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九州》 第一章红衣女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唐·杜牧》 三月初八,清明刚过,荒芜的原野展现着勃勃生机。连日阴雨,薄雾笼罩,郓州城外官道两旁的新柳愈发的青翠。 是时,雨已停,天依然阴沉。 泥泞的官道上走来一个女子,她头戴红色斗笠,身披红色的大氅,脚上是一双红色的半旧长靴子。 官道泥泞,红色的靴子上已满是泥巴了。 稍尓,红衣女子站住,取下斗笠,露出清秀的脸蛋,俊眼修眉,顾盼神飞。只是身量未足,看似只有十二三的年龄。 红衣女子拿出红色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渍,举目瞭望,官道旁,薄雾蒙蒙中,有三间木屋。 屋前立着一个杆子,上飘着破旧的旗子,上书四个字: 故人酒家。 “想来是家酒肆,终于可以歇歇脚了。”红衣女子心中寻思。 于是,红衣女子重新戴好斗笠,大步而行。官道虽湿滑,但女子却健步如飞。不多时,红衣女子便到了酒肆门口。 草房里走出一中年男子,头扎半旧头巾,身着灰色长袍,便于干活,袍子的一角用腰带绑着。 男子五短身材,面带红光,袖口高高的挽起,显得精力旺盛。 “客官,里面请。”男子撩起白色抹布,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红衣女子瞟了中年男子一眼,便知此人定是店家了。 “客官,请坐这里。”店家满脸堆笑,身子微微弯曲,眼睛却是直直盯着女子。 店家在此开店已有数十年,因方圆数十里只有他一家酒肆,每日南来北往的行人,大都在他这里打尖。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如今日一个十二三的女子独自出行,店家却是头次遇到。 见红衣女子并不搭理自己,中年男子并不生气。他依然面带笑意的说:“客官,就你一个人吗?” 女子没有搭理店家。她拿下斗笠,瞟了店家一眼,绕过店家,径直来到店里。 铺面不大,外间有三五张桌子,一个不大的屋门,挂着白色的帘子,算是内屋了。内屋里有香味飘出,应该是厨房了。 里侧靠窗的桌上坐着两个人,二十岁上下的年纪,一人穿着粗布青衣,另一人穿着浅灰色的长袍。桌上摆放着四个小菜,两壶酒。桌旁是两把长剑。 少女进屋,两人只是朝少女瞟了一眼,并未留意。等少女子落座把手中的一把短剑放在桌旁,两人看到短剑后,眼神陡然有了光彩。 继而,两人的眼光碰了碰,继续喝酒。 “客官,你需要什么?”店家站在桌上,看着女子问。 女子取下斗笠,说:“给我来一碗面条三个馒头。” “还有吗?”店家问。 “没有了。”红衣女子有些不悦了。她挑了挑眉毛,瞟了店家一眼。 店家并未注意到女子表情的变化,依然认真的说:“本店规矩,最低消费十文碎银。你若是……” 不待店家把话说完,女子拔出短剑,砍下桌子一角。掉落的木块正好砸中店家的脚。店家这才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了。 “你稍等,面条马上就好。”店家哈着腰,慌忙的离开。 隔壁一桌,坐着两个青年。对于红衣女子的到来,他们本不敢兴趣。直至红衣女子拔出短剑,两人的目光锁定了红衣女子的短剑。 店家退下,红衣女子收起短剑,双手托着腮帮,眼睛望着屋外面阴天沉的天空,若有所思。 很快,店家端着一碗面来了。 “店家,结账。”青衣男子说。 店家把面放在女子面前,又转向另一桌,看了看桌上的酒菜,默默的算了瞬间,说:“客官,一共十钱银子。” “十两银子?”灰衣男子提高了音量,显然,他对于饭钱不是很满意。他从身上摸出一些碎银,放在桌上,说,“就这么多了。” 店家拿起桌上银子,数了数,只有酒资的一半。他又看了看两个人,他们都是骄横无礼的样子,并且,桌子上还放着两把长剑,想来他们都是江湖人了。 多年的经验让店家明白一个道理,和江湖人打交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忍气吞声。虽然酒资不能要回来,可相比于性命,那点酒钱也就不算什么了。 两人起身,拿起桌上的长剑,起身离开。在经过女子桌旁时,两人的眼睛都盯着桌上的那把短剑看了看,然后扬长而去。 女子不饮酒,吃完面条,用油纸包上三个馒头,放在包袱里。 “老板,结账。”女子说。 店家过来,算了算说:“姑娘,你这五文钱。” 女子从身上摸出一些银两,取出五文,交给店家。店家收起钱,又看着女子,问:“姑娘,我听你说话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 女子瞟了店家一眼,冷冷的说:“怎么,外地人不能在你这里吃饭吗?”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店家忙说,“你看着阴雨天,道上行人少。姑娘你这么小的年龄,孤身一人,有些不安全啊。” 女子拿起桌上的短剑,冷笑两声,说:“就凭我手中的这把短剑,谁敢拦我?怕是不想活了。” 店家笑了笑,他本意是为了姑娘好。只是,人家不领情,他也没有办法了。当然,对于姑娘所说的大话,店家并不以为然。虽然她不会武功,可他也知道,就凭眼前这个女子,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习武,也不可能是江湖高手。 当然,人都有走眼的时候,如果店家是个稍微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如果店家听说过最近江湖上最厉害的一个人物名叫“一点红”的小女孩,他就会对眼前的这个人刮目相看了。 “店家,我问你,从这儿到郓州城还有多远?”女子问。 “还有一百里的路程。姑娘现在赶路,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郓州城了。”店家说。 女子没有搭理店家。她背上包袱,拿着斗笠,来到门口。她抬头看了看天,天上又下起了细细的雨了。女子戴上斗笠,冒雨而行。 行了十多里路,雨势渐大。红衣女子戴着的斗笠不顶用了。干脆,红衣女子取下斗笠,她拢了拢淋湿的头发,前后张望,皆是云雾缭绕,乌云压顶。 第二章阴差阳错 事实上,人都有走眼的时候,如果店家是个稍微在江湖上行走的人,如果店家最近有听到过关于“一点红”的故事,他就会对眼前这个身着红衣的小女孩刮目相看。 红衣女子来到酒肆来到门口,她抬头看了看天,天上又下起了细细的雨了。东风徐徐,天渐渐的凉了。红衣女子裹了裹大氅,一个健步,窜进了细雨里。 行了十多里路,雨势渐大,雨水顺着斗笠的缝隙流进红衣女子的脖子里,红衣女子举目瞭望,四下皆是乌云环绕,并无避雨之地。红衣女子有些后悔没听店家的话了。她现在虽然没有遇到山贼强盗,但这绵绵的冷雨比强盗都要烦人。 “啪,啪,啪……” 在红衣女子唉声叹气之际,隐隐的,她听到后方有马蹄声。红衣女子驻足回头,远远的,似有一驾马车朝她行来。 俄而,马车距离红衣女子仅有十丈左右了。红衣女子看清是两匹黑马并行的马车,车上是金钰华盖,檀木的车窗古色古香。 马车行驶很快,眨眼间便到了红衣女子身旁,车轮压飞的泥水溅了红衣女子一身,红衣女子心中正窝着气没处撒呢,这次可找到了出气口。 “你给我站住!!” 红衣女子一声娇啧,随即,她双脚点地,身子像燕子般朝着马车冲去。到了马车顶部,红衣女子一个千斤坠,双脚踩在车顶。马车行驶中,车顶过于颠簸,红衣女子没能站稳,一个趔趄,身子倒向后方。红衣女子忙伸出左手,拽住车顶翘起的一角,她像风筝一样跟着马车狂奔。 赶车的马夫觉察到车顶有人,他站在车把上,朝着红衣女子甩手就是一鞭。 红衣女子忙松手,长鞭从红衣女子的面门划过。 红衣女子双脚落地后,忙使出“平沙秋渡”,身子飞起后追上了马车。这次,红衣女子有了经验,她双脚踩着车顶是踢了一口气,等掌握住平衡后又使了一个千斤坠,身子如吸盘般吸在车顶。 还没等红衣女子缓过气来,长鞭又掠来了。 她忙弯腰,长鞭从她贴着她的脊梁骨飞过。红衣女子在低头时已经拔出了匕首,当长鞭再次掠过时,红衣女子不再闪躲。她挥舞短剑,斩向长鞭,短剑切过,长鞭断成两截。 马夫并没想到自己的长鞭会被红衣女子切断,一时愣住了。在马夫发愣的时候,红衣女子使了一个“梯云纵”,身子高高跃起,然后,从上而下,接着下落的气势,红衣女子双脚揣在马夫的脊梁骨,马夫被踹下马车。 两匹黑马依然奔跑。 红衣女子撩起门帘,车内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衣着简朴的中年妇人,另一个是青年公子。 方才的打斗已经惊动了车内的人。但是,车内的人不会武功,她们只能坐在车里期待马夫能把拦路者赶跑。 在红衣女子掀起门帘的那一刻,他们心里清楚,马夫不敌此人。 所以,在门帘掀起的那一刻,他们的眼神是惊慌失措的,可是,当他们看到拦路者竟然是一个小姑娘,眼神中的惊慌又变成惊讶了。 “你,你是他们派来的?”中年妇女问。 “他们?他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两个给我下去。”红衣女子用手指着车内的两人说。 虽然,红衣女子在说话时故作的很有气势,可她年龄太小了,在旁人看来,就像是过家家,若不是她手中的短剑,车内的人都要笑出声了。 红衣女子见两人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她进了车内,打开车窗,抓起中年妇女,从车窗丢出去。 然后,红衣女子又抓起那个少年,丢了出去。 红衣女子站在车把处,扭头看着泥泞地上狼狈的三个人,心中的恶气总算发作出来了。 “本姑奶奶不想打劫你们,是你们不知好歹,这次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红衣女子这样寻思,她的夺车之举也算是理所应当了。 “驾,驾,驾……” 红衣女子驾着马车,朝着郓州城的方向奔驰。 行了半柱香,车辆行进到一片密林。 “嘶……” 两匹黑马一声嘶叫,齐刷刷的停住了。红衣女子没做准备,差点被甩下马车。 “怎么回事?快点给我走。”红衣女子用力的敲打马背,黑马仰头嘶叫,前面的两个蹄子都立起来,它们就是不走。 红衣女子觉得事情不对头。她站在车头,环视四周。 “扑棱棱……” 从密林中飞出一群鸟。紧接着,从密林里冲出四个黑衣蒙面人。四个人从四个方向扑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不敢硬接。是以,在蒙面人扑向她的时候,她一个“梯云纵”身子高高的跃起。 蒙面人扑空了,他们不待红衣女子落地,四把长剑又齐刷刷的刺向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亮出短剑,短剑和长剑相碰后,有两把长剑被短剑削成两截。 红衣女子一招就断了蒙面人的两把剑,这是蒙面人所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们相互对视了眼,其中一人说:“招子缠手,你三人缠住她,我去马车。” 分工后,四个黑衣人有三个扑向红衣女子,另一个人扑向了马车。 红衣女子手握有宝剑,气势上就占据上风了。她在三人一阵左挡右突,三人的长剑都被宝剑给削断了。 另一个蒙面人来到车前,用剑对着车内就是一阵乱刺。刺了几剑后,车内没有动静,蒙面人掀起门帘,忙大声招呼道:“车内没人,闪呼!!” 围攻红衣女子的三个黑衣人已经感觉到红衣女子在招式上给他们施加的压力了。照此情形下去,再有个十多招,他们都得被红衣女子杀了。现在,另一个黑衣人招呼他们撤退,他们更是求之不得呢。 于是,三人在一通猛攻后,朝着三个方向,不约而同的逃走了。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红衣女子晃过神,四个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了。若非是马车上还留着长剑刺破的洞和地上的断剑,红衣女子真的会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 看着黑衣人飞去的方向,红衣女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蒙面人偷袭她显然不是为了劫财或是劫色。 复仇吗? 红衣女子压根就不认识他们四个人,仇恨更是无从谈起了。 既不是劫财,又不是复仇,他们袭击自己的目的何在? 红衣女子寻思好久,穆然,她的眼光掠过马车,马车的窗户都被长剑刺破了。看到破洞,红衣女子一下子想明白了。 忽然出现的四个人蒙面人的目标不是她,应该是这辆马车的主人。这个解答便能解释方才黑衣人发现车上没人便匆匆的逃走了。 知道了蒙面人偷袭的目标不是自己后,红衣女子还有一点疑惑,四个人行刺的目标不是自己,应该是车里的人。他们发现车里没人,方才四个人,单就其中的一位,便是江湖顶级高手了。这辆车的三个人,除了赶车的老钱稍稍的会些武功,车上的两个人是不会武功,不然,也不会被她轻易的扔下车了。四大高手联手刺杀不会武功的人,有些说不过去。 红衣女子越想越觉得事情很蹊跷。 作为江湖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仗着武功高强,欺负不会武功的人了。想到此处,红衣女子调转马车。 行了一炷香,她看到了马夫扶着一个中年妇女,中年妇女身后是那个少年。少年走路是腿一拐一拐的,红衣女子心想应该是自己方才把他丢下去的时候,摔倒了。红衣女子心中有些愧疚。 马夫以为红衣女子是回来寻仇,他忙拦在中年妇人身前,冲着红衣女子呵斥道:“有能耐你就冲着我老钱来,一切都与我家夫人无关。” 红衣女子从车上跳下来,她瞟了老钱一眼,不削的说:“看来我回来对了。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定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了。” “怎么?你同伙也来了。好啊,今儿我老钱就舍得这把老骨头,陪你们好好的玩玩了。”老钱转身小声的对中年妇人说,“夫人,你和公子快些走吧,我在这里挡住他们。” “钱伯,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会杀了你,我要留在这帮你。”少年说。 “你老糊涂了吧。”红衣女子怒道,“我把话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要想杀你,方才就动手了。我现在返回来是要救你们呢。” “你的话我才不信。”老钱说。 “我信。”少年说。 “公子,江湖人心险恶,你又不认识她,怎么可以相信她的话呢。”老钱生气的说。 “我看着这位姑娘不像是坏人。”少年说,“姑娘,你说回来是救我们,是谁要杀我们啊?” 红衣女子用手指了指马车,老钱看到马车上的洞,脸色大变。 中年妇女离得远,没能看的清楚,她问:“老钱,发生什么事情了?” “夫人,他们来了。”老钱小声的说。 听了老钱的话,中年妇女身子一颤,险些倒地。 第三章郓州双杰 话音落地,从树林后走出两个人。红衣女子认识这两人。这两人是方才在“故人酒家”吃饭的青衣男子和灰衣男子。 “两位少侠,敢问尊姓大名?”老钱心中有事,他不想节外生枝,便用讨好的语气说,“两位英姿飒爽,定当是江湖高人了。” “老头,算是有眼光。我是朱文。”青衣男子用手指着身旁的灰衣男子说,“他是我哥哥,叫朱武。我们两个在江湖上人送绰号‘郓州双杰’。老头,我看你还算识相,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让开,我们不会为难你。” “你们是来找我了?”红衣女子问。 “小姑娘,爷今日不想杀人,你若是识相,赶快把你手中的‘鱼肠剑’交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朱武用手指着红衣女子,朗声说道。 红衣女子看了看手中的短剑,又抬头看了看朱武,淡淡的说:“你倒是识货,认识‘鱼肠剑’,不知你能否说出这把剑的来历?” “我当然知道了。”朱文向前一步,朗声说,“此剑名为‘鱼肠剑’,乃上古之人莫邪所铸造。莫邪铸造了这把剑后,便送给了吴王夫差,吴王夫差又把剑送给了伍子胥。后来,伍子胥为奸臣所害,亡命天涯,后被楚国人追杀。有一次,他被楚国人逼迫到了绝境,前是浩浩江水,后是楚国追兵。万分紧急中,从江面飘来一个渔船。渔人救了伍子胥的性命。伍子胥为了感念渔人的救命之恩,就把‘鱼肠剑’剑送给了渔人。渔人说他救伍子胥,是为大义,而伍子胥送他宝剑,便是对他节操的玷污。于是,渔人用此剑自杀了。伍子胥追悔莫及,便把此剑葬在渔人的坟前。” “还有吗?”红衣女子问。 “此后不知过了多少年……” “二弟,无需同她多言。咱们此行的目的是夺剑。”朱武瞪了红衣女子一眼,狠狠的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乖乖的把剑放在地上,我饶你一命。你若是敢说半个不字。” 说话间,朱武拔出长剑,在红衣女子面前比划着说:“小心我用剑隔断你的脖子。” “你,你能不能把剑收起来,我胆小,你的剑吓到我了。”红衣女子看出来这两人本事有限,她并没有把朱武朱文两兄弟放在眼里。在解决他们之前,红衣女子想戏耍一番。 一旁,青年公子并未看出红衣女子的心思,他以为红衣女子真的害怕了,便向前两步,拱手道:“这位兄台,有话好说,何必动用兵器啊。” “你谁啊?”朱武瞪了青年公子眼,狠狠的说,“我告你,你少管闲事,小心我连你一块杀了。” “琰儿,快回来。不干咱们的事情,咱们走吧。”美艳妇人说。 “是啊,公子。咱们还要赶路呢,走吧。”老钱催促说。 “钱叔,你平日里讲当年你闯荡江湖时是如何的行侠仗义。今日,他们两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不能不管啊。”青年公子恳切的对老钱说。 “公子,这姑娘不会有性命危险。”老钱说。 “可是……” 红衣女子冷眼看着老钱和青年公子的对话。当红衣女子看到青年公子着急紧张的样子时,心里一股暖流。自小,她师傅告诉她,世上没有好人,尤其是男人。可青年公子却能为她这么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担心,红衣女子心里犹如阴雨天看到了一抹暖阳。 “公子,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老钱拉着青年公子,很认真的点点头。 “你们两个不改变主意了?”红衣看着朱氏兄弟,问。 “少废话,快把‘鱼肠剑’放下。”朱文呵斥道。 红衣女子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们一心寻死,我只能成全你们了。” “看招!!” 朱文挺着长剑,朝红衣女子刺来。红衣女子静静看着朱文刺来的长剑,她身子并未移动。直至朱文长剑距离她的面门一公分左右,红衣女子依然未动。 朱文心中窃喜。 对手虽是一少女,但朱文动手前并无十足的把握。朱文不傻,他想到了红衣女子敢拿着“鱼肠剑”行走江湖,定然是有两下子了。是以,朱文出手时,动作非常的迅捷。他是要在招式上占得先机,即便红衣女子还手,她也能做到攻防自由。 现在,红衣女子竟然没有还手。朱文知道自己已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制服红衣女子了,还没有那个人能在如此近的距离躲闪过朱文的攻击。 “啊!!” 一声惨叫。 青年公子向前两步,走到红衣女子身旁,关切的问:“小妹妹,你没事吧?” 红衣女子摇摇头,说:“受伤的不是我,我当然没事了。” 青年公子这次看到,朱文的左臂出血了。朱文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朱武则怔住了。 他明明看到朱文的剑刺中了红衣女子,怎么受伤的是朱文?红衣女子是如何躲避了朱文的攻击,并且又攻击了朱文? 不止是朱武没有看到,老钱也没有看到。 “天外有天,认为有人啊。”老钱叹了口气,自语道。 “你,还想试试吗?”红衣女子用短剑指着朱武问。 “你,你是人还是鬼?”朱武用颤抖的手指着红衣女子问。 “我当然是人了。”红衣女子冲朱武莞尔一笑,用手弹了弹衣服上的泥巴,说,“我若是鬼,你早就死了。” 看到红衣服,朱武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他身子一哆嗦,双膝跪地,用颤抖的声音说:“我知道你是,是谁?你,你是一,一……” “不错。我叫凤舞。江湖人送绰号‘一点红’。” 听了红衣女子的话,朱文手一哆嗦,长剑掉在地上,他也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女侠饶命,我们两个是猪油蒙了心,不认识女侠。请女侠高抬贵手,不要杀我们。” “百丈杀人红一点,踏雪无痕一点红。”老钱用手指着凤舞,喃喃的说,“你是‘一点红’?” 老钱怎么也想不到,最近江湖上风头正盛的‘一点红’竟然是年不足而立的小姑娘。 最近江湖,传言出了一个叫做“一点红”的女魔头,也不知道为什么缘由,一个月内,接连挑战了江湖中四大高手。那四个人,可都是名扬江湖数十年,门下弟子众多,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看到朱氏兄弟和老钱惊讶的样子,凤舞很是得意。师傅让她下山的目的便是扬名立万,现在,她觉得自己做到了。 “你们两个,还想要我手中的剑吗?”凤舞把剑送到朱武面前,问。 “不要了,不要了。”朱武连连摆手,恐惧的说。 “你们两个就是江湖的败类,见才起贼心。遇到危险又毫无骨气,我凤舞最瞧不起你们这种人。今日,我要杀了你们,替天行道。” 话毕,凤舞举起短剑,就要刺杀朱氏兄弟。青年公子见状忙向前拦住凤舞,说:“姑娘,手下留情。” 凤舞看着青年公子,不悦的说:“你又要行侠仗义?” “姑娘,你误会了。”青年公子说,“他们两个拦路抢劫确实犯法了。至于该怎么判罚他们,应该由当地的父母官做决定。你没有权利处置他们。” 青年公子讲完,凤舞拿眼睛上下打量着他。青年公子被凤舞看的有些不自在,忙搓手笑道:“我这是为姑娘着想,朗朗乾坤,姑娘若是杀了他们,你也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我若是非要杀了他们呢?”凤舞问。 “我绝对不允许姑娘这么做。”青年公子张开双臂,挡在朱氏兄弟身前,朗声说,“我既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我就不能不管。” “你谁啊?管这么宽?”凤舞挑了挑眉头,不悦的问。 “我叫冯琰,是大周……” “咳咳……”一旁,美艳妇人用咳嗦声打断了冯琰的话。继而,美艳妇人说,“琰儿,你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吗?” “琰儿没忘。”冯琰对美艳少妇抱拳弯腰,敬重的说。 “老钱,咱们走吧。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到郓州城了。”美艳少妇说。 “公子,咱们走吧。”老钱拉着冯琰。 “钱叔,他们两人虽做了坏事,但罪不至死啊。”冯琰说。 “公子,你知道,难道姑娘就不知道?”老钱说,“姑娘吓他们呢。我看出来了,姑娘是良善之人,不然,不会返回告诉咱们遇险的事情了。” 老钱把凤舞的心思说破了,凤舞便没必要演戏了。她收起短剑,怒道:“我不想看到你们,你两个给我滚吧。” 朱氏兄弟听了凤舞的话,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刚跑了两步,凤舞叫住了他们。 朱武扭头,看着凤舞,一脸的哭相。“女侠,你还要杀我们吗?” “你两个,驾着马车走吧。”凤舞用手指着旁边的马车,说,“你们驾着马车往南去,跑的越远越好。” 朱武不知道凤舞此举何意,但既然凤舞吩咐做了,他不能不听。两人上了马车,凤舞拍打马屁股,马车狂奔而去。 老钱冲凤舞抱拳,道:“姑娘的救命之恩,他日有缘,我定当报答。” “你误会了。我没有要救你们。”凤舞说。 老钱笑了笑,说:“姑娘让他们驾马车离开的用意是要引走暗中的杀手。老钱不是傻子,我能看出来。” 随即,老钱转身对美艳妇人说:“夫人,这条路不安全了,我知道有一条小道可通郓州,咱们走小道吧。” 美艳妇人点点头。 老钱拿出油纸伞,递给美艳妇人一把,然后又给了冯琰一把。雨势越来越大了,冯琰看到凤舞没有油纸伞,忙走过去,把自己的油纸伞递给凤舞。 “此去郓州城,还有一段的路程,你就打我这把油纸伞吧。”冯琰说。 “我不需要。”凤舞并不想承冯琰的人情。 冯琰硬是把油纸伞塞在凤舞的手里,不等凤舞做出反应,冯琰跑远了。 凤舞看了看远去的冯琰,又看了看手里的油纸伞,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她从未体验过,自然,她也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收拾好心情,凤舞便向着郓州城大步的迈进。郓州城内,还有一个江湖高手等着她挑战呢。 第四章江湖一点红 凤舞自幼没有父母,她是三岁时被师傅带到了“无忧山”。山上光阴易过,忽忽十年过去了,凤舞长成了半大姑娘。十年里,她师傅把毕生的功力都传授给凤舞。三个月前的一天,师傅把凤舞叫到跟前。 “你学艺已成,是该下山扬名立万了。”她师傅语重心长的说。 凤舞不甚明白扬名立万的意思,但是,师傅的话对于她来说就是真理。既然师傅这么说了,她照着师傅的话去做便不会错了。 师傅让她下山挑战江湖四大高手。这四大高手头一个便是“喜乐帮”帮主航星。 凤舞很清楚的记得,夕阳中,当她一个人站在“喜乐帮”大门口,指名要航星出来时,老郑是用不削的目光看她。 老郑是“喜乐帮”的看门人。平日进出“喜乐帮”的都是江湖侠客,像凤舞这样年不过十三的小姑娘,老郑是头次看到。 那天的风很大,吹了一地的枫叶。 老郑拿着扫把扫门前的落叶。他低着头扫地,看到一个小巧的脚,然后,他缓缓的抬头,他看到了凤舞。 在他眼中,凤舞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虽然老郑看到凤舞手中的剑,但他也没有把凤舞当江湖人,更没把凤舞当江湖高手。 “这里可是‘喜乐帮’?”凤舞看着老郑,问。 老郑扫了凤舞一眼,问:“你找谁?” “我找航星。”凤舞说。 老郑看着凤舞,有些错愕。因为在老郑的记忆中,航星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了。因为,好多年都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航星这三个字了。航帮主或者是航大侠已经代替了航星的名字。 现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子,竟然直呼航星,老郑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疯了就是活腻了。 “你耳朵聋了吗?”凤舞不悦的说,“我说,我要找航星。” “你可知道航星是谁吗?”老郑很愤怒,不过,他心里尚存一丝的善意,他不想要凤舞无辜的送死,他小声的说,“我警告你,航星是我们的帮主,你要想活命,就得喊航帮主。” “他是你们的帮主,又不是我的帮主,我为什么要喊他帮主?”凤舞不以为然的说,“你快点去告诉航星,就说我来找他比武了。” 老郑笑了。 他觉得凤舞的话是他活了这么大,所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当然,老郑的笑没有持续多久。在老郑嘲笑凤舞的时候,凤舞已经拔出“鱼肠剑”,并用“鱼肠剑”砍掉了老郑的五个手指头。 凤舞最痛恨别人耻笑她了。 老郑一手捂着伤口,狼狈的跑进了“喜乐帮”。 很快,老郑就把航星给带出来了。 航星站在门口,他身后是“喜乐帮”的弟子。每个人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凤舞,似乎,在他们眼中,凤舞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怪物。他们都恨不得要对凤舞除之而后快。 航星慢慢的走下台阶,来到凤舞跟前,他用眼睛上下打量着凤舞,冷冷的问:“你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跑到我‘喜乐帮’撒野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喜乐帮’的厉害吗?” “师傅,别跟她废话。你就让弟子一剑杀了她吧。”说话的是航星的徒弟。在师傅面前,他很想表现自己。 “我当然知道你‘喜乐帮’的厉害。三年前,你为了一箱子财物,让你手底下的人一夜之间,杀光了余家村上下下三十六口人的性命。有这么一回事吗?”凤舞也冷冷的说。 只是,在航星面前,凤舞不论是从身材上,还是年龄上,都显示她是一个孩子。当一个孩子用大人的口吻说话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好笑了。 航星笑了。 尽管看门人老郑告诉航星,凤舞曾一剑就砍下自己的五个手指,可在这么一个小孩子面前,航星还是不能抑制住自己的狂妄和自大。 “这么说你是为余家村三十六口人报仇了?”航星问。 “我并不认识余家村的那些人。不过,你非要说我是为他们报仇,我也不辩解。”凤舞说。 “我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杀我吧。”航星说。 凤舞冷冷的看了航星一眼,然后拔剑,腾空,出击,一气呵成。 夕阳中,凤舞就像一个飞翔的红云,从天而降。对于旁观者来说,凤舞的身姿甚是曼妙,但对于航星来说,凤舞的曼妙身姿却是召唤死亡的灵符。 凤舞的师傅告诉凤舞,作为女人,要懂得展示自己的魅力。即使是动剑杀人时,也要美丽漂亮。所以,凤舞的师傅传授给凤舞的剑法中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流云追月十二式”。刚才,凤舞攻击航星所用的这一招名为“月光万道”。 “月光万道,万道霞光。” 凤舞的剑犹如万道霞光,罩住航星。航星忙拿出鸳鸯刀,举手招架,只是,当他的鸳鸯刀和“鱼肠剑”相碰后,瞬间折断。 航星大骇。 在航星大骇时,凤舞的短剑已经架在航星的脖子上了。 “喜乐帮”的众弟子都不知所措了。在他们眼中,师傅就是无敌的代号。现在,师傅竟然败了,并且败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手中,他们不敢相信已经发生的事实,他们也不愿意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 “你输了。”凤舞抬着头,看着航星,冷冷的说。 此刻,在航星的眼中,凤舞弱小的身形变得高大了。 “我输了。你杀了我吧。”航星到底是个人物,临死前,依然面色不改。 “我是来找你比武,并未要杀你。”凤舞说,“今日一战,我只要你记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切不可仗着自己的武功,横行霸道,无恶不作。” 凤舞收起“鱼肠剑”。 航星呆呆的站着。他心里一片空白,难道,凤舞的出现只是为了羞辱他吗?航星想不明白。 凤舞这几句话说的掷地有声,气度不凡。航星有些恍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并不是十三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江湖侠客。 凤舞冲航星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当凤舞远远地离开了,航星看到凤舞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在落日的霞光中更加的娇柔俏丽。他的心为之一动。 凤舞的身影是如此的娇柔,娇柔的让人心生怜惜。 凤舞的身影是如此的俏丽,俏丽的让人望之若醉。 “来去皆无影,唯有一点红。”航星感慨说。 于是,“一点红”的名号传遍了江湖。 当凤舞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一点红”时,凤舞的心动了一下。如实的说,对于这个绰号,她很是接受。尤其那个红字,凤舞认为,这是与生俱来的颜色。 从凤舞能够记忆自己的梦境时,这么多年,反反复复,她所做的梦有种同样的场景: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原野中。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红,红色的天空,红色原野。她伸出手臂,看到自己的身子也是红色,让人炫目的红,让人热血沸腾的红。 红色越来越浓烈,在红色的包围中,凤舞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到了最后,天空中的红色竟然变成了流淌的液体,凤舞心生恐惧,她想跑。可她脚下的红色土地将她陷住了。 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凤舞大哭起来,但没有人听到她的哭声。因为不知何时,红色不见了,她眼前一抹的黑。她感觉自己被人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里,没有空气,没有流动,什么都没有。 梦魇经常的重复,她记住了梦里的红色,同时也记住了梦里的黑色。 所以,在她下山的时候,师傅要她选择属于她自己色彩的衣服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红色。 “好,有胆量,有志向。”师傅说,“红色是鲜艳之色,你能选择红色,说明你心中有一份想出人头地的志向,很好,很好。” 殊不知,她之所以选择红色,只是喜欢红色的热烈和激情。 在她成为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一点红”后,她又接连挑战了“万花谷”的宋仁杰,“万寿山庄”的万能。 江湖四大高手,她挑战了三位。还有最后一位,便是郓州“石家堡”的石重。 第五章第一次杀人 大周国,郓州城。 在大周境内,郓州算是除去上京外最为繁华的地方了。 郓州城内,酒肆林立,歌舫招摇。当铺,钱庄,米店,怡红院那是接连不断。街道两旁,买卖胭脂水粉的,卖包子早点的,卖女工用品的,卖文玩瓷器的商铺更是接连不断。 自太祖道成皇帝推翻前朝粗暴的统治,建立大周帝国,经太宗帝十年而治,凉国境内,百废俱兴,百姓放不流离失所。 太宗后,传位于明帝。明帝本性柔顺,他遵循太祖之道,实行无为而治,垂拱三年,天下也算大安。 后来,明帝之叔,太宗的第四个儿子梁王从北方兴兵,借着靖难之名,起兵幽州。 三月内,十万大军竟然攻克上京。 眼见时局无法逆转,明帝一把大火,烧了皇城,自己也不知踪影。 梁王登基,是为顺帝。顺帝垂拱而治,十年有一,天下大治,百姓安居,是以才有郓州城繁华之景象。 连日的阴雨,郓州城竟然有些萧瑟了。不过还好,在凤舞赶到郓州城的时候,天竟然放晴了。平日里不怎么出门的人们都来到街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观光初春的景景。是以,冷清的街道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身着红衣的凤舞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的扎眼。那些南来北往的路人经过凤舞身旁时,不免多看一眼。凤舞已经习惯了别人对她侧目的举动,所以,她行走在郓州的大街上,并不拘谨。当然,凤舞也没有心思顾虑别人的目光,她所紧要做的事情便是找到柳家。 郓州城大,凤舞找寻了一中午,也没有找到石家。就在凤舞手足无措之际,一个人从后面跑来,撞到了凤舞。凤舞没有防备,被那人撞了一个趔趄。凤舞正要发怒,那人却跑远了。凤舞心中气愤,便追了过去。 凤舞跟着那人,来到一堆人群之中。 凤舞身材矮小,便从人群中挤到前面。人群中有一块空地,坐着一个妙龄女子,虽然衣衫有些凌乱,但相貌很是俊俏。在妙龄女子前面,是一个小丫鬟,小丫鬟双手张开,是要保护自家小姐了。妙龄女子对面,站着一个青年,身着华丽服饰,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面目白净,只是眼睛有些歪斜。 “小娘子,你若是从了爷,爷不会亏待你。”青年打开折扇,边优雅的扇着扇子,边朝地上的妙龄女子走去。 那丫鬟倒是忠心,她站起身,挡在青年前面,说:“光天化日,你要是再敢对我家小姐胡言乱语,小心我报官,让官府的人把你抓起来。” “你要报官?哈哈!!!”青年大笑说,“在郓州城,我就是天王老子。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住,也没有人敢拦得住。” 青年如此狂妄,凤舞有些看不下去了。不过,凤舞想到自己身上还有任务,在没有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之前,不能节外生枝了。是以,凤舞虽然心里有怒火,但她也只好先忍着了。 说话间青年已经走到丫鬟跟前。青年冲丫鬟笑了笑,丫鬟心里也很害怕,不自觉的后退两步。不过丫鬟并没有放弃对自家小姐的保护。她依然张开了双臂,挡着青年的道。 这时,妙龄女子也已从地上爬起来了。她整了整自己的裙钗。躲在丫鬟身后,小声的说:“公子,我家有的是钱,你若是放我走了,我让我爹给你钱,可好?” “姑娘,你这是侮辱我啊。我石骚可是贪财之人?在我眼中,姑娘就是千万金银也换不来的一个妙人。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定姑娘了。”石骚说。 凤舞听青年自称石骚,心里一动。暗想,这个石骚与师傅所说的郓州石重可有关系? “小姐,我在这个里给你拦着他,你快跑。”丫鬟张开双臂,说。 妙龄女子看着丫鬟,忧心忡忡的问:“我跑了,你怎么办啊?” 石骚伸手,一把推开丫鬟,冲着小姐得意的笑着说:“我说了,整个郓州城都是老子的地盘。你能往哪里逃啊?小娘子,我就劝你,你别费劲了,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我不会亏待你。” 说着话,石骚就伸手拉妙龄女子。妙龄女子拼命的挣扎反抗,可是,她那一点力气,哪里能逃脱掉石骚的拉扯。 “看什么看,都给我散了。”石骚一手拉着妙龄女子,一边对着围观大声说。 石骚喊完,围观的人都陆续离开。唯有凤舞站在原地未动。石骚瞟了凤舞一眼,虽然他觉得凤舞穿的衣服很是扎眼,但他也未把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子放在眼里。石骚拉着妙龄女子,就要离开,凤舞身形一动,挡在石骚前面。 “把这姑娘给我放了。”凤舞不卑不亢说。 石骚一愣,有那么几秒钟,石骚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石骚却是被凤舞的举动吓住了,因为就算让石骚想一百次,他也不会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子竟敢拦住他的去路。 当然,石骚反应过来后,便是愤怒了。 “哪家的丫头片子,给我滚开。”石骚说。 “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我让你把你把那个女人放了。”凤舞用手指着石骚身后的妙龄女子,一脸平静的说。 石骚看看凤舞,又看看身后的女子。 忽然,他“哈哈”大笑。似乎,石骚刚听了一个平生最可笑的笑话。 确实的说,石骚也把凤舞的话当成平生所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凤舞拦他的举动已经让石骚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子脑袋坏掉了。现在,凤舞又说出这样的话,石骚更是认为,凤舞是个傻子。 “本爷听说过英雄救美。今日倒是第一次看到小孩子也要救美了。”石骚说,“丫头片子,你凭什么让我放了这位小娘子?” “凭我手中的剑。”凤舞把短剑横在胸前。 此时,石骚依然没有把凤舞放在眼里。他父亲可是郓州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可以这么说,他长这么大,在郓州城还从未有人敢跟他大声说话,更别说像凤舞般这样冲他嚷嚷了。所以,石骚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放在眼里。 石骚一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推了凤舞,站在凤舞跟前,说:“爷我就站在这里了,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啊。” “我从来不杀手无兵器之人。拿出你的剑,我要和你决斗。”凤舞说。 “我石骚在郓州城大小也算是个人物,你让我和你这个臭丫头片子决斗?你这是打我的脸吗?”石骚说,“这样吧。我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我再和你决定。” “你确定你要让我三招?”凤舞问。 “废话。本爷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算数。来吧,我就站在这里,你出招吧。”石骚冷冷说。 “你不要后悔。我可是要出招了。”凤舞说。 “别废话了。”石骚说。 凤舞放下包袱和手中油纸伞。她拔出短剑,娇啧一声,朝石骚刺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凤舞的剑太快,当石骚发觉凤舞的剑朝他的脖子刺来时,他想躲闪,已经晚了。 凤舞也高估了石骚的武功。 之前,和凤舞交手的都是江湖高手,所以,凤舞也把石骚当做江湖高手。凤舞认为石骚能够躲避她的这一剑,所以,凤舞在攻击石骚的时候,没有留后手。 当手中的剑插进石骚的心脏时,凤舞才知道。自己失手了。 虽然凤舞下山后,连挫众多江湖人,但她从未杀过一个人。石骚是她杀死的第一个人。 第六章四无先生 凤舞只是想给石骚一个教训,并没有想杀石骚。所以,石骚死了,凤舞也是手足无措。 同样手足无措的还是那位小姐。 起初,当她看到凤舞要救她时,她是担心凤舞的安危。现在,凤舞竟然把石骚杀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不走。 “人是我杀的。不关你的事,你们走吧。”凤舞毕竟闯荡过江湖,很快就冷静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要想办法解决。 凤舞拿起包袱,还有那把油纸伞。 “你惹上麻烦了。”被救的姑娘说,“你可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我刚来郓州城,不认识他。”凤舞说。 “他叫石骚,他父亲是石重。在郓州城,石重可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物。就连本地的州府见了石重也要毕恭毕敬。你现在杀了他的儿子,如何是好啊。” 姑娘话引起了凤舞的兴致。她来郓州便是要找石重。现在杀了石骚,自己不用去找石重,石重自会找自己。 “我说了,人是我杀的,和你没有关系。你自行离开便是了。”凤舞说。 “我怎么能走啊。你是为了救我才杀了他。我要是走了,可就真的不知是非了。你是我的恩人,我得帮你。” “你打算怎么帮我?”凤舞问。 姑娘被凤舞的话问住了。是啊,她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又该怎么帮她啊?可是,要她就这么走了,她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我,我也不知道。总之,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吧。” “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帮忙。你刚才说,石骚的父亲是石重,你确定吗?”凤舞问。 “当然确定了。这件事情,郓州城是人人皆知。” “好吧。我正要找石重呢。你不要跟着我了,告辞了。”凤舞抱拳,转身要走。 “恩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问我的名字干什么?”凤舞反问。 “你救我了,日后,我定要报答你。我叫林若溪,恩人,你叫什么名字啊?”林若溪问。 “我叫凤舞。” 石骚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石家。石重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儿子被人杀了,他心中的愤怒,无以言表。 石骚的尸体放在客厅的地板上,石重看着儿子的尸体,一脸的阴沉。下人们都远远的站着,他们虽然不是石重肚子里的蛔虫,不知道石重心里如何想,可他们都能感觉到石重身上的杀气。 “凶手是谁?”石重问。 “听人说,凶手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有十三四岁,使用的兵器是一把短剑。”管家老顾小声的回答。 “红衣服,小女孩,短剑。”石重自言自语,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名字“一点红”。 “是她?莫非真的是她?”石重喃喃的说。 “老爷,你,你想到谁了?”老顾问。 “来去无踪影,唯留一点红。”石重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看着外面,说,“如果真是她,咱们的麻烦来了。” “这个‘一点红’是何来历?为什么要和老爷作对?”老顾问。 “一个十三岁的小孩,竟然能打败航星,逼退宋仁杰,打伤万能,若说她没有来历,鬼都不会相信。可是,航星动用了整个‘喜乐帮’的人调查此人的来历,到现在竟然是没有一点头绪。”石重叹息说,“想我石重纵横江湖多年,今日就要栽在这个丫头片子手里?” “老爷,此人专与宋仁杰,万能,航星作对,莫非与当年……” “你给我闭嘴。” 被石重呵斥了,老顾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沉默片刻,老顾说:“老爷大不可自卑。就算那个丫头武功不错,可她毕竟是个十三岁的丫头,人生阅历和临敌经验具是不足。之前那些败在她手下的江湖高手,都是仗着自己的武功,不把她放在眼中。我想,如果老爷能够从心底里重视此人,想来斗败此人,也是不在话下。” 说话间,一个身着灰色衣服的下人跑来。 “老爷,外面有人要见你。”下人站在门口,拱手直立说。 “谁?是不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子?”石重从椅子上站起来,紧张的问。 “不是。是个算命先生。”下人说。 听说“一点红”没有来,石重松了口气。不过,对于门口算命先生,石重并不感冒。石重摆摆手,不耐烦的说:“现在大敌当前,还算什么命?让他快点走,别在这里烦我了?” “命虽由天定,但亦可人为。譬如今日之局,看似山穷水复,实则柳暗花明。”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石重心里一震,一是他的这个客厅是在后院,距离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门口的声音竟能清清楚楚的传到这里,想来说话人的中气定然充足;二是听这段话,是回答石重的上一句话。石重说话时,声音并不大,外面的人竟然听得到,可见,外面的算命先生定然有顺风耳之本事了。 “老顾,快去。把先生给我请来。”石重说。 老顾答应着出去了。石重又安排下人把石骚的尸体给搬走。俄而,老顾领着一个头戴道士帽,身着道士长袍,左手拿着一个白幡,上面写着:观天测地,知古通今。右手拿着一个浮尘。 道士进了客厅,扬了扬浮尘,说:“贫道四无这厢有礼了。” “道长在哪座仙山修行啊?”石重问。 “贫道无山无门,无道无观,是为‘四无道人’。”四无道人说。 石重寻思片刻,并未想起江湖上有“四无道人”这一名号。想来凡是算命之人向来都喜欢神神秘秘。 “道长可看出我的山重水复之兆了?”石重问。 “居士,可有纸墨?”四无道人问。 石重给管家老顾摆手,老顾忙出了客厅,不多时,老顾拿着笔墨纸砚进来。石重帮忙把纸张铺在桌子上,老顾研好墨,把笔交给四无道人。 四无道人拿着笔,沉思片刻,挥毫写下几个大字。然后,四无道人把写好的纸交给石重。石重观看,但见纸上写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红来黑掩,飞鸟入笼。 “居士,多有叨扰。告辞了。”四无居士转身便走。 石重拿着纸,上面的字他都认识,前面八个字的意思他也明白,只是,后面八个字石重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石重想要问道人说个清楚的时候,道人已经走远了。 石重放下纸,说:“这个道人,来去匆匆,只是丢下这几句话,是何用意?” “老爷,你觉得这个道人是咱们的朋友还是敌人?”老顾问。 “我当然希望是朋友了。但是,就怕不能如愿啊。”石重说。 “我觉得,这个道人不是朋友。”老顾说。 “说说你的理由。”石重说。 “道人离开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女人身上的味道。一个道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女人香味?”老顾说。 “你是说这个道人是女扮男装?”石重用手拍了大腿,大声说,“不好,你们快去追,千万别让算命的道士跑了。” 管家老顾随即带着众仆人追出大门,大门外,南来北往的人熙熙攘攘,早就不见那个道士的踪影了。 在“柳家堡”附近,老顾带着人搜查了一番,并没有找到算命先生。无奈,他只得带着人,悻悻的回去了。 “老爷,属下无能,没能找到算命先生。”老顾抱拳说道。 “不怪你,此人定是有备而来。只是,航兄来信说了,‘一点红’行事独来独往,并没有同伴。”石重说。 “如果算命先生不是‘一点红’的同伴,他所留下的四句话便有点意思了。”老顾说。 “你接着说下去。”石重说。 “老爷仔细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两句江湖人常说的谚语,并没有什么隐藏的内涵。第三句,红来黑掩,有点意思了。” 老顾顿了顿,说:“这个红应该是指‘一点红’的‘红’了。红来黑掩的意思应该说要对付‘一点红’,应该用一种‘黑’的东西。还有后一句,‘飞鸟入笼’。飞鸟在这里也应该是指‘一点红’了。整句话的意思是只要是照着算命先生说的意思做了,便能抓到‘一点红’。” 石重点点头,说:“你分析的有道理。只是,算命先生所说的‘黑’到底是什么?” 第七章老顾 老话说,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石重和管家猜测字谜的时候,下人又飞跑过来了。 这次,下人不仅劳累,还很紧张,他进客厅时,没有看到门槛,一只脚被门槛绊住了,摔了一个狗吃屎,整个人重重的趴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你爹娘老子死了,慌什么慌?”老顾怒骂。 “老爷,来,来了,来了……”下人趴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 “谁来了?”老顾问,“不会又是那个算命先生吧?” “不,不是。是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女孩来了。”下人说。 听下人说来者不是算命先生,石重的心稍稍的安了,不过,当他听到来者是红衣少女时,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终于还是来了。”石重咬着牙齿,狠恨的说。 “老爷可想到对付‘一点红’的办法了?”老顾盯着石重,小心翼翼的问。 “我若是有万全的办法,我现在就想把她杀了。”石重狠狠的说。 “要不这样,我出去先应付她,尽量的拖住她。也好给老爷你争取一些时间。”老顾看着石重,谨慎的说。 石重寻思,除此之外,也无更好的办法了。如今之计,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了。 “也好,你先去应付她。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尽量的多争取时间。我要好好的谋划,她杀了我儿子,我要她不得好死。” “老爷放心,我自有分寸。” 老顾带着几个下人匆匆的赶到大门口。 凤舞双臂环抱胸前,站在“石家堡”大门口。 老顾赶到时,凤舞正研究门楣上的“石家堡”三个大字。 鎏金的大字在阳光照耀下灼灼生辉。三个鎏金大字旁,还有一行小字: 靖难之功,盖世之劳,顺帝书。 看到这几个小字后,凤舞心中一动,因为她在“万花谷”和“万寿山庄”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个字。只是,她当时并未留意。现在,“石家堡”上也出现了这几个,并不能用一句巧合来说明了。 当初,师傅让她挑战这五个人的时候,只是告诉她,这些人都是江湖高手。如果能够把这些高手打败了,自己便可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现在想想,凤舞觉得,师傅让自己挑战这些人的动机不单单是要她成为武林高手。 老顾站在门口,他看到凤舞的眼睛斜视上方,给人一种轻蔑之感。老顾心中大怒。 要知道,在成为“石家堡”管家之前,老顾也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豪杰。只是,因为一次事故,石重救了老顾的性命,老顾是那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所以,老顾就铁了心跟着石重。 如实的说,如果没有老顾的帮衬,“石家堡”也不可能取得现在的地位。所以,不仅是在“石家堡”,就算是整个郓州城,也没有人敢小看了老顾。现在,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老顾当然生气了。 “姑娘就是‘一点红’?”老顾压着心中的怒气,慢慢的走到凤舞跟前。 凤舞缓缓的收起目光,转向老顾。她用眼睛上下打量着老顾,好一会,凤舞才慢慢的说:“你就是石重?” “石重是我家老爷。我是这里的管家老顾。”老顾说。 “我不找你。我找石重,你回去把石重给我找来。”凤舞说。 “呵呵!!!” 老顾冷笑道:“听姑娘这语气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凤舞反问。 凤舞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老顾。 “很好,很好。今日,我倒是要讨教姑娘的高招了。”边说话,老顾边给身后的一个下人使眼色。下人领会了老顾的意思,转身跑进石家,不多时,下人拿着一个棍子出来,交给老顾。原来,老顾是莱州人士,“六合棍”的传人,他所使用的兵器自然也是“六合棍”了。 老顾拖着棍子,站在凤舞面前。 凤舞看着老顾,问:“你真的要和我打一架吗?” “姑娘若是赢了我手中的这根棍子,我家老爷自然会出来见姑娘的。”老顾把棍子横于胸前,说,“姑娘,亮出你的兵器吧。” 凤舞缓缓的拔出短剑。 老顾知道,高手过招,占得先机极为重要。因为抢占了先机后,便在气势上压制住对手。从而使自己先立于不败之地。虽然凤舞年龄小,可因为她已经打败了四大高手,名声早就在外了。面对凤舞时,老顾也不倚老卖老的要让凤舞三招了。 是以,凤舞刚拔出短剑。老顾就举起棍子,使了一个“凤凰点头”,长棍直奔凤舞的面门。凤舞不敢怠慢,忙举起手中的长剑,朝老顾的棍子削去。老顾知道凤舞的剑是“鱼肠剑”,不敢硬碰,忙使了一个“滑杆”,让过凤舞的短剑。 起初,本是老顾抢了开局,气势占优。只是她畏惧凤舞的宝剑,两人一个回合,凤舞竟借着手中宝剑,反抢了先机。 三四个回合,凤舞手中的剑气越来越凌厉,虽然老顾的棍法也是交织的密集,凤舞短剑难寻他的破绽。可是,时间久了,破绽总归是要出现。老顾边交手边寻思,今日若是败在这个小丫头手里,自己的老脸可就保不住了。既然这个丫头的目的是石重,倒不如趁着现在打个平手,抽出身来,和她罢战。 打定主意,老顾强攻几招,给自己留有了喘气之机后,他忽然收棍。凤舞不知道老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既然老顾收手了,她也不便强攻,毕竟两人并无仇恨。 “就凭你的武功,和我家老爷交手,是必败无疑。”老顾说,“小丫头,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快点离开这里吧。” “我师父说了,行走江湖便是如履薄冰了。双方交战,不胜便败,我纵使败在石重手下,也无怨言。”凤舞说,“废话少说,你还是快点把石重给我叫来吧。” “我可以把老爷叫来,不过,今日不行。”老顾说。 “今日为何不行?”凤舞反问。 “姑娘这句话可是明知故问啊。”老顾说,“一天前,姑娘刚来郓州城的时候,打死一个青年公子,那个青年公子就是我家老爷的公子。” “石骚欺负弱小女子,死有余辜。”凤舞说。 “姑娘这话,我不反驳。”老顾说,“其实,我家老爷并非姑娘所想的恶人。对于我家公子的所作所为,我家老爷爷甚是反感。不然,姑娘杀了我家公子,我家老爷早就要找姑娘,为公子报仇了。” “我就站在这里,石重想要为他儿子报仇就出来吧。”凤舞说。 老顾摇头说:“姑娘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家老爷虽然不喜欢我家公子,但是,现在公子死了,我家老爷总的为公子操办后事吧。老话说得好,人死为大。” 老顾这番话凤舞很是认同。因为在凤舞的印象中,每年的五月十三,师傅都会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有时候一个时辰,有时候是一中午,每次出来,师傅脸上都是挂着泪痕。起初,凤舞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要躲在房间里哭,直到有一天,婆婆婆告诉凤舞,她师傅是祭拜先人。 “先人是什么人?”凤舞看着婆婆,不解的问。 “先人就是死了的人。”婆婆婆说。 “死了的人为什么要称为先人啊?”凤舞接着问。 “人死为大。先便是大的意思。先人是对死人的一种尊称。”婆婆婆说。 现在,老顾的一席话让凤舞想起了婆婆。她下山快有三个月了,说起来,她还真有点想念婆婆婆了。 “好吧。我给石重一天的时间,让他为他儿子料理丧事。后天一早,我再来。”凤舞说。 “好,我一定会把姑娘的话转述给我家老爷。姑娘,我还有事情,就不送了。”老顾转身回去。 等老顾进了门,凤舞也收起短剑,走了。 第八章荒废的园子 见到石重,老顾把自己同凤舞交手的经过详细的告诉了石重。 “老爷,这个女娃真的不容小觑啊。”老顾摇头叹道。 “你能在她手底下走多少招?”石重问。 “她手中若是没有‘鱼肠剑’,三十招之内,我和她不分上下。”老顾说。 “要夺走她手中的宝剑,谈何容易啊。她从下山以来,便是宝剑不离手了。”石重说。 “我觉得,咱们还得从那个算命先生哪里想办法。”老顾说,“对于咱们来说,算命先生只有两种身份,一是朋友,二是敌人。假设,算命先生是咱们的敌人,他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石重点点头,说:“你接着说下去。” “就算算命先生伪装了身份,他来咱们这里,也只是站了站就走了,并没有给咱们造成任何损失。所以,他是敌人的说法便说不通了。”老顾说,“既然不是敌人,便是朋友了。从朋友这层面去考量,我们就发现他临走时留下的那几行字是有一定的道理。只要咱们能破解了字面的意思,就一定能找到克制‘一点红’的办法。” 凤舞刚离开“石家堡”,就遇到了林若溪。 “恩人妹妹,恩人妹妹。”跟随林若溪的丫鬟青儿大声的呼喊。 凤舞停住,转过身,人群中,林若溪身着淡绿色的纱裙,肩膀是象牙白的披肩,格外的耀眼。凤舞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不禁的摇了摇头。 很快,林若溪挤到凤舞跟前。 “郓州城也不大嘛。”凤舞说,“咱们分开还不到一日,又见面了。你说,咱们见面是巧合吗?” “不是巧合,我是特意来找你。”林若溪说。 “你找我?为什么?”凤舞问。 “你救了我的性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回去告诉了父亲,父亲一定要我好好的谢谢你。恩人妹妹,你就跟我回家吧,我父亲想当面感谢你呢。” “对于我来说,救你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说,我救你并非出于我的本意。所以,你也不用谢我。”凤舞说,“我还有事情,告辞了。” 凤舞转身便走,林若溪就在后面跟着。 凤舞一扭头,林若溪就停住。如是者三,凤舞怒了,大步走到林若溪跟前,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爹爹说了,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是不报答你,我爹爹会骂我。”林若溪说。 “你要怎么报答我?”凤舞双手环抱,用好奇的眼神看着林若溪问。 林若溪寻思了片刻,说:“你跟我回家吧,我请你吃饭。” 凤舞拿眼睛上下打量着林若溪,问:“你只是要请我吃饭?” 林若溪郑重的点点头。 “我可说好了,我就跟你回家吃一顿饭,吃完饭我就离开,你再也不能跟着我了。”凤舞说。 “好,我保证不跟着你了。” 林若溪在前面,带着凤舞去了她家。 在云州,林府也算是大户了。林若溪的父亲林子元是个自命清高的学士,平日并不和任何人来往。这次,林若溪回到家中,把石骚欺负她,并且凤舞把石骚杀了的事情告诉了林子元。林子元知道,“石家堡”在郓州城可是一股恶势力,凤舞杀了石骚,石重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子元让林若溪把凤舞找来,是想趁着石重没有发现凤舞踪迹前,把凤舞送出郓州城。毕竟凤舞是林若溪的救命恩人,林子元是不希望,也不想看到凤舞被石重杀了。 当林子元看到杀死石骚的人竟然是个十三岁的小女孩时,大吃一惊。 “姑娘小小年纪,武功竟是如此了得。姑娘可否告知,尊师是哪位?”林子元问。 “我不想告诉你。”凤舞冷冷的说。 林子元一怔,凤舞的话让他有些尴尬。 不过,林若溪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拉着凤舞的胳膊,说:“恩人妹妹,咱们走吧。” “你不要老是叫我恩人,我不喜欢这个称谓。你喊我凤舞吧。”凤舞说。 “我知道了,凤舞妹妹。”林若溪拉着凤舞的手,“跟我来。” “等一下,你说请我来只是吃顿饭。我来了,你赶快让人做饭吧。我赶时间,还有事情要处理呢。” “凤舞姑娘,吃饭只是请你来的一方面。其实,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你人身安危。”林子元说,“你光天化日杀了石重的儿子,石重能放过你?在郓州城,不管是官府,还是地方势力,石重都够得着。你在大街上大摇大摆的走,我怕石重会报复你。所以呢,我想着你现在藏在我家,等天黑了,我想办法送你出城。” “不用林先生操心了,我现在很安全。”凤舞说。 “姑娘,你还是没明白其中的厉害……” “我明白。”不待林子元把话说完,凤舞打断道,“我杀石骚已有半日了,石重若是通知官府,官府早就悬赏缉拿我了。可是,到现在官府并未有所行动,说明石重并不想通过官府。石重是江湖人,他自然是要用江湖的手段,自己为儿子报仇了。” “石重号称是江湖四大高手。” “我知道。”凤舞说,“这也是我来郓州城的目的。好了,我肚子饿了,林先生快去准备饭菜吧。” 看着凤舞镇定自若的样子,林子元知道自己的担忧多余了。 “姑娘,你先去若溪的房间稍作片刻,饭菜马上就好。”林子元说。 凤舞点点头,跟着林若溪去了后院。后院有一个西厢房,是林若溪的闺房。林若溪打开房门,请凤舞进去。 一进房门,凤舞就闻到一股细细的甜,可是,凤舞并没有看到房间里燃烧的香炉。倒是床头处挂着一个香袋,想必是香袋里散发出的香味了。 精致的象牙床上铺着淡青色的纱衾,床上面挂着天青色的连珠帐。床旁边有一个小桌,桌上摆放着一个金盘,金盘里有一个木瓜,旁边是一个宝镜,宝镜旁又是一个梳妆盒子。 凤舞一直是同婆婆住在一起,哪里见过这么精致的闺房,所以,看到屋子里这些,她的眼睛简直就要直了。 “凤舞妹妹,别愣着,快坐啊。”林若溪说。 凤舞搬了一个凳子,在小桌旁坐下。这时,那个保护林若溪的丫鬟青儿走进来了。 “小姐,夫人找你呢。”青儿说。 “好,我知道了。”林若溪用手指着青儿,说,“凤舞妹妹,她是我的丫鬟,叫青儿。” 凤舞冲青儿笑了笑。 “我母亲叫我呢,我先过去看看了,青儿,你在这里好生陪着凤舞妹妹。我马上就来。”林若溪说。 “你去吧。”凤舞说。 林若溪出去了。凤舞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实在是太过无聊。凤舞起身,慢步走出闺房。外面的花园倒是热闹,虽然只是三月天气,但一些花儿已经开放了。 凤舞边欣赏着花儿,边信步由缰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凤舞就来到一片竹林中。 “时间不多了,我儿,你动作快点吧。” 凤舞听到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竹林隔壁传来。声音虽然是压低了,可凤舞是习武之人,比常人的耳朵聪一些。 “母亲,我也不小了,你是该让我知道了吧。你为什么要我做这些事情?”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凤舞听着这个声音很是耳熟。她想着,自己在这里也没有熟人,怎么会听到熟悉的声音呢。凤舞四下寻找,看到竹林的左边,有一个隐蔽的小门,凤舞来到小门前,正要推门进去,林子元出现了。 “姑娘,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好找啊。”林子元说。 凤舞见林子元来了,忙把伸出的手缩回去。凤舞的目光收回时,她从门缝里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青年,而青年公子的身影很像是那个送给她油纸伞的冯烟。 “隔壁也是你家的院子?”凤舞问。 “隔壁都荒废多年了,没有人居住。里面的阴气很重,姑娘还是不要去了。”林子元说。 “你是不是误会我了。我只是随便问问,我并没有说自己要进去啊。”凤舞说。 “哦,是吗?”林子元笑了笑,说,“我是太担心姑娘了,姑娘不知,隔壁已经有十多年没人进去了。你看看,这个小门都长满了苔藓了。” “可是,我听到里面有人讲话的声音。”凤舞说。 “呵呵……”林子元笑了笑,说,“怕是姑娘听错了吧。这里荒废已久,怎么可能有人啊?” 林子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姑娘,饭菜已好,请吧。” “凤舞妹妹,你怎么来这里了,让我好找啊。”林若溪走到凤舞的身旁,挽着凤舞的胳膊,说,“你不是说饿了吗?咱们吃饭去吧。” 凤舞不忍当着林若溪的面揭穿林子元的话,再者,她也没有实打实的看到园子里的人,林子元是不会承认里面有人。寻思片刻,凤舞只得跟着林若溪去前院客厅吃饭。 饭毕,凤舞起身要走。林若溪是百般的挽留,凤舞铁了心是要离开了。 “溪儿,既然凤舞姑娘要走,你就别挽留了。”林子元说,“姑娘,我还是那句话。石重在郓州城权势熏天,你最好出城回避。” “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凤舞抱拳道,“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就不老先生操心了。” 话毕,凤舞转身离开林府。绕过一条街道,凤舞又折回来。她总觉得,荒废的园子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人总是这样,对于一些不得见的事情充满了好奇。凤舞也是因为年龄小,心里满是好奇,才又折回去打探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而她这一耽误,但是给了石重机会,让石重有充足的时间设计她了。 第九章抽丝剥茧 石重安插在各地的探子纷纷飞鸽传书了,看着一条条的讯息,石重忧心忡忡。 想当年,石重在江湖上也是威风八面。只是,这几年在郓州城过了富足的生活后,心中的那些英雄之气给稍稍磨平了。江湖有句人人皆知的真理,武者一旦有了家,他手中的剑便不那么快了。 “石家堡”便拖累了石重的出剑速度,也让石重有了后顾之忧。他不敢想象,和“一点红”动手失败后的结局。越是不敢想,越是害怕,他手中的剑越是没有力度。 “老夫几年没有行走江湖了,不想到江湖后生如此厉害了。”石重看着手中的字条,说,“航星,宋仁杰,万能,这在江湖上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他们都败在‘一点红’的手里,这个‘一点红’,到底是和来历?” 石重抬头盯着老顾,问:“我让你查此人的来历,你可查到了?” 老顾摇摇头,说:“我已经动用‘石家堡’的力量,去江湖打探了。只是,‘一点红’入江湖的时间太短了。他们只知道此人手中有一把‘鱼肠剑’,其余的便不知道了。” “‘鱼肠剑’乃上古神器,曾为伍子胥所得,后来不知去向。怎么会被她得到?”石重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一脸的愁容。 儿子死了,他当然非常的悲愤。但石重不是那种易冲动之人。做任何事情之前,他都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然,他也不可能有“石家堡”当今的江湖地位了。他石重当今的荣华来之不易,他不能轻易的丢失。 “老爷,我觉得,咱们还应该从那个‘四无先生’入手。”老顾分析道,“既然‘四无先生’主动找你,并且还留下了十六个字,想必是另有深意了。” “四无?何谓四无?” “无君无父,无妻无儿。”老顾说。 “什么人会四无?”石重接着问。 老顾用手拍了脑门,恍悟道:“我知道了。老爷,你等我,我这就去把‘四无先生’给找来。” 出了‘石家堡’,老顾便径直去了郓州城最大的风月之地“畅春园”。老顾分析,只有做了风尘女子的人才是无君无父,无妻无子呢。 作为“石家堡”的管家,老顾在郓州城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是以,他刚出现在“畅春园”的门口,老鸨就认出了。 “哎吆,今儿是刮了什么风啊,怎么就把顾爷给送来了。”老鸨扭捏着屁股,来到老顾身旁,她用手帕在老顾脸上划了划,用勾引人的语气说,“顾爷,我这里新来一位绝世的美人,我把她给顾爷找来?” 对于美人,老顾现在没有兴致。但是,听老鸨说这位美人是新来的,老顾心里不免把她和那位‘四无先生’联系起来了。或许,自己要找的人便是此人了。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老顾从身上摸出一锭金子,丢给老鸨。老鸨捡起金子,用牙齿摇了摇,确定是真金,她笑的更是花枝招展。 “顾爷,里面请。” 老鸨把老顾让进房间里。老顾稍等片刻,门开了,进了一位绿衣女子。老顾看着女子姿色一般,并不想老鸨所说是为绝世美人。当然,老顾来此的目的不是享受,是以,老顾也没把女子的容貌放在心上。 “顾爷,这位小环可是新来的美人,你可满意?”老鸨问。 老顾绕着小环转了一圈,点点头,说:“就她了。你可下去了。” 老鸨退出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老顾坐在圆桌旁,用手敲着桌面,眼睛直直的盯着小环。小环低头走到老顾跟前,小声的问:“老爷,可要小环伺候?” “你不认识我了吗?”老顾问。 听了老顾的话,小环缓缓的抬起头,当她发现老顾正盯着她时,小环忙又低下头。 “我刚来郓州,怎么可能认识老爷啊。”小环说。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老顾起身,走到门口,然后,他转过身,死死的盯着小环,说,“我这个人没有高深的本领,但我的鼻子好使。不管是什么味道,我只要是闻过一次,我就不会忘记。” 老顾走到小环身旁,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肯定吗?因为我闻出你身上的味道和那日假扮算命先生之人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环低头不语。 “你不要觉得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老顾冷冷的说,“在郓州城,‘石家堡’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就你这小小的一个贱人了,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都要容易。你要是识相你就快点说出来,你扮作算命先生,去‘石家堡’所谓何事?” “我,我也是受人所托。”小环小声的说。 “何人所托?”老顾追问。 “我,我也不知。”小环依旧低声说。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了。”老顾甩袖,他手里多了一把匕首。还没等小环反应过来,老顾手里的匕首已经架在小环的脖子上。 老顾的手微微的用力,匕首划破了小环的脖子,有血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小环的绿色裙子上。小环看到鲜血,吓得更是颤抖不已。 “我,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那人是谁?” “你既然不想说实话,那就麻烦你跟我走一趟了。”老顾收起匕首,单手拎着小环,出了房间。外面的人看到小环被老顾挟持了,都被吓住了。 老顾挟持着小环一步步的朝门口走。快到门口时,老鸨从人群中冲出来,她挡在老顾身前,伸开双臂,拦住老顾的去路。 “你不能把她带走。”老鸨说,“她可是我花了百金买来的人。” 老顾拿出匕首,对着老鸨,呵斥道:“你不想活了吗?” 老鸨看了看老顾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小环,心中寻思,为了百金赌上自己的性命,似有不妥。在老鸨寻思之际,老顾挟持着小环,离开了“畅春园”。 石重见老顾挟持着一女子回来,很是诧异。老顾一把把小环推进房间里,说:“老爷,她就是那日化妆成算命先生的人。” 石重上下打量着小环,他怎么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子会是“算命先生”。 “老爷,你相信我是‘算命先生’吗?”小环问石重。 “我相信老顾的判断。”石重说。 “我若是‘算命先生’,我还会在‘畅春园’?”小环苦笑着摇头,说,“我连自己的命运都算不到,还怎么替别人算命啊?” 小环的话听着是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老顾是一百个不相信小环的话。他把短剑抵在小环的脖子上,怒道:“你少在这里狡辩,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不认,我现在就杀了你。” 小环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石重。 “老顾,你没搞错吧?”石重问。 “老爷,我发誓,不会错。”老顾说。 石重点点头,说:“好吧,我相信你。怎么处置,你自己拿注意吧。” 石重表态了,老顾更是无所顾忌了。他盯着小环,狠狠的说:“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到底谁让你假扮‘算命先生’?” 小环看到老顾手中的匕首,知道再不说实话,自己就真的性命不保了。她小声的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能把匕首取走,听我慢慢的说吗?” 小环开口了,老顾觉得就没必要挟持她了。老顾收起匕首,狠狠的说:“我告诉你,在我家老爷面前,你少耍手段,不然,我还是要杀了你。” 第十章上当 在老顾的威逼之下,小环没能坚持。对于每个人而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据小环交代,她不是郓州人。当然,她家距离郓州城并不远的乡下,父亲早亡,小环和她母亲相依为命。 和大多数悲惨女人的故事一样,某一天,在小环去集市中买胭脂水粉时,当地的公子哥看上了小环。公子哥想纳小环为妾,小环不同意。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公子哥欺负了小环。 和那些悲惨女人不一样是小环没有选择隐忍,而是选择了复仇。小环主动靠近公子哥,在获取公子哥的信任后,小环以丫鬟的身份,进入了公子哥家里。然后,小环伺机一把火烧了公子哥的家。 后来,公子哥为了复仇,杀了小环的母亲。 在公子哥要杀小环时,一个黑衣女人出现了。这个叫黑衣女人救了小环,并且还给了小环一些银子,让小环安葬了母亲。 黑衣女人帮助小环并不是出于善举。她让小环帮她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便是小环假扮“算命先生”,来“石家堡”之事了。 “她为什么要你这么做?”石重厉声的问。 “我不知道。”小环说。 石重当然不相信小环的话了,他给老顾使了一个眼色。老顾明白石重的用意,他冷冷的瞟了小环一眼,还没等小环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老顾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电光火石间,老顾用匕首划破了小环的胳膊,等小环反应过来时,血已经流出来了。 “哎吆!!” 小环有恐血症,她看到胳膊上流出的血,一下子晕倒了。 老顾让下人端来一盆水,倒在小环的头上。很快,苏醒过来。 老顾蹲下,用匕首在小环面门比划着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不说,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小环虚弱的说。 “好吧,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话毕,老顾举起匕首。当然,他手中的匕首并没有落下来。因为石重拦住了老顾。 石重并不是心软,要饶小环一死。他只是不想在没有解决掉“一点红”之前不想节外生枝。 “老爷,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老顾看着石重,说。 石重点点头,说:“你去把她绑起来,让下人看着。别让她跑了。” 老顾压着小环下去了。不多时,老顾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字条。老顾把字条交给石重,说:“老爷,这是从那丫头身上搜来的字条。” 石重从老顾手中接过字条,他浏览过后,便把字条给撕了。老顾不识字,当然,即便是识字,他也不敢看。他想从石重嘴里得知字条的内容。石重沉吟片刻后说:“你去把郓州城最好的铁匠给我找来。” “老爷,我觉得那个黑衣女人是问题的重点。”老顾说。 “我让你把郓州城最好的铁匠给我找来。”石重加重了语气。 老顾心里虽有一万个疑虑,但石重不打算说了,他也不敢问。老顾只能照着石重的话,把郓州城最好的铁匠找来了。 之后的事情,石重便不让老顾参与了。 石重看到那个字条后,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为他死去的事儿完美的复仇计划了。在计划成功之前,石重不打算让任何人插手。 凤舞再次来到“石家堡”的大门口时,“石家堡”的大门上已经挂上了白纸白幡。就连门门口两旁的石狮子的脖子上也都系上了白纸。 里面,隐隐约约还有哭泣声。 很明显,里面的人在办理丧事。进而,凤舞不难想到,死的人应该就是被自己杀了石骚了。 凤舞不知自己要不要进去了。如果不进去,就没办法挑战石重,就完不成师傅交代了任务。可是,若是现在进去找石重挑战。从伦理来说,凤舞觉得自己有点不近人情了。 就在凤舞犹豫不决时,老顾出来了。 “女侠,你来了。” 老顾一脸的悲戚,眼角隐隐还有泪痕,似乎,在凤舞进来之前,老顾还哭着呢。刚把眼泪擦干。 “咱们昨天约定,我今日来,是要和石重一决高下。”凤舞冷冷的说。 “姑娘随我来吧,我家老爷在里面等你呢。”老顾说。 老顾半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凤舞并不谦让,她大踏步进了“石家堡”的大门。大门内,处处贴着白纸。 行不多远,正面的客厅设置了灵堂,凤舞停住脚,扭头看了老顾一眼,问:“你让石重出来吧。” “这个?”老顾有些犹豫片刻,小声的说,“女侠,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进去为好。” “我进去干什么?”凤舞问。 “你进去了,一切都清楚了。”老顾说。 凤舞看着老顾,她想从老顾的脸上看出一些蛛丝马迹。只是,虽然凤舞的武功比老顾高,但在人生阅历方面,凤舞显然不如老顾。她瞪了老顾半天,并没有从老顾的脸上看出任何的破绽。 “女侠,请啊!”老顾一脸的神秘的说。 凤舞仗着自己的武功好,也没把石重放在眼中。 “你在前面带路,我倒是要看看石重今日耍什么把戏。”凤舞说。 “女侠,跟我来。” 老顾前面带路,两个人绕过灵堂,径直来到后院的做偏方。到了门口,老顾低声说:“老爷,她来了。” “我知道了。让她进来吧。”石重说。 老顾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女侠,里面请。” 凤舞瞟了老顾一眼,小心的进了房间。随后,老顾关上房门。凤舞一惊,忙回头看了一眼,随即,她拿出短剑,横在胸前,全身警戒。 “姑娘,你我并不相识,可你一来郓州便杀了我儿。姑娘,我石某可有得罪你之处吗?” 石重从一个书架后面走出来。原来,这里是一个书房。石重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他边翻阅着书边说。 “你儿子欺负女人,我是江湖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也没有想杀你儿子,你儿子的死一个意外。”凤舞说。 “平日里,我儿子行为是有些不检点。姑娘的话我信了。”石重合上手中的书,不紧不慢的说,“我听闻你来郓州是要找我的麻烦?” “我要用手中的剑打败你。”凤舞说。 “你我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打败我?”石重问。 “我师傅让我打败你。”凤舞说。 “你师傅是哪位?” “无可奉告。”凤舞冷冷的说,“你也是江湖人,对于江湖上的规矩,想必你也知道。” “这就是姑娘给我的解释吗?”石重合上书本,缓缓的来到凤舞跟前,说,“我石重虽然隐退江湖多年,但我从不否认我是一个江湖人,既然姑娘是按江湖的规矩行事,我今日也就按照江湖的规矩招待姑娘了。” “亮出你的兵器吧,咱们打一架。我赢了,我走。我输了,你取我的性命给你儿子报仇。”凤舞说。 “很公平。” 石重来到桌旁,拎起桌上的一个水壶,倒了两杯子水,他亲自端了一个杯子,递到凤舞跟前,说,“姑娘,喝了这杯水,咱们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了。一会动起手来,我是不会手下留情。” 凤舞看着石重,站着不动。 “怎么?你怕水中有毒?”石重说,“好吧,我喝给你看。” 石重抬头,把杯子里的水喝干了。他又令倒了一杯,递给凤舞。凤舞毕竟年幼,不知道江湖险恶。她是来找石重打架的,她的江湖经验若是足够的丰富,便不会从石重手中接过水杯了。 但是,凤舞才十三岁,她武功虽然高强。但江湖经验并不怎么多。 凤舞端起水,闻闻了,确定水里没有下药,凤舞轻轻的抿了一口。 就在凤舞喝水的时候,石重举起手中的杯子,使劲的摔在地上。 与此同时,石重身子后撤,躲在了书架后面。还没等凤舞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从到那个南西北四个方向落下四块铁板,瞬间就组成了一个箱子,把凤舞关在里面。凤舞抬头,看到箱子的还没盖上。随即,凤舞脚尖点地,身子扶摇而起,与此同时,从天而降一块大板子,还没等凤舞飞出箱子,大板子就落下了。凤舞被关在用铁板做成的箱子里了。 箱子密不透风,漆黑一片。 凤舞慌了,她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梦境中时常出现的画面,流动的血液,漂浮的头颅,狰狞的笑容。一切的一切,梦境变成的现实。 凤舞顿时失去了作为女侠时的勇气和霸气。 她瞬间变成了一个小女孩,或者,更贴切的说,她像是一个受伤的小猫,卷缩在铁笼子的角落里。双手抱头,浑身发抖。 “哈哈哈……”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穿破凤舞的耳膜,更是让她心神不定了。凤舞用力的捂住耳朵,她受不了这种折磨了,凤舞一声惨叫,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第十一章最狠毒的折磨 当凤舞恢复知觉的时候,她已经像一个大粽子一样,被人绑了起来。当然,绑她的人就是石重了。 “老爷,她醒了。”老顾看到凤舞的眼睛睁开了,忙告诉石重。 石重站起身,踱步到凤舞跟前,他慢慢的蹲下,一手抓着凤舞的头发,狞笑道:“臭丫头,今日局面,你可想到了?” “你使诈,不是英雄好汉所为。”凤舞愤怒的说。 “我几时承认自己是英雄了。”石重说,“你杀了我儿子,我恨不得要让你千刀万剐,只要是能给我儿子报仇,我不在乎用什么手段。” “你儿子是我杀了,现在,你可以杀了我给你儿子报仇吧。”凤舞把脖子一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老爷,这个丫头片子还倒是挺横。你把她交给我,我一刀接过了她的性命,给少爷报仇。”老顾说。 石重摆摆手,站起身,说:“先不要杀她,我还有话要问。你们两个,把她给我绑起来。” 过来两个大汉,一人架着凤舞的一个胳膊,把凤舞架起来,拉到一个十字木架旁,用绳子把凤舞吊起来。 石重走到凤舞跟前,伸手捏着凤舞的下巴,咬着牙齿,说:“臭丫头,告诉我,谁派你来的?” 凤舞的脑袋不能转动,她的眼睛只能直直的盯着石重的眼睛。凤舞坚定的说:“我不会告诉你,你还是把我杀了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石重松开手,阴笑说,“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来人,给我打,往死里打。” 石重一声令下,那两个捆绑凤舞的大汉又过来了,他们手里都拿着鞭子,其中一个嘴角处有刺猴的大汉说:“老弟,你先歇会,看我怎么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刺猴大汉走到凤舞跟前,他活动了身上的筋骨,然后扬起手中的鞭子,冲凤舞笑了笑。笑容还未消退,刺猴大汉抡起鞭子,朝凤舞狠狠打来。 一鞭子下去,凤舞的衣服破了。凤舞只觉得自己身上是火辣辣的,很熟悉的痛。是的,对于这种痛凤舞已经很熟悉了,并不是做噩梦的时候梦到的痛,而是在她记忆身上,存留的痛。 刺猴手中的鞭子像暴风雨般,全都落在了凤舞的身上。凤舞起初是咬着牙,忍者你让自己喊出声音。到了后来,她都把嘴唇咬破了,再到后来,她就失去了知觉。 “别打了,她晕过去了。”老顾说。 刺猴大汉收住鞭子。老顾走过去,托了托凤舞下沉的头颅,转身对石重说:“老爷,这个丫头倒是犟的厉害。打成这样了,她都不说,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取一盆水来。”石重吩咐说。 另一大汉出去,不一会,就端了一盆子的水。 “老爷,水来了。”大汉说。 “把她给我弄醒。”石重说。 大汉端着盆子,朝凤舞脸上泼去。凤舞一个机灵,慢慢的醒过来了。 石重又走到凤舞跟前,咬着牙,恶狠狠的说:“告诉我,你师傅是谁?” 凤舞缓了一会,艰难的抬起头,用虚弱的眼神看了石重一眼,说:“你就这么一点本领。我是不会告诉你,有本事,你把我杀了啊。”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石重让人给他找来了一把锤子,还有十个钉子。伺候大汉拿着锤子和钉子,不知道石重要他做什么。石重恶狠狠的说:“把钉子一个一个的给我钉进她的手指里。” 刺猴大汉忙拿着钉子,来到凤舞跟前,他冲凤舞奸诈的笑了笑,说:“臭丫头,等一下你就体会到十指连心的滋味了。” 刺猴大汉一手拿着钉子,一手拿着锤子,他让另一个人攥着凤舞的左手,他把一个钉子钉进了凤舞的食指里。 十指连心,这种痛苦,认是谁都挺不住。一个钉子还没有订完,凤舞又昏厥了。 石重又让人用冷水把凤舞泼醒。凤舞醒来后,所说的还是那句话,杀了她可以,要她说出师傅的姓名,不可能。 “老爷,依我之见,还是杀了她吧。”老顾说。 石重看着凤舞,冷冷的一笑,说:“不,不能让她死。” “她杀死了少爷,应该杀了她给少爷偿命啊。”老顾说。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她竟然杀了我儿子,让我绝后了。我恨不得要让她千刀万剐。我怎么可能让她这么快就死呢。”石重说。 “老爷准备用什么手段折磨她啊?”老顾问。 “有一种痛苦,叫做生不如死。”石重冷笑着说,“我要用‘分筋错骨手’把她身上的每一寸筋骨都打碎,我要让她一辈子都在地上像蛇一样的爬行。”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之前,孟婆婆经常给凤舞讲这个道理。只是,凤舞很少能体会到什么滋味才是生不如死。 现在,凤舞是彻彻底底的体会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石重打断凤舞的筋骨后,他把凤舞丢在了郓州城东的菜市口,那里是乞丐和盲流的聚集区。 当凤舞睁开眼睛,她感觉到浑身软绵绵,除了脑袋属于她,身上的所有器官都不属于她了。 她像蛇一样躺在地上,由于她全身的筋骨都不吃力了,所以,她的脖子也不能承受她头颅的重量,她的脸贴在地上,眼睛只能看到地上的粪便,垃圾,还有来来往往人们的破鞋。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天倒是好转了。 街上的人渐渐的多了,那些因下雨而好几天没有出门的人,本就是在家里闷得发慌,趁着天朗气清,出来找点乐子。这些人一出门,就听到了郓州城最大的新闻了。 “老张,告诉你吧,城东出现了一个怪物。你快去看看吧。保证你见了后会大吃一惊。” “怪物?什么怪物啊?老李,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啥东西没见过?还能有东西让我大吃一惊?” “不信,不信你就去看看啊。就在城东菜市场呢,已经有好多人去了,你要是在不去,可就看不到了。” “你没有骗我吧?” “骗你我是乌龟王八蛋。这总行了吧。”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郓州城的人都知道在城东菜市场有一个叫“人蛇”的怪物了。半天的功夫,大半个城的人都来到了城东菜市场。他们是把凤舞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凤舞在地上趴着,她的身子和脑袋都不能动弹,所有,她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她能从围观着的议论声中大致的知道自己的悲惨处境。 “这是个人吗?” “看着像人,应该是个人吧。” “可是,怎么不会动弹啊?难不成已经死了?” “没有死。眼睛还动弹呢。” 说话的人用脚踩了凤舞的脸,凤舞的鼻子立刻闻到那人的浓浓的脚臭味。只是,她的头不能转动,只能用眼神表示反感和表达抗议了。 “还真是啊,她的眼睛会动。她没有死,可是,她为什么趴着一动不动啊?” “因为她是‘人蛇’啊?我可是听说,她这个人老是做坏事,就被诅咒了,晚上睡着觉,就变成了‘人蛇’。” ‘我看她年龄也不算大嘛。’ “做坏事和年龄大小有关系吗?老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她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坏事做多了,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你这话我赞成。对待坏人,咱们就不能心慈手软。呸……” 一人往凤舞脸上吐口水,其他人也都跟着吐口水。很快,凤舞的脸上便满是口水了。凤舞闭上眼睛,心里寻思,她何时才能死啊。 活着,真的不如死了呢。 第十二章咫尺千里 随着太阳的升高,凤舞身上的唾沫慢慢的干了,她赶到身上有一层薄膜包裹着,皮肤发紧。曾经,她本是一个爱干净的人,在山上的时候,她每天都要洗澡。现在,身上满是别人的唾液,单是想想,她都觉得受不了。 她现在最奢望发生的一件事情便是有人能拿着一把刀,朝她的心脏上来一刀。她一定会对那个人感激不尽。即便是死了,在阴间,她也会给那个人祈福。 太阳渐渐的落山了。街上的人都回家了。原本热闹的街道变得空荡荡了。凤舞依旧在原地趴着,一天的时间了,她的身子却不能挪动一尺。 白天的那么多人看她,她觉得是一种痛苦。现在,没有人看她了,她也觉得是一种痛苦了。 白天人多,她只想着别人对她的屈辱了,现在没人了,她想到未来。可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有了未来了。 全身筋骨都被柳如风打断了。她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筋骨都断了的后果。当她手拿宝剑,仗着高超武功行走江湖的时候,她并未感觉到孤独好恐惧。对于那时的她来说,美好的世界,美好的未来正在向她招手。 当下,也只是几天功夫,她一下子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她才十三岁了,她的未来本来还很长。打一个比方,她就像站在开满鲜花的道路的起点,她的美好人生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人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跌倒了,而是跌倒了,爬不起来,没有了希望。 夜渐渐的黑了。 她曾经无比的害怕黑夜。至少在她八岁前,她很害怕黑夜,因为一到晚上,她都要做一个梦,一个说不让她感到紧张和恐惧的梦。 从凤舞能够有记忆时,她便记住了自己那个梦境,这么多年,反反复复,她所做的梦有种同样的场景: 她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原野中。四周是无边无际的红,红色的天空,红色原野。她伸出手臂,看到自己的身子也是红色,让人炫目的红,让人热血沸腾的红。 红色越来越浓烈,在红色的包围中,凤舞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到了最后,天空中的红色竟然变成了流淌的液体,凤舞心生恐惧,她想跑。可她脚下的红色土地将她陷住了。 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凤舞大哭起来,但没有人听到她的哭声。因为不知何时,红色不见了,她眼前一抹的黑。她感觉自己被人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里,没有空气,没有流动,什么都没有。 梦魇经常的重复,她记住了梦里的红色,同时也记住了梦里的黑色。 所以,在她下山的时候,师傅要她选择属于她自己色彩的衣服时,她毫不犹豫选择了红色。当江湖人喊她为“一点红”时,她也没有拒绝。她曾经自信的认为,她的人生将会向她穿的衣服一样,在江湖中一直飘红。 只是,事实证明,她的人生陷入了梦境中后半段,黑暗,黑暗,还是黑暗。 正在凤舞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的身子被人踩了一脚。 “妈的,什么东西啊?”凤舞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骂她。然后,她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她猜测,一定是一个酒鬼了。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凤舞小声的说。这么多天的折磨,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是个活人啊?大晚上的躺在这里,是不是喝醉了?” “杀了我,杀了我。”凤舞依旧喃喃的说。 “你说啥?” 俄而,凤舞的眼前出现了一掌脏兮兮的脸,那张脸已经凑到凤舞的嘴边,若是在往日,凤舞一定会嫉妒厌恶。现在,凤舞看到这张脸,内心里竟然有点欢喜了。 那个人用眼睛盯着凤舞,问:“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趴着?你是不是也喝醉了?”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哦,你要死啊。”那人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说,“你这个要求真的很奇特啊。我赖皮五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要死。” “求求你了,快点杀了我吧。” “你既然这么想死,老子成全你。” 赖皮五举起拳头时,他的拳头被一个人抓住了。赖皮五扭头,认出攥他拳头的人是老顾。 “哎吆吆,顾管家,大晚上的你怎么来了。”赖皮五曾去“石家堡”要过饭,被老顾叉出来,他至今都对老顾心生敬畏。 “你这是干什么呢?赖皮五。”老顾问。 “顾爷,我赖皮五活了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这个人要我杀了她。你看我也是乐于助人的好人,她提出来了,我不能不做吧。”赖皮五说。 “是吗?我倒是不知道,你赖皮五什么时候也学会乐于助人了?”老顾笑眯眯的看着赖皮五。赖皮五被老顾看的心里有些发慌。 “顾爷,有事你说话。你别老是用这种眼睛看着我啊。”赖皮五心虚的说。 老顾伸出手,搭在赖皮五的肩膀上,手上微微用力,赖皮五立马叫了起来:“顾爷疼,疼,疼。” “知道疼了?”老顾问。 “知道了,知道了。”赖皮五皱着眉头,痛苦的说。 老顾松开赖皮五,从身上掏出一些银子,丢在地上,说:“你给我看好了这个人,不能让她死了,也不能让她跑了。她要是死了,我就打断你一条腿。她要是跑了,我就杀了你。” “顾爷,你这是不是要我好吃好喝的伺候她啊?”赖皮五小声的问。 “她是你母亲吗?”老顾问。 赖皮五摸了摸脑袋,不明白老顾为什么会问他这个问题。不过,既然老顾问了,赖皮五便不能不回答。 “不是。我看她年龄不大,哪能是我娘啊。” “她既然不是你娘。你为什么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她?”老顾说,“你就这么乐意伺候别人吗?” “我当然不乐意伺候人了。实不相瞒,我娘临死前我都没有伺候,我哪能伺候别人啊。”赖皮五如实的说,“只是,我实在不明白顾爷你刚才的话啥意思。顾爷,你知道我脑袋不灵光,有话你就直说吧。” “你喂过猪吗?” “没有。”赖皮五摇摇头说,“不过,我见过别人喂猪。” “你就想喂猪一样的养着她。什么东西难吃,你就给她吃什么东西。只要是饿不死她就行了。现在,你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哎,行。我知道了,顾爷。”赖皮五说,“顾爷,你就放心吧,我一定会按照你的话好好的照顾这个人。” 赖皮五和老顾的对话凤舞都听到了。可她又能怎么样啊?她现在甚至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了。 赖皮五怕凤舞跑了,找人打造一个木箱子。他把凤舞关在木箱子里。在箱子的顶部,赖皮五开了一个洞,喂饭的时候,他就把食物从上面的洞里丢进去。 赖皮五又找了一辆车子,他把箱子放在车上,他在郓州城乞讨的时候,便用车子拉着凤舞。每到一处,就有一些好奇的人询问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人蛇”。 “人蛇?人蛇是什么?是不是一个长得像人的蛇?还是说,是一个长得像蛇的人?” “这个嘛,只有你们自己看了才知道。” “你就打开箱子,让我们看一眼呗。” “不行,不行。我还要赶路呢,没有时间了。” 赖皮五拒绝了别人的要求,他拉着车子,就要走,一人拦住赖皮五,并从身上拿出一些碎银子,丢给赖皮五。 “你让我看看,这些银子就是你的了。” 赖皮五看着手中是碎银子,脑袋里忽然蹦出一个赚钱的注意。他打开箱子上面的小洞,让那个给自己碎银子的人从洞口朝里观望。 那人眯着眼睛,箱子黑暗,他只看到有一个东西趴在箱子里。至于箱子了的是不是一条蛇,他并没有看清楚。不过,当别人问他的时候,他却说的很是精彩。 “我看到了,我当然看到了。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人赞叹两句,走了。 围观的人被吊起了胃口。纷纷有人给赖皮五一些银子,从洞口里朝箱子观望。每个人看完后都走了。从没有人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情况。他们觉得,自己是出了银子,如果告诉别人,自己看到的不是“人蛇”,明显被骗了,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去啊。 后来,赖皮五做了一个牌子,挂在箱子上:五文钱,看人蛇。 只要是有人出五文钱的银子,赖皮五就会让打开箱子上面的洞,让人看看箱子里的凤舞。一天下来,赖皮五倒也收获了一两多的银子。 赖皮五在赚取钱财的时候,并没有改变对凤舞的态度。他一直牢牢记着老顾的话,把凤舞当猪一样饲养。 由于凤舞身子不能动,大小便全都拉在了箱子里,一打开箱门,臭味熏人。赖皮五想到一个好办法,每个三五天,他拉着箱子到了郊外的河边,把箱子连带着凤舞推进了河里。虽然是三月天气,河水依然冰冷,凤舞在河里,险些就要冻死了。 当然,赖皮五是不会让凤舞冻死。老顾哪里他交代不过去不说,现在,凤舞还成了他赚钱的工具了。若是把凤舞冻死了,他的财神爷可就跑了。 为了结束这种非人的折磨,凤舞决定绝食。所以,赖皮五从洞里丢进箱子的食物,凤舞都不会吃。赖皮五便会在每天晚上,没人的时候,打开箱子,他把像猪食一样饭菜塞进凤舞嘴里后,用手堵着凤舞的嘴,直到凤舞把食物咽下去。 所以每次吃饭,对于凤舞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失,凤舞对于这种人蛇的生活已经麻木了。她已经习惯了赖皮五每天对她肉体的折磨。并且,渐渐的,她喜欢上了那种刺骨的疼痛,因为在疼痛时,她就可以暂时的转移注意力。有时候,或者说更多的时候,精神的疼痛残酷于肉体的疼痛。 如果,如果哪一天,凤舞没有看到冯琰,或许她的生命就此终结了。当然,生命中没有如果,有的只是偶然的机缘和不确定的瞬间。 冯琰在郓州呆了几日,把要做的事情做完后,他是要返回京都了。在离开郓州城时,冯琰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木箱子指指点点。好奇心促使他要一看究竟。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冯琰问。 “你看过便知道了。”赖皮五说。 冯琰凑向前,被赖皮五一把拉住。“你没交钱呢,不能看。” “多少钱?” 赖皮五伸出五个手指,说:“五文钱。” 冯琰从怀里摸出一两银子,丢给赖皮五。赖皮五没想到冯琰出手如此之大方,忙嬉笑道:“公子,请看,请看。” 赖皮五带着少年来到箱子前,说:“小公子,你自己打开箱子看吧。” 冯琰打开箱子,慢慢的把头伸进去。在冯琰把头伸进去的同时,凤舞也转动眼睛,看到了外面的冯琰。当凤舞的目光和冯琰的目光相碰的一刹那,凤舞的心跳了起来。 她从变成“人蛇”以来,她的心第一次有了跳动。 前日,他们分别时,他说希望他们日后可以想见。只是,他做梦都想不到,当他们再次见到时,她已经面目全非了。 她的眼睛湿润了。 这也是她变成“人蛇”来第一次的流泪。 依稀的记得,虽然只是几天前的事情,可对于她来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像是前世发生的事情。 “是他,真的是他。怎么是他啊?”凤舞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不知道此刻见到冯琰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她不想让自己在最落魄,最痛苦,最悲惨的时候遇到了他。可她又期望他能够救她出去,离开这个浊气熏陶的地方。 她的脸贴着箱子,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姿势了。 她浑身污浊,唯有眼睛干净透彻。 她看着他,努力不让自己哭。她知道,机遇就在这一瞬间的时间,她必须的抓住。她得告诉他,她就是那个收了他雨伞的女孩。 凤舞张开嘴,想说话,可是,却说不出一个字。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了,她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开口了。 箱子昏暗,凤舞又是跗面趴着,冯琰并没有认出她来。 “琰儿,快点走啦。” 他的目光从她身上离开了。就这样,最后一个机会从她眼前溜走了。凤舞依旧趴着,像是一个石头,永久的趴着。 第十三章黑衣女子 冯琰离开的第二日,官府的捕快来了。 捕快用铁链子套住赖皮五,赖皮五吓坏了。他可是入过大狱,知道在里面的滋味可是生不如死。 “官爷,我没做坏事啊,你们为什么抓我?”赖皮五一脸的惊慌。若不是两个捕快搀扶着,赖皮五就要跪下了。 “有人举报,你贩卖人口。”手拿狼牙棒的捕快冷冷的说。 “不可能啊。官爷,你们一定搞错了,我一直没有离开郓州城,怎么可能拐卖人口啊?”赖皮五大声的喊冤。 “你给我闭嘴。”另一个手拿弯钩的捕快呵斥了赖皮五,说,“有没有马上就清楚了。老二,你去把箱子砸了。” 手拿狼牙棒的捕快来到木箱前,手起棒落,箱子碎了。凤舞从箱子里滚出来。 “她是谁?你为何把她关在箱子里?”手拿狼牙棒的捕快用手指着地上的凤舞,质问赖皮五。 “这个……我……”赖皮五不知如何回答了。 “哈哈!两位官爷,多日不见,能在这里遇到,也是缘分啊。”伴随着说话声,老顾款款走来。两捕快是认识老顾的,他们冲老顾抱拳,齐声说:“顾管家,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两位啊。”老顾笑着说。 两捕快对视了眼,一脸的茫然。老顾拉着两捕快到了没人的墙角,低声说些什么。最后,老顾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送给两捕快,两捕快拿着金子,乐呵呵的走了。 “顾管家,幸好你来了。”赖皮五擦了擦额头冷汗。 “你滚吧,这里没你的事了。”老顾冷冷的说。 “她呢……”赖皮五指着地上的凤舞。 “交给我吧。” 老顾一手拎着凤舞,把凤舞丢上马车。老顾驾着马车,朝城外奔去。出城五里,马车停在了小溪边。老顾拎着凤舞,从马车上丢下来。 “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了吧。”老顾弯下腰,把嘴巴贴近凤舞的耳朵,冷声说道。 “杀,杀了我。”凤舞虚弱的说。 “想要我成全你,很简单,你告诉我你师傅是谁,我就杀了你。然后,你就永远没有痛苦了。”老顾说。 凤舞没有说话。 老顾站起身,探口气,摇头道:“你既然如此倔强,我就在让你体验入地狱的滋味。” 老顾拎起凤舞,丢在马车上。他驾着马车,狂奔了半柱香,经过“故人酒家”时。老顾把车子停在门口,他径直进了酒肆。店家认识老顾,他看到老顾,忙迎过去。 “顾爷来了,里面请,里面请。”店家走在前面,用抹布擦了擦桌面,招呼老顾坐下。 “顾爷,你可是有日子没来了” “我还要赶路,就不饮酒了。你给了弄一只烧鸡,两个小菜,一个馒头。”老顾不耐烦的说,“要快!” “得嘞!顾爷,你稍后,马上就好。” 这时,门口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和店家说话时,老顾的眼睛并没有离开门口。因为车子还在门口,老顾不能不小心。店家离开的时候,老顾的眼睛才稍稍的离开门口。当然,此间的时间也只是短短的一瞬。当老顾在回过头来,黑衣女人就已经站在门口。 老顾倒吸了口凉气。 依他的功力,方圆数十丈内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过他的耳朵。但这个黑衣女子就能在他豪不察觉的中出现。 但就这份轻功,老顾自付对方已经超过自己了。 黑衣女子头戴斗笠,黑纱遮面。当她踏进店内,老顾就感觉到一股杀气。 店家从里屋出来了。他忙走到黑衣女子跟前,笑着说:“客官,里面请。” 店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但黑衣女子并没有搭理店家。而是径直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店家有些难堪,但并没有发作。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所以也就不以为怪了。 店家跟在黑衣女子身后,规规矩矩的站着。 “去给我打一壶水。” 黑衣女子开口了。她说话的声音很是委婉,与她进店时所带来的杀气完全不想符合。不由得老顾又朝黑衣女子看了一眼。 老顾要的饭菜来了。 他本打算在酒肆里吃完再赶路,黑衣女子的出现,让老顾改变了主意。老顾本能的觉得,酒肆已经变成是非之地了,他要尽快的离开这里。 老顾一手拿着烧鸡,一手拿着馒头,走出了酒肆。他打开箱子,把馒头丢进箱子,自己大口吃着烧鸡。 黑衣女子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在她眼中,老顾不存在一样。她自顾的喝着水,她喝水的样子很专注,若是不明真相的人,一定会认为她喝的不是水而是酒。并且还是世上最好的酒。 店家在一旁,都要看呆了。 黑衣女子很温柔的拿着杯子,又很温柔的举起杯子。她的嘴轻轻的触碰着杯子,店家的心一动,他几乎都有恋爱的感觉了。 有恋爱感觉的人还有门外的老顾。 他本是要逃离这里。在他要走的时候,他朝酒肆内看了一眼,然后,他的眼光就再也离不开了。 老顾想不明白如此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有杀气? 有雨点落在老顾的头上,老顾抬头看了看,天空阴云密布,要下雨了。 老话说,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春天,雨水却格外的多。老顾总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很快,一只烧鸡下肚了。老顾浑身充满了力量。他拉起车子,在微雨中前行。 道路开始湿滑了,老顾心里有些不舒服。当然,在这种天气里行走,十人有九人心里会不舒服。老顾认为,自己会遭此罪,凤舞是要负责任。 老顾停下车子,把凤舞拎出来,然后,狠狠的丢在地上。凤舞像蜗牛一样在地上趴着。雨水浇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脸紧紧的贴着地面,一张嘴,她就能吃到地上的泥巴了。 “现在的滋味舒服吗?”老顾冷冷的问。 凤舞的头不能动,但她的余光能隐隐的看到老顾愤怒的样子。她知道,再这样的天气里赶路,很让老顾来气,老顾是拿她出气了。 凤舞没有搭理老顾。她知道,自己越是不搭理老顾,老顾心里越是不舒服,她就是不让老顾舒服。 老顾用脚踩着凤舞的脸,依旧冷冷的说:“你不说话就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因为你,害得我淋了这场雨,我老顾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不让我舒服,我也不会让你舒服。” “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能怎样折磨我?”凤舞问。 老顾慢慢的蹲下,看着凤舞。雨水打湿了老顾的头发,也打湿了老顾的脸,老顾的脸本就是很渗人,如今,更是难看了。 “你不要忘了,你可是个女人。”老顾说。 凤舞不明白老顾的意思。老顾也知道凤舞不明白,所以,他接着说:“很可惜,赖皮五就是个傻子,他以为,把你关在箱子里,想养猪一样的把你养起来就是对你最残忍的折磨了?” “其实不然。”老顾顿了顿,接着说,“在汉朝,吕后为了折磨她的敌人,她把那个人的手脚都砍掉了,最后,又把那个人丢进了猪圈里,那个人和猪在一起生活了好长时间。后来,那个人被人们叫成人彘。现在,人们都叫你人蛇,可是,你并没有同蛇生活在一起,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不严谨的事情。所以,我想好了。这次回去,我就让堡主把你同蛇关在一起。过个一年半载,我还真的很期待那时候你的样子。” 除了密闭的黑暗,凤舞最怕的就是蛇了。不要说真的把她同蛇关在一起了,但就是想想,凤舞就要头皮发麻,汗毛直立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凤舞是真的想不起老顾这么做的理由。石重恨她,要折磨她,是因为她把石重的儿子杀了。可是,凤舞就不知道老顾为什么要这么做了?之前,老顾还说,他有一个和凤舞一般大的孙女,他还要同情凤舞呢。怎么一转眼,老顾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乐意啊。”老顾说。 老顾的这个理由毫不严谨,但也无法反驳。当然,从老顾的角度来说,他的这个理由也是毫无漏洞可言。他就是很快乐,在折磨凤舞的过程中,老顾确实感觉到快乐。 有些快乐,是肌肤的舒适带来的快乐。有些快乐,是别人的痛苦带来的心理享受。前者的快乐容易被人接受,可以名正言顺的谈及。 后一种的快乐则会被人诟病。可是,在这个世上,选择后一种快乐的人很多,尤其是世间的大多数的凡人。 人生苦短,我们每个人来到这个世上,都是一种苦难修行。 有些人能够看清楚,能够彻悟,所以,那些人就成为大师,成为得道的高僧。而更多的人在面对痛苦时,是抱怨,是诅咒,是心里的不平愤怒。 唯有当他们看到比他们生活的更为痛苦的人时,他们的内心才能达到些许的平衡,心里不那么悲愤了,痛苦也就减轻了。 老顾折磨凤舞正是基于这种心理。折磨凤舞对他来说,并没有实质的好处,但可以给他的内心带来些许的欢愉。 凤舞闭上眼睛,她不再搭理老顾。 老顾并没打算放过凤舞。他盯着凤舞,雨水打湿了凤舞的身子,也间接的洗涤了凤舞身上的污垢。凤舞本就是美人的痞子,当她身上的污垢去除后,老顾竟然感觉到了凤舞身上所散发的女人魅力了。 老顾左右看了看,不远处,有一个横切的石头,石头表面光滑,老顾拎着凤舞,把凤舞放在石头上。凤舞睁开了眼睛,看着老顾,她一脸的疑惑,当然,没有恐惧。她只是很好奇,她都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老顾还能怎么折磨她啊? “你知道,对于女人来说,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老顾冲凤舞笑了笑。 凤舞没有说话。因为她真的不懂老顾的意思。 第十四章女人不哭 “你不明白,我不怪你。你才十三岁,还是一个孩子,你怎么会明白这些事情啊。”老顾冲凤舞笑了笑,很是放荡,说,“不过,我向你保证,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你,你要干什么?”凤舞并不确定老顾要做什么。但从老顾龌龊的笑意中,凤舞能预感到将会有不好事情发生。 “我说了,我要干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老顾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老顾先脱了外套,然后,他的手就停住了。并不是老顾的良心发现,决定停止自己卑鄙的行为了。而是他在脱衣服的时候,看到一个人,一个黑衣女人。 老顾不知道黑衣女人出现了多久了。或许,从他离开酒肆,黑衣女人就一直跟着他。 想到这里,老顾的心里一紧。一个人在后面一直跟着他,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件事情想想都让老顾觉得害怕。 黑衣女人就站在车子旁。雨水浇湿了黑衣女人的斗笠,雨珠从斗笠上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而每一个水珠,都像是一个石头敲打着老顾的心。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老顾慢慢的朝黑衣女人走去。 内心里,老顾是害怕黑衣女人。可他知道,该来的麻烦想躲是躲不掉的。 “今天的雨很好。”黑衣女人说。 黑衣女人的话很温柔,温柔的就如同着朦朦的雨,交织着天地,密不透风,让人无处可逃。当然,女人温柔的语气让老顾想到女人喝水的样子。虽然是隔着黑纱,老顾似乎能感觉到黑衣女人一定是用温柔的眼睛看着他。 “你跟着我到底有什么目的?”老顾的声音提高了。他是想更高的音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你知道,在这样的雨天里,适合做什么事情吗?”黑衣女人问。 黑衣女人的音量也提高了,但始终却是温柔的。凤舞是平躺在石头上,她的脑袋不能转动,是看不到黑衣女人。方才,黑衣女人说话的声音小,凤舞并没有听到。现在,黑衣女人提高了音量,凤舞能够听到了。当她听到黑衣女人的声音后,她眼睛里有了光彩。 老顾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黑衣女人身上,他自然是没有发现凤舞眼神中的光彩。 “做什么事合适?”老顾问。 当老顾问出这个问题,他立刻后悔了。两人对峙,气势很重要。老顾事先发问,在气势上,老顾是占得了先机。现在,老顾竟然顺着黑衣女人的话题问下去了,这就说明老顾在气势上已经输给了黑衣女人。 “杀人。”黑衣女人说。 黑衣女人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即便是女人说杀人的时候,她的语气温柔就像是靠在情郎耳边说山盟海誓的情话。恍惚间,老顾差点忘记了女人所说出的杀人两个字了。 “你知道,下雨天为什么适合杀人吗?”黑衣女人接着问。 黑衣女人的每一句都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老顾很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是,老顾没有问,他知道,黑衣女人一定会告诉他。 “杀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黑衣女人说,“当然,我说的麻烦并不包括杀人的过程。我是说杀人后一些事情很麻烦。比如说,你的擦干净剑的血渍,要是不小心,血渍溅到身上,就更麻烦了。但是,下雨天就没有这些麻烦了,雨水会洗涤掉血渍,也会洗涤了伤口。当然,如果雨水大一些,还能淹没了尸体。一场大雨过后,世界变得干净了,没有人会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人死了。” 黑衣女人的理论让老顾不知该如何回答。当然,黑衣女人也没想着要老顾回答。黑衣女人慢慢的朝老顾走来,老顾则像木偶一样的站着。在距离老顾一丈远的地方,黑衣女人停住了。 老顾拎起凤舞,朝着黑衣女人丢去。 虽然黑衣女人没有告诉老顾她为什么要跟踪他。可老顾多少的也猜了出来。黑衣女人找自己麻烦的根本原因就是为了凤舞。 老顾便利用黑衣女人想要搭救凤舞的这个弱点。用凤舞先做他的挡箭牌,当黑衣女人投鼠忌器的时候,老顾在给她致命的一击。 一切的发展似乎都朝着老顾所设想的方向进行。当凤舞朝黑衣女人飞去时,黑衣女人同时跃起,在半空中,她接住了凤舞。 与此同时,老顾的枪出手了。 “直捣黄龙。” 老顾的兵器是枪,一杆软枪。 很少有人知道老顾的兵器是枪,连石重都不知道,所以,老顾确信,黑衣女人也不知道。 老顾成名以来,还从未有人能够从他这一个招式之下成功脱身。现在,老顾是在黑衣女人一心两用的时候出招,老顾认为,黑衣女人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逃不掉。 黑衣女人当然没有三头六臂了,所以,她并没有逃。 老顾的计划看上去一切都很好。只是,老顾忽略了一点,并且是最重要的一点。黑衣女人对凤舞的情感并没有像老顾所想象的那样好。 所以,事情的进程是这个样子:凤舞朝黑衣女人飞去时,黑衣女人怕摔到凤舞,确实起身去接凤舞。当她看到老顾趁机要偷习自己时,黑衣女人一掌推开凤舞,然后,一招“风起云涌”,手中忽然就多了一把剑。等老顾看清楚黑衣女人手中的剑时,黑衣女人的剑已经抵在老顾的心口了。 “你输了。”黑衣女人冷冷的说。 黑衣女人说话时,她的剑已经刺进了老顾的心脏。老顾只觉得心口一痛,接着,他的意识开始迷糊了。随即,他看到了满天的飞霞,看到飘起的雨水,看到五彩的天空,看到家门口的那一棵老槐树。最后,他看到了的黑暗。 黑衣女人拔出剑,她一手托着剑,让雨水洗涤着剑上的血渍。直到剑柄上的血渍被洗涤干净了,她才收起长剑。然后,黑衣女子来到凤舞身旁。 凤舞的身子被重重的摔了一下,摔得她肝胆俱裂,摔得她口吐鲜血。但是,或许是命运的垂怜,或许是老天爷觉得她所受的苦,所遭的罪还不够,因而,凤舞并没有被摔死。 雨渐渐的急了,风渐渐的大了。 黑衣女人来到凤舞身前,缓缓的蹲下,轻声的问:“你还好吗?” 凤舞听到有人同她说话,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当她看到黑衣女人时,她哭了。 “师傅,你,你终于来了。”凤舞的声音很小,也很虚弱。 普普通通的几个字,对于凤舞来说,却有千斤的分量。凤舞变成“人蛇”后,内心中所存在的唯一期望便是她师傅“玉面罗刹”能出现。 这个念想也是支撑着凤舞活下去的动力,不然,凤舞在就死了。 现在,念想就这么实现了,凤舞心中的那口气出来了,没有了意念的支撑,凤舞昏了过去。 当凤舞再次醒来时,她已经躺在床上了,虽然床板不是那么的柔软,但对于凤舞来说,已经很幸福了。 她的身子依然不能动,可是,她心里上觉得很舒服,至少比她在那个箱子里躺着要舒服。 “孩子,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凤舞耳畔响起。眼泪又不由流了出来。伤残这么久,吃了这么多的苦,凤舞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在她很小的时候,“玉面罗刹”就告诉凤舞,作为一个女人,要想获得像男人那样的江湖地位,首先是不能哭。 所以,三岁以来,凤舞便忘记了哭泣。 只是,这次的遭遇太过悲惨,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承受的范围。 “婆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凤舞哭泣着说。 站在床边这个面如厉鬼的佝偻女人是孟婆婆,凤舞身边除了师傅“玉面罗刹”外对她最好的人。 “我的苦命孩子,你又说傻话了。”孟婆用手摸着凤舞的额头,说,“我不是告诉你了,你小时候,有个算命先生,说你能活八十岁呢。” “孟婆,你出去,我要和凤舞说几句话。” 孟婆转身,看到“玉面罗刹”站在洞口呢。孟婆起身,凤舞的手拉着孟婆的衣角呢。孟婆柔声的说:“孩子,你躺着好好养病,我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红枣山药糕呢。” 孟婆经过“玉面罗刹”身旁时,小声说:“孩子都这样了,你对她……”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玉面罗刹”冷声说,“该怎么对她我心里有数。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玉面罗刹”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的插在孟婆的心里,孟婆身子抖了抖,然后,孟婆低着头,默默的离开了山洞。 等孟婆的身影消失了,“玉面罗刹”缓步来到石床旁,她冷冷的看着凤舞,凤舞也正盯着“玉面罗刹”呢。“玉面罗刹”的表情让凤舞很是心痛,她以为,自己身负重伤,“玉面罗刹”会很痛苦呢。可是,从“玉面罗刹”脸上,凤舞看不到半分的痛苦。 更让凤舞心痛的是“玉面罗刹”接下来所说的话。 第十五章杏花村 城外,杏花村。 四匹枣红色的马从南方风驰电掣般驶来。到了酒肆门口,四匹马齐刷刷的站住。 近日,酒肆生意不好,店家正趴在柜台上打盹。他听到门外的马蹄声,忙起身往外走。不等店家走到门口,从外面进来四个人。 为首的是个五十左右的老者,胡子花白,满脸红光,太阳穴高高的鼓起。老者身后是三个青年,二十岁上下,身着简朴,身后背着长剑。 “客官,里……” “把我们的马匹牵到后面去。”不待店家把话说完,老者便急不可耐的打断了店家的话。 店家走出酒肆,门口的木桩上拴着四匹枣红色的马。 店家把马匹拴在后院的马槽,返回酒肆时,四个人已经坐在桌旁啃馒头了。店家一时不知所措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带着馒头来酒肆呢。 “几位客官,你们要些酒菜吗?”店家见四人虎视眈眈,定然不是善茬。他怕惹怒了对方,便小心的问。 老者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这些银子你拿去。”老者说。 店家把手伸过去,在他的手接触到银子时,又缩回来了。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些人自然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他这么多的银子。 “客官,你这银子太多了。我不敢收。” “让你拿你就快点拿走,那来的这些废话。”坐在老者对面的青年高声训斥道。 店家转动眼珠,巡视了四人后,眼睛又盯在银子上,毕竟,银子的吸引力太大了。店家目测,桌上这锭银子有十两,这可是他酒肆一年的收入啊。 最终,贪婪战胜了恐惧。 店家把桌上的银子揣进了怀里。他没有转身离开,平白无故的得到这么银子,他心虚。 “几位爷,你们还有何吩咐?”店家谄笑道。 “你倒是不糊涂。”老者说,“我这些银子买你这个酒肆也是绰绰有余吧。” “有余,有余。”店家连声的说。 “我要卖你的酒肆。”老者说,“你现在可以走了。这家酒肆的老板是我了。” “这位爷,你没开玩笑吧。”店家赔笑道。 “啪!!”老者左边的青年使劲拍了桌子,大声的说,“你谁啊?我师傅会和你开玩笑?银子已经给你,你拿着银子,快点滚蛋。” “这个……” 店家犹豫不决,并不是老者给的银子不够,而是老者决定对于店家来说太突然了。毕竟,他经营酒肆好多年,就这样贸然的离开,从感情上,店 “我这就走,这就走。”店家连声说。 店家揣着银子,连包袱也不拿了,他就两手空空就往外走。 “等一下。”店家刚到门口,被老者叫住了。 “客官,你还有何吩咐?”店家转身看着老者,问。 “把你外面的衣服脱下来再走。”老者说。家是舍不得。 “还不走?”另一个青年拔出长剑,狠狠的说,“你是要等着我送你回老家吗?” “阿虎,你要恐吓他。”老者起身,拍了拍点骄傲的肩膀,和蔼的说,“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这里。不过,你无需难过。我只在这里呆三天,三日后,你回来,这家酒肆还是你的。” “当真?”听了老者的话,店家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神采。 “我师父会骗你?”阿虎怒道。 拿了老者的钱,店家不敢不遵从老者的命令。他脱下衣服,交给老者。 “你可以走了。”老者说。 店家怕老者再改变主意,他出了酒肆,一路小跑,很快就没影了。看着店家离去的身影,不解的说:“师父,我就不明白了,一刀就能完成的事情,你为何要如此麻烦啊。” “师弟,当着师父的面,你说这样的话可就过分了。师父再三教导咱们,咱们习武的目的是锄强扶弱,不是仗势欺人。店家无辜,你杀了店家,和那些恶人有何区别?” “阿龙,阿虎,阿豹,你们三个快去里面换衣服。我若是没有猜错。他们快到了。”老者说。 三青年拿着自己的包袱,去里面换衣服了。老者顺手穿上了店家脱下的衣服。很快,三青年后里屋出来,他们打扮成店小二了,老者则成了掌柜的。 “阿龙,你领着阿虎,阿豹去准备吧。记住,房顶处要多放些。还有门窗等出口位置,都要加固。”老者说。 “师父放心,弟子会把事情做好。”阿龙说。 阿龙带着阿虎阿豹离开,老者则搬了一个凳子,坐在门口,眯着眼睛晒太阳。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老者起身,大声的说:“他们马上到了。阿虎和阿豹藏在里屋,没有我的些许,不能出来。阿龙,你随我在外面接客。” 俄而,门外传来了车轮声。 老者给阿龙使了个眼色,阿龙走出酒肆,门口停着一辆老旧的马车,赶车人是老钱。 “吃饭吗?吃饭里面请。”阿龙在门口喊。 “老钱,咱们还得赶时间,你去里面买几个馒头,我和公子就不下车了吧。”中年妇人在车内说。 “夫人,咱们赶了一天的路了,你和公子都坐累了吧。要不你和公子下车,在这里舒展舒展筋骨?”老钱说,“马跑了一天了,也累了。咱们就算不休息,也该让马缓缓劲。” “姨娘,我觉得老钱的话有道理。”冯琰说。 “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咱们现在身处危险之地嘛,我想着尽快回到京都,把你交给我姐,我也就放心了。”中年妇人说。 “几位放心好了。我这里几位安全。”阿龙说,“我在这里开了数十年酒肆,还从未见过坏人呢。你们就放心的在我这里吃饭便是了。” 老钱拿眼睛上下打量着阿龙,反驳道:“你小子才多大啊?开了十多年酒肆了。你从一出生就开酒肆吗?” “他是我招来的学徒,刚来了几个月,不会说话。他意思是说我在这里开了十多年了酒肆了。”老者从屋内走出,替阿龙把话给圆过去了。 沉默片刻,中年妇人说:“即使如此,我们就在这里小憩片刻吧。” 老钱跳下马车,从车尾拿来一个凳子,放在地上。冯琰撩起车帘,中年妇女踩着凳子下了车。冯琰也从车上跳下来。 “三位,里面请。”老者看着冯琰,面带微笑。随即,老者转向阿龙,说,“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桌椅给我擦拭干净。” 阿龙拿着麻布,忙去擦拭桌凳。三人跟随者阿龙过去。 老者站在门口,左右张望。 “店家,我们都入座了,你还不给上菜吗?”老钱问。 老者忙转身,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光顾着看天气了,把三位给忘了。三位,需要吃点什么?” 中年妇人说了几道菜,老者听后点头,说:“你们在这里稍后,饭菜马上就来。阿龙,去给客人打一壶开水。” 老者和阿龙去了里屋。老钱压低声音说:“妇人,我觉得这个店家行为很是古怪。” “怎么古怪了?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冯琰问。 “客人进来了,他却站在门口东张西望,是何道理?夫人点菜时,有经验的店主都会拿本子记下,他却没有。还有,那个店小二,他的手很是白净,一个常做事的人手怎么可能如此白净。” 老钱的分析两人听着很有道理。三人互相对视后,中年妇女紧张的问:“这是一家黑店吗?” 老钱点点头。 “既是黑店,咱们快离开这里吧。”中年妇人说。 “现在不能走。”冯琰说,“咱们现在离开,他们一定认为咱们发现了他们的破绽,他们要是狗急跳墙,咱们就真的危险了。” 老钱点头道:“公子分析的对。咱们先稳住他们,等一会见机行事。” 在三人密谋时,又有四个人进屋里。 进来的四人身着黑衣,头戴黑色的斗笠,斗笠挡住了四人的脸,冯琰等人并不能看清四人的面容。四人的后背背着长剑,身上散发着浓浓杀气。 四人并没有坐在一起,而是分散开做,四个人的位置把冯琰给包围了。 老钱给中年妇女使了个眼色。中年妇女领会了老钱的意思。她大声的喊:“店家,不用做了,我们急着赶路,要走了。” 老者从里屋出来,很无奈的说:“客官,你不早说,饭菜都快熟了,你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啊。” 老钱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这些够了吗?” “够了,够了。”老者收起桌上的银子,满脸堆笑。 三人起身,老钱走在前面,冯琰在中间,中年妇女断后。三人朝着屋外走去。到了门口,老钱忽然站住了。冯琰没来得及收步,一下子撞在老钱的身上。 “钱叔,怎么不走……”冯琰抬头看到门口站着黑衣人,他知道老钱不走的缘由,便把后面没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冯琰扭头,方才,店里坐着的四个黑衣人现在只有三个了。其中有一个空位。冯琰很震惊黑衣人的伸手。 老钱看到门口黑衣人则是大骇。 第十六章杀出血路 老钱是习武之人。他知道,黑衣人能够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屋内移动到门口,江湖上能有这份本领的人不多。由此也可以看出,黑衣人武功之高强。 “劳驾阁下让个路。”老钱说。 黑衣人没有反应。 “嗨,瞧我这脑子。”老钱用手拍了自己的脑门,转身对中年妇女说,“夫人,你哪里还有多少银子?” 中年妇女从身上摸出一袋银子,递给老钱。老钱双手捧着银子,送到黑衣人面前,说:“你看,我们三人着急赶路,身上就这么点银子,你要是不嫌弃……” 老钱抬头看黑衣人,黑衣人眯着眼睛,似乎是没把老钱放在眼里。 “受死吧。” 老钱大呼,与此同时,老钱把手中的银子朝着黑衣人掷去。 老钱给黑衣人银子是假的,他的目的是要分散黑衣人的注意力。在黑衣人挡在门口的那一刻,老钱便知道,除非用强,不然是走不掉。 既然打定注意动手了,就得先下手,抢的先机。 老钱和黑衣人说话,是要分散黑衣人的注意力。然后,他在趁机出手。 老钱在掷出银子时,手上是用了内力,所以,老钱掷出那块银子便如同一枚炮弹,黑衣人若是被炮弹击中,不能当场毙命,也要头破血流。 黑衣人也知道厉害,但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当他发现老钱的计谋时,再闪躲,时间已经不够了。黑衣人尽力闪躲,银子还是把它的眼眉磕破了。 在老戚对门口的黑衣人动手时,屋里的三个黑衣人也行动了。 他们拔出长剑,扑向老钱和冯琰。 老钱光顾着招呼门口的黑衣人了,三人袭击时,老钱还未来得及转身。老钱后背暴露,门户大开。中年妇女一把推开冯琰,她亮出峨眉刺,纵身挡住三个黑衣人。 门口的黑衣人拔出长剑,朝着老钱扑来。老钱怕黑衣人伤着公子,也就没有躲闪,硬着头皮扑去。 “琰儿,你快去屋外。”中年边和黑衣人对决边对冯琰喊。 “我不怕他们。我要帮你们。”冯琰大声说。 “公子,你在屋里只会影响我和夫人,你去外面才是帮我们。”老钱说。 冯琰寻思,老钱的话有道理,他快步走到屋外,解开马缰绳,说过了马车,说:“钱叔,我准备好了,你们快出来吧。” “别让那小子跑了。这里交给我了。老三,老四,你们去杀那小子。”围攻中年妇女的黑衣人说。 听了头领的话,令两人撤下了,朝门口走。 老钱和黑衣人在门口打斗,他看到另另个黑衣人要出去杀冯琰,老钱自然是不同意。他一面和黑衣人纠缠,一面阻挡另两个黑衣人。 老钱和黑衣人单打独斗尚且不占上风,现在以一敌三很快就不支了。三个黑衣人联手,逼着老钱让出了门口。 “老三,老四,还不快出去。”攻击中年妇女的黑衣人喊。 两黑衣人撤出战斗,提着剑就要走出屋门了。 “想出去,门都没有。” 话音未落,两黑衣人听到背后掌风乎乎,他们忙转身抵抗。攻击他们的不是别人,却是老者。老者的三个徒弟见师父出手了,他们也从里屋里出来,加入了战斗。 六对四,局面持平了。 领头的黑衣人安耐不住了,着急的说:“老四,这里交给我们三个,你去把那小子杀了。” 老四猛攻老钱,逼退老钱后,转身往外走。老者眼疾手快,还不等老四走到门口,老者便关上了房门。老四见房门出不去了,他脚尖点地,一个“梯云纵”,身子跃起,他是要冲破房顶,从上面出去。 老四是冲破房顶了,可是,上面是一张铁网。老四用剑一阵乱砍,火星四溅,铁网却安然无恙。 “大哥,房顶有铁网,我出不去。”老四说。 “走窗户。”领头的黑衣人说。 老四移动到窗户前,纵深朝外跃,他的头刚探出窗户,又被挡了回来。原来,窗户处也拉上铁网。 “大哥,窗户也出不去。”老四说。 “好啊,既然出不去了。就把他们全杀了再出去。”领头的黑衣人说。 战斗场面是两两对决。老大应付中年妇人和阿豹,老二应对老者和阿虎,老三对付老钱和阿龙。六人中,老者的武功最高。老二面对老者和阿虎的攻击,有些吃不消。 看明局势,老四决定加入老二的战局。 有了老四的支援,老二很快就反败为胜了。阿龙是六人中武功最弱,他一人根本抵挡不住黑衣人的攻击,三招后,阿龙只有还手之地了。 老四占据上风后,自然是不给阿龙喘息的机会,他一剑接着一剑,逼迫的阿龙手忙脚乱。慌乱中,阿龙门户大开,老四一剑刺进阿龙的胸口,阿龙张嘴喷出一口血。 阿龙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他双手紧紧的攥着剑刃,老四一时竟然无法取出长剑了。 “阿龙!!” 老者在和老二对决时,用余光看着这边的情况呢。老者见爱徒被杀,心中万分的愤慨,不顾自己的安危,朝着老四扑来。 老四看到老者了,但他的剑还在阿龙的身体内,无法扒出来。老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者的长剑插进自己的心脏。 老二见老者杀了老四,也是怒不可遏。他使出拼命的招式,朝着老者扑去。老者感觉到老二是杀气,但老者没有移动,老二的长剑刺破了老者的胳膊,与此同时,老者的剑也穿透了老二的心脏。 老者和老二交手后便知道老二的武功不在他之下,若想击毙老二,只能用计了。是以,方才的破绽是老者故意让给老二。 接连击毙两个黑衣人,老者气势大涨。他见中年妇人渐落下风,便朝着老大扑去。老大一人对决中年妇人和阿豹,本是渐渐占据上风了。老大算计,再有十招,他就能击毙中年妇人。只是,老者的忽然加入,让老大压力倍增。 老钱看到四个黑衣人倒地了两人,顿时来了信心。他转守为攻,对着老三连下杀招。老三也知道,若是不出奇制胜,时间越长,对他越是不利。打定主意,老三忽然舍弃老钱,所有的杀招都转向了阿虎。老三招式的转变,打了阿虎一个搓手不及。趁阿虎慌乱,老三一剑刺中阿虎的天灵盖,阿虎当场毙命。 老三的策略是杀了阿虎,他便能专心致志的对付老钱了。只是,天灵盖处的骨头太硬,老三的剑卡在里面,等老三拔出剑,已经晚了几秒。高手相斗,分秒必争,也就这几秒的功夫,老钱的剑已经到了老三的面门,老三在想躲避,已及时心有余力不足了。 杀了老三,老钱转战老大。老大在三个高手的围攻下,渐落下风。 “阿豹,你退下。”老者喊。 阿豹也知道,在这三人面前,自己的武功是不值一提。他凑上去也只是碍手碍脚,倒不如推下一旁观战。 三人围攻老大,十招过后,老大渐渐不支。眼看老大就要被杀了之际,老大忽然使出一个搏命的招式,他意图和中年妇人同归于尽。中年妇人避其锋芒,让了老大一招。老大寻着空挡,抽身朝着门口撞去,老大把门板撞烂后,他飞出屋外,然后逃之夭夭了。 老钱欲追去,老者一把拉住了老钱。 “算了吧,追不上了。” 一场血战,众人筋疲力尽了。冯琰搀扶着中年妇人,倚靠在马车旁喘气。虽然,冯琰不知道里面具体情况,但他知道,老者是帮了他们的。 “先生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冯琰抱拳恳切的说。 老者摆摆手,说:“公子千万别这样说,这都是我等该做的。” 老者说完,老钱和中年妇人把目光转向了老者。他们听出了老者话语中别有隐含。 “我看先生面熟,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中年妇人问。 老者冲中年妇人笑了笑,说:“夫人好记性,十多年未见了,还能认出范某人。” 老者说出自己的姓氏,中年夫人恍悟道:“哦,我想起来,你范疆。” 中年妇人说出范疆两个字,老钱也用拳头使劲的砸自己的脑袋,说:“哎呀,瞧我这眼里,‘逍遥鬼手’在我面前,我竟然没有认出来,该死,该死。” “我若是没有记错,当年在先生身边时,你是一车夫吧。”范疆说。 老钱点点头。 范疆绕过老钱,来到冯琰跟前,上下打量着冯琰,感慨道:“不想几年不见,公子长这么大了。老奴范疆这厢有礼了。” 说话的同时,范疆跪在冯琰跟前。 “你救了我们,理应我给你行礼。你怎么可以给我行礼啊。”冯琰忙伸出双手,搀扶起范疆。范疆则如同一尊泥塑,任凭冯琰怎么用力,就是拉不起来。 冯琰无奈,转眼看着中年妇人,一脸的尴尬。中年妇人笑了笑,说:“琰儿,先生既然有此心,你就安心受着吧。你若是不让先生行礼,先生怕是心里难受呢。” 中年妇人的话让冯琰很是不解,他到底是何身份,竟让一个江湖豪杰甘心给他下跪? 第十七章前尘往事 范疆回头,见阿豹在一旁愣愣的站着,便怒斥道:“畜生,见了公子,还不快行礼。” 阿豹从未见师父如此的郑重其事。看到师父对一个年龄还没有自己大的孩子毕竟毕竟,甚至于下跪磕头,阿豹很是不服。 “师父,我两师弟他们都……”阿豹是要提醒范疆,他们为了救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可谓是损失惨重。 范疆叹了口气,用低沉的声音说:“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好徒儿。老夫有他们这样徒儿老夫觉得骄傲。人固有一死,但要死得其所。他们两个便是你的榜样。” “弟子谨记师父的教诲。”阿豹抱拳,毕恭毕敬的说。 “范先生,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动手?”老钱问。 “我的命是大小姐给的。公子是大小姐的至亲,我自然是要暗中保护公子了。一个月前,我就得到消息,公子要入京了。某些人自然是按捺不住了。果然,我派出去的探子得到消息,他们要在公子去郓州城的路上动手。为了能让公子万无一失,我选择在这家酒肆动手。” “先生好谋划。”中年女人说,“当年,茹姐就曾常说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今日一见,我是真心佩服。” “夫人不要夸老夫了。我若是知道夫人有如此高强的武功,我也就懒得这番谋划了。当年,夫人可是娇艳的大美人啊。多年不见,转身变成了武林高手,着实让范某刮目相看。” 范疆的话虽有奉承之意,但并不吹嘘。孟海棠入宫时,宫里便传出“一支海棠压六宫”。孟海棠的容貌,可见是多么的美丽了。 “当年事,休要再提了。”孟海棠叹息道,“世事无常,为了生存,我只能改变自己了。看着公子一天天的长大,我心甚慰。” “夫人,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老钱说。 范疆点点头,说:“他们不会就此罢休,咱们应该早做准备。” “先生可有良策?”孟海棠问。 “我建议,咱们返回郓州城,找林子元商议,我想,他定有万全之策。”孟海棠说。 “为什么要找他?难不成世上就他一个聪明人吗?我就看不惯他那种迂腐不堪的劲头。”孟海棠板着脸,怒气冲冲的说,“先生,你再想想,可有更好的注意?” 看到孟海棠莫名的发火,范疆有些不知所措。老钱倒是多少听说过,当年,孟海棠和林子元可是有过一段的交往,后来不知为何,两人分手了。作为女人,感情方面的事情最是放不下了。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孟海棠一直耿耿于怀啊。 “夫人,我觉得先生的话有道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送公子安全入京。相比于这件事情,其他的事情就不值一提了。夫人觉得呢?”老钱说。 老钱是点醒孟海棠呢,孟海棠并不愚蠢,自然听懂老钱的意思了。孟海棠冷静后,也觉得自己的无名之火有些过了。所以孟海棠也在自我反思,这么多年,自己一直不停的告诉自己,已经把他忘了,前尘往事成云烟了,他已经娶妻生子,你又何必流连忘返啊。 “先生,我失态了。”孟海棠自责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出发前,范疆一把火把木屋烧了。看着熊熊的烈火,冯琰心里很难受。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阿虎和阿龙。那可是两个鲜活的生命啊,和自己差不多大,他们的未来应该很长,可是,就这样,说死就死了。 范疆看出了冯琰的心事,他拍了拍冯琰的肩膀,宽慰道:“公子,你无需自责。他们的死与你无关。” “他们是为了救我而死,怎么可能与我无关啊。”冯琰说。 “他们是被坏人所杀。公子,你一定要牢牢抓住到手的机会,一步步的往上走。等你做了天下的主,你便能整治坏人了。他们的死也有价值了。”范疆说。 范疆的话有些唐突,但冯琰并不惊讶。最近,发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已经麻烦了。曾经,他跟着孟海棠在乡下过着平稳的生活,半个月前,来了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然后,他的生活便发生了改变。 孟海棠告诉他,那个不男不女的人是宫中的太监,但孟海棠没有告诉他,宫中的太监为什么找他们。在太监走后的第三天,便有人暗杀他。在孟海棠的拼死保护下,他们躲过了一劫。但是,他们的屋子被烧掉了。 然后,老钱来了,带着一辆豪华的马车。他和孟海棠跟着老钱去郓州城,这一路可谓是凶险异常,生活于平淡中的冯琰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啊。 当冯琰惊慌时,孟海棠便说:“琰儿,马上你就是天下的主了。你不能让别人看出你的软弱。对你来说,这趟出行何尝不是一次历练,希望你经过此次历练后,能成为一个坚毅的人。” “范先生,你能告诉我,我母亲是谁吗?”冯琰苦恼的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和姨娘生活在乡下。我就想着,一辈子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可你们的语气和态度,让我很是不安。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范疆看着孟海棠和老钱,疑惑的问:“你们没有告诉他吗?” “公子知道的越过,他的危险就越大。我们想着,公子入京后,一切都知道了。”孟海棠说。 火势渐渐的小了,老钱赶来马车,孟海棠和冯琰上车后,众人朝郓州城行进。为了避开黑衣人,老钱选择了一条进城的小道。 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住了。孟海棠撩起门帘,冯琰看到前面的路上一辆翻了马车挡住了路。范疆和阿豹过去把马车推开。经过马车时,冯琰认出摔坏的马车是他们曾做过了。 “姨娘,你是咱们的马车。”冯琰说。 孟海棠也认出来了,并且,孟海棠还想到朱氏兄弟的尸体也就在附近。之前,凤舞利用朱氏兄弟引开黑衣人时,孟海棠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了。 “应该是朱文朱武不擅长赶马车,所以才致使翻车了。”孟海棠说,“可惜了这辆华丽的马车了。” “姨娘,你不用费尽心思的找借口骗我了,你能想到的事情我也想到了。”冯琰说,“他们两个虽然有错,但不至死。凤舞答应过不杀他,但她却借别人的手杀了朱文朱武,真没看出来,她小小的年纪,行事竟如此的毒辣。” “是啊,我也觉得凤舞很是毒辣。希望公子以后不要见到她了。”孟海棠说。 “难道,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吗?”冯琰心想。 “或许是吧,我们本是萍水相逢。江湖之大,想要见面谈何容易啊。况且,我以后要常驻京师了,而她是个江湖人,怎么可能见面呢。” 想到以后不能和凤舞见面了,冯琰竟然有些失落了。虽然,他嘴上埋怨她行事毒辣,但冯琰心中从未认为过凤舞是个毒辣之人。他见她的第一面,他就被她的自信美好的形象吸引了。在他眼中,她是那么的完美,她的心肠怎么可能毒辣呢。 小道颠簸,马车行驶的很慢。天黑之前,众人并未赶到郓州城。 “晚上城门关闭,咱们也进不去。倒不如休息一晚,明日赶路吧。”老钱说。 “若是黑衣杀手追来怎么办?”孟海棠问。 “我想不会了。”范疆说,“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咱们会往回赶。我若是没说错,他们一定是往京师的方向追咱们了。” “阿豹,你去找些木柴。”范疆吩咐。 很快,阿豹找了一堆的柴火,老钱用火石点着。众人围在篝火旁取暖时,范疆去林间打了两个野兔。众人大半天没有吃饭了,肚子也确实饿了。一阵的狼吞虎咽后,东方泛白了。 “天快亮了,咱们启程吧。”老钱套好马车,冯琰和孟海棠上车,马车在颠簸的路上继续行进。 中午,众人进城了。 进城后,老钱赶车径直来到了林府。 下人通报时,林子元正在书房内看书呢。 凤舞杀了石骚后,林子元提心吊胆了好多天,他每天都派人去“石家堡”附近打探消息。 当他得知石重已经抓到凤舞后,林子元难过了半天。不过,林子元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林若溪,他了解自己的女儿,林若溪外表柔顺,内心刚强。林子元怕林若溪知道凤舞被抓后做出傻事。 虽然,林子元也很想救凤舞,但他一介书生,在郓州城无权无势,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林子元在为凤舞担心的同时,他另一半悬着的心则放了下来。石重抓到了凤舞,便不会再为难林若溪。从这方面考虑,凤舞被抓,对于林若溪来说,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林子元悬着的石头放下来,他又有闲心去书房看书了。 “要见我的是什么人?”林子元问。 “门外好多人,有男有女,他们还赶着一辆马车,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下人说。 林子元合上书,跟着下人来到大门口,当林子元看到门外的人时,他心一震,差点当场晕过去。 第十八章情未了 门外站了好多人,但林子元一眼就看到孟海棠了。 林子元眼睛扫向孟海棠时,孟海棠也正看和他呢。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林子元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一个个温暖的午后,两个人并肩坐在山头,夕阳榜山,霞光万丈。看到如痴如醉时,他们便相互凝视对方,想把心中的那份对于美好的感动传递给对方。 “怎么?老朋友来了你不欢迎吗?”范疆大笑着说。 林子元忙收起神,快步来到范疆跟前,伸出双手,紧紧的握住范疆的手,激动的说:“十多年了,没想到你还如此健硕。” “你也没变啊,还是如此的文质彬彬。”范疆说。 一旁,老钱拱手,说:“见过先生。” 林子元上下打量着老钱,好一会,说:“你是老钱?” 老钱点点头。 林子元和老钱寒暄后,方转向了孟海棠。以前,两人有多亲密,现在两人就有多陌生。 “你也来了。”林子元说。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我来了吗?”孟海棠反问。 林子元当然知道孟海棠早就来了,凤舞发现废院里有人时,林子元也看到了。并且,林子元还知道去废院就是孟海棠。只是,他不想,也不敢和孟海棠见面,才故作不知。现在,孟海棠把话挑明了,林子元也只能尴尬的笑笑。 为缓解尴尬,林子元忙把目光转向了冯琰,说:“这位是……” “公子。”孟海棠说。 林子元忙拱手,毕竟毕竟的说:“见过公子。” 冯琰已经见多不怪了,倒也坦然。冯琰身后的阿豹则有些气愤因为林子元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阿龙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天下的人对他刮目相看。 林子元前面带路,众人来到了客厅,三间抱厦,宽敞明亮。分宾主入座后,林子元让人准备饭菜。 “有人追杀公子。”时间紧急,范疆便开门见山了。 林子元吃了一惊,急忙问:“谁人指使?” “我一时没有查出来,不过,不难推测,公子进京会影响谁的利益?”范疆说。 “如此说来,公子这去京师的路上可是凶险万分了。”林子元说。 “实不相瞒,我们离开郓州城了,在城外的酒肆遭到伏击。若不是范先生及时出现,公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此去京师,还有七日的路程,我真不敢想象,这一路还有多少的危险在等着公子。我死不足惜,可不能伤着公子。”老钱说。 “是该好好的谋划一番。”林子元道,“你们来废院的那天,便有人对你们的行踪起疑了。纸里是包不住火,这件事情,你们做的太过鲁莽了。” 林子元说话是眼睛看着老钱,但孟海棠能听出来,林子元是在责备她呢。若是别人说她,他或许会承认,毕竟事实胜于雄辩,把公子置身危险境地,自己做法太莽撞了。可是,林子元说她,她不能忍受。 “知恩图报,做人的原则。公子就要入京师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临行前,祭拜老先生,有何错?”孟海棠反问。 “我并没说你这件事情做错了,我只是觉得,你做这件事情的时机不对。”林子元说,“即便没有行刺公子,你入京前让公子来此祭拜,完全是给对手口实。万一,他们把今日的事情捅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管什么后果,我会替琰儿担着。”孟海棠说。 “你的脾气一点都没变,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不能凭一时的冲动。” “你什么意思?”孟海棠起身,怒道,“你说我是小孩子,嘲笑我做事冲动吗?对,我就做事冲动,我就是这种人,你不是不知道,当初,你可以早点离开我啊。”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能不能不提以前的事情。”林子元说。 “你以为我想提以前的事情吗?我巴不得把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我现在看到你这个人我就来气。” 孟海棠转身走出了客厅,林子元忙叫来一个丫鬟,吩咐道,“你小心伺候着夫人,千万别惹夫人生气了。” 丫鬟答应着,跟出去了。 “林先生,你和夫人的事情我们是局外人,不便插嘴。我是想说,咱们现在是要讨论如何安全的把公子送到京师,你说呢?”范疆说。 “是我不好,耽误正事了。”林子元说。 下人来了,告诉林子元,宴席好了。林子元领着众人去赴宴。大伙落座后,林子元发现孟海棠并未出现。 “林先生,夫人也一日没有吃饭了,你看这……”老钱摊开手,无奈的说。 “我去看看姨娘。”冯琰自告奋勇。 林子元让下人领着冯琰去找孟海棠。孟海棠有些疲劳,去后院的厢房休息。冯琰敲了敲门,得到孟海棠的答复后,冯琰推门进屋。 “姨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冯琰看到孟海棠躺在床上,没精打采。 孟海棠和林子元之间的故事,冯琰并不知道。孟海棠觉得那件事情并不光彩,她也没打算让冯琰知道。所以,孟海棠就顺着冯琰的话说:“最近舟车劳顿,确实有些乏了。” “姨娘,林先生在客厅等着你呢。吃过饭再休息吧。”冯琰说。 “我不想看到林子元。”孟海棠说完这句话,便意识到说多了。不过,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想收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啊?我觉得林先生挺好啊。”冯琰说。 “夫人,林小姐来了。”站在门口的丫鬟说。 冯琰转身,门口站着一娇艳女子,着一身月白衣,搭上雪羽肩,里穿乳白搀杂粉红的缎裙,纤腰不足盈盈一握。大大的琉璃眼睛闪闪发亮,如黑耀石般的眸开阂间瞬逝殊璃。樱桃小口,朱红不点而艳。一头秀发轻挽银玉紫月簪,恍若倾城,飘然如仙。 “你就是冯琰哥哥吧。”林若溪问。 “我便是冯琰,还不知姑娘……” 不待冯琰把话说完,林若溪快语道:“我叫林若溪,你可以叫我若溪妹妹。” 林若溪大大方方,倒是显得冯琰有些局促了。 “孟姨,我父亲让我来请你到前厅吃饭呢。”林若溪说。 孟海棠看着林若溪,眼神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个女人太像她的情敌温岚了。孟海棠虽然不想看到林若溪,可理智告诉她,在小孩子面前,可不能失去长者的尊严。 “你母亲是温岚?”孟海棠问。 “孟姨见过我母亲吗?”林若溪睁大眼睛,盯着孟海棠说,“我母亲在我三岁时就去世了,我都不知道我母亲长什么样子。孟姨,你能告诉我母亲的相貌吗?” “我和你母亲不熟。”孟海棠说,“我不舒服,你们两个都出去吧。” 冯琰轻轻的拉着林若溪的衣袖,说:“咱们走吧。” “我不能走,孟姨还没跟我去吃饭呢。”林若溪固执的说。 “姨娘不饿,咱们快走吧。”冯琰硬是拉着林若溪走出房间,然后,冯琰反手关上房门。林若溪指着房门,不依不饶的说:“你拉我干什么啊,我是来请孟姨……” “姨娘说她不饿。”冯琰说,“咱们走吧,别打扰了姨娘休息。” 冯琰拉着林若溪,离开厢房,确定孟海棠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了。冯琰放松开林若溪,拱手道:“在下对姑娘失礼了,还望姑娘不要见怪。” 林若溪抓着自己的衣袖,眼睛盯着冯琰,她本是很生气,可看到冯琰玉树临风的样子,林若溪的气便散了。 “我没有生气。”林若溪说,“我只是不解,孟姨明明很饿,为什么不喊她吃饭啊?” “姑娘,你不了解姨娘脾性。她认定的事情,任何人都劝说不了。还有,姨娘的脾气很暴,咱们若是把她给惹烦了,她发起火了,咱们可都吃不消。” 冯琰回到前厅,他把孟海棠的态度告诉了林子元。林子元让下人断了一个食盒,送去了厢房。众人得知孟海棠把送去的饭吃完了,方都松了口气。 饭毕,林子元想到了一个“声东击西”的对策。他准备了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从郓州城的四个城门出城。当然,这四辆马车上都没有冯琰和孟海棠。 林子元找人给冯琰和孟海棠化妆打扮后,让两人骑马去京师。虽然骑马很是辛苦,但可以确保冯琰的安全。 众人寻思,林子元的计策很是周全。次日一早,孟海棠和冯琰就启程了。 临行前,林子元想让林若溪跟着孟海棠去京都。 “溪儿的母亲去世的早,我做父亲的对她照顾不周。我想着让溪儿入京后,呆在公子身边,好歹也算是我对公子的一番心意。”林子元说。 “我们都是初次入京,京都的情形我等都不熟悉。你也知道,京都可是藏龙卧虎之地,其中的凶险甚于江湖。林姑娘现在跟着去对她一点好处没有。”孟海棠说。 “我想到这点。但是……” “你的这番心意我心领了。”孟海棠说,“等我们在京都安顿好了,我就派人来接林姑娘。” 林子元征询冯琰的意思,冯琰同意孟海棠的建议,林子元也就不再坚持了。林子元送出城门,众人辞别林子元,骑马赶赴京师了。 第十九章身世之谜 “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你全身筋骨被石重捏断了。当然,我可以帮你把筋骨接好。但是,你全身武功尽是了。”顿了顿,“玉面罗刹”接着说,“也就是说,以后你就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凡人了。” 在凤舞被当做“人蛇”的那段时间,她已经想到了这种结果。可是,当“玉面罗刹”说出这句话,对于凤舞来说,依然若五雷轰顶。本就对活着无望的凤舞更是想死了。 “师傅,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不能。” “玉面罗刹”知道凤舞所求的事情,便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师傅,你是看着我长大,我是怎样的人你是知道。你觉得我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圣人曾说过,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肌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玉面罗刹”说,“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一个强者,必须是要经历过炼狱一般的锻造。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只有经历过死亡般的痛苦,你才能浴火重生。” “弟子听不懂。” “我给你时间让你好好的思考我说的话。”“玉面罗刹”说,“我希望,在你养伤的这段时间,你能想明白我的话。” “玉面罗刹”走后不久,孟婆拿着红枣山药糕进来了。她先把山药糕放在石桌上,用手抱着凤舞,让凤舞坐起来,然后,孟婆拿了被子,挡住凤舞的脊梁。 孟婆掰了一小口山药糕,送到凤舞的嘴边。凤舞像是植物人,没有反应。 “孩子,你快尝尝。婆婆这次做的可好吃了。” “婆婆,你别管我,让我死吧。”凤舞虚弱的说,“我武功尽失,活着也是个废人了。” 凤舞的话触动了孟婆,孟婆的眼眶湿润了。但是,孟婆不想让凤舞看到自己流泪,她背过凤舞,快速的擦了把眼泪。 “孩子,话不能这么说。你才十三岁,未来的路还很长。等你把伤养好了,我相信,你的武功一定能恢复。孩子,吃一口吧。” 凤舞紧闭着嘴巴,任凭孟婆怎么劝,凤舞就是不张嘴。 最后,孟婆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孩子,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孟婆以为凤舞是不饿,不想吃东西。过了两天,凤舞依然坚持不吃食物。孟婆看着凤舞已经瘦骨嶙峋了,在这样下去凤舞真的就要饿死了。孟婆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孟婆决定和“玉面罗刹”坦诚布公的谈话了。 “凤舞快要死了,你知道吗?”孟婆压制住心中的怒火,小心的说。 “她自己寻死,我能有什么办法。”“玉面罗刹”不急不躁的说。 “她是你徒弟,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的看着她饿死吗?” “我是她师傅,我只负责传授她武功,并没有义务开导她。” “你太无情了。” “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了,你早就该知道我是个无情的人。”“玉面罗刹”瞟了孟婆眼,冷冷的说,“你今日若是和我谈凤舞的事情,我劝你快点走吧。”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名义上是她师傅,可你从来不在乎她。”孟婆愤怒的说,“说不定你心里巴不得她快点死呢,你就少了这么一个累赘了。” “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 孟婆失望的离开。“玉面罗刹”打了会坐,她起身去了石洞。凤舞躺在床上,眼睛空洞洞的,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你给我起来。” “玉面罗刹”拎着凤舞,穿过一条峡谷,来到山顶,“玉面罗刹”指着山涧的花花草草问:“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啄木鸟,蜜蜂,松树……”凤舞机械的回答。 “啄木鸟不停的啄木头,蜜蜂不停的采蜜,松树生在悬崖,迎接着山风和朝阳。对于大自然来说,他们都平平无奇,无足轻重。可是,他们都不停的忙碌,你可知道为什么?” 凤舞微微摇头。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使命。”“玉面罗刹”大声的说,“不止是他们,既然来到了世上,都是有自己的使命,包括你我。在你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前,你没有权力结束自己的性命。” “我的使命是什么?”凤舞问。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玉面罗刹”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低沉,消糜。等你恢复健康,至少你能下地走路了,我自然就会告诉你了。” 凤舞看着“玉面罗刹”,从“玉面罗刹”严谨的表情中她看出事情比她想象中的严重。或许,“玉面罗刹”所要告诉她的事情是关系到她的出身呢。 凤舞不仅想起时常做的噩梦,血流成河,到处是漂浮的头颅,每次从梦中惊醒,她都试着询问师傅,“玉面罗刹”只有一句话,你年龄还小,等时机成熟了,自然就告诉你了。 一个月过去了,在孟婆的细心照顾下凤舞能下地走路了。“玉面罗刹”没有食言,在凤舞能下地走路的第一天,她就带凤舞去了后山。 凤舞在山上呆了十年了,可她从未来过后山。“玉面罗刹”不止一次的告诉凤舞,后山是禁地,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行不多久,有一块光滑的石头,上面有两个血红的大字:禁地。 凤舞站在石块前,疑惑的看着“玉面罗刹”问:“师傅,咱们还要进去吗?” “跟在我身后便是了。”“玉面罗刹”冷着脸说。 越过光滑的石头,山间忽然起雾了,凤舞紧紧放跟在“玉面罗刹”身后,穿过一片彼岸花,来到一石洞。洞口是一个大石头封住。“玉面罗刹”用内力推开石头,里面一片漆黑,“玉面罗刹”拿出火舌,划着后,点燃了一旁的一个火把,瞬间,整个石洞都亮了。 凤舞看到不远处有一个香台,香台前是一个灵位,只是,灵位上没有一个字,在灵位的旁边,放着一个黑盒子。整个房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东西了。 凤舞看着“玉面罗刹”,“玉面罗刹”缓缓的走到黑盒子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然后,“玉面罗刹”点了一支香,插在黑盒前的香炉里。 “你也上一支吧。”“玉面罗刹”说。 “师傅,这是……” “这是你父亲的骨灰盒。”“玉面罗刹”说。 “父亲……”凤舞的身子忽然颤抖不已。十三年了,她无时无刻没有放弃对父母的思念。只是,她从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用这种方式和她父亲见面。 “当年,我答应过我自己,要在你十八岁的时候把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都告诉。只是,事情有变,我只能提前把关于你父亲的一切告诉你了。”“玉面罗刹”说。 凤舞点了一支香,插在香炉里。她跪在地上,磕了四个头。等凤舞起身,“玉面罗刹”已经泪流面目了。 “师傅,你和我父亲是……” 凤舞不知道师傅和她父亲是什么关系,她不能贸然的猜测。 “我是你父亲身边一个随从。说直白点,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父亲,可是,我没能尽到自己的责任。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愧疚中啊。” “我父亲怎么死的?仇家是谁?”凤舞问。 “仇家?呵呵!!为你父亲报仇,谈何容易啊。”“玉面罗刹”感慨的说。 “杀我父亲的人武功很高吗?”凤舞问。 “玉面罗刹”摇摇头。 “他是江湖名人?”凤舞问。 “玉面罗刹”摇摇头。 “他已经死了?” “你就不要猜测了。我告诉你吧。”“玉面罗刹”说,“杀你父亲的凶手是当今的皇帝秦庸。” 凤舞有些错愕,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杀父仇人会是当今的皇帝。当然,更让凤舞想不到的还有“玉面罗刹”后面的话。 “你父亲曾是炎煌帝国的皇帝,老百姓称他为明帝,英明之意。。” 凤舞大骇。 纵使给她一百次的机会,她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是帝国的皇帝。“玉面罗刹”冷冷的看着凤舞,她知道,是要给凤舞一点时间,让她慢慢的消化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凤舞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她惨淡的笑了笑说:“我是公主,我竟然是公主。呵呵……师傅,我是不是有史以来最落魄最苦命的公主了?” “你本该有一个完美的人生。是你叔父,那个叫秦庸的人害的你家破人亡。”“玉面罗刹”狠狠的说,“你太祖成道皇帝把帝位传给了他弟弟秦魈,也就是成化皇帝。成化皇帝在位一十三年,然后传位给秦奎,秦奎在位三年因病而崩,传位给你父亲秦拓。明化三年,成王秦奋举兵靖难,一年后,秦奋的靖难军攻克京都,你父亲秦拓一把火烧了皇宫,他自己也葬身火海。” “玉面罗刹”哽咽住了。凤舞则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忽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老是做那个恐怖的梦,血流成河,满地是头颅。或许那不是梦,而是她很小时候所看到的场景。 第二十章灵山寻师 凤舞使劲攥着拳头,努力的不让自己因愤怒而失去理智。 “我是你父亲身边的护卫。”“玉面罗刹”说,“你父亲在决定寻死前,他让我带着你出宫。先帝遗诏,生为皇家子女,要为他洗去恶名。那时候,你才一岁。君命不可为,我便带着你杀出重围,隐居在此了。”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凤舞大声的喊。 “这便是我要告诉你的责任了。”“玉面罗刹”说,“你一岁的时候,便以注定你此生的使命了。你的身子并不属于你,它属于那些因秦奋造反而惨死的千千万万的英魂。你若是不杀了秦奋,不为先帝平怨,先帝地下有灵,也不会原谅你。” “报仇,报仇。”凤舞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凄惨的摇了摇头,自嘲道,“师傅,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连十岁的孩童都打不过,我如何为先帝报仇?” “三十年前,一代魔君纵横江湖,凭着手中‘无极刃’,杀人无数。传言,魔君最厉害的一次是一招杀死了二十个人。”“玉面罗刹”顿了顿,话音一转,说,“但是,在我看来,世上最厉害的凶器不是魔君手中的‘无极刃’,而是这里。” “玉面罗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凤舞未能体会“玉面罗刹”的意思。“玉面罗刹”接着说:“苏秦一句话可以灭一国,诸葛亮三寸之舌可以搅动真个江东。单凭武功能做到吗?” 凤舞摇摇头。 “所以,世上最厉害的招式是权谋。当你懂得运用权谋,驾驭别人时,那些武功高强的人便成为你手中的兵器了。得天下之兵器,何愁不能无敌于天下。” 说到这里,凤舞算是明白“玉面罗刹”的意思了。可是,凤舞依然不解,师傅所说的权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玉面罗刹”看出凤舞的困惑了,不待凤舞开口,“玉面罗刹”接着说:“等你身子大好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若是答应传授你权术之心得,你便是张仪重生,诸葛在世了。” “玉面罗刹”的话给了凤舞信心。凤舞转向石桌,对着黑色的盒子叩拜道:“女儿在这里向父亲起誓,今生,女儿若是不能为父亲洗去恶名,女儿誓不为人。” “很好!很好!!”“玉面罗刹”在一旁点头道,“先帝若是在天有灵,听了你的这番话,也能含笑九泉了。你起来吧,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凤舞起身,站在“玉面罗刹”身旁。“玉面罗刹”双手捧起桌上的黑盒,递到凤舞面前。凤舞看了看黑盒,又抬头看了看“玉面罗刹”,一脸的茫然。 “打开它。”“玉面罗刹”说。 凤舞看着盒子不大,便单手去开盒子。不想,她一只手没能打开。凤舞忙伸出另一只手,她双手捧着盒盖都很吃力。 “这个盒子是用千年玄铁锻造而成。”“玉面罗刹”解释了盒子如此沉重的原因。 盒子里有一块黄布,凤舞眼睛看着“玉面罗刹”,“玉面罗刹”示意让凤舞把黄布打开。凤舞把盒盖放在石桌上,她拿起黄布,黄布里包裹着一个东西。凤舞展开黄布,上面有字,凤舞看后放明白这块不起眼的黄布竟然是一道圣旨。而黄布里包裹的东西便是玉玺了。 “师傅,这……”凤舞一手托着玉玺,一手拿着黄布,不知如何是好。 “玉面罗刹”放下盒子,从凤舞手中接过圣旨和玉玺。她用圣旨包住玉玺后,放回盒子里。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玉面罗刹”问。 “弟子从未怀疑过师傅的话。”凤舞忙跪在“玉面罗刹”跟前,郑重的说。 “我相信你。”“玉面罗刹”忙把凤舞搀扶起来,语重心长的说,“从今以后咱们师徒要一条心,如此,你的杀父之仇才能得报。” “为了报仇,我愿意听从师傅的安排。”凤舞义无反顾的说。 “明日,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若是你能从他哪里学到五成的权谋之术,你便能受益终身了。”“玉面罗刹”说。 当晚,凤舞把要远行的事情告诉了孟婆,孟婆倒是有些伤感了。孟婆是从小看凤舞长大的人,可以说,在孟婆心中,凤舞便是她女儿了。 之前,凤舞下山,孟婆也伤感。但她知道凤舞回武功,是能够照顾的了自己。所以,孟婆并不担心。此次下山,凤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了,江湖险恶,怎能不让孟婆担心啊。 “婆婆,你不要哭了,我能照顾好自己。”凤舞拿出手帕,为孟婆擦拭眼角的泪水。 “你才十三岁啊。”孟婆说。 “十三岁怎么了?”“玉面罗刹”在一旁插话道,“我十三岁的时候,已经能乱军从中取敌人首级了。” “婆婆,你就别难过了。我向你保证,等我学好本领,我一定来看你。” 孟婆不哭了,但是拉着凤舞的手始终是不肯放。凤舞把头依靠在孟婆的肩膀上,说:“婆婆,你别难过了,我虽然走了,可我会想你啊。” “婆婆我也会想你。”孟婆抚摸着凤舞的头发,幽幽的说:“她要是活着,也和你一般大了。” 凤舞起身,看着孟婆,问:“婆婆,她是谁?” 凤舞和孟婆在一起生活了八九年了,孟婆从未向凤舞提及过她的身世。一直以来,凤舞就很想知道,孟婆怎么就一个人在山上生活了。 “她是油菜花,我的女儿。她很乖巧懂事,可是我有一个天杀的丈夫。他喜欢喝酒,每次酒醉后就会丧失人性。” “有一次,我丈夫又喝醉酒了,我没在家,油菜花在家哭闹,我那天杀的丈夫竟然把油菜花给摔死了。我回到家,看着油菜花就在地上躺着,脑浆都出来了。我发疯的扑向丈夫,我要杀了他,哪怕和他同归于尽。可是,我毕竟是个女人,力气没有他的大,一番的折腾,我败下阵来,他掐着我的脖子,说是要掐死我。” “我感觉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了。我知道快要死了,但我不怕死。女儿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想想,人也挺弱小的,弱小到不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在我一心求死时,你师傅出现了,她杀了我丈夫,救了我的性命。然后,我就跟她来到了山上。当我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油菜花。孩子,是你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在我心里,我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了。” “婆婆!!”凤舞搂着孟婆的脖子,嘤嘤的哭了。 看到凤舞哭了,孟婆倒是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伤感了。她忙劝慰凤舞说:“好了,我的孩子,咱们不哭了。婆婆相信你。” 两人相互簇拥着,在山洞里坐了一夜,天一亮,“玉面罗刹”就带着凤舞下山了。 到了山脚的一处破屋,“玉面罗刹”让凤舞在破屋里等着她。“玉面罗刹”离开后不久,便带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凤舞上了马车,“玉面罗刹”驾驶者马车,师徒二人,一路向东。晓行夜宿,一路无话。 三日后,师傅两人来到蓬莱。道路的尽头,是汪洋大海。“玉面罗刹”让凤舞坐在马车上等候,她寻来了一条小船。 师徒两人,舍弃马车,坐着小船,漂洋入海了。 小船在烟雾迷茫水面上下颠簸。看着无边无际的海水,凤舞心生恐惧。“玉面罗刹”看出凤舞害怕了,她宽慰道:“你放心好了,为师可是驾船好手。” “师傅,我头有点晕。” “玉面罗刹”知道凤舞这是晕船了。“你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好了。” 凤舞闭上眼睛,在颠簸的船上,倒也很容易的就睡着了。也不知航行了多少时日,海上起雾了,烟雾中的小船像是一只没有头的苍蝇。 又不是行驶了多久,凤舞迷迷糊糊中,感觉烟雾忽然散去,她睁开眼睛,眼前突显一座大山,此山之大,凤舞只能仰望了。心底里,凤舞不免把眼前的这座山和她居住的山做一番比较。 相比之下,凤舞心里想起了一句话,小巫见大巫了。这座山比凤舞居住山更高大,更雄伟,更壮丽。山上的花草树木也更多姿多彩。 “到了。”“玉面罗刹”让小船停靠在岸边,她用绳子稳住穿,扶着凤舞下了船。 凤舞抬头看着眼前的高山,问“师傅,这山真大了。这是什么山啊?” “灵山山。”“玉面罗刹”说,“东海三座仙山之一,除去灵山,还有仙山和神山。” “灵山?”凤舞第一次听到这座山的名字,她有些不相信师傅的话,难道,世上还真的有仙山和神山不成?小时候,凤舞经常听孟婆说起一些上古的神话故事,孟婆时常提及的一个词语便是仙山雾海。方才,她们坐着船,一路的驰骋的迷雾之中,莫非,就是孟婆所说的雾海了。 “师傅,这座山为什么要叫灵山?难道,山上真的有神仙仙灵吗?”凤舞问。 “灵山上有没有神仙为师不知道,但为师知道山上有一个比神仙还要厉害的奇人。”“玉面罗刹”说。 第二十一章灵山拜师 “师傅是要让徒儿拜这位比神仙还要厉害的异人为师吗?”凤舞问。 “为师是有这个想法。至于他会不会收你为徒,就要看你的造化了。”“玉面罗刹”说,“等一会,你见到他的时候,千万不要拘谨。他这个人性格怪癖,凡事,不能依常人之心猜度。你表现的越是放荡不羁,他越会认为你是可造之材。” 凤舞点点头,说:“弟子知道了,师傅。” “咱们走吧。” “玉面罗刹”一手托着凤舞,在茂密的山林中穿梭如走平地。一个时辰后,师徒二人到了山顶。“玉面罗刹”放下凤舞。凤舞左右观看,四周的环境很是优美。好的环境可以愉悦人的心境,此话一点不假。凤舞看到四周的美景后,心情一下子变好了。 不过,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凤舞无意间看到一个棺材。 鸟鸣花开,流水潺潺的美景中,竟然有一个棺材。好比是一碗美味佳肴中有一个苍蝇。会让人有说不出的恶心。 “玉面罗刹”并没有闲情欣赏美景。她带着凤舞,径直朝棺材走去。走进后,凤舞才发现,这是一口石棺,有半截在地下,有半截在地上。棺材盖上雕刻着一些符文,凤舞看了半天,没有看出一点头绪。 “玉面罗刹”双腿跨开,一口内力聚集丹田。然后,她娇啧一声,双掌石棺击去。棺材盖被“玉面罗刹”打开了。 凤舞站在棺材旁,探头朝里张望,棺材里躺着一个一个老者,面色苍白,毫无生机。 “师傅,他死了吗?”乔府指着棺材里的人问。 “可以说是死了,但也可以说是没有死。”“玉面罗刹”说。 凤舞看着“玉面罗刹”,一脸迷惑。“玉面罗刹”从身上拿出一个葫芦,她把葫芦放在棺材里,并打开塞子。 “咱们等会吧。”“玉面罗刹”说。 凤舞跟着“玉面罗刹”,来到一樱花树下。当值六月,下山进入了夏日,山上的樱花却在盛开。 约莫半个时辰,棺材里有动静。凤舞转身,她看到那个躺在棺材里的老者已经坐了起来。之前,老者在棺材里躺着的时候,他是面色苍白,完全就是死人的脸色。现在,老者的脸色竟然如同孩童般的红润了。 “师傅,他活过来了。”凤舞说。 凤舞惊讶的眼神中,老者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凤舞看到,老者手里拿着一个葫芦。 “叨扰先生清修,晚辈在这里给先生赔罪了。”“玉面罗刹”抱拳说。 老者举起葫芦,喝了口葫芦里的酒,他并没有立刻咽下,而是含在嘴里,回味了一会,才缓缓的咽下去。随后,老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好酒,好酒啊。” 老者走出石棺,他来到“玉面罗刹”跟前,眼睛看着“玉面罗刹”,问:“你是谁?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玉面罗刹”没有答话,她从身上拿出一个玉佩,双手托着玉佩,恭恭敬敬的,递给老者。老者看到玉佩后,脸色微微一变。 “快点收起来,老夫看着这个东西头晕。”老者说。 “玉面罗刹”收起玉佩,看着老者问:“先生,我给你带来的酒还可以吧?” “这是什么酒?也奇怪了。这个世上竟然会有连我都不知道的美酒?”老者问。 “先生,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先生。”“玉面罗刹”说。 “打住。”老者忙把葫芦扔给“玉面罗刹”,说,“我这辈子最厌烦的就是麻烦两个字。” “先生,这件事情,对我来说是很麻烦……” 没等“玉面罗刹”把话说完,老者便用手捂住了耳朵,嘴里还嘟囔着:“不听,不听。” 凤舞一个眨眼,就不见了老者的踪影。 凤舞看着“玉面罗刹”,问:“师傅,怎么办啊?他走了。” “放心,他还会回来。”“玉面罗刹”说。 “师傅,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你在他面前说话如此小心啊?”凤舞问。 “我和他的关系,一言难尽啊。不过,关于这个人的一些事情,我还是可以多少的告诉你。”“玉面罗刹”说,“他叫古魂,江湖上人送绰号‘掐指天机’。” “天机本无露,唯留天选人。“掐指天机”就是通晓天机,精通地运,奇门之术,阴阳之法的奇异人士。你若是能从他这里学的十分之一的本领,便有了改天换地只能了。” 凤舞扭头看了看一旁的石棺,显然,对于师傅的话,凤舞有几分的怀疑。如果,古魂真如师傅所说,为什么还会睡在棺材里,而不是下山,施展一番? “古魂脾气古怪,以后,你在他身边,凡事都要多加小心。”“玉面罗刹”说。 “师傅,你怎么知道老前辈隐居在这里?”凤舞问。 “古魂老前辈和我师傅,也就是你师祖有些渊源。”“玉面罗刹”说,“想当年……” “啪!!” 凤舞眼神一错,古魂站在她跟前。而“玉面罗刹”的嘴上贴着一张白纸,显然,是“玉面罗刹”说话时,古魂在她嘴上贴了一张纸。“玉面罗刹”的武功凤舞是知晓,而古魂能在“玉面罗刹”身上做手脚,单就这份能耐,凤舞就彻底的臣服了。 “祸从口出,小丫头,这次给你一个教训,下次我可就不留情面了。”古魂说。 “玉面罗刹”取下嘴上的白纸,说:“当年的事情,我可以不说,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说,别人也会知道。” 古魂伸了伸懒腰,说:“老夫我困了,要睡觉了,你们随便啊。” 话毕,古魂跳进了棺材里,呼呼大睡。 凤舞看着“玉面罗刹”,满脸的失望。对于眼前的困局,“玉面罗刹”是早有准备,所以,她并不气馁。“玉面罗刹”拍了拍凤舞的肩膀,说:“唾手可得的东西往往没有实在用处,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凤舞点点头。 这时,从山下走来一个少年,十四五岁的样子,粗布衣衫,相貌敦厚。少年看到凤舞和“玉面罗刹”后吃了一惊。当然,她们师徒二人看到这少年也是吃了一惊。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少年问。 “你又是谁?来这里干什么?”凤舞反问。 “我给先生送酒呢。”少年举起手中的酒壶,晃了晃。 “先生睡着了。”凤舞说。 “我知道。”少年径直来到石棺旁,他打开酒壶,一手捏开古魂的嘴巴,少年便把壶里的酒灌进古魂的嘴里。一壶酒倒完了,少年叹了口气说:“这都是第二十壶,你几时答应我啊。” 凤舞凑过去,看到古魂酣睡着呢。 “他睡着了,听不到你说的话。”凤舞说。 “他能听到。”少年神情有些失落,“他是装作听不到。我知道,他就是不想收我为徒。” 少年擦了擦眼泪,故作轻松说:“我不会放弃的。明日,我还来,总有一天,他会收我为徒。” 少年拿着空壶,下山了。 “你们也看到了,这小子求了我好几个月了,我依然不传授他武功。你们也快点走吧。”古魂站在棺材里面说。 “前辈可能误会了。我们来此并不是要学习你的武功。”“玉面罗刹”说,“我知道,前辈曾发过誓,此生不再传授任何人武功。所以,那个小孩再来几次也是白搭,徒给前辈增加困扰。” “你倒是有几分眼光。”古魂说。 “在前辈面前,我这是献丑。”“玉面罗刹”说,“不过,前辈目前的困扰,我可以帮你解决。” “继续说下去。” 古魂有了兴致。方才的少年是古魂一次外出是救下来的孤儿。少年的父母都被坏人所杀,少年无依无靠,古魂便把少年带回了灵山。不想,少年一心要为父母报仇,央求古魂收他为徒。正如“玉面罗刹”所说,多年前,古魂发誓,不再收徒,传授武功。少年脾气很倔,一心要古魂教他武功,古魂可怜少年的身世,这些日子来,他也左右为难。若是,“玉面罗刹”能把他解决眼前难题,倒也省去了古魂不少的麻烦。 “前辈碍于誓言,不能收少年为徒,我收他为徒,传授他武功。也不是我胯下海口,就我这身手,他若是能学的五成,闯荡江湖,绰绰有余了。”“玉面罗刹”说。 “当真?”古魂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玉面罗刹”说。 古魂很高兴,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问题,脸上得意之情一下子消失了。“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说你的企图吧。” “我没有任何企图。”“玉面罗刹”说,“前辈和家师相识,我就算是看在家师的面子,也要帮前辈的忙。” 果真,次日少年上山,“玉面罗刹”收少年为徒。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无事求于古魂,“玉面罗刹”收徒后便下山了。 “玉面罗刹”临走前,交代凤舞,古魂的软肋是酒,只要用酒博得古魂高兴,古魂就会传授她权谋之术。 第二十二章艰难拜师路 “你师傅都走了,你为何不走。”古魂问。 “师傅是师傅,我是我。”凤舞说,“我的脚在我身上长着,没在我师傅身上长着。” “你不走,我也不会教你武功。”古魂说。 “我不学武功。” “不学武功,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要学习权谋之道。” 听了凤舞的话,古魂倒是对凤舞另眼相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女孩子想学习权谋之道。毕竟,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自古都是男人的行为。 “我啥了你会教你。你不走,我走。”凤舞眼神一错,古魂消失不见了。 古魂离开后,凤舞一个人伫立在樱花树下,微风轻拂,落红阵阵。樱花树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一些花瓣落在了溪水里,随着流水远去了。 看着满地的落花,凤舞心生些许莫名的伤感。 每个女孩子都是一个天使,每一个女孩子心中都有一处柔软的心田。凤舞蹲在小溪边,静默沉思,时间不觉的流逝了,山间不知日月,当凤舞回过神来,天已经黑了。她蹲的腿微微发麻,便站起身,当她回首的时候,看到古魂就在她身后站着。 凤舞吃了一惊。忙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这个小娃娃,说话很是颠倒啊。”古魂说,“这里可是我的家,我想在这里便在这里。” “好吧,我说不过。”凤舞说。 “你师傅对你说了什么啊?”古魂说,“她一定骗你呢,我啥本领没有,你跟着我是浪费时间。我劝你快点离开,找真正的高手去吧。” “我师父说你很厉害,师傅的话不会错。”凤舞说,“我这辈子就留在这里了,直到你同意收我为徒。” “第一,我这个没有本领;第二,我这个人不收徒弟;第三,就算是我收徒弟,我也不会收女徒弟;第四……” “第四是什么?”凤舞问。 “第四嘛,我还没有想起来。”古魂打了个哈欠,说,“我要睡觉了,你要睡觉吗?” “你去睡吧,我不困。”凤舞说。 第二十四章交锋 古魂打了一个哈欠,躺进了石棺里。 凤舞也有点困了,毕竟她跟着师傅走了这么多天的路,现在的她又没有了内功,身体还是很疲劳。凤舞依靠着樱花树,闭上眼睛,慢慢的,她又回到了梦境中,她被关闭在一个箱子里,箱子很大,但里面的空气不多。凤舞觉得很是压抑。她用手捂着胸口,空气中有些许的血腥,然后,她脚底下有黏黏的东西。她看到了血,很红很红的血,四面八方的涌出来。 她起身想跑,可她的脚像是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于是,她想大声的呼喊,喉咙又像是被人掐住了。呼喊不出来,正在她惊恐的挣扎中,一只手从黑暗里伸过来,托起她的身子,把她拉出箱子。 凤舞睁开眼睛,看到古魂站在她跟前,正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大半夜的你睡觉,你吵吵什么啊?”古魂问。 “我睡觉一贯这样。”凤舞说。 “小小年纪,心里竟然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当真是难为你了。”天子从身上拿出一枚针,扎在凤舞的“通天穴”上。“千万不要拿下来,今晚,你就安静的睡一觉吧。” 古魂回到石棺里继续睡觉。凤舞倚靠着樱花树,也很快睡着了。甜甜的一觉,次日醒来,太阳已经高挂南天。凤舞起身走到石棺旁,古魂已经不在石棺里了。凤舞寻思着,她不能老是待在这里。趁着大好的晴天,她得在灵山里转转。“玉面罗刹”临走前,告诉她一切事情都要她见机行事。当然,对于凤舞来说,见机行事还有另外一中说法,随心而动。 顺着小溪,凤舞小心的下了灵山。山下便是雾海了,昨日,师傅离开,把小船带走了。淼淼的海面,静无一物。凤舞心想,现在,自己不留下也是不行了。师傅这是给自己来了一个破釜沉舟。 灵山树多,各种的野果也是种类繁多。凤舞倒是不用担心会饥饿。她在灵山上周游了一日,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她又回到了樱花树。凤舞看到石棺空空,古魂还没有回来。凤舞灵机一动,她爬进石棺,直直的躺下。 石棺阴凉,凤舞有些承受不住。但想到自己的使命,她也只有咬牙坚持了。 当启明星挂在西天的时候,古魂回来了。他看到棺材里的凤舞时,神情很是诧异。一般人,对于棺材都是带有一种恐惧的心情。在古魂眼中,凤舞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她竟然敢躺在棺材里,单就这一份勇气,就让古魂很是刮目相看。 “你这个小丫头,倒是不客气啊。”古魂说。 凤舞已经醒了,但她依然眯着眼睛。她来到灵山也有一天了,在和古魂的交往中,凤舞觉得自己一直处在被动中。趁此机会,凤舞想扭转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古魂摇摇头,说:“小丫头真的是累了,竟然睡得怎么沉。也罢,今晚就让她待在这里吧,我回房间睡去了。” 接着,凤舞听到远去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从石棺里爬出来。既然有房屋可以住,她可不想在棺材里睡一个晚上。 凤舞刚跳出石棺,古魂立马杀了一个回马枪,还没等凤舞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古魂已经跳进了石棺里。等凤舞明白过了怎么回事,古魂已经躺下了。 “你这么大年龄了,也学着骗人,你也不害羞啊。”凤舞用手指着古魂说。 “此言差矣。”古魂说,“我这招叫做‘无中生有’。是你自己没有本事,上了我的当,你怎么能怪我啊。” 凤舞想了想,有些事情她却没有想通。比如,古魂怎么会知道她是装睡?如果,凤舞是真的睡着了,古魂所说的那些话不就是白说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嘀咕什么。”古魂说。 “你告诉我,我心里在想什么啊?”凤舞问。 “你在想我怎么会知道你假睡?”古魂说,“其实,这件事情不难剖析。你一个小丫头,从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对于四周的环境你还都不熟悉,你敢大大咧咧的睡觉?再者,你还是躺在石棺里,你躺下的时候,难道就想不到如果你睡着了,我趁机把棺材盖盖上,你怎么办?” “我心里想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凤舞问。 “圣人有一句话,叫做推己及人。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了,你也能猜出别人的心思了。”古魂说。 凤舞点点头,默默的走开了。看着凤舞的身影,古魂脸上露出一抹笑,他发现,凤舞脑袋聪明,倒是一个不错的传人。只是,现在,古魂还没有收凤舞为徒的打算。 次日,天刚放亮,凤舞就去采野果了。当古魂醒来时,凤舞已经把菜好的野果放在石棺旁了。 古魂看着地上的野果,说:“小丫头,你是想用这些野果收买我吗?” “如果这些野果都能把你给收买了。我也就不会来找你拜师了。”凤舞说。 古魂瞟了凤舞一眼,说:“没看出来,你倒是伶牙俐齿啊。” “我现在就只剩下这张嘴有用了。”凤舞说。 “你之前应该会武功?怎么忽然就不会了?”古魂打量着凤舞,问。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 “既然是说来话长,你就不要说了。”古魂从地上捡起一个水果,说,“我问你,我吃你的水果,你不要要我回报你吧?” “我还没有这么小气。”凤舞说。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古魂一边吃着水果,一边问,“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种水果?” “我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凤舞故作神秘的说。 “不说就算了。就你还掐指一算?你能算出什么啊。”古魂说,“我问你,你可知道,你师傅拿出那个玉佩的来历吗?” 凤舞摇摇头。 “你师傅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古魂问。 “我师父说,你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人了。”凤舞很认真的说。 古魂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笑着问:“你师傅当真这么说我?老夫都在此隐居好几十年了,难道,江湖中还流传着关于我的传说吗?” “我师傅还说了,就你的本领,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凤舞说,“我也听人说起天上的神仙有多厉害,我见到你后,我第一感觉,你就是神仙啊。” 老话说得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尤其是凤舞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拍的马屁,古魂听了后心里很是舒服。 “前辈,你想想,你这么大的本领,若是不收弟子。等你百年之后,你的本领不就失传了吗?若真是这样,将会是多么让人惋惜的事情啊。” “你这个小丫头,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古魂说,“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不就是让我收你为徒。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古魂在三十年前就发誓说过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收徒弟了。” “为什么啊?”凤舞问。 “因为我不相信徒弟。”古魂说。 “你不想收徒弟,咱们可以换一种称呼。”凤舞跪在地上,说,“我现在给你磕头,在我心里,你是我师傅,但我嘴上喊你前辈。” 古魂朝凤舞挥手,一股力道把凤舞托起来。古魂板着脸说:“我说,小丫头,你是听不明白我的话,还是你故意捣乱啊?我说了,我不收徒弟,你给我磕头,我也不会收徒弟。” 第二十三章牛刀小试 古魂说话的语气异常的坚决,凤舞便不在说话。 凤舞转身离开,古魂看不到凤舞的身影后,从另一个方向下山了。 凤舞并没有走远,她藏在一个大树后面。当她看到古魂下山时,凤舞忙跟过去。 到了海边,古魂面朝大海,盘膝而坐。不多时,从雾蒙蒙的海面上飘来的一条小船,等小船靠近岸边,古魂起身上了小船。 “救命啊。” 凤舞摔倒在海边,古魂认为凤舞骗他,并不急着去救凤舞。海水慢慢的上涨,淹没了凤舞的身子,凤舞依然未动。古魂有些拿不住了,若是在不去救凤舞,凤舞可就被海水淹死了。古魂并不担心凤舞的生死,他只是不想让凤舞的尸体玷污了这块清净之地。 古魂弃舟上岸,他拉着凤舞,到了海水淹没不到的地方。古魂踢了凤舞一脚,凤舞未动。 “在我面前装死,你可算是倒霉了。” 古魂弯腰,点了凤舞的笑穴。凤舞依然没有反应。古魂有些吃不准了,一般人被点了笑穴,定会忍住不。莫非,她真的死了? 古魂并不担心凤舞死,他只是不想让凤舞的尸体玷污这里优美的环境。 古魂拎着凤舞,丢在船上。他驾着小船,离开了灵山。船行至半途,凤舞“活”过来了。古魂看着凤舞,一脸的惊讶。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定力,倒是让我意想不到啊。”古魂说。 “你若是知道我所经历过那段生不如死的生活,你就知道,方才你对我的折磨不过尔尔。”凤舞说。 古魂不知道凤舞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但从凤舞哀怨的语气中,他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应有着非同常人的过往。 船靠岸了,凤舞听到岸边有喧嚣的之声,她起身,站在小船上,看到岸边是一个小镇子,镇子虽小,但还算繁华,来来往往的行人接连不断,小商贩的吆喝声也是此起彼伏。 古魂已经下船了,凤舞也跟着下了船。 “前辈,你要买东西吗?”凤舞在古魂身后问。 “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古魂说,“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我们就当做不认识。”、 “告辞了。”凤舞冲古魂拱手,转身走了。古魂谄笑着看着凤舞,他认为,凤舞是假装离开,不出片刻,凤舞一定会转身回来。 事实,直到凤舞的身影消失了,凤舞也没有回头。如此以来,倒是让古魂摸不清头脑了。凤舞刚信誓旦旦的说要纠缠古魂一辈子,直至古魂答应收她为徒,怎么转身就走了? 古魂瞪了半柱香,确定凤舞不会回来了。他转身去镇上最大的酒店。老远的,古魂便看到凤舞站在酒店门口,冲着他笑呢。 “前辈,怎么两个真是有缘分啊。才分开这么一小会,咱们又见面了。”凤舞笑着说。 “臭丫头,有两下子啊。”古魂说,“你师傅告诉你我喜欢喝酒,你便找人打听到这里最好的酒店,然后你来这里等我。” “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还望前辈不要笑话我是班门弄斧啊。”凤舞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前辈好眼光,这里的酒实在是太香了。” 凤舞舀了一勺子酒,递到古魂面前,说:“前辈,尝一口啊。” 古魂不停的吸鼻子,并且一脸享受的表情。 “前辈,喝了吧,我请客。”凤舞说。 “我要你这个丫头片子清客,笑话?”推开凤舞,朝前走了走,他靠在酒店的门口,使劲的呼吸,一脸的陶醉。 “老头,又来了。”卖酒的老板说。 “闻闻,闻闻。”古魂忙说。 凤舞拿眼睛审视着古魂,说:“愣着干什么?进去啊。” 古魂没有搭理凤舞。凤舞用胳膊捅了古魂,古魂打了一个激灵,他低头看了凤舞一眼,训斥说:“臭丫头,你没看到我正在闻酒香吗?你不要打扰我。” “你既然这么喜欢喝酒,就进去喝啊?”凤舞问。 “你不懂。”古魂白了凤舞一眼。 “哦。我是不懂。”凤舞用手指着古魂,笑着说,“我不懂身上没钱,心里想喝酒,可嘴上却强说不要,那种口是心非的难受滋味。” “胡说。我怎么会没有银子啊,我当然有银子了。”古魂争辩说。 “你有银子怎么不去打酒去啊?”凤舞问。 “我只喜欢问酒,不喜欢喝酒。”古魂说。 “切。”凤舞白了古魂一眼,不削的说,“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喜欢闻酒,不喜欢喝酒呢。好吧,你既然这么喜欢闻,你就在这里慢慢的闻吧。” 凤舞一颠一颠的进了酒店。酒店的生意并不好,老板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凤舞用手使劲的柜台。老板打了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一脸迷茫的看着凤舞。 凤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问:“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小姑娘,你是要打酒吗?”酒店老板问。 “给我来一斤。”凤舞从身上摸出碎银子,丢给酒店老板。老板忙拿出酒瓶,舀了一斤酒,递给凤舞。凤舞松手,酒瓶掉在地上,酒洒了一地。 “姑娘,你这是?”酒店老板很是不解。 “有人喜欢闻酒香。我怕这里的酒香不够浓。”凤舞说,“这一斤就就当我是请客了。” 凤舞的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气的古魂吹胡子瞪眼的说:“你,你不就是有两个臭钱嘛。得意什么啊?” 凤舞凑到古魂跟前,小声的说:“不花钱我也一样让你喝到酒。” 古魂一脸的质疑。 “要不咱们打赌。”凤舞说,“不用一分钱我就让老板给你装一壶酒。我若是做到了,你就传授我权谋之术。我若是做不到,我立马离开,再也不缠着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古魂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 “你就在这里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凤舞自信满满的说。 “老板,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啊。”凤舞意味深长的说,“我大老远的都闻到你这里的酒香了,可是,你这里的生意怎么不好啊?” “我怎么知道啊。别人不乐意来我这里打酒,我还能强迫他们?”酒店老板说。 “老板,你有没有想过深层次的原因?”凤舞走到酒店老板跟前,她也趴在柜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酒店老板。 酒店老板看着凤舞,问:“小姑娘,你要打酒,我就给你打酒。你要不打酒,你就出去。” “昨天晚上,没吓到你吧?”凤舞问。 听了凤舞的话,酒店老板立刻来了精神。他走出柜台,站在凤舞跟前,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凤舞,问:“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凤舞说,“我不但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还知道你这里为什么生意不好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啊?”酒店老板问。 “咱们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告诉啊。”凤舞问。 酒店老板明白凤舞的意思了,他从身上摸出一些碎银子,递给凤舞,说:“这些够吗?” 凤舞瞟了酒店老板一眼,不削的走开。凤舞走到门口,她看到古魂还在门口站着,凤舞用手指着古魂对酒店老板说:“那个人,你认识吗?” 酒店老板也来到门口,他看到了古魂,觉得有些眼熟,但不能确定是认识。 “你看他是不是有些眼熟啊?”凤舞问。 酒店老板点点头。 “我听说,你们酿酒的可是有一位祖师爷,叫做杜康。”凤舞说,“并且,我还知道,你们这些人都要敬拜杜康。我问你,你见过杜康吗?” “没有。”老板摇头道。 “现在,你知道你这里生意不好的原因了吗?”凤舞反问。 酒店老板摇摇头。 “杜康是什么人?他可是天上的神仙啊。神仙怎么会死呢?你倒好,说杜康死了。你心里有这个想法,便是对杜康的不敬。你不敬重杜康,杜康怎么会保佑你呢。”凤舞说。 酒店老板琢磨了凤舞的话。他觉得,凤舞的话虽然听着不是很靠谱,可自己想想,他也从中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酒店老板问。 “你难道就没有看出,你门口站着的这个人很像杜康吗?”凤舞问。 “杜康?他是杜康?”酒店老板用手指着古魂,一脸的质疑。 “你别用手指着他。”凤舞说,“本来,这件事情我是不能说。因为一说出来就等于是泄露天机了。所以,我现在和你说的这些话,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啊。” “不对啊。”酒店老板说,“你和我说了这些话,然后,你又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你既然不让我告诉任何人,你为何又告诉我啊?” 凤舞摇了摇头,叹息说:“你还是没有明白的我的意思。我先问你,你信不信我的话?” “你说的话吧,听上去是不怎么靠谱。可是,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的事情,我觉得,你既然知道我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这个人应该还是有两下子。你是算命先生?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认为,所以我并没有暴露我的身份。”凤舞说,“你不用管我的身份,你只要能相信我的话,我就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你说吧,我接下来该怎么做?”酒店老板说。 “你出去,装作不认识那个人。你就把他拉进店里,你请他喝酒。等他喝高兴了,心里痛快了,你的生意自然就好了。”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酒店老板问。 “信不信由你了。反正我也没有收你的钱,我这是免费帮助你。”凤舞说。 “好吧,我信。我信。” 第二十四章事出有因 凤舞从酒肆里走出来,她用手拍了拍古魂的肩膀,得意的说:“我已经和老板说好了,现在,你可以进去痛快的饮酒了。” “小丫头,你和老板说了些什么啊?”古魂问。 “天机不可泄露。”凤舞故作高深的说,“快点去吧,老板等着你呢。” “你让我进去我偏不进去。”古魂固执的说。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可别后悔,错过这村还就没有这家店了。”凤舞说,“你不会是故意让我输才不进去吧。你要真这么做,我可看不起你啊。” “我‘鬼手天机’会耍赖?你这是侮辱我。”古魂气冲冲的就要往酒店里走,凤舞一把拉住古魂,说:“你进屋后,不管老板说什么,你就一言不发。” “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古魂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 凤舞带着古魂进了酒店。老板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古魂,一脸的疑惑。“小姑娘,你和这人是不是认识啊?” “咱们认识吗?”凤舞转身问古魂。 古魂摇摇头。 “我可不是瞎子。你们两个在门口说话时我全看到了。”老板说。 “我和他说话能说明什么啊?”凤舞反问,“我现在不也和你说话了。老板,咱们之前认识吗?” “咱们是不认识,可这不能说明你们也是不认识啊。”老板说,“我看着他就是一个葡萄干的老头,你怎么证明他是神仙啊。” “老板,你有刀吗?”凤舞小声的问。 “你要做什么?”老板反问。 “你给我,马上就请出来。”凤舞说。 老板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把菜刀,递给凤舞。凤舞接过菜刀,转身劈向古魂。 “姑娘,住手!!” 老板吃了一惊。凤舞和古魂相距太近,凤舞又是突然之举。老板以为,古魂是躲不过凤舞手中的这把菜刀了。虽然,古魂和老板无亲无故,凤舞杀了古魂,老板也不会心痛。但是,在他店里杀人,总归是影响不好。 再看古魂,本是在凤舞身后,一眨眼,已经站在门口。若非亲眼所见,老板是不敢相信。 “老板,现在相信他是神仙了吧。”凤舞问。 老板连连点头。他当然相信了,若非是神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我这就给你拿酒。”老板从柜子上拿了两坛子酒,送给了凤舞。凤舞冲古魂使了个眼色,古魂抱着酒坛子,跟在凤舞身后,离开了酒店。 “你这个招“无中生有用”的倒是挺得心应手啊。” “我聪明吧。”凤舞得意的说。 “你本来是很聪明。但是,你问了这个问题,就不聪明了。”古魂说。 凤舞看着古魂,撅着嘴巴说:“没有你这样夸人的啊。你要是觉得我聪明,就说我聪明,你要是说我不聪明,也直接说我不聪明。怎么我说了一句话就不聪明了?” “聪明人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能够看到他的聪明。我问你,三国时期的孙权聪明吗?”古魂问。 对于三国的知识,凤舞多少是听她师傅说起过一点,所以,三国的人物,凤舞佩服就是诸葛亮还有周瑜,曹操之流了,孙权和这些人比起来,可真的不算聪明。 “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啊?”古魂问。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凤舞说。 “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古魂说,“其实,你认为孙权并不聪明,至少,他没有周瑜聪明。周瑜一把火烧了曹操的那么多的兵马,所以,周瑜更厉害,也更聪明了。但是,在我看来,三国中,最聪明的人就是孙权。” “为什么啊?孙权一辈子就在皇宫里呆着,并没有带兵打过仗,他怎么就聪明了?”凤舞问。 “他若是不聪明。能身居宫廷之中就能指挥千军万马吗?”古魂问,“当时,在孙权周围多的是聪明的人,要想让这些聪明的人听话,只有让自己变得不聪明。当然,我说的这个不聪明,只是表象上的不聪明。用一个成语说,就是大智若愚。一个人若是能做大智若愚,就很了不起了。当然,要想成为一个完人,除了要大智若愚,还要虚怀若谷。” 听了古魂的话,凤舞脑袋一闪,隐约的她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只是,她还没有很深刻的体会到这些道理内涵。 “我知道了。谢谢你,前辈。”凤舞谦恭的说。 “我并没有帮你,你不用谢我。”古魂说。 “我知道。”凤舞说,“所以,对你我也就不客气了。方才,咱们之间的约定,你还承认吗?” “你作弊了,不能算数。” “我怎么就作弊了?” “你用菜刀砍我,我若是不配合你,一种情况是我被你砍死;第二种情况是你的谎话被揭穿。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你来说,都不算成功。” “方才发生的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凤舞说,“当然,你若是不承认我赢了,我也拿你没有办法。” 古魂叹了口气,说:“我活了九十多年了,临死前竟然着了你的道了。好吧,你跟我回灵山吧。” 凤舞大喜,她知道古魂答应传授她权谋之术了。一路上,凤舞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若不是古魂给了她几个白眼,她高兴的都要跳起来。 到了灵山,古魂打开石棺底部的一个按钮,石棺的底部断开,露出一个地洞。古魂先跳了进去。凤舞紧跟着也跳了进去。面是一个通道,进去后,行走了十多米,眼前豁然开朗。 不大的房间里,摆满了书架,而书架上满是书籍。 古魂转过身,问:“我现在要收你做徒弟,你可愿意?” 凤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她忙双膝跪地,给古魂磕了三个头。等凤舞三个头都磕完了,古魂微微点头,说:‘起来吧。’ “师傅。”凤舞起身,拉着古魂的手,一脸的欢喜。 古魂看着凤舞,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痛。他此刻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姑娘还不到十四岁啊。一个十四岁的人,本应该是处在无忧无虑的阶段。只是,凤舞给人的感觉,她已经是是个饱经沧桑的人。古魂虽然并不知道凤舞的过往,但他能想象到,凤舞一定是有过惨痛的经历了。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就突然收你为徒了?”古魂问。 “师傅天性仁厚,觉得我很是可怜,心中老是不忍,就收我为徒了。”凤舞说。 “错了。我收你为徒,不,确切的说,咱们两个的关系并不能称之为师徒。五十年前,我就以发誓,此生不再收人为徒。” “为什么呢……”凤舞问。 古魂瞟了凤舞一眼,他缓缓的低下头,没有言语。 古魂当然不会告诉凤舞他不收凤舞是因为一个叫流云的女人了。 第三十六章蛇蝎美人 五十年前,一个叫流云的女人横空出世。 之所以用横空出世这个成语。是应为流云的出现太过突然了 一夜之间,她的名字就传遍了整个江湖了。在酒肆,在客栈,在县城,在荒野,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人们都在谈论着她的名字,仿佛,她已经存在了好多年了。 流云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让平静的江湖破涛汹涌了。一个月内,她杀掉了三十位江湖高手。这些江湖高手分布天南海北,他们有正道中人,也有绿林中人。有四大帮派的弟子,也有三教九流的小人。他们的死无一例外,都是被流云一剑刺喉。当然,更让人尴尬的是,这些人死后的尸体是全裸的。 终于,在流云杀死第三十一个人后,依杜景明为首的正派人士,结成同盟。他们的目的就是铲除流云,恢复江湖数十年如一日的平静。 在江湖上,杜景明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了。他的“无敌剑法”曾经大杀四方。所以,江湖人送他一个绰号,“无敌大侠”。杜景明之所以要挑头诛杀流云,原因是杜景明的父亲被流云杀了。 铲除流云的行动在三月的一个下午进行。 三月,本是一个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的季节。尤其是在午后,惬意的阳光让人的身子变得慵懒了,也让人的反应能力变得迟钝了。 当杜景明领着一百零八位正派人士围攻流云时,流云正躺在花丛中晒太阳。她穿的是那么的单薄,单薄的就像是没有穿衣服。据后来“铁扇门”的掌门人铁无极回忆说,杜景明带着的一百零八为义士在赶赴流云老巢的路上,每个人都是同仇敌忾,每个人也都意志坚定。这次行动,一定要把流云千刀万剐,不然,难以慰问那些被流云杀死的三十多条冤魂。 可是,当一百零八个义士看到花丛中流云时,他们的怒气和悲愤早就化为乌有了。每个人都眼睛直直的看着流云,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杜景明觉得大事不妙,他脱下自己衣服,朝流云丢去。流云美妙的身体被衣服遮住了,众人才算收起了乱跑的意马。 在杜景明的带领下,众人一哄而散,流云很快就落荒而逃了。众人在后面紧追不舍,最后,把流云逼迫到一个悬崖边。 当时,古魂也在一百零八人之中。和别人不一样,古魂不但看到流云的放荡,残忍,他也看到了她的痛苦。 杜景明带着众人一步步的逼迫流云,每个人都贪婪的看着流云。在众人的眼中,流云像一个美丽的羔羊,每个人都想拥有,都想扑上去一口吞下去。只是,每个人也都知道,有这种想法的并不止自己,所以,每个人也都知道,自己不可能独自拥有。 既然不能拥有,就把她毁掉吧。 第二十五章为情所困 流云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她倒是不惊慌了。她就站在悬崖旁,静静的看着朝她走来,要取他性命的江湖义士,她面带微笑,她神情妩媚。似乎,朝她走来的不是她的敌人,而是她的情人,多年未见的情人。 她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她脸上的笑更妩媚了。 古魂就在人群中跟着,他看到了她的妩媚,更看到她的可怜。从她的眼角中,从她张开而又微微颤抖的手指尖。他的心狠狠的一痛。然后,他就做出一个胆大的决定。 杜景明是走在众人前面,他拔出手中的“乌云剑”,缓缓的朝流云刺去。流云冲杜景明笑了笑,杜景明的心一抖,他的手也跟着一抖。刹那间,他心中有一丝的犹豫,他不能再看了,他怕自己的坚定心会有动摇。 古魂也看到了流云的笑。只是,他从流云最后的笑容里,看到了无助和怨恨。 于是,在杜景明出剑的同时,古魂也行动了。 古魂一个“饿虎扑食”,朝流云扑去。然后,两个人就跌入了悬崖。 悬崖虽然很深,但峭壁处长满了树,并且,下面也有茂密的草木,两个人跌落悬崖并没有摔死。甚至于,他们连很重的伤都没有。跌落时,古魂是把自己的身子垫在下面,流云则是毫发无损。 流云就趴在古魂身上。她并不急于起身。古魂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也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流云用手在古魂的胸脯上轻轻的抚摸,她的嘴巴在他耳边柔柔的呵着气。暖暖的气息像调皮的小手,捉弄着古魂的心。 后来,流云就一直跟随在古魂身边。起初,古魂没答应收流云为徒,直到有一天,流云用三坛子老酒把古魂给灌醉了。 “你能给我安全感吗?”流云用手抚摸着古魂的脸,问。 “我不知道。”古魂说,“我想给你,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你也知道,命运很无常,每个人对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把握,谁又能给予他人承诺啊。” “如果你愿意,你能给我安全感。”流云说。 “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你感觉到安全。”古魂问。 “你知道吗?我杀了这么多的人,我并不会武功。”流云看着古魂,说。 “我知道。” 古魂的脸色很平静,至少,古魂没有显露出流云所期待的那种惊讶的表情。 “你不觉得惊讶吗?”流云问。 “我为什么要觉得惊讶?”古魂反问,“谁又规定了杀人必须用武功。杀人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一直认为,用武功杀人是最幼稚的选择了。” “可是,我还是想会武功。”流云说,“虽然我认同你的说法,用武功杀人是最幼稚的选择了。可是,当别人铁了心要杀你时,武功可以是保证自己活着的底线。” “我懂你的意思。”古魂说。 “你会教我武功吗?”流云问。 “我从来没有收过徒弟。”古魂说。 “我就是你的第一个弟子了。”流云跪在地上,很认真的给古魂磕了三个头。古魂没有拉起流云,也没有答应说要收流云。流云磕完头,她并没有立刻起来。她就在地上跪着,她在等待古魂给她答复。 “其实,我并不想收你做徒弟。”古魂说。 “你是要我做你老婆?”流云反问。 古魂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他很尴尬,就像是自己的衣服被流云脱了下来,他感觉到手足无措。 “我也很想做你的老婆。但是,现实并不允许我这么做。”流云说,“我背负着血海深仇,我向我死去的父母发誓了,在我没有给他们报仇之前,我不能结婚,也不能有爱人。” 流云已经站起身了,她拉着古魂的手,凝望着古魂。古魂不敢看流云的眼神,他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了。心里有些虚了。 古魂点点头,说:“好吧,你既然想拜我为师,我就收你做徒弟了。” 流云很聪明,她用了不到两年时间,就把古魂的武功都学会了。古魂很欣慰了,他告诉流云:“现在,你可以下山去为你父母报仇了。” “是啊,我该下山为父母报仇了。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想着为他们报仇。”流云下山前,给了古魂一个吻,甜蜜的吻,然后,她冲他莞尔一笑,翩翩的走了。 “虽然,她走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可我知道,她是回来。我坚信她会回来。所以,我就一直等,等她回来后,我就不做她的师傅了,我要做的她的丈夫。到时候,我要给她一个大大的婚礼。”古魂说。 “她回来了?”凤舞问。 “也回来了,也没有回来。”古魂说。 古魂的话让凤舞有些迷茫了。 大约过了三个月,古魂的一个朋友来山上找古魂下棋。无意间,古魂的朋友告诉古魂一个消息,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大魔头,用他朋友的话说,这个大魔头比几年前的流云还要厉害,还要残忍短短的几个月,大魔头就杀死了好几百人。杜景明又带了一百零八个侠义之士去诛杀大魔头,这次,一百零八个侠义之士全都死了。 隐隐的,古魂觉察到,朋友口中所说的大魔头就是流云。在朋友离开后,古魂也下山了。这件事情,他不能袖手旁观。 古魂见到了流云,也就是传说中的大魔头。古魂看到流云时,流云刚杀了三个人。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古魂问。 “因为他们是男人。”流云说。 “男人就该杀吗?”古魂问。 “我看不惯的男人就该死。”流云说。 随后,流云告诉古魂,她从小就是个孤儿。她父母并不是被人杀死,而是被大洪水淹死。她是受尽了欺负。当她觉得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她就想杀人,没有任何的理由。 “杀人能给我带来快感。”流云说,“尤其是男人,当他们色眯眯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想给他们一刀子。” 古魂很失望,他想不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劝她放下屠刀。她却嘲笑他是个懦夫。流云以为,她已经学会了古魂的全部武功,所以,她不在怕他了。当古魂训斥她的时候,她竟然懂起了要杀死古魂的念头。 当她一动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古魂就看出来了。他还是了解她,至少,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自己并不知道的失去,或者是念头。 “你这是要杀我吗?”古魂问。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流云反问,“难道,就因为你是我师傅吗?” “你可知道,杀师在江湖上可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罪。”古魂说。 “我知道。可这又能怎么样啊?”流云反问,“我就是要和整个江湖人作对。我就是要他们看不起,谁看不起我我就杀了谁。” “是啊,你连师傅都要杀了,还有谁是你不敢杀,不能杀啊?” 古魂的神情有些黯然。并不是流云要杀他,他很难过。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命运很苦。他已经五十岁了,在人生中的不惑之年,遇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他本以为这是老天爷对他的厚爱。最后证实,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折磨。 他知道,她准备出招了。她是他的徒弟,对于她的一举一动,他自然是在明白不过了。 他让了她三招,并不是因为她是他徒弟,他要给她一些情面。不是这样,确切的说,他并不是让她,恶事让自己。 一来一往,转眼间已经一百多招了,两个人依然难分难解。 忽然,古魂收招了。 流云不知道古魂怎么会忽然不打了?她怕古魂使诈。也跟着收招了。在流云收招的同时,古魂又出招了。 流云的招式已经用老,当古魂的剑朝她刺来时,她已经无力还击了。流云只有等着受死了。古魂到底心中还是不忍,他用剑柄敲打了流云的后背。 “啊!!!!” 流云一声惨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输了,你杀了我吧。”流云说。 “你是我徒弟,我怎么会杀你啊。”古魂说,“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你把我打成重伤,现在,却又要让我走?你是真的要饶恕我吗?”流云说,“你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随便一个人都能杀了我,我的敌人又那么多,我只要走出去,很快就有人把我杀了。你这是借刀杀人,是不是?” 古魂到底是手下留情了。他没有杀死流云,也没有废除流云的武功。但流云知道,自己的武功差古魂太远了,所以她也不敢为非作歹了。 多年后,流云收了两个徒弟,一男一女。女弟子叫冷武艳。 “冷武艳?这个名字我听着有些耳熟呢。”凤舞说。 “你不知道你师傅的名字?”古魂反问。 凤舞恍然大悟,原来,流云竟然是自己的师祖。怪不得师傅会知道古魂了,想必是师祖告诉她呢。 “我发过誓,不再传授武功。好在,你的身子不能习武了。你也不必喊我师傅,咱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师徒。”古魂说。 “晚辈明白。”凤舞拱手道,“先生在上,请受晚辈一拜。” 凤舞安心在灵山跟随古魂修习权谋之道,驭人之术。 第二十六章独闯孝安堂 炎煌帝国的都城上京,大明门。 范疆勒住了马车。孟海棠挑起车帘,问:“怎么不走了?” “夫人,你看。”范疆手指大明门。城门口站着两列御林卫,正一个个的盘查过往的行人。 “这么多的御林卫?城内发生变故了?”孟海棠问。 “你们在此等候,我过去摸摸情况。”范疆把马缰绳交给了老钱。他一个人走过去。冯琰探出头,只看到范疆在城门口指指点点的,因为具体太远,听不清楚交谈的内容。 不多时,范疆回来了。 “夫人,咱们遇到麻烦了。”范疆说。 “御林卫是抓咱们的吗?”老钱问。 “我问过了,他们说郓州城出现了江洋大盗,这个江洋大盗年龄虽小,但武功高强。据说,这个江洋大盗要来上京兴风作浪。他们是抓捕江洋大盗呢。”范疆说。 “我在郓州城怎么没听说过有江洋大盗?”老钱问。 “什么江洋大盗,一派胡言。他们的目的是抓捕公子。”孟海棠说。 范疆点点头,说:“是啊,有人是要不择手段的阻止公子入城。公子若是入城了,他们便没有机会暗杀公子了。毕竟,在皇城脚下,杀人是有风险的。” “咱们怎么办?这么多的御林卫,硬闯进去怕是不行了。”老钱说。 孟海棠把目光转向范疆,范疆摸着嘴巴,寻思片刻,转身对阿豹说:“徒儿,这次可要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为师向你保证,你没有性命之忧。” “师傅,你说吧,你要徒儿做什么?”阿豹问。 范疆转向孟海棠,说:“我和阿豹先过去。等一会,御林卫离开后,你再进去。” 孟海棠和冯琰已经想到范疆的计划了。冯琰愧疚的说:“范先生,让阿豹兄弟待我受罪,我……” “琰儿,不要说了。”孟海棠说,“我,你钱叔,还有范先生,我们的使命便是保护你的周全。范先生,你去吧。” 范疆带着阿豹走了一丈,范疆又返回来,说:“我差点忘记了,咱们离开林府时,林先生给了我一个字条,他说等咱们到了上京时,拆开字条。夫人,我字条交给你吧。” “哼,我为什么要看他的字条?他把自己当成诸葛亮了,能未卜先知?”孟海棠不削的说。 “呵呵……”范疆干咳道,“夫人,我知道你厌烦林先生。但你不能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公子的前途。你不是说了,咱们的性命都是公子的。既然性命都可以舍弃,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啊?” 孟海棠当然明白范疆所说的道理了,她也不是放不下,只是一提到林子元这三个字,她就是本能的反感。 “先生教训的是,我受教了。”孟海棠手下字条。 范疆领着阿豹大步走向大明门。很快,御林卫把范疆和阿豹围了起来。然后,范疆同御林卫动手,阿豹也动手打到了一个御林卫。众御林卫蜂拥而上,将阿豹五花大绑。然后,一众御林卫抓着阿豹和范疆走了。 “咱们过去。”孟海棠说。 老钱驾着马车,到了城门口,看守城门的老钱拦住。“车上什么人?拉开门帘,让我看看。” “车上是我家夫人,生病了,不能见风。还望官爷通融。”老钱弓腰巴结道。 “少废话,给我让开。” 看守城门的人一把推开老钱。老钱忙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送到看守城门人的手里。“官爷,通融通融。” 银子在手,又刚抓走江洋大盗,看守城门的人心情不错。他把银子放在怀里,板着脸说:“下不为例啊。” “是,是。下不为例。” 老钱拉着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离开了城门口,孟海棠让老钱停下马车。她打开范疆给他的字条,上写:进城去‘礼佛院’找太后。 孟海棠虽讨厌林子元,但对于林子元的建议她是深深的佩服。能有人动用御林卫截杀冯琰,可见此人在上京的势力是多么的强大。整个上京,也只有太后能压住对方了。 再者,大小姐活着时,太后最为待见大小姐。当你,若非太后的一意的支持,大小姐也不可能成为帝国皇后。 有这两方面的原因,去“礼佛院”找太后在合适不过了。 “老钱,驾车去‘礼佛院’。”孟海棠说。 老钱调转车头,径直去了“礼佛院”。太后喜念佛,成帝便为太后建了“礼佛院”,隔段时间,太后便来此拜佛。后来,发生了“景仁之变”,太后一气之下便迁居“礼佛院”了。成帝请了几次,太后铁了心不回皇宫。没办法,成帝只好在“礼佛院”后面建了“孝安堂”,让太后居住。 “礼佛院”门口有御林卫把守。孟海棠让老钱找个地方停马车,她化妆成民妇,挽着篮子,去“礼佛院”烧香。 御林卫见是村妇,便没有盘问。 孟海棠进了“礼佛院”,为了不让人起疑心,孟海棠去了大雄殿烧香磕头。等大雄殿没人了,她从大雄殿的后门进了后花园。 孟海棠隐身一株海棠后,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来了一个宫女。孟海棠绕到宫女身后,趁着宫女不备,孟海棠点了宫女的穴道。 把宫女拉到隐蔽的地方,孟海棠换上宫女的衣服,大摇大摆的穿过花园的小门,进了“孝安堂”。“孝安堂”不大,东西两个厢房,正房是个寺庙形建筑。孟海棠听到正房里有木鱼声,便径直过去。 门口的两个宫女拦住了孟海棠。 “太后在礼佛,你不能进去。”身着浅绿色衣服的宫女说。 “姐姐,我有急事找太后。”孟海棠随口说。 “你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你是新来的吗?”左边身着粉红色衣服的宫女问。 “我是皇宫的宫女,姐姐自然不认识了。”孟海棠说,“陛下派我来见太后,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太后禀报。” 粉红色衣服的宫女上下打量着孟海棠,质疑道:“以前,都是公公们传递消息,这次怎么是你这个小小的宫女了?” “哎,不对。姐姐,这不是小环的衣服嘛,怎么在她身上穿着?”身着浅绿色衣服的宫女质疑道。 孟海棠见宫女发现破绽了,她先下手为强,“啪啪”两下,点了两宫女的穴道。孟海棠闯了进去。大殿里还有四个宫女,她们见有人闯进来,四个人并排,形成一堵人墙,挡在孟海棠身前。 太后放下木槌,念了一句佛号,缓缓的问:“怎么了?” “太后,有人闯来了。”宫女阿青说,“你们三个保护太后,我来对付此人。” 说话间,阿青挥掌朝孟海棠扑来。孟海棠想到太后身旁的宫女定会武功,但她没料到阿青的武功竟然达到了江湖二流水平。所以,宫女打了孟海棠一个措手不及。三招后,孟海棠稳住局面,慢慢占据了上风,宫女便只有招架之力了。 宫女阿红见阿青落了下风,她也加入了战斗。 孟海棠想着要快点结束战斗,时间拖得越久,对她越是不利。打定主意,孟海棠的攻势愈发的凌厉,阿青和阿红两个宫女被孟海棠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你们都给哀家住手。”太后大声的呵斥。 双方停止交手。孟海棠收起兵器,阿青和阿红依然围着孟海棠,防止孟海棠偷袭太后。 “你来定是为了我这个老太婆。她们是我的丫头,你不用为难她们。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哀家便是了。”太后朗声道。 孟海棠双膝跪地,深情的说:“太后,海棠来看你了,你还认识海棠吗?” “海棠?”太后寻思了片刻,说,“你就是整天跟着梦茹的野丫头海棠?” “就是我。太后,海棠给你磕头了。” 孟海棠扑在第十个,一通的磕头。太后忙指使宫女阿兰把孟海棠搀扶起来。孟海棠脸上已有泪痕了,看了太后,她便想到了当年的种种。 “好孩子,你过来让哀家瞧瞧。”太后说。 孟海棠来到太后身旁,太后用手摸着孟海棠的脸,慈祥的说:“还真是小海棠啊。十多年没见,你是跑哪去了?哀家前些日子还梦到你和梦茹呢。感谢佛祖,今儿让哀家见到你了。” “海棠有错,临走前没有告诉太后。”孟海棠自责道,“可是,当年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像太后此行了。海棠这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太后能见谅。”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要提了。”太后说,“佛经有云,凡事皆有因缘。发生那样的事情,也是他们前世的因缘没有了解,来今世做一个了解。” “太后,你是个大智慧的人。海棠粗苯,不甚理解你的话。”孟海棠说。 “哀家不怪你。”太后说,“对了,你这忽然在这里出现,找哀家可是有事情?” “是有事情,但对太后你来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孟海棠说。 太后淡淡的笑了笑,说,“佛祖云,万般皆空,何喜之有?” 第二十七章容贵妃 “你说吧,你带给哀家的惊喜是什么?”太后问。 孟海棠看了看旁边的宫女,太后明白孟海棠的意思。 “你们几个,出去吧。”太后说。 “太后,此人来路不明,奴婢怕她对太后不利。”阿青说。 “哀家心里有数。”太后说,“你们在门口,有事情哀家自会招呼你们。” 四个宫女乖乖的离开。 “你可以说了。” “太后,我把大小姐的孩子带来了。”孟海棠小声的说。 “大小姐的孩子?你说是梦茹的孩子,我的孙子吗?”太后问。太后虽然信佛,经常告诉自己要心如止水。但这个消息对于太后来说太过劲爆了。以至于她有些情不自禁的声音颤抖了。 “是。”孟海棠如实回答。 “不对。当年,那孩子不是已经……” “太后,他们骗了你。”孟海棠说,“大小姐,不,皇后知道自己处境不妙,她怕连累到孩子,就让我带着孩子离开了京都。” “孩子呢?”太后问。 “孩子在寺院门口,我这就把孩子带进来。” 孟海棠转身离开,不多久,她领着冯琰来了。 “冯……秦,秦琰给皇祖母磕头了。” 秦琰趴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头。来的路上,孟海棠告诉秦琰,冯是他母亲的姓氏,以前,为了躲避他人的追杀,取名冯琰。现在,回到了京都,冯琰是要改回秦琰了。 太后看着磕头的秦琰,很是欣慰。她冲秦琰招招手,说:“我的孙子,你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的看看。” 秦琰扭头看了孟海棠眼,孟海棠冲他微微点头。秦琰起身,走到太后跟前。太后拉着秦琰的手,上下打量。嘴里感慨道:“你瞧瞧,这眼睛,这嘴巴,竟和梦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太后,你仔细看看,这孩子的鼻梁,脸的轮廓像谁?”孟海棠问。 太后后撤一步,仔细审视片刻,说:“像陛下。” “太后好眼力。”孟海棠恭维道,“见过这孩子的人都说他气度不凡,将来定是个大人物呢。他们不知,圣上的孩子,气度能凡吗?” 太后松开秦琰的手,转向孟海棠,说:“圣上还没见过这孩子吗?” “圣上还没见过。不过,圣上知道琰儿了。我这次进京就是奉了圣上的旨意。”孟海棠说。 太后点头,道:“圣上脾气有点暴躁,他这个人还是明是非。当年,也是委屈了梦茹了。” “太后也知道大小姐是冤枉的吗?”孟海棠问,“当年,太后为何不为大小姐说句话啊?” “我问过梦茹了,她一口咬定是她指使的。你说,哀家又能说什么啊?”太后说,“既然圣上让这孩子回京,你还是带着孩子去见圣上吧。” “最近,边关告急,圣上定操心边关的事情呢。我不想在这个关口打扰圣上。”孟海棠说。 太后点点头,说:“是啊,他人都说皇帝,万万人之上,何等的风光,何等的荣光。只有我知道,坐上龙椅后,肩膀上便是炎煌帝国的万万臣民,他是何等的艰辛啊。你能体会到圣上的辛苦,不亏是跟在梦茹身边的人。这样吧,梦茹在的时候,和容贵妃最好了。你带着琰儿去找容贵妃,她自会安排你们。” “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此意。只是,皇宫太大了。我和皇子现在还是一介平民,便是这宫门,我们都进不去啊。”孟海棠如实的说。 “阿青,你拿着哀家的手谕,带着她们去‘淑宁宫’。”太后吩咐道。 阿青拿着太后的手谕,扳着脸走在前面。孟海棠知道,阿青生她气呢。为了秦琰日后在宫中不受委屈,孟海棠还是要巴结太后以及太后身边的人。 “阿青姑娘,刚才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了,你不要往心里去啊。”孟海棠说。 “你不用多想,我是奉太后手谕行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阿青冷冷的说。 到了皇宫门口,孟海棠让老钱自己找个地方住下。等秦琰在宫中安顿好了,她再和老钱联络。老钱则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打探一下范疆和阿豹的情况。 “淑宁宫”位于后宫偏右,为了方便入宫,阿青带着孟海棠饶了一个小道。相比于其他宫殿,“淑宁宫”算是最小了。因为容贵妃人淡如菊,清心寡欲。住在这里,不显山露水,才能不被其他的妃嫔所嫉妒。 “这里便是‘淑宁宫’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走了。”阿青站在“淑宁宫”门口说。 “多谢阿青姑娘。”孟海棠说。 “不用谢我。我说了,我是奉了太后的手谕。”话毕,阿青转身离开。 “姨娘,以后我就住在这里吗?”秦琰看着里面的花花草草和宫殿楼阁问。 “你暂时住在这里,等你见过圣上,会有自己的府邸。”孟海棠说,“当然,即便到那时候,你也要时常来这里看望容贵妃,还有皇太后。虽说后宫不干政,但对于你们这些皇子,后宫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说话间,一个叫春兰宫女朝着她们走来。 “你们是那个宫的人?来这做什么?”春兰问。 “我从‘寿安堂’来找贵妃娘娘。”孟海棠说。 “太后的人?你稍等,我去禀报娘娘。” 春兰转身回去。不多时,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个贵妇出来。孟海棠知道,贵妇便是容贵妃了。 “太后她老人家派你来本宫这里所为何事?”容贵妃问。 “贵妃娘娘,此处不宜说话,能让我进去说吗?”孟海棠问。 容贵妃上下打量着孟海棠,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了。 “跟我来吧。”容贵妃说。 孟海棠和秦琰跟在容贵妃身后,孟海棠跨过了圈门,秦琰被春兰拦住了。 “后宫不得外男进入,你在这里等着吧。”春兰说。 “他是谁?”容贵妃指着秦琰,问。 “他是太后最亲近的人。”孟海棠说,“公子,你在这里等着吧。” 容贵妃狐疑的看着孟海棠,孟海棠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娘娘,请吧。” 曾经,孟海棠跟着景仁皇后住在“景仁宫”时的生活也是锦衣玉食,住着雕梁画栋。看着眼前的“淑宁宫”,孟海棠有似曾相识的感慨。 “太后让你带什么话了,你说吧,本宫听着呢。”容贵妃说。 “扑腾!!!” 孟海棠跪在容贵妃跟前,容贵妃吃了一惊,忙后撤一步,看着孟海棠,惊讶的问:“你这是干什么?” “娘娘,你不认识我了吗?”孟海棠看着容贵妃,问。 “本宫看你是有些面熟。你是?” “我是海棠。以前,常跟在景仁皇后身后的那个海棠啊。” “嘘!!”容贵妃给孟海棠使了一个闭嘴的眼神。她对左右宫女说,“你们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宫女们都退到外面。容贵妃向前搀扶起孟海棠。小声的说:“你怎么出现了?这里多危险啊,趁着没人注意到你,你快点离开吧。” “我知道,有人要杀我。但我不怕,我这次敢来,我便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孟海棠说,“娘娘,我这次还给你带了一个人呢。” “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少年?” “他叫秦琰,是景仁皇后的孩子。” 听了孟海棠的话,容贵妃一脸的惊讶,她用手帕捂住因惊讶而大张的嘴巴。好一会,容贵妃缓过劲。 “他是茹姐姐的孩子?”容贵妃喃喃的说,“不对啊,当初,他们传言孩子已经死了。” “大小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让我把孩子带出了皇宫。这么多年,我隐姓埋名,抚养孩子成人。现在,是该让孩子回来了。”孟海棠说。 “圣上知道吗?” “知道。”孟海棠说,“我是接了圣旨,才带孩子回京。但是,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各种艰险,好多人都要截杀我们。虽然,我没有查出凶手的下落,但我知道,指使凶手的人一定是皇宫中人。” “春兰。”容贵妃喊。 “奴婢在。”春兰在门口回答。 “你去把公子请来。”容贵妃说。 春兰出去,带着秦琰回来。孟海棠像秦琰介绍道:“公子,这位便是我时常向你提及的容姨了。” “容姨好,侄儿给你磕头了。” 秦琰欲磕头,容贵妃一把拉住了秦琰,她上下打量着秦琰,并不停的点头,道:“当真是错不了。” “娘娘,大小姐活着时,你和大小姐的关系最好了。公子在皇宫里,还要倚仗你的帮助。”孟海棠说。 “你不说本宫也不会袖手旁观。”容贵妃说,“当务之急,是尽快的让公子和圣上见面,宣告公子的身份后,公子在皇宫里就名正言顺了。” “娘娘所言极是。公子入京之事还要劳烦娘娘转告圣上。”孟海棠说。 容贵妃摇摇头,道:“先祖有训,后宫不得干政。本宫并不是要置身事外。本宫是怕害了公子。当日,是何人传信,让你带着公子入京?” “一个姓刘的大人。”孟海棠说。 “朝中姓刘的大人?莫非是礼部尚书刘存恩刘大人?刘大人的府邸在京城西南,你去找刘存恩,如果是他,便由他上书圣上。” “好,我这就去找刘大人。”孟海棠回道。 第二十八章联姻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 孟海棠找了礼部尚书刘存恩刘大人,刘大人上书圣上。父子相认后,龙颜大悦。一道圣旨,圣上封秦琰为晋王,并在皇宫的西北角,原本是一个叫“怡华苑”的地方改造成了晋王府。 晋王秦琰乔迁之日,惊动了整个京城。且不说王公贵族,单就后宫的娘娘妃嫔们都来了不少。 容贵妃先到,晋王刚入京,对宫中的礼仪不甚熟悉,她便在一旁暗暗指点。 先是,宫中的妃嫔才人们乘着步撵赶到,容贵妃派孟海棠到门口迎接。不多时,嫣贵妃也来了,容贵妃跟着晋王到大门口迎接。 嫣贵妃下了步撵,宫女搀扶着,一步步的走到晋王府大门正中,嫣贵妃抬头看着门头上的“晋王府邸”四个大字,缓缓的说:“倒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座院子。” “拜见贵妃娘娘。”那些前来的妃嫔,才人们听说嫣贵妃来了,也都跟着出来迎接。王府门口,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 “妹妹,你怎么也跪了,快点起来。”嫣贵妃向前搀扶起容贵妃。虽然,两人同为贵妃,但嫣贵妃可比容贵妃要有牌面。谁让嫣贵妃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呢。景仁皇后去世后,后宫一直没有立后,所以,嫣贵妃在后宫的地位等同于皇后了。平日里,那些妃嫔,才人们都不得见嫣贵妃一面,现在好容易有机会,都争先恐后的巴结。 在众星捧月中,嫣贵妃高傲的离开。看着嫣贵妃的身影,秦琰气愤的说:“容姨,你和她同为贵妃,她对你如此无礼,我去和她理论。” 容贵妃一把拉住了秦琰,说:“你刚入京,宫中的诸多规矩和关系你不明白,千万别给自己招惹麻烦。” 顿了顿,容贵妃接着说:“宫中历来如此。你又权有势,别人挣着巴结你。当你没了权势,你就是一块臭狗屎。” 秦琰转身,见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妇人同他讲话。容贵妃忙对秦琰介绍道:“这位是徐妃嫔,禹王之母,快来拜见。” 秦琰正要行礼,徐妃嫔一把拉住秦琰的手,说:“皇子休要如此。我这个嫔妃是沾了我儿子禹王的光。皇宫中谁拿我当回事啊。” “徐妃嫔这话便过了。”容贵妃说,“禹王也是圣上的孩子,而你是禹王的生母。谁也不敢小瞧你。” “贵妃娘娘,当着你的面我不说假话,救我儿子一辈子也就是个亲王了。哪像她啊……”徐妃嫔暗中指了指嫣贵妃,小声的说,“听说,过段时间,圣上就要立楚王为太子了。到时候,我和禹王的地位更加的尴尬。哦,……”徐妃嫔瞟了秦琰一眼,说:“晋王怕是也不好过吧。” “徐妃嫔,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进去陪嫣贵妃吧。” “楚王驾到!!”太监大声的喊。 “琰儿,我和妃嫔进去了。你去迎接楚王吧。”容贵妃说。 对于楚王秦晖,秦琰是有所了解。成帝三子,秦晖为大,嫣贵妃所生,但因为秦晖的母亲并非正宫,成帝没封秦晖为太子。在秦琰没有回京都之前,朝中内外的人都知道,秦晖侧封太子是迟早的事情。是以,朝中的达官贵人多出入楚王府。楚王也没把自家的弟兄放在眼里。 秦琰还有一个弟弟秦昶,小秦琰一岁,为徐妃嫔所生。据说,徐妃嫔曾为景仁皇后身边的宫女,成帝醉酒后宠幸了徐妃嫔,徐妃嫔意外怀孕。母凭子贵,她便由一个小小的宫女成了妃嫔。 “拜见皇兄。”秦琰弯腰拱手。 秦晖下了步撵,正眼都不瞧秦琰,在太监的扶持下,扬长而去。秦琰跟在秦晖身后,他心里很是愤怒,但脸上并不露半点的愤慨。 孟海棠不止一次的告诉他,在皇宫生活,首先要做的是隐忍。人有多大的能耐才能发多大的脾气。他现在还没啥能耐,所以不能发脾气。 踏上台阶,秦晖转身,冲秦琰嗤笑道:“你命够大啊,那么多人都没有杀死你。” 秦琰想到那些蒙面杀手是秦晖派去的人。但秦晖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此事,还是让秦琰吃了一惊。秦琰怔怔的看着秦晖,有些不知所措。 “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是晋王了,我就拿你没有办法。我想杀你,依然不费吹灰之力。”秦晖拍了拍秦琰的肩膀,说,“京城可是龙潭虎穴。你要是明白人,早点离开这里。” 秦晖的话很难听,但是事实。 容贵妃也认识到了这个事实。她找来孟海棠和秦琰商议,与其说商议,倒不如说给秦琰下决策。 “如今朝局,分作两派。一派拥护楚王;一派是站立观望。琰儿想要有所作为必须得找一个靠山。”容贵妃分析道。 孟海棠点头,道:“在来京城的路上,我就想到了这件事情。圣上认了公子,只能说公子在京城中有了可立足之地。但以后如何维护住这点地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景仁皇后去世十多年了,那些仰慕皇后的人,也早已离开京城了。现在的京城,能够为公子提供帮助的人不多了。” “不管多么的艰难,我都要洗清母亲的冤屈。”秦琰严肃的说。 “嘘,小点声。”容贵妃把手指放在嘴边,小声说,“琰儿,京都非比别处。楚王有一点说的很对,这里是暗潮涌动,波涛汹涌。你以后说话行事都要倍加小心,以免有小人把你的无心之言传到圣上的耳朵里。” 顿了顿,容贵妃小声说:“那件事情牵扯太多的人了。以后,像这样的话你要少说。” “在京都的这段时间,我打探过了。朝中影响最大的三个人是上将军窦文,丞相韩章,老王爷秦庸。王爷秦庸身份高贵,不易拉拢。窦文和楚王走得近,也不可能了。丞相韩章倒是可以倚靠。”孟海棠分析道。 “韩章是朝中的肱骨之臣,圣上对其非常的信任。若是有他的支持,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容贵妃说,“只是,本宫平日和韩章并无走动。” “我听闻,韩章有一女儿韩灵,年龄和琰儿相仿。若是,韩章能同意把韩灵嫁给琰儿,咱们便拉拢了韩章。”孟海棠说。 容贵妃寻思片刻,道:“这倒是个好主意。韩章曾有意把女儿嫁给楚王秦晖。嫣贵妃认为他儿子以后是要做皇帝呢,而这个韩灵身材消瘦,没有皇后之相,所以嫣贵妃没有同意这门亲事。后来,徐妃嫔给禹王秦昶提亲,韩章看不起徐妃嫔的出身,便拒绝了。琰儿是景仁皇后之子,身份比秦晖高贵,若是公子提亲,韩章或许会同意。” “我不同意。”秦琰说,“我是皇子,怎能委身向他女儿提亲?” 孟海棠和容贵妃很不理解秦琰的态度,对于秦琰的说辞她们也不认可。虽是皇子,身份高贵,但丞相的女儿身份就不高贵了? 秦琰拒绝,并非是韩章的女儿身份不高贵,而是他压根都不想娶韩灵。因为秦琰心里已经有人了。 这个人便是凤舞。 秦琰和凤舞的第一次见面,秦琰就被凤舞的洒脱和灵动吸引了。所以,他们分别时,秦琰才会情不自禁的把油纸伞送给了凤舞。对于凤舞来说,油纸伞只是遮雨的工具,可对于秦琰来说,那是他送给凤舞的定情信物。 对于权力和地位,秦琰并不看重。 当初,孟海棠带他入京面圣时,他并不想和父皇相认。对于母亲的死,他一直耿耿于怀。他父亲虽然没有算计他母亲,但他母亲的死他那个当皇上的父亲脱不了干系。 后来,他之所以同意了。是因为他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给母亲报仇,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强大。入京面圣,恢复皇子地位是他便强大的第一步。 和凤舞分别后,秦琰更是渴望权力了。只有站在权力的巅峰,他才能动用更多的人,帮他找到凤舞。不然,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何其的难啊。 “琰儿,咱们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你想想,咱们万里迢迢来到京都,为了什么?我明白你的心思,但现实不容易多想啊。”孟海棠看出秦琰的心思,只是,在容贵妃面前,她不忍当面揭穿。 “除了和韩灵成亲,还有别的办法吗?”秦琰问。 “圣上认你,并非是因为他喜欢你,重视你。当年的事情,圣上一直很后悔。把你接来,算是一种形式的忏悔。”容贵妃说,“楚王早就看出其中利害关系了,他才会在你府上那样毫无顾忌的说话。你现在就是一棵从外地移居来的小草,任何人都能连根拔起。你唯有努力的发展自己的根须,当年能做到盘根错节时,他们才拔不动你。” “可是,我……” “你若是还认我是你姨娘,这件事情你就听我和贵妃娘娘的。”孟海棠说,“再者说了,你和韩小姐先订婚,等你成人后才结婚呢。这段时间,你们可以相互的了解,或许,你会很满意这桩婚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