马也无法避免长孙无忌的妹妹被踩踏。 观赛双方一片惊呼,就连向来沉稳的李世民,也紧张的起身。 第二百五十九章 当世使君与孟德 “观音婢!”长孙无忌高呼妹妹的小名。 司马九注意到前方地上小女孩无助的剑神,右手猛然发力,直接将胯下杂色马带偏。 可是,杂色马的速度很快,显然,这样也无法避过观音婢。 于是司马九立即侧过身子,一条腿放在马镫一侧,单手如铁钳一般紧紧拽住缰绳,另一条腿向地面蹬去。 他这一脚,几乎运转了体内所有内息,医家、道家、佛家和独孤盛丽的奇怪内息。 “砰!”众人只听见嘭的一道沉闷声响,司马九连人带马,就像是被突击的铁骑侧面冲撞一般,横飞出去。 司马九终究让杂色马避开了观音婢,只是,他却与杂色马一同摔在了观音婢的侧前方,接连翻滚了十数步,在最终稳住身体。 侯君集先前被司马九甩开了十几丈远,他见司马九落马翻滚,急忙勒马。 此时,长孙无忌已经跑到赛道中,一把抱起观音婢。 观音婢现在才吓的哭出声来。 一旁,高士廉脸色惨白。 倘若观音婢在这里出了意外,高士廉的妹妹定会伤心欲绝。 长孙无忌把观音婢抱到李世民身边,李世民细语安慰未来的媳妇。 赛道上,司马九挣扎着站起,如受重伤般,喷出一口鲜血。 这一次,他运功过猛,体内内息混杂、动荡,他已经受了内伤。 侯君集看着眼前的情况,默默将目光落到李世民身上。 司马九虽是他的对手,甚至是敌人,可司马九终究是为了救长孙无忌的妹妹才落马受伤,如此趁人之危,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夕阳照在李世民若有所思的脸上。 李世民微微摇头,侯君集会意,纵身跳下战马,站定在原地。 晋王、李密、罗士信见司马九吐血,一同围在司马九周围。 司马九摇了摇手,示意并无大碍。 还在抽噎的观音婢,慢慢走到司马九身旁。 “多谢工部员外郎救命之恩,观音婢永不敢忘。” 司马九笑了笑,看着观音婢饱含泪水的眼睛和涨得通红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这一次,观音婢没有躲闪。 司马九心中大乐,当着李世民的面捏他的正妻,感觉不要太好。 李世民转头看向高士廉,高士廉会意,朗声道:“此次比试,晋王一方获胜,五百两黄金,当归晋王所有。双方挑选的马匹,归双方所得,剩余马匹,留在牧场。” 晋王道:“如此,也不负司马九之举了,甚好。” 慕容伏枪的盐湖散骊来之不易,原本,他想看司马九出丑,再堂而皇之的要回,没想到,司马九尽然将盐湖散骊收得服服帖帖。 高士廉的话,无异于宣布,盐湖散骊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心中着急,不顾外交礼仪,走到高士廉身边,手舞足蹈,口中之意此马并非贡品。 高士廉淡定的拈了拈胡须,指着晋王对他说了几句话后,慕容伏枪才不甘的低下了脑袋。 晋王一方大都在欢庆胜利,司马九则走到受伤的杂色马旁,抚摸它的鬃毛,低声安慰。 一旁的李世民慢慢走到司马九身旁,道:“九哥今日救了观音婢,世民在此谢过了。” 李世民对自己的宿敌司马九,郑重的作了个揖。 “世民小弟弟,不用客气,咱们该如何还是如何,我救观音婢,与你并无关系。”说话间,司马九摸了摸腹部中箭处。 “世民见过无数奇才,老实说,武艺高超者,见识多有不足,胸中韬略不凡者,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李世民侧头看向已经落下一半的残阳,浑身王霸之气飘散。 司马九暗叹,倘若自己先碰到此人,说不定就要辅佐他。 届时,凌烟阁第一人,司马九说第二,没人敢居第一。 “世民看来,你这样的对手,实在罕见。”李世民回头看着司马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好一个隋唐版本的‘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可惜现在没有打雷!”司马九心中暗叹。 “二公子谬赞了,天下间,无人比我更清楚二公子的雄才。千百年来,能与二公子相提并论者,不满一手之数。”司马九实话实说。 李世民见司马九如此说,微微昂头,他居然把这种话当成理所当然之事。 司马九淡然道:“只是,公子之路,与我司马九不同,孰对孰错,还要万民来评判。” “好!”李世民回了一个字后,向长孙无忌和宇文士及走去。 华灯初上,戌时二刻。 司马九府邸的大厅中,司马若华开心的看着摊在桌上的金锭。 “哥哥,这会,咱们真的有钱了。” “够你用一段时间了。”司马九笑了笑。 “什么嘛,哥哥,我可是很省的。”司马若华翘着嘴。 “是是是,小妹最省了,最会持家,以后,小妹的夫君可幸福了。” 司马若华红着脸,撒娇道:“哥哥,你再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哥哥闭嘴。” “哥哥,我想回老家去看看,不知道村里的人都怎么样了。” “好,有时间,我们一定回家看看。” “尉迟大哥,这四十两拿去。”司马九从桌上的两百两黄金中,分出四十两,推到尉迟恭身前。 原本,晋王要将赢来的五百两黄金都给司马九,在司马九的力拒下,最终一人一半,拿了个二百五二百五十两黄金。 其后,司马九又分了五十两黄金给李密,五十两黄金,差不多抵得上千牛备身一辈子的俸禄了。 “九弟,这样不好吧。”尉迟恭压抑着内心的激动。 司马九戏谑道:“不要就算了,我让人送回给李世民。” “谁说我不要,这么多黄金,怎么能便宜李世民那小子。可惜,翟大哥回东郡了,要不然,让他带一些回去,也好支用调配。” 正当众人分黄金时,尉迟恭如风一般闯进来。 “九哥九哥,你带回来的两匹马,真是奇葩。黑马像虎狼一般凶狠,刚才,我去喂料,险些被它咬了一口,还好我反应机敏。那匹杂色马,真是太弱了,就连粮行拉马车的都比它强。” 司马九笑了笑,道:“哈哈哈哈!徐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两匹马可为哥哥我赢了五百两黄金。徐老弟,你可有看上哪家姑娘,哥哥为你做主,明日就上门提亲。” 徐世勣见司马九取笑自己,没脸没皮的哈哈一笑。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音。 “好啊,司马九,今天可满城都是你的名字,说是与晋王赢得了大彩。别抠门,快去醉云坊给本将军订几桌。”一身便装的独孤盛丽走进门 徐世勣和尉迟恭看着身着长裙,不着甲胄,头发挽成发髻的右屯卫大将军,英姿飒爽到人间极致,不禁哑口无言。 第二百六十章 天可汗 “盛丽姐姐,你真好看。”司马若华亲热的向独孤盛丽打招呼,她跳到独孤盛丽的身旁,拉着独孤盛丽的手,上上下下看个仔细。 “大将军倾国倾城,日后上阵,都不用穿甲胄,稍稍打扮,定会迷得对方直接投降。”司马九调侃到独孤盛丽。 独孤盛丽少女装扮,却神色犀利,冷冷瞪了司马九一眼,令司马九顿时语塞。 独孤盛丽正要说道时,一个胭脂军女将急急忙忙走来。 “禀报大将军,我们的战马与马栏中的黑马打起来了,我等不敢靠近。” 独孤盛丽秀眉一拧,她的胭脂红马是突厥名种马,虽是母马,性子却也暴烈,很少有马敢挑战此马,独孤盛丽尤为喜爱。 “带路!” 众人随着独孤盛丽来到马栏,顿时张大了嘴巴,几个胭脂军女将都害羞的捂住了眼睛。 马栏中,司马九的黑马正趴在胭脂红母马的后背上,双蹄扬起,正在做不可名状之事。 独孤盛丽见状大怒,她不好意思去扯马,可看到傻笑的司马九,一气之下,长腿奋力踢在司马九的屁股上,将他踢到了草料堆中。 两马受惊,瞬间分开。 大兴殿,在当时,是世界上最威武华丽的宫殿,此宫殿除了用于皇帝处理政务,还有一个作用,便是用来彰显帝国的强大。 此时,大兴殿中,杨广端坐在殿首龙椅上,殿内文武百官分居两侧。 一个大胡子、异族装扮的男子,正跪拜在大兴殿中心,他身后,还有一个与他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 吐谷浑伏允可汗与其子慕容顺在抵达帝都大兴城的第二天,便来朝拜大隋皇帝杨广。 慕容顺是伏允与隋朝公主的子嗣,此番前来帝都便是作为质子。 随着九州一统,帝国的注意力转向外蕃。 杨广雄心壮志,决定建立一个前无古人的帝国,吐谷浑就是拦在杨广壮志路上的第一块石头。 原本,杨广的亲信裴矩负责处理帝国西部事务,此番伏允来朝,帝国本就不想让他回到吐谷浑王庭,只是,此事由于李家利益集团的介入,变得复杂难测。 伏允恭祝杨广圣体安康,帝国国运昌隆之后,礼部侍郎刘焯开始了行文繁琐晦涩的回执。 他是儒家大能,做事讲究符合先贤之理,每一句话都要引经据典,一篇文章已经念了足足三刻钟。 殿中君臣,人人心中烦躁,只盼早些结束。 司马九打了个哈欠。 今天,文武百官都要来朝,武官更是直接身着戎装,以彰显帝国文武昌盛,司马九这个小小的从六品工部员外郎,直接被挤到了大殿的一角。 他目光看向龙座下方的独孤盛丽,心中好笑。 大长腿独孤盛丽昨夜牵走胭脂红马时,那气鼓鼓的样子,真是无比的可爱。 少年心中乱想,嘴边露出谜之微笑。 独孤盛丽似乎感受到了司马九灼灼的目光,他看向笑容wei琐的司马九时,忍不住哼了一声。 刘焯读到“彼国之兴,亦在神州先民之力”时,杨广终于不耐烦这篇太过亢长考究的文章,直接出言打断了礼部侍郎的话。 杨广沉声道:“伏允可汗既上表臣服,为何又要阻拦帝国军队进驻吐谷浑?还对西去商队收取重税?吐蕃禄东赞屡次寇我边境,朕边境军卫多次邀请吐谷浑出兵相助,却不曾得到回应?” 伏允跪在大兴殿中,仰头辩解道:“启禀陛下,臣左丞相与吐蕃勾连,致与帝国军卫沟通不畅,此人已臣被拿下,现右丞相慕容伏枪心向大隋,必然共讨吐蕃。” “好,你此番携公子顺前来,也算忠心,都平身吧。” “谢陛下。” “西域诸国,该如何称呼朕啊?”杨广饶有性质的问道。 伏允想了想,朗声道:“自然称上国天子。” “上国天子?先帝在世时,西域诸部以圣人可汗尊先帝?”杨广冷冷的看了一眼伏允。 伏允知道,圣人可汗只是东突厥拍前朝皇帝杨坚马匹的说辞,西域诸国,从来没有承认过此种说法。 “吾皇尊威,当沿袭圣人可汗之尊。”礼部侍郎刘焯急于表现。 伏允连忙跪下。 刘焯自以为马屁拍得到位,却见杨广面色不改。 司马九太了解龙座上的杨广了,他怎会满足与先帝等量齐观。 司马九出列,躬身朗声道:“吾皇统御九州,天下万民安乐,四夷来朝,必成千古一帝,功盖秦皇汉武。微臣以为,陛下当居天可汗之尊。” 礼部侍郎刘焯见司马九口出异言,正要出言呵斥时,抬头一看,杨广笑得很是开心。 杨素也摸清了杨广的脉搏,连忙站出,赞同道:“陛下统御九州,天可汗之名,尽显陛下威名。” 这种顺风马屁谁不要拍,顿时满殿的附议。 司马九抬头看了眼目不斜视的独孤盛丽,扬了扬眉毛。 独孤盛丽本替司马九担心,可见司马九如此谄媚,嫌弃的瞪了司马九一眼。 “天可汗!天可汗!”杨广默念天可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伏允身为一国之君,杨广却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令他颇为不爽。 他本就是野心勃勃之人,暗连突厥吐蕃,寻机生事,如今,他见杨广如此好大喜功,不禁心中暗喜。 “天可汗?你就自称高达可汗,西边也没有人认账,看来隋朝野心勃勃,要插手西域,是时候整军备战了。”伏允暗自琢磨。 杨广站起身来,看着司马九。“工部员外郎,司马九,朕记得你。” “微臣叩谢陛下挂记。“司马九跪拜道。 “平身吧,你颇有见地,所言甚合朕心。自此以后,西域诸邦当以天可汗称呼寡人。” “陛下圣明。”一群官员附声道。 尊称一事既了,杨广看向李渊,道:“李爱卿,听闻今日还有一事,说来听听。” 自入大兴殿时,李渊就很低调,几乎没有说话。 他见杨广召他,立即站出,道:“晋王殿下与齐王殿下,均是帝国栋梁,约定今日比试马球。微臣斗胆,安排在御马监比试马球,以彰显帝国天威。” 第二百六十一章 二比零 杨广饶有兴致的看向晋王杨昭。 晋王见父皇目视自己,连忙站了出来,低头躬身道:“儿臣牢记父皇的教导,马球既考教身体是否强健,又谙合兵事谋道,马球手纵马驰骋,攻守皆需章法,只有运筹帷幄者,方能最终取胜。” 晋王今日金冠锦袍,看着很是威严、潇洒。 齐王杨暕也站了出来,他见好话让哥哥晋王说完了,遂补充道:“父皇谆谆教诲,儿臣一日疏忘,儿臣操练多时,只为在父皇面前与王兄切磋一二。” 杨广双手拍膝,大声道:“好,国家兴亡,主看宗室,人人争强,方是帝国永昌之道。你等定下的马球比试,规则如何?” 齐王杨暕见晋王杨昭踌躇,心中暗喜,抢先道:“父皇日理万机,文武百官政务繁忙,不宜耗时过长,儿臣以为以十球为限,每方出场六人,先进十球者为胜。” “如此甚好。”杨广露出赞许之色。 “儿臣与李世民、宇文士及、长孙无忌、侯君集、李靖为一队,却不知皇兄如何安排。”齐王杨暕心中早有定数。 晋王暗叫不妙,昨日他们赢了赛马,把马球比试这件事情忘得彻彻底底。 此时,他们一没人手,二无训练。 甚至,晋王担心急忙组建的团队中,恐怕有人连马球规则都不知晓,尤其是司马九。 在这大兴殿中,晋王不能道出自己毫无准备,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禀报父皇,儿臣与司马九、李密、罗士信,恩及另外两名十六卫卫士为一队。” “十六卫卫士?何许人也?满朝青年才俊,难道选不出几个球友么?”杨广的脸色有些阴沉。 杨广以为马球比试,本就考教贵族子弟,十六卫卫士入对,实在与本意大相径庭。 晋王着急,扫视了一眼殿中武将。 只是,殿中大多数武将都回避他的目光。 晋王心中一凉。 随后,他又一惊。 独孤盛丽与韦云起主动站了出来。 “臣等愿与晋王共进退!”。 韦云起与独孤盛丽都是十六卫大将军,正三品武官,分量极重。 今日,他们二人同时站出来力挺晋王,令晋王血气上涌,心中极喜。 当然,他不知道独孤盛丽与韦云起站出来,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司马九。 “很好,右屯卫大将军和右监门卫大将军愿为你一战,可见你平时还算仁厚。”杨广动容赞到晋王。 “哈哈哈哈!盛丽,朕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你的球技了,今日,你就给满朝文武开开眼。”杨广大笑。 众臣互相交换目光,晋王不显山不露水,居然与十六卫大将军如此熟稔。 御马监位于宫城最北端,再北就是著名的玄武门了。 杨广爱马,在御马监设置了宽大场所,时常纵马狂奔。 御马监确实是马球比赛的最佳场所。 “小九,拿着球棍,将地上那个球往对面的门洞里击打就可以了,你没玩过,注意别被碰撞伤着就行,看本王好好表演表演。”晋王对司马九不抱什么希望。 马球是勋贵子弟间的高端游戏,司马九出身并州平民人家,晋王想来司马九也没有玩过马球。 晋王不无遗憾的对司马九说道:“可惜,你那匹黑马没在宫中,否则,仅凭它的蛮劲,也能吓倒对面几匹马。” 这场马球比赛,双方都骑御马监的马,以示公平。 晋王向独孤盛丽提醒道:“姑姑,一会儿要小侄如何配合,只管吩咐。” 独孤盛丽的母亲,是晋王母亲独孤伽罗的姐姐,独孤盛丽确实是晋王的姑姑。 司马九见晋王称呼独孤盛丽为姑姑,惊笑得差点从马下掉下来,直到独孤盛丽瞪了他一眼,他才有所收敛。 “待会儿,我与韦云起将军、李密在前方冲杀得分,晋王与司马九跟在后面,胖子,你就守住门洞,我看你的身板差不多赶上半个门洞了。”独孤盛丽看见胖子罗士信,仿佛看见了宝贝般。 罗士信憨憨一笑,真听独孤盛丽的话,去球洞处游荡了。 众人准备妥当,伴随着金锣响起,一个拳头般大小的马球被抛向空中,众人马球杆一起挥舞起来。 杨暕一方,侯君集与李靖抢球,李靖马术精湛,胯下黑马原地蹦跳起来,球杆先打到马球。 马球像长了眼睛般,被击向侧翼的齐王,齐王在球场一侧,带球狂奔。 司马九还在熟悉手中的马球杆,拿着挥舞,寻找感觉。 罗士信身子笨重,两眼瞪大了马球,准备堵截球路。 晋王马术精湛,他迎着齐王冲去,他的金色发冠在骄阳下闪耀发光,杨广及群臣大声叫好。 今日,除了必须当值的官员,大兴城中文武百官大都到场。 这场马球比赛,看似游戏,却蕴含了别的意味。 齐王自知马术不如哥哥晋王,他阴险的一笑,球杆在地上虚舞一周。 晋王以为齐王要贴地传送马球,躬着身子准备拦截。 突然,齐王扬起球杆,将马球准确转送给了中路的宇文士及。 此时,司马九气势汹汹的纵马冲上,想要抢球。 奈何他马术实在是太过于拙劣,被宇文士及轻易闪过。 宇文士及从司马九侧面掠过,直接面向罗士信和球洞。 伴着宇文士及收起,球杆舞动,马球准确无误的被击进球洞。 “哐!”看台上金锣响起,齐王方首筹到手。 “笨死了,面对机关人傀时的锐气呢?”见失分,拨马回救的独孤盛丽与司马九错马而过时,一阵埋怨。 今天,司马九第一次接触马球球杆,他还在研究如何使用球杆,看上去,有些呆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也算得上笨。 伴着第三道金锣响起,第二球随即开出。 这一次,独孤盛丽夺得马球,她纵马前冲,李靖和侯君集一起夹击她。 马球毕竟不是打架,独孤盛丽估计不能从两人夹击之下将马球带出,她挥动球杆,巧妙的一撮,宛若打桌球般,将马球从李靖身下传向韦云起。 韦云起曾在北地与草原健将突厥人硬钢,其马术精湛远超常人。 他抹过冲来拦截的长孙无忌,见对面的球洞无人防御,抡起球杆就是一记精准的远射。 眼看马球就要滚入球洞,一匹白马准确的卡在了马球前。 李世民年纪幼小,骑在马上几乎看不清楚身子,他的球杆比成年人的长一些,那样才能够着地上的马球。 李世民截下韦云起的马球,用力将球传向齐王。 司马九正在尝试将医家内息注入马球球杆中,却没有任何反应,正当他遗憾时,齐王已经从他身侧掠过。 此时,宇文士及也赶了上来,他与齐王两骑并列,将马球夹在中间。 晋王拨马迎上,他眼光极准,单枪匹马切入两人中间,挥动球杆,护住马球。 齐王见晋王如此,纵马撞上,霎时,晋王连人带马被撞得侧飞,控制不足马球,被宇文士及夺下。 宇文士及见胖憨憨罗士信扑了上来,他巧妙的斜掠躲开,护着球冲向空空如也的门洞,轻松再得一筹。 司马九摸摸脑袋,他还没有将球杆操作弄明白,场上已经是二比零了。 看台上,杨广见晋王被齐王撞飞,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与宇文述和独孤盛说道着。 帝国崇尚勇武,齐王无赖凶猛,正好衬托了晋王的懦弱宽仁。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盯一 此后,场上局势毫无改观。 齐王一方,紧密配合,齐王、宇文士及和长孙无忌在前,李靖、侯君集和李世民在后,攻守颇具章法,接连再得两分。 晋王一方,晋王、独孤盛丽、韦云起和李密个人能力都不俗,但是互相毫无配合,司马九与胖子罗士信等同废人。 马球场上,晋王虽兵强马壮,却如无头苍蝇一般,被齐王一方逼得节节败退。 看台上,杨广越看越有兴味,萧皇后也赶来,坐在杨广身旁,观看两个儿子比试马球。 她最熟悉杨广,杨广的表情便是杨广的心理写照。 此时,杨广正凝眉注视着晋王,显然,杨广对晋王不满意。 比分达到四比零后,金锣没有响起。 中场休塞,双方后半刻钟时间调整战术或休息恢复体力。 期间,司马九被独孤盛丽骂成了猪头,罗士信更是遭到了晋王猛烈的捏脸。 半刻钟后,战端再开。 这一次,独孤盛丽显示了逆天的个人实力,她从李靖和侯君集的夹击中,独自带着马球,冲向对方阵营,在快马撞开李世民后,打入一球,这才给晋王一方添得第一筹。 其后两局,又是没了悬念,唯一的亮点,就是司马九第一次用球杆触到了马球,他终于知道了如何运用马球球杆。 司马九兴奋至极,他用尽全力击向马球,马球越飞越高,直接飞出了球场,落到了十几丈外的地方。 顷刻间,观台上,杨广及文武百官大笑不止。 就连伏允也露出鄙夷的嘲笑。 伏允曾听他的右丞相慕容伏枪提及司马九,他本以为司马九是天之骄子级别的存在,却没有想到马球打得逆天的差劲。 此时,独孤盛丽已经懒得骂司马九了。 场上,晋王最辛苦,司马九与罗士信无用,他一个人防守半场,衣襟已经被热汗浸湿了。 六比一时,再次休塞。 这一次,司马九不再沉默,他也看出来了,若是不配合,今天,再怎么也不是对方的对手,将会输得非常难看。 说不定,一分就是他们的最终得分。 “不能再这样打了,晋王、诸位,对方天天打球,配合娴熟,远非我们能比,不如,我们一人盯一人,打乱他们的配合。” “一人盯一人?又有何用,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打马球的,都盯住了,谁来得分?”独孤盛丽不屑一顾。 “我啊,你们把人给盯住了,抢下球传给我,我来得分。”司马九羞涩的笑道。 “你得分?你确定不是把球打到天上去?”就连李密对司马九也没有丝毫信心。 “诸位,看我的脸,我何曾让你们失望过。”司马九扫视了自己的队友。 众人对视一番后,似信非信的点了点头。 “晋王殿下,齐王归你了,独孤大将军,你盯着李靖,李密守好侯君集,罗士信一定要挡住长孙无忌,韦大将军负责宇文化及,至于李世民么,就不劳诸位了。” 司马九信誓旦旦的说道:“这次,定能奏效,我冲前面。” 很快,晋王一方变换了阵型。 司马九、李密和独孤盛丽居前。 看台上,杨广接过萧皇后递来的青枣,见晋王一方调整站位,饶有兴致的单手轻轻拍击身前的桌面。 伴着金锣再次响起,再次开球,李靖抢得先机,但是,现在晋王一方已经不管马球了。 独孤盛丽纵马压迫李靖,李靖虽弓马娴熟、兵法犀利,可武斗却不是独孤盛丽的对手,被逼得无法传出球。 他在极为勉强的情况下,将球传向侯君集。 李密纵马,抢在侯君集之前截住马球,他想起司马九的话,立即将球传向司马九,随后挡在侯君集身前。 司马九立马等着李密的传球。 此时,李世民斜冲上来,就要拦截此球。 “漂亮的拦截!”温彦将对李世民的拦截赞叹不已。 “世民将时机把握得刚刚好。”温大雅露出欣赏之色。 司马九早有计谋,他挥动球杆的同时,纵马冲向李世民,这一次,他绝对是冲着李世民去的。 观台上,李渊见司马九公然利用武力攻击自己不过7岁的儿子,不禁紧握双拳,愤怒不已。 李世民再怎么运筹帷幄,毕竟不到七岁,他就是齐王一方最大的弱点,司马九也看清楚了这一点。 李世民见司马九向自己冲过来,居然产生了一丝畏惧。 毕竟,李世民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生得英俊,却是狠人,他绝对不会对自己手软,更不会在乎什么唐国公二公子的身份。 眼看就要相撞,李世民勒住坐骑,眼睁睁看着司马九抢走马球。 现在,司马九与球洞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阻碍,这一筹他志在必得。 司马九抡起球杆,全力击向马球,他的力道奇大,就是准头有些感人。 马球直直飞向球洞边缘处,将球洞门板撞裂,然后弹飞到球场之外八九丈远的地方。 晋王见看台上的文武百官都叫出声来,甚至连杨广也站起身来,顿时一阵欣喜。 可是,伴着一阵哀笑,金锣没有响起。 司马九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比分还是六比一。 “那那啥,司马九的方法没错,下个球,一定能进。”李密鼓励着沮丧的独孤盛丽。 后场的晋王、罗士信和韦云起三人,对视一眼,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再次开球,李靖抢到了球,他根本不盘球,看到独孤盛丽冲来,直接猛击出一个超远传球, 长孙无忌幸运的接到球,可他忽然感觉天色暗了下来。 大胖子罗士信居然纵马腾空压向他,这逼人的气势令人毫无硬抗的信心。 长孙无忌没有丝毫犹豫,拨马避开。 伴着地面狂震,马球从长孙无忌眼前飞过,正好掉到齐王身前。 齐王刚挥起球杆,晋王却纵马斜撞过来。 就在即将相撞之时,齐王嘴角微翘,他拨马后退半步,同时将球后拨。 原来,他假装传球。 之时,他没有想到晋王也留有后手。 晋王早早勒住坐骑,巧妙的挥动球杆,将马球夺于手中。 “好,昭儿聪颖。”杨广第一次给晋王喝彩。 晋王快速扫视了球场,将马球传向侧翼的韦云起,韦云起直接将球抡起,从高空传向司马九。 司马九单身勒马,马人立起,这个动作酷似后世的拿破仑在阿尔卑斯山的画像,他不等球落地,就是一记极高难度的半空抽射。 还是司马九风格的击球,力道奇大。 只不过,这次准头好了许多。 马球的速度极快,李世民根本来不及拦截,随着马球飞入球洞,晋王一方扳回一筹。 “漂亮!”李密大声赞道。 司马九见队友叫好,又注意到独孤盛丽正娇笑的看着自己,心中多了几层把握。 原来,他先前的暴击,就是将道家内息运用到球杆上,爆发出力道极大的抽击。 经过几次失败的接球,司马九满满领悟到一些力道和角度的运用。 他的马术、球技绝对是场上最差的,但是出球的力道,绝对逆天。 第二百六十三章 退场 晋王一方渐渐找到了赢球的感觉。 他们依靠个人能力抢得马球,再传送到司马九。 司马九很少出场抢球,在距离对方球洞百步的距离,作用内息于球杆进行抽击。 司马九的抽击越打越准,接夺得三筹,将筹数追到五比六。 在司马九没有球的时候,就冲击压迫小李世民,骑着马满场追击威胁他,李渊在场外看的呼呼直喘粗气,杨广倒是兴致很高,看着司马九的眼神满是欣赏。 “梓童,就是司马九医治好你的痼疾吧?帝国太医署那么多御医,将近一年都毫无办法。他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医术,想来此人定是天赐我帝国的奇才。天可汗,也亏他想出来,哈哈。”杨广对着萧后朗声道。 他继位以来,稳定政局,忧心皇后病疾,紧接着又是汉王叛乱,几乎没有过几天舒心的日子,今天观看马球比赛,居然是一年以来最开心的一日了。 “这个孩子叫司马九,他是白山药王孙思邈的弟子,他还有个师妹,一直在宫中帮我疗伤,陛下,我看两个孩子是情意绵绵,不如你赠婚给他们,这荣耀也算给他们的恩赐。”萧后就喜欢纳兰灵云依恋司马九的情态,忍不住在杨广面前敲木钟。 “司马九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杨素也很欣赏他,赐婚这件事先缓缓,日后,或可许配一宗室女给他。” 皇帝皇后说着悄悄话,场上场下忽然传来震天的呼喊。 杨广向场内看去,原来,就在刚才,李靖也来帮助李世民,他让侯君集暂时缠住独孤盛丽和李密,自己纵马冲向司马九,一定要把司马九这支苍蝇从李世民身边赶开。 李靖马术精湛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他纵马在司马九身边,来回穿梭,马有马性,司马九的坐骑被李靖压迫的不断后退,司马九被压迫回了中场,几乎到了离球洞一百五十步的地方。 此时,马球被韦云起截获,他看见司马九都被压迫到了自己身后,怔了一怔,还是把球传给了司马九。 李靖眼中寒光一闪,就要拦在马球和司马九之间。 司马九早就看到球路,抢先一步卡住了位置,李靖咬牙用胯下坐骑挤他,想把他拱开,两人在马上紧紧的贴在一起,李靖精通马战,整个人靠在司马九的肩膀上,增加他的压力。 司马九被挤得身子歪在一边,他侧身弯腰,马球杆扣住了马球,然后猛地一夹马肚,连人带马又向自己的半场蹿了几步,甩开了李靖,此时,他离李世民把守的球洞更远了。 司马九嘴角一翘,双手握住马球杆,将道家真气发挥到极致,马球被挑到半空,一记半空漂亮精准的抽射,直接飞向一百五十步外的球洞。 御马监看球的勋贵,很多都酷爱马球,就是没有机会上。 他们也见过别人击球,一百步外的远射已经非常难以见到了,即使有,几乎也不可能射准,一百五十步外的抽射,则几乎闻所未闻。 马球像流星一样的扑向球洞,场上场下一起发出一声喊,杨广正是被这声喊叫惊动了。 此球从李靖面门一侧掠过,带着的劲风让这个军中翘楚脸皮生疼。 这不可思议的抽射,确实直接打向球门的正中,奇准无比,眼前这就是一个打破了马球场上远射记录的进筹,杨广都不禁微笑起来。 然而一个巨大的阴影忽然拦在了马球和球门之间。李世民紧紧咬着牙,胯下的黑马半腾跃起来,挡在了马球的前面。 司马九都惊讶的发一身喊,这球力量有多大,他心里清楚,要是打在李二的脑袋或是身体的要害上,他就确实没有面目却见自己的好兄弟李建成了。 李世民当然不是填坑之人,他整个人在马上蜷缩起来,露出的身体很少,马球抽在空中跳跃的骏马马腿上,一下就把坚硬的马腿打折了。 李二公子胯下的骏马发出悲愤的嘶鸣,吃疼的骏马落地以后站立不稳,重重的往地下摔下去,李世民躲闪不及,被大马压在身下,一时间生死不知。 马球也被马腿弹了一下,飞到了球门以外很远的地方,小唐太宗果然是大勇之人,用身体挡住了司马九志在必进的一球。 虽然立场不同,少年真的很佩服这个八岁孩子的魄力,李世民这是在用生命给工部司员外郎带话,“我并不害怕你”,这是何等豪迈的气魄啊。 场上的李渊一下站起来,李世民对整个家族的意义,实在太重要了,几个金吾卫早就冲到场中,把腿被打断的马推开,李二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难受的转了转胳膊,看来除了臂膀被压伤外,他没有什么大的纰漏。 场下一下欢声雷动,杨广站起身来,手中是一杯满溢的酒水,他对着司马九和李世民微笑,仰头把酒喝了下去,攻的漂亮,守的精彩,这就是皇帝想对两个少年说的话。 无论如何,比赛暂时进行不下去了,杨暕一方需要新的队员加入,司马九纵马回到了杨昭身边,独孤盛丽等人也围了上来,现在他们还差一点就能追上,形势一片大好。 “小九,你这个球是怎么打得,我看高句丽人的弩炮,都没你的球劲道大,你小子,真是总能给人点惊喜啊。” 杨昭笑的花儿一样,看着司马九的眼神,简直让人怀疑他的取向有什么问题。 ‘看着文文静静的,哪里来的这许多怪力。“韦云起也向司马九竖起来大拇指,独孤盛丽想说什么,忽然却脸红的厉害,想来回忆起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杨暕满脸阴沉,今天本来是个折辱皇兄的大好机会,又被那个并州乡下小子搅和了,这么算起来,加上上次在平昌坊的冲突,自己已经连续在司马九身上吃两次亏了。 他正在踌躇,忽然球场一侧的栏杆打开,一个铁塔一样的汉子,骑着一匹巨大的黑马进场了,杨广身前的伏允和慕容伏枪一起站起身来,高喊吐谷浑语言。 杨昭懂几句番话,阴沉着脸对队友说,他们喊的是“慕容虎丘,慕容虎丘,打爆他们,打爆他们。” 第二百六十四章 战术转换 司马九看着这个叫慕容虎丘的吐谷浑汉子,想来,此人肯定是随着伏允队伍前来的。 看台上,杨广微笑着又拈起一颗葡萄,他刚才才答应了吐谷浑人加入马球比赛的请求。 慕容虎丘,吐谷浑勇士,伏允手上最擅长马球的家将。 慕容虎丘加入了齐王杨暕一方,他是个脸上有一道刺目刀疤的高大男子,眉骨突出,几乎没有眉毛,两团火焰在吐谷浑汉子的眼中闪烁,似乎此人心中,有着永远不会熄灭的愤怒。 慕容虎丘来到了齐王、侯君集等人身旁,与他们低声耳语了几句。 在司马九看来,长孙无忌等人不断的点头,他心中一凛,不知道对面会有何改变。 随着金锣“哐”的一声,比赛又开始了。 齐王一方,完全改变了战术。 慕容虎丘身高臂长,一下就控制了球场,随着他拿下马球,侯君集和李靖,这两个优秀的骑手,一左一右将他他护在了中间。 吐谷浑人根本就不传球,马球在他的球杆下,仿佛被黏住了一般,三人并骑护着球向着司马九一方冲突而来。 独孤盛丽见他们如此托大,心中愤怒,纵马上前阻拦。 宇文士及却挡在了她的身前,原来,对面没有组成马墙的三个人,也在外围游走,掩护进攻。 李密也被长孙无忌拦住。 场上,只有司马九一人跑到了对方的半场,只是,他半点作用也起不到,慕容虎丘带球冲突,速度极快,冲击力甚大。 齐王见势头不对,直接冲上前去抢球。 慕容虎丘三人球杆扬起,居然像要直接击打晋王一般。 马球比赛,轻微的冲突是可以允许的,但是,慕容虎丘等人如此公然的直接攻击晋王,却是从来没人见过。 观赛不少人一齐看向皇帝杨广,杨广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萧皇后知道杨广最希望自己的继承人刚毅勇武,他是不会放弃任何磨砺晋王的机会。 晋王地位尊崇,但是对面三人却毫不在乎。 三杆球棍飞舞。 很快,齐王连人带马被赶到了一旁,对面似乎也留手了,虽然球棍抽了晋王几下,却都是点到为止,只是,他们对晋王胯下的马,却是毫不留情,尤其是吐谷浑大汉慕容伏丘,球棍扫过,马匹身上一道道血印赫然醒目,令人心惊。 罗士信怪叫一声冲了上去,只不过他也被三杆球棍打得难以持久,对面几乎带着球进入球洞。 七比五,齐王队又夺下一筹。 司马九见晋王被活活打走,脸色阴沉下来。 对方这种野蛮的打法,摆明了就是不拼战术,要以勇气和武力。 司马九看了一眼独孤盛丽,独孤盛丽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她这正是火气要爆发的先兆。 倘若她发怒要打架,身为右屯卫大将军,她可是谁都不会害怕。 很快,金锣响起,比赛继续。 这一次,独孤盛丽抢到了马球。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对面,慕容虎丘故伎重演,与侯君集、李靖三人一起扑了过来。 右屯卫大将军马球棍舞得像剑花一样,冲着三人砸了过去。 她一棍子抽下,慕容虎丘与独孤盛丽手中的马球棍同时碎裂。 但是,李靖和侯君集很是狡猾,两人居然用球棍去扫独孤盛丽坐骑的马腿。 独孤盛丽没了马球棍,不好遮挡他们的攻击,又心疼坐骑,向着一旁躲闪,马球便被抢了过去。 三人又是并骑冲击,只是,在慕容虎丘背后,赫然插着一排球棍。 一根打断,又拔出了一根,就和战场之上的短矛一般。 司马九纵马追上,却被长孙无忌拦住。 齐王、罗士信挡在看似无法阻拦的队形之前,自然是不能防御,眼看着慕容虎丘三人呼啸而过。 很快,齐王一方拿下一筹。 “臣吐谷浑铁骑与帝国联手,真正是天下无敌,愿请天可汗北讨突厥,南灭吐蕃,仰天可汗声威。“伏允见帐下慕容虎丘建功,连忙对杨广躬身道。 杨广不置可否,示意他继续看赛。 独孤盛丽气鼓鼓的过去就要新球棍,司马九纵马到她身旁,与她耳语几句,独孤盛丽被他说的耳朵痒痒的,瞪了司马九一眼,还是点头答应了。 金锣响起,双方再次争球,这次,慕容虎丘抢得马球。 独孤盛丽苦于身上魔气还在结茧,无法发挥内息优势,司马九也参与进来,司马九发现,以马球比赛赛场上的情况,先手优势异常的重要。 司马九在马上用起控鹤功,腾空跃起,巧妙的从慕容虎丘手中夺过马球。 此时,数马交错。 司马九将球拨到一边,慕容虎丘仗着马快,独自迎了上去。 独孤盛丽按照司马九的吩咐,也不上前争抢,只是横马挡在李靖和侯君集身前。 司马九上前抢球,却比司马九慢了半步,慕容虎丘也不传球,他阴着脸,挥动马球杆,抽向司马九。 司马九单手扯着慕容虎丘的手臂,将他拉入怀中,单掌发力推在慕容虎丘身上。 这一掌虽不具气势,却尤为巧妙。 这巧妙之处是鹰熊落中的短打小巧功夫,用力巧妙,司马九最后一推更是用上了内息,将慕容虎丘从马上推下。 司马九想起慕容虎丘刚才出招没有轻重,遂扬起马首,马蹄踩向慕容虎丘的脸。 慕容虎丘也不示弱,直接伸出双手,接住了司马九坐骑的一马蹄,只是,另一只马蹄却踢在了慕容虎丘的下巴处。 马蹄力道极重,霎时,慕容虎丘下颌骨裂,两颗牙都吐了出来。 司马九也不理会慕容虎丘,拨马从他的身上踩过,将球传给了无人防守的韦云起,终于得了一筹。 司马九这野蛮不留情的招式,看台上,杨广与百官都看不清楚,只看到慕容虎丘突然落马,还被踩了几脚。 观台上,伏允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杨广则仰头扫视了他一眼,心中痛快。 小小番邦,还想和帝国在西域相提并论。 晋王方扳回一筹,场上的气氛更加炽烈了。 随后,双方再各入一筹。 齐王方得了筹,只要再进最后一球,就可以获得胜利。 这两场,齐王方的战术,还是集群重锋,一次,他们缠住了独孤盛丽,进了球,另一次则是被独孤盛丽冲散了队形,才失筹。 齐王一方,见满脸鲜血的慕容虎丘控球,他们放弃防守,拨马与慕容虎丘并列,并气势汹汹的冲向晋王方球洞。 李密与独孤盛丽因为站位原因,被甩在了他们身后。 少年暗叫不好。 毕竟,他马术不佳,根本追不上齐王一方的马队。 突然,场上,出现了尤为壮烈的一举。 第二百六十五章 高级群架 之前的比赛中,罗士信一直表现得很低调,直到此时,众人才感受到罗士信的血性。 罗士信大叫一声,宛若肉球般,冲向齐王方马队。 罗士信是医家护卫,由于千乘雪和晋王的暧昧关系,他也成为了晋王最信任的人之一。 罗士信体型宽胖,其他人只知道他憨厚老实,致使他一直不是别人的关注点,不论是齐王一方,还是晋王一方。 此时,罗士信这个胖子终于站了出来,在并骑突击的慕容虎丘、李靖、侯君集等人面前站了出来。 他知道本方已经没有筹码可以再输了,直接驱马冲向了齐王一方的马队,顷刻间,六支马球杆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罗士信身体的各个部位。 尤其是在司马九手上吃过瘪的慕容虎丘,他本就性情暴虐,此时更是恼怒,挥着马球杆直接抽向罗士信的脑袋。 以他的出力,倘若被击中,罗士信极有可能当场毙命。 罗士信不管不顾,双手抱住脑袋,任由对方马球杆抽向自己。 哪怕是他的胳膊被慕容虎丘抡起的马球杆抽断了,他也没有丝毫怯意,两眼充血,加快速度直接撞在了慕容虎丘身上。 两人碰撞的刹那,在场很多人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只是,没有人知道那声音是来自罗士信?还是慕容虎丘?亦或是两人胯下的坐骑。 此时,晋王一方趁着罗士信的反冲击,迅速调整站位。 罗士信坠马的同时,伸出一只手去抢夺马球,而他的另一只手臂则瘫软在身体一侧,显然,罗士信那只手已经被慕容虎丘打折了。 终于,罗士信抢到了马球,只是,他与慕容虎丘一同坠落下地。 李靖见罗士信如此悍勇,顿时勒住坐骑。 齐王杨暕则是不管不顾,驱马就向罗士信踩踏而去。 慕容虎丘落马后,很快起身,同时挥动马球杆,就要抽向罗士信。 罗士信则单手护住马球,丝毫不惧即将来领的暴击。 此时,司马九已经赶到了齐王身后,他抬腿踢倒慕容虎丘的同时,抡起马球杆,直接抽向齐王杨暕。 看台上,大多数官员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就连皇帝杨广也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 如此惨烈的马球比赛,可谓前无古人。 齐王注意到了司马九气势汹汹的来袭,他本能的缩回了抽打罗士信的马球杆,想要抵挡司马九的攻击。 突然,他后背传来一阵巨疼。 当他惊怒的回头看去,却发现自己那仁厚的哥哥晋王杨昭的马球杆已经落到了自己身上。 齐王杨暕自幼与哥哥晋王杨昭不睦。 晋王杨昭一向温善,齐王从来没有见晋王如此凶狠过。 此时的晋王,面沉如水,神激目怒。 正在这时,李靖回过神来,他伸手去抢夺晋王手上的马球杆。 只是,他刚伸手,手臂却被一只玉手紧紧拉住。 独孤盛丽的玉手拉住李靖后,没有任何停留,她果断发力,一把将李靖的胳膊反扭过来。 混乱之际,韦云起与李密也已赶到,他们将齐王一行围在中间。 看台上,官员们面面相觑,皇帝杨广的两个儿子可都在赛场上。 只是,杨广却颇有兴致,面露意味深长的笑容。 一个护卫正要敲金锣时,杨广抬手制止,并向萧皇后示意无需担忧。 球场上,如今已经算不上是在比试马球,而是在打架,大庭广众之下的群架。 晋王一方将齐王一方围在中间。 司马九见身受重伤的罗士信死死护在马球,他便不再手下留情,抡起马球杆,趁乱将长孙无忌和宇文士及的胳膊抽脱臼。 随后,他又见晋王没头没脑的抽击齐王,齐王却不敢还手,想了想,一脚将齐王踢下马。 在这么抽下去,齐王非得脱一层皮。 齐王毕竟是齐王,他可不能出大事儿,否则,别说是司马九,就算是晋王,估计也会被杨广责罚。 看台上,长孙晟与宇文述见儿子被揍,勃然大怒,宛若饿狼般,直勾勾的瞪着司马九。 “哐!哐!哐!”金锣声终于响起。 敲锣的不是别人,正是尚书左仆射杨素。 “今日有外宾在此,马球比试本是游戏之举,怎能变成暴力群斗。”杨素双眉压低,斥责道。 杨素除了总领尚书省外,他还受命教导晋王和齐王。 此时,他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球场上,众人闻言,都停了手, 只有司马九见李靖发呆,一脚将他踢下马。 杨素看似生气,其实,心中好笑,他见司马九耍赖,几乎笑出声来,他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时,杨广却咳嗽一声。 杨广道:“帝国统御九州,十余年未见刀兵,宗室子弟,就该安享太平么?今日马球比试,晋王与齐王都动了意气,见了血,这有何不好?昔日,朕随先皇出征,被数万南朝军兵围在江都,不是也安然无恙么?” “朕希望皇家子嗣,都有血勇、气概,帝国的子民,不应落下勇武之风。” “今日马球比试,以和局定论,着太医署医治双方伤者。” 杨广的话,意欲明了。 “父皇以平局论定,算是便宜了你们,再继续下去,本王定将你们”晋王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罗士信,怒气勃发。 “你!”齐王恶狠狠的瞪了晋王一眼,随后,他带着李靖等人匆匆离去。 其实,场上,慕容虎丘受的伤不比罗士信轻。 今天,司马九运转内息于马球杆,结结实实的抽了慕容虎丘几下。 慕容虎丘恶狠狠的瞪了司马九后,几个吐谷浑使节才将他接走。 司马九翻身下马,搭在罗士信的脉门上,一股医家内息输送进去。 好在罗士信受的都是骨骼、皮外伤,內腑并没有受损。 只是,昏迷不醒的罗士信还死死的护着马球,令司马九不禁动容。 不久后,马球场上的伤者都被带走。 不论是观看马球比赛的官员,还是比赛的双方,都没有想到今日的比赛如此惨烈,尤其是罗士信的惨状,令大多数人黯然不语。 “今日比试,诸位辛苦了。今晚,本王做东,请诸位到云韵府畅饮。以后,诸位都是本王的朋友。本王定会让雪儿找几个胡姬,吐蕃、高句丽、倭国的都有,还有突厥金发碧眼美姬,给诸位压惊。” 司马九知道晋王心中所想,他刚想说些什么,袖口被人狠狠的扯了一下,回头一看,独孤盛丽正瞪着他不语。 晋王这才看到独孤盛丽,暗骂自己嘴快。 话都说出去了,再收回来,似乎已经没有可能。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独孤盛丽清了清嗓子,道:“素闻乐家千乘雪舞技高超,公孙灵音歌喉无双,今晚,怎么也要去见识见识。怎么,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可是不想给我安排美姬?” 晋王顿时想起独孤盛丽的恶名,说来奇怪,他见独孤盛丽与司马九如此亲近,总是会忘掉独孤盛丽以前青睐的是女色。 “那就说好,戌时,我们在云韵府会合,小九,本王可是很期待你会有何佳作。如今,整个帝都,都在传唱‘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二百六十六章 暗流之暗 御马监,晋王队与齐王队的马球比赛,打得如此惨烈,就连司马九回府说与徐世勣和尉迟恭听候,两人都是瞠目结舌。 今晚,晋王在云韵府设宴,徐世勣与尉迟恭又与司马九和李密有生死交情,自然得一同去。 三人说说笑笑就要出门,正在谈论哪里的胡姬腰肢最是柔软时,一个儒生装扮的人进到司马九府中。 众人仔细看去,顿时一惊。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右屯卫大将军独孤盛丽。 今晚,她应该是便装癖发作,要以男装与众人一同前往云韵府赴宴。 戊时,四人赶到云韵府,早有晋王侍卫在门口等候。 这次宴会的地方,司马九并不陌生,还是云韵府的大厅,也是司马九‘兴起作诗’惊艳全场惊艳帝都的地方。 司马九刚踏进门厅,忽然眉头一皱。 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可仔细看看,却又不知所踪。 正当司马九想要找到那个身影时,一道令人心醉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九哥,你可有好久没来过云韵府了,我都去过你的府邸了,你却不来看看我,那个爱抬杠的老头,来找了你几次,每次都气势汹汹,若不是晋王言你公务繁忙,恐怕,云韵府都要被他拆了。”公孙灵音站在大厅中,巧目盯着司马九。 公孙灵音五官并不出众,却有一种空灵的气质,身材无比匀称,就连独孤盛丽都为之眼前一亮。 司马九哑然而笑,他知道公孙灵音说的是薛道衡。 当初,正是司马九给薛收出的馊主意,才阻止薛道衡参加廷议,没有出现在大兴殿中。 公孙灵音与独孤盛丽在司马九府中碰过面,多少有些交情,很快,她们便唧唧咋咋的说起话来。 恰逢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似乎喝多了,想来拉公孙灵音的手。 云韵府是顶级娱乐场所,公孙灵音见过很多这样的人,她只是陪着笑脸。 一旁的独孤盛丽则没有这样的好脾气,伸手提起公子哥,扔到了云韵府花园的池塘里。 公子哥的长辈本想来着独孤盛丽理论,可他看清是独孤盛丽后,什么话也不敢说,灰溜溜的让人捞起公子,跑了,似乎很害怕独孤盛丽找他们麻烦。 “好大的雌威,盛丽,以后可不能这样对我。”司马九走到独孤盛丽身旁细声调笑。 独孤盛丽啐了一口,轻轻道:“本姑娘,只爱女子。” 云韵府的大厅,晋王早已抵达,他正与韦云起交谈。 乐家顶级舞姬千乘雪正坐在晋王身旁,她见司马九进门,立即起身行礼。 晋王见到司马九,也笑着起身,道:“本王等你们多时了,你们不来,本王也不好安排美姬,韦将军可都等不及了。哈哈哈哈!” “来来来,快快入座。啊,这位公子是哦,不好意思,盛丽你这男装,堪称是云韵府第一帅公子了。” 独孤盛丽也不和他客气,笑着入座。 晋王又问起尉迟恭和徐世勣,司马九只说是生死之交,两人向晋王行礼。 晋王很是和善,立马安排两人入座。 徐世勣和尉迟恭见晋王如此平和,心中欢喜,两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都是气宇轩昂之人,让人一见忘俗。 不一会儿,李密也赶到,他看见尉迟恭和徐世勣在此,非常高兴。 晋王见人到齐,双手一拍,果然,高矮肤色、服饰各异的美女一起从帘后纤纤细步走了出来。 独孤盛丽不负帝都四煞之名,先挑了个金发、身材玲珑的突厥美姬。 司马九见她搞怪,想起独孤盛丽其实才是身材最好的一个,一时间,不禁有些兽血沸腾。 徐世勣年纪不大,若是让他杀人放火,一句话不说,直接就办了。 现在,美女陪酒,他却脸红得厉害。 最后,一队高句丽双胞胎女子坐在他和尉迟恭身边,两人瞬间就显得极为拘谨。 不过,此情此景,却少了一人。 重伤的罗士信正躺在太医署,由专人照料,这也算宽了众人的心。 今夜,晚宴的酒,却不是西域的葡萄酿。 而是产自倭国的清酒,是慧茂行花了大价钱从海上走私而来。 前世之时,司马九在日本料理店喝过此种淡淡的酒,实在没有什么稀奇。 不过,在场的其他人却是第一次喝这产自极东之地的杯中物,大都赞叹晋王懂得生活。 司马九等人在云韵府推杯换盏,听着云韵府的歌曲。 杨素府中,兵部尚书、素有三不管尚书的斛斯政,却与当朝尚书左仆射杨素夜谈。 杨素面色阴沉,听着斛斯政说着司马九和李世民赛马的事情。 斛斯政道:“司马九此人,颇得陛下赏识。甚至连韦云起这个油盐不进、独孤盛丽这个刺头,都与他交好,处道兄,是否可重用他?” 杨素轻轻摇头,道:“此子来历不明,出并州才不过半载,就已经声名鹊起,居然同时结交如此多的势力,实在有些诡异。” “红枫庄被司马九等人袭击时,刑部尚书本准备调兵增援,却被温大雅压了下来。温大雅素来处世果断,此次,却有暗中帮助司马九的嫌疑。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温大雅本与李家关系密切。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杨素站起身来,抬头看着屋中的烛火,若有所思。 “此子明明与李建成关系莫逆,却要通过老夫入仕,他与玄挺相处也尤为融洽,更令老夫不解的是他怎么可能搭上宇文恺这个老怪物?”杨素眼色幽深,这个与司马九‘交心’的帝国重臣,也对司马九多有疑窦。 杨素问道:“不说此子了,老夫让你调辽东军马劫掠高句丽和东突厥一事,可有进展?” “此事已经吩咐下去,据说,婴阳王高元盛怒,已经整军备战。辽东战端一起,洛阳地位就将远胜大兴城。此棋极妙。”斛斯政对着杨素连连举手赞叹。 杨素却摇头道:“今日,陛下公然在百官前令老夫失颜面,看来,陛下对老夫已生嫌隙。原本,陛下想利用老夫制衡关中勋贵,如今,他却对老夫老夫又怎能随他的意。” “老夫本希望司马九这愣头青,通过萧铣,将齐王杨暕牵扯进来,没想到,这小子真治好了萧皇后的病。” “对咯,萧铣呢?是被他灭口了么?此子的作为,老夫都看不明白了。”杨素又把话题扯回了司马九身上。 随后,杨素淡淡一笑,轻声对斛斯政道:“杨广要下手了,老夫就先让他疼一下。白日里,他不是很喜爱晋王么?明日,老夫倒想看看,晋王杨昭是否还在世间!” 第二百六十七章 美足之疑 “处道兄,陛下已将星网刺客团交由宇文述统领,你我手上,可没有足够的死士可以袭杀晋王。”斛斯政满脸疑惑的向杨素问道。 “此事何须星网,天下间,只要有足够的银钱,何须担心没有杀人的刀刃。”杨素捻须微笑,算算时间,已经快到发动的时候了。 云韵府。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随着公孙灵音高亢的嗓音,云韵府的大厅中央,几个武士装扮的献舞舞姬,做出慷慨就义的样子,一齐趴伏在地。 这是云韵府根据司马九的诗作改编的舞曲,日下,在大兴城各处乐坊勾栏很是流行。 宾客见舞毕,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司马九身边一个倭女,听得如痴如醉,她两掌拍的啪啪响,想来,她也听懂这首诗中的意境。 司马九心中奇怪,眼前女子眉毛剃掉,用墨水点上两点,穿着和服式样的衣服,看来是倭女的造型,就不知道是不是晋王找来的西贝货。 司马九眼珠一转,想起一句日文。 “呀买碟,呀买碟。”司马九在倭女前轻轻说话,倭女显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好奇的眼神扫了司马九一眼。 她不知道眼前的司马九不要不要什么? 司马九见状,知道此女真是倭女,真货,不禁傻笑。 只是,不凑巧,正好遇到独孤盛丽扫来的目光。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撩拨身边美姬,不禁狠狠的瞪了司马九一眼。 “小九,你这诗才,真是绝了。本王已与雪儿说了,今晚,你要在此临兴做出些绝句,以让云韵府谱曲编舞。”晋王拉着千乘雪的手,笑着看向司马九。 千乘雪穿着胡人的衣服,娇媚无比。 司马九扫了她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一时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晋王,你当绝句是大白菜么,想来就来,老实说,今晚还未起兴致,恐有负诸位了。”司马九咬了一口面前的杂色果子,没好气的说道。 他实在不想剽窃后世诗人的佳句了。 “额。”晋王对他没有半点脾气,摇头一笑。 随后,晋王扫了一眼英气艳丽的独孤盛丽,忽然有了主意。 “小九,你不给本王作诗也就算了,如今,盛丽盛装在此,又逢诸多朋友共会,此情此景,你就没有点想法?”晋王拿出独孤盛丽做为排头。 司马九见独孤盛丽冷面男装,双眉甚长,浑身英气直冲云韵府大厅之顶,忽然想起了明末著名女将秦良玉。 “蜀锦征袍自剪成,桃花马上请长缨,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上万里行。” 此诗是明末皇帝崇祯送给秦良玉的诗句中的截选,将一个马上奇女子的形象勾勒得入木三分,独孤盛丽贵为帝国十六卫大将军之一,倒也配的上巾帼英雄的赞誉。 而且还是个很漂亮、属于司马九的巾帼英雄,这令司马九心中暗乐。 司马九当堂朗声咏诵诗句,一堆女子和众豪杰顿时都愣住了。 公孙灵音的妙目睁得极大,嘴边一遍遍的念诵着‘世间多少奇男子,谁肯沙上万里行”,崇拜的看着司马九。 隋唐时期,妇女地位要比宋明要高,甚至,独孤盛丽这样的门阀大家嫡系子嗣,也可以担任重要军队的统领,但是,公然赞美女子的诗句却并不多。 毕竟,此时世间的读书人,推崇儒家教义,虽然还没有三从四德之说,可公然赞美女子,也不为儒家推崇。 独孤盛丽见司马九朗诵完诗,就怔怔的看着自己,顿时眼中闪着莫名的情愫,不禁心中一乱,她心烦意乱的搂住了身旁的突厥妹子。 司马九身边的倭国女子对汉学造诣颇为精深,她听懂了司马九诗中对女子的赞美,居然搂住司马九的胳膊,嘴里叽里呱啦的说出一大堆东瀛话。 司马九暗自窃喜。 牛刀小试,又成功收获一堆女粉丝。 当司马九注意到独孤盛丽向他举杯示意,他才回过神,端杯回敬。 “好!本王就说,以小九之才,出口必成绝句。”晋王高声叫好。 晋王身旁,赤足的千乘雪对晋王耳语说了几句。 晋王连连点头,千乘雪接着给他上了一杯酒,只是,这杯酒却是琥珀一般的金黄色。 司马九眉头微皱,他终于想通了眼前千乘雪不对劲的地方。 千乘雪常年习舞,站立的时候,足弓都是弓起的,就与后世的芭蕾舞演员一般。 上次,晋王再次宴请司马九,司马九就发现了千乘雪的美足一直弓起。 然而,此时,晋王身旁的千乘雪,双脚却平平常常的踩在地面上,完全没有舞者那种长期舞蹈的职业习惯。 另外,千乘雪的形体本是非常优美,站着就有种融入环境的艺术感,而眼前的千乘雪,身形虽与千乘雪一模一样,可缺少了那种灵动美。 司马九看见千乘雪给晋王倒酒,马上站起身,大声道:“这是什么好酒,定是藏私,晋王殿下,小弟定要尝尝。” 说话间,司马九向晋王走去。 晋王闻言,已送到嘴边的酒杯杯,顿时停止了移动。 “这是雪儿家乡酿造的补酒救,最是滋养身体,你还是个童男子吧,喝这个可没有用。” 在场众人见晋王说话如此直白,一起笑了起来。 司马九咽了咽口水,瞟了独孤盛丽一眼。 独孤盛丽心中一惊,直到司马九将目光挪开后,她才低头啐了一口。 “殿下,别管我是不是童男子,这酒,我要喝,就喝你这杯。”司马九装作清酒喝多了,有点踉跄的走到晋王身边,夺下酒杯。 随后,他紧紧盯着千乘雪,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雪姐姐这酒,想必极补,雪姐姐何不饮一杯。”司马九将琥珀色的酒握在手中,却不喝下,只是冷冷的看着千乘雪。 “此酒只对男子有用,女子不宜,还是小九自己享用吧。”千乘雪的嗓音也与司马九记忆中的一般无二,甚至,眼神也是那种冰冷中隐藏着热烈的味道。 然而,司马九却是能断定,这个女子并不是千乘雪。 “要不,叫几个侍卫来品尝下,也好看看此酒到底如何。”司马九语气变得深沉。 众人闻言,似乎感受到了火药味。 晋王脸色有些低沉,一边是他最爱的女人,一边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为何,两者之间有种剑拔弩张的气势。 “九哥,你喝多了吧。”公孙灵音见气氛尴尬,走到两人面前。 她拉住司马九的衣袖,示意司马九不要触怒晋王。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天火出手 司马九见众人不解,遂问道:“晋王、灵音,你们不觉得雪姐姐有点不同寻常么?” 语毕,司马九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刚入大厅时见到的那个背影是谁了。 天火刺客,炎虎,那个以为司马九是巫王转世的南疆大汉。 司马九曾与他在天池医庄有过一段纠缠,此人身材特别,才让司马九对他记忆尤深。 “有什么不同,今天,我与雪姐姐一同从太平坊来道这里。”公孙灵音司马九与千乘雪针锋相对,急得眼睛都红了。 “小九,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太子压抑着心中的不爽,向司马九轻声道。 司马九放下装有琥珀色酒水的酒杯,向晋王恭敬道:“晋王殿下,我怀疑此女不是千乘雪,而是有人冒名顶替,她极有可能是天火刺客。” “天火?”晋王闻言,顿时眉头微皱。 天火乃是最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受雇于人,实行无差别刺杀行动,毫无半点立场道义,在帝国内臭名远扬。 “殿下,你仔细看看,她可是雪姐姐?”司马九知道千乘雪早就是晋王的情人,他相信只要晋王仔细观看,定可看出此女与真千乘雪的不同。 “恩?不对啊?本王雪儿的胸怎么变大了啊。”晋王看了半天,冒出一句令人无语的话。 众人不禁都低头想笑,徐世勣年纪最小,他甚至笑出声来。 “对对对!殿下,再看看别的地方,仔细看。”司马九忍着笑,继续对晋王道。 晋王的表情却慢慢变得奇怪起来。 “你不是千乘雪,真的雪儿哪去了?你对她做了什么?”晋王与千乘雪毕竟是枕边人,假千乘雪的破绽,开始一一在晋王面前呈现。 “哈哈哈!好眼力,老娘易容打扮二十多年,从未失手,没想到,今日却被这个雏儿识破了。”假千乘雪哈哈大笑。 她用手在脸上一抹,一张三十多岁女子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就是司马九吧,怪不得首领大人说你年纪虽小,却不容小觑。甚至连炎虎都被你欺骗得同室操戈。”假千乘雪露出了好奇之色。 “玉玲珑,你这个傻婆娘在胡说什么,我哪里被人骗的团团转了?”云韵府大厅的大门,忽然被一个蛮汉推开。 司马九看去,此人正是司马九的老对手,炎虎。 只是,他的脸型却有些变化,看来,是被易过容了。 “炎虎,怎能如此对巫王说话,快给我杀了这个什么玉玲珑。”司马九向炎虎指着千乘雪。 “你不是巫王!”炎虎不相信司马九真是巫王,只是,他却看都不敢看司马九一眼。 随后,他怪吼一声,直接扑向晋王。 晋王身旁的公孙灵音见有人易容成千乘雪,已经吓得容颜黯然,生怕千乘雪被天火杀死,口中喃喃念叨“还我师姐,还我师姐。”,冲向玉玲珑。 此时,门外已经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今夜,前来刺杀晋王的杀手,显然不止眼前两人,门外的晋王侍卫被一群黑衣人缠住了。 炎虎动手之际,韦云起和独孤盛丽直接迎了上去,不多时,便将炎虎打得连连后退。 司马九见公孙灵音不要命的冲了上去,急忙拽住公孙灵音的衣裳,将她拉向自己身边。 “叮叮!”叮叮两声后,两把薄如蝉翼的飞刀贴着公孙灵音的面颊飞过,钉在了大厅的墙上。 公孙灵音虽然身形灵活轻盈,却没有搏击的功底,若司马九慢上半步,公孙灵音很可能就香消玉殒了。 司马九脸色一寒,拔出腰间的无伤剑,使出剑缠,攻向玉玲珑。 如今,他对体内医家、道家内息的运用已经娴熟无比,剑缠也已经达到了剑风乱卷的境界。 玉玲珑感觉她被剑风刮得站不住脚,她脸色下沉,双手挥动的同时,八九把飞刀从袖间飞出。 “护着晋王,定要护着晋王。”司马九向李密、尉迟恭和徐世勣高喊。 玉玲珑使出的飞刀多背挡住,其中三刀甚至被司马九凌空击落。 只是,不知何时,一柄三寸长的短剑出现在玉玲珑手中,她趁着众人格挡飞刀之际,追向撤往侧门的晋王。 如今,司马九掌握的神通不少,他一手持无伤剑,另一只手摆个奇怪的手印,一股凉凉的气息冲击眼中黑点,就是一个暗黑八字真言的“嗡”字出口。 顿时,玉玲珑的步法迟滞下来,显然,她心神受损。 司马九大喜,提起无伤剑揉身而上,就要将她刺倒。 只是,司马九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司马九也感觉道背后人的声息,他回头看去,一个披头散发,容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正盯着自己。 男子眼中,时而闪烁着欣赏之意,时而浮现出厌恶之色。 “你体内有几道截然不同的内息,它们同时运作,你的经脉竟然没有爆裂,也算是个怪物。”说话间,男子拧身出拳。 男子气势非同寻常,甚至可以与红拂女、白兔子比肩。 司马九没有任何犹豫,陡然积聚内息于无伤剑,使出剑凝,迎着男子的拳头刺去。 然而,出乎司马九意料的是男子这一拳确实虚招。 男子在避过司马九出招的同时,忽然矮身欺近到司马九身前一丈处,他的动作快如鬼魅,。 司马九来不及防备,急忙后退,他剑气凝聚,拉开距离攻击才是最佳。 男子预料到司马九的后退,依然矮身欺近,离司马九更近了些。 “此人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自己剑法的弱点,近身格斗确实是弱点。此人实在是可怕之极。”司马九心中暗叹。 眼看此人身法灵活如鬼魅,司马九在后退之余,索性收剑,向着男子揉身而上。 男子轻轻咦了一声,单手已经搭上了司马九的肩膀。 随后,司马九肩膀下沉,伸出另一只要去勾男子的脖颈,此招也是鹰熊落的拿手招式。 只是,独孤盛丽教授的招式虽然精妙,可司马九毕竟没练几天,男子抓司马九肩膀的手一转,便搭在司马九的腰间,随后猛一发力,就将司马九扔了出去。 眼看司马九就要头朝下栽在地上,一只玉手横过来,抓住了司马九的衣领,再将他往上一提,然后横着抱起。 司马九抬眼一看,原来是独孤盛丽救了他。 刚才,独孤盛丽见司马九这里情况不妙,立即赶来相救。 独孤盛丽放下司马九后,掏出戒香尺,与男子对峙。 此时,正是独孤盛丽体内内息结晶之时,并不适合打斗。 第二百六十九章 第一琴师 高大男子正独自与司马九和独孤盛丽僵持,云韵府大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随后,一个老者的声音幽幽传来。 “昊天,你都大把年纪了,还与几个小辈过意不去,来来来,今天,老夫与你过过手可好。” 司马九闻言,这才知道眼前的高大男子叫昊天。 独孤盛丽靠到司马九身旁,轻声道:“昊天,天火首领,其实力深不可测,其麾下杀手亦是冷血的亡命之徒,死在他们手下的权贵宗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想来,他便是袭击晋王的主谋。” 此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单手抱着一个昏迷的女子,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那女子正是被人冒充的千乘雪。 公孙灵音看到师姐千乘雪,两行香泪流淌而下。 在场的乐家子弟,包括公孙灵音,也都向门口的老者行礼。 甚至连与炎虎搏斗的右监门卫大将军韦云起,也都停止了打斗,收稳身体后,向老者行礼。 独孤盛丽也拉着司马九后退几步,来到老者身旁,表现得异常恭敬。 “师父,师姐还好么?”公孙灵音语气更咽。 司马九此时才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他是公孙灵音的师父,乐家掌门,当世第一琴师赵耶利。 “赵老头,原以为你是悠然之人,没想到也逃不过世俗之事的羁绊,第一琴师,也不过如此。”昊天看到赵耶利,瞳孔微缩,他使了个眼色,玉玲珑和炎虎一起聚拢到他身边。 “今日,你既然在此,我就卖你一个面子,改日再聚。”昊天语毕,先前司马九身旁的倭女忽然起身,投掷出数个纸团于地面。 顿时,白烟滚滚而起。 原来,她是天火杀手组织的后手。 白烟发出的味道刺鼻至极,令大厅中的众人不由自主的退出大厅。 司马九退出大厅后,扫视了厅外的尸首,护着晋王匆匆离开云韵府。 今日,这场严密策划的刺杀晋王的行动,因为司马九看出了假千乘雪的破绽,又因为赵耶利的出现,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化险为夷。 不久后,云韵府外,又赶来一队队军卫。 晋王去而复返,他走到众人身前,见昏迷的千乘雪被赵耶利搂在怀中,欲言又止的想上前,最后却又止住了脚步。 “一入红尘,五色皆迷。乐家歌舞之道,历来为权贵最爱,乐家女子多与勋贵子嗣往来。舞者乐者与公子朝夕相处,总是情难自已,多愁善感。多少乐家女子所托非人。” 赵耶利看了看千乘雪后,将她交到公孙灵音怀中。 “雪儿只是中了迷魂药物,两个时辰后便会苏醒。”赵耶利看出了公孙灵音的担忧,缓缓道。 赵耶利先前说的话,无异于面斥晋王有负千乘雪。 晋王面庞涨得通红,想要解释,可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司马九心中有些不忿。 老实说,晋王乃是当今皇帝的嫡长子,未来皇帝之位的继承人,身份尊贵,他不可能取千乘雪为妻。 可是,晋王对千乘雪,确实有真挚的感情。 若说晋王玩弄千乘雪,实非不妥。 司马九躬身向赵耶利行礼后,道:“前辈此话,未免严重了,晋王与千乘雪的感情,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绝非你我所能评说。” “如鱼饮水,说的好。老夫之言,不过感慨的泛泛之谈,并非意有所指。”赵耶利扫了司马九一眼,反复在口中咀嚼司马九的话。 古代王朝,重视礼乐。 赵耶利身为乐家掌门,早在文帝时期,就是乐家权威,负责帝国礼乐编撰,如今,他更是深得杨广信任。 不久后,他示意晋王、司马九与公孙灵音随他进入云韵府大厅旁的一房间内。 千乘雪则由几个乐家女子带入静室中照顾,并由数十个军卫护卫。 尉迟恭和徐世勣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以及峰回路转的情节,不禁心中惶惑。 独孤盛丽见赵耶利没有招呼自己,不免微微发气,她示意舞者起舞,继续饮宴取乐,仿佛刚才的刺杀并没有发生过一般。 赵耶利走进房间,看了司马九一眼,又将目光投向了晋王。 “晋王与雪儿的感情,或许,最终会伤她更深。” 晋王不解,不解的看着赵耶利。 “若老夫说雪儿早就与天火有干系,她还曾向晋王下过毒,晋王还会一如既往的对待她么?”赵耶利坐定,就道出两个爆炸性的消息。 司马九心中大惊,他担忧这消息会伤害晋王,立即抬眼看向晋王。 出乎司马九意料的是晋王神色照旧,只是眼神中显露出淡淡的哀伤。 晋王道:“下毒之事,本王早就知晓,雪儿亲口对本王说过。她也身不由己,本王并不怪她,况且,小九已经暂时稳住了本王的病情。” 此时,轮到赵耶利惊讶了,他没有想到晋王在自知被下毒的情况下,还会一如既往的对待千乘雪。 赵耶利道:“雪儿身世奇特,确实身不由己,殿下理解雪儿,老夫在此为教徒不当,深表歉意。” “此次,天火以雪儿家人的安危,要她向殿下下毒,雪儿不愿,才被人迷倒。” 晋王微微颔首,接着赵耶利的话,道:“雪儿原以为对方让她下的毒不过是让本王小病一场,并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狠毒。雪儿也是被人欺骗,本王从来没有责怪雪儿。甚至雪儿因为此事,已与她母亲决裂。” “雪儿家族数百口,都被歹人控制,她没有其他选择。”赵耶利想了想,补充道:“雪儿是吐谷浑上代王族后裔,她母亲是她在帝国唯一的亲人。”赵耶利道出了千乘雪的身份。 此时,司马九与晋王一同露出惊诧的神色。 “吐谷浑王位继承斗争中,雪儿家族败给伏允,也正是因为如此,雪儿才被安排到帝都寻找机会。如今,陛下对吐谷浑态度转变,刀兵不可避免。一些势力这才按奈不住了。” 太子与司马九听了他的话,默然不语。 帝国最近发生的事情,多指向吐谷浑,其用意很显然,就是要将帝国的精力引向西部。 “陛下有意启用一种前无古人的人才选拔制度,此举与帝国意义重大,但也必然导致朝中各方势力涌动。殿下乃是陛下的嫡长子,老夫相信殿下会支持陛下。殿下宽待雪儿,这个消息权当是老夫的回赐。” 司马九闻言,心中一震。 历史的车轮终究没有脱节,改变官吏选拔、动摇勋贵根本的科举制度要出场了。 第二百七十章 琴舞双绝 “前无古人的人才选拔制度?本王未曾听闻。”晋王想要探知具体内容。 赵耶利则是双目微闭,显然,他不想再顺着说下去。 司马九见赵耶利吊晋王的胃口,心中好笑。 他知道赵耶利实在提高自己的位置,以更好的保护徒弟千乘雪。 毕竟,只有司马九相信晋王与千乘雪是真爱,在别人眼中,千乘雪不过是晋王的玩物,随时可以丢弃的那种。 一时间,四人无话可说,都沉默不语。 公孙灵音没有想到听到如此多的重要消息,俏脸憋的通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马九见众人无话,便邀同晋王辞出了房间,他见晋王脸色不好,心中一动,握住晋王的手腕,一股柔和的医家内息就输送进去。 司马九安慰道:“殿下,切勿多虑,你体内的血蛊又在蠢蠢欲动,恰好我医治皇后有些心得,酒宴后,就于你试试。赵师所言之事,我心中有数,稍后说与你听。” “小九,本王还能饮酒?本王心里堵得慌,没想到,雪儿竟然出身于吐谷浑王族。”晋王有些惨兮兮的样子。 “酒只管喝,妞只管泡,你是当今晋王,我不会让任何人于你不利。”司马九口气很大。 晋王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司马九英俊的脸庞,感觉任何危险都将不是危险。 “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还手牵着手?莫不是有龙阳之好?”独孤盛丽见司马九与晋王久久不出,心中有气,出言讥讽。 司马九看着挤眉弄眼的独孤盛丽,道:“我有没有龙阳之好,大将军还不清楚么?” 司马九细声调戏的话,其他人似乎都没有听清,只有独孤盛丽顿时脸色通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晋王清楚了许多事情,他知道多想无益,坐在酒宴间,让从东宫赶来的宦官秦好为众人倒酒。 韦云起和尉迟恭都是人狠话不多的男子,说了几句话,对上了路子,索性把陪酒的美姬赶开,两个人大声议论起兵法武功。 韦云起是力战突厥精锐的存在,军阵之事,他不遑多让。 此时,他才知道尉迟恭乃是北齐没落贵族后裔,熟读兵法,算得上是军武世家。 徐世勣看着腼腆,喝酒后也放开了许多。 一双胞胎姐妹陪着徐世勣饮酒,几杯下肚,徐世勣的幽默潇洒逗得两女子格格娇笑,好像尉迟恭是花丛老手一般。 司马九见人人高兴,不免有些心中好笑,先前的陪酒美姬,唯有本该陪他的美姬是天火内应。 司马九摇了摇头,走到独孤盛丽身旁坐下,邀独孤盛丽说闲话。 独孤盛丽则是板着脸,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三刻钟后,赵耶利来到大厅中,盘膝而坐。 公孙灵音则将司马九先前剽窃赞颂秦良玉的诗作说与赵耶利听。 赵耶利听见“世间多少奇男子,谁敢沙上万里行。”连连点头,他闭目凝思,似乎在思索此诗句的意境。 随着一声激昂的古琴声响起,大隋第一琴师即兴发挥,将他对诗句的理解,现场发挥出来。 众人听着金戈铁马的激烈弹奏中,好像有个红颜女子在不屈的与命运抗争。 山河色变,天地反复,此女却还是咬牙战斗。 最后,潮水一般涌上的敌人将她刺伤,她将剑架在脖颈间,临死之时,凝视眼前的河山。 不,不止是河山。 她还凝视着自己曾经的爱人。 赵耶利的琴技出神入化,激昂中带着的恰到好处的缠绵。 独孤盛丽本是十六卫大将军,门第显赫,生得俏丽。 然而,在父亲的家族中,她背负着太多的东西。 原本,她只是来大兴城游戏,却又碰到了司马九这个孽障。 从小到大,独孤盛丽几乎从来没有哭过。 她听着赵耶利琴声的最后一段,居然鼻头微酸,眼中的泪似乎不受控制般,就要掉落而下。 她转过头,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落泪,玉手却被一只大手悄悄的攥住。 “别哭,哭了就不是冷血女魔头啦。”司马九在她耳边轻语。 司马九看着她悲切的神情,虽不知她为何忽然伤感,还是伸出手抹过她的眼下。 好在,在场众人都被赵耶利的琴音震撼,无人注意到司马九的越界之举。 一向争胜的独孤盛丽,也出奇的没有阻止司马九。 伴着赵耶利的手指在琴弦上最后挑动了一下,不知何时苏醒过来的千乘雪来到大厅中,跪伏在地。 “雪儿,这一拜,应属于晋王。我乐家上代舞道第一人,正是为情所困,师父不愿你重蹈覆辙。”赵耶利似有所想。 千乘雪听了赵耶利的话,膝行两步,当着众人的面跪在晋王身前。 晋王柔情的看着千乘雪,很快,他便走到千乘雪身旁,将她搂入怀中。 “傻瓜,以后,什么事情都不用瞒着我,我可是晋王,我能保护你。”晋王学着司马九的口气轻轻道。 千乘雪本来很坚强,听了晋王的话,瞬间红了眼。 千乘雪向赵耶利颤声道:“徒儿恳请师父再弹奏此曲,徒儿给师父伴舞。” 赵耶利轻轻点头。 不久后,激昂的前奏再次响起。 千乘雪似乎化身成了司马九诗作中那个女将军,翩翩起舞。 公孙灵音看过师姐无数次舞道,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精彩、动人的舞姿。 随着乐曲的深入,千乘雪或者翻滚,或者腾跃,把一个英姿飒爽的将军形象表现得栩栩如生。 最后,千乘雪似乎陷入绝境,无言与河山、爱人分别。 她跪在地下,怔怔的看着晋王,令晋王为之动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司马九很想再剽窃一诗作。 赵耶利见她如此发挥,当众感叹道:“唯情,方能破情,唯情。方能炫舞。雪儿,你的舞道,又上了一层,已经到了为师都看不明白的境界了。以后,你定要好自为之。” 晋王将舞毕的千乘雪搂在怀中,两人相视一番后,向赵耶利点头。 “徒儿定不负师父所望。” 第二百七十一章 渭河河道 云韵府一场晚宴,美酒美姬作始,惊险刺杀中局,最后以琴舞双绝终场,众人走出云韵府的时候,仿佛在梦中一般。 赵耶利应千乘雪的邀请,弹奏第二遍后,就离开了云韵府。 司马九见晋王与千乘雪腻歪,狠心做了第三者,找个由头,将晋王带到了一个安静的房中。 司马九对晋王体内的血蛊心中有数,对方通过挟持千乘雪的族人,诓骗千乘雪给晋王下血蛊。 这可能是禺谷大祭司的手笔,也可能是某个精通蛊术的人的恶毒之作,甚至有可能是齐王杨暕。 司马九运转医家内息探体,调运来自独孤盛丽的内息,以为萧皇后祛除血蛊的方式为晋王诊治。 只在两炷香功夫,司马九便清除了晋王体内的血蛊,只是晋王体内的血蛊毒还需慢慢清除,估计还需要三五次诊治,晋王就可以痊愈。 为晋王诊治完毕后,司马九与尉迟恭、徐世勣和独孤盛丽一同回新昌坊。 一路上,徐世勣不断向独孤盛丽请教军伍之事,对投军表现出浓烈的兴致。 此后,数日,司马九当值时去工部点卯,永安宫,司马九自然是非去不可,萧皇后的身子一天好过一天,除夕前,皇后的病症就能痊愈,纳兰灵云也能出宫。 然后,或去太医署请教《千金方》的奥妙,或去元恩寺探究《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不过,在此期间,任由司马九如何努力,对《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领悟,似乎也没有更进一层。 司马九倒也豁达,《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奥妙无穷,能窥知一二已是不易,更进一层的领悟,恐非凡事。 年关将至,大兴城内,一天比一天热闹。 如今,司马九也算是富一代少年,天天带着小和尚圆方吃得肚皮滚圆,圆方的尖下巴慢慢消失,看上去更加可爱了一些。 司马九乐得清闲,朝中却是暗流涌动。 吐谷浑伏允可汗住在鸿胪寺中。 自从马球比赛后,他就再也见不到皇帝杨广了,就连裴矩也仅出现过两次,后面便再也不见踪影。 帝国虽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能随便出入鸿胪寺,只是,伏允每次上表,奏说国中事务繁忙,乞求帝国让他返回吐谷浑王庭,呈上去的奏表总是没有下文。 伏允一日比一日惶惑,他本是送儿子慕容顺前来帝国做质子,现在,他自己也被扣为了人质。 这日,伏允午后心烦,与慕容伏枪喝得伶仃大醉,正在谈论杨广不地道,将自己扣在帝都之时,忽然,鸿胪寺小吏来报,说是城内有吐谷浑大商贾,请伏允可汗赴宴。 大兴城中,西域胡人商家甚多,吐谷浑的马商生意顺风顺水,做得很大,延康坊内居住着不少吐谷浑商人。 前些日子,也有马商眼前伏允,伏允今日也没有起疑,只是已经饮酒过多,不宜赴宴。 然而,小吏很是固执,非要伏允前去。 伏允大怒,从酒桌上起身,就要用马鞭抽小吏。 慕容伏枪上来相劝,也说这里是帝国的中枢之地,随意殴打朝廷官员,此事可大可小,这才劝住了伏允。 伏允气呼呼的回到桌子上,却不知道是谁乘乱在他的座位下,放了一张绢帛。 伏允不好气的打开绢帛,瞬间,酒就醒了一半。 他佯装镇定,直言喝多了要午睡,就回到了休息的所在,又将绢帛拿出来反复的看了三四遍,才小心谨慎的把绢帛烧毁。 且不说鸿胪寺的古怪事情,司马九每日去工部司点卯,本来有事情上官弘也从来不烦他,这日,公输无双又在司马九的房间中观看宇文恺的图纸,说来宇文恺自从得到了司马九的异血,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伏允那日面圣,宇文恺也都是踪影全无。 司马九调侃了公输无双几句,正寻思去慧茂行调戏一下柳媚娘,上官弘却忽然出现在了工部司的门口,脸上一副着急的神色。 “司马九员外郎在就好,城外渭河河工工期延误,陛下不日就要去祭拜天地,万万不能出现差池,今日,水部员外郎不在,就劳烦司马九员外郎去跑一趟。” “下官遵命,即刻去办。”司马九见上官弘说话客气,未做任何犹豫,直接接手。 “行,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下官明白。” 司马九等上官弘出了门,问起公输无双才知道,渭河河道治理乃是陛下看中的大事。 每年上元节后,大隋皇帝都要在荒野之地抽土牛三鞭,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原本,每年举行仪式的地点都是固定的,没想到,今年,皇帝杨广祭天之余,还要查看渭河河道拓宽的情况,这才让上官弘着急。 老实说,工部能入杨广眼的机会不多,此次,就是尚书上官弘露大脸的机会,他自然对工程颇为关注。 此事一向是水部负责,司马九是分毫不知。 司马九暗自惭愧,连忙出门,向着城北渭河而去。 上官弘待司马九很是优厚,从来不找事情麻烦司马九,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他的事情要办好,就是此道理。 司马九的盐湖散骊成了他的日常坐骑,就栓在尚书省的马房,盐湖散骊脾气很大,马吏甚至专门为盐湖散骊找了个栏位。 司马九一身官袍,骑上盐湖散骊,也不带从人,风驰电掣的向城北渭河河畔而去。 他边走边看水部的卷宗,越看,眉头拧的越紧。 城北郊外,他几乎没有去过。 一路上,都是瓦窑、砖房、工具,看来是工程要地。 路边,有许多穿着破烂的民夫。 现在,天气越来越寒冷,马上就是冬至,很多孩子还光着屁股,穿着大人的袍服,在田地间玩耍,看得司马九唏嘘不已。 出大兴城北门,往北不到十里,就是渭河河道。 司马九沿着河道搜寻民夫的踪迹,终于看到一个河弯的地方,几百个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在争执什么。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本官就是朝廷 司马九走近,发现争执双方分为两群人。 一群人都是穿着简陋布衣,浑身黝黑、肌肉发达的大汉。 另一群人,则有穿着京兆尹官服的军士,还有武候装扮的衙役,更有几个穿着从七品浅绿服饰的官员。 司马九纵马跑过去,冲向人群。 几个守卫的京兆尹军士看着他的官服,不敢阻拦,任由司马九直冲到了人群中。 “李鱼儿,你们这些山东乱贼,不是每日都发了工钱的么?怎么无端就罢工了?误了水部的大事,你们可担不起责任。”一个穿着七品浅绿服饰的官员,满脸的神气活现,看着眼前的民夫马鞭乱挥,似乎,他马上就要抽人一般。 那个叫李鱼儿的民夫听他如此说话,眼睛都要冒出火来,道:“一天二十五文钱,是盛夏定下的价格,那时候下水方便。现在已经是隆冬,竟然还是一天二十五文钱,这点钱甚至连沽些黄酒热了喝都不够,叫我们怎么下水?” 民夫们闻言,纷纷苦叫不平,或是挺身站出,或是扔掉手中工具。 一个年老的民夫掀开自己的衣服,刺骨的寒风下,他的腹部凹进去一个大坑。 “如今,米面涨价,这点钱连窝头都吃不起。以前在我们青州的时候,冬天干活,多少有碗羊汤,就是没有羊汤,好歹有碗豆腐野菜汤吧。如今在这里,就只有二十五文钱,其他什么都没有,这让人怎么下水?”年老民夫说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随后,他掀开旁边一个青年民夫的裤腿:“年轻人血气旺,下到冰凌子多的地方,这刺的都是血口子,这样糟践身子,一旦上了年纪,冬天都会浑身疼痛,落下病根。” 被他掀起裤脚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他的儿子。 男子见父亲伤心,上前拉着父亲的衣襟,道:“这活咱们不干,不就行了,咱们还回青州,爹,我就不相信挣不到一碗饭吃。” “对的,如果不加钱,就不干了,这点钱,肚子吃不饱,大冬天的,那是要人命啊。” “这活,就算是刑部的死囚犯,怕是都不会做,我们凭什么要在这里受罪。” “二十五文钱一天工钱,在大兴城,就是连米粥都喝不起了。” 民夫们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那个身着七品服饰的官员生的粗壮,见民夫要造反,气的脸色紫红,他手中的皮鞭用力一抽,半空中发出巨大的啪啪声。 “不干?你们说不干,就不干的吗?这是什么活,这可是当今陛下都关心的活。今天,就是你们这些山东佬全死了,这活,也得给我干下去。” “侯爷,我们本来就是凭力气吃饭的,不是来这里服徭役。工钱给的少,不够吃饭,不干活不是天经地义的事么?”那个叫李鱼儿的年轻人,似乎是人群中的小头目,说话很有章法。 “是不是徭役,也是本官说了算,本官说你们是青州派来服徭的人,你们就是,还能反了不成!”那个姓侯的七品官满脸的倨傲,手中鞭子一指,几个京兆尹的士兵就走了上来,要将李鱼儿拖走。 “今天,我看你们谁敢动手?”人群中,一个精壮的汉子走了出来,腰间别着一把宰猪刀样式的长刀。 司马九定神看去,真是前些日子遇到的李子通。 原来,他说在渭河做苦力,就是在此处干活。 司马九骑在马上,很显眼,李子通刚走出人群,一眼就看到了他。 李子通眼神惊喜,就要打招呼。 司马九眨眨眼睛,示意他先等等。 “李蛮子,你终于出来了?不让小的顶缸了?听说,此事就是你在背后挑唆,这些山东蛮子都听你的话,怎么?你想去刑部过堂么?” 李子通看到司马九,心神定住了。 他对司马九的实力,心中有数,那日,可是连车骑将军侯君集都在司马九面前认过栽 “你是刑部官员?说抓我就抓我么?你说说,我倒是犯了哪一条律例?”李子通语气不急不忙。 “本官是朝廷命官,本官就是朝廷,朝廷就是本官,抓你等贱民,何须理由?”姓侯的七品官扬起手中皮鞭,就要向李子通的面门抽下去。 突然,他感觉胳膊一紧,回头望去,一个骑着乱毛黑马的俊朗男子,抓住了他,任由他如何用力,胳膊都动不了。 “你就是朝廷,朝廷就是你,好大的口气,你算什么东西?”司马九用力一扯,从他手中夺过皮鞭。 “你!你是何人,下官是户部官员,在此地办差,大人请不要插手。”七品官看见司马九的官服,知道司马九官阶比他高,有些怯场。 不过,尚书省六部中,户部有钱,吏部有权,户部官员一向自视比别的部司高一等。 “本官是工部员外郎,隶属工部,渭河河道事宜该是归工部管理,户部为何在此?”司马九语气如冰水一般,冷冷的。 七品官听闻司马九是工部员外郎,稍微宽了点心。 毕竟,工部主要管挖河修城,在外人看来,并没什么权柄,属于被踩的那种。 “疏通渭河河道,确实是工部的事情,可是,工钱的发放,却是我户部分内之事。看你面生,可是水部官员?” 司马九见七品官套他的底,哪里耐烦多说。“本官是工部员外郎,既然来此,此地,当由本官做主。本官似乎记得,冬日工钱不是二十五文?”司马九在来此的路上,看了水部司的卷宗,卷宗第一页,就是工部核准的河工价格。 “你既然不是水部的官员,还需回避此事。这些刁民,自然当由本官对付。”这个户部官员长期与工部的水部合作,对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就不太感冒。 “你让本官回避?哼,上官弘尚书安排本官来此,你却勒令本官回避,你好大的官威。你若跪下给本官说清楚河工工钱的事情,本官可以既往不咎。”司马九见此人如此跋扈,不禁好笑。 七品官听司马九说让他跪下,气的不轻。 说来也巧,他算是侯君集的远亲,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了侯家的大克星。 “本官没有听错吧,给你跪下?你可听说过车骑将军侯君集?”七品官昂头炫耀。 “真是冤家路窄!”一旁,看得带劲的李子通,几乎笑出声来。 “不跪,本官就抽到你跪下为止。”司马九当头一马鞭抽在七品官脸上,顿时一道鲜红的血印浮现在七品官脸上。 “你,你敢打本官?”七品官怒不可揭的跳起来,指责司马九。 司马九不语,挥手又是一鞭下去。 这一鞭,他运转内息与马鞭,沉重无比,正好抽到此官的后背。 霎时,七品官被抽趴下,四肢着地,抓着地上的泥沙挣扎。 他挣扎了几下想要站起,可后背巨疼,可能骨头都被抽断了,一时间,居然爬不起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吐谷浑潜逃 “本官是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受工部尚书上官弘大人差遣,专程前来渭河调查工银贪腐一事。二十五文每天?哼,工部与户部核准的河工工钱,夏秋两季为四十文每天,冬春为六十文每天,且冬春日日免费提供酒、羊汤。”司马九将疏通渭河河工的工钱待遇都报了出来。 “二十五文钱每天?这位大人,可是侵吞了不少河工的血汗钱。”司马九狠狠的看向户部七品官。 霎时,河工们一片喧哗。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靠近趴在地上的七品官,就要揍人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李大哥,别把人打死了,还要留着他的狗命,为兄弟们追回被他们侵吞的工钱。”司马九向河工老大李子通提醒道。 随后,司马九不好气的说道:“李大哥,你也真是,这些事情,该早点与小弟说呀,你这样的英雄,怎能受如此腌臜的闲气。” 司马九将前世从水浒传中听到的口头语都用了出来。 河工们闻言,对司马九这个很近人味的工部员外郎很有好感。 李子通见司马九在乡亲好友的面前抬高他,脸上马上笑开了花。 几个和七品官一起来的户部官员,见势头不对,想溜之大吉,却被李子通的同乡一一按住。 河工们三下五除二,就将三个户部官员捆得结结实实。 其他京兆尹的军卫见户部如此贪婪,他们又没分得多少好处,顶多,也就喝过户部几次酒水,犯不上为此与河工拼命,也都慢慢散去。 “李大哥,诸位兄弟,这件事情,是朝廷对不住大家,本官在此给诸位兄弟说声对不起。三天,三天之内,本官定要给李大哥和诸位兄弟一个答复。” “诸位兄弟应得的工钱,一定会如数发到诸位兄弟手中,少了一文钱,李大哥就当没有我司马九这个兄弟。”司马九拍胸脯保证。 司马九早就想好,若是户部耍赖,死不认账,他就用赛马赢得的彩头来支付河工工钱,反正都是李世民的钱,花了也不心疼,实在不够,大不了委身找宇文恺支取一些。 不论如何,李子通这个兄弟,他不能丢。 河工们见司马九如此爽快,纷纷拍手叫好。 工钱一事基本有了眉目,又有司马九的保证,李子通随即安排河工上工,毕竟,他们也不想延误工期。 司马九事了,准备带着三个户部官员回大兴城。 李子通却不肯让他走,定要让他尝尝渭河特产:渭河大鲤鱼,青州做法,大兴城中吃不到的那种。 司马九知道李子通豪爽,想了想,便随他而去。 司马九与李子通一伙几十人刚在河堤上走了不到五百步,就有一队骑士,十几人向他们冲了过来。 司马九和李子通等人以为对方是户部援兵,立即做好戒备,李子通更是抽出腰间长刀,横在胸前。 出乎司马九意料的是,对方甚至不理睬他们,直接从众人身边冲了过去。 司马九见马上骑士人人裹的严严实实,口鼻全部遮住,不禁心中起疑。 那十几骑人人作风蛮横,险些踩到一个河工,这些河工哪个都不是好欺负的,河工当时就用家乡话骂了一句娘。 一个已经跑过的骑士,似乎感受到了恶意,拨马回转,他掀开遮住脸面的头套。 霎时,司马九惊讶不已,此人居然是吐谷浑的右丞相慕容伏枪。 “他们不是被软禁招待在大兴城的鸿胪寺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杨广已经同意他们回国了?” “不对,如果帝国放他们回国,必定有不少扈从,礼乐齐鸣。难道,他们想要潜出大兴城?”司马九心念急转,很快就猜测到慕容伏枪等人是偷偷逃出大兴城。 此时,慕容伏枪也注意到了司马九,他看了看司马九胯下的盐湖散骊,那匹曾经属于他的良驹,不禁用吐谷浑语大骂:“小兔崽子,还本丞相爱马。” 司马九虽然听不懂他的话,可从神情也看出此人绝对是恶意满满。 慕容伏枪从腰间拔出弯刀,不再废话,纵马挥刀,直接砍向司马九。 司马九在注意到慕容伏枪后不久,就拔出无伤剑,此时,他一剑刺出,剑风吹得慕容伏枪口鼻呼吸困难,难以靠近司马九。 那日马球比赛,吐谷浑人见过司马九的悍勇。 慕容伏枪叽里咕噜说了一番吐谷浑话后,十几个骑士一同拉下头套,随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直接纵马向司马九冲来,此人正是被司马九教训得至今都说话漏风的慕容虎丘。 李子通等人见骑士忽然向司马九出手,不禁一惊,然而,他和他的老乡,哪个手中没有沾过血,什么突发情况没有见到过。 他们见司马九与骑士厮杀,未做任何犹豫,操起近手的铁锹、锄头等工具,就向骑士围去。 李子通则是抡起大刀,快步冲到慕容伏枪身旁,挥刀直接刺向慕容虎丘腰间。 慕容伏枪没想到这个穿着破烂的男子,出手如此狠辣,一出手,就直击要害。 他不知道,李子通没有官方身份,而是江湖人士,李子通在江湖浪荡的时间长了,要不不出刀,出刀就要见生死。 李子通的速度很快,甚至连慕容伏枪没有反应过来,李子通的大刀便插进了慕容伏枪的腰间。 慕容伏枪没有身着软甲,他稀里糊涂就被李子通捅了一刀,心中大恨,他见李子通还在咬牙切齿的加力想将刀再插深一些,挥起手中弯刀向李子通头上砍去。 司马九在与慕容虎丘交手的同时,也注意到了慕容伏枪的举动,他运转道家内息,使出剑凝,重重的击在慕容伏枪的胸口,将慕容伏枪生生击飞下马。 随后,司马九拉开与慕容虎丘的距离,纵马跑到慕容伏枪身旁。 司马九的坐骑盐湖散骊虽是畜牲,可它似乎还认得原来的主人,只是,以前慕容伏枪曾用过很多毒辣的手段驯服盐湖散骊,是故,来到慕容伏枪身旁的盐湖散骊,毫不犹豫的张嘴就咬向慕容伏枪的面颊,顷刻间,慕容伏枪半边脸被咬了下来。 正在这时,与司马九交手冲到另一边的慕容虎丘却遇到了麻烦。 李子通的同行,多时海边盐户出生,善使鱼叉,顷刻间,十几个河工挥动鱼叉,掷向慕容虎丘。 他们投掷鱼叉的准头和力道,丝毫不逊色于帝国精锐。 慕容虎丘虽马术不凡,可也无法完全躲开十几杆从各个角度飞来的鱼叉,在他挡开十余杆鱼叉后,还是有一杆鱼叉刺中他脖颈处。 霎时,慕容虎丘脖颈处鲜血直冒,吐谷浑一代猛人慕容虎丘从马上栽下,落地断气而亡。 此时,在司马九的指示下,半死的慕容伏枪也被几个河工直接绑了。 原本,伏允蒙人指点,以去坊间赴宴为由离开鸿胪寺,随后在吐谷浑商贾的掩护下,逃出大兴城。 一路上,处处有人安排,他们畅通无阻,就连出城门的大关口,都是有惊无险,没想到,在渭河的河堤上,却碰见了司马九。 此时,伏允身边的人,已是一死、一伤被俘。 伏允胸中狂怒,大喊一声。 顿时,吐谷浑骑士纷纷从背后取出弓箭乱射。 吐谷浑骑士本就是弓马无双的勇士,乱箭之下,十几个河工被射倒在地,生死不知。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不应该是这样 训练有素的吐谷浑骑士,绝对是一件大杀器,尤其是对于毫无防护的河工。 司马九眉头微皱,示意河工向他聚拢的同时,抢步上前,运转内息,使出剑缠,一时间,剑风乱舞,吐谷浑射来的箭矢,全都被挡下。 李子通的同乡河工甚是悍勇,在司马九挡住几波箭矢后,他们在此投掷出鱼叉,趁着吐谷浑骑士格挡鱼叉之际,四五个人一组冲向吐谷浑骑士,彼此纠缠在一起。 渭河河岸附近上工的河工也发现了这里的冲突,他们从各个方向围向吐谷浑骑士,声势甚是浩大。 伏允在骑士中间,抬头扫向周围,一群群手持木头、铁锹、砍刀之类的人,正向他围来。 他虽然损失了两员大将,可是,一想到自己今天的首要之事是逃命,便向吐谷浑骑士示意撤离。 不过,此时并不是他想走就能走了。 他们伤了不少河工,而这些河工都是同患难的兄弟,兄弟情不允许伏允等人逃离。 在场,仅有司马九有坐骑,他绝对无法一个人拦住所有吐谷浑骑士,于是,他急中生智道:“这些胡人,都是朝廷重犯,抓住一个,赏白银五十两,打死一个,赏白银二十两。” 河工们闻言,纷纷两眼放光。 他们在此做苦力,哪里能赚到那么多钱,司马九出手阔绰,诱惑力极大。 正所谓,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于是乎,河工们全都激动的冲向吐谷浑骑士,甚至连一些半边牙都没有的老人,也悄悄拎起一块青砖,蹑手蹑脚的向一个吐谷浑骑士侧后靠近。 那个骑士,司马九认识,正是伏允的儿子,吐谷浑未来的可汗,慕容顺。 老头偷偷靠近,跳起来一板砖拍向慕容顺的脑袋。 只是,很可惜,他人老力衰,跳得不够高,这板砖只拍到了慕容顺的肩头。 慕容顺是隋朝宗室女的儿子,也是吐谷浑未来可汗之位的继承人,自幼娇生惯养,哪里见到过这样的场面,早就吓得心中乱跳,他随手一刀砍在老者的肩头,刀卡在骨头缝隙里,一下拔不出来。 “爹!”那个被掀开裤脚的青年,提起一根碗口粗的木杠,怪叫着挥动木杆扫在慕容顺的马脚处,直接将马腿打断。 当慕容顺坐骑倒地,将慕容顺甩倒在地时,满眼通红的青年抡起木杠打在慕容顺的头上,将其当场打晕。 河堤上,河工们宛若疯虎般攻击吐谷浑骑士,司马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打斗。 司马九经历的汉王之乱,乱军对战,都是有甲胄和武器,然而,却没有现在的战斗看上去那么惊心动魄。 吐谷浑骑士一个接一个被河工连人带马推倒,然后被蝗虫一般的河工淹没。 此时,司马九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隋朝的精锐会被农民起义军淹没。 百姓的愤怒,比百战之师,更具威力。 那个打晕慕容顺的青年举起木杠,还要打慕容顺,却被李子通一把抓住。 “通哥,这混蛋砍了我爹。”青年一口山东话,声音颤抖,异常愤怒。 “小兄弟,这个人不能杀,他母亲是皇族。”司马九说这个话的时候,羞愧的低下了头。 青年的父亲为司马九卖命,就快要死了,他却要救凶手的命。 “憨儿,听听通哥和那个官爷的话,打死了他,还还少三十两银子,有银子你就能回青州,找个媳妇,给我王家传宗接代了。”老头子已经快不行了,虚弱得眼睛都睁不开,还在笑着劝自己的儿子。 青年听了父亲的话,扔掉手中木杠,抱头就蹲下,哭了起来。 “憨哥,跟着我,我一定会让憨哥取上媳妇,为你们家传宗接代。”司马九单手放在青年的肩膀上,对着老者沉声道。 老头笑了笑,深沉的看了眼儿子,闭上眼睛,咽气了。 此时,大多数吐谷浑骑士已被河工拿下,伏允见大事不妙,只带着三骑,狼狈的逃离河堤,甚至顾不上他的儿子慕容顺。 在河道不远处,蒙面的白兔子带着一队人马,全都蒙面着甲,看着伏允走远,才松了一口气。 这群河工,竟然差点坏了大计。 关键是其中还有司马九,自从这个小子出现后,李家可谓事事不顺。 伏允逃离后,司马九心疼的看着河堤上的场景。 虽然拿下了慕容顺和十几个吐谷浑骑士,可是,也有不少河工受伤甚至丧命。 李子通见司马九沉默,似乎感受到了司马九的自责,他拍了拍司马九的肩膀,道:“人命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从来都不算什么,老王头一条命,换你一句承诺,王憨儿赚大了。” 司马九心酸的会同,看了看李子通,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回去。 刚才河堤上的场景,久久在司马九脑中回映。 这个世界,或许就是这样。 李子通说得没错,老王头也没错,只是,司马九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命不值钱? 世界,不应该是这样。 司马九思索良久后,才让一个河工带着司马九的亲笔书去大理寺找杨玄挺说明情况,他又让李子通找来笔墨,一笔一划的登记在场河工的名字。 抓住吐谷浑骑士的河工有赏,没有抓住的也应该奖赏。 直到太阳落山之时,司马九才登记完,其后,他与河工一同在河堤吃鱼。 河工们算着即将获得的赏钱,以及将会补发的工钱,一个个笑容满面。 几个脸色黝黑的婆娘和光屁股小孩,似乎感受到了河工们的快乐,在漆黑的河滩上撒欢。 今天,明明死了十几个民夫,河工们看上去,却并没有多少悲伤。 吐谷浑可汗携同吐谷浑高层从鸿胪寺离开,悄无声息的逃出大兴城,居然无人发觉,若不是司马九让人去大理寺通告,说是在渭河河堤无意中碰见潜逃的吐谷浑可汗伏允,还抓住了伏允的儿子慕容顺,鸿胪寺的人,还在呆呆的等候伏允归来。 杨广听了杨玄挺的通报,龙颜大怒。 拘押伏允,是裴矩西北战略重要的组成部分,如今,伏允逃离帝都,西北一战不可避免。 尽管,此战确实要打,可绝对不应该是现在的情况。 杨广原本想御驾亲征,以扬帝国威严,但是,眼前的情况却是由失控造成,暴露了帝国内部的种种问题,这令杨广耿耿于怀。 此事直接相关人的失职官员皆罚俸一年,间接人员按照帝国律例处罚。 户部侵吞河工工钱一事,也被司马九通过杨玄挺捅到了杨广耳边,负责工钱发放的金部官员被拘押,并由特使妥善处理此事。 对于侯家,杨广丝毫没有给面子,户部那个七品官被革职,永不录用,家产充公。 有功人员,杨广多有赏赐。 司马九官升两级,由从六品升迁到从五品,因暂无实缺,他还是代理工部员外郎一职。 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绿色官袍的司马九,只有红色官袍的司马九了。 司马九信守诺言,让王憨儿先跟着自己,在府中负责打扫卫生、喂马跳水。 司马若华听哥哥说了这个小伙子的事情,也对他很是同情,关照有加。 此次,盐湖散骊也算立了大功,重伤慕容伏枪面皮,获得帝国特赏的精致草料。 说来也奇怪,盐湖散骊脾气暴虐,可它对王憨儿却没有任何暴虐之意。 第二百七十五章 地图解秘者 司马九坐在怀远坊一间大宅的院落里,兴致勃勃的看着柳媚娘指挥商家伙计,搬运一箱箱从西边发来的物资。 商家管不为自随司马九去过宇文恺府邸后,就马不停蹄的离开大兴城,向西去了。 商人的嗅觉极为敏感,帝国既然对西部有所筹谋,那么,商家必须对西部的商路做出调整。 此时,这一箱箱物资,就是从西突厥和吐谷浑等国加紧运回的贵重物资。 管不为经商理念之中一点,就是赚豪门勋贵的钱。 这些物资中,很多都是玉石玛瑙一类。 柳媚娘还是一方粉色帕子把头包住,手插在腰间,风风火火、事无巨细的唠叨,她依旧和在平遥突击萧摩诃府前叮嘱死士一模一样。 司马九见她如此,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暖意。 “九哥,柳掌柜说了,就咱们怀远坊这一仓库玉石,今年元正到上元,就能赚半个立人市的钱。” “哪家官家老爷不给夫人买些玉佩如意?往年,寻常百姓爷爷奶奶、父亲母亲都是爱买些银锁儿给孩子,现在,也喜欢玉石了,花点小钱买片麻玉,让孩子也体面。”耶律基才卸了几箱物资,满脸大汗跑到司马九身旁,兴奋不已。 “快过年了,柳掌柜定会分给你们大利,你小子,有钱是不是也都会乱花掉。”司马九笑着和耶律基打趣。 耶律基羞涩一笑:“我都存着呢,九哥,柳掌柜说过了,下次去辽东进货,会让我跟着马队去,那样,我就能拐回家乡去看看。” 耶律基是契丹人,司马九知道当时契丹人在辽宁西北一带聚居,还处于部落联盟的状态。 司马九见耶律基高兴,重重的拍了拍耶律基的肩膀。 “你要在这里偷懒,我就安排你去江南,去进些胭脂水粉,然后,再找个江都小姨娘做老婆,以后,也常驻江都,那样,就不会在我眼前碍眼了。”柳媚娘过来瞪了耶律基一眼。 耶律基知道柳媚娘刀子嘴豆腐心,笑了笑,又去卸货了。 司马九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香帕,替柳媚娘擦了擦额上的香汗。随后,他站起来让出座位,示意柳媚娘坐下。 柳媚娘扫了司马九一眼,打趣道:“原来以为你傻愣愣的,来到大兴城,只能跟着我们商家厮混,没想到,你官运亨通,做官做得风生水起,这都穿上红色官袍了。” 司马九听她这么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官袍,呵呵傻笑起来。 这绯色官袍,看上去,确实比绿色要舒服一些。 “柳掌柜,我看你这里年轻应该都比较忙,若是需要精壮汉子装卸货的话,我给你介绍些人,绝对可靠。” “你不拘随便给些铜钱就行了,也是给他们一份生计。”司马九想到李子通那里那批汉子,毫不避讳的就向柳媚娘推荐。 “小九子,你还别说,本掌柜这里就是缺人,缺得一塌糊涂。明日,还有一批大货要送到,我自己的人,早就累得不行了。估计呀,一直到上元节应该都闲不下来。”柳媚娘见司马九又端来一杯凉茶,也不避讳,两手抓住司马九的手,就这么将茶水往嘴里送。 司马九触手感觉一片滑腻,不禁心中一荡。 “你叫来的人,我当然信得过,自然亏待不了,工钱肯定是大兴城中最高的,你只管放心。” “掌柜,来,小弟给你扇扇。”司马九笑着点头,见柳媚娘还在冒汗,连忙用手做扇子给她虚扇了几下。 柳媚娘见他狗腿,忍不住噗嗤一笑,她脸上一处黑灰没有擦干净,在香汗的浸湿下,笑起来,更加迷人。 “好啦,知道你献殷勤为何,你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去那边的小屋看看吧。”柳媚娘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 司马九手指虚点柳媚娘的面颊。 柳媚娘取出铜镜,照了照,大方的将脸上的黑灰擦掉,随后,她带着司马九来到仓库边的一所小房子。 司马九推门而入,一张大石桌呈现在眼前。 石桌上,各种各样的石粉和颜色各异的液体,令司马九瞪大了眼睛。 前几日,司马九拿出来自李世民的奇怪地图,研究许久,先后用水、酒、石粉等,或是浸泡,或是涂抹,可是,此图居然没有丝毫变化。 司马九也知道李世民的东西,定然不凡,他一定要弄清楚地图的真面目。 天下万物,只有商家最是包罗万象。 管不为经营珍奇材料,各种古怪的物品,可能在帝国之内,没有几人比他多。 为此,司马九就到慧茂行找管不为,只是不凑巧,管不为已经离开大兴城,后来,柳媚娘听了司马九的请求,一口气答应了。 是故,今天,司马九就是来破解神秘地图的。 司马九先取出一罐紫色液体,桌上,早就准备好了毛笔,他小心的沾染了一些,轻轻涂抹在地图表面。 可是,涂上去后,什么变化也没有,等了良久,依旧如此。 司马九摇了摇头,将紫色罐子拿到一边,看着桌上大小数百个罐子,不禁苦笑了一下。 “这些都是从我们慧茂行库存取出的一些样品,品类繁多,甚至连昆仑虚的外卖品、玉晶石,我都给你碾碎了一些,这东西价值不菲,就连管少主都只有一小块。这些都给你记账上了。”柳媚娘出身商家,虽然不会真向司马九收费,可职业习惯还是有的。 “我就知道媚娘对我最好了。”司马九笑着看向柳媚娘。 霎时,柳媚娘脸色微红,她见司马九漫无目的的搜寻着,于是,直接帮司马九挑拣出一个小罐。 “这是玉晶石粉,你可要省着点用。” 司马九点了点头,目光落到玉晶石粉罐中。 此种粉末晶莹剔透,在透进房间的阳光照耀下,发出淡淡的光芒,石粉表面彩光流转,很是炫目。 司马九小心的用笔沾染了一点石粉,涂抹在地图上,顿时,地图上也发出淡淡的光芒。 仔细看清,地图上的内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司马九精神大振,此石粉果然有些明堂。 只是,当司马九涂抹了更多玉晶石粉后,地图上仅仅是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而那变化出的图文却隐隐约约,根本看不清楚。 司马九对柳媚娘说道:“这玉晶石粉确实有用,不过,估计还需要辅以其他东西,才能解开此图。” 石桌上,有数百种材料。 现在,才用到第二种,就见了效果,看来,解开地图的秘密,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司马九持着这份激动,继续尝试其他材料。 然而,他的好运似乎一开始就用完了般。 后面,他忙活了很久,试了百余种材料,地图再也没有变化。 柳媚娘看了良久,打个哈欠后离开了。 司马九静心尝试,两个时辰后,用上了最后一种银色粉末。 第二百七十六章 邓崇 司马九的好运,确实用光了。 最后一种银色粉末涂抹在地图上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司马九长叹一声,心中沮丧。 他眼前的地图必定隐藏秘密,可是,不能解开这个秘密的感觉,着实让人难受。 司马九扫了眼桌上五颜六色的材料,叹了口气,就想着将玉晶石粉和地图收好,准备离开。 突然,他心中一动。 玉晶石很珍贵,可若说珍贵,这屋内不还有一样更珍贵的材料没有尝试过么? 血,司马九的血,那可是令魔头宇文恺都垂涎的异血。 他血中的狐狼气影,以及在地窖中,司马九曾出现过的奇怪梦境,不正说明他的血大有玄妙。 想到此处,司马九将食指放入口中,咬破,在指端挤出一滴鲜血。 随后,司马想了想,将血滴落在地图的最边缘。 顿时,地图表面竟然泛起一层淡淡的血色迷雾,迷雾中,有东西若隐若现。 只是,司马九的血与玉晶石粉的效果一样,似乎还是差一点火候,并没有将地图中的内容清晰呈现出来。 “若是将玉晶石粉和血叠加在一起使用,又会如何?”司马九暗自琢磨。 随后,司马九又挤出一滴血,滴在刚才涂抹过玉晶石粉的地方。 顷刻间,地图上,红雾与白光交映闪耀,地图上原本若隐若现的画面,渐渐变得清晰。 司马九滴血的地方,看起来像是一座山的山腰,只是,地图清晰显示的范围太小,司马九完全看不出此山是什么山。 当然,就算山体完全呈现出来,他也大概率不知道。 毕竟,九州之内,山川万千,他可不是活地图。 地图谜题,迎刃而解,司马九呵呵傻笑起来。 他看了看地图的大小后,傻笑又变成了苦笑。 这图有些大,大得令司马九感到心痛,尤其是咬破的手指处。 若是用自己的血和玉晶石粉涂抹整张地图,恐怕,司马九会变成一具流尽血液的木乃伊。 看来,还需要寻找其他方法。 司马九心中郁闷,将玉晶石粉和地图收入怀中,大步走出房间。 他出门,没有看到商家伙计装卸货,在先前卸货的大通间,商家伙计停止了干活,围在一起,似乎正与人发生争执。 其中,柳媚娘的声音尤其明显。 司马九慢慢挤入人群,一个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出现在司马九眼前,男子年纪大概四十左右,气宇轩昂,一看就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正在对着柳媚娘大声说着什么。 男子旁边,还有个二十不到的少女,少女头上,两个宛若兔儿的发髻,看上去很是可爱。 她拽着男子的胳膊,似乎在劝慰男子。 兔儿发髻女孩身边,还有一个人偶,人偶身材矮小,眼睛却是很灵动,与真人无二,还在咕噜噜的转动。 “柳媚娘,我的话你是不是当耳边风,让你拿出些玉晶石,难道还要管不为的首肯么?”男子眼中闪过道道寒光。 司马九见柳媚娘身边的伙计似乎都有些畏惧之色,只有耶律基面不改色,手放在怀中,不知是不是随时准备掏家伙。 “邓东家,商家虽是一家,可我们慧茂行与你们通济行一向是各做各的生意,你今天来索要玉晶石,可是于理不合。”柳媚娘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司马九闻言,顿时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 通济行的东家,乃是邓崇,前些日子,大兴城粮食价格暴涨的幕后黑手。 “各做各的生意?我看你是没把商家老祖放在眼里了吧。也罢,那就各做各的生意,我出钱买玉晶石总行了吧。商家家传,生意挑选,自来以本门为先,你开个价吧。”邓崇大手一挥,早有一个仆从背着金银包裹走了上来。 柳媚娘为难的咬了咬嘴唇。 邓崇说的话,确实是商家祖训,优先与本门之人做生意。 柳媚娘道:“邓东家明鉴,并不是媚娘矫情,玉晶石确实已经卖给了别人,现在并不在我手中。” “什么?不可能,你少来诓骗我,昆仑虚的玉晶石何等珍贵,管不为再怎么宠你,没有他在大兴城,你敢售卖玉晶石?荒谬。”邓崇面色慢慢阴沉下来,丝毫不信柳媚娘的话。 随后,他想了想,补充道:“玉晶石,也不是我要,机关家诸葛灵巧姑娘的人傀,需要玉晶石作为人傀的中枢动力。想来,你也知道吧,灵巧姑娘乃是蜀中机关家一脉的大小姐。灵巧姑娘家与我们商家的交易有多大,你应该也清楚吧。”邓崇指了指双发髻小姑娘。 诸葛灵巧听闻玉晶石卖掉了,急得俏脸通红,眼中泪光闪烁。 “姐姐,玉晶石还有没有,要是没有玉晶石,小七就要死了。” “小七不要死,小七不要死。“诸葛灵巧身旁的人偶,脑袋急速转动起来,说话腔调很是好笑。 柳媚娘见她客气,无奈的摊开双手。”玉晶石确实已经卖了,而且,就算没有卖,也没用了。” “我把玉晶石碾成粉了。”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擅自做主?玉晶石粉在哪里?给我看看。”邓崇闻言,抢步向前,怒不可揭。 诸葛灵巧则两眼无光,一屁股坐在地上,急得猛揪自己的兔儿发髻。 耶律基见邓崇无礼,管他什么身份,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就要冲上保护柳媚娘 只是,一个人影比他更快,抢步护在柳媚娘身前,出腿踢向邓崇。 邓崇虽是出身于商家,可他自幼爱好武学,花了不少钱财练习武功、请人喂招,所学驳杂,也算得上是一个武学好手。 他见来人出腿凶猛,侧身避过,然后欺身上进,双掌拿向来人的腰间。此招,正是南方嘉祥弥勒一脉的禅宗功夫。 嘉祥弥勒是佛家三论宗的创始人,佛家在南方根基深厚,三论宗的功夫重视短打,贴身肉搏的法门很多。 南方江淮一带,很多人修炼三论宗的擒拿手法,此时,邓崇使出的就是三论宗的虎扣头。 他这双掌若是扣住对手的腰,紧接着劲力外吐,就能将对手按在地上,对手则像给人叩头一般被制服,这也是虎扣头之名的来历。 冲上前的身影,正是司马九。 司马九见邓崇想与自己动手,冷冷一笑。 他使出鹰熊落的短打功夫,双手就扣向邓崇的脉门。 邓崇也不好对付,他见司马九机灵,手臂一曲,抓人的招式变成肘击,直接打向司马九的胸口。 司马九习练鹰熊落,难得遇上对手,他也不用无伤剑和内息,就用鹰熊落与邓崇贴身短打。 转瞬间,两人就缠在一起,砰砰砰的连续对打,每一下,都是凶险万分。 司马九与邓崇互攻拆解十几个回合,打得酣畅,突然,司马九长啸一声,一手抓住邓崇的领子,一手托着他的腰,猛然发力,提起邓崇,直接将邓崇甩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傀儡小七 司马九拿下邓崇这一招,是室韦人的摔跤功夫。 他将邓崇直接甩了出去。 邓崇则横着身子,砸在了装物资的木箱上,顷刻间,五六个木箱被砸破。 司马九这招,并没有运转内息,邓崇看似摔得很重,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大伤。 平日里,邓崇与商家武士对练,武士都忌惮邓崇的身份,动起手来都谦让几分,很少下重手死手,正因为如此,邓崇一向自视功夫了得。 他习练的三论宗功夫,乃是嘉祥弥勒吉藏亲自传授,近身缠斗,确实威力不凡。 只是,今天,他没想到在自己最自信的领域,竟然败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好功夫,你是何人?哪个部司的官员?竟然在这里替柳媚娘挡横。”邓崇看了眼司马九的官服,沉声道。 “工部员外郎司马九,你要找的玉晶石粉,就是我买的。你出手欺负一女子,真是枉费商家东家之名。”少年从怀中掏出昆仑虚特产的透明瓶子,瓶内,玉晶石的样子特殊,晶莹闪亮,非常容易识别。 “坏人,坏人,你真的把玉晶石磨成粉了。小七,小七怎么办?小七那块玉晶石,马上就没用了。”诸葛灵巧的眼泪顺着脸颊流淌而下。 她跳脚看着司马九,手指放在口中,偏头沉思,想了半天,开口道:“说不定,将玉晶石粉放在小七的中枢,也许还有用,这位大大人,我愿意出双倍的钱买玉晶石粉。” 诸葛灵巧看着司马九,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假如是人需要此物吊命,司马九也许会割爱,一个傀儡,想让他放弃解开地图谜团的机会,自然不大可能。 “这东西我不会卖的,这个傀儡看着粗苯,你再做个不就行了。”司马九随口答道。 他与宇文恺多有交情,见过不少宇文恺出手的傀儡,不论是与宇文恺随身相伴的人鸢,还是宇文恺送给司马九的恐怖杀器碧玉蝗虫,哪个不是精细绝伦,司马九看不起这个方方傻傻的小七,也是自然。 “什么粗苯?你才粗苯,小七最厉害了,小七,你去揍他,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诸葛灵巧气急。 机关小七像是有灵智般,两眼陡然变红,身体旋转着攻向司马九,气势格外凌人。 司马九随手一挡,居然被转动的机关小七打得连退两步。 机关小七的力量之强,居然不在道家白兔子之下。 机关小七被司马九格挡后,它又原地跃起,极速旋转,两臂宛若风扇的扇叶般,带起漫天灰尘。 随后,它宛若旋风般冲向司马九,两条胳膊不断扫向司马九,强大的压迫力令司马九步步后退。 “小七好厉害,小七打他,打他。”诸葛灵巧见机关小七占了上风,大声呼喊加油。 这时,邓崇则不动声响的靠近到司马九身侧,他似乎想配合机关小七攻击司马九。 小七那条短短的木腿在地面上一瞪,傀儡居然飞弹一般的扑向少年,邓崇也是一个箭步,卡在司马九要后退的位置,一人一傀儡,配合很是默契。 工部司员外郎看见后退不能,控鹤功用起,想斜掠着躲开小七的攻击,没料到傀儡也很是机灵,居然旋转着挡在他前面,司马九瞬间胳膊给傀儡的臂膀,像转动的电风扇风叶一般拍打了几下,划出几道血痕。 “九哥,二打一,真的不要脸。”耶律基管他什么邓崇不邓崇,拿着手中的刀就要从人群中挤出来,老板娘回头瞪了他一眼,自己却走上去,拦在了工部司员外郎的面前。 “司马九是我慧茂行的客户,邓商主是要违背商家祖训,在店内伤人吗?”商家自来把在店内的客人,看的比天还大,谁在店内找买家寻事,就是掌柜和所有伙计的敌人。 邓崇哪里理他,从腰中拔出一把名贵的横刀,慢慢的举刀放在头顶,酷似日本刀的起手式,横刀本来就是倭刀的鼻祖,邓崇现在看来,颇似后世的日本武士。 司马九看见老板娘着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表示自己没事,“你们要动兵刃,就别怪我手辣了啊。” 工部司员外郎的功夫,终究还是在剑上,看见邓崇拔刀,笑眯眯的也从腰间拔出无伤剑,他现在此剑的神通,已经通晓了小半,剑在手中,气势马上就显现出来。 傀儡哪里管这些,又是旋转着向他冲来,邓崇也是一声断喝,手中长刀当头劈下,商家在高句丽,已经和倭国有过接触,倭国虽然国弱民穷,却有当时天下最大的露天银矿,邓崇用神州物产和他们换银子,赚的是盆满钵满,此刀术,也是从倭人那里学来的。 司马九默念金刚般若经,脑中凉气贯通臂膀,直接输送到无伤剑上,此剑发出淡黄色的光晕,再一圈圈的散开,把少年护在中间。 佛家真气,在无伤剑上的威力就在此圈上,叫小七的傀儡臂膀卷在光圈上,宛若打在铁壁,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傀儡转的周围的空气都形成了旋风,还是半点奈何不了光圈。 “斩”邓崇大喊一声,当头一刀砍在光圈上,司马九看见此招好像威力很大,本来还担心能否拦住,等一刀砍下来,工部司员外郎简直想笑,邓崇横刀虚有其表,力道还没有傀儡的胳膊大,肯定是上了倭人的大当。 事实也是如此,倭人狡诈,要和商家做生意,便假装教给邓商主刀术,其实用力的诀窍,独特的扶桑神道内息,却是半点不和他说,让商主的刀法真的是虚有其表。 邓崇一刀砍在淡黄光晕上,自己被震退几步,司马九啥事也没有,少年看看玩的差不多了,还要去渭河找李子通商量事情,便不和他们再玩闹。 剑中真气一变,变成了医家的白色内息,剑缠使出来,一下将叫小七的傀儡从地上卷起来,转动的更加快速了,不过现在的转动却不是傀儡的本意,而是剑缠的剑风了。 邓崇看见傀儡的样子,大喊一声冲了上来,又是举刀猛劈,司马九真气一变,一道青色真气刺出,打在精美横刀的刀面上,连人带刀把邓崇打飞了出去,商家商主趴在地下,半天站不起来。 被司马九的剑风卷动的傀儡,还想攻击,好不容易落在地下,又是直直的冲来,只是他眼中的神采越来越涣散,应该是中枢本来的能量耗尽,一下子停在原地,一动不动起来。 诸葛灵巧小姑娘看见小七这样,一下子捂住了嘴巴,像是要放声大哭又不敢,双发髻女孩扑到静止的傀儡身边,抱着它摇晃,小七却一动也不动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救活小七 “小七,小七,没事的,你不会有事的,只要找到玉晶石就好了,你不会死的。”诸葛灵巧伤心的摇晃着机关小七,就像是失去亲人一般。 只是,任凭她如何摇晃,机关小七也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司马九也已经收手,他的目光落到楚楚可怜的诸葛灵巧身上,一股于心不忍的情绪涌上心头。 况且,今天发生的事情,本也不符合司马九的作风,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将道理的人。 正在这时,公输无双出现在大通间门外,惊奇道:“灵巧,你怎么在这里?小七怎么了?啊,司马九,你也在这里?” 显然,他认识诸葛灵巧,而且关系不错。 “无双叔叔,小七被这个坏人打死了。小七需要玉晶石,彩金水也可以。” 公输无双是机关家大师,机关术造诣极高,当世唯一能让他折服的机关家人,就只有宇文恺了。 他蹲在机关小七身旁查看一番后,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轻轻叹了口气:“灵巧,你知道机关小七与普通的机关傀儡不一样,两个时辰内不为它的中枢机关补充能量,它就再也不能就算能救活,它也和普通机关傀儡一般,再也不会拥有灵智。” 诸葛灵巧闻言,眼泪像断了线一般涌出。 先前,她还是哭腔,现在,却沉默了。 她紧咬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只是直直的瞪着司马九,目光中满怀恨意。 司马九心中苦闷。 这机关小七本就即将耗尽能量,它的‘死机’与自己关系不大。 这仇结的,实在冤枉。 正当司马九暗自叫冤时,公输无双的目光却投向了他。 “司马九,你没去部里点卯,在这里干什么?我已经看过宇文恺的图纸了,帮你整理出不少要点,也算是老夫对你的感谢。” 公输无双初到,不清楚情况,司马九尴尬的伸手指了指机关小七,又指了指自己,道:“灵巧姑娘口中的坏人,就是我,我就与这个机关过了过招,它就不动了。” “哼!”诸葛灵巧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 公输无双咽了咽口水,现在的情况,有些难以处理。 “机关小七,是灵巧的父母特意为她制作的,来历特殊,若是就此失灵,实在可惜。老夫这里没有玉晶石和彩金水,在这大兴城中,或许,只有宇文恺家里会有。”公输无双突然想起什么,目光变得明亮,期许的看着司马九。 公输无双与诸葛家族多有远远,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诸葛家族一脉单传的诸葛灵巧伤心,况且,机关小七确实特别,具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诸葛灵巧听闻还有补救的办法,恨意顿时转变为渴求,望着司马九。 司马九闻言,面部抽搐了两下,他心中为难,宇文恺那里,他实在不想去。 司马九不想去献血,况且,他觉得与宇文恺接触时间长了,以宇文恺的眼光,终有一日,他在宇文恺面前将会无私密可言。 正在这时,司马九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宇文恺之所以与司马九结交,就是为了司马九体内的异血,如此,说不定自己的异血对机关傀儡有用,完全可以在机关小七身上一试。 司马九还在思量,诸葛灵巧却不知不觉的抱着机关小七走到司马九身旁,就要开口向司马九寻求帮助。 “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不过,法不露外人眼,恩灵巧姑娘可与我进屋。” 诸葛灵巧和公输无双听他这么说,对视一眼,两人都对司马九不甚放心。 谁知道司马九会不会对诸葛灵巧有不轨之举。 公输无双愣了愣后,凑到司马九身旁,低声道:“老夫知道你时常去云韵府取乐。灵巧还是个孩子,他可是诸葛武侯一脉的传人,你可不能欺负人家。” “难道我正派的司马九,在你们眼中,就是禽兽一般的人么?”司马九心底暗骂。 他统共就只去过三次云韵府,怎么就变成了花丛老手?况且,他什么也没做啊,没想到,他在公输无双眼中,却是如此猥琐的形象。 诸葛灵巧犹豫片刻后,抱紧机关小七,咬了咬嘴唇。 无论如何,她都要救活机关小七。 “我随你去。”诸葛灵巧下定了决心。 随后,柳媚娘领着司马九与诸葛灵巧去了司马九破解地图的房间。 进屋后,司马九回想起公输无双提及诸葛灵巧是诸葛武侯一脉的传人,遂想要一览诸葛武侯传人的风采,不禁多看了诸葛灵巧几眼。 诸葛灵巧注意到司马九的目光,她抱着胸跳开,仿佛,司马九就是一洪水猛兽。 然而,诸葛灵巧看了眼机关小七,想了想,又闭上双眼,摊开双手。 “小姑娘,你闭上眼干什么,快告诉我,机关小七的中枢在哪里,不然,我也没有办法救活机关小七。”司马九无语凝噎。 诸葛灵巧小脸微红,羞涩的打开机关小七身上的一个嵌入躯体的暗盒。 司马九看到暗盒正中,一块玉晶石已经完全失去了光芒,黯淡无光的镶嵌在暗盒中。 司马九将玉晶石取出。 诸葛灵巧想要出手制止,想了想,又将抬在半空中的手放下。 司马九注意到诸葛灵巧的举动,他苦笑后,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落到暗盒中。 此时,司马九才尴尬的发现,他咬破手指滴血的动作,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诸葛灵巧两眼圆溜溜的盯着司马九,诧异不已。 她原以为司马九良心发现,要将玉晶石或彩金水放入机关小七的中枢中,没想到,司马九却将他的血滴入机关小七的中枢中。 然而,当诸葛灵巧看到司马九滴血入机关小七的中枢后,机关小七毫无变化,顿时,诸葛灵巧的两眼又开始变红。 司马九也挠了挠脑袋,考虑要不要再多滴几滴时,突然,伴着一阵吱吱声,机关小七开始活动起来。 它像是一个醉酒的人,摇摇晃晃走了几圈后,还拟人化的打了个饱嗝。 “小七,你醒了啊,太好了。”诸葛灵巧见机关小七复活,就要上前拥抱机关小七。 只是,司马九拉住了诸葛灵巧,司马九不确定机关小七是否恢复正常,还需要观察观察。 诸葛灵巧则不然,她按赖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的冲上去,抱住机关小七。 “小七好饱,小七好饱。小七要休息,小七要休息。”机关小七倒在诸葛灵巧怀中,镶着奇怪圆珠的眼睛缓缓闭上。 “司马哥哥,你好厉害,诸葛灵巧给你行礼了。”诸葛灵巧放开机关小七,向司马九行了个大礼。 “不用客气,不过,我滴血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与别人说,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司马九想到自己的异血对于机关家尤为重要,不禁打了个寒颤。 普天之下,机关家成千上万,倘若人人都觊觎他的异血,呵呵,他怕是活不过弱冠之年,就变成了木乃伊。 不。 若是公输无双知晓他异血一事,公输无双一人就能让他变成木乃伊。 第二百七十九章 蜀绣天下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滴血救活小七的事情。” “以后,我可不可以叫你九哥哥?”诸葛灵巧睁大眼睛,望着司马九。 司马九忽然发现,诸葛灵巧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却有种令人忍不住就要靠近的亲和感,甚至,还透着不涉世事的纯真。 “你真是诸葛孔明的传人?恕我直言,听说,当年灭蜀之战时,孔明先生的子嗣诸葛瞻战死绵竹,孔明家族成员也都被屠戮殆尽。”九州幕僚团中的大佬谈笑间,曾言及司马九可能是晋国皇室司马家族后裔。 当年,屠戮孔明家族的主谋,正是司马家族。 此时,司马九看到司马仲达宿敌的后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也不知道,爷爷不让我说起这些事情,不过,每年清明,爷爷都要我们遥拜北方五丈原方向。”诸葛灵巧见司马九救活机关小七,没来由的很相信司马九。 “哦哦!”司马九深深吸了口气。 随后,他低声问道:“看起来,司马九比其他机关傀儡多了一份灵智。我曾接触过不少宇文恺大人的机关傀儡,很多都不在小七之下,却都没有那份灵智。这是为何?” “小七还小,长大后,会更加厉害。” 诸葛灵巧见司马九似乎不相信,连忙补充道:“说来你可能不会信,原本它也是普通的机关傀儡,自从它去过禺谷瓦屋居后,就与普通机关傀儡不一样了。” “又是禺谷?又是瓦屋居?”司马九暗自生疑。 不知道,禺谷有多少秘密,尽然能让机关傀儡通灵智。 “九哥哥,我们出去吧,你救活了小七,我要好好谢谢你,我们家在延康坊有铺子,那里有很多好东西。” “嗯!”司马九点了点头。 诸葛灵巧灿烂的笑着随司马九出屋。 大通间内,公输无双正在与柳媚娘聊天,旁边,插不上话的邓崇见着司马九与诸葛灵巧后,脸色阴沉下来。 “无双叔叔,我们一起去延康坊好不好,爷爷已经等候你多时了,我邀九哥哥也一起去。”诸葛灵巧笑看着公输无双。 “我已经见过你爷爷了,要不,怎么知道你被人骗到了这里。你都邀请了,那我们走吧,再去一次,正好,我还有事情与你爷爷说。柳掌柜要不要一起去?”公输无双看向柳媚娘。 司马九突然发现,柳媚娘似乎很高兴,这令司马九有些意外。 在司马九记忆中,柳媚娘一直就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今天,她却对去延康坊表现得迫不及待。 诸葛灵巧见公输无双没有提及邓崇,吐了吐舌头,也没多话。 刚才,诸葛灵巧听出了公输无双暗嘲邓崇的话,毕竟,她只是纯真,并不愚蠢。 邓崇见四人上马,向延康坊行去,没人招呼自己,恨恨的朝地下吐了口口水,仇恨的扫视了一眼慧茂行的伙计后,悻悻离去。 “小九,你可要把诸葛灵巧伺候好了,关键时刻,我允许你使用美男计。”柳媚娘凑到司马九身旁,细声道。 司马九不好气的回应道:“什么叫我允许你?媚娘,过分了哈!灵巧还是个小女孩!” “诸葛灵巧是蜀绣天下的少掌柜,蜀绣天下知道么?”柳媚娘见司马九似有不知,遂露出不耐的神情。 司马九摇了摇头。“不知!” “蜀绣天下,就是当今天下经营蜀绣的最大商家,甚至,即将成为唯一的商家。以前,蜀绣天下只与通济行做生意,你若能让慧茂行参与进蜀绣天下的生意,我就,我就”柳媚娘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司马九听了柳媚娘的话,顿时明了柳媚娘让他结交诸葛灵巧的意图。 随后,司马九向柳媚娘挤了挤眼色,坏笑道:“媚娘,我懂的,我等你。” 柳媚娘见司马九调笑自己,气得媚脸通红,小拳细捶了司马九两下,不再与司马九啰嗦了。 延康坊,靠近利人市,是大兴城的奢侈品交易中心,也九州巨商大贾最钟爱的里坊。 司马九等人纵马来到延康坊最热闹的街面上,远远瞧见一座商行,商行的门面几乎占据了半条街,商行的招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蜀锦秀天下四个字。 司马九定睛看去,招牌下的署名,居然是先帝杨坚。 杨坚生性谦逊,深沉少言,没留下多少墨宝,司马九没有想到蜀绣天下的招牌竟然是杨坚的手笔。 蜀绣天下一楼,数十名穿着绫罗的贵妇人,正在挑选绸缎。 当今天下,巴蜀的绸缎、江南的丝绸天下闻名,可论帝国高层钟爱之物,蜀锦还隐隐压着丝绸一筹。 在帝都,绸缎几乎就是软黄金。 而垄断巴蜀绸缎生意的蜀绣天下,可谓日进斗金。 诸葛灵巧领着众人进入蜀绣天下商行,刚进门,就有几个伙计迎了上来。“少掌柜,您总算回来了,老爷今天一直在找你,听闻你随邓崇出去了,老爷格外生气,差点就要关门歇业,让小的的门出去寻你。” 诸葛灵巧早已习惯了伙计献殷勤,她让一个伙计抱着机关小七后,带着司马九等人往柜台后的宅子走去。 司马九刚进宅门,顿时为眼前的奢华所震撼。 在他眼帘中,净是绿色。 大兴城地处北方,时值冬季,屋外极冷,大兴城中,除了松柏,鲜见绿色。 而宅子中的植株,却都是绿莹莹,生气昂然,甚至还拥有外面街上不能感受到的暖意。 司马九扫视片刻后,终于明白了缘由。 原来,宅内,每隔两三步,就摆放着一个炭盆。 隋朝时,木炭并不便宜,很多人家根本消耗不起。 此地摆放如此多的炭盆,却是为了给植物保暖,可见主人的手笔和格局非同一般。 此宅,共有三层,诸葛灵巧带着他们来到最上一层。 刚上楼,一副巨大的牌匾引入眼帘。 行云流水的‘目无魏吴’四个字,格外显眼,只是,牌匾看上去,有些岁月的沧桑感。 据说,三国时期,蜀汉的练兵场上,基本都挂目无魏吴四个字的旗帜。 司马九不知道这牌匾是不是来自巴蜀地区的原物,不过,司马九看到牌匾时,却浑身不舒服。 牌匾下,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诸葛灵巧,完全不像伙计所说的那样生气。 “灵巧,爷爷不是与你说过,就算是拼着老脸,也会求宇文恺帮你救治小七,你怎么就偏要信邓崇的话呢?” “爷爷,邓叔叔是师姐的父亲,再说,邓叔叔对我一向很好。”诸葛灵巧辩解道。 老人微微摇头。 他的这个孙女儿,最认别人的好,一点点关系,一丁点恩情,她都恨不得要将整个诸葛家搬出去。 或许,这是因为她自幼没有父母陪伴的原因吧。 “这位是蜀绣天下的掌柜,诸葛阳。”公输无双为司马九介绍老人。 “见过前辈!”众人行礼。 “这是慧茂行的柳媚娘,这是工部员外郎司马九!”公输无双简单介绍了柳媚娘与司马九。 诸葛阳听到司马九的名字,眉头拧了一下,面色却还是如常,只是,对司马九等人少了几分热情。 司马九知道,对方还在记恨司马仲达。 毕竟,司马仲达拖死了诸葛家的诸葛孔明。 看来,司马九的出现,或许,可能会坏了柳媚娘与蜀绣天下的生意大事。 诸葛阳道:“邓崇带你去寻玉晶石,可有找到?他曾提及与慧茂行早就定下一块玉晶石,可是,我怎么听说不尽不实呢?” 第二百八十章 江山代有人才出 “邓崇商主与我们慧茂行预定了玉晶石?诸葛前辈,请恕晚辈直言,昆仑虚一向鲜露于世,我们慧茂行的玉晶石,乃是以极其昂贵的代价从昆仑虚换得,我们也没有出售的意思,而且,邓崇商主此前并没有与我们提及过玉晶石。”柳媚娘不卑不亢的回应到诸葛阳。 诸葛阳闻言,与公输无双对视一眼,两人淡笑着点了点头。 似乎,他们对邓崇做出这样的事情并不感到意外。 “爷爷,慧茂行的确有玉晶石。”诸葛灵巧嘟着嘴,望着诸葛阳。 诸葛阳道:“你回来时,爷爷就发现你心情不错,看来,玉晶石确实是小七不可或缺的部分。” “可是,玉晶石已经被九哥哥碾成了石粉。”说话间,诸葛灵巧指了指司马九。 诸葛阳目光锐利的看向司马九,露出一丝不满,随后,他将目光移到诸葛灵巧身上,安慰道:“巧儿,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小七的能量问题。” “爷爷,我还没有说完呢,小七已经让九哥哥救过来了。”诸葛灵巧走到诸葛阳身边,嗲声嗲气的说道。 “他叫司马九,你怎么能叫他九哥哥,他可是司马家的人。”诸葛阳很少当着孙女的面发火,现在,他的态度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严厉了。 诸葛灵巧的小嘴立即瘪了下来。 司马九见状,上前两步,躬身作揖,抬头直视诸葛阳的眼睛。“小生司马九,河内司马氏人,今日有幸得见孔明先生的后人,实在是惶恐至极。” “孔明先生忠义一生,小生又见此地布局大气勃发,原以为主人必是心胸宽广之人,没想到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看来与蜀绣天下的生意黄了!如此,明天还得安排人去江南进丝绸。”柳媚娘暗自悲叹。 河内司马氏,基本明说司马九是晋朝司马皇族后裔了。 其实,司马九之所以如此胡说,不外乎是见诸葛阳对司马姓敏感,故意撩拨诸葛阳而已。 诸葛阳见司马九出言讥嘲,顿时沉下脸色。 已经三百年了,司马氏人还是那么嚣张,何况,司马九还当着诸葛阳的面强调他是司马氏人,这已经犯了诸葛阳的忌讳。 “河内司马氏,果然还是伶牙俐齿,我们诸葛家人不待见司马家人,阁下自便吧。”诸葛阳下了逐客令。 公输无双见司马九与诸葛阳针锋相对,正想上前调解时,司马九却朝他摇了摇头。 随后,司马望着‘目无魏吴’的牌匾,轻声叹息道:“孔明先生一生何等忠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蜀汉昭烈帝一脉,人人英雄不凡,可叹蜀汉早已不在,晋朝已亡,丞相的后人还在拘泥姓氏,真是有辱孔明先生的胸怀。” 语毕,司马九向诸葛灵巧笑了笑,转头向诸葛阳躬身行礼后,就要离开。 突然,诸葛阳伸出手臂,挡住了司马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丞相一世英雄,子嗣却是糊涂蛋。”司马九见诸葛阳缠夹不清,顿时心生激扬之气。 随后,司马九又面向牌匾,动了动嘴唇,似乎在说话,只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站在‘目无魏吴’的牌匾下,感受到一道沉重的压力,令他备受压抑,仿佛刘备、关羽、张飞等无数英灵正在俯瞰他。 司马九想要抗拒那道压力,可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副模糊的画面,不禁心中澎湃。 画面中,有三人在跪拜结义,有人在书庐中看书,有千军万马的冲击,有火烧战船的红光 那仿佛是蜀汉先烈的英雄事迹、纵横天下的画卷。 如今,九州大局,与三百年年前的乱世,又多有相似之处。 说来也奇怪,画面闪过司马九的脑海后,司马九感受到的那道压力,愈来愈小。 司马九微微一笑,随后昂首就要下楼,胳膊却被诸葛阳拽住。 诸葛阳面色微微颤抖,道:“你对着牌匾说了什么?”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司马九瞪了诸葛阳一眼。 “江山代有才人出,代代有才人出。”老者口中嘟囔,有些失神的后退了半步,差点被绊倒。 诸葛灵巧见爷爷表情奇怪,急忙上前扶住他。 “灵巧,爷爷错了,爷爷将很多事情都想错了。”司马九的动作和话,似乎点醒了诸葛阳。 诸葛阳自嘲般笑了笑,看上去,他想明白了许多道理。“司马九,刚才是老夫失礼了,还望见谅。没错,老夫正是诸葛孔明的后人。” “爷爷,你不要生气。”诸葛灵巧小手轻抚着诸葛阳,给诸葛阳疏通气脉,她担心的望着诸葛阳。 “前辈不必客气,刚才,小生语气偏激,该是小生致歉才对。”司马九见诸葛阳有碰瓷嫌疑,这要一口气接不上,恐怕,他就大难临头了。 “哎,老夫并不是生气,老夫是内疚,老夫活了这么大岁数,一直未解开仇恨司马氏的心结。没想到,最后,还要司马氏人提点,实在是愧对先祖。” “其实,我不是,我是”司马九刚准备纠正说他不是河内司马,而是河东司马,诸葛阳却连连摆手。 “灵巧,给爷爷煮上青城金丝茶,款待这几位客人。今天,我诸葛氏与司马氏在此品茶,未尝不是上天之意!”诸葛阳望向牌匾,心中思绪完全。 “好的,爷爷!”诸葛灵巧一蹦一跳的去沏茶了。 “青城金丝茶?听起来就很名贵,必须尝一尝,管他什么河内司马河东司马。”司马九不再准备纠正身份。 公输无双见司马九与诸葛阳和解,顿时露出欣喜的神色,道:“好啊,小九,今天,我倒是还沾了你的光。青城金丝茶,乃是青城山巅两株姊妹茶树并生的茶叶,叶间金丝流动,为天下一绝,清香润人。” “上官弘大人最爱天下名茶,他拜托了益州刺史数次,可是连青城金丝茶茶影都没有瞧见,没想到,诸葛老儿这里还有私藏。” “哈哈,若不是老夫拿出百匹天云青料子,青城山那个老家伙又怎会舍得!”诸葛阳笑着说道。 柳媚娘闻言,暗暗咋舌。 当代丝绸,多以植物染料着色,青色丝绸,最是难得。 蜀锦中的天云青,乃是用巴蜀独特的兰草着色,染料的配方和草种都是绝密。 一匹天云清丝绸可以卖到黄金十两,百匹天云清丝绸才能换得青城云丝茶,由此,可见青城金丝茶的珍贵。 良久后,诸葛灵巧带着仆人,小心翼翼的呈上茶具,诸葛阳则极其讲究的亲手泡上一壶茶,并为在场众人倒上一杯茶水于白色琉璃杯中。 杯中,片片茶叶碧绿得让人心醉,茶叶表面,一条条淡淡的金线时隐时现,绚丽至极。 司马九不爱喝茶,对茶也没啥研究,除了在并州时喝过李建成苦茶,其外也就喝喝工部的大路货茶叶,宇文恺那里提供的淡红色茶水,看上去就令人心悸,司马九可是毫滴不沾。 此时,司马九也算是第一次领教隋朝的茶道文化。 他学着柳媚娘和公输无双的样子,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端起茶杯,小心茗入半口。 茶水入口的刹那,一股清香沁人心脾。 此茶微苦,其中带着一丝甘甜,此甜却丝毫没有影响茶叶本身的俊逸。 一口热茶下肚,司马九后脑中那道来自佛家的内息不安的涌动了两下,仿佛,那道内息也在感受这异样茶水的滋补。 “真是邪门的茶叶,真是贵族的奢华。”司马九小小的凡尔赛了一下。 随后,司马九举目望去,在座的柳媚娘和公输无双依旧在闭目陶醉。 公输灵巧喝茶却与众不同,伸出小舌头在杯子上一圈一圈的舔吸,就像小猫一般,看上去,萌得令人心醉。 第二百八十一章 人心叵测 众人品完青城金丝茶,聊及一些神州轶事。 诸葛阳博学多才,柳媚娘行商天下,司马九更是两世为人,几人居然聊得颇为投机。 不久后,机关小七醒来,它居然自己来寻找诸葛灵巧。 司马九还从未见过如此有灵智的机关傀儡,惊讶的表情不时浮现在他俊朗的脸上。 机关小七与先前很不一样,它似乎不再对司马九有敌意,相反,它对司马九表现得尤为亲善,绕着司马九乱蹦,不时露出谄媚的姿态。 诸葛灵巧对此不解,不过,司马九心底却很亮堂。 机关小七应该很怀念司马九的异血。 不知不觉,司马九已经成了不少人口中的香饽饽。 “柳掌柜的慧茂行,生意遍布天下,西域十成货物,不下六成都被慧茂行收入囊中,真是让人艳羡。”诸葛阳绕来绕去,将话题扯到了生意上面。 柳媚娘苦笑道:“实不相瞒,西域即将大变,西域的生意,不知还能维持多久。” “在座都不是外人,据老夫所知,陛下决意扫平西域诸国。前几日,陛下已经命工部打造运送粮草的车具,一旦西域开战,帝国或将独自面对西域三巨头,届时,西域的生意,恐难维持。”公输无双在一旁插口道,诸葛阳微微点头 诸葛阳道:“慧茂行的实力,老夫早有耳闻,贵行商号数量虽不及通济行,可贵行占据各大城市的中枢之地,影响力远在通济行之上,就是不知慧茂行是否有意涉足巴蜀的绸缎,帮老夫营销巴蜀绸缎。” “慧茂行非常愿意与蜀绣天下合作,慧茂行一定会全力配合蜀绣天下。”柳媚娘欣喜不已。 蜀绣天下的锦缎,到哪里都是有价无市般的存在,无数商号都求着与蜀绣天下合作。 诸葛阳轻飘飘几句话,可是代表着数之不尽的钱财,分量之重,真可谓一语千金。 诸葛灵巧不懂生意,听了众人的谈话后,摸了摸机关小七的头,随口问道:“爷爷,你要把给邓烟儿姐姐家的绸缎,分些给柳姐姐家么?” 诸葛阳笑一笑,慈爱摸了摸诸葛灵巧的头,道:“半年后,我们就不会再与通济行做生意。通济行与我们的账目不清不楚,爷爷不想要这样折腾,爷爷老了,该是享享福了。” 众人闻言,忍不住互相对视。 邓聪是出了名的吃干抹净,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邓崇竟然对蜀绣天下这样的合作商,事情也做得如此不尽人意。 公输无双道:“老掌柜,我还有事情与你说,灵巧喜欢机关,天下皆知。灵巧需要的配件材料、奇石怪木,全都是通过通济行采购。” “昨日,灵巧让老夫帮忙看看她的傀儡虫为何做不好,老夫再三查看后,发现灵巧用的材料简直简直与工部采购的大路货一般,以那样普通的材料,怎能做出出众的机关。”公输无双义愤填膺。 司马九顿时明了,怪不得公输无双看邓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来他是厌恶邓崇变着法子坑诸葛灵巧。 随后,公输无双从怀中掏出一只机关蜘蛛。 此物只有巴掌大小,做得甚是滑稽,其黄色躯体看似由木头打造,眼睛处却镶嵌着两颗绿色圆珠。 “灵巧,你这个机关蜘蛛构思奇巧,老夫肯定是做不出来。你不是问老夫这机关蜘蛛为何蹦跳不高、走动无力么?”公输无双看向诸葛灵巧。 随后,公输无双问道:“那么,老夫就问问你,你可知这躯体是什么材料?眼睛可是南地翡翠?中枢可用的黑冥石?” 诸葛灵巧随口答道:“是啊,这些都是我让邓烟儿姐姐找邓伯伯买的,花了三百两黄金呢,邓姐姐说了,这些东西,在大兴城中,除了通济行,任谁也买不到。” 司马九闻言,倒抽凉气。 自己坑蒙拐骗额卖血,又是对盐湖散骊使八字真言,再加上坠马,才在大兴牧场的马赛中,赢得两百五十两黄金。 人家蜀绣天下的大户小姐,做个烧糊蜘蛛虫,光一点点材料,就花了三百两。 不是铜钱,不是白银,而是黄金。 公输无双听了诸葛灵巧的话,不住冷笑,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如何开口。 柳媚娘从公输无双手中接过机关蜘蛛,随便扫了两眼,便看出了问题说在。 商家北方话事人并非浪得虚名,她接触过不少珍贵材料。 “此木应该是新罗柏树,两眼中用的珠子是低品级的翡翠,至于中枢么,看不到,我不敢妄言,不过,单算新罗柏树和翡翠,价值绝对不过二十两白银。” 公输无双则是不讲究,直接掰开机关蜘蛛的后背,给柳媚娘看了看傀儡蜘蛛的中枢。 柳媚娘一见,就笑了。“这是我们慧茂行年前从波斯引来的散黑石,此物酷似珍贵的黑冥石,单斤价格约一百两白银。” 司马九茗着差,差点喷出口。 好嘛,珍贵的中枢动力用材料,原来在柳掌柜这里,真是论斤称。 此时,诸葛灵巧小脸涨得通红。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委屈模样,眼圈变得微红。 “灵巧,一点银钱算不了什么,只是,爷爷要你明白,人心难测,有些人外表爽朗,实则心思叵测,与那样的人打交道,需慎重。” 诸葛灵巧这才想到,她每次来大兴城,邓烟儿都尤为热情,几乎时时伴在她身旁。 “灵巧,我有个机关,你肯定会喜欢。”司马九最见不得女孩子伤心,尤其还是小萝莉般的女孩,他从怀中掏出宇文恺给他的碧玉蝗虫。 诸葛灵巧瞪大了眼睛。“咦,这东西真漂亮,居然整个都是用玉石制造。” “这眼睛用的是玛瑙么?” “诶,中枢在哪里,难道与这上面的血丝有关?” “这个好漂亮,九哥哥,这是你做的么?” 诸葛灵巧看见碧玉蝗虫,眼睛就挪不开了,越看越喜欢。 司马九小小装x,道:“额,一个朋友送的,不要都不行。” 碧玉蝗虫看起来漂亮,可其实力却堪称恐怖,当然,也算得漂亮。 漂亮是对于使用者。 恐怖,则属于被使用者。 距离司马九上次使用碧玉蝗虫,已过月余,只要再注入血液,碧玉蝗虫就可以发威,恐怖的发威。 公输无双看到碧玉蝗虫,猛然站起,惊讶道:“玄血蝗,居然是玄血蝗,老怪物居然把这个宝贝都给你了?你确定你不是宇文恺的私生子?” 公输无双将碧玉蝗虫拿在手中,满脸的艳羡。 “你不是都拿画像比对过了么,还在这里胡说。”少年没好气的回了句。 此时,他才知道这碧玉蝗虫的名字,原来叫玄血蝗。 诸葛灵巧又从公输无双抢过玄血蝗。 她越看越喜欢这个小家伙。 其实,诸葛灵巧冰雪聪明,被人欺骗,只因为太相信别人,在机关上的奇思妙想,她却远超常人,甚至不输年轻时的公输无双。 “此物,一定是由鲜血驱动。宇文恺的机关傀儡,偏好以血肉为中枢,这血线一定就是汲取鲜血的通路,我说的可对,九哥哥?”诸葛灵巧颇为得意。 司马九道:“灵巧,你真是睿智,这碧玉蝗虫额玄血蝗使用之前,只需要沾点使用者鲜血,即可爆发出惊人的威力。你若是喜欢,就放在你这里。” “你什么时候做一个给我就行,这可是我对你的要求。” 司马九见诸葛灵巧喜欢玄血蝗,况且,她爷爷一出手可是青城金丝茶和蜀绣天下的代理权,司马九不表示表示,实在是不懂人事。 况且,柳媚娘也需要他撑撑场子。 如此表现的机会,实在难得,尤其是对柳媚娘。 “好的,九哥哥你放心,我一定能做出来,三年,不,十年内,我就能做出来。” “谢谢你,九哥哥!”司马九纯真的看着司马九,将玄血蝗收入囊中。 司马九助人为乐,笑得尤为灿烂。 只是,他不知道,他送给诸葛灵巧的玄血蝗,将会救诸葛灵巧的命,算是变相的司马氏庇护诸葛氏。 第二百八十二章 隐患 蜀绣天下商行,正当司马九与柳媚娘、公输无双和诸葛阳等人越谈越投机,定下蜀绣天下与慧茂行合作的同时,权倾天下的杨素府中,一个披着黑色大氅的男子,从杨府的后门悄悄走出,骑上拴好的一匹老马,飞快的疾驰到朱雀大街东侧的光福坊。 男子走到街后的一间小院前,推开虚掩的院门,进入一座精致的宅院。 光福坊是东城最好的里坊,此宅院精美无比,平时,却少有人住,只在每月月中,才有一辆神秘的马车停在宅外,送着一个浑身裹的严严实实的女子进内。 光福坊的街坊都在猜测女子的身份,只是女子总是蒙着面纱,让人看不清面目,唯有通过女子鬓边的白发,才知道此女年纪不小。 大氅男子熟稔的推开宅中几座房门,神秘女子的护卫看见他,一起躬身行礼,显然,男子的地位极其高贵。 还有一天便是冬至,屋子里的炭盆,热得一室皆春,暖和而舒服,大氅男子进了屋内,轻松的伸了个懒腰,随后脱下沉重的大氅。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第一权臣杨素。 桌上,摆着两杯清茶,杨素随意端起一杯饮了一口,赞叹道:“嫣儿泡的南方青叶,总是有着特别的味道,与众不同,就算是扬州刺史送同样茶,泡出来,也没有这等味道。” “既然好喝,你就多喝些,早知道,那时候在杨府,奴家就多为你沏些茶,如此,你就不会将奴家送人了。” 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子,容貌艳丽,慢慢从内屋走出。 女子凹凸有致,风韵无双,只是两鬓斑白,宛若哀妇,像是承受了极大的苦楚。 杨素听了她的话,苦笑莞尔,默默将手上的茶喝完。 随后,叫嫣儿的女子又给他倒满,然后坐在杨素对面,深情的看着他。 “怎么,他对你不好么?那时候,李重规,可是对你茶思饭想,爱得死去活来。”杨素听了女子的话,眉头挑了一下,显得心中不快。 “书生薄情,自古皆然,你得了成人之美的名头,他得了敢向权贵索美的名声,嫣儿又算得了什么呢?”女子心中悲切,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他可是知道我们的事情?心中愤恨?”杨素轻轻问道。 女子听了摇头,叹了口气,再不说话。 眼前女子自然就是杨素以前的爱妾,陈嫣儿。 一次无意被书生李百药看到,李百药视此女为天上仙姑一般,他千方百计接近杨素,显露毕生所学示好杨素,就是为了让杨素割爱。 杨素欣赏李百药的才能,为了天下士人的一句太师豁达,忍痛把嫣儿送给了李百药。 只是,李百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杨素与陈嫣儿两人一直在悄悄碰面,此地,自然就是碰面的固定场所。 “李百药那里,可有异动?”一男一女间沉默了一会,杨素皱眉问道。 李百药学识渊博,虽然卷入杨勇案件,可还是被朝中儒家保了下来。 如今,儒家算是朝堂上的一把利剑,与李家、独孤家、宇文家合为一流。 此股势力,如今已成了杨素最大的心病,他每次与陈嫣儿碰面,都要问起李百药的近况。 “他在外面的事情,很少与奴家说起,不过,听说李家最近接连吃瘪,甚至连李家与元恩寺的关系,也搞的很不愉快,李家有意更换元恩寺的住持,冬至后,,达摩笈多就会来大兴城。” 杨素听了女子的话,暗自沉吟。 佛门之中,达摩笈多最看好李家,其他佛门尊者,都以佛法精深见长,只有此僧,却以武道入佛。 据说,达摩芨多实力深不可测,鲜有敌手。 他来大兴城,只可能是为了帮李家清除阻碍,就不知道这阻碍是谁了? 杨素皱眉沉思,陈嫣儿看着他的侧脸。 太师杨素虽然上了年纪大,可他年轻的时候,却是个英俊的男子。 陈嫣儿越看越觉得现在的伴侣李百药索然无味,想着想着,居然入了神。 半个时辰后,杨素离开了光福坊的宅子。 他还是一身大氅,裹的严严实实。 只是杨素不知道,他刚出宅子时,已有人在暗处观察他。 路口的一间屋内,李百药在二楼的窗户前,满脸冷色的看着杨素离开。 一盏茶后,李嫣儿也上了马车,离开了。 李百药看着自己的枕边人,眼中寒光闪烁。 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李嫣儿来此,但是,他每次看到,总是怒火攻心。 他抓起桌上的凉茶想熄灭心中的邪火,茶杯举到嘴边,眼角忽然抽搐,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下。 冬至,是一个重要的节气。 每年,除了元正,只有冬至,朝廷百官能得到七天休假。 萧皇后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她能与正常人一般理事了。 她知道病疾痊愈都是司马九的功劳,是故,他将对司马九的器重,都用在了对纳兰灵云的爱护上。 萧皇后精通占卜,也笃信佛家,在城内的几处寺院,都摆下舍饭铺,提供窝头和稀粥给那些饥寒的市民。 此事,本来由户部操办,只是皇后要显示诚信,感谢佛祖,从自己的体己中拿出了大部分来操持。 这是萧后的敬佛之心,户部自然不敢多嘴。 营建黄金通天塔的事情,无人再提,已经征集的黄金都收归入国库中,听候朝廷的支用。 司马九曾在大兴殿的豪言壮语,已经全部兑现。 他去永安宫接纳兰灵云的时候,杨广正也在看望皇后,对司马九一顿勉励。 只是,言语间,杨广也有让司马九与杨家保持距离的意味。 显然,杨广已经在考虑对付杨家了。 冬至,皇帝一般都会大宴群臣,顺便接见外藩使节。 大兴宫的宴会,只有四品以上官员才能出席。 司马九暗暗高兴,皇家赐宴礼节太多,饭吃不饱不说,还要不断谢恩,实在让人提不起参加的劲头。 此次御宴,还有两个重大消息流出,一是潼关守将杨义臣擅自闭关,造成大兴城粮价波动,帝都人心浮动。 原本,这是大罪,但是皇帝杨广感念杨义臣的前功,只是将杨义臣官降两级,板子可谓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也不知道背后有何等博弈。 弹劾杨义臣的奏折乃是杨素所提,看起来,杨广是故意偏袒杨义臣,不遂杨素的意。 另一个消息,历来有外番使臣出席,此次,吐谷浑方面,由于吐谷浑伏允可汗出逃,只有伏允之子慕容顺出席,像霜打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西突厥处罗可汗的使臣居然也未来,这倒是出乎杨广的预料。 西突厥不向帝国纳贡,乃是与大隋帝国相提并论的大国。 西突厥未在帝都常驻使节,以往,每年冬至总有礼物献上,送礼的使者与帝国共度元正,每每在第二年开春才离开。 今年事情有变,也就意味着西突厥对大隋帝国的态度变得强硬。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冬至家宴 新昌坊,司马九府邸。 今天,司马九府中格外热闹。 辰时,模样可笑的机关小七就开始打扫院中卫生。 机关小七傀胳膊快速转动,将地面的落叶卷起,落叶越积越多,机关小七却还是精神头十足。 前日,在蜀绣天下商行,谈定生意后,聊及冬至,诸葛灵巧提出要到司马九府中做客。 诸葛灵巧在大兴城却没有什么玩伴,本来,她一年中基本都呆在益州,也就是年末才会到大兴城来采购机关配件、购买制造机关傀儡的材料,顺便陪陪爷爷。 以前每次来,诸葛灵巧无聊时就会找邓烟儿。 自从经历了玉晶石的事情,诸葛灵巧对邓烟儿多有芥蒂。 她听柳媚娘说要去司马九家中坐坐,便也吵闹着要同去。 诸葛阳看出了司马九的不凡,又见司马九连顶级机关玄血蝗都送给诸葛灵巧,他对司马九心生好感,便由着孙女诸葛灵巧了。 当天晚上,几人就来到了司马九的府邸。 第二天,司马九把纳兰灵云接了回来,府中更加热闹了。 司马若华和纳兰灵云都很喜欢诸葛灵巧,笑着观摩诸葛灵巧做机关蜘蛛。 那日,柳媚娘基本与诸葛阳把与蜀绣天下合作的事情都谈妥了。 大生意都是这样,只要格局够大,不拘泥细节,其实,只言片语便可敲定。 柳媚娘自然知道这笔生意的份量,蜀绣天下大方,她也不能坠了管不为的名头,送了很多珍贵材料给诸葛灵巧制作机关,其中,除了黑冥石实在找不到,铁木和极品翡翠都是现成的。 诸葛灵巧制作机关的手法,半点也不隐瞒,就在几个女孩子的院子中动手,毫不避讳。 她看似纯真,大大咧咧,可制作机关时却极其细心认真,就连纳兰灵云,在一旁都看得入神。 司马若华没那个兴趣,看了一会儿后,就去厨房了。 巳时两刻,李子通也来到了司马九府中,还拎着数条渭河大鲤鱼。 司马九见着他,心中大喜,热情的将他留在府中。 司马九在渭河河堤的承诺,三日之内,他就自掏腰包兑现了。 户部员外郎被殴打,户部便找各种理由拖着欠的工钱不给,想与司马九打擂台。 司马九将把事情说给了上官弘听,上官弘却是哈哈大笑,说户部要有大变,冬至节后,他一定帮司马九要回本该属于河工的工钱。 不过,抓获吐谷浑人的钱,大理寺倒是给的爽快。 司马九见杨玄挺够义气,本来想提醒他杨玄挺杨素处境不妙,让杨玄挺早做准备。 后来,他想了想,神仙打架,他这小官可掺和不上。 况且,杨素的下场,史书中记载得明白,何况,杨素看似与他亲厚,其实,司马九能感受到杨素与他之间不可逾越的隔膜,再则,杨素势力太过于庞大,甚至威胁到了皇权,杨素与皇帝之间的较量不可避免。 司马九心中有数,也就不费那个唇舌了。 尉迟恭、徐世勣和李密尉一同到来,他们见府中热闹,也都高兴不已。 司马九见今天人齐,索性就在家中摆了个小的冬至宴。 韦云起和独孤盛丽都在宫中赴宴,却是赶不上这里了。 司马九让人去请云韵府的罗士信,自己在院中看着机关小七与徐世勣过招。 机关小七有司马九的异血加持,打的徐世绩节节后退,众人连连叫好的声音惊扰了另一个院子的诸葛灵巧。 诸葛灵巧见机关小七没有自己的命令,就听司马九的话与人打架,心中大是惊奇。 李子通本来看这里都是生面孔,有些拘束,司马九便与他一一介绍,渐渐的,他也混熟了一些。 中午人多,酒宴就摆在司马九家的庭院中。 酒水由柳媚娘慷慨提供,葡萄酿和美酒量大管醉。 李子通是第二次与尉迟恭等人喝酒,几碗烈酒下肚,已经是互相称兄道弟了。 诸葛灵巧看他们喝酒有意思,,而爷爷又不在,没人管她,也大着胆子尝了一点烈酒,辣得直吐舌头。 机关小七学她一般吐舌,看上去憨态可掬,成为众人的笑点。 等到一只金黄烤全羊上桌,还有两大锅鲜嫩的渭河鲤鱼羹送上,众人更是兴致高昂了。 司马九见纳兰灵云在宫中瘦了不少,体贴的给纳兰灵云扯了半条羊前腿,令在场众人不禁频频使眼色。 正在热闹时,独孤盛丽带着公孙灵音进来。刚进门,公孙灵音就皱起了鼻子。 显然,她嗅到了烤全羊的香味。 原来,宫中酒宴实在无趣,两人好不容易熬到散场,立马就来司马九这里赶第二场。 司马九注意到独孤盛丽的头发又长了一些!顿时心中柔情顿起。 独孤盛丽不说,司马九也知道伊人秀发为谁留。 独孤盛丽见到纳兰灵云,也是怡然自若。 她性格本来就是如此,只在乎本心,不在乎其余。 酒宴上,司马九才知道,美女都是食肉动物。 尤其是公孙灵音,狼吞虎咽的吃相,令司马九回想起初次见面的鱼羹。 酒宴最后道菜肴,是隋朝的混沌,古人认为混沌的皮和馅子,代表着天地间的阴阳交错,冬至正是一年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此时吃馄饨,可以祛除人体的寒邪之气。 王憨儿制作的馄饨,获得在场众人一致好评,迟到的罗士信足足干了三大碗。 众人都在议论混沌独特的清香,原来馄饨中的绿叶,是王憨儿找来的一种野草,这是大兴城的那些大厨师绝对不会知道的食材,只有像李子通这样从青州到此的人,才会知道哪种野草可口。 野草配着鲜肉,香味独特,一碗面汤下肚,更是浑身温暖。 司马九喝着香浓的馄饨汤,心中满是平安喜乐。 此时,天空中飘落下来一片片雪花,这已经是今年大兴城的第三场雪了。 众人兴致正浓,就在雪中的院落环坐。 隋代人认为,冬至以后,过了九九八十一天,春季就会到来,所以,就有冬至唱数九歌的习惯,唱到九九,八十一天过去,便是春季的到来。 司马九想到马上就是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不知道自己在帝国到底会如何,他仰头看雪,不由得有些痴了。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