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跑老婆》 第一章分田到户 一栋矮小的草屋旁边，一间更加矮小的草屋借靠在墙上，房间虽小却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隔出了卫生间和厨房。 黄昏的太阳照不进这间封闭的屋子，使里面显得很是昏暗，陈华拿着一个鸡腿，撕扯下来一条肉喂给三岁的女儿后，抬起衣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陈程，屋里太热了，咱们出去吃好不好？” 小陈程把嘴里的玉米粥咽下去后，使劲摇了摇头，撅着嘴说道：“不要出去，等下小姑小叔回来了会抢我的鸡肉的。” 陈华眼神黯然，叹了口气劝说道：“前两年你爷爷奶奶补贴了我们家不少，我们家杀鸡分一半给他们也是应该的。” “那他们家前两天吃肉怎么不叫我？”小陈程并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很现实的问题。 陈华苦笑，解释道：“爷爷奶奶没吃肉，就是熬了一点油炒菜而已，上个月他们吃肉不是都喊你了吗？” 七九年哪有那么多肉吃啊？ 能熬一小块板油炒菜都算打牙祭了，为了那块油渣兄弟姐妹都能打起来，平时为了省油大家差不多都在吃凉拌菜，为了能送饭，多放辣椒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陈程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乐意的说道：“我们就那么一点鸡肉，要是分给他们一半，我们自己就没得吃了，我还想多吃两顿呐。” 陈华挑了挑眉，吓唬道：“可是你如果这次不分一半给他们，以后他们吃肉就不会叫你了啊，我倒无所谓了，反正就是叫我，我也不好意思去吃，到时候不叫你，你可别哭鼻子。” 小陈程想了想，提议道：“我们把鸡肉藏起来，不给他们知道就行了。” “就你小姑那狗鼻子，你觉得藏的住吗？陈程乖啊，就分一半给他们，以后爸爸挣钱给你买多多的肉吃，好不好？”陈华忍着耐心，慢慢的劝导着女儿。 听见父亲的允诺，小陈程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正好此时竹门“啪”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黄毛丫头闯了进来。 “好啊，陈老大，你居然在家偷偷杀鸡吃，刚分到手的老母鸡，以后下蛋换盐巴钱的老母鸡，你居然杀来吃了，你以后的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陈华挑了挑眉，笑着问道：“君宝，如果我分半只给你，你能喊我一声哥吗？” “哥，哥，哥，哥，哥，谢谢大哥。” 陈君脸上的表情，比本省的变脸大师变化的还要快一些。 陈华苦笑，“在灶头的筲箕里面的，自己去拿吧。” 陈君过去拨弄了一下，只拿走了带着脖子的那一小半个，把另一半给留在了筲箕里面。 陈君路过陈华身边的时候，甩了甩手中的小半只鸡，说道：“这点就够了，剩下的留给陈程吃吧，对了，明天分地，记得起早点，天热，队长说六点就开始。 去迟了可没什么好地分，还有，虽然嫂子去读大学了，可户口还在你家本本上，你最好先争取一下，能多分一份地总是好的。” 陈君口中的嫂子是陈华的媳妇儿，名字叫程雯，京城那边过来的知青，为了回去，连续考了三年的大学，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京大。 这三年来，陈华一个人挣公分负担三个人吃饭，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如果不是父母接济一下，就是被饿死都有可能，结果人家一去不回头了。 不回就不回吧，那么个自私自利的老姑娘，不要也罢，自己这一次怎么也不会再去京城找人了，反正找到了也是没有意义的。 两个人想要有共同语言，陈华还得努力三十年，随着时代的进步让大家总是处于同一起跑线，再加上陈华的努力，等两人有共同语言了，日子也过不到一起去了。 第二天早上，陈华起了一个大早，用手指搓了搓牙齿，再用快变成光板布的毛巾给父女二人洗了洗脸，就抱着女儿拿了条小板凳到学校去了。 平时村里开大会，都是在村小里面召开，毕竟也就学校的操场才能容得下全村那么三千来号人。 乡里领导、村里干部相续讲话后，各生产队的队长把自己队里的那两三百人给领走，自己分成一波各自去处理生产队分田分地的事情。 陈华他们生产队的队长叫王军，三四十岁矮矮壮壮个汉子，这时代的川人个矮，但是还算壮实，丘陵地形不能用车，全靠背背肩挑的，自然长不太高。 王军找了张桌子摆自己前面，把一个大本子放上去后说道：“我们队里就一百来亩水田，一百五十多亩旱地，还有十多亩柴山，加起来也就二百七十多亩地，二百八十不到的样子。 人数却有三百来号人，一个人也就九分多地，怎么分，大家都可以提点意见，别的我们也不说那么多，反正尽量公平就行。” 陈华第一个举手说道：“如果把生产队那头老母猪分给我，我可以把水田换成旱地，只要给我分成一块堆就行，差一点都没事儿。” 王军诧异的问道：“不要水田，你任务粮怎么办？” 陈华无所谓的说道：“嘿嘿，我买粮食来交就是。” 陈君忽的一下站了起来，却被身边的陈爸拉回了板凳上，“你哥又不是傻子，他这么选，自然有他的打算，你着什么急？” 陈君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安稳的坐在了板凳上面。 一边有个老婆娘打趣道：“陈华，你不要水田，小心程雯回来收拾你。” 陈华斜着眼睛看她，“你觉得我媳妇回来后，我还用的着种地？” 王军敲了敲桌子，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后，对陈华说道：“你小子可想清楚了，这分田分地虽然没确定年限，不过多半都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真要这么分了，以后可很难改回来了，毕竟谁也不可能在整个生产队的人手里，想办法给你扣出水田来，为了一头已经软脚，半死不活的老母猪，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第二章 发财从抓蚂蚱开始 陈华如愿以偿的全部分成了旱地，作为补偿，王军分给陈华的土地就在他家旁边，地里面的红薯也都归了陈华，生产队那头已经软脚的老母猪，也补偿给了陈华。 说是老母猪，不过才喂养了四五年而已，只不过这时代人都没吃的，更别说猪了，加上长年累月的关在阴暗潮湿的猪圈里面，这猪的体质自然就好不了。 陈华和父亲合力把老母猪抬回来后，在屋檐下堆了一些稻草，就把老母猪安置在了上面。 陈国强在猪脚上捏了捏，对陈华说道：“还有知觉，好好喂养一些应该能好起来，自己想办法尽快起间猪圈吧，放在屋檐下可不是办法，怎么说这也是一堆肉。” 陈华想了想，笑道：“没事儿，晚上燃点野菊花，我就睡在外面了，反正天热睡外面还凉快。” “随你吧。” 陈国强也不再多说，这个儿子劝不住，当初劝他别娶程雯，同样劝不住。 看着自己爷爷离开后，小陈程靠近陈华小声的问道：“咱们啥时候杀猪啊？” 陈华扯了扯嘴角，有点哭笑不得，“这猪养来生小猪的呐，要是杀来吃了，以后可没有小猪了，等它生下小猪，我们再把小猪养大，就有更多的肉吃了。” 小陈程嘟了嘟嘴，有些失望的说道：“那可得等好久，我还以为能马上就有猪肉吃呐，我饿了，我现在就要吃肉。” 陈华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爸爸这就给你煮肉吃。” 还是两碗玉米糊糊，一个鸡腿，小陈程吃肉，陈华吃骨头，真的是把骨头都嚼碎了给咽了下去，这时代经不起一点浪费。 吃过晚饭，太阳已经软了下来，陈华用纱布缝了一个网兜，趁着天光还早，准备到外面的田坎上去转几圈。 “爸爸要去对面做事，你乖乖待在家里好不好？” 小陈程摇了摇头，“又不远，我也要去。” 程雯离开后，小陈程就对陈华比较依念，有时候睡醒了看不见陈华都会大哭，陈华不得不时刻带着她。 陈华想了想，说道：“行吧，既然一起去，就先弄点红薯藤回来给猪吃，免得等下时间晚了，看不见弄。” 陈华找了个背篼，把小陈程放进里面背着，拿了把镰刀就来到了土里。 红薯藤得理顺一下，再抽着割才行，每一株都得给它留下一根接受阳光，不然，如果全部割干净了，想要再次长好，那可得很长时间了。 割好红薯藤，陈华也没有斩碎一下，就这么直接丢在了老母猪面前，让它自己慢慢叼着吃，倒不是陈华不想斩一下，只是家里那把烂菜刀想把红薯藤给斩出来，实在有点太过为难陈华了。 农历七月的太阳还是十分火辣，山城这边的地气十分袭人，陈华看着面前这些似是而非的梯田，眼神中满是追忆之色。 田坎上堆着半干的稻草，过几天就会被人捆绑好挑回去，或盖房，或做柴火，养牛的人家，在冬天下雨的时候，也会用来应应急，毕竟冬雨湿寒，喂牛吃一两顿稻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田里面的再生稻已经发芽，现在追一点肥料下去，一个多月后，一亩地还能有个一百多斤的收成，对于亩产才五六百斤的现在来说，一百多斤也是不错的收成了，毕竟是白捡的。 陈华给小陈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爸爸下去抓一点蚱蜢来喂猪，你就在这里玩儿会，好不好？” 小陈程点了点头，“那你可别跑太远了，我看不见你害怕。” “爸爸就在这一片，保证不跑太远。” 安慰好女儿，陈华提着竹竿和蛇皮袋来到了田坎上面，把网兜挨着稻草从田坎这头跑到那头，里面就装了不少蚂蚱进去。 陈华不停的抖动着网兜，以防蚂蚱跑出来，把网兜收回来后，用另一只手抓着网兜的底部捏了一下，所有的蚂蚱全部被捏死，陈华才看了看份量，嗯，小半斤还是有的。 一连跑了十几根田坎，收获了十来斤蚂蚱，陈华才在昏暗的天光中带着女儿回家。 一大瓢井水灌下肚，肚子晃荡作响，里面啥也没有，就剩水了，小陈程学着爸爸的样子同样喝了不少井水，拍了拍小肚子，疑惑的问道：“怎么不响？” “不响就对了，赶紧洗洗睡吧，等下看不见了。” 七九年的农村可还没有通电，煤油灯不但费钱，就那点乌漆漆的亮光，在屋子里面还行，要是在屋子外面，还不如月光好使，起码不会造成灯下黑。 当你满身大汗的时候冲凉，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洗漱用品，就这样洗洗，保证也洗的干干净净。 当然，陈华也没什么洗漱用品，就一块肥皂洗澡洗衣服都是它了。 先帮女儿洗好后，陈华找了个玻璃瓶子在里面点燃了一点菊花，然后把门板给取了下来，放地上后再把竹席放在上面，对女儿说道：“我们今天睡外面，凉快。” 小陈程跳到竹席上面，欢喜的在上面打了一个滚，说道：“外面凉快。” 小孩子只要能吃饱，烦恼就没有多少，在外面睡觉这么新鲜的事情，自然能让他们乐呵乐呵。 把女儿安顿好，陈华又抓了一些蚂蚱给老母猪，自己借着月光冲了个澡，这才拿着蒲扇，躺了下去，小陈程已经睡着，额头上尽是汗水，陈华把蒲扇拍打在自己胸口，刚好能把风给女儿借过去。 看着满天繁星，陈华表情有些愣愣的出神。 小陈程无意识的喊热，才让陈华回过神了，感觉挥舞了几下蒲扇。 “妈妈。” 听见小陈程梦中的呓语，陈华叹了口气，念叨道：“你妈妈可不会回来了，而且，咱们就算找过去，人家也不会理睬咱们了。” 陈华一边挥舞着蒲扇，一边在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快速的赚上一点钱，好让自己和女儿，还有父母家的日子好起来？ 别的先不说那么多，最起码，得有肉吃吧！ 第三章弄点药卖 川地丘陵地形湿气较重，加上现在多是矮小封闭的草屋，自然更加的阴暗潮湿，辣椒、花椒和鱼香菜这些都是很好排除湿气的食物。 阴暗潮湿的环境可不单单是会让体内积攒湿气，对体表的损伤同样不小，特别是一些不大注重个人卫生的人，很轻易的就会感染皮肤科，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甚至会转成癣症。 现在的人很少去看病，他们认为找到道士就有鬼，找到医生就有病，这些都是要花钱的，而对于分分钱都看得很重的现在，钱是个很大的问题。 最起码陈华现在就没有一分钱。 这时代的人，有点伤风感冒、痒痛不舒服什么的，如果症状轻微就自己忍着，如果症状加重，就胡乱弄个差不多能对症的单方弄点药吃，除非到了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不然一般不会花钱看病。 现在有句很流行的话，叫做单方治大病。 陈华趁早上凉快，五点过就爬了起来，用竹叶把小米粥煮开后，让它继续在灶里用余温炖着，然后出去割了一大背篼的薄荷叶回来。 等陈华把二十多斤薄荷叶全部在石窝里面捶打成酱汁之后，时间才六点过点。 陈君打开门出来，看见陈华正从石窝里面舀绿糊糊的酱汁出来，不由好奇的问道：“陈老大，你一大早的干啥呢？把我家的石舂弄的绿了吧唧的，等下我怎么舂米？” 陈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舂个屁米，前两天你才舂了十斤米，哪有那么快舂米，再说，我又不是不洗干净，你那么计较做什么？” 陈君满意的点了点头，“能洗干净就行。” 六点过太阳已经开始爬了起来，阳光晃眼，加上陈华和陈君的吵闹，小陈程在席子上滚了两圈后，揉着眼睛爬了起来。 小陈程摸了摸身边的席子，对着陈华咧嘴笑道：“昨晚没尿床。” 陈君在一边对小陈程问道：“那你现在想不想尿尿？” 小陈程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说道：“不怎么想。” 陈君解释道：“那肯定是你爸昨晚给你把尿了，你睡着了，记不得而已。” “是吗？” 见陈华点了点头，小陈程有些泄气，“妈妈说，等我晚上不用人把尿，也不会尿床了，就会回来了，看来妈妈还不会那么快回来啊。” 陈华把所有薄荷酱汁都舀进了坛子里，把石窝给刮干净对女儿说道：“吃饭了。” 看着陈华带着小陈程进屋的背影，陈君一脸悻悻之色，嘀咕道：“早不听爸妈的话，现在知道难受了？自找的。” “你叽叽咕咕的说啥？” 陈君被陈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个激灵，回了声“没说啥”后，赶紧跑回了自己屋子。 吃过早饭，陈华继续在石窝里面舂了五斤蒜泥，然后把家里的两斤盐和五斤白酒，全部给一起倒进了装薄荷酱汁的坛子里面。 不管是盐、大蒜，还是白酒都有消炎杀菌的作用，而薄荷不但有透疹的效果，还能清凉皮肤，让瘙痒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得到缓解。 第二天是八月二十八号，陈华天不亮就爬了起来，把睡梦中的小陈程一起放了大背篼里面，然后就背着坛子去赶场了。 陈华先到了住在街头的老瞎子家，老瞎子年轻的时候算是个风人物，听说走南闯北的很是风光了一阵，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瞎了，现在以算命为生。 当然，中间停了一段时间，这才又出摊不到一年时间。 陈华敲门后，里面传来老瞎子的声音，“谁啊，这么天不见亮的就来敲门？” “打劫的。” “劫屁吗？给你放两个新鲜的，要不要？” “你那十年啥也不做，还被时不时的折腾一下，都能活下来，你敢说你没点存货？” “存个球，进来说话吧。” 老瞎子打开门，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陈华，笑道：“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小子，看看就能肯定了。” 老瞎子并没有全瞎，只是眼睛受到了很大伤害，看不清具体的东西而已。 “你背的什么东西？” 陈华进屋后，扯了根高板凳把背篼放在上面，转身把背篼端到了地上，再把小陈程给抱了起来后，才回道。 “治皮肤病的药，拿过来给你卖的，买的钱二八分。” 老瞎子撇了撇没牙的嘴，有些不乐意的说道：“你心有点黑了啊，借着我名头骗钱，居然才分这么点给我。” 陈华挑了挑眉头，笑道：“可我的东西是真的有效啊，要不是我太年轻，怕别人不相信我，那两成可不会给你。” 老瞎子冷笑道：“有效有什么作用？还不是投机倒把，我给你背这么大罪名，两成可不够。” “现在不新投机倒把了，你不是都出摊这么久了吗？” “可你这是什么东西？你有证吗？你在抢人家正牌生意，你不是投机倒把，谁是？” 陈华没话说了，沉吟了一下问道：“你想要几成？” “最少五成。” “不可能，里面加了白酒，我成本就不小了，不可能分那么多给你。” 老瞎子想了想，提议道：“那我先试试效果。” 陈华刚把坛子打开，老瞎子嗅了嗅鼻子，说道：“确实有不少白酒，还有薄荷、大蒜。” 老瞎子找了个小竹提子递给陈华接着说道：“用这东西打出来吧。” 陈华看了看竹提子，差不多也就是一百毫升大，应该是用来卖白酒的工具。 老瞎子接过陈华递来的竹提子，用手指沾了一些汁液抹在脚踝处，过了一会儿，说道：“嗯，应该还有盐。” 又过了一会儿，老瞎子点点头笑道：“效果还行，给我分四成吧，保证你不吃亏就是了。” 陈华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行吧，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老瞎子笑了笑，点头道：“那就把东西搬出去吧，今天出一次早摊，挣一回大钱。” 帮老瞎子把东西收拾好后，陈华在暗处看了一会儿。 只见老瞎子扯着嗓子吆喝道：“走过路过别错过啊，神仙赐药酒，解除世人苦。” 第四章赶场 陈华他们乡赶场赶二五八，对于人均田土加柴山一起都还不到一亩地的地方来说，赶场天也是坑蒙拐骗偷的高发时间。 土里刨食不够吃，又没有地方去，不在街上折腾又能去哪里呢？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背着一只老母鸡上街来卖，一个年轻小伙子抓着背篼问价钱，老太太说“六毛五”，年轻人一口好口才讲价到六毛三成交。 年轻人用称勾挂住鸡脚上绑着的绳子一称，五斤四两，老太太顿时就不依了，说在家里面称过的，明明是五斤八两，不可能这么一路走来就少了四两。 四两可是两毛多钱呐，买盐够吃一个多月了，老太太自然不肯。 年轻人说老太太的鸡早上喂饱了谷子的，背篼里面有鸡屎，消化之后自然就会少称，老太太不卖了，年轻人不依不饶说老太太故意折腾他。 老太太说找其他人的称再试试，年轻人同意了，其他人的称全部都是五斤四两，这下老太太傻眼了，可还是不愿意买鸡。 年轻人立马发动看热闹的人起哄，说老太太不地道，故意折腾人玩儿。 这年代一把称算是大件，一般的人家可没有，如果你有一把能称一百斤以上的大称，那么你可以到街上来混饭吃了，人家借来称一次，一分两分的多少都会给你点。 一轮场下来，总能收获个三五毛钱，一个月九轮场赶下来，五块钱总是有的，现在一个工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也就差不多五块钱了。 而街上有称做生意的人不是都是一伙的吧，至少人家都是混这一片的，总不可能相互拆台。 这种事情说不上什么大是大非，年轻人自然不地道，老太太也不是省油的灯。 老太太都要哭出来了，啥也不说，只是死死的抓着背篼，护住里面的老母鸡。 陈华叹了口气，抱着女儿走过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毛子，算了吧，浪费时间，陪我聊两句。” 毛子抬头看了看陈华，笑道：“华子哥，行，给你个面子，这老太太死犟，以后不要她东西了。” 两人找了个屋檐下的檐坎石坐下，毛子眼睛不停的在行人身上扫视，时时刻刻的寻找着商机。 陈华看了看来来往往的人群，对毛子问道：“现在泥鳅黄鳝在市里的价格怎么样？” 毛子眼睛不停的四处打量，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啊，这东西费油，大家肚子里都没多少油水，没什么人喜欢吃，水产公司都不收，田里都泛滥成灾了。 现在就鸡鸭鹅还行，越肥越值钱，其实最挣钱的还是生猪，可咱们本钱小，又没车没船的，可玩儿不转那种大家伙。 你媳妇儿考上大学，乡里村里不是都给了一笔钱吗？” 陈华自嘲一笑，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说道：“有什么新动静告诉我一声，我先去四处转转。” “行。”毛子点了点头，看见一个中年人提着网兜走过眼睛一亮，都来不及和陈华打招呼，立马就起身走了过去。 做小生意其实并不容易，特别是在陈华他们这里，不但要人足够激灵，能说会道，还得时刻关注各种各样的消息。 小陈程砸吧了两下嘴，靠在陈华肩膀上的头抬了起来，陈华给她擦了擦眼角，问道：“醒了？” 小陈程点了点头，闭着眼睛嘟囔道：“吵。” 陈华笑道：“我们在街上呐。” 这句话让小陈程立马清醒了过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兴冲冲的说道：“买粑粑，我们去买糖粑粑。” 陈华苦笑，“爸爸现在没有钱，等下再买好不好？” 小陈程乐呵呵的说道：“不要钱，我们有米，用米换糖粑粑就行。” 这时代有钱的家庭并不多，农村米就是硬通货，不但能换各种水果零食，就是用来换各种工业用品，人家都收。 陈华无奈的解释道：“可是爸爸没有带米到街上来啊。” “我带来了。” 小陈程从陈华怀中挣扎开，跑到陈华背后巴着背篼看了看，笑呵呵的说道：“背篼里面就有米。” 陈华把背篼拉到身前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个小布袋，拿起来试了试，里面差不多有一斤米的样子。 早上在老瞎子家中，陈华就看见了这个布袋，还以为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什么东西，也没有在意，没想到是小陈程偷偷放进去的米袋子。 看着手中的小布袋，陈华不由陷入了回忆，上辈子小陈程也曾经有过这样的行为，偷偷把米放在背篼里面，带到街上来让陈华换零食吃。 这是跟她母亲程雯学会的。 不同的是上辈子零食没有换到，还挨了陈华几篾条。 长江七号里面，星仔想要玩具，星爷劝说不住后，不停的述说着自己的辛苦，许多人可能认为那个父亲很过分。 其实那个父亲是真的很辛苦。 陈华深吸了一口气，对得意洋洋的小陈程伸出手笑道：“走，咱们去换糖粑粑。” 小陈程欢快的扑进了陈华怀里，挥了挥小手，像得胜归来的大将军般吼道：“走，咱们去换糖粑粑。” 麦面包的白糖包子四分钱一个，用米来换只要二两米，可以节约四厘钱，米浆做的小泡粑和馒头都是两分钱一个，这些吃食现在的生意并不怎么好，所以花样也不多。 陈华用半斤米，换了一个糖包子和三个小泡粑，陈华把三个用油纸包裹起来的小泡粑放进背篼后，把白糖包子递给了给小陈程。 小陈程拿着糖包子先递给了陈华，娇笑道：“爸爸先吃。”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一口刚好咬在了糖稀的边缘，一边咀嚼着并没有什么味道的包子，一边对小陈程说道：“真甜，小陈程快吃，不然等下爸爸忍不住就给你吃完了。” 小陈程犹豫了一下，把包子转了一圈，说道：“要是爸爸还想吃，我可以给爸爸再咬一口。” 陈华看了看小陈程手中的包子，感觉这小棉袄，是不是好像有点漏风啊？ 第五章酒肉 /“治疗各种皮肤病，五分钟止痒，一小时消炎，一天改善，三天好转，十天治愈，一个月断根了啊。” “老瞎子，你这药还行，怎么个卖法啊？” 老瞎子用小竹提子敲了敲面前的坛子，“一提子两毛钱，要是嫌弃老瞎子手抖，你们可以自己来。” “那我打了几提子，你看得见吗？” “老天爷看得见，给钱见效，不给钱的药给你，你敢用吗？” 老瞎子不但给人算命，还给人吹眼睛、提背、揉肚子、烧蛋、化符水，反正花样多的很，找到他就得给钱，三分两分不嫌少，一毛两毛不嫌多。 农村渣渣皮皮的多的很，总会不小心弄点到眼睛里面去，自己揉不出来，找到老瞎子就能几下吹出来，其实门道就在于要朝一个方向弄，你要是揉过去又揉过来，怎么可能弄得出来。 提背和揉肚子其实都是治积食的，生活艰苦，平时饭量就大，遇到好吃的难免积食，特别是小孩子最容易积食。 至于烧蛋，那个有点玄学了，与之相比，化符水还要好理解一点，不过是和人体的酸碱平衡有关罢了。 听见老瞎子这样说，问话之人脸色悻悻的递给了老瞎子五毛钱，然后自己用小竹提子伸进坛子里面去打了三下，最后一下虽然不只半提子，可也没有打满，占了点便宜也不多。 现在的人还是比较相信老瞎子那一套的，许多人都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所以老瞎子日子过得还算比较滋润。 当然，这也离不开他比较会做人，收费从来不强求，人家给了他就接着，不给，他就笑笑。 药这东西，只要见效快加上价格不贵，生意自然就会很好。 两毛钱一提子其实并不算便宜，不过老瞎子假装不知道，让大家有了占便宜的心理，许多人丢个五分、一毛的在木盒子里面，也打了一提子走。 消息传开后，人们简直争先恐后的来买，因为老瞎子说了，这药对蚊虫叮咬也有效。 有个家伙丢了一分钱，打了满满一提子装瓶瓶里面跑了，看得陈华嘴角直抽抽。 早上九点左右，太阳已经辣了起来，街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了，陈华才抱着女儿走了过去，抱起轻了许多的坛子，对老瞎子说道：“回吧，差不多了。” 回到老瞎子的草屋，陈华清点了一番，发现还不错，有二十来块钱。 “分你七块五，你要大票还是小票？” “给我分分钱就行，老瞎子用大票，招人记恨。” 七块五毛的分分钱，可是好大几叠，陈华把钱给老瞎子后，问道：“这买卖能做几天？” “要是你做，最多三轮场就得被收拾，要是我做，做一辈子都没事儿，不过以后不能再上街卖了，容易招人记恨。 其实以后也用不着上街卖，这次消息传出去后，有需要的人自己就会找上门来，在自己家里帮乡亲解决点小问题，谁也管不着。” 陈华点了点头，“那以后我专门给你提供材料，这买卖就交给你了，规矩就按这次的来。” 老瞎子乐呵呵的说道：“行吧，大家都有钱赚就行，这样生意才能长久，下轮场记得再带差不多份量的一坛子来。 这最开始需求可能稍微大点，以后一轮场有个三两斤也就差不多了，这东西挣不着大钱，不过倒是可以细水长流。” 陈华点了点头，“行吧，那就这样了，我还得去买点东西，你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老瞎子想了想，捡起盒子里面的一叠钱丢给陈华，说道：“给我带斤卤猪头肉回来，剩下的钱弄碗猪肺，自己拿个大碗去装。” “怎么不买点肉回来自己弄？” “香味漂出去召人记恨，卤肉好啊，放着吃几天也不会坏，还没有味道传出去。” 把老瞎子丢过来的一块钱装身上，陈华转身出门。 新鲜猪肉七毛五，肥膘已经全部卖光了，张屠夫指着四个猪蹄子，“平时都是三毛五、三毛八的，全部要就三毛三便宜处理给你，要不要？” 陈华不想要，小陈程摇了摇背篼，在陈华耳边小声的说道：“要，猪脚好吃，妈妈就喜欢吃猪脚。” 陈华对张屠夫点了点头，“把蹄壳敲了再称。” “刚好四斤，称软了点，多弄点骨头给你添上吧，一块三毛二，给一块三就行。” 陈华付钱后，张屠夫用尖刀在猪蹄上戳了几个小口，把四个猪蹄用一根青篾条穿在了一起，陈华接过来随手递给后面的小陈程。 “放背篼里面，小心点拿，篾条容易割手，抓紧了再提。” 小陈程嘟嘴说道：“我知道。” 张屠夫见小陈程轻而易举的就把四个猪蹄子提进了背篼里面，笑道：“小幺妹有点力气，就是瘦了点，以后多让你爸来买点肉给你吃。” 小陈程翻了翻白眼，“你家肉要钱，才不买你家肉呐，我爸爸养母猪了，以后我们家自己有肉吃。” 街上就那么两个杀猪的，卖肉的可以说都是乡里的名人，陈华沾程雯的光，算是让许多人记住了他。 张屠夫被小陈程的话逗笑了，乐呵呵对陈华问道：“你养母猪了？” “生产队那头软脚猪，养着试试，看能不能养好。” 张屠夫点了点头，“以后下猪仔了，给我留两个，给你现钱。” 陈华没有答应下来，现在刚刚分了地，大家都需要养猪积肥，真能养好，下了猪仔，算是抢手货，钱不钱的都好说，亲戚邻居的人情不好推脱。 “到时候再看吧。” 张屠夫笑了笑，“还是个讲究人，那就到时候再看吧。” 一斤卤猪头肉八毛二，一碗猪肺两毛钱，陈华亏了两分钱，不过不好计较。 转了一圈买齐东西后，陈华在老瞎子家借了一顶斗笠，才往家里赶回去。 四五里路，就算脚程很快，最少也得二十分钟，如果没有东西遮挡一下，就算陈华受的住，小陈程也受不住。 第六章苦日子笑着过 陈华刚回到家里，就看见弟弟陈东拿着一把小锄头，在屋檐下使劲挖着阳沟，老母猪在一边直哼哼。 “东宝，你在干什么呢？” 陈东十岁，和姐姐陈君一样，长得面黄肌瘦的，抬头看了看陈华，解释道：“猪拉尿呐，我挖个凼凼，把猪尿存着。” 陈华叹了口气，问道：“那能存的住吗？” 陈东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少了存不住，多了就存住了，存不住也没关系，到时候把泥巴给扣起来，也能一样肥田。” 小陈程嘟嘴说道：“那也是我家的粪。” 陈东不以为意，“谁家的都行，不是外人。” 陈华进屋把背篼放下，把小陈程从里面抱出来后，提起猪蹄用菜刀割了两个下来，出门拿给弟弟陈东说道。 “拿回家整起，炖点豆子在里面，等父母回来了中午打牙祭，把锄头给我吧，我来弄。” 陈东犹豫了一下，接过猪蹄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谢。 “谢谢哥。” 陈华接过锄头，笑道：“不客气，快回去弄饭吧，早点弄好早点吃，迟了吃饭热的慌。” 看着陈东抱着两个猪蹄跑了，小陈程一脸的不乐意，对陈华埋怨的说道：“总共就那么点肉肉，我们自己都不够吃。” 陈华一边用锄头挖着阳沟，一边笑道：“都给陈程就是了，保证你吃不完，而且一次也不能吃多了，不然小肚子可是会痛的。” 陈华几下就刨了一个土坑出来，并用锄头把猪粪，和一边弄脏的泥土都铲了一些进坑里。 起猪圈需要底石，挖大粪坑需要吃点好的，这些都需要花钱，陈华现在身上那十来块钱可不够折腾。 吃过午饭，陈华砍了些柏树枝熏了一下竹林，然后把凉席和门板一起搬到了竹林里面，打算睡个午觉休息一下。 伙食差了，身体素质自然好不到那里去，赶个场都累人，一天全靠多睡觉回复体力了。 陈君、陈东看见陈华熏竹林，他们也拖了一张席子过来，陈君拿着蒲扇笑嘻嘻的说道：“一天到晚热死人，就这里还稍微凉快点，今天捡个现成便宜。” 没一会儿，陈国强拿着席子，带着葛玉莲一起走了过来，陈华赶紧把自己的席子扯了扯，好腾出宽一点的地方出来给父母。 陈国强把席子铺好后，坐在陈华对面问道：“看你昨天折腾的一早上，今天就去赶场买肉了，这是赚到钱了？” 陈华坐在席子上点了点头，一边给睡着的女儿打扇，一边把弄药的事情说了说。 陈国强想了想问道：“你那药真的有效果吗？” “那肯定是有的，都是些杀菌消炎的东西，对治疗皮肤病绝对很有效果。” “那能不能弄到别的地方去卖？” 陈华沉吟了一下，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最好还是得找个老瞎子那样的人配合才行，不单单是老瞎子那样的口才水平，还有他那种为人处世的德行。 如果合作的人品行稍微差了点，以后绝对会麻烦不断，不出事也多半会因为钱的事情闹的不愉快，一旦出事儿，那更是直接完蛋了，毕竟这东西可没有经过批准。” 陈国强点了点头，叉开了话题，说道：“东宝不想读书了，我想让他去学石匠，现在大家都会修建猪圈，搭建个房子什么的，石头的需求应该不少，你觉得怎么样？” 陈东上辈子就是学的石匠手艺，不说开始学的时候多么的辛苦，关键石匠手艺会过时的，当然，如果你能弄个石狮子卖出去又是另外一个说法。 陈华沉吟了一下，看了看瘦弱的陈东，说道：“还是读书吧，以后少让他们干点农活，专心一点读书，我再给他们补补课，尽量多读点书。” 农村孩子相对成绩较差，除了师资力量稍弱以外，营养跟不上和每天需要干农活耽误学习，也是两个很重要的原因。 陈国强挑了挑眉头问道：“你觉得他们读书比学手艺要好？” “我们先不说那个好不好的问题，就是陈东这体格，你别说让他拿大锤了，就是二锤他也挥舞不了几下，这么小去学什么石匠？ 学几年？ 不过是去给人免费做白工而已，除了混口饭吃还有什么意思？ 家里现在条件是差了点，可也不缺一口吃的，哪怕是吃假一点，也比去石场折腾要好，过几天开学了，还是先去读书吧，学费我这边先垫着。 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咱们先慢慢过着吧。” 陈国强乐呵呵的点了点头，“行，那就先读书看看吧。” 随后陈国强转头对陈东、陈君说道：“还不谢谢你们哥。” 姐弟俩异口同声的说道：“谢谢哥！” 看着姐弟二人乐呵呵的样子，陈华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看自己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 日子艰难，哪怕是一家人，也处处透着算计，这种事情陈华上辈子深恶痛绝，这辈子倒是无所谓了，只是心里有点淡淡的悲哀。 这么苦的日子，你除了熬着，连想找个埋怨的人都找不到，只能自己憋屈着。 十几天的时间过去，老母猪在陈华每天几斤蚂蚱的喂养下，加上晒了大量的阳光，总于站了起来，开始自己一瘸一拐的到处溜达，白天总是喜欢跑到竹林去躲避阳光。 陈华在坝子边上重新挖了一个粪坑，教了几次后，老母猪就知道去哪里方便了。 老瞎子那边的生意已经稳定了下来，一轮场也就那么三两块钱的收入，两人一分也就那么一块多钱。 这点钱生活不成问题，想过好日子却还差了点，这时代农产品很便宜，工业产品却特别贵。 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那么三四十块钱的工资，一双鞋子或者一件衣服，却需要十块八块的。 在农村基本上一年四季就是一双光脚板，讲究一点的会弄双草鞋穿着，如果是出客需要，就是一双自制的布鞋了。 那种胶鞋是干部们穿的，至于皮鞋，基本上是领导的专属。 第七章留兰香 有句话叫做：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说的就是现在。 手肘、膝盖、屁股这些容易磨损的地方，真的是补丁摞补丁，缝上四五次都不稀奇。 一件小衣服兄弟姐妹轮流穿，穿完之后，如果家里没有孩子接着穿了，能施舍给亲朋好友，都算大方人，吝啬一点的，人家还要自己留着裁剪成布，用来补别的衣服上呐。 陈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光脚板，抬头不由看向了东方，那里是长三角的位置，那里有大把的布料。 身上的那点钱不足以让自己去进货，哪怕是那种很便宜的废旧布料，自己也没钱买，身上的二三十块钱够不够车费都还是个问题。 陈华也没有在这时代出过远门，并不清楚这时代的长途车船费是多少。 不过陈华老家有句话叫做“钱不够胆子来凑，路在脚下，好不好走，得先走出去才能知道。” 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陈华打算出去转转看看，这时代虽然危险，不过机会也多，各地物价相差还是很大的。 想要出去，又没有什么钱的情况下，自然就不能空着手出发了，陈华数遍老家的特产，能够赚钱又轻便的东西就只有香料了。 而市面上常见的香料，不可能让陈华有多高的利润。 最后陈华把目光投向了鱼香菜，学名叫做留兰香，其实也是薄荷的一种，不过留兰香没有清凉的感觉，反而其香味对去腥有奇效。 陈华老家一般在煮鱼的时候，放一点去除鱼腥味，或者在推豆花的时候，放一点在蘸水里面去除豆腥味。 这时节留兰香的叶子有点老了，不过正是香味最浓郁的时候。 留兰香并没有人特意种植，只是在田边、屋角这些地方自然生发而已。 不过因为留兰香还有点用处，人们也不会特意去破坏它，看见小孩子顽皮，或者鸡鸭啄食，还会呼喝两句。 按当地的说法，有用的东西可以多多少少的护一下。 这几天，陈华每天背着背篼，带着女儿到处转悠了起来，看见谁家坝子边，屋子后，或者竹林中有留兰香的，就过去割一些。 基本上留一株做种，其它的都可以随便割，人家就算是看见了，也只会说笑几句，并不会扯着嗓子喝骂。 这年代许多东西都是很紧张的，你要是看见谁家附近那根田坎上的草长得比较好，都千万别去割，因为那一定是人家故意护起来自己割来喂牛。 地少人多的地方，为了一点草，一点柴火吵架打架的事情也不算多么稀罕。 “爸爸，我们家要吃这么多豆花吗？” 看着小陈程一脸期待的表情，陈华摇了摇头，解释道：“天热，不下雨可不敢推豆花，鱼香菜还可以用来煮鱼，也可以卖钱的。” 小陈程眼睛一亮，激动道：“鱼鱼，我要吃鱼鱼，我都快记不得鱼鱼的味道了，就记得很好吃。” 鱼和泥鳅黄鳝差不多，同样也是很费油，以前陈华家就很少吃鱼，不过相比肉少的泥鳅黄鳝，人们还是喜欢吃鱼一些，因为大一点的鱼肉多啊。 这时代说啥都没用，油水和份量才是最实在的。 “行吧，明天赶场，我们就买条大鱼回来吃。” “可是我就想吃，咋整？” 陈华四周打量了一下，当看见已经断流的河沟不由眼睛一亮，“那我们现在就回去，把你二姑幺叔叫上，等下来河沟抓鱼怎么样？” 小陈程拍着巴掌不停的点头，高兴道：“好好好，我们抓鱼吃。” 今天星期天，又已经九点过，大家都收了农活回来了，陈华带着小陈程回来的时候，陈君、陈东正好在家。 “君宝、东宝，要不要去弄河沟的水凼凼？我这里攒了半碗猪油，我们一起去弄个水凼凼出来，还可以吃一顿哦。” 陈君立马跑了出来，一手提着水桶，一手一挥，十分潇洒的说道：“那还等什么？走起。” 陈东紧随其后，欢快的说道：“我知道那些水凼被人干过了，那些水凼鱼多。” 川地多丘陵，自然也就多河沟，这些河沟在上游会直接平整成河田，在下游则不行，水流一旦把稻秧苗冲趴下，将全年无收。 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击，河沟会冲击出一个个的水凼出来，大者超过百平，小的也有二三十平米大小。 陈华兄妹几人在陈东的指引下，选择了一个四五米宽，十来米长的水凼，河沟已经断流，省去了筑坝的麻烦，让事情简单了不少。 陈华用锄头在出水口位置简单掏弄了几下，就开始用水桶泼水，十分钟后换陈君，五分钟后换陈东，再三分钟后又轮到陈华，轮之后，水凼已经差不多可以捉鱼了。 小陈程一直蹲在旁边田坎上盯着水面，每当有稍大一点的鱼弄出波浪，小家伙立马就会惊呼出声。 “鱼，有鱼，有大鱼。” 见没人理自己，小陈程急得跳脚，提高声音喊道：“真的有大鱼，再不理我，我自己跳下去抓了啊。” 陈华回头笑着问道：“那里有鱼？爸爸来抓。” 小陈程连忙指着水里，嚷嚷道：“那里，就在那里，好大一条鱼呐，爸爸快抓起来。” 陈华向小陈程指的地方走了过去，一大团混浊的水花飘起来后，又没有了动静，周围的水都还比较清亮，陈华注意了，大鱼没有离开。 这可不是一般鱼的习性。 陈华挑了挑眉，靠近水花处，把手按了下去，一大团混浊的水花飘了起来，陈华的手按得更下去了一些，过了一会儿，提起来一条三四斤大的乌鱼。 小陈程看着大乌鱼，高兴的使劲拍手，陈君和陈东却有些泄气。 以乌鱼的食性，这么大点水凼里面养这么大条乌鱼，这个水凼注定收获渺渺了。 陈君对陈华问道：“老大，还要泼水吗？” 陈华把乌鱼丢到岸上，没好气的说道：“这么大条乌鱼，还泼个屁水啊，东宝把黄鳝勾带来了吗？” 陈东点头道：“肯定带来了啊。” “那就在岸边找找黄鳝洞吧。” 第八章出发 把黄鳝洞口的泥巴刨一下，再用伞骨磨制弯曲成的黄鳝勾上面穿上蚯蚓，在黄鳝洞口轻轻的抖动着，不一会儿，感受到动静的黄鳝就慢慢把脑袋伸了出来。 黄鳝吃食十分凶猛，一口咬住后就会往洞里拖，陈华稳住黄鳝勾后，试着朝外面拉了拉发现根本拉不动，于是对陈东说道：“把锄头拿过来挖吧，也挖不了几下。” 这种在岸边打洞的黄鳝，你要是就这么直接挖，说不定挖上一个小时都挖不到它，洞穴不但深的吓人，还尽是老底子，挖起来吃力得很。 陈东拿过锄头，顺着方向两下就把黄鳝给挖了出来，陈华一手提着伞骨勾，一手掐住大黄鳝的身子，最后把大黄鳝丢进了桶里。 陈君看着大黄鳝满意的点了点头，“怕不得有一斤半了。” 陈华笑道：“差不多吧。” 小陈程伸出食指想要去戳黄鳝，陈华赶紧喊道：“咬人的，别去摸它。” 小陈程一个激灵，感觉把手指缩了回来，奶凶奶凶的对着黄鳝说道：“等下就把你吃掉。” 许多人以为黄鳝嘴里就嘴唇那一点点平牙，其实黄鳝是有两颗很长很锋利的獠牙的，不过长得有点深而已，差不多在喉咙的位置了。 要是被那两颗獠牙挂到，管你手上有多少老茧，破皮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更别说小陈程这样的小孩子了。 把岸边的水花生翻了翻，稀泥刨了刨，搞到了十多条大黄鳝，大慨五六斤的样子，加上大乌鱼一起差不多有十来斤，一家人够吃一顿的了。 陈华看了看太阳，提议道：“回吧，越来越热了。” 陈华背着背篼让小陈程站在里面，自己提着水桶，走在前面，陈君扛着锄头走在中间，陈东拿着撮箕、黄鳝勾等小东西走在最后，一起向家里面回去。 路上陈华不停的折点树枝放进水桶里面，有树枝挡着乌鱼大黄鳝就跑不出来，树枝在上面乌鱼黄鳝一蹦就会被挡回去，树枝在下面乌鱼黄鳝蹦的时候就借不到力。 回到家里，陈君陈东负责宰杀，陈华负责划片，十来分钟就收拾了出来，十一点左右，一道泡椒干锅鱼片就被炒了出来。 陈华怕不够吃，还清炒了一些丝瓜垫在瓦钵下面，等把上面的鱼肉吃完，下面的丝瓜也被油汤泡入味了，正好接着吃。 菜刚上桌，陈国强和葛玉莲就一人扛着锄头，一人背着一背篼荆棘柴火回来了。 陈国强看了看瓦钵里面的鱼片，笑道：“今天倒是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葛玉莲把酒坛搬了出来，除了小陈程，每个人都分了一点，陈华和陈国强一人有三两的样子，葛玉莲和陈君、陈东一人分了一两多点。 这是泡的桔子酒，带点甜味，特别顺喉，如果不事先控制一下份量特别容易喝醉，干活累了多少喝一点再睡觉，能起到活血解乏的效果。 小陈程看着大家都有份，就她一个人没有，急得踩在高板凳上只蹦哒，吵闹着，“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喝酒，奶奶给我也倒一点。” 陈华赶紧扶住她，对带着询问眼神看过来的母亲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安慰小陈程道：“小孩子可不能喝酒，爸爸给你倒碗清水吧，正好鱼片太辣，可以洗洗再吃。” 小陈程嘟嘴不服气的说道：“可是你们都有，小叔、小姑也是小孩子，为什么他们能喝酒，我就不行？” “因为你太小了，等你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就可以喝一点点。” “那我尝一口行不行？” “行”陈华点了点头，暗中用手指弄了一块辣椒在自己碗沿上摁了一下，然后把那个位置端到了小陈程的嘴边。 小陈程喝了点酒，砸吧了一下嘴，皱眉说道：“一点也不好喝，味道怪怪的。” 不好喝就对了，陈华给小陈程倒了一碗凉水，让她把鱼片洗洗再吃。 在柴火都缺少的年代，陈华他们一直都是直接喝凉水，其他地方的凉水能不能直接喝不知道，丘陵地形的沁水绝对属于一类水质，直接饮用肯定没问题。 陈华他们的饮用水井每分钟的沁水量在三百斤以上，整个生产队的人每天早上络绎不绝的挑水，都能供应的上。 十来斤鱼肉，大半碗猪油，四五斤丝瓜，还有一锅红苕稀饭，被一家人吃得干干净净， 中午好好的吃喝了一顿，再睡了两个多小时的午觉，整个人都恢复了不少，感觉浑身都轻松有劲了一些。 陈国强更是感叹道：“吃了这一顿，起码能顶十天。” 葛玉莲撇了撇嘴，“还是那碗猪油的效果，没有猪油配合，那些腥味重的东西可不好吃，效果也不大好。” 葛玉莲想了想，对陈华问道：“老大，你这几天到处割鱼香菜，弄来做啥呢？” “我想弄点佐料去外地看看，试试能不能卖出去。” 葛玉莲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说道：“鱼香菜不是到处都有吗？谁会买啊？要真能管钱，国家还不得让人使劲种啊？” 陈华叹了口气，也不想跟母亲解释什么，“先试试吧，万一能管点钱呢？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出去看看，总能找到点出路吧。” 陈国强点了点头，说道：“下午君宝、东宝没什么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让他们给你打打下手吧。” “行。”陈华点了点头。 正好这几天的太阳大，陈华早先收割的鱼香菜已经晒干了，整棵整棵的丢进石舂里面舂细了，再磨成粉，就可以使用了。 有两个弟妹帮忙，一下午的时间陈华就把早先收割的鱼香菜全部弄好了，几天的收割，弄成干粉也不过五十多斤而已。 陈华又弄了一些辣椒粉、花椒粉进去，凑够八十斤，就算齐活了。 第二天，陈华找到生产队长王军，两人一起到村委老书记那里开了一张带着公章的介绍信，就准备出发了。 小陈程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跟着爷奶待在家里，陈华无奈只能带着女儿一起出去了。 第九章火车 按照毛子的办法，陈华过江后，在火车站花一毛钱买了一张一个小站的火车票，就踏上了由锦官城到江浙的火车。 现在的火车真的是做到了为人民服务，基本上是逢站必停，上车的时候许多人挑着鸡鸭鹅，抬着猪的都有，车内气味十分感人。 小陈程被熏得直捂鼻子。 “待在家里多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爸爸可以把你送回去，最多保证十来天就会回来。” “我才不要留在家里，妈妈也是说十来天就回来，这都两个多月了，还是没有回来。” 陈华长叹一声，把挑着的萝篼在厕所对面慢慢放下后，把背篼放在扁担上面，再转身把小陈程给接了下来。 把空背篼放在靠壁那边的萝篼上面，陈华抱着小陈程坐在扁担上面休息。 车厢里面其实还有座位，不过陈华是要坐长途的，加上又要照顾自己的东西，占一个没人争强的地方是个不错的选择。 火车的时速本来就慢，加上逢站必停，刹车启动都很耽误时间，算下来均速可能也就二十多公里，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最多能跑六百公里就不错了。 从陈华老家到江浙一千多公里，得三天左右的时间，如果遇到停下来等候会车的次数多了，跑四天时间都有可能。 中午上车，到了晚上才到了山城，这才两百多公里而已。 从山城发车没多久，一个乘务员走到陈华身边问道：“同志，你这是去哪里呐？” “到江浙走亲戚。”陈华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说了自己的目的地。 乘务员点了点头，问道：“那你车票给我看看吧？” 陈华假装在身上寻摸了一番，一副惶急的说道：“嘿，我票呢？我车票怎么不见？” 乘务员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等了一会儿，见陈华始终拿不出车票，笑着说道：“同志，没车票可不行啊，得重新补票才可以，你从哪儿上车的，我可记着呐。” 陈华点了点头，“补票，必须补票，可我现在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能不能便宜一点啊？” 乘务员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见你也不容易，这样吧，我给你张出站票，收你十块钱，怎么样？” 陈华感激的答应了下来，给了乘务员十块钱，拿到了一张出站票。 晚上，陈华抱着小陈程坐在了里面个萝篼上面的扁担上，把背篼放在了自己面前，靠着车壁开始睡觉。 迷糊间隐隐约约的感到有阴影笼罩过来，陈华猛的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刀疤脸，冷笑道：“兄弟坏规矩了，我带着孩子呐。” 刀疤脸看了看陈华右手的铁钎子，脸色悻悻的说道：“认错人了，兄弟抬抬手。” 陈华点了点头，“就这一次，毕竟谁都有点脾气。” 刀疤脸点了点头，“我懂，多谢了。” 刀疤脸走后，一夜平安。 第二天，陈华想了想，对小陈程说道：“车上有坏人，爸爸白天睡一下，晚上少睡一点好保护小陈程，小陈程能在白天爸爸补觉的时候，保护好爸爸吗？” “嗯。” 小陈程用力的点了点头，举着使劲握紧的小拳头说道：“爸爸放心，陈程可以保护好爸爸的。” 陈华对女儿笑了笑，嘱咐道：“有事就摇醒爸爸。” 三天多的时间，陈华除了陪小陈程玩儿，或者抱着小陈程溜达几下以外，就是日夜不停的闭着眼睛睡觉，当然有时候睡着了，有时候只是闭着眼睛休息而已。 一路由于陈华的惊醒，总算了在三天后的晚上到达了江浙，看了看外面的石板广场，陈华带着小陈程在车站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陈华打听清楚了汽车站的位置后，才一大早挑着萝篼，背上装着小陈程的背篼离开了车站。 八十斤的货物加上小陈程，不过百来斤而已，对于做惯农活的陈华来说，这点份量压在肩膀上，短途根本不耽误行走。 出来找了个小摊，花了三毛五买了两个咸鸡蛋，两碗玉米粥，一个糖包子，父女二人解决了早饭问题，陈华根本没有吃饱，不过嫌弃人家东西太贵，不乐意多花钱。 小陈程站在背篼里面，拿着糖包子一点点啃着，四处打量了一下陌生的环境，对陈华问道：“爸爸，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陈华虽然挑着萝篼背着小陈程，不过步伐还是很平稳，笑道：“咱们去坐大汽车，去赚钱。” 小陈程想了想，说道：“咱们能不坐大汽车吗？我晕车，可难受，可难受了。” 陈华叹了口气说道：“爸爸挑着胆子呐，重得很，等下爸爸给你把窗户开的大大的，你就不晕车了，咱们先试试好不好？也就半个小时左右而已。” 小陈程曾经坐过一次客车，开始还好好的，结果一进城里，被汽车尾气一熏立马就受不了了，那次最后程雯一个人坐车，陈华背着女儿走了十来公里，花了两个小时。 陈华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因为考虑到小陈程晕车，这里下火车，只需要走十多公里的汽车，就能到达可以满足陈华需求的地方：徐村镇。 徐村其实是海灵市的，不过徐村离杭城火车站也只有十多公里而已，同时徐村又紧挨着嘉新市的铜乡，如果说铜乡是金三角，那徐村就是金三角中的金三角。 这个不到一百平方公里的小镇自古以来就是家纺镇，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不过最多十年，这里又会成为家纺镇，基本上整个镇的人都在从事与布料有关的行业。 钱多的办大厂，钱少的弄两台纺织机开加工厂，再不行，在家挽一下线总能挣到一点零花钱的，只要有事做，日子就差不到那里去。 不像陈华老家那样，根本找不到事做，只能跑到沿海打工。 小陈程一进入汽车站就开始捂鼻子，等上车后，陈华把衣服下摆牵起来给她当口罩用，并嘱咐道：“闭着眼睛睡觉吧，等你睡醒差不多就到地方了。” 第十章胡七秀 早上十来点钟。 一个小饭摊摆在公路旁边，主人时不时的提点水出来洒在公路上面，以防止路过的车辆带起太大的灰尘。 国家刚开放，能弄个饭摊已经算有本事儿的了，还得有胆子，饭店什么的现在基本上还是国营。 老板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看见客车在公路旁边停下，赶紧走了过来，希望能招呼到两个客人。 当看见就一个穷酸相的年轻男人背着个背篼，上面还带个小女孩走下来，大姑娘不免有些失望，这人看穿着就不像有钱的。 不过大姑娘还是走了过去，因为那个竹编背篼在当地可没见过，这人应该是出远门来的，能卖两碗白饭总也能赚几分钱不是？ “大哥，小妹妹，你们要吃饭吗？我这里平价，还不要粮票，光有钱就行。” 陈华刚从客车下面把萝篼拉出来，正准备等客车离开后，挑着担子四处看看呐，身边就出现了一个大姑娘来招呼吃饭。 陈华打量了一下大姑娘，一米六的个头，身材蛮不错，长相清秀，一双黑色帆布鞋，一条黑色的卡其布裤子，一件白色的的确良长袖衬衣，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 这身高、身材、穿着无不证明大姑娘家条件不错。 陈华低头沉吟了一下，早上正好没吃饱，现在吃午饭也差不多，于是抬头笑道：“行啊，你家有鱼吗？帮忙蒸条鱼吃一下吧。” 大姑娘惊讶了一下，说道：“大哥的口音真好听，就像电视和收音机里面的人说话一样。” 真好这时小陈程在陈华背后欢快的蹦哒了起来，“鱼鱼，我要吃鱼鱼。” 大姑娘挑了挑眉头，接着问道：“大哥是川省那边的？” 陈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村和这边的一个饭店有合作关系，我过来送点调料。” 反正就是吹呗，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大姑娘再次惊讶了一下，不过没有再多问，而是招呼陈华进遮阳棚里面坐。 从遮阳棚所用的布料，就能看出这边和陈华老家的差别，像这种机织布，在陈华老家可是往身上折腾的好东西，在这边人家却用来搭建遮阳棚。 布料搭建遮阳棚比较透气，比胶布搭建的遮阳棚凉快多了。 不过现在已经进入农历八月，这边已经不怎么热了，陈华老家只要下一次雨，也会越来越凉快，山城的高温有一部分来源于地气蒸腾。 进入遮阳棚做好，大姑娘询问道：“大哥想吃什么鱼？我这里只有鲤鱼、草鱼、鲢鱼、鳙鱼、鲫鱼，都是今天刚打上来的，保证新鲜。” 江浙属于冲击平原，又因为靠海，所以河道纵横，鱼虾这些东西还是不缺的。 陈华想了想问道：“都是什么价钱？” “鲫鱼和鲢鱼八毛一斤，其它三种一块一斤，现称，有多少算多少，只算鱼钱，肉菜一块钱一个，保证份量多多，青菜油炒四毛，凉拌二毛五，白米饭一毛一大碗，茶水免费，白酒一毛钱一两。” 陈华点了点头，说道：“称条两斤左右的鲤鱼吧，来两碗白米饭，来壶茶水，其它就算了吧，节约一点。” “好呐，大哥你稍等。” 大姑娘转身去后厨，不一会儿就提着一把小称走了出来，称勾上还挂着一条不停张嘴的大鲤鱼。 “两斤三两，大哥觉得如何？”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可以，收拾出来蒸上吧，放点盐蒸就行，其它的调料备着，等蒸熟了再说。” 大姑娘皱了皱眉头，“大哥的要求可真奇怪，这样弄出来，等下不好吃，你可不能赖我啊？” “放心，不赖你，也不会不好吃。” 见陈华一脸自若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姑娘点了点头，转身去厨房收拾鲤鱼去了。 也就十来分钟，东西全部上桌，大姑娘还特意端了一小碟子用酱油和醋泡着的姜丝蒜末出来。 陈华把姜丝蒜末汤汁一起倒在鲤鱼身上，然后把筷子伸进萝篼里面，揭开坛子盖，挑了一些粉末出来洒在了鲤鱼上面。 “老板给淋一勺滚油吧，不用太多，只要把上面的调料浇透就行。” 大姑娘点头同意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刚才没有放油。 “噗嗤”一勺滚油下去，一股奇香传了出来，小陈程欢呼一声，抓起筷子就切了一块鱼肚子下来，放进嘴里吃得“吧唧”着响。 本来香味就很诱人了，小陈程的那副吃相更是让人眼馋，大姑娘忍不住使劲咽了一口口水，扯了扯嘴角，对陈华说道：“大哥，你这调料真香啊。” 陈华大方的递了双筷子过去，“一起尝尝吧，吃起来更香。” 小陈程右手不停的伸着筷子，还不忘了把左手伸出来，用大手指在小手指上掐着比划了一下，“只能尝一点点哦，我和爸爸都不够吃呐。” 大姑娘被小陈程的小气劲给气笑了，不过也懒得和一个三岁小孩子计较，伸筷子在鱼尾上夹了一小块胶原蛋白，在汤汁里面裹了一下后放入了口中。 大姑娘砸吧了两下嘴，眼神热切了起来，对陈华自我介绍道：“大哥，我叫胡七秀，就是这附近的人，还没有请教大哥贵姓怎么称呼，真是有点失礼了。” 陈华乐呵呵的说道：“不敢称贵，我叫陈华。” 小陈程在一边急忙说道：“我叫陈程。” 父女二人说完，又开始吃喝了起来，并没有继续闲谈的意思，胡七秀咬了咬牙，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陈大哥的调料是送去哪里的？又是怎么个价格？能不能分我一些？” 陈华暗中松了一口气，上杆子不是买卖，得人家先开口，后面的事情才好说啊，如果人家尝了味道，都还不开口，那你就算继续推销，意义也不大了。 有需要就好。 陈华挑了挑眉，没说其他的，而是问道：“就这条鱼，和原来的味道相比起来，如果多花五分钱弄成现在的味道，你愿意吗？” 第十一章推销 就按一条八毛钱一斤的两斤鲢鱼来算，卖价一块六，材料成本绝对比到一块钱，只需要加五分钱就能让鱼的味道好上许多，绝对划得来。 要知道陈华的调料对于胡七秀来说可是独家秘方，鱼的味道好了就能带动生意好起来。 “陈哥这话问得有点欺负人啊！” 胡七秀看了看盘子里面鲤鱼身上的那点调料，笑道：“五分钱提升鱼的味道咋一听起来好像很是划算，可是估摸一下刚才那点调料的份量不过一钱重。 这么一算起来，你这调料不是得卖五块钱一斤了，现在猪肉也不过六七毛钱一斤而已，陈哥报的这价格不觉得亏心吗？” 陈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小丫头鬼精鬼精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得想想我这调料能给你带来多么大的利润啊，我算你现在一天能赚五块钱，一个月一百五十块，这样已经不少了吧？” “哪有那么多，人家正经工人一个月才三五十块钱，我这一个月有个三二十够吃饭的钱就不错了。” 国人讲究财不露白，哪怕赚到钱了，未免别人眼红捣乱，或者借钱什么的，经常叫苦就对了。 胡七秀虽然不知道陈华想要说什么，反正先叫穷准没错，万一弄错了再圆回来就是。 陈华点头笑了笑，说道：“行，那就按三二十来算，如果你使用了我的调料，你觉得如果生意好起来后，加上酒水、米饭，还有其它的菜也队卖一些，每天能不能多赚个十块八块的？” 胡七秀在心里估摸了一下，觉得陈华说的还真有可能，虽然她这只是个路边摊，可是只要味道好，还是不缺人来吃饭的。 她们这里虽然只是一个小镇，普通人没有钱，可还是有点有钱人，加上她面前这条公路连通着沪杭嘉宁四个城市，她家里面也有点关系。 如果做鱼的味道真的有独到之处，那么赚钱应该没问题，而且也不缺继续做大做强的资源。 不过谈生意嘛，自然是尽量压低进货价格了。 “哪有那么多，照你这么说一个月不是能赚两三百，两三年就变成万元户了？” 陈华摇了摇头，笑道：“两三年做个万元户其实已经很慢了，我觉得以你在这里开路边摊的闯进和资格，如果有了我的调料，一年当个万元户也不算什么。” 想都知道，一个女孩子能在这交通要道开路边摊，除了胆识外，家里的关系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不然陈华也不舍得花普通工人两天的工资在这里吃个鱼。 胡七秀挑了挑眉，说道：“那也是我的人情关系。” 陈华摇了摇头，笑道：“再好的人情关系，也得有个让人家掏钱的理由，你总不可能让人家干巴巴的给你钱吧，有了我的调料，人家掏钱掏的也心甘情愿不是？ 不管是人情关系还是才华，如果不能变现其实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人情关系变现的时候如果还能加上双赢，那样才能走得长远啊。” “呵呵，陈哥真是好口才，给个实际的价格吧，你的调料我要了，我家阿公说现在开始风起涌了，会有龙虎之辈出没。 自古出川者大多都是豪杰，陈哥能在这时候就带着东西出来，应该就是其中之一，我今天就当交陈哥一个朋友。” 川路难行，世道也从来不会缺少凶险的一面，如果没有必要谁会冒险出川啊，既然走出来了，自然得做点什么。 陈华想了想，苦笑道：“你这么一定高帽子丢过来倒是把我给将住了，这样吧，我一块八毛b1斤给你，如何？” 胡七秀点了点头，笑道：“这个价格还行，不过我暂时没法给你结账，一个是我没那么多现钱，再者，我也需要看看咱们这个地方的人对这个调料的接受程度。 并不是说我觉得味道不错就是好的，还是得看看大部分人喜不喜欢，晚上我多叫一点人过来吃饭，如果不出意外，一个礼拜内我给陈哥结账如何？”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理所应当的事情嘛。”陈华点头答应了下来。 “爸爸，我困了。” 两人一番从最初的试探到最后耿直的谈话，陈程已经吃饱喝足在打瞌睡了，陈华低头看了看，鱼肉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就连鱼头上面的肉也被小家伙戳的七零八落的。 陈华也不以为意，给小家伙倒了一杯茶水，笑道：“喝点水吧，等我吃完饭再找地方休息。” 饭后喝点水可以加快新陈代谢，这样不容易积食。 陈华把剩下的一点鱼肉吃赶紧，鱼头也嚼了嚼，最后用汤汁拌饭吃完，然后掏钱付账。 胡七秀一直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看陈华吃饭就知道这个人并不富裕，不过却能把调料价格从五块主动让到一块八毛八的地步，证明行事非常大气。 还真是一个人杰啊。 “这顿就算我请陈哥了，晚上陈哥过来聚聚吧，看看你调料合不合这边人口味的同时，也能认识一些朋友，咱们这地方的人还是有点路子的，陈哥既然不远千里而来，总不会只是卖一点调料吧？ 有来有回才是买卖嘛。”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收回钱把陈程放进背篼里面背上背篼，说道：“那我就先到处转转，咱们晚上再聊。” 随后陈华背着陈程大步流星的向公路对面的镇子走去。 至于胆子被陈华留在了原地，胡七秀也没有题胆子的事情，更没有问陈华要把调料带去那个饭店。 许多事情之前说一下是个托词，也是谈生意的筹码，生意谈好之后再说那就是故意找茬让别人难看了。 一个明白人不会让生意伙伴下不来台，哪怕生意不成，仁义还是需要留下的。 徐村镇比陈华家乡的小镇繁荣许多，加上有足够的人口自然不用特意订赶集日，每天都可以来镇上做买卖。 小陈程已经在背篼里面睡着了，陈华则在镇上四处转悠了起来，主要目的是想看看这里布料的价格。 第十二章布料 陈华首先到国营布料行打听了一下，和老家的布料价格有差价，可是利润并不多，意义不大。 随后陈华转悠了一会儿，找到一间私人布料店。 还没等陈华走进去，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就迎了出来，“老板好，老板需要什么，我可以给老板好好介绍的咯。” 看见这家伙一米七最少一百七十斤的体型，让陈华多少有些感慨，也证明这地方的日子比陈华那边好一些，要知道在这年月，陈华老家那边真的很难看到一个胖子。 “先帮我解释一下各种布料的规格和价格吧，我不是很了解行情。” 听见陈华的普通话胖子一愣，接着笑道：“哎呦，还是远道过来的大老板啊，稀客稀客，来来来，咱们先喝茶，老板贵姓啊？” 南茶北酒，这和南北产物有关，也和南北气候有关，南方产茶，喝茶也可以清热除湿，相比茶北方酒更易得一些，喝酒也暖和。 “免贵姓陈，你叫我陈华就好，老板怎么称呼？” “在下姓胡，陈老板叫我小胡就行。” 陈华听得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姿态越是放的低，下起手也越是狠啊。 陈华做生意一怕对方拍胸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正所谓好话说尽就容易坏事做绝，二怕就是胡胖子这种把姿态放的极低的人。 八十年代的布料远不如后世的花样繁多，起码绒布类就非常少见，最多的还是机织布。 而且装饰用的如窗帘、沙发布之类的也很少，想也知道，连身上穿的都欠缺的时代，谁还想着装饰呢？ 陈华坐下后，先把水灾的小陈程抱了出来，让她在自己怀里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陈老板请喝茶！”胡胖子倒了一杯茶，做了个请的手势，接着笑道：“陈老板是做那个品类的布料呢？” 陈华笑了笑，说道：“什么人就做什么生意嘛，看我的穿着就知道是穷人，还能做什么品类呢？ 也就做点穿戴的布料了，至于具体要求嘛，结实耐用就行，花色什么的完全不用在乎，越便宜越好，如果能有三两毛钱一米的布料更好。” “呵呵，陈老板说笑了，现在别说一米了，一平米最便宜的也是按块块钱的，哪里还有几毛钱一米的布料哦。” 一般的布料是一米五的宽幅，一米就是一点五平米，如果是窗帘布更是能达到三米多的宽幅，一米的差距更是巨大。 “三两毛钱一米的布料肯定是有的，当然，如果胡老板看不上这点小钱，那陈某自然也可以当做真的没有，只是这样就只能多谢胡老板的茶水招待了。” 小钱自然是小钱，可是现在做生意的人本就不多，像陈华这种新客户就更少了，蚊子腿也是肉啊，而且不是还可以期待以后的合作吗？ 谁还不是从小生意做起来的啊！ 胡胖子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罢，小生意就小生意，能冒昧的问一下陈老板有多少预算吗？如果生意实在太小，那就真的不值得折腾了。” 自己的调料在八十斤左右，按一块八毛八来算，最多也就一千五百块钱，至于车马费，自己身上还有一点，再说只要能弄到布料，总有办法弄回去。 “一千五左右吧，不过暂时给不了定金，倒是可以找个当地人做一下担保。” 调料压在胡七秀哪里，只要今天晚上不出意外，想来让她帮忙做个担保不难。 胡胖子点了点头，说道：“吨把货，倒是也可以做，就是不知道陈老板的担保人是谁？我认不认识？” 陈华笑了笑，说道：“就镇口公路那里路边摊的老板，说起来你们还是本家，我卖了一点东西给她，要过几天才能拿到钱。 你们又都在一个镇上做买卖，应该是认识的吧？ 就算不认识也没事儿，今晚她那边请客吃饭，等下咱们一起过去认识认识就是了。” 胡胖子使劲扯了扯嘴角，讪笑道：“行，那陈老板就在这里休息，咱们晚上一起过去认识一下那个本家老板。” 现在的生意确实难做，一个下午都没有一个人进店的。 通过一下午的闲聊，陈华也知道了现在布料的具体行情，以的确良为例，一平米两百克重，适合做厚衣服的布料在五块左右，做衬衣的那种一平米几十克重的则是在三块左右。 具体价格看具体克重和织染工艺，还有所用材料的好坏，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门道，没有那一个行业的水会浅到哪里去。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下午，得益于后世网络大爆炸，陈华的知识面还算宽广。 加上生意人嘛，彼此说话一般都不会拆台，哪怕对方说错了，就算需要纠正也会十分委婉，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更是会直接打个哈哈一笑而过。 胡胖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哈哈，和陈老板聊天真是愉快，这不知不觉就已经到晚饭时间了，本来应该我一尽地主之谊的，不过既然陈老板有约在先，那我就厚着脸皮跟着陈老板占个便宜了。”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对方既然没有客气就证明已经认可了自己。 “好说，好说，我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那咱们这就走着？” “走着。” 陈华把小陈程放进背篼里面，两人出来后，胡胖子正在锁门，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娃，跑过来先是好奇的看了看陈华父女，接着对胡胖子喊道：“二舅，小姨让我来叫你去她摊位吃饭。” “知道了，这不就准备过去了吗。”胡胖子把钥匙放进兜里，对着小男娃虚踢一脚，笑骂道：“赶紧滚回去叫你姥爷他们，记得把自己脸洗干净一点，免得一会儿丢人。” 小男娃灵巧的一躲，伸手用袖子横着一抹鼻子，反驳道：“我期末考试双百分，姥爷说以我为荣，你不在厂里好好做事，跑出来又挣不到钱，你才丢人。” 胡胖子刚把手举起来，小男娃已经跑远了，这让胡胖子一脸的悻悻之色。 第十三章胡家 陈华之所以会来徐村卖调料，一个是知道这里可以买到布料，还有一个原因则是陈华曾经在这里工作了三个月。 虽然上辈子在这里的时间不长，可是镇里大名鼎鼎的胡家还是听说过的，当然，那时候的胡家已经不是陈华能高攀上的了。 胡胖子虽然没有向陈华介绍名字，不过陈华知道他叫胡爱国，很有年代特色的一个名字。 这家伙却嫌弃自己名字很土气，重名程度也很高，单是他们同学就有三个叫爱国的，所以他宁愿别人叫他胡胖子，也不愿意别人叫他名字。 胡胖子兄弟姐妹七人，他排行老二，上面一个大姐，下面四个弟弟和一个小妹，而胡七秀就是他最小的妹妹。 虽然兄弟姐妹七人，彼此间的年岁却相差并不大，大姐二十八，胡胖子二十六，而胡七秀则是十八岁。 陈华和胡胖子两人联袂来到胡七秀的路边摊，发现这里五张桌子已经坐的差不多了。 看见两人一起过来，胡七秀惊讶的对陈华说道：“我还说怎么通知你呐，没想到你和胡老二一起过来了，你们怎么混到一起去了。” 胡胖子皱了皱鼻子，有些不爽的说道：“小七啊，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有点素质，陈老板这可是刚认识的人，你这么没大没小的叫你二哥，真的好吗？” 胡七秀挑了挑眉，说道：“你这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还是担心陈哥看不起我呢？” “难道不应该两者都有吗？ 对生意伙伴最起码的尊重总是应该的吧？ 毕竟以后可是需要做长久买卖的。” “我并没有觉得我没尊重谁啊，相反，我正是觉得咱们会和陈哥做长久买卖，所以就没避讳什么，毕竟一个人怎么样，长久相处之下总会看清楚的。” 也许是兄妹二人日常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两人说了好几句并没有长辈说什么，反而都一脸笑意的看着兄妹二人斗嘴。 同时陈华站在两人身边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被胡七秀一顿抢白，见胡胖子脸上有些挂不住，陈华不得不打圆场笑道：“大家随性一些就好，太过拘谨也让人累的慌。” “还是陈哥对我脾性，做人嘛，就应该洒脱一些。”胡七秀得意的像个胜利的将军，对着陈华伸手虚请了一下，笑道。 “来来来，你们两个坐这里，位置都给你们留好的，还是挨着的位置，正好你们又一起过来了，还真是有点巧合，难道这就叫做缘分？” 看着一桌子叔叔伯伯辈的人，陈华不由的挑了挑眉。 据他了解胡家老爷子虽然一辈子没有公职，一直都是农民身份，可是德行非常不错，在整个镇里面的人缘非常好，不管大小事情，能和他坐一桌的人，一般都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 陈华抱拳拱了拱手，笑道：“小子陈华，川地而来，给诸位叔伯行礼了。” 坐在主位的一个中山装老爷子伸手虚拍了拍，笑道：“哈哈，小伙子懂事儿，不用这么客气，先坐下来再慢慢叙话吧。” 胡七秀在一边介绍道：“这是谢红军谢伯伯。” 陈华束手点头微笑，“谢伯好！” 能让胡家老爷子让出主位的人，在镇里也就那么几位，哪怕不特意讨好，也是不应该得罪的，毕竟陈华这起步阶段徐村是比较重要的一个地方。 介绍了一圈之后，陈华才和胡胖子一起坐下，小陈程则被胡七秀以帮她夹菜为沉诺，给带到了小孩子那一桌去。 看得出来胡七秀对今天晚上这顿饭下足了本钱的，在条件还比较艰苦的现在，居然弄出了五个硬菜，其中更是有一个用稻草捆扎的东坡肉。 徐村镇的东坡肉非常有特色，什么调料都不用，就纯酱油加水煮，直到把水熬干肉也就煮好了。 因为煮得久，所以得用稻草把肉捆绑一下，以免肉被熬烂，这样煮出来的肉不但酱香味浓郁，吃起来也非常爽口。 陈华虽然看得满口生津，却只是浅尝辄止而已，毕竟自己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是为了过来吃肉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开始说话聊天，谢老爷子把口中的鱼肉咽下去，对陈华说道：“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你们山城工作过，你这调料应该是叫做鱼香菜吧？” 陈华微笑着点了点头。 “还算实诚，那这野草一样的鱼香菜，你卖人家小姑娘一块八毛b1斤，是不是有点过了？” 陈华洒然一笑，说道：“买卖这种事情讲究个你情我愿，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双赢，而不应该纠结于生意伙伴是否赚取了多少利润。 而且谢伯只看见了我的利润，却没有想过我的风险，多少有失公允，谢伯如果觉得这买卖不该做，我不强求把调料带走就是了。” 虽然不敢得罪你，可总能躲着你吧？ 既然你一上来就兴师问罪，那自己也没必要委曲求全。 胡老爷子摆了摆手，说道：“诶，谈好的事情，没必要继续纠结，只要不存在欺骗就不应该反悔，再说调料虽然不便宜，小七也不吃亏。” 胡胖子不知道调料的具体情况，咋一听一块八毛b1斤确实有点贵，不过既然自己老头子说没有吃亏，那就无所谓了，于是打圆场道： “没吃亏就好啊，生意嘛，只要大家都有的赚就行，多赚少赚的事情可以不计较，钱这东西一直都是流转着的，这次少赚了，下次再赚回来就是了。” 既然胡家父子都不计较，谢老爷子也不再过多追究，点了点头，对陈华说道：“那我想让你帮忙带一点鱼香菜的种子过来，你愿意吗？”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个简单，我下来再来的时候，给谢伯带一些就是了。” 任何一个生意都很难有秘密可言，陈华也不可能就靠着一个调料过一辈子，一个过度的生意而已，没必要纠结，与其让别人去苦心孤诣的掏弄，自己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第十四章掰扯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把所有的刁难和坎坷都当场磨练就好。 陈华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接下来就轮到了胡胖子，发难的还是谢老爷子。 “小二的布店怎么样了？” 胡胖子扯了扯嘴角，憋出一句“还行。” “还行？”谢老爷子冷笑道：“一个月下来没有一单生意，你说还行？ 不是我说你，当初你大学毕业，我给你找够了关系让你去京城，你却死活要回来。 回来就回来吧，回来也更好安排一些，进纺织厂三年提干，老子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跑出来自己单干？” “谢爸没有对不起我，是我不知好歹了。” 陈华诧异的看了看胡胖子和谢老爷子，原来还是干亲啊，那这不管怎么说就都得受着了。 “哼，既然知道是自己不知好歹，那就趁早把布店给关了回来继续上班，老子离退下来也没几年了，以你的能力和学历，纺织厂交给你老子也放心。” 胡胖子赔笑道：“您老人家身子骨那么烈切，完全可以多干几年嘛，我那边再等等看看。” “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老子死了，你再回来吗？那时候可就迟了。” 胡老爷子摆了摆手，说道：“老伙计这话严重了。” 这话确实重了，胡胖子也有点受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踢陈华，想要他帮忙打个圆场。 这是找继承人的大事情，陈华自己的事情都才刚揭过去，哪里还敢多事。 谢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响鼓就得下重锤啊，老二一个大学生天天守在那个小破店，老头子我看着难受。 其实蹉跎几个月还是小事，就怕这个体户的事情不保险啊，政策一时一变，国家开放是开放了，谁知道又会不会变回来呢？” 说到这里，老爷子伸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用筷子点了点胡胖子，又点了点陈华，冷笑道：“到时候你们这种投机倒把份子，就有你们好受的了。” 胡胖子苦笑，陈华微笑以对。 谢老爷子对陈华挑了挑眉，问道：“你有不同看法？” “有些浅见。”陈华点了点头。 “那就说说。” “所谓的投机倒把是用非法的手段来赚钱高额的利润，我们只要手段合法，利润合理就不算投机倒把，而是繁荣市场为人民服务的手段。” 投机倒把并不是某个时代的特殊名词，这个罪名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界定不同而已，凡是扰乱市场秩序都是投机倒把，比如卖高价盐。 “哼哼，只怕到时候任你巧舌如簧也难逃恢恢法网，上面都还没有理清楚的事情，你又能知道多少？” 这个陈华还真比所有人都清楚。 “虽然还没有理清楚，可是大方向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怎么说？” “时代不同了啊！ 老爷子你们那一辈人认为只要有饭吃饿不死，哪怕是再艰难的条件，也是好日子，总是全身都充满干劲，一心只为大家，为国着想。” “这难道还错了？” “没错，而且品德很崇高，可是只要是人都是有私欲的，咱们这一代人出生在和平年代，没有切身体会过国难当头的日子，那股子心劲不足啊，这也是大锅饭为什么越吃越差的根本原因。” “那就是你们这一代人错了。” “想要过好日子有什么错？许多事情虽然有矛盾，却并没有对错，或者说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划分，而是应该想办法化解。” “也就是说你认为做生意有前途咯？” “不敢说有前途，不过现在万物更新，机会自然要多一些，风口浪尖上嘛，站在顺风口猪都能飞起来，不过也正因为处于风口浪尖上，易起的同时也易覆，起覆之间更是有大风险，所以，谨慎行事还是很有必要的。” 所有人都有些惊异的看着陈华，谢老爷子砸吧了一下嘴，问道：“你小子是做什么的？” 陈华苦笑道：“不过山城一农人罢了，我们那儿地少，人均田土加柴山一起也不到一亩，所以想出来找口饭吃。” “哈哈，诸葛亮当年也不过南阳一农人。” 见谢老爷子现在心情不错，胡胖子赶紧说道：“陈华这次过来除了卖调料，也想进一些废布料回去，下午我们两个就说这个事情，我那布料店也算开张了。” 谢老爷子乐呵呵的说道：“废旧布料那是有回收流程的，可不能让你们占了国家的便宜。” 其实从沪上涤纶厂建成以来，咱们国家穿衣难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之所以大家还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节约。 这里不是说大家原因这么节约，主要还是国家底子薄，需要把有限的资金用在其他方面，国家大了花钱的地方也多啊。 “这怎么能说是占国家便宜呢？ 我以高出回收价格的价钱向厂里购买，那是给国家增加利润啊，还能给厂里职工增加一点福利，多好的事情？” “那你给多高的价钱？” 胡胖子试探着说道：“比回收价格高出一成，怎么样？” 谢老爷子叹了口气，摇头道：“高出两成吧，钱不多，免得别人说闲话。” 胡胖子点了点头，举杯道：“行，我听您的。” 众人吃饱喝足散去，胡七秀几个哥哥帮忙收拾东西。 陈华想带小陈程离开去找旅店，胡七秀抱着小陈程笑道：“浪费那份钱干嘛，去我家挤一挤就是了，小陈程今晚和我一起睡。” 陈华看向了女儿，小陈程把头靠在胡七秀脖子上，腻道：“我喜欢姐姐。” 陈华点了点头，看了看摊位，说道：“也行，你带小陈程回去吧，我留在这里给你看店，反正现在天热，在这里还凉快一些。” 胡家七个孩子，也就老大出嫁成家了，就算她家条件好一点，又能好到哪里去，住处紧巴是必然的，陈华也就不想去打扰了。 不过女儿能安排好了，能省下一份钱也很不错，自己则无所谓。 第十五章回程 麂皮绒的制作方式是先织布，然后再精磨，把面上磨出一层细细的绒毛后，再复合一层加强布，最后把两边切整齐就算完工了。 “当然，有些讲究一点客户，为了增加布料的柔韧度，会拿去高温干揉一下。” 胡胖子站在切边机旁边，对陈华介绍着麂皮绒的制作流程，陈华需要的废旧布料自然不是切边机切下来的这种小布条，虽然这种小布条也有用，可是用处不大。 于是两人来到倒数第二道工序，复合机旁边。 一桶胶水倒下去，随着机器的转动，麂皮绒和加强布被复合在了一起，然后进入烤箱烘烤。 复合的速度非常快，基本上三两秒就会走一米，为了复合的连贯性，每次其中一种布快走完的时候，就会用缝纫机把第二卷缝合上去，如此一来就会产生大量的接头。 陈华需要的就是这种被裁剪下来的一边一尺宽的接头，也只有这种废布料才能卖三两毛钱一斤，一尺宽也足够裁剪衣服的了，同色的拼接一下也能面前做被子，至少做毯子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其实咱们这边也有人用这种布料做衣服，不过都是条件实在太差的家庭才用，不然容易让人笑话。” 陈华摇头笑道：“没事儿，我们那边的人不怕被笑话，能穿暖和就行。” 陈华其实也不敢肯定老家的人能不能接受这种布料做衣服，不过陈华倒是不愁销路，实在不行还可以销往黔西南嘛。 离陈华老家不远的地方，就是贵省的贫困山区，哪里生活着一群占山为王的人，之所以说他们占山为王，是因为他们基本上是一家人一座山头。 两家人彼此说话都能听见，直线距离也就几百米，可是叫吃午饭得早上喊人家，因为别人下山再上山得从早上走到中午。 很少与人接触，加上又是住在寒冷的山上，这种绒布想来很合他们的胃口。 “这种布料的产量大吗？” 胡胖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单单是这一种，那产量不大，可是把其它绒布和机织布加一起，那产量还是很可观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去其他厂跑跑。”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等我先把东西带回去试试看吧，如果销路好，到时候再麻烦你。” “哈哈，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这个生意虽然单价不高，可利润还是可以的，如果能把量给做上去，那也不少挣钱。 胡胖子想了想，接着说道：“等你回去的时候，我再多给你一点其它各种布料的样板，你也可以去你们城里的各种制衣厂，沙发窗帘什么的跑跑看。” “行，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毕竟现在都是国营单位，人家原本就有供应商，想要做进去并不容易。” “你先去跑跑看嘛，打听一下他们的价格，最后带一点他们的样品过来，这里面的门道很深，材料的克重稍微轻一点，织染的工艺稍微简略一下，原材料稍微参杂一点低一级的东西。 总是有办法把成本节约下来的，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不赚钱给人家做嘛，只要把量做上去了，总有地方节约成本，利润也就出来了。” 陈华听得苦笑不已，竞争从现在就开始如此激烈了吗？ “我回去安排人试试看吧，以现在的工资，找人跑腿也花不了几个钱。” 陈华的调料最终换到了五百米废布料，按一米平均两百克来计算，差不多刚好一吨，由厂里的货车直接送到杭城火车站。 这次陈华就只能老老实实的买票了，不过货物在胡胖子丢了两包烟之后，人家倒是没有收钱。 也亏得现在天热，坐长途火车的人不多，陈华才能把货物带上去，不然就只能托运了。 临别时胡胖子拍了拍陈华的肩膀，笑道：“一路顺风，早日再来，你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有种感觉，你以后一定会成为我一个重要的生意伙伴。” “那是我的荣幸。” 胡胖子上辈子对陈华来说已经是一个传说，虽然自己重生了，能成为传说的伙伴自然是荣幸。 长途车厢就不像短途车厢那么杂乱了，一路上还算太平，不过陈华为了安全起见，同样采取了二十四小时睡觉的办法，随时都在睡觉随时也都在警觉着。 三天后，陈华走下熟悉的小站台，感觉一阵轻松，这一趟虽有艰险，不过也值得了。 趁着火车停站的十分钟时间，陈华先跑到江边，对着接火车的过河船吼了一嗓子。 “来几个兄弟帮忙搬东西。” 船上的人都是江对岸的，正好在这边装船，那边还能帮忙送去陈华家。 倒不是陈华不愿意让江这边的人挣自己的力钱，只是这一趟陈华没有挣到一点现钱，原本带着的钱也只剩下了一块多，这点钱可不够搬运一吨东西上下船的。 自己江那边的人就好说了，哪怕是欠着都无所谓。 一下子上来了五个人，两百斤一袋的布料，刚好每人跑两趟。 其中有一个认识陈华的，开玩笑道：“是你小子，听说你带着女儿找媳妇去了，怎么，这些东西是你媳妇让带回来的？” 陈华找村里开介绍信的时候，就是以探亲的名义开的，这都过去一个礼拜了，家里面有这样的传言不足为奇。 “是啊，带点烂东西回来试试，看能不能卖点钱。” 小陈程疑惑的看了看陈华，不过很是机灵的没有拆台。 “你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点废布料。” 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大方的说出来，说不定还能因此卖点出去呢？ “布料？”对方声音提高了一些，然后又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对陈华问道：“啥样的布料，什么价钱？” 所有人都看向了陈华，现在大家都是一身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听见这么多东西全是布料，自然想知道得详细一点。 陈华摇了摇头，笑道：“先装船，有什么事，等过江之后再说吧。” “对对对，先装船，大家赶紧装船。” 第十六章鸡蛋 “这么是这么小一块的碎布啊？” 过江之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急不可待的从口袋里面拉了一块布出来，看见布料的宽度后，顿时感觉有些失望。 “啪！” 一个清脆的板栗落在半大小子头上，与陈华认识的那个人叫做张伟，训斥道：“人家都说了烂东西了，你还有什么好嫌弃的，再说，如果真是好布料你能买得起吗？” 这时代的工业产品非常贵，比如一双解放鞋需要七八块钱，一件普通衣服也是好几块到十几块不等，这个价格再过四十年基本上都没变。 其实吃穿这些基础的物资，同等质量的东西，咱们可以说几十年没怎么涨价，或者说涨幅并不大，完全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张伟问道：“你这布咋卖？” “一块钱。” 张伟砸吧了一下嘴，说道：“一块钱一块也不怎么便宜啊。” 陈华摇头笑道：“一块钱一斤。” “哦？”张伟眼睛都鼓了起来，这个价格就够便宜了，手中的布虽然不知道具体的重量，可怎么都没有三两，于是张伟急切的问道：“一斤能有几块布？” “看厚薄吧，均一下应该在六块左右。” “哈哈，那我全要了。”张伟大笑。 平均下来一尺宽的布料还不到一毛钱，这个价格别说这么大块的布能做衣服的布了，就算是散碎布都都划算啊。 旁边一人立马把张伟挤了开去，“你有那么多钱吗？就全要了。” “你管我有没有那么多钱？我钱不够粮食来凑，都已经打谷子了，大不了把家里的谷子全卖了。” “那也不够，再说了，你连见者有份的道理都不知道了？” 看他们几个已经面红耳赤了，继续下去怕不得打起来，陈华赶紧摆了摆手，说道：“都别急啊，一块钱一斤我只能每人给你们五斤。 这还得你们帮我把东西弄回家才行，之后还想要更多，那就得按照一块五一斤的价格来了，而且也最多只能给你们一人五十斤。” 这下几人都沉默了，张伟挑了挑眉，说道：“陈华，你这就不对了，一块五一斤的价格咱们可以接受，可是做卖东西，限制购买数量就有点说不通了吧？” “废话，一块钱一斤的价格是我的成本价再除了你们的力钱之后得出的价钱，就算是一块五一斤，那也是老子怕人眼红，才分出来的利润。 老子既然怕人眼红，自然得把利润分给尽量多的人，这样一旦有人找我麻烦，才能有足够的人站出来帮老子说话。” 陈华看着几人，冷笑着问道：“要是老子把这些布料都交给你们几个，让你们吃独食，就凭你们几条烂番薯，有什么事情，你们顶得住吗？” 这下几个人不说话了，最后张伟点了点头，赔笑道：“行，咱们就按你说的办，不愧是大学生看上的男人，事情看得就是明白。” “行了，废话少说，你们几个赶紧一人抗一袋去我家，然后再回来抗一次，我在这里守着，动作搞快点，太阳都斜到山顶了。” 等几人回来的时候，陈国强、葛玉莲和陈君都跟着一起跑了过来，一脸急切的三人看见抱着小陈程的陈华后，同时送了一口气。 陈国强矜持的对陈华点了点头，葛玉莲满脸喜色加欣慰，陈君则是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拍了拍陈华肩膀，大笑道：“陈老大，你行啊，出去几天就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陈华笑道：“难道不是全靠君宝领导有方吗？” “知道就好。”陈君顿时背着手，昂着头，一副领导模样的说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好，那我拿你点布料做两身衣裳没问题吧？” “那必须是大大的没问题啊，想做多少身衣服都行。” 这几年陈华为了供应程雯考大学，不但熬干了自己，家里也补贴良多，现在有机会补偿一二，自然不会吝啬。 等回到家中天色已经黑尽，就算是如此，张伟他们也借着月色回去拿钱来把五十五斤布料给买走了。 两百七十五斤布料，陈华只收到了两百多块钱，剩下的不是鸡鸭就是粮食，哪怕是这么杂乱的付款方式，几人也跑了三四趟才付清，一直折腾到月上中天才算完事。 这点钱和东西想来已经掏空了他们几家，甚至他们的亲朋好友也应该被掏了不少出来。 真是一个贫困的年代啊，几百块钱能掏空好几个家庭。 陈国强递了一碗水给陈华，问道：“剩下的那些布料，你打算怎么处理？” 陈华把碗里面的水一饮而尽，哈了一口气，笑道：“我打算给队里两百斤，村里两百斤，剩下的你和妈拿两百斤去应付亲朋好友吧。 记得以一块五一斤的价格卖给他们，钱就不用给我了，你们自己留着，现在刚刚分田到户，家里需要添置的东西比较多。” 陈国强点了点头，笑道：“家里确实不少东西需要买，那我就不客气了。” “本该如此。”陈华笑道。 这段时间不但舟车劳顿，出门在外精神也比较紧张，加上又折腾了半夜，这一回到家放松下来，陈华好好睡了一个懒觉，于是第二天就起来晚了。 还是陈君过来叫醒的陈华。 “太阳都老高了，赶紧起来吃饭。” 饭是一大碗白粥，上面放了一个荷包蛋和一点花生米。 陈华洗漱后，刚端起碗，就看见陈君和小陈程都骨碌碌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碗，准确来说是盯着碗里的鸡蛋。 陈华苦笑了一下，用筷子把鸡蛋夹成两半，先夹了一半给小陈程，然后把另一半夹给了陈君。 小陈程抓过去就直接往嘴里塞，陈君则有点不好意思，咽了咽口水，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呐，妈说了，明天就上街买十只小鸡，以后天天吃鸡蛋。” 陈华笑道：“买小鸡啊，那想吃鸡蛋可还有得等，不如先吃半个试试？” 陈君再次咽了咽口水，“既然你这么诚心，我要是继续不识抬举，好像有点辜负你啊！” 第十六章老支书 陈华带回来的布料不但是绒布，而且还有复合层，其实并不适合做衣服，更不适合做夏天的衣服，不过其便宜的价格实在太有优势了。 哪怕是一块五一斤，其一尺宽一米五长的一块布料也不过才一毛两分多钱而已，这么算起来哪怕是一件大人的短袖衣服花费也不超过三毛钱，小孩子则更加的便宜。 这个价格原本对比与动辄按十块钱左右的衣服价格，简直和白捡差不多。 听完陈华介绍了情况之后，队长王军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个价格你好不好亏本啊？经过了你媳妇同意的吗？” 陈华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感叹这时代领导的纯粹。 “放心吧，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赚头的，亏本绝对不至于，不过这个价格就不能给你好处了，你自己倒是可以截留一些布料下来转手，多多少少能赚两钱花花。” “这倒没事儿，这个价钱拿下来，再分成一块一块的卖出去，怎么都有钱赚。”王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 “卖倒是不成问题，只是队里的人没几个有钱的，如果赊账到时候又不好收啊。” 陈华想了想，说道：“那就让他们用谷子抵账吧，实在不愿意给钱的也不勉强，就当我送给他们了。 不过占便宜的事情也就只有一次，下次我再带东西回来可以没他们的份了，你把话给他们说清楚就行，至于怎么选择，就看他们自己的吧。”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嘛，而且，陈华始终觉得太过自私的人不可能走得多么长远，独木再出挑，最后也必然是被雷击的命。 只有形成一片森林，才能相互依存着屹立不倒。 当然，凡事必须在自己的原则之内。 王军再次点了点头，笑道：“这样就没事儿了，相信再蠢的人也不可能太鼠目寸光，陈华啊，我替队里的人谢谢你了，你是个有本事的，这从你媳妇能选择你就能看出来。 以后咱们这些人可就粘你的光了，你放心，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开口，我能搭把手的绝不拉稀摆带，你以后不在家，你父母和弟妹队里也不会不管。” 承诺还行，可提我媳妇就有点让人难受了，曾经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难受啊。 “那我也谢谢你了！”陈华笑了笑，接着说道：“咱们装车吧，早一点把东西分下去，不管是他们自己做衣服，还是想转手换点钱都好。” 王军拉着板车离开后，陈华又去了村里一趟，老支书说的话和王军差不多，不过份量更重一些，毕竟老头子可是上过战场的，说话那是掷地有声。 不过老头下手也够狠，从陈华这里知道大致情况后，临走时直接说道：“钱老子就不给你了，反正你也不差这点钱。 趁着学校放假，老子得把村小翻新一下，再每间教室装两扇大玻璃上去，免得娃子们冬天不但挨冻，还看不清楚黑板。” 陈华死劲扯了扯嘴角，说道：“弄学校就不能再等等吗？钱在我手上多转几趟还能变多些，你这么做有点杀鸡取卵的意思啊！” 老支书脖子一梗，喊道：“老子不乐意等，你小子这是投机倒把，在村里有老子保着你，到外面谁知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就栽了，还是先落袋为安才实在。” 这下陈华没话说了，点头苦笑道：“行吧，你高兴就好。” 面对这个一身刀疤枪痕的老泼皮，陈华多少有点打怵的同时，更多的还是尊敬，只要有这一辈人在，世道虽然苦一点，可总是让人觉得很有奔头。 他们身上有一种能让人看得见的光。 等陈华这边弄好，布料的事情基本上也传开了，这时候各种亲戚朋友也陆陆续续的开始上门。 面对这些人陈华没有多管，都让父母去应对。 陈华离开的这些天，老母猪让父母照顾的很好，加上蚂蚱粉的补充，到现在已经可以四处溜达了，尾巴下面的一抹红色预示着可以配种了。 小陈程总是喜欢去抓它的耳朵，它也不恼，被抓得烦了，就哼唧几声再摇摇脖子，动作都不是很大，免得把小陈程给拨倒在地。 猪的智商其实很高，特别是养了几年的猪，已经可以说通人性了。 “陈老大，爸妈忙不过来，让你准备午饭。”陈君跑过来喊道。 陈华点了点头，问道：“多少人吃饭？” “不知道，爸妈让尽量多煮一些就是。” “明白了，让东宝打二十斤米在大锑锅里面，再把水加满，大火烧开后，转小火焖，你去地里把能摘的豇豆和四季豆都给摘回来。” 让尽量多煮一点，就是当着人多的面不好说了，煮满一锑锅以示诚意就好，到时候不管多少人留下来吃饭，够不够吃都不会埋怨主人家小气。 这时代一般情况不会留饭，毕竟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苦哈哈的，给别人多吃一口，那自己就得少吃一口了。 安排好弟妹，陈华抓了一只公鸡出来，这是昨天晚上张伟那些人送过的，公鸡不下蛋，只要差不多长大就基本上都是被吃的命，很少有能活过半年的。 “陈程，你去拿个二碗化点盐水出来。” 农村分斗碗、大碗、二碗、小碗，一个二碗足够装鸡血的了，化一点盐水在里面，这样鸡血不但入味还能嫩一点，最重要的是能多一些。 等陈华把鸡收拾出来，陈君也带着豇豆和四季豆回来了，等陈华把鸡肉剁好，陈君和陈东姐弟俩也差不多抽好了豆筋。 之所以大家所用的时间差不多，主要是陈华把鸡肉剁得足够细，基本上和辣子鸡丁的大小差不多了，没办法，如果剁大块了，一人就没几筷子了。 “把大锅烧上。” 陈华先把鸡肉炒了一会儿，等炒出油脂后，才开始下辣椒等调料，最后倒入清洗好的四季豆和豇豆，翻转均匀后加了少许水盖上大锅盖，剩下的事情就等着开饭了。 第十七章毛子 “华子哥！”毛子一脸热切的看着陈华喊道。 毛子大名叫做郑凯，这还是陈华在毛子结婚的时候听司仪喊的，农村娃一般都不怎么用大名，算起来两人是表兄弟，只不过不是那么亲，至少两家过年已经不走动了。 不过两人打小关系倒是蛮好的，陈华自然不会忘记他，本来是带信让他下午过来的，没想到中午就过来了。 “先进去舀碗饭吃吧。” 毛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吞咽着口水说道：“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那就再吃一碗，快去吧，动作麻利点还能抢块鸡肉。” “嘿嘿，那谢谢华子哥了。”毛子说着就已经跑了进去，不一会儿就端着满满的一碗饭菜出来，和陈华一起蹲在屋檐下。 陈华把口中的饭咽下去，挑了一根四季豆一边细嚼慢咽，一边问道：“现在有没有找到什么赚钱的买卖？” 毛子摇着头，支唔道：“没有啊，天天就在乡里打转转，也就只能弄点分分钱，糊个嘴而已。” 陈华点了点头，说道：“我这边有两个活路给你选，一个是去城里，收废品的同时，再跑跑布料的销路，嗯，是那种好布料。 第二个，就是我这次带回来的废旧布料，这次只是试试水而已，以后会越来越多，势必需要开拓销路，而最佳的销路是老区那边，可以交给你负责。 两件事情，你可以挑选其中一件。” 陈华老家干活叫做活路，在老辈人的观念中，有事情做就有活路，别人给你事做就是在给你活路，也不知道这是因为条件艰苦还是心怀感恩形成的叫法，或者两者兼具吧。 毛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眼珠骨碌碌的转了几圈，最后把饭咽下去说道：“我听华子哥的，华子哥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呵呵，倒是滑头，可是我却不想指定你做什么，免得最后适应不了落你埋怨。” 陈华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分析一下两件事情的优劣。 你要是想赚点快钱，那就带着废旧布料去老区那边，以那些山民的条件，这些废旧布料不愁销路，他们虽然没有钱，可不缺鸡鸭猪羊。 毕竟人家一户一个山头，山上虽然缺水只能种玉米土豆，可是副业还是搞得很不错的，你用布料换腊肉，一来一回肯定不少赚。 这是去老区的优势，坏处就是这样的事情耗时耗力，而且还不能学到什么东西，毕竟山民相对单纯，和他们做买较容易。” 毛子点了点头，问道：“那去城里呢？” “去城里嘛，就大不一样了。”陈华笑了笑，接着说道：“咱们在城里没任何根基，所谓万事开头难，不管是收废品，还是推销布料，最开始的时候都肯定不怎么挣钱。 收废品还好一些，只要循规蹈矩，多多少少还能赚一点，随着做的时间越久，做大做强的可能也有，毕竟现在就开始做，算是走在了大多数人的前头。 推销布料才是真的难，现在基本上都是国营企业，人家原本就有自己的进货渠道，咱们想做进去，除了和江浙那边尽量配合好之外，怎么和客户沟通更是重中之重。 这是去城里的劣势，不过既然是去城里，那混一段时间之后，势必会得到一定的锻炼，人的眼界会变得开阔许多，哪怕是说话技巧也应该会得到一定的提升。 见识多了，以后不管做什么，想来都会耿容易一点，我就只能给你说这么多了，至于怎么选择，关键还是看你自己怎么想。” 毛子能力还是有的，前世混建筑队，最后混成了身家千万的包工头，日子过得还可以，就是每次过年的时候有点焦头烂额。 陈华话音刚落，毛子就接口说道：“那我选择去城里。” “可想好了？去城里可并不轻松，还不一定能挣到钱。” 毛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城里，只有去城里不断学习才能跟上你的步伐，如果去老区，我可能就得被你甩了。” 陈华笑了笑，说道：“行吧，等下跟我去找老村长开封介绍信备着，过几天咱们一起先去趟江浙，你先对那边的布料生产做一个详细的了解，这样推销起来，也能知道怎么回答人家的问题。” 中午之后，亲朋好友们陆陆续续的拿着布料走了，随后陈华的朋友也找了过来，大多都是中小学的同学。 现在大家的日子过得都比较艰难，陈华这种是明显在补贴大家的行为，人家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应付完所有人，队长王军也把布料钱给拿了过来。 至此陈华带回来的布料销售出去了一半，只是父母和村长那边没有收到一分钱，自己的一百斤倒是收到了足额的一百五十块钱。 队长王军那边两百斤布料只有一百多块钱的现金，其余的都是谷子。 一千斤布料最后只换回来了不到五百块钱，看来下次进货的钱还得再想办法了。 陈华把腻歪在怀里啃鸡爪子的小陈程抱起来转了身，对她说道：“我和你毛子叔出去一趟，你在家和小姑玩好不好？” “不好。”小陈程使劲摇了摇头，嘟着嘴说道：“小姑要抢我的鸡爪子呐，爸爸得保护我才行。” 土鸡爪子其实并没有什么肉，不过味道却很是浓郁和悠长，对于小孩子来说，一个土鸡爪子基本上能啃一个下午，吃倒是没什么吃的，能让嘴里一直有香味。 这算是嘴馋小孩子的最爱。 “小姑那是逗你玩儿呐，谁让你拿着鸡爪子到她面前故意使劲砸吧嘴眼气她了，你都啃半天了，她还抢去干嘛？”陈华有时候对这个小不点也有点牙疼。 “我闹着玩儿的嘛，她以前还不是用糖眼气过我，她不是要吃，她是要抢过去给我扔了，真的，她刚才就这么说了。” 报复心还挺强。 所以说许多时候逗小孩儿得有分寸啊，有时候人家能记你仇一辈子。 第十八章乡里的交易 小陈程只有十来斤，可是长期抱着依然让陈华感觉手酸，特别是山城这种丘陵地形，走路总需要爬坡上坎，本就极其辛苦。 一直抱着十来斤还是很累人的。 “那你等下能自己走路吗？” “下坡的时候我可以自己走路！” “那爸爸上坡的时候也很累啊，如果还要抱着你就更累了。” 小陈程眼珠转了转，说道：“可以带上背篼，背着就没有那么累了。” 看着眼前的小人，陈华感觉一阵牙疼，不过最后也只能答应下来，“行吧，谁让你还是三岁的小孩子呢，明年可不许这么耍赖了啊，要么自己走路，要么就自己乖乖留在家里。” 趁着陈华进房间去拿背篼，小陈程也跟着进去把剩下的那个鸡爪子拿了出来。 陈华皱眉问道：“不是说留在晚上吃吗？现在拿出来干嘛？” 小陈程扬了扬鸡爪子，说道：“我要带着，免得被小姑给偷了。” 陈华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放心吧，你小姑不要你的。” “万一呐，万一她嘴馋了咋整？” “真给你偷了，我就再给你杀只鸡。” “好吧。”听见陈华的承诺，小陈程才把鸡爪子放回了桌子上的碗里。 陈华把小陈程放进背篼出门后，正好看见陈君在门外路过。 小陈程立马对她喊道：“小姑，我把鸡爪子放在桌上的碗里了，你可千万不要偷我的啊。” 陈君狐疑的看了看小陈程，然后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陈华。 陈华哭笑不得的说道：“小丫头巴不得你拿她鸡爪子，还等我赔她一只鸡呐。” 三岁不到的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就是想吃肉而已。 陈君斜着眼睛瞄向小陈程，“哼哼，太过精怪的小屁娃可是会挨收拾的。” 小陈程立马反击道：“我才不怕你，你敢收拾我，我就到爷爷奶奶面前哇哇哭，让他们也收拾你。” 陈华苦笑，对陈君说道：“行了，我们先去村里面了。” 村部就在村小学里面，说是村部不过就只有一间屋子罢了，远不如后世那样一整栋小楼那么阔气。 平时这里也没人办公，一般村干部都在自己家里，只有开会或者乡里来人了，村部才会有人。 不过今天陈华觉得村部应该是有人的。 果然，转一个弯就看见村部的大门开着，老支书正在和一个老头说着话，是乡里姓周的副乡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看见陈华出现，两个老头连忙迎了出来，周乡长甚至还有些急切，远远的就对陈华伸出手，边笑边说道：“哎呀，咱们的大掌柜怎么有空到村部来了。” 无事献殷勤啊！ 陈华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叹气道：“您老人家这么客气，我感觉自己要吃亏啊。” “嘿嘿，吃亏是福嘛，年轻人吃亏在先，总是能享福在后的嘛。”周乡长笑得像只尖嘴狐狸，老支书也在一边赔着笑。 从两个老头的干巴体型就能知道陈华他们这里现在的日子不好过。 陈华点头笑道：“行吧，有您老人家这句话兜底，我就放心了，说吧，乡里想怎么打秋风，又能给出什么补偿，只要差不多太多，都好说。” 周乡长对老支书笑道：“看看，不愧是能让大学生挑中的男人，说话就是靠谱，办事也利索。 先说说你还剩下多少布料？” “一千斤整。” “乡里想全要了，可是没有钱，你帮忙想想该怎么弄才合适，最好大家都不吃亏，嗯，还得把乡里以后代销你布料的事情也一起考虑进去，当然，以后肯定会给你钱，就按你这次的定价走。” 陈华的定价并不高，虽然看似有一半的毛利，可是除去人工和转运费用，其实也只是赚点辛苦钱而已。 乡里既然觉得有利可图，陈华也愿意把销售权交出去，一来陈华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上面，二来这时代的个体户属于弱势群体，有这么一张护身符在身其实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钱是赚不完的，以陈华重生者的能力，更是遍地的财富，把财富分享出去，形成尽量多的利益共同体，才是明智的选择。 而且这一代的各级领导者还是很值得信任的，财富交一些到他们手中，他们的体型也不会长胖多少。 乡里现在连电都没有，让他们赚点钱也会让乡里办什么事情的时候好多一点底气。 乡里虽然也穷困，可是还有一点好东西的，比如各种果树林子，在陈华看来其中最有价值的要数那一百来亩花椒林。 “现在花椒也快到采摘的时候了，我就用布料来换花椒林五年的承包权吧。” 周乡长和老支书对视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说道：“一千五百块钱换五年的承包权，你这亏吃大了啊，还是给你十年的承包权吧，免得别人说咱们乡里不地道。” 陈华摆了摆手，拒绝道：“别，要是十年承包权到时候该别人说我占乡里便宜了，就五年就行，只要承包期满之后，让我父母在同等条件之下，有优先承包权就行。” 陈华只是需要资金周转一下而已，可并不想一直在老家发展农业，有五年足够了，五年之后陈华绝对不可能在那百亩花椒林上面花费时间。 花椒林虽然有上百亩，可全是土层很浅的石谷子地，种植其它作物产量很低的情况下才选择的种植花椒。 加上花椒树满布尖刺，采摘和施肥都很难，所以造成产量并不理想，进一步也增加了人工成本。 种种条件之下，花椒林虽有百亩却并不值钱。 老支书可不想陈华太过吃亏，毕竟是自己村里的人，劝说道：“给你十年你就受着，那么多屁话干啥，就那破花椒林一百五十块钱一年都亏的慌。” 陈华笑道：“好的支书大人哦，五年承包权就足够了，说不定五年到时候都有人说闲话，放心吧，我亏不了，还能赚不少呐。” 想要劝说一二，被陈华伸手阻止了，“您就放心吧，” 第十九章富养女 “这么说来，你小子有办法让花椒林赚钱了？”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有点想法，先试试看吧。” 老支书挑眉道：“还跟我保密呐，行吧，你小子心里有数就好。” 周乡长笑道：“知道你小子本事大，那你也给布料的销路出出主意？” 陈华摇头笑道：“想来你们应该早有计较，我就不多嘴了。” “说说嘛，万一你的办法更好呢？” 陈华还是微笑不语，毛子在一边插话道：“华子哥的想法是把布料运到老区去。” 周乡长有点皱眉，“弄到老区去确实是一个销路，就是路程有点远啊，那边又没有通公路。” 老支书摇头道：“远啥，也就百来里而已，我年轻的时候还从老区扛回来一根百多斤的树桩做柴火，早上出发到家太阳都没落山。” 话说陈华他们这里不但缺衣少食，就连柴火都缺，如果只是简单的做饭自然不缺，可是养猪就需要大量柴火了，毕竟冬天的时候，如果猪不能吃点热乎的，不但不长肉还会掉膘。 陈华笑道：“确实不算太远，虽然没有通公路，可是路也不算难走，至少推个独滚车还是没问题的，以两百斤为例，一个人两天推个来回问题不大，一千斤五个人就弄过去了。 老区那边虽然是山区比较缺少，可山头上草长得不错，鸡鸭猪羊这些不缺，一斤布料换他们三斤腊肉，应该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周乡长沉吟了一下，说道：“一斤布料换三斤腊肉有点少了啊，腊肉在他们那边不咋值钱，拿过来销路也不是很好，毕竟能吃得起腊肉的人可不多。” “也不算少了，毕竟新布料也不过六七斤腊肉而已。” 这时代工业产品比农产品值钱许多。 “至于销路嘛，如果你们信得过我，可以给我带走，等我回来按三斤腊肉换两斤布料结算，这样你们也能有一倍的毛利。” 周乡长沉吟了一下，点头道：“行吧，那就走着，争取今天就把事情办好，明天就把布料送去老区给腊肉换回来，不耽误你的时间。” “不耽误，我这边也还得在家待几天。” “诶，凡事赶早不赶晚嘛。” 在周乡长的一再坚持下，老支书在给陈华和毛子开好介绍信之后，找来了两辆班车，他们四个人就把布料给拉到了乡里去。 然后又在乡里把花椒林的承包合同给签订了下来。 事情弄完天色也不早了，陈华和老支书，、还有毛子道别后，背着小陈程来到了老瞎子家中。 老瞎子正在给一个老太太算命，陈华到的时候已经到了总结阶段，只听老瞎子说道：“放心吧，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你家都是有福的命，只要不做什么损阴德的事情，最多十年八年绝对吃喝不愁。” 原本愁眉不展的老太太，此时眉开眼笑的谦虚道：“吃喝不愁什么的可不敢想，只要没灾没病一家子平平安安的老婆子就满足喽。” 看见站在一边微笑的陈华，老太太摸了两分钱出来放在老瞎子手中，道了一声谢后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老太太，陈华开玩笑道：“不错嘛，老太太挺大方的，或者说你的本事不错。” 两分钱已经不少了，够老瞎子吃一顿白饭加咸菜的。 “什么本事儿啊，不过是一些宽心的话而已，别人不知道，你小子还不知道吗？” 老瞎子把两分钱装进怀里，又拿出一大叠钱出来，丢给陈华，说道：“这是这一个礼拜下来卖药的钱，差不多有五十来块。” “这么多？”陈华有些诧异。 “已经一天不如一天了，昨天只有五块钱而已，以后一个礼拜有二十块就差不多了。” “二十块也行啊。”陈华把带来的东西一件件的递到老瞎子的手中。 “这是接下来的药，还给你抓了一只鸡过来，我已经给你收拾过了，你直接放进锅里炖就行。 这是我给你带来的布料，不值什么钱，你自己找个人帮忙做点穿戴铺盖什么的。” “这么大方？”老瞎子挑了挑眉。 “生意伙伴嘛，一点小东西而已。” “行，知道你小子这次出去赚到了大钱，那我就不客气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把这只鸡炖了吧，咱们喝一杯。” “不了，你自己留着多吃两顿吧，我带着女儿呐，得在天黑前赶回去，更别说喝酒了，改天有空再喝吧。” 老瞎子点了点头，说道：“带着小娃娃确实不适合喝酒，那就改天再喝。” 离开老瞎子家，陈华紧赶慢赶最后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才看见了自己那间矮小的茅草屋。 陈君正拿着根棍子在路边斩草玩儿。 “君宝，天都黑了，怎么还在外面啊，这是吃太饱了睡不着吗？” 陈君对着陈华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还没吃呐，爸妈等着你回来才开饭，你干啥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陈华心里一暖，笑道：“那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顺便去了一趟老瞎子哪里聊了几句。” 卖药的事情陈君是知道的，感兴趣的问道：“一个礼拜了，得了多少钱？” “五十块软点，放心吧，够你和东宝的学费。” “这么多？”陈君很是惊讶，带着些羡慕的说道：“你们大人真好，随便弄弄就能有这么多钱，该你使劲花差了，我们小孩子真是没意思。” 小孩子总想着长大，以为长大后有钱花、自由，可惜却不知道长大后才知道钱难赚，许多时候更是身不由己，为了一点小钱折腰，或脸红耳赤也不在少数。 不过陈君也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大姑娘了，也应该有点体己钱傍身才对，所谓女孩子适合富养嘛，以后才不会因为一点点好处就被别人骗了去。 陈华想了想，试探性的说道：“要不我把和老瞎子之间的买卖交给你打理如何？” “真的？”陈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华。 陈华点了点头，确定道：“真的，不过以后生意平稳下来肯定赚不了这么多钱了，一个礼拜可能也就一二十块左右吧。” 第二十章收花椒 “一个礼拜一二十也不少了啊！” 是不少了，毕竟现在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就三五十块钱，这都抵得上两个人的工资了。 “所以这事情你得和东宝一起做，钱自然也得分东宝一份，我不主动告诉爸妈，至于你们自己能守住这个秘密多久，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陈华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先说好啊，这么轻松的事情，可不能因此耽误了学习啊，这样吧，我看就按照你们读书的年限来确定这个生意让你们做多少时间吧。 一旦你们那个不读书了，就主动退出这个买卖，所有事情和好处都交给剩下的人，如果你们两个都不读书了，那我就把这个买卖重新给收回来自己做。” 采摘点草药而已，根本就花费不了多少时间，理应不会耽误他们读书才对，陈华只怕他们身上有钱之后产生了懈怠心里，到时候自己反而算是害了他们。 相反，如果有金钱的刺激和鞭策，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起到促进的作用。 听见陈华的要求，陈君立马保证道：“放心吧，我已经！考上了初中，只要不差钱，以后高中和大学也肯定没问题。” 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穿戴好坏、零花多少这些都会成为攀比的事情，只要他们不是觉得理所当然，某些时候条件好一点，也能提升他们的信心。 陈华折腾一天下来也累的够呛，吃过晚饭，再漱洗了一下之后，就早早的睡下了。 这时代的农村基本上都会早睡，一来没什么娱乐项目，二来也是因为吃喝不够，让人的精力不济，睡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但算是一种享受，还能减少消耗。 临睡前，小陈程打开桌上的小碗，看见好好摆放在大碗里面的鸡爪子，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小小的人儿居然露出了愁绪，撇了撇嘴嘀咕道：“小姑真是没用。” 陈华看得有些好笑，“吃了吧，天气这么大，免得明天坏掉了。” 早睡自然能早起。 第二天，天色刚见亮，陈华就爬了起来，出门后，看见父母厨房已经亮起了火光，应该是母亲在烧火做饭了。 父亲陈国强则坐在门口的大鹅卵石上面裹着土烟。 陈华想了想，抓了一只公鸡过去，递给父亲说道：“杀了吧，今天有活路干，吃好一点。” 陈国强并没有接过去，说道：“干活也用不着吃鸡，天天都有活干，难道还天天吃鸡不成，你有什么活路干？” “还是杀了吧，我用布料换了五年花椒林的承包权，等下大家一起去给花椒树剪枝。” 陈国强琢磨了一下，说道：“一千斤布料换五年的承包权啊，你话里的意思是花椒树也能像青岗树那样修枝之后第二年再发，而且还不影响产量？”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不但不影响产量，修枝后施肥也很方便，只要肥料足够，想来产量还能提高不少。” “这样倒是有点意思了，可是现在花椒还没有成熟啊，这时候修枝早了点吧？”陈国强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华解释道：“已经有点晚了，要是再耽搁下去，就影响发新枝了，青花椒其实也是可以采摘的，毕竟麻香已经充裕，摘回来晒干并不影响存放。” 这也陈华愿意接手花椒林的原因，花椒的价格其实并不便宜，毕竟这些年大家都在抓粮食产量，对于调味料这些东西的需求并不大。 没需求自然就没怎么种植，物以稀为贵嘛，价格自然就便宜不到哪里去，普通人有没有都无所谓，可是某些场合花椒则必不可少，比如做酒席请客的时候。 花椒价格高的原因，还有就是产量低和费人工，产量就不说了，至于人工，想也知道，在满是尖刺的花椒林中采摘花椒，工钱低了人家肯定不干。 等陈华解释清楚了，陈国强才把公鸡接了过去，点头笑道：“那行，今天就再吃一只鸡，这么天天吃肉，都感觉日子过得有点不真实了。” 陈华挑了挑眉，说道：“这算什么，现在土地分下来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以后多养几头猪，咱们天天吃肉，吃到你腻歪为止。” 可能是想到了天天吃肉的画面，陈国强最近居然露出了一抹傻笑，看见陈华揶揄的眼神，扯了扯嘴角，提着鸡进屋去了。 陈华笑着摇了摇头，回屋看了看依然熟睡的小陈程，背着大背篼，拿上大镰刀准备去地里割点红薯藤喂猪。 农村基本上每天都有事做，至少煮饭喂猪这两件事情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吃过早饭，陈国强带着笎篼，葛玉莲背着背篼，陈华背着小陈程，陈君和陈东带着锯子、钳剪和剪刀，还有手套等工具，一家人出发去了花椒林。 到了地方，陈国强看着野蛮生长，乱糟糟的花椒林皱眉说道：“这地方确实干瘦，也没怎么打理过，每年就光是采摘花椒了，一亩地也就百来斤的产量，除去人工根本剩不了几个钱。” 花椒林是按照一亩地一百颗的数量种植的，一颗花椒树也就一斤左右的产量，可是一颗花椒树想要采摘干净，基本上得花费一整天的时间。 而一斤花椒现在的价格也不过就是一块钱左右，就这个价格你还别嫌低，毕竟这已经超过了猪肉的价钱了。 边上的花椒树还好说，如果还要深入里面去采摘，那是真的辛苦，一天一块钱的工钱真没几个人愿意干。 所以，这花椒林虽然有上百亩，基本上不挣钱，往年乡里采用的办法就是一人给一毛钱，随便进去采摘一整天。 每年也就能收个百十块钱的门票钱，现在陈华愿意花三百块钱一年的承包费，乡里自然乐意。 陈华笑道：“没事儿，咱们小枝的用钳子先剪下来，大枝的用锯子锯，先弄成一条条的树枝后，再用剪刀把花椒剪下来，保证速度快得很，还基本上不会受伤。” 第二十一章思想转变 陈华和陈君手脚灵活一些，负责剪小枝，陈国强负责锯大枝，陈东负责把枝条装笎篼里面，挑到一边树荫下，葛玉莲在哪里用剪子把花椒剪下来。 小陈程坐在葛玉莲身边负责啃鸡爪子。 到十点半左右，五人收了十颗花椒树出来，此时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了。 陈华对陈国强说道：“爸，差不多收了，你先和妈回去做饭吧，我带着君宝和东宝给锯口裹一下胶布，用不了多久就回来。” “也不知道都八月了，怎么天气还怎么热？”陈国强擦了擦汗水，点头道：“行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们几下弄完也早点收。” 老两口回去的时候不但带走了花椒，还顺带着带了一些枝条回去，陈华既然想多养猪积攒花椒林所用的肥料，那柴火就是必不可少的。 陈君可能是被晒得有些烦躁了，对陈华抱怨道：“干嘛还要给树裹胶布啊？麻烦死了。” “吃肉的时候麻不麻烦？花钱的时候麻不麻烦？”陈华叹了口气，劝说道：“快弄吧，一棵树也就那么十来个口子需要弄而已，你们一人三颗弄完就行了。” 其实也没有用多久就全部弄好了，陈华带着小陈程回到家，吃过午饭后，一家人来到竹林歇凉。 陈华对父亲说道：“爸下午帮忙看看有那些人愿意来干活的吧，爸毛钱一天，管两顿饭，早上六点半到十点半，下午三点到七点。” 陈君一脸欣喜，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弄药材和老瞎子做买卖，根本不愿意当免费劳力，陈东也露出笑意说道：“那肯定有许多人愿意干，毕竟这活路轻松，老人小孩都能做。” 葛玉莲则是一脸的不乐意，嘟囔道：“干啥要让人挣这份钱，咱们自己慢慢收，也能在花椒成熟前收完，最少都是一千多块钱呐。” 陈国强也一脸的肉疼，跟着老婆一起劝说道：“一千多块钱可是双工人家庭一年的工资啊，这么多钱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机会来了。 哪里能往外推哦，可不能这么干，大不了咱们辛苦一点就是了。” 在老辈人的思维里，总是透着一种朴实，认为苦干苦吃才是最稳妥实在的。 “账不是这么算的。”陈华笑着解释道：“如果只靠自己做事，永远也不可能赚到多少钱，咱们得想办法让别人帮咱们挣钱。 当然，这个过程中把钱分润一部分出去是必须的，其实只要想想花椒林是怎么来的，就应该知道怎么选择了。 咱们尽快把花椒林收完，才有钱来周转，我拿着钱出去转一圈，更多的钱也就回来了，如果在家里面守着花椒林慢慢收，那才是真的大损失。 而且，如果咱们一家把所有好处都占尽了，所有人就会眼红我们这一家子人。 可是咱们把好处分出去，那别人就会眼红跟着咱们分了好处的那些人，跟着咱们干活的那些人，为了下来还有活儿干也会自发的维护咱们。 分润好处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分润羡慕嫉妒恨。” 想要发财，第一步就必须得把思路给转变了，如果想都想不到，那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听完陈华的解释，所有人都若有所思了起来，陈国强想了想，点头道：“行吧，反正都是你的钱，你注意也正，就听你的，你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干脆这样吧，爸你先去找一下亲朋好友，然后再去找王军，让他安排人给你，给他说尽量让家里条件困难一点的人过来做事。 锯子、钳子、剪子这些我们买，笎篼、背篼、手套这些就让来干活的人自己带。 明天就可以开始干活了，如果太阳大那就先晒着，万一下雨阴天什么的，咱们就烧火烤，反正得尽快把花椒收拾出来换成钱。 妈负责在家做饭，当然也给妈安排几个帮手，毕竟人多，帮忙煮饭的人咱们也不小气，同样开他们八毛钱一天的工资。 爸你和君宝，还有东宝你们三个就不用干活了，盯着点就行，如果有人偷奸耍滑、偷东西什么的，不用客气，给他们工钱让他们回去。 千万不要自己动手干活，你一个人做的那点事情，别人一群人稍微动快一点，就不止你那一点了。” 陈华话音刚落，陈君就立马问道：“那你做什么？” “我监督你啊。” “你监督我干啥，我又不干活？” “你监督别人有没有把活干好，我监督你有没有把别人监督好啊。” 小陈程眼珠转了转，接话道：“我也监督，我监督爸爸有没有把小姑给监督好。” 陈君给了小陈程额头一指头，“那我就监督你有没有把你爸爸监督好。” 这下把小陈程给绕晕了，一脸疑惑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模样让众人大笑不已。 陈华自然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做，上万斤的花椒必须得找到销路才行，关键得争取一个好的价格，毕竟哪怕相差一分钱一斤，总量上可就相差了上百块钱，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下午陈国强出去不久，王军亲自找了过来，和陈华客气了几句后，唉声叹气的说道：“队里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找这个不找那个都得罪人，不过就三百来口子人而已，你上百亩花椒林也装得下，干脆让大家都过来帮忙吧。” 陈华苦笑，想了想，最后点头道：“行吧，那就都叫来，不过先说好，老人小孩可给不了那么多的工钱啊。” 王军高兴的点了点头，笑道：“老人小孩不给钱都没事儿，能混个肚子圆就行。” “到时候看吧，怎么也得意思一下，明天人来了之后，谁该干什么，你得负责指挥一下，免得人多乱糟糟的做不出事情。” “那没问题，干脆你先带我去花椒林看看你们是怎么弄的，先让我心里有个数，再回去好好合计合计。” 陈华想了想，把背篼拿了出来，带着小陈程一起来到了花椒林，给王军详细的介绍了一下之后，然后顺路来到了街上。 第二十二章辩解 原本在陈华想来，最多来个几十上百人，不准备早饭的情况下，明天再上街也来得及，可是现在队里就三百来人，加上亲朋好友，那就更多了。 几百人的吃喝，就必须得今天就开始筹备了。 陈华先去找到了周乡长，老头看见陈华过来多少有点惊讶，开玩笑的说道：“东西才刚运出去，你该不会是现在就想来拿腊肉了吧？” “有事找你帮忙。”陈华解释道：“我准备请人收花椒了，身上的几百块钱不够周转，来找你卖面子的。” “哦？”周乡长更惊讶了，问道：“几百块钱还不够周转，你想&039;怎么弄？现在好像还没到收花椒的时候吧？” “收干花椒确实没到时候。”陈华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不过我收的是青花椒，然后烤干了卖，现在收花椒可以修枝，花椒树其实可以像青岗树那样修枝之后，第二年再生发，只要追肥足够，并不会影响产量。” 青岗树其实是橡树的一种，在陈华老家是当做柴火来种植的，每年的十月之后砍伐，第二年又会生发的非常茂盛，青岗树的特点是木质比较密实，与其它柴火相比较耐烧。 周乡长稍一琢磨，脸色都变了，肉疼中带着一丝怒气，“你小子有这么好的办法怎么不早说，白白看着花椒林浪费这么些年，难道就是为了占国家的便宜吗？” “我以前也不知道。”陈华一脸苦笑的解释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也是这次出去之后才知道的这个法子。 前几年我的日子艰难到什么程度你是知道的，如果我有这法子就算不说，那自己想办法偷摸弄点花椒改善一下自己的日子总是会干的吧？” 听完陈华的解释周乡长脸色稍好了一些，沉吟了一下，说道：“就算是如此，你这便宜也占大了啊，只怕不但普通人会眼红，就是乡里领导们也会有意见。” “我准备让咱们队里的所有人加上亲朋好友帮忙收花椒，一天八毛钱管两顿饭，有了这份好处，相信他们会自发的对我维护一二，只要有一部份人持不同意见，就是百姓内部矛盾了。 至于领导们嘛，就看你们怎么想了。” 周乡长挑了挑眉，问道：“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想？” 陈华笑道：“花椒林虽然一季能有个几千块钱的收入，可毕竟是一年才能收获一季，而布料一次虽然只有一千多块钱的收入，可是最多半个月就有一次，而且这还只是初次而已，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周乡长皱了皱眉，“钱虽好，可是咱们也得讲原则吧？” “没有任何人违反原则，花椒林能挣钱也是我自己的本事，你们实质上是在眼红我的本事，如果你们不尊重契约，那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别人就会以我为榜样而却步。 何况只有五年的时间而已，就把这五年当作我的奖励又有何妨，再说了，把钱交到我的手上未必就是坏事，我有了更多的资金周转，也能折腾更大的事情不是？ 我陈华从来不是吃独食的人，我有了什么好处，队里、村里、乡里绝对会跟着分一杯羹。 国家已经开放了，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至于有多好，除了靠你们领导，也需要靠我们这些喜欢折腾的人使劲折腾。” 周乡长沉默了许久，最后长舒了一口气，说道：“陈华啊，你说服了我，我会帮你尽量争取一下，至于最后的结果怎么样，我没办法保证，毕竟乡里也不是我的一言堂，更别说还有县里、市里了。” 陈华点点头，笑道：“试试看吧，不管怎么样也得谢谢你，事不可为也不必勉强，大不了以后少合作一些就是了。” 周乡长眼神复杂，原则上自然是不能让个人占国家这么大便宜的，可是陈华说得也有道理，关键是现在国家明确开放，哪怕还有所争执，那也只是细节问题而已。 “这件事情就先放下吧，刚才你说来找我卖面子是怎么个事情？” “请的人太多，我钱不够周转，需要靠你的面子帮忙赊欠一些东西，放心吧，等花椒出售后，我会第一时间把钱还上的。” 国家虽然已经开放了，可是许多东西依然还是国营，别说陈华钱不够了，就算有那么多钱也不一定就能买到那么多数量的东西，毕竟人家还得防止你投机倒把。 “这个倒是简单。” 随后周乡长带着陈华去了供销社，在陈华打了一张欠条后，拿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东西有点多，陈华不得不在供销社借了一辆板车拖着走。 告别的时候，周乡长语气沉重的对陈华说道：“陈华啊，你是个做大事的人，我尽量给你争取，不管事情成不成，你都别埋怨谁，更别埋怨乡里。 咱们这些老骨头一辈子勤勤恳恳，也只是勤勤恳恳了，眼光没有你那么长远和开阔，总是只想着让国家少受一点损失而已。” 陈华微笑着说道：“不敢当你说的，也不会埋怨，你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我能理解，再次谢谢你了。” 矛盾确实存在，但是不能用简单的对错去划分，既然没有本质上的对错，自然就说不上埋怨，周乡长他们那种老辈人的心没几个是坏的。 买起劳保用品之后，陈华又找到了卖肉的订了一头猪，总量是一整头猪，不过得分两天送。 现在的猪还是国产猪种，养一整年能长到两百斤就已经算是大肥猪了，所以一头猪根本就没有多少肉，不过陈华的活儿也不算重，一天一个人能有个二两肉打牙祭，也差不多了。 要知道现在许多人除了过年过节，一年下来也只有在插秧打谷这些干重活的时候沾点荤腥了。 许多小孩子过生日也就是能吃到一个鸡蛋而已。 陈华拖着板车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王军已经在带着人送桌椅板凳来了，看那阵势，和做酒席差不多。 第二十三章开工 一桌八个人，差不多需要五十张桌子才行，这时代大家都穷，一家人有一张大桌子就了不起了，条件差一点的，家里可能只有一张小桌子，说不定还是自己用竹子做出来的。 “明天上午搬桌子也来得及吧，现在就搬过来了，人家吃饭都没地方。” 王军挥了挥手，笑道：“今天先搬一些，明天再带一些过来，免得耽误了事情，没事儿，都是先搬人少的家里面的桌子，三五个人在灶头上就解决了，一碗饭一个菜的，用不用桌子都无所谓。” “队长给帮忙的人说一声，晚上留饭，没什么吃的，南瓜闷饭倒是能管够。” 早先换布料的时候，有些家伙拿了不是南瓜来凑数，倒是可以用上了。 王军连连摆手，客气道：“不用，不用，就送点桌子板凳过来而已，这都留饭多不好意思啊。” “你就别客气了，我倒无所谓，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把这顿饭给客气没了，年后你这个队长怕是当不成了。” 南瓜闷饭虽然不算啥，可总也是干饭，还是比较稀罕的。 王军扯了扯嘴角，笑道：“我这个队长不当也罢，正好把位置交给你，凭你的本事儿，肯定能带着大家过上好日子。” 这是试探的成分居多了。 “带着大家赚点小钱我行，当队长我不行，没那个功夫，你这队长当得挺好的，别客气了，通知他们留饭吧。” 这下王军没有在客气了，得到陈华的保证，王军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点头道：“那我们今天就吃大户了。” 随后王军回头一挥手，大声喊道：“大家都别走了啊，没事就坐着歇会，陈华让留饭。” 众人一阵吆喝，大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陈华打开自己家门，抱了几个大南瓜出来，菜刀、锅铲、镰刀什么的都拿出来，喊道：“来几个人把南瓜刨出来。” 随后陈华让母亲葛玉莲烧水煮米，等米煮到五分熟的时候，南瓜也差不多刨好了。 葛玉莲负责泌水，陈华开始下油炒南瓜，大块大块的南瓜随意的翻炒一下。 然后就把半生不熟的米饭倒在上面盖住，最后沿着锅边淋一圈水，盖上大锅盖先烧五分钟大火，然后转小火焖十分钟，香甜耙软的南瓜饭就焖好了。 二十来个汉子，加上陈华一家也不到三十人，陈华煮了二十斤米，还有二十多斤南瓜，最后吃得干干净净。 看许多人意犹未尽的样子，也许只有八分饱。 看着兴高采烈离去的一群人，陈国强吧嗒着土烟，一脸的愁容，对陈华说道：“这还没干活路就吃这么多了，要是干起活路来怕是粮食要遭殃啊。” 陈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老话说得好，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才受一辈子穷，与那百亩花椒比起来，一点吃喝能算什么。” 陈华想了想，对母亲说道：“明天先推点米浆做点泡粑，再煮些稀饭给他们打腰仗吧。” 陈华口中的腰仗就是干活中间休息时候的一点吃喝，其实就是上午茶、下午茶的意思。 话说干重活的时候对人亏损很大，中间吃一点食物休息一下，也能让人干劲足一些。 由于农忙赶时间，中间休息的时间自然不多，所以吃喝的时间自然很短暂，所以叫做打仗，而中间叫做腰，所以就叫做打腰仗。 这么一解释，是不是感觉很形象了？ 葛玉莲满脸的不乐意，“咋还要打腰仗呢？不是说好了吃两顿的吗？再说活儿又不重。” 陈华叹了口气说道：“你信不信他们明天最少有一半人不会吃早饭就过来，如果不准备一点吃喝，他们最多在八九点准没力气干活，到时候咱们亏的可就不是那点米钱了。” 陈君在一边插嘴道：“肯定会这样，我要是知道中午有好吃的，早上也宁愿饿一顿，这样不但能省一顿自己的，中午还能多吃点。” 这就是朴实之人奸滑的一面了，说不上好坏对错，只不过是占便宜的天性使然罢了，说到底还是穷闹的。 葛玉莲满脸无奈的点了点头，“行吧，那我等下就把米先泡上，还好换布料的时候，有人拿了一些现成的米，不然连米都不够。” 话说现在吃米还得自己舂，陈华他们乡里没有电，自然也就没有打米机，其实也没那么多米吃，一般吃米就自己舂一点。 许多人可能不知道什么是舂米，其实就是在一个石窝里面放一些稻谷，然后用一个大木棒冲下去，好让稻谷脱壳。 等稻谷冲的差不多之后，再用簸箕把谷壳簸出来，这样加工出来的米自然不怎么好，不但需要把没脱壳的谷子挑出来，米里面还会多多少少的留下一些米糠碎屑。 用这样的米煮出来的饭口感也较差，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样的食物非常的健康，毕竟原生态嘛，还算粗粮。 第二天，队里的男女老少全来了，还好大家都比较熟悉，一起说说笑笑的，虽乱却不慌，倒是比较好安排。 大家一起来到花椒林之后，按照陈华和王军合计过的法子。 由女人修细枝，男人负责修粗枝和搬运，年纪大一些的孩子负责给剪口缠胶布。 小孩和老人则一边在阴凉的竹林里面把花椒给剪下来。 把人一个个的安排完活路之后，陈华对身边的几人说道。 “君宝和东宝负责在竹林里面看着孩子们，交他们做事的同时，也需要注意他们的安全，特别是不能让他们跑远了。 爸和队长你们两个就负责在地里照应一下，有谁需要什么，你们帮忙跑跑。” 王军伸手指着竹林方向，脸色怪异的说道：“我觉得可以在那边挖一排厕所出来，这么多人，总是需要方便一二啊。” 那边正好有一个女人捂着肚子跑了过去。 陈华点了点头，说道：“倒是我疏忽了，让人弄一下吧，分男女挖两排厕所，先用点布料遮挡一下就行了。” 第二十四章浪丈 等一切都安排顺畅，葛玉莲也带着人挑着泡粑和稀饭到地里来了，第一天干活势必要耽误不少时间，第二天就好了。 陈华坐在山坡上看着大家打腰仗，随后又开始干活，一切都有条不紧的样子，也放下了心。 这时代的人虽然喜欢占点小便宜，可是干活还是舍得卖力气的，特别是在主家不小气的情况下，他们更是愿意多干活以回报主家。 他们觉得力气用完了，只要吃喝不亏，睡一觉第二天还能再恢复过来的嘛，只要干不死就使劲干呗，勤快的人才能让人家看得起，下次再有活干才会继续叫你。 “走吧，咱们也该出发了。”陈华一边说着，一边背着小陈程向山下走去。 毛子跟在后面问道：“咱们坐火车下山城吗？” “不坐火车坐什么？” “咱们可以坐浪丈啊，下水和火车的速度差不多，都不逃票的话，浪丈的票价还能便宜一点，空气还好。” “行那就坐浪丈。” 小木船浪高一尺，轮船浪高三尺，大轮船浪高一丈谓之浪丈。 陈华他们这里只有一个小码头，大轮船一般不停靠，不过江边人家里面倒是有一面招船幡，借用一次一人一毛钱，只有竖起招船幡，大轮船才会停靠。 毕竟轮船大了，停靠起动一次也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的。 来到江边，毛子熟门熟路的跑去借招船幡，不一会儿领了一个矮壮汉子过来。 丘陵地形起伏难行，更别说行车了，所有的农活基本上都靠肩膀，加上这时代营养不够，所以川人都偏矮，不过肩膀却极宽。 陈华看着来人，打招呼道：“许毛头，好久不见。” “陈大宝，原来是你啊，这时候下山城，做啥大买卖？” 陈华家离江边大慨三公里，离乡里也差不多三公里，这是同一条路，许毛头应该知道布料的事情，却不一定知道花椒林的事情。 “我用布料换了乡里花椒林五年的承包权，准备去山城找找花椒的销路。” “花椒林能挣钱？”许毛头一脸的惊讶。 花椒林从最开始种植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十年，情况别说乡里了，周边几个乡镇的人基本上都清楚。 “不少赚。” 许毛头虽然好奇，却没有再继续询问，而是说道：“我也准备去一趟山城，自己开船去，你要是不嫌弃就坐我的货船吧，票价和轮船一样，不过我的货船直达，能帮你节约一点时间。” “可以啊，这么快就有自己的货船了？” “乡里的那条小破船，两千块钱强行划给我家的，不要都不行，每年不但要还两百块的本金，还得还十多块钱的利息，想起来就闹心。” 现在乡里还是那些老家伙管事，想从他们身上占便宜基本不可能，陈华的花椒林如果不是有布料的牵扯，那几个老家伙绝对会撒泼打滚的要回去。 老家伙们可是把国家利益看得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人。 “两千块钱而已，生意好一年就赚回来了。” 许毛头一脸苦笑，“问题就是哪里来的生意啊？咱们这地方又没啥好东西，运一船蔬菜水果下去，也就能赚点辛苦钱。” “会好起来的，而且时间也不会太久，这不马上就可以帮我运花椒了吗？ 相信我，咱们这里的好东西会越来越多的。” 许毛头稍一琢磨，立马笑道：“是了，有你这个大老板，咱们这里肯定会越来越好，以后还得靠你照顾兄弟了。” “不敢说照顾，以后大家多合作吧。” 一条江河等于五条铁路的运输量，许毛头家世代行船，陈华需要在家里做什么，运输方面自然离不开，铁路在江对面，这时代的公路又指望不上，水运自然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陈华他们是长江入渝第一镇，半个多小时后，货船到了入渝第二镇，这里以后会有一种风靡大江南北的名酒。 又一个多小时后船行到了县里，停船大家上岸吃饭，许毛头点了两个肉菜，还大方的要了一瓶酒，自己滴酒不沾，倒是不停的给陈华满上。 陈华喝了三杯后，笑道：“差不多就行了，用不着这样，你是靠本事儿吃饭的人，尽管随性一些就好，不用这么客气。” “兄弟也想随性啊，只是日子太操蛋。” “会好起来的。”陈华说着暗中递了一张大票给毛子，“去再加个菜吧，吃饱一点才有力气。” 跟船的许毛头老婆脸都绿了，许毛头则起身想拦住毛子，毛子一溜烟的跑了。 陈华把许毛头拉住，笑道：“真不用客气，等以后你宽松了，天天让你请都没事。” 许毛头老婆在一边看得有点莫名其妙，等毛子结账回来后，立马涨红了脸。 很是耿直的一个女人。 吃饱喝足后继续行船，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船到了天门码头，许毛头想要送陈华他们一段，被陈华给劝阻了。 “你还是留下看着点吧，城里我熟，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 许毛头看了看第一次来城里，有些紧张的老婆，点头道：“也行，那咱们回头再联系。” 陈华下船后，毛子把船钱强塞给许毛头后，才跟了上来。 看着陈华上岸的背影，许毛头老婆一脸疑惑的说道：“这小子本事儿那么大，以前咋过得那么苦？” 许毛头笑道：“以前的环境谁又能折腾的起来，再说什么事情有培养一个大学生重要？” 天门码头极其陡峭，哪怕以陈华这种做惯农活，还走惯山路的人，背着小陈程爬完台阶之后也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华子哥，咱们接下来去哪里？”毛子喘着粗气问道。 “先去附近的菜市场看看吧，最少得先知道具体行情怎么吧。” 陈华把小陈程从背篼里面抱了出来，嘱咐道：“不准乱跑，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城里可不一样，要是跑丢了，爸爸可找不到你。” 自己女儿就是个傻大胆，好奇心还特别重，陈华不得不仔细一些。 第二十五章城里并不理想 石板路、小青瓦、飞檐峭壁，这时代的山城静怡中带着古朴，远不如后世旅游圣地的喧嚣。 高氧浓雾滋润出来的肌肤，麻辣晕染出来的脸庞，让这时代的山城美女细腻中带着一丝倔强。 一路上毛子目不暇接的东张西望着，嘴里啧啧有声的感叹道：“城里真好。” 陈华拍了拍毛子肩膀，笑道：“城里求生大不易，弄不好吃喝都是问题，想要在城里有一席之地，需要加倍的努力啊。” 相对来说城里确实好，不管是孩子的教育资源、基础设施、工作条件等等等等，方方面面都要优于农村，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可是这一切都是人家用快节奏的生活换来的，相对来说城里的工作时长比农村多出太多了，所谓劳动创造财富嘛。 这倒不是说农村的人懒惰，而是人多地少的环境下，农村人就算想干活儿也没得做。 比如陈华他们哪里就那么几亩地，哪怕你一天到黑围着哪几亩地打转转，你又能增加多少收入呢？ 陈华他们到达菜市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正是老头老太太买下午便宜菜的时候，可是人却并不是太多。 现在的国营单位很是贴心，不但每个月都有各种生活用品分发，三不五时的还会发点蔬果什么的，加上单位里面还有食堂，所以下午进菜市场的人并不多。 陈华在菜市场转悠了一圈之后，来到了调料摊位，对中年男人老板问道：“花椒什么价钱？” “一毛钱一两。” 陈华抓起几粒花椒丢进嘴里尝了尝，麻香味十足，品质还是不错的。 “如果数量要得多呢？” “那就八毛五一斤。”中年男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陈华一行人，问道：“你们是卖花椒的吧？” 陈华点了点头。 毛子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笑道：“这不废话吗？你们啥菜都没买，就只打听花椒的价钱，除了卖花椒的，还会是干嘛的？” “你的拿货价应该在七毛左右吧？”陈华问道。 “确实是七毛。”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毛子看中年男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诧异道：“卖一斤花椒挣三毛钱，老板的生意有点辣啊。” 中年男人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了毛子，“你是不是傻？ 分斤舍两的道理懂不懂，我给你一斤花椒你给我称出十次一两来看看？ 再说，就买菜的那些人，我说一毛钱一两，人家真的就会给我一毛钱一两吗？ 能九分卖出去就不错了，再加上秤杆翘一点，基本上平均下来也就是八毛一斤的出货价。”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陈华知道并不是真的只赚一分钱一两，比如有些不讲价的，还有买菜不看称的，也可以多报一点点，花椒沾染潮气还能重一点点，反正从不起眼处，总是能赚到钱的。 各行各业都有其门道在里面，极细微处才能看见真功夫。 陈华现在却感觉有点闹心，这么看来花椒的出货价差不多只在五毛左右，出货量低的东西利润自然会高一点。 虽然在情理之中，可是这与陈华预估的价格相差有点远。 百亩花椒林产量大概也就在一万斤左右，如果出货价只有五毛一斤，那也就才五千块钱，除去承包费和占大头的人工，赚头并没有陈华预估的多。 离开菜市场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陈华想了想，对毛子说道：“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明天去各个单位看看，你知道附近那有火锅底料厂吗？” 毛子想了想，皱眉说道：“附近倒是有一家火锅底料厂，可人家也是国营单位。” 国营单位啊，自然就有人家自己的进货渠道，单价自然高不到哪里去，而且结账周期同样是一个问题，陈华现在可不想慢慢等别人结账。 “明天先看看再说吧。” 找了个旅店，出示介绍信之后，开房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陈华带着毛子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彻底死了现在就进军城市的心，倒不是说城里没机会，只是机会太过零散了一些，基本上所有的大生意都必须得和国营单位打交道。 山城的房子依山势而建，你以为是公路边，其实同时也是人家的楼顶。 陈华手扶栏杆，看着清澈的嘉陵江水注入混黄的长江中，叹了口气对毛子说道：“明天我回去你留下，先自己租个带院子的房子，从走街串巷收废品开始。 你的首要任务是结识一些人，摸清楚各种情况，记得路子正派一些，不该碰的东西千万不要碰，路子太野的人也躲着一点，没事的时候可以多看看书。” “看什么书？” “什么书都行，只要看得多了，总能学到些什么，只要不停学习，总会有所提高，特别是在和生活相互印证之下，你会发现收获良多的。” “小人书也可以吗？”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可以，还能保存下来，那玩意儿以后会很值钱，特别是成套的小人书。” 现在能流传的书都可以说是知识，哪怕是小人书。 “这个好，我喜欢看小人书。” 小陈程在一边拉了拉毛子衣袖，说道：“我也喜欢看小人书，毛子叔记得把小人书留着，带回来给我也看看。” 毛子大方的说道：“没问题，等我过年回去的时候，保证给你带多多的小人书。” 小陈程使劲点了点头，高兴道：“嗯，谢谢毛子叔。” “不客气。” 看着两个活宝，陈华郁闷的心情消解了许多。 休息一晚之后，第二天陈华留了一点车船费之后，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毛子，告别时再次叮嘱道。 “一定要记得堂堂正正做事做人，违法的事情哪怕再挣钱都别去碰，比如说井盖和电线这些东西，不要以为不是你偷的就没事儿，那是赃物，千万别碰。 有一个词叫做古董，各种锅碗瓢盆等废品，如果吃不准的就留着，说不定就是值钱的玩意儿，当然，这个只限定在废品里面寻找，超过废品价值的东西同样别碰。” 第二十六章大量种植花椒 陈华坐的早班火车回家，下火车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不过为了赶接火车的过河船，陈华并没有停下来吃午饭，在火车站卖了一些点心安抚小陈程后，就直接过江了。 陈华回到家的时候，葛玉莲真好带着人在收碗筷，吃得稍慢一些的人正在扫盘子。 让陈华有些皱眉的是，周乡长、老支书、队长王军、陈国强和乡里几个人坐在了一桌，此时已经喝得面红耳赤了。 “嘿，陈华，快快快，快过来坐。”王军看见陈华回来，连忙招呼，并起身让开了位置。 桌上其他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周乡长看陈华脸色并不太好，连忙解释道：“你可别以为咱们是来吃你的啊，这桌子上的酒肉可都是咱们自个带来的。 肉是老区带回来的腊肉，咱们这些人吃一点总没问题吧？酒是乡里自酿的，咱们可是每年都有固定配额的，可不存在公款吃喝。”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各位领导辛苦了，吃喝一点自然没什么，不过酒这东西还是少喝一点，改喝茶吧，毕竟误人误事一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嘛。” “句子不错，道理也对，咱们这些老家伙受教了，陈华，先坐下说吧。” “吴书记言重了，小子可不敢指教诸位，善意的提醒罢了。” 陈华把小陈程交给陈君，然后坐在了王军原本的位置上。 书记、乡长、副乡长，乡里该来的全都来了，加上村支书、队长，今天多半得好好聊聊了。 所以陈华虽然敬重他们，却想多多少少掌握点主动权，才会一来就出言不逊。 吴书记把一碗腊肉端到了陈华面前，笑道：“你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饿了，先吃饭，吃好了咱们再慢慢聊。” 陈华点了点头，也不客气，拿筷端碗吃了起来，这时代的猪肉味道正宗许多，加上还是腊肉那就更香了，陈华也是真饿了，一口气吃了三碗饭才放下了筷子。 吴书记递了一杯茶给陈华，问道：“这一趟去山城有没有什么收获？” 陈华苦笑了一下，也没有隐瞒，实话实说道：“收获并不大，大环境还是国营，机会虽然也多，可惜都太零散了，起步还可以，却并不深度经营，所以我把毛子留下了，算是先打个前站吧。 至于花椒价格，也并不如我原本预估的那么高，转一圈下来，多少有点失望。” 吴书记点了点头，问道：“那花椒的收购价格是多少？” “五毛五，这是把货送过去的价格，市场上零售叫价一块。” 吴书记想了想，问道：“那我们以五毛钱一斤的价格向你收购花椒，你卖吗？” 陈华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吴书记，说道：“包船跑一趟山城，哪怕加上转运人工费，一万斤花椒也用不了五百块。” 周乡长在一边插话道：“嘿嘿，你多少也得让咱们赚一点吧，再说也省去了你的麻烦不是，有那时间和功夫，说不定你在别处就把那点钱赚回来了。” 陈华笑了笑，点头道：“行吧，不过你们必须得给现钱。” 吴书记一脸为难的叫苦道：“乡里哪有那么大几千块钱啊，等把花椒卖出去再给不行吗？” 陈华差点气笑了，“不行，必须得给现钱，一来我需要付工具钱和人工费，二来我出去也得带上足够的钱，没钱怎么做生意？ 乡里没钱，供销社、信用社还没钱吗？” 乡长姓张，听陈华提到信用社，连连摇头，道：“信用社不行，信用社的钱可是要还的，跑的跑不了，也赖不掉。” 所有人都一脸惊奇的看向了张乡长，陈华扯了扯嘴角，问道：“意思是说我的钱可以不用还，能赖掉了？” 张乡长一愣，随即摸了摸鼻子，笑道：“嘿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信用社的钱要利息，不划算啊。” 陈华叹了口气说道：“利息也是国家收去的，肉始终是烂在了锅里，再说，就算是给点利息，只要有钱赚，那买卖也是划算的。 反正无论如何，我肯定是要现钱的，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实在不行我还是把花椒运去山城算了。” 几个领导对视了一眼，最后吴书记拍板道：“行，现钱就现钱，这个就这么定了，咱们接下来说说别的事情。 今天我们一早就去花椒林看过了，你那收花椒的法子确实不错，有了你那法子，种植花椒就大有可图了，你觉得咱们全乡大力种植花椒怎么样？” 陈华想了想，点头道：“可以的，不过得先做好调研工作，比如花椒的种植技术、病虫害什么的，最好是到农业大学去请个有能力的专家回来，或者派人去学习也行。” 张镇长皱眉说道：“可是花椒种植太多了到时候万一不值钱了，卖不出去可咋整啊？”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这确实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不过也不需要太过担心，毕竟凡事都有一个过程，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一下就多出许多花椒吧。 咱们只要每一步都走在别人的前面就行了，花椒林里面就有许多实生苗，咱们先移栽一部分，很快就能有产量，这些花椒都是肯定能销售出去的。 同时我们也可以大量种植小苗，如果别人觉得有利可图，想要种植花椒，那咱们在种苗上面也可以赚一笔嘛。 等三五年之后，如果花椒大量上市真的不值钱了，咱们还可以看行情种植别的就是了。 当然，咱们也别强迫大家种植花椒，更不要给出什么承诺，一切全凭自愿就好，如此一来，想必大家也不会全部一窝蜂的去种植花椒。 事情就不会太过激进，至于最后谁赚了钱，谁吃亏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现在的人大多都觉得手中有粮心中才不慌，所以哪怕知道花椒比种粮食划算，为了保险起见，大家也绝对不会全部土地都种植成花椒。 毕竟他们可是经历过有钱都买不到粮食这种事情的。 第二十七章包船下江浙 五天的时间花椒全部采摘完，总量在一万一千两百三十五斤，二十斤一袋，装了五百六十多袋。 三十五斤的零头被乡里给去掉了，给了五千六百块钱，陈华也多没计较，只要给现钱就行。 人工费五天下来一个大人四块，小孩子和老人只要来了都是一块钱起步，干活儿不差的同样给到四块，四百来人总共发出去一千两百多块钱。 加上承包费一起一千五出头，除去吃喝，利润在三千块钱左右。 明年的利润应该还会更高一些，虽然明年需要更多的人工费，可是相迎的花椒产量也会提高许多。 这个数据一出来，让乡里面的人都很是热切。 毕竟现在的水稻产量一亩也就五百斤出头的样子，价格也在一毛一斤左右，一季算下来哪怕加上再生稻也并不比花椒多挣什么钱。 要知道这可是精耕细作和粗放种植的对比下啊，如果同样的精耕细作，那种植花椒的收获必然超过种植水稻。 花椒林里面缝隙中的那些实生苗立马就变成了抢手货，第一个找来的就是王军。 “队里面的人想求你点事儿？” “有事儿就直说吧，不存在谁求谁，能办的就办了，不能办的还可以交易嘛。”陈华笑道。 王军点了点，说道：“是这么个道理，以后求你的人注定会越来越多，直接一点可以减少许多麻烦。” “给他们说说吧，已经能结花椒了的大苗两毛一根，不能接花椒的那种一毛钱一根起，具体的价钱让他们和我爸说，最多只能分三分之一给你们，剩下的那些得留给乡里和村里安排。” 人都有远近亲疏，陈华可以分润好处出去，不过得从身边的人开始。 王军离开不久，周乡长和老支书两人一起走了过来，王军就是一个马前卒，说是帮队里人给陈华带话，其实多半是帮村里和乡里探听情况来着。 陈华虽然心里清楚，也懒得拆穿，有王军在中间周转一下也好，免得大家单刀直入，有些时候无法转圜。 “降价的事情就别开口了，听得心烦，其实你们应该自己心里清楚，我的报价已经是很对得起良心的价钱了。 如果你们是想要体验讲价的乐趣，那我也可以成全你们，只要你们不怕自己心脏病发作就行，我并不是不会讲价。” 周乡长扯了扯嘴角，讪笑道：“嘿嘿，我不是想尽量帮国家争取点利益吗？” “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多少利益算够呢？”陈华叹了口气说道：“干脆这样吧，你这次自己亲自带着腊肉随我出去一趟好了。 与其在我身上打转转，还不如出去折腾一下，试试你那一套本事儿在外面能不能给国家争取到一点利益。” 周乡长挑了挑眉，说道：“你小子还别激我，咱年轻当兵的时候也是大江南北都去过的，你以为是乡里面那些县里都没去过的大老粗啊？ 小心老子出去一趟把生意给你抢了，到时候你可别说老头子我不厚道？” “有本事你就抢了去吧，赚钱的门道多得是，我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只怕你那斤斤计较的性子，人家不乐意和你做生意，到时候事情要是搞砸了，看你该怎么面对乡里父老啊？” “你要这么说，老头子我这一趟还非去不可了，不为挣钱也得把这个面子给挣回来。” “行，那咱们明天就出发。” 从山城回来的这两天陈华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鱼香菜，也没制作成调料，打算就这么直接带去给胡七秀，至于她用来做调料还是种植则随意。 还是那句话，陈华一个人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舍弃一些不必要的，换成人情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第二天，陈华和周乡长带着七辆板车来到了江边，其中六辆板车上面装着三千斤腊肉，一辆板车装着陈华的鱼香菜。 这次出去陈华没有再选择火车，而是准备叫上许毛头的小货船。 来到江边找许毛头商议一番之后，最后以三百块钱的价格作为来回的运费。 这是一个很良心的价格，来回的油钱就差不多要两百块了，这还是现在咱们是石油出口国，所以油价特别便宜的情况下。 两个人的来回车票钱，加上三千斤腊肉和鱼香菜的托运费，还有势必会带回来不少的布料，总得算起来包条小货船还便宜一些，而且也更加的方便。 就这个价格，周乡长还一个劲的说许毛头收多了。 许毛头叫苦不已，“我那一百块钱只不过是毛利，跑这么一趟长途保养费也需要不少啊，再说来回最少十天，咱们两夫妻也要工资不是，这么一算下来还能有几个钱？” 周乡长梗着脖子说道：“保养不过一点零件和几块木板，能值几个钱，你们两夫妻十天工资最多给你算三十块就是高的了，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奸商，那船就不给你们家了。” 许毛头也被说得来气了，冷笑道：“你要这么说，那你现在就可以把船收回去，我修补船的钱就不要了，你把债务给我消了就行。” “那你这一个月用船的钱怎么算？” “你要这么说，那咱们就去县里评理去，你不讲理总有讲理的地方。” 陈华一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直到现在两人都有点下不来台了，才开口说道：“差不多就行了，还是快点装船吧，趁着天气好尽量多赶一点路，万一路上下雨什么的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在没有强光灯的情况下，可没有什么夜间行船的说法，早晚光线昏暗的时候，也最好歇着，加上大雨天气，所以行船很难保证时效，尽量抓紧时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周乡长这一次只是跟船了解一下情况，负责主事的还是陈华，既然陈华都不计较，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许毛头也不过是意气之争。 陈华把台阶递过来，两人也就顺势下来了，许毛头去开船，周乡长指挥拉车的人装货。 第二十八章碎花布 江浙属于冲积平原，古代这里不过一片海域，是长江带下来的无尽泥沙把这里堆积成了陆地，所以江浙的海拔极低。 理论上来说许毛头的小货船能到达江浙的任何地方，不过就是得从沪上绕那么一圈而已。 三天的时间，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陈华他们来到了入海口。 一张白布飞扬，不一会儿胡胖子就出现在了河边，对着小货船使劲挥手，胡胖子上船后，有些埋怨的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点点货物居然自己开船过来？” “物流是重中之重，开通航道是早晚的事情。” “你有运营资格吗？” “现在确实没有，小破船也没人管，等船大了，自然就有了。” 许毛头的船还不到十米长，宽度也不过两米多而已，和一条渔船差不多，是以前乡里用来运输化肥和农产品的，毕竟铁路在江对面，没有船可不方便。 陈华说着把周乡长和许毛头与胡胖子做了一个介绍。 “这是咱们乡的副乡长姓周，这是许毛头咱们的船长，这是胡胖子，你们亲近一下，以后大家打交道的机会很多。” “你好，你好！” “你好！” “你好！” 彼此并不熟悉，问好之后有点冷场，胡胖子逗起了陈华旁边的小陈程，“小陈程，还记得叔叔吗？” 小陈程点了点头，乖巧的喊道：“胡胖子叔叔？” 陈华翻捡了一块腊猪肉出来，递给胡胖子说道：“看看，一斤鲜肉只能做出六两这个东西，味道香的很，你可得给个实在价格。” 胡胖子先看了看周乡长和许毛头，陈华大方的笑道：“没关系，我做生意喜欢堂堂正正的来，尽管估价就是了。” 在陈华看来这时代遍地都是财富，又何必行驶鬼蜮伎俩呢？ 哪怕是为了让自己说话理直气壮一些，也应该堂堂正正的来。 胡胖子点了点头，随后拿起腊肉看了起来，也不嫌弃上面埋汰，先凑近闻了闻，然后掰开瘦肉在里面撕了一条干净的放进嘴里尝了尝。 “是好东西，虽然和咱们这边的腊肉有所诧异，不过味道很不错，我给你三斤布料换两斤腊肉怎么样？” “行，这个价格能接受，我这次带过来三千斤腊肉，以猪肉为主，其余还有鸡鸭牛羊各有一点。” 这么算起来，等于用一千斤布料换了四千五百斤布料，当然这其中两千斤是乡里的，还得给许毛头运费。 “哈哈，爽快，既然你这么痛快，那我也不小气，这次有一些好东西就不和你计较了。” 回到徐村，陈华才知道胡胖子所说的好东西是什么。 一种极薄的碎花布，宽幅一米五，长度只有一尺左右，有些甚至是一尺见方的碎布，数量也不是太多，就两百斤左右。 可是正因为它极薄，这两百斤摊开以一米五的宽幅来算怕不得两千米以上。 这种布料非常适合做女人的衣服和裙子。 “嘿嘿，是好东西吧？原本打算按米数卖给你的，既然你不讲价，那还是给你按斤算好了，这是做沙发罩剩下的，原本打算送去制衣厂制作衣服。 可是人家制衣厂嫌弃数量太少，懒得制作新版型，也不好裁剪，最后才落到了我的手中，说实话按斤给你，我一点赚头都没有。” “还是应该有点赚头的，毕竟就像我们那边缺布料一样，你们这边缺肉，按照市价买卖，总能赚个人情不是？” 胡胖子点了点头，笑道：“这倒也是，走吧，咱们去七秀店里好好喝一顿，你们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好好玩玩儿，给我一天时间调集一下布料。” 正是晚饭的时候，胡七秀的路边摊现在生意有了不少起色，陈华他们来的时候，正有两桌人吃喝着。 鱼香菜特有的香味萦绕在空气中。 胡胖子找了张桌子招呼陈华他们坐下，自己则去了后厨，不一会儿就和胡七秀一人端了两个盘子出来。 一碟花生米，一碟咸菜、一碟凉菜和一碟胡胖子带来的腊肉。 胡七秀放下盘子，对陈华笑道：“陈哥你们先吃着，等下我忙完了陪你好好喝一杯，小陈程你好啊！” “七秀姐姐好！”对于这个能做出好吃饭菜的大姐姐，小陈程还是很喜欢的。 陈华笑道：“不用客气，你去忙吧，我这次给你带了许多鱼香菜过来，都是可以种植的，不要钱，算是送你的礼物吧。” “哎呦，那怎么好意思呢？”胡七秀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没有拒绝，毕竟能把原材料掌握在自己手中，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那就多上两个菜吧。” “没问题。” 一会儿胡七秀就端了一个鱼出来，同时还带了一瓶五年陈的花雕酒。 所谓北方白酒南方黄酒，江浙这边的花雕味道就很好。 当然，这得喜欢酸味才行。 陈华就不怎么喜欢黄酒，更不喜欢脱糖的红酒，反而比较喜欢葡萄原浆酒。 不过甜酒确实不适合佐餐，容易让人发腻，而酸涩的黄酒和红酒倒是有开胃的功效。 看着许毛头和周乡长如喝中药一般的表情喝下黄酒，陈华提议道：“还能来瓶白酒吧，对于咱们这种不会欣赏的人来说，这花雕有点糟蹋了。” 胡胖子点了点头，笑道：“行，那这花雕可就便宜我了。” 一顿饭最后吃得还算比较尽兴，桌上胡胖子问起了好布料的事情，陈华也没有隐瞒，直说自己在城里没有什么关系，起步阶段注定会很慢，短时间内没有指望了。 “没事儿，慢慢来吧，一切都刚开始，做什么都不容易，能做一点废旧布料其实也很不错，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头了。” 不管做什么事情，其实都需要看大环境，现在的机会虽然不少，可是都属于起步阶段，积累没问题，想要发大财则基本上不可能。 吃饱喝足，陈华把小陈程交给了话胡七秀，自己和周乡长、许毛头去住旅店，这是小家伙自己要求的，陈华也乐得轻松一下。 第二十九章子奔他乡 现在的旅店单间很少，一般都是一个房间几个床位，还有一个房间两排床位的大通铺，也就是床挨着床那种。 陈华四人直接要了一个三张床位的大间，花费一块钱。 陈华和周乡长一人一张床位，至于许毛头和他老婆挤一挤就行了，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 价钱并不便宜，条件却很简单，除了三张床位什么都没有，不过倒是有电灯。 一个十五瓦的小灯泡，周乡长却看得非常羡慕，“咱们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电？” 陈华见惯了后世亮度很高的白炽灯，看这种十五瓦的日光灯，总感觉乌漆漆的。 “你们要是有魄力，在年前应该就可以通电？” 两人一起惊奇的看向了陈华，周乡长更是立马说道：“别人说这话，老子一定吐他一脸口水，要知道咱们县里都才刚用上电不久，还时不时的停电啊。 不过你小子说出来，倒是给老子一点希望了，说说，要怎么做？” “你要等着县里慢慢排下来，最少得等三五年，不过电杆电线这些需要花多少钱了，单单电量不足就是个大问题。 所以，咱们想要尽快用上电，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修建发电站，然后自己置办电杆电线等东西，至于电表、电灯这些嘛，谁需要用电自己出钱就行。” 周乡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华，“你小子怕不是疯了吧，发电站也是咱们一个乡能修建的？” 陈华叹了口气，解释道：“发电站也分大小啊，如果你是想把长江拦断修建发电站，别说一个乡了，就是咱们举国之力也难。 可你要只是拦截一条小溪流修建座小发电站，以供咱们全乡三千多户照明用嘛，那又能花的了几个钱呢？” “那也要不少钱吧？毕竟是一座发电站啊。” “如果全部靠自己花钱，自然也是不少的，可是这里面有不少的操作空间啊。 比如修建拦水坝，其实只需要一点水泥和工具钱就够了，至于石头这玩意，咱们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嘛，而人工方面那就靠你们去动员大家了。 当然，来做事的人适当的给人家减免一些提留税金啊，承诺以后用电便宜多少啊，这些也是可以的嘛，伙食弄好一点也是一种补偿不是？ 至于发电的设备，那就需要靠你们自己去上面跑了，咱们自己解决用电问题，国家总得多多少少的给点支持吧？ 看看，这么一算下来，是不是感觉修建发电站容易了许多？” 周乡长挠了挠下巴，说道：“你小子这么一说，修建发电站还真不是太难的样子，咱们多倒腾几次布料，多积攒些钱，倒是真能办成，可是想年前通电怕是也不可能吧？ 毕竟咱们现在手头可没几个钱，倒是还欠着信用社几千块。” “水电站不可能是一天建成的，咱们完全可以从现在开始就找人设计、找石匠开采条石，把准备工作做起来嘛，等下个月进入枯水期，就可以铺设地基什么的了。 只要废布料的生意不出问题，想来钱的问题不大，就算最后还差一些，咱们也可以先欠着，再说这不是还有我吗？ 我这边多了没有，三五千怎么样也得支持一下吧，而且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我又找到了什么生钱的门道呢？” 一个地方想要发展，基础设施是重中之重，其中水和电更是必要的基础，没水活着都困难，没电谈发展绝对是一句空话。 “你小子一个多月就快弄一万块了，乡里这么大的事情才出三五千也太小气了吧？”周乡长一脸鄙夷的看向陈华。 旁边的许毛头都无语了，刚才他听陈华说出三五千，瞬间感觉陈华大气的像个傻子，现在听见周乡长的话，不由得看向陈华的眼神都带上了一点同情。 “你爱要不要？真当我钱大风吹来的？惹火了我一分钱都不给，用钱的地方多了，许毛头那船就应该先换大一点的才行。 水电站修建好了怎么样还不知道呐，许毛头如果换成大船，立马就能给我带来好处。” 许毛头眼睛一鼓，立马嚷嚷道：“是啊，是啊，如果我换成大船，每次也能多拉一点货，你们的买卖必然能扩大规模，自然就能多赚钱。” 正所谓债多了不愁，在明确知道有生意的情况下，举债换成大船，许毛头自然乐意，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许毛头老婆也一脸热切的看着陈华，好像希望陈华立马就兑现承诺似的。 周乡长眼珠一转，说道：“那还不如乡里自己造一条船，再请个人来开船呐。” 听见这话，许毛头两口子脸都绿了。 陈华颇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合作精神啊，要是什么好处都让乡里得去了，大家只会离心离德，大锅饭的日子还没有过够吗？ 你得把利润分享出去，人家才会卖力干活儿，老人家都说了，咱们得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再先富带动后富，大锅饭已经证明了是行不通滴。 打个比方，如果把咱们乡比做一个家，我现在就好像乡里面的一条猎狗，在到处找猎物，布料就是我找到的第一个猎物。 我现在准备去找第二个猎物，所以把布料这个猎物交给了家里，先不说我能不能找到第二个猎物，这第一个猎物我总是大功臣吧？ 如果你们把第一个猎物全占去了，你觉得我还会不会把第二个猎物分享给你们？” 许毛头在一边说道：“待在这样的家里，我是肯定会离家出走的。” 许毛头老婆使劲点头附和。 “这就是君虽为臣纲，可君不正，臣也可投他国，父虽为子纲，父若不慈，子也可奔他乡啊。”陈华笑道。 国家虽然开放了，可一切都还在摸索阶段，这些老家伙们的思想观念更是没有怎么改变。 陈华想要行事堂正，就必须得扭转一下他们的观念，毕竟陈华可不想奔他乡，上辈子颠沛流离的日子早已经受够了。 第三十章心向南方 这时代的娱乐比较匮乏，出行成本也大，第二天大家所谓的玩玩儿，就是胡胖子能弄了一条小船，让陈华他们在河里抓鱼耍。 江浙水网纵横，鱼产极为丰富，这也是胡七秀愿意花钱买陈华调料的原因，毕竟原材料易得，能把鱼做出新意，还能赚钱的。 同时也是陈华带腊肉来的原因，这边鱼便宜，鸡鸭猪羊肉等价格则相对高一些。 船是水泥船，三米多长一米宽，高度则在七八十公分的样子，陈华四个人上去，加上水泥船自身的重量，船沿已经到了水平线，一点波浪就开始进水。 周乡长脸都绿了，陈华坐得也有些胆战心惊，小陈程倒是非常兴奋。 胡胖子则一个劲的在岸边说没事儿，顺手还递给了陈华一个粪勺。 “划船用，船里面进水了舀出去就是了。” 许毛头把粪勺接了过去，笑道：“还是我来吧，这边风浪小，应该没问题。” “倒是把你这个大船长给忘了，长江那么大风浪都平躺，这小河沟肯定没问题，以前这船咱们坐过五个大男人，你们五个的重量肯定没关系，那你们慢慢玩儿，我去给你们收集布料。” 胡胖子说完就离开了。 许毛头用粪勺凫水，水泥船慢慢的离开了岸边，许毛头老婆则开始摆弄船上的捕鱼工具。 船上有两根竹竿可以钓鱼，一团线钩，还有一张粘网。 竹竿陈华和周乡长一人一根，线钩挂上虫子后随船放入水中，粘网则找了一片水草地放了下去。 陈华和周乡长也在水草地这里钓起了鱼。 河里的鱼儿非常精明，加上周乡长和陈华两人心里有事，总是错过了最佳的起钩时间，钓了好一会儿一条鱼也没有钓到。 小陈程看得有点无聊，对陈华说道：“爸爸，鱼竿给我，我来钓鱼，我要钓鱼。” 陈华挂耳甩钩后，把鱼竿递给了小陈程，对舀水的许毛头问道：“重新做一艘一般的大船大概需要花多少钱？” “看大小、材料、机器的好坏，比如咱们乡里的这艘木船，那时候就花了一千多块钱而已，如果现在造艘全新的也不过两千出头。” “也不需要多好，就暂时运输一下布料和腊肉而已，不过载货量最少得增加一倍以上才行。” 陈华觉得以自己的发展速度来看，现在其实不适合造太好的新船，如果造太好资金必然不够，可是乡里原本的木船运输量又明显不足，所以想造艘大一点的先应付一下。 许毛头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花不了多少钱，花个一千多制造一个大一点的外壳就行了，机器可以用原来的，隔仓板这些也可以用旧船上面的。” 陈华有些诧异的问道：“用原来的机器没问题吗？” 许毛头看了周乡长一眼，实话实说道：“老船的机器还是可以的，不然两千块钱我说啥也不会接手，当时乡里只不过考虑到运输量不大，所以才把船造的小了一些。” 这样就好办了。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那这次回去趁着乡里去老区的空挡，你就把船给改了，至于钱的事你不用担心，等我回去帮你结账就是。” “哎呦，那我可谢谢你了，陈华你放心，只要你这边的生意不缺，我最多在明年一定把钱还给你。” 许毛头两公婆都是一脸的喜色。 “好说。”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许毛头这个人为人很是四海，不但愿意帮助朋友，也一辈子没怎么让朋友吃过亏。 对于这样的人，陈华还是愿意扶持一把的，何况这么做对自己也有好处嘛。 周乡长则听出了陈华话里的另一个意思，诧异的问道：“你明天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陈华摇了摇头，说道：“不回，我想去南方看看，这边以后就交给你和许毛头了。” 周乡长好奇的问道：“南方有什么？” “具体有什么总得看过了才知道，不过只要走出去总会找到赚钱的买卖。” “你卖花椒的钱就是为南方准备的？”周乡长问道。 陈华点了点头。 “也行，你小子总喜欢到处跑，不过只要能弄回来好处，那乡里也支持你，放心吧，这边该你的那一份乡里会给你留着。”周乡长承诺道。 陈华想了想，交代道：“我把毛子留在了山城，算是给咱们打个前站，以后咱们进入城市的时候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你们回去的时候，给他送一点布料去吧，不管做什么身上的钱多一点总可以爽手一些。” 周乡长点了点头，把鱼竿递给了许毛头媳妇，对陈华答应道：“行，还是那句话，咱们这些老家伙也就剩下勤勤恳恳了。 既然你小子看得长远，也有能力，咱们就听你的，不过你小子做什么决定，一定要顾及着乡里啊？ 全乡上万的老老少少，以后过上什么日子，可就看你小子怎么折腾了。” 这是管不住就开始打苦情牌了啊！ 陈华都有点无语了，叹了口气，安慰道：“放心吧，不管怎么折腾，总是会越来越好的。” 对于漂泊了一辈子的游子来说，乡情还是眷念的，不然陈华也不可能对队里那么照顾，对村里和乡里那么忍让。 许毛头媳妇钓鱼的技术居然很不错，没一会儿就钓了好几条鲫鱼，还有一条一斤多的鲤鱼。 小陈程其实不会钓鱼，可正因为不会钓鱼反而容易让鱼把鱼钩吃老，所以也钓到了三条小鲫鱼，这让小陈程非常得意。 当浮漂再一次沉下去的时候，小陈程已经知道这是中鱼了，连忙喊道：“爸爸，爸爸，快快快，有鱼，有鱼了。” 收获总是喜悦的，陈华连忙把鱼竿拉了起来，从手感来看，又是一条二两左右的小鱼。 就在陈华准备一鼓作气把鱼拉上来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手中一沉，差点让鱼竿脱手。 陈华连忙手上加劲，一股巨力传来，整艘水泥船都被拉得往前滑了出去。 许毛头连忙喊道：“别起竿，千万别起竿，就这么稳住就行了。” 第三十一章大鱼 两岸山清水秀，小河里一条小船正在极速前行，奇怪的是划船的人正在拿着粪勺往反方向凫水。 水面上不时的冒出一大团水花，显示着水下有巨物在游弋。 许毛头一脸兴奋的说道：“怕不得有二十斤以上，真不知道这么大的鱼是怎么看上鱼钩上面的小蚯蚓的。” 陈华笑着解释道：“从刚才的手感来看，应该是先钓到了一条小鱼，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一条肉食鱼。” “肉食鱼更好。”许毛头一边凫水一边笑道。 肉食鱼自然不错，这时代没有环境污染，哪怕是后世最不待见的溏虱，用点豆豉一蒸味道也很好。 半个多小时后，大鱼的力道减弱了下来，许毛头找了机会把水泥船划到了岸边，让陈华把鱼竿交给他老婆，然后陈华带着小陈程和周乡长先上岸，他两公婆继续和大鱼周旋。 “力道减弱不能下去把它抓上来吗？”陈华问道。 许毛头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还早的很呐，这不过是暂时的力道不济罢了，想要抓上来，最少也还得溜一个小时，抓大鱼可不能心急。” 果然，许毛头话音未落，他老婆身体猛的一个前屈，水泥船又在河道中滑行了起来。 又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许毛头下水一个猛子砸下去，抱出一条将近一米长的大乌鱼出来。 许毛头把鱼放进水泥船，大笑道：“哈哈，还以为只有二三十斤，没想到五十斤都不止，这还是在河里，如果是在水库或者池塘里面，要是这么长一条怕不得上百斤了。” 野生鱼的生活艰难，体型瘦长自然要轻许多，如果在养鱼塘或者水库，不缺吃的，自然会长得肥硕一些。 “野生的可难得，味道也要好许多。”陈华说道。 小陈程在一边兴奋的不行，“鱼鱼鱼，我钓到的大鱼鱼，把它吃掉。” “对对对，小陈程钓到的，小陈程真厉害，等一下就把它吃掉。” 周乡长在一边笑道：“其实鱼到了这么大个子，不管长在什么地方味道都一般，肉粗得很。” 早在溜鱼的时候，两岸就有当地的人围观，看见是这么大条乌鱼，更是不少人惊呼出声，不过也只是吃惊鱼的大小而已，倒没有多少人羡慕。 也许真的像周乡长所说的鱼长太大，肉的味道就不怎么好了。 乌鱼的生命力还是比较强的，许毛头和陈华合伙花了十来分钟，把大乌鱼背到胡七秀的摊位上，大乌鱼都还活蹦乱跳的。 看见这么大的乌鱼，胡七秀同样很吃惊，“你们这是走了狗屎运了？居然抓到这么大一条乌鱼。” 小陈程立马上前得意的喊道：“是我钓到的，七秀姐姐，是我钓到的。” “我们小陈程真厉害。”胡七秀夸赞了小陈程一句，接着说道：“就是这么大的鱼，也就鱼头鱼尾和肚子里面的东西好吃，鱼肉就不怎么好下口了，熬出来的汤味道倒是不错。” 许毛头把鱼随意的放在地上，笑道：“那是你们不会弄，只要舍得材料，等下我来做，保证比一般乌鱼的味道还要好，不但香味浓郁，肉也细嫩。” “哦～？”胡七秀挑了挑眉，笑道：“那今天倒是要好好跟大师傅学一手了，厨房的材料随便用，缺什么尽管说，保证样样给您备齐就是。” “佐料就你平时煮鱼的佐料就行，关键是需要十来斤面粉，五斤红薯粉，十斤鸡蛋，只要有这三样的东西，鱼肉就老不了。”许毛头自信的说道。 “这几样东西腌鱼的时候常用，可是好像没有那么大的作用吧？”胡七秀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是你们花费的功夫不够，放心吧，要是搞砸了，我陪你材料钱。”许毛头十分自信的说道。 “那倒不用，不值当什么的钱东西，大师傅尽管用就是。” 随后许毛头开始亲自处理鱼，一锤子敲死后，先称了一下，七十六斤秤杆还往上翘老高。 打鳞、去鳃、破肚，许毛头的动作极快，一大坨内脏丢给他媳妇后，吩咐道：“把鱼肠收拾出来，那玩意嫩的很，鱼泡扯干净晒着，能值不少钱。” 鱼泡也就是鱼胶，算是一味中药，越大越稀罕的自然越值钱。 随后许毛头开始切鱼片，除去头尾骨头，洗脚的那种大锑盆都装了半盆鱼片。 许毛头把面粉、红薯粉和鸡蛋一起放进去后，开始加水一把一把的抓起来摔打。 “一开始不用加太多水，弄和均匀就行，等摔打干了，又重新加水进去。”许毛头解释道。 每次加水都是一大水瓢的水，许毛头加了两次水之后，喘着粗气说道：“不行了，得先休息一会儿才行。” “我来试试吧。”陈华笑着接过了许毛头手中的活儿。 最后一直加了五瓢水，许毛头才说道：“差不多了，现在拿去油炸吧，大火猛炸，外面炸酥就行，里面怎么样不用管。” 炸出来后，陈华尝了尝，外面酥脆，里面的鱼肉确实很细嫩，比一般的乌鱼肉的香味也浓郁许多。 胡七秀尝了一块鱼肉，立马眼睛一亮，“味道确实不错，没想到这么弄还真的能让鱼肉细嫩起来，今天这法子倒是学到了。” 原理其实并不复杂，不过是把鸡蛋的胶质通过摔打混入了鱼肉里面，从而让鱼肉变得细嫩罢了，只是以前的人是怎么知道这个法子的倒是有点稀奇。 许毛头家世代行船，一直住在长江边上，家里倒是传下来了点东西。 一条鱼二十多个人吃，加上一些配菜，一直从中午吃到晚上才算彻底解决干净了。 第二天，许毛头和周乡长开船回去，而陈华则带着小陈程向南。 在这银行卡都没有的时代，就更别说异地取款了，想要去外地做生意，带上现金是唯一的选择。 当然，如果你钱够多，也可以每个地方存一些，那自然方便，或者靠谱朋友多，能拆借到资金也行。 陈华两样不靠，就只能用布料把钱裹着带在身上了。 于是陈华走出花都火车站的时候，后面用背篼背着小陈程，前面还挂了一个大大的布包。 第三十二章阿海 此时的花都远没有后世繁华，也没有什么北上广深的说法，整体看上去和其他城市的差别并不大。 得益于咱们国家的严格管制，现在的火车站虽然也稍显拥挤却井井有条。 陈华刚走出广场就闻到一股夹杂着一丝竹香的米香味。 簸箕蒸米粉，很是怀念的味道。 九十年代以后的蒸米粉基本上都是金属锅灶蒸出来的，而九十年代以前则是蒸笼蒸出来，用来摊米粉的东西则是簸箕。 簸箕蒸出来的米粉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劲道。 毕竟簸箕是竹编的，如果米粉的粘稠度不够，就算不会顺着簸箕的缝隙流下去，也会粘在缝隙里面一点点，如此一来刮出来的米粉可就不像那么回事儿了。 这是一个夫妻摊位，丈夫负责蒸粉，妻子负责收摆，生意很是不错，想来味道也不会太差。 看着老板一瓢米浆洒入簸箕中，手腕用劲一旋，米浆立马就均匀的铺满了簸箕，取出蒸笼里面的簸萁之后，手中的簸箕赶紧了放入了蒸笼中。 用刮板在簸箕上面旋转一周，一份素肠粉就被刮了下来，老板重新在簸箕上面加上米浆又放入蒸笼之中，动作非常流畅。 “老板，米粉多少钱一个啊？” “素的八分，加肉或者鸡蛋一毛五。” 没想到还比较便宜。 陈华点了点头，侧身让小陈程能看见案板上的装肉的碗，问道：“陈程想要放什么肉啊？” 小陈程看了看，纠结的说道：“好多我都不认识诶，爸爸要什么我就要什么好了。” 岸边上面放了十几个小碗，里面都是各种肉片，也有猪肝、小肠、腰片等内脏，花样还是很多的。 “那就来三个瘦肉肠粉吧。” 其实河粉、米丝、肠粉通通都是米做的，不过工艺不一样，蒸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其中米丝最有嚼劲，肠粉吃起来最润滑。 也说不上那种更好吃，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喜好而已。 “好呐，老板坐下饮杯茶先，一会儿就好。” 整个摊位上都是小竹凳和小竹桌，陈华看着摆放在中间的那把竹椅子笑了笑，笑得有些缅怀。 曾经有个家伙对陈华说：“兄弟从十五岁起火车站这一片就是我话事，陈记大酒楼知道吧？ 从他家在火车站卖肠粉起就得把最中间的位置留给兄弟，那是什么？ 那是身份的象征。 谁要是敢动我的位置，我就敢动他那个人。” “要是我坐上去呢？” “你也不行，除非你给我斟杯茶还差不多。” “你想多了，居然想让大佬斟茶？下辈子吧，下辈子给你斟茶两杯。” 陈华叹了口气，把小陈程从背篼里面抱出来后，带着微笑坐到了最中间的那把竹椅子上。 陈华刚把小陈程安顿好，老板娘就走了过来，对陈华劝说道：“老板，你能换个位置吗？这里有人的。” 陈华一边重新泡茶，一边笑道：“没关系，我和他认识。” “哦，那就好。”老板娘松了口气，离开了。 不一会儿，一个十七八岁长得高高壮壮的年轻人站到了陈华面前，鼓着眼睛瞪着陈华。 “阿海，坐吧。” “你认识我？” 陈华点了点头，茶壶中的洗茶水倒出，再次把开水冲入了茶壶中。 “认识我也不行，这是我的位置。” “曾经有个人说，让我给他斟杯茶就把位置让给我，我说下辈子给他斟两杯。”陈华说着递了一杯茶过去。 阿海也有点渴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后，说道：“斟茶的就是小弟，更不能坐大哥的位置。” 陈华再次把茶杯斟满，笑道：“那如果我请你吃个肠粉呢？” 阿海可能是真的渴了，端起茶杯又是一饮而尽，“你当我是小孩子啊，一个肠粉就想换我的位置？” “那如果我还和你做生意呢？大生意哦。” “多大生意？”阿海先是顺口问了一句，接着反应过来，倔强道：“做生意是做生意，位置是我的。” 陈华笑着把怀中的布包取下来，递给阿海，笑道：“那如果我还送给你礼物呢？” “礼物也不行。” 阿海嘴上依然坚持着原则，不过却把布包接了过去，顺势坐下来后，打开了布包。 当阿海把一叠碎花布分开，看见里面的三叠钱的时候，先是眼睛一鼓，接着赶紧把碎花布合了起来。 阿海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注意自己之后，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又小心翼翼的打开碎花布，再次确认了一下里面的三叠钱，最后一脸狐疑的看向了陈华。 陈华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茶，然后给小陈程茶杯里面填满，才对阿海说道。 “里面是三千块钱，其中两千五用来买手表，剩余的五百块买猪，买活猪，要那种能长三四百斤的大猪，一头大公猪，其余的要小母猪。” 其实长白猪早就已经引进国内了，只不过一直没怎么推广开来而已。 最主要的原因是这时代的粤东算得上是地广人稀，至少人家林地是不缺的，相比于养猪，人家更喜欢放养点牛羊鸡鸭鹅什么的。 阿海把布包紧紧的捂在了怀里，生怕陈华抢回去了一样，三千块钱绝对算得上是大生意了。 就算阿海做生意一向不怎么讲究利润，经常别人请他喝一顿酒就平进平出，三千块钱的生意，怎么也能赚个几百块的。 就算赚个一成，也基本上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了。 “猪好说，今天就能给你安排到位，可是手表不行，暂时没那么多货。”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猪今天安排到位就行，至于手表，看你明天能拿到多少吧，有多少算多少，剩下的你慢慢收集就是，钱可以先放在你那里。 记得拿货的时候不要在一个人手里拿太多，不安全，所谓的义气不过是利益不够而已，其实许多人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可信。” 阿海脸色怪异的看着陈华，问道：“你居然不相信义气？那你干嘛还把这么多钱一下子交到我手中？” 第34章 上门 普通的义气自然不可靠，可是如果能经得起生死相托的考验，那就升华到了至亲的感情。 肠粉蒸出来的肉非常细嫩，加上老板勾兑的酱油汁非常地道，吃起来很是不错。 不过这时代做熟食味道还在其次，份量才是最吸引人的，吃什么问题不大，能吃饱才是关键。 肠粉的份量大人吃刚好，小孩子吃则有点过多了，不过小陈程居然把自己的那份肠粉给吃完了。 “是不是很好吃？” “嗯，我喜欢吃这个。”小陈程使劲点了点头。 陈华把小陈程放进背篼，背起后，对阿海说道：“先就这样吧，明天我去找你拿货。” “喂。”阿海几口把自己的肠粉吃完，追到上离开的陈华，说道：“这里面这么多碎花布你不要了？” 陈华一边走，一边摆手说道：“你留着吧，给阿婆做点衣服。” “你连我阿婆都知道？你到底是谁啊？”阿海一脸的惊异。 “我是你大佬。” 阿海一脸的无奈，“好吧，大佬，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随意四处看看，然后找个地方住。” “你一个外乡人能找什么地方住？干脆去我家吧。” 陈华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行。” 随后陈华背着小陈程径直走在了前头，正是去阿海家的路。 对于陈华为什么知道去自己家的路，惊异太多，阿海也不再吃惊了。 反正手里拿着对方的几千块钱，自己一无所有的，怕什么？ 一栋低矮的泥墙瓦屋，占地在一百平米左右，推开大门后，堂屋正中放着三个牌位，后面墙上挂着几个勋章。 阿海能在火车站横行无忌，靠的就是这三个牌位和墙上的勋章，一般的事情人家都不和他计较。 并没有谁怕谁的说法，人家不过是让着你而已。 “阿海，是你回来了吗？你带谁回来了？” 里屋传来一个苍老的嗓音。 “是我回来了。”阿海喊了一嗓子，声音中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陈华苦笑了一下，背着小陈程走进了里屋。 坐在摇椅上的老太太打量了一下陈华，冷声问道：“你是谁啊？” 陈华靠近了一下，笑道：“阿婆，我是阿海刚认的大佬。” “什么？你居然说我很老。” 老太太抓起身边的竹杖当头就砸了下来。 “啪”的一声脆响，陈华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老太太和阿海顿时愣住了。 小陈程愣了一下，立马哇哇大哭了起来。 “哇，你打我爸爸，你为什么打我爸爸。” 陈华把背篼取了下来，抱起小陈程细声安慰道：“别哭了，爸爸没事儿，阿祖和爸爸闹着玩儿呐，阿祖是好人，阿祖很喜欢小陈程的。” “才不是，都敲得呱呱响了，肯定很痛。” “真没事儿，爸爸头铁，打不痛的。” 在陈华的再三安慰下，小陈程才勉强相信了陈华，不过依然鼓着眼睛看老太太。 老太太叹了口气，放下竹杖，说道：“说说吧，你到底是谁？” 老太太虽然下个月就过八十大寿，可是腿脚利索、耳聪目明，还能活十好几年，根本就不存在听错这种事情。 不过是觉得孙子胡混，所交往的也都是混子，心里有气故意找个借口给陈华一棍子罢了。 陈华则因为心怀愧疚，所以心甘情愿的挨了这一杖。 这样不但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也能让接下来的谈话大家都保持心平气和。 “阿婆，你好，我叫陈华，这是我女儿小陈程，我们来自山城。” 时空仿佛重叠，一模一样的话从陈华的口中说出。 只不过那时的小陈程身高在陈华的腰间，一脸好奇的看着老太太。 这时小陈程身高则刚过陈华的膝盖，双眼怒视着老太太。 那时陈华是迫不得已带着小陈程背井离乡，来租老太太的房子。 这时陈华却是底气十足的过来做生意的，至于来这里，不敢说报恩，至少能弥补一二。 陈华把自己的来历详细的介绍了一番，最后说道：“我不敢说自己有多大本事，可是绝对可以带着阿海走正道。” 老太太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打算让阿海跟着你做什么事？” “如果是以前，我会让阿海当个工人，现在，我打算让阿海做个个体户。 我知道您最想让他去参军，可是您年纪大了，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做个个体户其实也能为国家做不少事情。” “你是说个体户比工人，甚至军人更好？” “不敢，只是时代在不停的改变，只能说以后个体户并不低人一等。” 老太太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暂时来看你比阿海的那些狐朋狗友强一些，先就这样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阿海，做午饭，取块腊肉炒了，再蒸条咸鱼。” “诶，好，我这就去做饭。”阿海的声音中带着高兴，这还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来得到老太太的认可。 “不用那么麻烦，给阿婆煮个腊肉就行了，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吃过肠粉了吗？”陈华阻止道。 阿海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说道：“那就再吃一些，一个肠粉虽然份量大，可是没什么油水。” 这次陈华没有再拒绝，点头道：“行，那就陪阿婆喝一杯。” 老太太喜欢喝酒，虽然没什么牙，却喜欢吃炒菜，认为炒菜够香，炖煮的东西则太过寡淡，耙几几的没意思。 酒是双蒸酒，虽然是双蒸其实度数并不高，三十度的样子，并不辣嗓子，喝起来很是顺和。 陈华按习惯给老太太小酒盅里面倒了五分酒，这是老太太一口的量，老太太喝酒喜欢一饮而尽，过多则有点呛，过少又感觉意犹未尽。 老太太端起酒盅看了看，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和陈华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后，笑着问道：“你小子是做什么生意的？” “让阿海帮忙买点大白猪回去当做猪种养，让老家的人能多口肉吃，另外就是买点手表回去赚钱，那种水货。” 陈华并没有丝毫隐瞒。 第35章 三十年一阶段 “买那玩意儿干啥，大白猪虽然长得快一点，可是容易生病，肉也没有咱们自己的猪肉好吃，那猪肉摆在街上卖都不好卖。” 老太太对大白猪很是不屑，“至于手表嘛，倒是能值点钱，不过卖那东西得注意点。” “不打算卖到外处，主要是想便宜点处理给乡里人，让大家做事情的时候能知道一下时间。” 一个人有没有时间观念，在陈华看来非常重要，一个人有了时间观念，才不会那么浑浑噩噩，才会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些什么。 “至于大白猪，我们那儿养猪和你们这边不一样，一般情况下都只会养一到两头，照顾的毕竟精心，至于味道嘛，在没得吃的情况下，也就不那么讲究了，还是先想办法多吃两口吧。” 老太太的饭量并不大，不停的招呼陈华吃，奈何陈华刚才已经吃过了，此时也没什么胃口。 老太太给小陈程夹了一块瘦肉，笑道：“香的很，妹妹仔多吃点。” “要说谢谢阿祖。”陈华对小陈程说道。 “谢谢阿祖。”小陈程依然有些不乐意。 陈华苦笑道：“小孩子没礼貌，阿婆别生气。” 老太太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头，笑道：“小丫头护着你呐，这是好事儿。” 吃过饭，阿海出去给陈华买猪，陈华带着小陈程和老太太说话聊天。 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聊天过程基本上都是老太太在说，陈华在一边附和，偶尔凭借着先知先觉，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曾经在这里住了十年的陈华对老太太的事情基本上都了解，脾气和喜好也一清二楚，在陈华的刻意讨好下，聊天过程自然愉快。 老太太拿出许多零食出来给小陈程，也让小家伙放下了对老太太的成见。 “你准备在这边待多久啊？”老太太突然问道。 “最迟后天就走。”陈华顿了一下，解释道：“得把猪尽快送回去才行。” “那下次什么时候过来？”老太太又问道。 “一个月之内吧，老家并没有多少事情，到处多跑跑总能发现一些挣钱的机会。” 老太太拍掌笑道：“那下个月十二能来吗？我说得是农历。” “自然是可以的。”陈华点了点头。 下个月十二是老太太的八十大寿，陈华自然知道，所以才故意说下个月过来的。 “下个月十二是什么大日子吗？”小陈程在一边好奇的问道。 老太太刮了一下小陈程的鼻子，笑道：“下个月十二啊，是阿祖的八十大寿，有许多好吃的，你记得提醒你爸爸一定要过来哦。” 小陈程使劲点头，笑道：“到时候我和爸爸一定来，我喜欢吃席。” 陈华爱怜的摸了摸小陈程的头发，叹了口气说道：“以前家里日子苦，把小丫头的嘴给养馋了，让阿婆笑话了。”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可笑话的，咱们国家底子薄，大家都嘴馋。” 咱们国家其实可以用每三十年来做一次划分，六十年前意识觉醒，三十年前建国，到现在这三十年则完成了工业基础。 接下来三十年则是走向世界的复兴之路，而再有三十年势必会成为全球领航者。 这个国家虽然总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大方向上总是好的，而且每时每刻都在进步。 “会越来越好的。” 老太太挑了挑眉，“开放就是好吗？” 老太太是亲身经历过百年屈辱的人，对于外国总有本能的排斥。 “总是需要开放的。” “那也不是现在。” “已经差不多了，至少基础已经打好了，再说又不是一下子全面放开，一步步来，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 “也许你是对的吧，我一个小脚老太太没什么见识，让你笑话了？” 陈华苦笑着摇了摇头，“阿婆过谦了，我也不过胡乱说而已。” “你可可以胡说，我能从你语气中听出满满的自信，你说以后咱们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个陈华还真知道。 “家家户户高楼大夏，电灯电话，丰衣足食，国泰民安，大人有事做，小孩有书读，老人身体好，哪怕六十岁也还能谈情说爱。” “哈哈，那不成老流氓了。”老太太大乐，砸吧了嘴，笑道：“你说得真好，真要那样啊，我家里三个人就没白变成牌牌。” 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阿海把猪给买回来了。 大公猪有三百来斤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壮硕，倒不怎么肥，放养的猪就是这样，如果是在陈华那边的大白种公猪，一年时间最少能长到四百多斤。 毕竟陈华那边养猪照顾的比较精细，而且种猪的伙食也要更好一些。 阿海放下板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对陈华笑道：“山脚下那边有个老头专门放猪，这是去年才出生的公猪，人家本来自己留着做种的，我给他抢过来了。 不过他也不吃亏，我不但给他买了六头小母猪，还多给了他五十块钱。” 陈华点了点头，皱眉问道：“一户人家买的，会不会血缘太近了？” 阿海摇了摇头，说道：“那不能，人家老头放猪有经验的，给我解释过的，血缘太近就算能繁殖，也会造成猪仔出的少和容易得病。 所以他给我抓小母猪的时候就说了，它们血缘不近。” 六头小母猪都是十来斤的样子，分成三个竹笼装着，大公猪则是被阿海给牵着回来的，倒是是个好脾气的。 阿海家虽然没有养牲口，不过倒是有着两间猪圈，里面石槽也有。 阿海把猪分别赶入了两间猪圈里面，然后又从板车上面把红薯藤抱下来丢进去。 “这样就行了，只要有吃的，它们就不会闹腾。” 陈华想了想，笑道：“等下帮忙煮锅稀饭给它们吧，毕竟接下来需要长途运输，提前吃好一点也好多补充一点营养，增加一点体质。” “行，一锅稀饭而已，这是小事情。”阿海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刚才顺便打听了一下，手表的量不多，可能就五十块的样子，你要不要一点收音机？” 第36章 归途 手表和收音机在这时代属于大件，其价值和后世的一个手机差不多，都是需要普通人一两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到。 当然，这两样东西不像手机那样是必需品。 不过如果手上能有一块手表，也能达到后世有一部好手机的效果，可以拿出来显摆一下。 正所谓，红背心、白村衣，手上有块表，一把蒲扇，一个水壶，必然是个有体面工作的人。 收音机因为比手表大上许多，加上这时代用料实在，所以，原本陈华并没有想采购收音机。 “两个东西的单价分别是多少？” “手表三十一块，收音机二十二一部，价钱虽然稍微贵了一点，可是质量绝对有保障，三个月内有问题我可以帮你让人换。” 陈华想了想，说道：“那就拿个三十部收音机吧，太多了我也带着也费劲，剩下的钱给你做好处费。” 阿海刚想拒绝，陈华伸手阻止道：“你听我说，这些东西带回去我已经有足够的利润了，而且接下来你会很需要钱。” “那不行，既然是生意，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至于好处，你那些碎花布就足够了，钱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阿海虽然不怎么干正事，可是也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从来不会占朋友的便宜。 “阿海，赶紧做饭了。” 外面传来老太太的喊声。 看着阿海匆匆出去的背影，陈华也没在多少，反正自己很快就会再次过来。 阿海吃过饭之后，趁着天色还早出去了一趟，天黑前把手表和收音机带了回来。 手表五十块，收音机四十部，加上买猪的钱，陈华给的三千，阿海基本上剩不下什么钱。 “你这样一点好处都不要，让我很不好意思啊！”陈华笑道。 月光下，阿海的笑容很是灿烂，这时代连电灯都用的少，自然不存在什么光污染，哪怕是在花都，也能看见满天的星月。 “就你那些碎花布就能值不少钱，最少也能换普通工人两个月的工资，我不过忙一下午而已，这样的好处已经足够了，如果能天天有这样的好事儿，那我一年就能挣个万元户出来。” 陈华差不多带了十斤碎花布过来，厚厚的一大叠，听起来好像不多，可是摊开来的面积却不小。 毕竟碎花布的平米克重只有五十克而已。 “行吧，你认为划算就行，我在江浙那边有点布料生意，都是这种碎步，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要喜欢，我以后可以多带点布料过来。” 现在的粤东还不是后世的制造大省，工业产品同样稀罕，布料这种东西还是不愁卖不出去的。 第二天，阿海找了几个人帮忙把几头猪给送到了火车站。 这时代的火车完美的做到了为人民服务，哪怕是猪羊鸡鸭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帮忙运输的。 当然，这些活牲口不能进长途车厢，所以，陈华再一次进入短途车厢坐起了长途，不过这一次倒是卖了全票，而且是五张全票。 在不差钱的情况下，就没有必要占国家的便宜了。 阿海把陈华送上火车，离开前，笑道：“虽然咱们认识不过一天，说话也不多，不过我觉得你这个大佬还行，老太太下个月做大寿，你可别爽约了啊。” 一个人对你怎么样，其实从言行举止就能看得出来，比如真诚和尊重。 “放心吧，我一定会来的。”陈华点了点头，随后语重心长的说道：“阿海啊，咱们不管做什么事情其实都可以慢一点。 最少可以听听别人的解释，把事情搞清楚了之后，再决定怎么去做，这样虽然没那么痛快，可是起码能让咱们少后悔。” 阿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我记下了，以后遇事我会先搞清楚情况再做决定的。” 人性两面，没有谁是天生的好人，或者坏人，咱们几千年的历史也从来没有培养坏人的传承。 除了一小部分人因为各种欲望走上歧途之外，更多的其实是一时冲动，然后一步步的走上了不归路。 所以，在遇事的事情，多想想总是没错的。 一大六小，一公六母，七头猪分成了四个笼子。 三天的时间，陈华时不时的就得背上小陈程，胸口挂着一个大布袋，手中拿着一个桶去厕所倒猪粪。 哪怕是这样陈华所在的位置也依然臭气熏天。 为此陈华陪尽了笑脸，还时不时的卖点吃食给列车员，才在列车员的厌恶表情中熬过了三天。 从这里就知道这时代私人想要做点什么，真的是很不容易，单是交通上面就是很大的一种制约。 请人帮忙把猪抬到了江边，然后让过河船帮忙带信，没过多久许毛头开着他的小木船靠岸。 “霍，你这是在哪里弄回来的猪，居然长这么大，怕不得三百斤吧，这是喂了多久的种猪啊？” 许毛头看见大公猪很是吃惊，转着圈的打量。 陈华他们这边也有三百斤以上的猪，不过最少得喂两年才行，而且还得是阉割过的，种猪想要喂这么大很难，除非饲料足够好。 “南方弄回来的，别看大，其实才养一年多而已，专门弄回来做猪种的，以后咱们这里就养这样的猪了。”陈华笑道。 许毛头眼睛的鼓了起来，“一年就长这么大，它是天天吃的干饭吗？” “虽然肯定比普通的猪吃得要好一点，倒也不至于天天吃干饭，猪种不一样，这种是大白猪，只要不缺吃的，就算只是红薯藤和红薯养一年，也能长到三百斤。” 陈华的解释，让许毛头心里火热了起来，问道：“那你咋只弄了一头公猪回来呢？有这么好的猪种，应该多弄一些回来啊？” 陈华苦笑，“就这几头猪，一路上就把我折腾的够呛，有一头大公猪就行了，和咱们本土猪杂交出来的猪仔，怎么也会长得快一些。 等着几头小母猪长大后，咱们也就有这种大白猪了，其实这种大白猪虽然长的快，不过抗病性能也差一下，肉也没那么香。” 第37章 建房 陈华只有一间小草屋，连厨房和厕所都是隔出来的，自然没有花费巨大的猪圈。 这时代一间猪圈其实比一间人住的屋子花费还要大，而且还大许多。 毕竟人不会破坏自己的房子，可猪就不一样了，如果屋子不够结实，那它挠痒痒的时候，说不定都能把墙壁给弄垮。 所以，猪圈必须得用石头加固才行。 如果没有钱弄石墙，那弄几根石柱，再卡上实木栏栅也能用个几年。 再加上垫在粪坑上面的猪圈低石，一间猪圈的花费自然不小。 陈华想要养猪，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起猪圈。 现在陈华并不差钱，所以打算把房子也同时给起了。 为了让自己不显得太过另类，脱离于身边的人，陈华打算还是夯泥墙，最多把顶弄成小青瓦，就足够了。 在这时代的农村，哪怕只是瓦房，那也算得上是非常气派的房子了。 哪怕再过十年，只要有几间瓦房，取媳妇都要容易一些。 陈国强把一叠钱递给陈华，说道：“这里有五百多块钱，是卖花椒树苗的钱，用来起一栋瓦房怎么都足够了，吃喝尽量弄好一点，免得人家说闲话。” 这时代的农村请人干活儿，其实很少付钱，一般都是换活儿，你帮我做了几天，我就给你做回来。 反正都用农忙的时候，都是一个队的，也不怕对方跑了。 既然不给钱，那生活方面自然就得弄好一点了，毕竟需要人帮忙的活儿都不轻松，如果不能补充足够的油水，那可顶不住。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人家会干活没劲。 “我打算出钱请人，具体怎么的请法，爸给我详细说说，免得到时候弄出笑话。” 陈华回到这个时代后，毕竟时间还不算太久，许多行情其实并不是很清楚，比如收花椒八毛钱一天的工钱就有点过了。 “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建房吧，我给你大概的估摸一下。”陈国强说道。 看着竹林中不停往母猪身边凑近乎的大公猪，陈华笑道：“我打算修建成前后间，前五间住人，后五间整成十间猪圈。” 陈国强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是这样，怕得请二十多个人才行，分成两套班子筑墙，筑墙可是重活儿，一般劳力好的也只能坚持两天，第三天就基本上干不动了。 一套班子三个人打夯，七个人挑土挖土，加上两个木匠师傅，最多再带个学徒，按着二十三个人走就行了。 木料这事儿，你可以找许毛头，他们家一直负责长江放排木打捞的事情，可以让他帮忙弄点好木头。” 陈华他们这里已经开发殆尽，连林子都没什么，更别说能建房的木头了。 还好这地方靠着长江，每年在丰水期都有上游的木头放下来，需要用就报上去，然后再由专人打捞起来交给你。 这些木头都是需要备案的，如果最后数量有差，自然会有人追查。 别以为查不到，能放下来的木头都不算小，哪怕是在晚上去打捞，也很难不被发现，人家江边有人盯着呐。 而且你打捞了木头，始终要用吧，这又是一道风险。 “材料钱都是有价的，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至于人工方面，筑墙是一块五一天，木匠师傅是一块八，打地基和盖瓦一块钱一天就行。”陈国强继续说道。 “打地基不用请个石匠吗？” “用不着，反正地基石又看不见。” “行吧，那我明天就去跑一下材料。” 第二天，陈华先去找了许毛头，毕竟木头需要阴干才能用，还是先备上最好。 “十间房的房梁、格子板，加上做家具的话，那可需要不少木料，原本倒是有的，可这不是要造船吗，现存的那点木料就不够了。” 许毛头一脸的为难，既不敢得罪陈华，又不想放弃造船的事情。 毕竟能早点开上大船就能早一点多赚钱，可是造船的钱还得指望陈华帮衬，许毛头心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陈华也有点挠头，盖房是当务之急，可是造船也同样重要。 “咱们以前就没有多存一点木料吗？反正都是用了才算钱，多存一点也没事儿吧？” “咱们这是小地方啊，存量是有一定指标的，一般都是有谁要用木料了提前打招呼，咱们才会打捞一点，毕竟咱们这边气候潮湿，木料那东西存在可是有损耗的。 哪怕是造船的那点木料，也是因为实在料子太好，我家老头子舍不得放下去才存下来的，为此就用完了咱们这个小码头的指标。” 这下陈华没办法了，想了想，问道：“那其他码头有存货吗？” “一般都没有，就算有，那价钱也比市价高许多，而且还得亏运费，不划算啊。” “那木头都放多久才能阴干？” 木头可不能暴晒，不然很容易开口，一旦开口那损耗就大了，所以一般都是放着慢慢阴干。 “如果是建房的，其实湿木头也可以上，哪怕是盖瓦，房顶的重量其实也不大，湿木头不是生木头，变形不会太严重，现在天气已经转凉了，送上房顶再阴干也是可以的。 只是湿木头不适合做家具，毕竟家具那玩意比较精细，稍微有点变形就不怎么好用了。” 陈华点了点头，说道：“行吧，那你就给我捞一点木头起来先把房子弄好，家具用的木头就先慢慢阴着，我找个手艺好点的蔑匠先弄点竹制品用着吧。” 其实竹子做的家具也能用不少时间，不过就是经不起磕碰。 而农村嘛，柴火、锄头、挑东西什么的都在使劲，劲一大了就难免磕磕碰碰，所以家具这些东西还是木头的比较实在。 听见陈华这样说，许毛头才终于露出了笑脸。 “行，这事儿容易，正好今年最后一片放排就在明天，我明天多找几个兄弟，把木头全部给牵到回水沱去，好好给你挑一挑，保证是这一批最好的木头。” “那就麻烦你了，花费了多少人工到时候都算在木头上面吧，用不着和我客气。” 第38章 钓螃蟹 捞木头也是需要花费力气的，丰水期的长江水流同样澎湃，想要把木头给牵引到岸边去并不容易。 而沉浮在江水中的木头又很难看出好坏，所以一般人买木头根本没得选择，捞到那根就是那根了。 长江以三峡为界，下游基本上水情平缓，而上游则暗流无数，水下有巨石挡道时则会形成回水。 木头要是进入回水沱，则需要每个码头的负责人花费力气把木头重新赶入河道，这个费时费力的过程中，负责人基本上就能知道这跟木头的好坏。 如果遇到好木头，负责人自然会拉回去存起来。 许毛头造船的木头，就是这么日积月累的积攒下来的，这样的木头自然不大乐意让给陈华建房。 不过许毛头为了感谢陈华支持他造船，倒是愿意把今年最后一批木头赶入回水沱挑拣一番。 反正现在人工不贵，再说还有陈华捡底，这种卖人情的好事儿何乐不为呢？ 赶木头入回水沱算得上是大事儿，又是农闲时候，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一些是纯粹的看热闹，一些人则是对木头有需求，来看看能不能捡到便宜。 陈华作为买家自然也到了现场，而且还把陈君、陈东和小陈程一起带来了。 陈华推着一辆板车，弟妹和女儿都坐在上面，三个小家伙欢乐的不行。 小陈程拿着小竹竿挥舞了，喊道：“等下我要钓多多的螃蟹，要钓一个斗碗那么大的回去炸着吃。” 长江里面有许多螃蟹，只不过陈华他们这一截长江的螃蟹，得有一副好牙口才能吃进嘴里，以小陈程三岁娃娃的咬合力，基本上咬不动。 “我给你们说，我在江浙那边钓鱼就钓到了好大的一条，比小叔还高还大还重，一二十个人吃一顿都没有吃完。” 陈君一脸的嫌弃，“小孩子不能吹牛，那么大的鱼你能拉起来吗？别把你拖进水里给吃了。” “我才没有吹牛，不信，你问我爸爸啊。”小陈程提高嗓门喊道，并让陈华给她作证。 三个小家伙都看向了陈华。 “确实算是小陈程钓到的，不过是许毛头溜了两个多小时后，才下水去把鱼抓上来的。”陈华笑着解释道。 陈东在一边夸赞道：“小陈程还真厉害。” 陈君还是有些不屑，“厉害个屁，不过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等下咱们比一比看谁钓到的螃蟹多。” 长江钓螃蟹最好的诱饵其实是青蛙和癞蛤蟆，不但腥味够足，皮肉的韧劲也不怕螃蟹的啃食。 不过国家为了节约一点农药，所以使劲把青蛙和癞蛤蟆宣扬成益虫，所以农民倒是甚少捕杀。 陈华用的诱饵是猪大肠，这玩意儿也韧劲足够，而且放在江水里面冲洗个几个小时，再由螃蟹啃食一番，就可以把异味全部清理赶紧。 中午正好可以用来做火爆大肠。 来到江边后，陈华负责用剪刀把大肠剪成十厘米长的小段，陈君开始在竹竿上绑麻线，陈东则用麻线把猪大肠捆起来，同时还需要捆一块石头上去。 长江的风浪虽然不大，可也一直存在着，如果不捆上一块石头，猪大肠就会漂浮在水中，沉不到底下去螃蟹自然就吃不到。 三个人分工明确的把竹竿弄好，小陈程则负责下杆。 陈华一共弄了二十根竹竿，等竹竿全部弄好，最开始下的竹竿已经在水下沉了好一会儿了。 陈华把竹竿拉起来，上面已经爬满了螃蟹，陈华眼准手快的一把抓过去，死死的捏紧，包裹着猪大肠的螃蟹被陈华捏得丝毫不能动弹。 陈东赶紧把编制口袋打开，等陈华一松手，受到惊吓的螃蟹也顾不得吃食了，纷纷落入了编制口袋中。 这年头基本上没什么人吃螃蟹，毕竟这玩意又硬又腥，不但费油还没什么肉，与其吃螃蟹，还不如抓点泥鳅黄鳝吃。 毕竟泥鳅黄鳝肉多，而且烧着吃也没有腥味。 收获总是喜悦的，小陈程在一边看得十分眼馋，嚷嚷道：“我也要抓，我也要抓。” 陈君眼珠一转，笑道：“好啊，我来给你提竿，你来抓。” “哥！”陈东慌忙看向了陈华。 陈华给了陈君一个板栗，笑骂道：“皮紧了，想挨收拾是不是？” 小陈程狐疑的看了看陈君，陈东在一边解释道：“螃蟹的力气可是很大的，就算是我也不可能每次都抓得紧。 要是抓不紧让螃蟹的大钳子露了出来，它就会使劲夹你，而且它夹着你可是不松的，只有等你把它放在地上，它感觉可以跑掉才会松开。 你想想螃蟹的钳子多硬啊，被它加一下基本上都会流血，手上受伤可是很疼很疼的，以前我和同学来钓螃蟹经常会被夹得哇哇哭。” 听完陈东的解释，小陈程立马对陈君怒目而视，并大声喊道：“你是个坏姑姑，等我的小猪长大不给你肉吃。” 陈君撇了撇嘴，说道：“是你自己要抓螃蟹的，关我什么事？你不给我肉吃，我就不给你钓螃蟹喂小猪，等你下次和你爸爸出去了，就把你的小猪饿死，正好吃肉。” 小陈程眼珠转了转，说道：“下次我不出去了，留在家里喂小猪。” “那你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就正好收拾你，再把你的小猪给抢了。” “那我还是要出去，不过出去之前先把小猪杀掉吃肉。” 陈华带着陈东重头到尾的取竿，姑侄两个重头到尾的吵嘴，一轮过后，正好又是一轮。 听着两个小家伙吵嘴倒是很有意思。 等两个小家伙吵完，陈华也装满了一个编制口袋，和陈东一起把一大口袋螃蟹抬到板车上面，拿着水壶和米花糖下来。 看着陈君和小陈程比赛似的灌水，陈华只能苦笑。 “等下别在吵了啊，本来就带了这么一壶水，要是像你们&039;这么喝，咱们可坚持不到中午。” 长江里面的水哪怕是在清澈无比的枯水期也不能直接喝，更别说现在还是混浊的丰水期了。 第39章 二手货 一根根木头顺水而下，每当这时候不管大小船只都会靠岸躲避。 岸边虽然也时不时的有一根木头下来，可毕竟是少数，再加上岸边水流平缓，哪怕船只被木头冲撞一下也无伤大雅。 当然，也会有船只会迎着木头而去。 比如此时的许毛头就驾驶着木船停在了江边。 一根合抱粗的木头沉浮着漂了过来，许毛头眼疾手快的把抓钩抛了过去，小木船的船头被带得猛的一沉，许毛头立马喊道：“开船。” 不一会儿，木头就被小木船牵引入了回水沱中，然后许毛头又回到江心重新重复着抓取木头的过程。 木头有大有小，做房梁合掌粗的木头也就行了，做家具的木头自然是越大越好，而且还得看看是什么木头，木头上面有没有疤结什么的，是不是够直溜。 许多时候外行人看着差别不大的两根木头，可是木匠一改料，结果就会相差两三块木板，那价值可就相差的大了。 许多时候办事为什么要找个行家帮忙呢？ 因为利润其实就在许多小细节里面啊。 许毛头花了半天时间，赶了三十多根合抱粗的木头进入回水沱里面，最后只挑拣了五根出来，把木头拖到岸边后，给陈华介绍了一下每根木头各自的优劣。 “大概就是这样，你打家具门窗三根就应该差不多了，怎么选择你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也没什么可选的，都是许毛头精挑细选出来的。 “都留下吧，给我老头子那边预备两根，等下赶房梁的时候也可以多赶一些。” 陈华顿了一下，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可以多预备一点木头，你觉得咱们乡在明年会不会有许多人会起房子？” 许毛头摇了摇头，说道：“哪有那么多人起房子啊，你以为谁都像你陈华这么能赚钱啊？” “起三间大瓦房需要多少钱？”陈华问道。 “最少也要一百多块吧，这还是换工的情况下，材料也不能太折腾。”许毛头说道。 “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咱们乡赶场的时候热闹了一些？” 许毛头想了想，点头道：“你不提醒我还没发现，最近赶场好像确实热闹了一点，许多外乡人都来咱们乡卖东西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咱们乡里的活动钱多了啊，这些钱一旦流动起来，自然会让市场繁荣一点，比如东西的价格涨那么一分两分的，东西也要好卖一些。 而市场一旦繁荣起来，必然会让一些精明的家伙赚到钱，一部分也就先富起来了，这其中肯定也会有人会花钱起房子。” 陈华虽然只带回来两次布料和收获一次花椒，为乡里面贡献的活动钱最多也就一万多点。 可是这一万多点的活动钱投入乡里这个小市场，还是能折腾起一点水花的。 最关键的是陈华做的事情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做生意能赚钱的希望，既然能赚到钱，那就不怕花。 而钱持续的流通，造就了乡里一定的繁荣。 许毛头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是啊，不过还得看你能不能继续弄钱回来。” “一个月弄一次布料回来还不够吗？” 许毛头苦笑，“就乡里的那些老家伙，你觉得钱进了他们的口袋，能那么轻易的花销出来吗？” “他们的钱不用管，反正我的那份钱肯定会花出去的。” 那些老家伙才不会管钱是谁的，反正看紧一点就对了，在他们看来钱存信用社吃利息就最实在。 这简直就是和后世的两个极端。 打捞了木头并不能立马使用，最少也得阴干个五天时间才行，这样才不至于让木头变形。 所以陈华第二天带着一半的手表和收音机到了山城。 毛子租住的房子是一户农家小院。 山城这个城市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城中心，城在山里谓之山城嘛。 所以城市中种地，也有农家小院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陈华进门的时候，毛子正在捆扎纸皮，这时候还没有多少纸箱这种东西，这时候能收到的纸皮，大多都是各种书籍。 价钱也比较便宜，毕竟山城的竹子很多，这时代的运输条件又不足，所以纸皮的价值不大，利润自然也很低。 不过生意嘛，看你怎么去做，你要都当成废品去处理，那自然没多少利润。 可你要是把它当场旧书出租，或者当成古董来卖，那利润自然又不一样了。 看见陈华背着小陈程出现在门口，毛子非常高兴，“华子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路在鼻子下面，反正就是这一片，你天天走街串巷的，随意打听一下，自然就知道你的住处了，生意怎么样？”陈华笑着问道。 毛子使劲点了点头，兴奋道：“生意还行，附近没人做这个，我每天都能收到不少东西，虽然赚不了几个钱，可是积攒了不少好东西。 而且也认识了许多人，他们都说我给的价钱公道，大家愿意把不要的东西交给我处理。” 毛子说着把陈华带进了一间屋子里面，里面堆着一些书籍，还有不少锅碗瓢盆，不过都是些有所破损的玩意儿。 “城里人还是比咱们农村要富裕一些的，起码这些锅碗瓢盆在咱们农村就没人舍得扔，哪怕是大气一点的家庭，舍得送人就算不错了。” 陈华点了点头，问道：“你是打算把这些东西弄回农村去卖二手货吗？” 在陈华的记忆中，二手货市场其实很大，不过这种买卖其实最好是在南方做，因为那边人口流动性大，许多人一走就整个家都得抛弃了，一来又得置办一套家用。 而在紧急脱手的情况下，自然是买方市场，所以二手货的利润很高，最少都有五倍利润。 陈华倒是还没有想过现在就做二手货的生意，毕竟这时代大家都穷，舍得扔的东西可不多。 不过把这些烂东西从城市转移到农村倒也确实是一个买卖。 “确实有这样的想法，我准备等积攒多了，让许毛头给我一船拉回去。” 第40章 所谓古董 “还不错，仔细涮选一下，回去可以开个二手货店铺、租书店，里面的一些好东西可以先挑出来。” 毛子看着一堆破烂挠了挠头，“什么是好东西我也不知道啊，在我看来全是好东西，可是又不值多少钱，华子哥给看看吧。” 陈华也有点挠头，“我也不是很懂行，不过倒是可以做个初步的刷选，吃不准的咱们就先留下来嘛，以后再多找几个懂行的人估摸一下。” 随后两人退出仓库，来到客厅后，陈华叫住了准备去煮饭的毛子，把身上的布包解下来打开，说道。 “我给你带了收音机和手表过来，数量都是二十，你想办法卖出去后，卖一辆大一点的三轮车，这样不但能多装一点东西，辐射的范围也能更远一些。 趁现在做这个生意的人还不多，尽量把自己的生意范围拓宽一点吧，其实你也可以找一些同伙，让他们一起和你做这个。 只要把量做上去了，你自己就能直接和回收厂家那边对话，想来价格会有不少优势。 要知道一个人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只有团队的力量才是强大的，一群人给你赚钱，怎么都比你一个人要强一些。” 毛子有些为难的说道：“人多了，我怕自己应付不过来啊，华子哥你知道的，我才小学毕业，可不像你学问那么高。” “学问不够，那就多看书，应付不过来，那就慢慢来，没有谁是天生就有大本事的，都是通过不断学习和积累经验才慢慢做大做强的。 现在万物更新，大把的机会等着你，毛子啊，不要怕做不好，哪怕最后真的亏到一无所有了，咱们最少也收获了经验，再从新开始总会更容易一些的。 再说了，不管怎么样，还有我给你捡底嘛，所以，尽管放手去做，只要咱们正正经经的做买卖，输赢都不丢人。” 陈华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让毛子多少有了些底气，点头笑道：“那行，华子哥放心，我一定多看书用心学，肯定不会让你亏本的。” 毛子的所有资金都是陈华提供的，哪怕陈华一直放手没管，毛子也始终觉得自己只是在给陈华做事而已。 这时代人大多还比较耿直，毕竟从苦日子里面熬出来的，只要对他们不是太差，基本上不会给你来虚的。 “有信心就好，行吧，你先把东西收起来，再去做饭，中午咱们好好喝一杯，我先去仓库挑拣一下，顺便给小陈程找点儿童读物。” 可别小看二十块手表和收音机，卖好了差不多能值两三千块钱，不过这时代的三轮车也贵，如果是大的好的那种都有可能上千块。 毕竟二八大杠也得好几百块钱，这时代的自行车和三轮车用料上面特别实在，比如架子就是全钨钢的，你敢相信？ 咱们这时代的工业产品可没有什么计划性报废，从生产之初打算的就是用一辈子，毕竟国大人多，经不起浪费。 比如衣服就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要知道这时代大家可没有几身衣服，基本上都是三天两头就得穿一次，还得干重活，其耐穿程度可见一般。 陈华带着小陈程再次来到仓库，小陈程立马就在书堆里面翻捡了起来，小家伙并不认识字，以前程雯倒是教过她基础的算数。 小家伙翻捡小人书呐，翻到一本就坐在书堆里面安安静静的看了起来，很是认真。 陈华同样也在书堆里面翻捡分类。 过了一会儿，陈华把书籍分成了五大类。 最多的是没有什么学习价值的杂书。 其次是文学类的也不少，然后是小陈程喜欢的小人书之类的娱乐书籍，其实这一类也可以归入文学一类，这时代讲究寓教于乐，哪怕是娱乐书籍，同样也得有教育意义才能出版。 第四种则是技术性的书籍，其中又可以分为农业技术和工业技术。 最后是一些建国前的古书籍，其中又分为手抄本和印刷本，这些书籍和小人书一样，都有收藏价值，特别是一些品相不错的，以后等到古董热的时候应该能值点钱。 其实古董这东西吧，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用的，其价值不过在它的历史属性和文学意义。 可是这必须得有很高的文化水平才能欣赏得来，对于普通人而言其实意义并不大。 它的高价值还是靠传统文化圈吹捧出来的，直白一点来说不过是炒作，之所以有人造假也是为了利益，等热潮一退，造假的那些家伙就得纷纷失业，因为就连真货都没几个人愿意要。 所以啊，大家就别可惜以前毁坏的那些文物了，如果全部保留下来，咱们的古董将会更加的不值钱。 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现在这个时期就算得上是古董的低潮期，倒是可以收藏一下，陈华只是一个普通人，可没想着留着古董自己欣赏什么的。 其余的书则可以弄个旧书店出租，只要书籍的数量够多，应该能赚点小钱，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电子书，连娱乐活动都少，大家还是比较喜欢看实体书的。 除了书籍，剩下的那些瓶瓶罐罐的，陈华也做了一个简单的分拣，这是陈华的知识盲区，只能凭着感觉来了。 反正看着造型古朴的，花样不错的就先留着呗，等积攒的多了，就多找几个教授、专家什么的来看看，有宝贝最好，没有也不吃什么亏。 就当花钱混一下文化圈了，拓宽交际圈子和人脉的同时，也给自己增加一点文气，当个玩意儿也是不错的，陈华觉得自己最后的日子注定会无所事事。 能有点消遣也不错。 在仓库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陈华提了一包小人书出来，这是准备带回去给小陈程看的。 吃饭之后，陈华在院子里面转悠了一圈，又到外面高处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和院子的全貌，感觉这里的条件还蛮不错。 “这个院子具体是什么情况，周边的情况也给我详细说说。” 第41章 房子 这是一栋独门独院的房子，整体呈三合院的形式，主体占地一百平米左右，五间二十平米的泥墙大瓦房。 另外还有两个二十平米的偏厢，分别是厨房和猪圈。 院子有四百多平米，加在一起小一亩的样子，背后有一片两百平米大小的竹林遮阴，让下午不那么热。 四周还有两亩果林和一亩多菜地，另外还有一口一亩多的小池塘，一条土路直通城里，路程不过两公里而已。 算是一个很不错的休闲之地，只是这时代处处都是青山绿水，这种地方倒也不算稀罕，如果是后世，这样的地方在城里，倒是能值不少钱。 “家里唯一的老太太在去年过世了，儿女都在城里有好工作，也分了房子，村里本来要把这地方收回去的，可是儿女不让，说想要留个念想 土地和池塘他们都有请村里人帮忙打理，有空闲的时候会回来拉点蔬菜果子什么的，一家人都有点本事儿，平时也比较照顾村里，所以村里人也不好意思强迫他们。” 念想什么的是真，不过利益足够他们也应该会把房子给转让了，这从他们愿意把房子租给毛子当废品站就能看出来。 “找个时间试探一下他们愿不愿意转让房子吧，不用着急，三五年能拿下来都行，如果能把房子拿下来，你可以想办法把户口迁过来，花点钱没事儿。” 最近几年物价都会很稳定，陈华不着急，土地是公有的，在山城这种土地极其紧张的地方，那家人既然都有工作，继续霸占着土地自然很不合适。 哪怕再有面子，村里也会不停的劝说骚扰他们，这时候毛子愿意出钱买房，再把户口迁移过来，算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下，想来到时候可以把事情办成。 “那可得花不少钱。” “钱挣来就是花的嘛，只要不是胡乱折腾，该花的尽管花，而且买这房子算是投资。” 只是投资的周期比较长而已，毕竟这里不是北上广深，不过相比起以后的回报，现在的投资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而且周期越长越划算。 下午陈华仔细给毛子讲解了一下怎么把各种有用的东西分门别类，最后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太懂行，不过你只要记住凡是吃不准的就先放在一边，总是没错的。 这里地方不够了，就让许毛头拉回老家去，能放东西的地方多得是，有人买咱们也不卖，这些东西现在的价值并不高。 等再过个十多年，等大家都有钱了，才是出手的时候，如果你这边缺钱了，就给我说，我来想办法就是了。” “行，华子哥，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我做买卖不占人家的便宜，人家也别想占我便宜。”毛子点头笑道。 陈华怪异的看了毛子一眼，“在乡里你做买卖可没少占人家便宜。” 陈华记得自己刚穿回来，第一次见毛子的时候，这家伙可是在耍人家的大称。 “以前没见过世面不懂事嘛，现在咱们可是城里人了，做得是大买卖，自然得讲究诚信经营。” 这应该就是典型的衣食足而知礼仪了吧。 嗯，应该也可以叫做格局。 所以人啊，年轻的时候可以多折腾一下，就算一无所成，开一下眼界也总是好的。 第二天，陈华背着小陈程，提着一包小人书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家里一切安好，就是陈华的红薯地被两大六小八头猪给折腾的有点厉害。 这让陈华不得不把起房子的事情提上了日程，第一件事情就是买瓦买石头。 这时代局限于交通环境，所以基本上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窑口，技术不咋样，不过烧点小青瓦、泡菜坛子什么的还没问题。 而石头就更简单了，基本上每个村都有自己的采石场。 山城嘛，别的也许没有，山总是不少的，有山自然就少不了石头，要全是黄泥，那山怕是早就得垮塌了。 当然，石头也得分好坏，比如陈华他们村采石场的石头就稍差了点，用来打地基自然没问题，可是用来做圈底石则担力不够。 长七尺，宽一尺五左右，厚五寸的一块圈底石价格为一块钱一块，一个石匠一天基本上只能开出两块圈底石。 一个猪圈一般三块圈底石就够了，陈华十间猪圈，圈底石就花了三十块钱，还需要十五块钱的运费。 花钱虽多却是值得的，这样规格的圈底石放在粪坑上面，基本上能用一辈子不坏，嗯，就是几辈子也不会坏。 陈华采购材料的时候，顺便来了老瞎子这里一趟。 “最近生意怎么样？” “还不是那样，少的时候块八毛的，多的时候也就三两块钱，不过你那妹子是个狠人啊，每次来我这里总是得先挤兑我一番，生怕我少分她钱了，你得好好管教一下啊。” 老瞎子虽然是在告状，不过一脸的笑意，显然并没有真的对陈君生气。 “管不了，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再说爹娘都在，轮不到我这个长兄多说什么，您老多担待一二。” 老瞎子虽然不计较，可是陈华自己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的，互相尊重嘛。 “呵呵，老瞎子我黄泥巴都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有什么担待不担待的，小丫头虽然厉害，不过本心倒是不坏，就这么折腾着相处吧。” 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老瞎子顿了一下，问道：“你这个大老板，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今天也不是赶场天啊？” “买点圈底石和小青瓦，顺道过来看看你。” 陈华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部收音机放在老瞎子手中，说道：“这是送你的小玩意儿，没事儿的时候听听，算是一个消遣。” 老瞎子摸索了一番，点头道：“东西是好东西，就是有点太贵重了，老瞎子怕是消受不起啊。” “送你的，不要钱，里面已经装好了电池，你知道怎么用吧？”陈华问道。 “收音机而已，老瞎子会用，就是怕电池钱用不起。” 第42章 酒席 一根透明长胶管装水测好水平，然后安放条石做地基，矮了就垫一点碎石块，高了就把土刨深一点，或者用钢钎把石头销一下。 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呗。 地基打好就开始筑墙，六个人挖土装笎篼，六个人挑土，八个人打夯，半天时间墙高一米二。 到了这个高度，挑土的人就属于高危工作了，至少在墙上脚步必须得放慢才行。 于是改为八个人挑土，打夯的人减少两个，至此三个工种的人皆固定下来，直到筑墙结束。 一天时间墙高二米二，两天时间四米平墙完工，两天半尖墙完工，中午木匠带人上梁，下午订格子板，筑墙的人则从下往上盖小青瓦。 三天时间，两百平米十间屋子的泥墙瓦屋全部完工。 其中二十个筑墙、盖瓦的普通人，一天一块五，三天时间就是九十块钱，两个木匠大师傅一天一块八，三天就是十块零八毛。 一个木匠学徒不要钱，负责煮饭的陈君和葛玉莲不要钱，打杂的陈国强和陈东不用钱。 材料钱两百左右，主要是圈底石花费了一笔。 生活费一百出头，主要是买猪肉，其余大米和鸡鸭鱼都是自家喂养的。 算起来伙食费比人工更高，毕竟加上两顿腰仗，一天得吃五顿饭。 不过这些花费都是值得的，就拿刨土装笎篼的人来说，人家可是一刻不停的在使劲刨土，挑土的人直接用跑的，只有在上高墙的时候才会放慢脚步。 陈华也没有劝他们放慢一点，或者注意安全什么的，毕竟是筑泥墙，一旦下雨就是个麻烦事，必须得尽快完工。 也正是这个原因，陈华才请的两套班子。 中午上梁的时候，陈君和陈东一人提了一包大白兔奶糖爬上来给陈华添喜，倒是让陈华有些诧异了。 要知道这时代的糖可是奢侈品，其价格和猪肉差不多，一般情况下吃都吃不着，更别说拿到房梁上来丢给别人吃了。 “这么大方？” 陈君抓起一大把糖撒下去，引得下面的小孩子一阵哄抢，撇了撇嘴说道：“我现在有钱，大哥起房子嘛，自然得喜庆一些，越喜庆越好嘛。” 陈东在一边笑道：“姐姐等着你回大礼呐。” “你嘴巴门把坏了？”陈君大怒。 原来是打的这个注意呐。 陈华洒然，笑道：“放心，以后你们不管干啥大事儿，大哥一定鼎力支持，不但从精神上，经济上也出力。” 其实这时代不管是谁遇到大事儿了，全队的人都会支持一二，其外在表现就是置办酒席。 毕竟这时代大家的日子都比较困难，比如你起个房子，普通人很容易掏空家底，这时候大家都会多多少少送你点礼，然后你请大家吃一顿。 让大家乐呵一下，你接下来的日子也能宽松一点。 结婚、生子、过大寿，这些事情做酒席的初衷，其实都是互相帮助，是为了让新婚夫妻的日子不那么艰难，为了让新生孩子多一口吃的，为了让过寿的人能高兴一点。 只是后来日子稍微好一点之后，攀比心越重，反而变成了一种恶俗。 陈华今天上大梁，自然也是需要做酒席的，队里面的人在下午的时候就开始自发的过来帮忙了。 陈华把做酒席的材料和烟酒全部交给王军就没有再管了。 王军把烟搬到一张桌子旁边，就拿着纸笔坐了下来，帮忙的人来了，就给一包烟，然后安排人家具体做什么，搬桌子板凳、上菜、烧火、做菜，反正都会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送礼的人来了，同样给一包烟，然后让人家随意找座位。 这时代的礼钱普通关系的人，看家庭条件，多则一块，少则五毛。 而陈华的烟就是两毛钱一包的，加上帮忙的人，还有老婆带着孩子来吃一顿好的，基本上不会让人家亏本。 当然，如果是自己亲戚，礼金自然会多一些，一般一块钱起步，多的可能有五块，这是大人情。 人情不管大小，王军都会记得清清楚楚，然后把礼钱和账本一起交到陈华手中，这些人情以后陈华自己都是需要去还的。 吴书记以乡里的名义随了三十块钱的礼金，带来了二十多个人，基本上乡里整套班子全部都带来了。 陈华扯了扯嘴角，说道：“你要这样送礼，以后你们之中谁办酒席，我可不会回礼的啊。” 吴书记一挥手，大方道：“咱们不要你回礼，你把礼回给乡里就好了，以后凡是乡里有大事儿，就请你吃席。” 你个老王八蛋，这算盘打得真特么漂亮，私人能有多少大事儿，而一个乡得有多少大事儿？ 陈华怎么也没有想到，置办酒席这事儿，对于自己来说会提前十多年就变成了一种恶俗。 而且这种事情吧，你还不好多说什么，在外人看来也许还是一种荣幸，毕竟全乡的干部都来给你送礼，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晚饭的时候，陈华和吴书记他们坐的一桌。 周乡长主动敬酒后，说道：“去老区的人今天上午回来了，带回来一万多斤腊肉，之所以这次去这么久，主要是路程往里面多走了一天的时间。” 吴书记接口道：“这生意自然是可以做的，可是若距离越来越远，周期只怕会越拉越长啊。” 陈华回敬了他们一杯，笑着问道：“你们觉得我自己可不可以组织人把布料卖去老区？” 吴书记几人面面相视，不知道陈华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是想撇开乡里，自己单干了吗？ 陈华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之所以把布料交给你们处理，一来嘛是为了让乡里多一份收入，你们手里有了钱，老百姓的日子怎么也能好过一点。 这二来嘛，其实也是为了减少麻烦，钱这东西吧，它怎么也是挣不完的，做生意要懂得把利润分享出去，这样才能把生意越做越大，而不是想着把什么好处都自己吃尽。” “你的意思是让咱们把布料批发给老区的人？” 第43章 大船 先用大木料组装一条龙骨，然后在龙骨上组装肋骨，最后在肋骨上组装上木板，一艘船的雏形基本上也就完成了。 所以说一艘船，龙骨才是重中之重，相当于一套房子的地基。 龙骨的大小和用料，决定了一艘船的一切。 许毛头家世代行船，对于船只的建造，说起来自然头头是道。 今天是许毛头新船下水的日子，按陈华的要求，他会先去一趟山城，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回来之后就可以直接去江浙了。 对于到山城的这一段水道，许毛头非常熟悉，哪怕船只出了什么问题，至少也可以坚持到附近的小乡镇及时检修。 所以虽然到山城虽然远了一点，不过用来试航，许毛头也还能应付得过来。 这条新船长七丈，宽一丈五，高一丈，在这时代的长江里面来说，已经算是妥妥的大船了，除了公家的，能算得上私人的第一大船。 吴书记看着大船感叹道：“老人家说先富带动后富，许毛头和陈华这算是富起来了，你们可别忘了老人家的教诲啊。” 许毛头满脸的春风得意，嘴上却谦虚道：“我这不算啥，都是靠陈华帮衬，乡里提拔，再说还欠着一屁股债呐，陈华那才算得上是富起来了。” 陈华微笑不语。 周乡长说道：“陈华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至少把你给带富起来了，至于你小子怎么证明自己，什么时候证明，咱们这些老家伙拭目以待。” “领导们放心，许辉虽然没读过几天书，可起码的原则还是有的，我以后要是做得差了，江水就是我的归宿。”许毛头一脸严肃的说道。 陈华拍了拍许毛头肩膀，叹了口气说道：“这话过了，今天算是你大好的日子，不说这些，开始吧。” 许毛头有点激动的对陈华点了点头，然后举起大手使劲一挥，大声喊道：“下水。” 一阵鼓响，随后鞭炮喧天，大船在拔除挡卡之后，在几个汉子的推动下，顺着一排圆木冲入了江水中。 吴书记带头使劲鼓掌，乡里形式一片大好，花椒、废旧布料都是可以预期的长久收入，陈华还带回来了大白猪，同样值得期待。 大船今天启航，乡里又何尝不是在扬帆呢？ 许毛头大船下水，自然也是做了酒席的。 做酒席的目的除了向有钱的亲朋好友要点好处外，也算是做一个广告，以后别人有什么需要船的生意也可以照顾他。 酒席上，吴书记问起了毛子的事情，“以前你说郑凯在城里收废品，现在却需要许毛头的大船去装东西，看来这收废品也是一门了不起的大生意啊，给咱们详细说说怎么样？” “收废品确实还可以，不过现在说是大生意还早了点，毕竟现在大家都穷哈哈的，家里哪有多少废品啊。 如果等大家都富裕了，家里可是大量换新东西了，那时候收废品倒能说是大生意。 不过相对来说，城里条件还是要好一点的，锅碗瓢盆歪了缺了的，也能随意换换，家里废书烂纸的也有一些。 人家用不上了，咱们倒是能弄回来再接着用一段时间，总比家里来三两个客人了，去邻居借碗碟方便一点吧？ 至于烂书废纸什么的吧，书虽然破旧了，里面的知识总还是能学习的，拿回来大家没事儿翻翻，也总比一天到晚蹲在牌桌子上面好吧？” 人多地少的地方，打牌的事情基本上会是常态，休闲娱乐什么的只是屁话。 输钱只为赢钱起，越是没钱越是想去博一把。 有抽水的情况下，想赢钱基本上不可能，长年累月下来，首先就被抽取了一大笔钱，你还怎么赢？ 就算是能小赢一点，你也输去许多的时间，有那些功夫，做点什么不比打牌强。 当然，如果你已经六七十岁了，想要追求短暂的刺激，或者活跃一下思维，按摩一下手部穴位，那倒是可以天天坐在牌桌子上面。 周乡长笑道：“这是好事儿啊，要不乡里给毛子派两个帮手过去吧？” “年后再去吧，先让毛子折腾几个月。”陈华道。 凡事都得有个做主的，多给毛子一点时间，也好让他能站稳一些，以后再去的人才容易服气。 “也行，那就年后再去。”周乡长点头，接着说道：“陈华，你那头大公猪放乡里喂几天怎么样？” “不麻烦乡里了，我自己能喂得过来。”陈华想都没想直接给拒绝了。 周乡长尴尬的笑了笑，直接问道：“你就说配一次种多少钱吧？” “三块钱，外加五斤米的稀饭，我就不吃你的饭了，给你们节约一点。”陈华道。 “人家都是两块钱，三斤米的稀饭，你收费过高了吧？” “爱要不要，猪大，喂养起来花费就大，你乡里本来就有公猪，嫌贵就用自己的。” 倒不是陈华一定要乡里那几块钱，不过说到生意，就必须得把规矩立起来，这样后来人才会自己衡量取舍，免得最后让人家埋怨。 现在其实还没几个私人养母猪，有借配需要的基本上都是公家，越是这样，越是需要把事情先说清楚，规矩给定下来。 “行了，三块就三块。”吴书记拍板，接着对陈华问道：“我马上就要去县里开会了，想把你那水电站的建议提一提，你明天来乡里帮忙合计一下怎么样？” 县里开会啊，陈华心里一动，问道：“你们觉得红岩山怎么样？” 张镇长一脸的嫌弃，“你说红岩山干啥？那地方这次肯定又是扯皮的主要对象。” 红岩山是很大的一条丘陵山脉，整片山都是红色的砂石颗粒，土层非常浅，石头又太泡不成型，所以是最穷困的一个村。 人均面积倒是很大，可是主粮只能种植小麦，而且完全靠天吃饭，一旦连续晴半个月，肯定减产，普通地方丰收，山上绝收的事情也不是没有。 所以红岩山经常会被附近几个乡镇推来推去。 第44章 乡镇 “乡、镇、面积、人口、花椒林。” 陈华几个词一出口，吴书记等人眼睛立马就亮了。 乡镇的行政级别虽然一样，可还是有点差别的，介绍起来有点复杂，简单来说镇算是乡的升级，好处就是镇比乡得到的划拨好处要多一点。 陈华他们这里现在就是乡，以前叫做公社，所谓的张镇长，不过是大家为了把他和几个副乡长区别开来的叫法罢了。 “对啊，咱们把红岩山要过来种花椒，不但人和地盘有了，钱也有了，而且这是扶贫啊，这么大个包袱咱们接过来，县里多少得补偿咱们一点吧？ 如此一来，水电站的事情就好说了，说不定还能弄点资金支持。”张镇长一脸的兴奋，如果能撤乡建镇，那他这个张镇长的名号也就能名副其实了。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事情确实是这么个情况，可是不能由咱们自己开口要，得让县里主动提出来，咱们再勉为其难的接受。 另外水电站的事情自然要提，可是咱们不能要县里的钱，毕竟县里也不容易，说不定还没咱们富裕呐，况且咱们也不差修建水电站的资金。 与其要钱，不如要发电设备和技术支持，还有就是政策上面的倾斜，比如咱们的电用不完的情况下，也可以卖给周边兄弟乡镇嘛。” 本来国家底子就薄，大家现在又是刚分家自己过日子，要钱只怕很难，可是要点其它的则相对容易许多。 所有人看陈华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吴书记更是问道：“要不，我給你小子在乡里安排个位置？” 陈华赶紧摇头，苦笑道：“算了吧，我就是时不时的灵光一闪，做生意倒是能发点小财，要是当官不知道得犯多少错误呐。 你们负责把官当好，我负责想办法赚钱，尽量让大家都有肉吃，才是正经的事情。” “对对对，吃肉，大家都吃肉。”周乡长大笑道。 一时间推杯换盏了起来。 吃过饭，天色阴沉了下来，陈华赶紧带着小陈程往家赶，最后在下雨前回到了自己的新房子里面。 秋雨下凉，单衣已经不足以御寒了，陈华不得不找出了厚衣服。 陈华其实就一件厚衣服，还是和程雯结婚时候置办的，是一件黑色的中山装。 陈华给小陈程穿厚衣服才发现衣服小了，扣上扣子后，小陈程直接就看不成了，像一条猪儿虫。 陈华叹了口气，抱着小陈程来到了父母家，今天星期天，又下雨，一家人都在家。 陈君看见小陈程的样子，笑得直接从板凳滚到了地上。 “哎呦，你是想笑死我，把做药的生意抢回去吗？” 其他人也直乐呵。 小陈程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到了陈华的脖子上。 陈华一脸无奈，对葛玉莲问道：“妈，君宝以前的衣服还留着吗？” “留着的。”葛玉莲点了点头，笑着把小陈程抱了过去，进里屋换衣服。 不一会儿，葛玉莲带着换好衣服的小陈程出来，同时拿了两卷布，递给陈华说道。 “这几天又是给你喂猪，又置办螃蟹粉，又是盖房的，倒是把事情忘记了，这是许毛头回来的时候送来的两卷布，说是一个叫什么胡胖子的人送给你的。 真是大方啊，这么好的绸布，居然一种送了四五米，得值老多钱了，你拿去给你们两爷子做几身衣服吧。” 所谓的绸布其实就是桑蚕丝织出来的厚布料，厚者为绸，薄则为绢。 “我哪里会缝衣服哦，妈你给我们缝两身吧，有多的就留着你们自己用。” 这时代缝纫机是大件，一个乡有没有一部都不一定，大家做衣服还得靠自己手工缝制。 在陈华他们这里，这时代女人的基本功就是缝缝补补，女人贤不贤惠看家里人的穿着。 男人的基本功则是编制，至少箩篼、笎篼、背篼、筲箕、撮箕这些家里常用的玩意儿，你得会自己编制吧。 葛玉莲把布料收了回去，点头道：“也行，那你们要啥样的衣服？” “我就中山装吧，不过把腰身比原来收小两寸，裤腿收小一寸，其他的都不变，小陈程的你看着办，不过同样可以把裤腿和腰身收小一些。”陈华说道。 葛玉莲听得有点皱眉，说道：“这样做出来的衣服不方便干活啊。” 陈君在一边插话道：“妈，你觉得大哥还需要干多少活儿吗？人家这是为了好看呐，你就照着他说的做吧，先看看效果，如果好看，以后我的衣服也这么做。” “咋能不干活儿呢？农村人就算没有农活儿，煮饭喂猪总是免不了的啊。”在葛玉莲看来，农民就得干活儿，这是天职，只有不停的干活儿，才能有饭吃。 “嘿，就咱大哥这本事儿，随便做点啥不比干活儿赚的多，有钱还怕没肉吃吗？” 陈君现在也有钱，小姑娘已经有点飘了。 陈华趁着小陈程在葛玉莲怀里，笑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割点藤子回来喂猪。” 见陈华出门，葛玉莲给了陈君一巴掌，笑骂道：“赶紧过去给你哥烧水，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以后你不想吃肉了。” 陈君挨了一下，心里自然不舒服，对一边傻笑的陈东脑门一巴掌，吼道：“赶紧去抱柴啊，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以后你不想吃肉了。” 陈东也不恼，戴上厚手套，背上背篼去装柴火。 陈华家有烧不完的柴火，就是取柴火的时候得小心一点，毕竟花椒树上面刺多。 等陈华背着红薯藤回来，陈君也差不多把水给烧开了。 陈华丢过去几个红薯，笑道：“都是黄心的，甜的很，丢进灶煻里去晚上吃。” 陈华放下背篼，取了一个大撮箕，在里面垫上一块猪草板，一只手按紧红薯藤，一只手抓着菜刀，不一会儿就斩了许多出来。 端起撮箕把斩好的红薯藤倒进大锅里面，又接着斩。 陈东则用锅铲在大铁锅里面使劲搅和，把斩好的红薯藤烫熟后，立马捞了出来，然后兑上半碗螃蟹粉，就提到了猪圈里面去。 都是农村的苦孩子，干这些事情很是熟练。 第45章 欠债 毛子到山城的时间虽然不长，可着实收到了不少东西，关键是不差钱。 陈华虽然只给了他几百块钱，可这时代的东西本就便宜，更别说废品了，基本上都是按分计价的，大多还是按一分两分钱一斤这样子算。 大船缓缓靠岸，最后在沙滩重重的一触，退后了少许再稳定了下来。 一个年轻人推下跳板后，许毛头拉着锚绳走了下来，看着陈华带来的十辆板车，笑道：“怕是得跑个十趟八趟的才行。” “越多越好，自己乡里消化不完，还有附近的乡镇嘛。”陈华笑道。 铁定赚钱的东西怕什么，再说实在卖不出去，还可以降价嘛，人多地少的地方闲人就多，只要有利可图，大把的人愿意为你奔走。 碗碟、书籍全部都是用草绳捆扎好的，不但方便转移，还可以防止碰撞。 “哪里来这么多草绳？”陈华有些好奇。 “咱们自己搓的，听你说是锅碗瓢盆，我下去的时候就带了不少兄弟帮忙装船，同时也带了许多稻草，在船上的时候兄弟们尽搓草绳了。” “考虑的很周到。”陈华点了点头，提高嗓门对正在搬东西下船的人喊道：“兄弟们辛苦了，除了正常的工钱，这些东西只要你们能用上的，随便选，选中多少都白送给你们。” 立马有人大笑着问道：“要是咱们全部都选中了，咋整？” “你要是都用得着，那你就尽管都拿去，绝对不收你一分钱。”陈华再次保证道。 “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都是便宜东西，兄弟们看得上是我的荣幸。” 陈华并不是在说客气话，这些东西哪怕再次转手最后也就值个三五百的，别说收来的时候更便宜。 如果这些家伙真的全拿去了，陈华的名声绝对会如日中天，以后大把人愿意挣着抢着帮他办事儿。 所谓千金买马骨，不外如是。 杂七杂八的东西装了八十多车，听起来很多，其实只是板车的运量小而已，锅碗瓢盆这些玩意儿又比较占地方，还属于易碎品，跟本就不敢多装。 陈华一直待在江边，跟随最后一趟一起回到了家里，有收藏价值的东西全部在最后一趟。 这些东西放在毛子哪里不但占地方，而且也不安全，放在陈华家里就不一样了，以陈华现在的声望，基本上没人会来偷他东西。 毕竟东西必须得卖出去才值钱，而偷了陈华的东西，想卖就很容易暴露。 安顿好后陈华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乡里。 下过雨的泥路湿滑，陈华一个趔趄后，不得不扯了一根豇豆杖辅助行走。 这时候的豇豆也到了下架的时间，扯一根走就算被骂两句，应该也不会被骂得太狠。 “爸爸像个老头。” “老子还不是怕摔着你。” 陈华嘴上倔强，心里却明白，自己多年不走泥路，这些湿滑的田间小道已经极其不适应了，而且心里年龄也确实是一个老头。 乡里特意在供销社旁边，给陈华腾了两间门面出来卖东西，当然租金还是要付的，一个月十块钱一间。 等陈华杵着竹杖来到街上的时候，两间门面房前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一下热闹，说不定还能捡到一点便宜呢？ 看见陈华出现，周乡长赶紧走了过来，笑道：“快快快，大家都等着你来定价呐。” 陈华穿过人群，走上台阶，看了看满地的旧东西，提高嗓门喊道：“这些都是在城里淘换下来的废旧东西，都是缺口破洞什么的，如果不嫌弃，那去洗洗补补倒也能用。 当然了，这些玩意儿的价格也极其的便宜，如果论个卖，那就明天再来，我们会根据品相贴上合适的价钱，比如最便宜的一个破碗，就只要两分钱。 这么便宜的价格就谢绝还价了，主要是我们没那个功夫。 当然，咱们这里也搞批发，按斤算钱，不过一次必须得买百斤以上才行，还是以破碗为例，一斤三分钱。 至于金属类的，则是比材料价格高一倍，比如废铁一毛二一斤，那铁锅就是按两毛四一斤算钱。” 下面立马就有人喊道：“你这也太黑了吧，卖点破烂都要赚对半钱。” 陈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解释道：“咱们这里废铁一毛二一斤，那你知不知道我在城里直接把废铁送去钢铁厂就是一毛五一斤，加上我的运费，还有我开门坐店的房租人工。 你觉得我还能赚多少钱？” 下面的人不再问价钱，转而问道：“那你这里能赊账吗？” “可以。”陈华点了点头，接着话音一转，说道：“不过我会挂一张大黑板在门口，上面会写上欠债人的姓名和具体金额。” “你这也太过份了吧？买你点烂东烂西，还得被你羞辱一顿。” “我倒觉得这是敦促你上进的事情，当然，如果你硬要把这当场羞辱，那我也没话说。” 陈华早先赊欠出去的布料钱就还有一些没有收回来，总是有一些喜欢贪小便宜的人不那么自觉，陈华也不打算再追问，不过可一不可二。 场面有点冷场，陈华也不在意，准备让人把东西整理之后，搬进店里面去。 这时有人突然问道：“是不是想赊欠多少都可以？” 陈华看着张伟，点了点头，笑道：“只要你不怕把名字记在黑板上就行。” 这家伙在陈华第一次买布料回来的时候，帮忙搬运过，也分到了不少的好处。 “我光明正大欠钱，大大方方的还债，我怕什么？”张伟笑着站出来开始在地上挑拣起了东西，不一会儿就挑拣了一大堆出来。 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 张伟越挑越多，最后差不多挑拣了十分之一的东西才停了下来。 “就这些，称重算钱吧。” 陈华点了点头，让人分门别类的开始称重，最后算账五百二十多块钱。 “就算五百二十块吧，零头给你抹掉，在你还完这些钱之前，你的名字会一直留在黑板上面。” 第46章 安排 正所谓有压力才会有动力嘛。 陈华之所以把欠债人的名字写在黑板上示众，除了防范一些小人之外，也是为了督促一下自己的合伙人。 一般来说自己家用的锅碗瓢盆不可能欠债，就算没有钱，一点粮食总能拿出来的。 当然，如果家里实在困难，就算把名字写上去，别人了解他家的情况，自然也不会指责他。 看着张伟欠了那么多东西走，下面许多人的目光都热切了起来，那可是七八车的东西啊，零卖出去绝对不止一千块。 “那你会追债吗？要不要利息的？” 陈华笑了笑，大声喊道：“不追债，也不要利息，不过在欠款还完之前，不得第二次拿货。” 做生意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和风险，名字记在黑板上示众已经可以起到足够的督促作用了，陈华是在找合作伙伴，并不是想逼得谁家破人亡。 得到陈华的保证后，又再次走出来了好几个人，把东西挑拣了一半左右出来。 能在这时候顶着大家异样的目光上前来挑东西的都是狠人，这些人只要不是太倒霉，今后绝对能有所成就。 其实就算倒霉也无所谓，他们已经进入了陈华的视线，只要自己不胡乱折腾，陈华不介意多给他们几次机会。 随后再没有人出来，毕竟众目睽睽之下，稍微谨慎一些的，都会考虑一二。 众人慢慢散开，走得时候对刚刚的事情很是津津乐道。 陈华也不管他们怎么说，和周乡长他们寒暄了几句之后，让人把东西整理一下搬进店里面去。 和自己家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之后，陈华先对陈国强说道：“杂货店这边就交给爸处理了，批发的价格暂时就按照我刚才定下来的来吧，至于以后涨不涨价你可以和毛子商量着来。 至于零售方面，您老人家自己看着办，只要总的算起来比批发价高一点点就行，赚多少都无所谓，主要方便一下咱们自己的乡亲。” 陈国强点了点头，笑道：“这个倒是简单，那你打算开我多少钱一个月？” 陈华也笑了，反问道：“那看您老人家要多少了？” “那我要一百块你也给？” “一百就一百，还允许您忙不过的时候请人帮忙，钱也从账上走，另外年底还有大红包。” 工资什么的只是小头，信不过的人随便在账上扣一点也不止那点工资。 “行呐，就凭这工资，给自己儿子担秋不丢人。” 陈国强大笑，旁边葛玉莲使劲捶了他一下。 陈华看向了陈君和陈东，“旁边的租书店就交给君宝和东宝你们两个了，租书价格你们自己定，赚到多少钱除去开支后，你们自己留一半。 不过你们得帮我卖一下收音机和手表，还得自己慢慢学会修这两样东西，相关知识自己从旧书堆里面找。 还是同样的要求，你们书读到哪里，这个店你们就管到什么时候，想要多挣钱，首先就得使劲读书。” 按照前世的轨迹，两个人的学业只是一般般，陈东更是早早辍学去学了石匠，陈君也不过初中毕业而已。 对于成绩差的人来说，强求只会引起逆反心理，所以陈华先用利诱来试试，万一不行，让他们学会修理收音机也是一条出路。 起码二三十年内，会修理家电都是一门不错的手艺。 至于大的发展得看他们自己的以后了。 陈君眼珠转了转，问道：“那我读高中了咋整？” “那我就去县里给你开一间同样的店铺，如果你读大学了，在哪里读大学，我就在哪里去给你开一间同样的店铺，哪怕你是去国外读大学，我就把店开到国外去。” 陈华说得大气，陈君却有些不屑，撇了撇嘴说道：“你觉得等我考上大学还会看得上你这破店？ 还国外，你知道国外的月亮是方的是扁的吗？” “应该是圆的吧？曾经好像听人说比咱们国家的月亮圆一点。” 陈华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小陈程问道：“爸爸，爸爸，北平的月亮是不是圆的啊？” 陈华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长叹了口气，苦笑道：“咱们不管在什么地方，所看到的月亮其实都是同一个月亮。” “那我对着月亮说话，妈妈能听得见吗？” “我不知道啊，陈程可以试一下。” 晚上满月高悬，小陈程对着月亮不停的说着什么。 陈华举头望月，神情恍惚。 有些事情就算恍如隔世，也只是恍如而已。 程雯比陈华还大三岁，个子也要稍微高一点点。 看见程雯的第一眼，陈华并没有多少好感，反而是深深的自卑。 毕竟一个女人如果太过优秀，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实在很难让人喜欢起来。 陈华至今也想不明白，一个北平的知青怎么会分配到山城来下乡，还分配到了自己的生产队，自己手下的小组。 两人的婚事是在组员长时间的起哄声中促成的，在陈华看来，程雯能答应，更多的是因为寂寞和绝望下的自暴自弃。 这从程雯考上大学后，一去不回就能看出来。 两人的婚事在所有人看来，是陈华高攀了，就连陈华的父母也是这么认为的。 与其他人觉得陈华捡到便宜，所不同的是陈国强夫妇是不同意两人结婚的，陈华自己却不想放弃征服雪山的机会。 虚荣心害死人啊。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北平啊？我刚刚跟妈妈说了，过几天咱们去看她。” 小陈程的话打断了陈华的思绪，把陈华拉回了现实之中。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满月，陈华把女儿抱了起来，笑道：“过几天可不行哦。”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答应了粤东的阿祖和阿海叔叔，过几天要过去吃席的啊，小陈程忘记了吗？” “啊？那怎么办啊？” “事情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吧，而且，陈程不想吃席吗？可是有许多没有吃过的好东西等着咱们陈程的哦！” 忘记一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外一件事情来把她淡化掉。 第47章 龙门农门 滔滔不绝的江水，带起连绵无尽的寒风，陈华坐在船尾无暇欣赏两岸的金秋风光，一脸无奈的对怀中的小陈程说道。 “差不多了吧，外面挺冷的，感冒了的话，可是得吃药打针的哦！” 中午停船吃饭的时候，因为船上装的是比较贵重的腊肉，所以许毛头老婆留守船上，闲的没事钓了一条大鲤鱼。 小家伙很是羡慕，嚷嚷着要钓一条更大的鲤鱼带给胡七秀，拦都拦不住，不管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反正就是要试一试才行。 “不开心，不甘心。”小陈程嘟嘴说道。 “人总是有许多不开心和不甘心的，大人更多。” “那怎么办呢？” “得学会放下啊，我一般叹一口气就算了。” “唉～！” 小陈程蹙着小眉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把鱼竿递给陈华，说道：“不钓了，我要睡告告了。” 陈华把小陈程放在船舱室的床铺上盖好被子，哄了一会儿，等她睡着后，来到了船舵这里和许毛头聊天。 江船的船舵是一根大钢管，控制船方向的办法就是左右摆动钢管，和车的驾驶方式一样，船的驾驶员也需要一直掌控着船舵的。 同样的，船跑长途，最好也是配两个驾驶员，随时可以换换，以免疲劳驾驶。 所不同的是水情比公路复杂得多，特别是江河之中，随着水的涨跌，需要不停的更改航道才行，或者就要懂得看水势，不然就很容易搁浅。 “不钓了？”许毛头打趣道。 “小孩子玩闹。” “打一顿就好了。” “小孩子没娘，舍不得啊。”陈华苦笑。 “刚好到了龙门，我也正想叫你们停一会儿。”许毛头岔开了话题。 “这里就是龙门？” 以前瞿塘峡，滟滪滩，有一块大巨石，被叫做龙门，也称农门。 川人出川多走水道，而想要出川必经龙门，经过了龙门不死也就出了农门。 可既然是龙门又岂是那么好跃的啊！ 所谓滟滪大如象，瞿塘不可上。 滟滪大如牛，瞿塘不可留。 滟滪大如马，瞿塘不可下。 滟滪大如袱，瞿塘不可触。 滟滪大如龟，瞿塘不可窥。 滟滪大如鳖，瞿塘行舟绝。 许毛头感叹道：“以前这里就是咱们行船人的生死地，每年总有些人永远的留在了这里，哪怕是行船几十年的老师傅稍不注意，也得落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你开着船说这些？”陈华笑道。 “怕个球，老子打小就不信鬼神，前些年动荡，老子不整人，专整菩萨，求神拜佛有个球用，活路是做出来的，不是求出来的。”许毛头语气有些激动。 陈华拍了拍他肩膀，这家伙少年丧母。 “嘿，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建国后就把滟滪滩的大石头挨个收拾了一遍，现在的龙门好走得多了。” “哈哈，那就多跑几趟。” “嘿嘿，只要你让我跑，那我就跑。” “不是我让你跑，废布料的生意已经快到极限了，可是你却可以继续建造更大的船，甚至可以组建成多艘船只的船队。 许毛头啊，生意是靠自己找来的，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们起个头，至于最后你们能走到那一步，还是得靠你们自己。” “国家能允许私人组建船队？” 陈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开始可能还有不少波折，不过只要能熬出来，将来一定大有作为的，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许毛头想了想，说道：“冲锋的路上死的人最多啊。” “那也得冲，注意躲避枪林弹雨吧，实在不行咱们退个一步半步的再接着冲就是了。” 每个时代总是需要先行者的，不能说天黑路滑咱们就不走了，最多就是走慢一点、走谨慎一点，没有一件事情是容易的，更何况是追逐财富。 江浙的废旧布料生意确实是已经到了极限。 倒不是说整个江浙就只有这么一点废旧布料，只是胡胖子的辐射范围只有这么大。 而且，销售那边同样有范围制约，继续扩张已经不怎么划算了。 主要还是交通上面的限制，不过也正是交通限制，才有了这生意，或者可以说才有这么高的利润。 就老区那边的环境，下山挑水来回半天，出去买点生活用品得来回两天，有人送货上门人家自然愿意给高价。 周乡长他们之所以能把废旧布料的利润公平的分给陈华，顺带卖生活用品赚了一笔也是原因之一。 这次并没有给胡胖子发电报，一来许毛头已经来回过一次，熟悉了河道，二来也是不想麻烦人家。 一丈五宽的大船同样也能直接开到胡胖子家，只是河道剩下的已经不宽了，好在这小河道并不长用，加上胡胖子家在当地还有点面子，倒是没人来找麻烦。 胡胖子仔细打量了陈华一圈，砸吧着虎口，说道：“这绸布穿在你身上居然效果这么好，真是奇了怪了？” 人类的穿着是由生活习惯决定的，为了方便干活儿，现在全世界的衣服主流上都稍显宽大，特别是男装，哪怕西服也没有收腰的概念。 陈华这收腰的设计虽然不是原创，倒算得上走在了世界的前沿。 胡七秀脸色红红的唾了一口，“呸，男人的衣服也收腰，不要脸。” 陈华怪异的看了看她，笑着问道：“我不要脸，你脸红什么？” 胡胖子狐疑的看了看妹妹，从陈华手中把小陈程接了过去，笑着问道：“小陈程，告诉叔叔你中午想吃什么啊？” “吃蒸鱼，蒸大鱼吃。”小陈程欢快的喊道。 “好好好，咱们今中午就蒸大鱼吃。”胡胖子乐呵呵的转头对胡七秀说道：“听见了吧？小陈程要吃蒸大鱼，你这个做姐姐的还不去弄？” 胡七秀挑了挑眉，说道：“你让小陈程叫你叔叔，让她叫我姐姐，你什么意思？” 胡胖子眯着眼睛问道：“你难道想让小陈程叫你阿姨不成？” 胡七秀红了红脸甩头走了。 胡胖子斜着眼睛看陈华，“兄弟不地道啊！” 第48章 拜寿 “哈哈，不过是小儿女家的爱美之心罢了，本来什么都没有，被你这么一提醒，倒是在她心湖里面荡起了一丝涟漪，你自己想办法消除去吧。” 陈华笑得洒脱，胡胖子却满脸纠结，仔细想一下原本好像确实没什么，自己倒是把事情弄复杂了。 “少特么扯蛋，你以后少来江浙，废旧布料已经到头了，好布料你又不要，以后许哥一个人过来就行了。”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这一趟我就不怎么想过来，原本应该直接去粤东的，只是没钱了，需要到你这边来弄个三两千。” 陈华现在确实没什么钱了。 卖花椒的钱换来的收音机和手表一半给弟弟妹妹慢慢卖，一半给了毛子，换来的废品虽然出手了不少，可是还在账上。 布料这边还是腊肉，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转道江浙这边来，想在胡胖子这里弄点钱。 毕竟去一趟粤东，多多少少带点东西回来，也能赚个三瓜俩枣的不是。 胡胖子点了点头，问道：“你们这次带来了多少腊肉？” “一万两千五百斤。” 胡胖子吃惊道：“你们利润好高，居然有四倍？” “我只有一倍而已，再除去运费、人工什么的，也就一半，其余的都是乡里面的，人家也需要花费不少人工。”陈华挑了挑眉，“别说你的利润不是按倍计算的啊？” “呃，哪有那么多，我就挣点分分钱。” “你是一片挣个几分钱吧？”陈华嗤之以鼻。 “嘿嘿，不说这个，要两三千块钱是吧？正好我这边没那么多货，干脆给你凑个五千块钱吧，其余的给布料，以后也差不多按照这个数量走。” 陈华和胡胖子谈话的时候，许毛头一般不开口，两人私下里的时候，许毛头有些叹气的说道：“如果就这个数量的话，原来那艘船也差不多够用了，那大船就白造了啊。” “他这里差不多了，又不是说别处就没有废旧布料了，就算没有废旧布料的买卖，又不是说没有别的买卖。”陈华笑道。 “你还要找其它买卖？”许毛头有些急切的问道。 身上有债，心里自然发急，大船跑一次怎么也要多耗一些油钱，如果数量不变，陈华这边就加不加运费是成了一个问题。 陈华摇了摇头，笑道：“我就算了吧，已经差不多了，想先稳一稳，再多差别也不大，你倒是可以四处看看，沿着航道找，总能找到生意的，比如别的地方的废旧布料。” 陈华的生意基本上都交给乡里去了，主要还是想弄一张护身符，惠及乡亲的不多，所以希望许毛头自己发展看看。 在江浙转了一圈，等陈华背着一卷红色绸布，抱着小陈程走出花都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二十当天了。 山城和江浙的九月已经添衣，而花都的九月还热火朝天，哪怕是一件单衣，因为是长袖，也让父女二人满头大汗。 小陈程抱起外套使劲抹了一把脸，有些惊讶的说道：“好奇怪哦，早上睡觉都还冷飕飕的，走出火车就这么热了？” “因为知道小陈程来了，所以太阳公公出来欢迎你了啊！”陈华笑道。 给一个三岁小孩子讲解什么南北差异有点为时过早，讲点童话的就比较合适了。 “大佬，这里这里。”阿海在远处扶着一辆二八大杠使劲挥手。 陈华抱着小陈程紧走几步上前，笑道：“你怎么有空来火车站了？是等什么人吗？” 老太太今天正酒，阿海这个唯一的亲人应该是很忙才对。 “阿婆让我来接你，说你今天上午怎么都应该到了。”阿海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吧。”陈华抱着小陈程坐上了二八大杠的后座。 阿海家里已经宾客满座，一身紫红衣的老太太坐在堂屋太师椅上，享受着同族晚辈的祝福。 现在时辰尚早，还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上前磕头，说着各种吉祥话。 老太太看见陈华出现在门口，对他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阿海姓冯，远字辈，冯家在这一片虽然算不上是大族，可族人也在三四百左右，人数虽然不算多，不过比较团结。 南方这边就是这样，对于各种传统观念，不管好的坏的都比较看重。 其实传统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坏之分，不管什么只要存在都自然有它自己存在的理由。 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坏的，那也是有人借传统之名，去行不轨之事罢了。 半个多小时后，老太太微笑着对陈华招了招手，陈华瞬间愣住了，四周的人也都很是诧异的看向了陈华。 刚才拜寿的是阿海的叔伯辈，接下来就该轮到阿海这一辈的人了，陈华记得阿海还有两个堂兄，年纪比陈华稍小一些。 老太太现在叫陈华过去的意思，等于是承认了陈华是阿海大哥的身份了。 上辈子这一幕同样出现过，不过那是老太太九十大寿的时候，那时候陈华带着小陈程和阿海、老太太一起相依为命的生活了三年。 那时候陈华以同样的位置拜寿并不突兀，毕竟四邻八方都对陈华有一定的了解。 陈华稍一犹豫，把小陈程交给阿海后，解下身后的绸布，大步上前磕头喊道：“孙儿陈华祝阿婆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是孙儿给阿婆的贺礼，一匹绸布，还望阿婆不要嫌弃。” 老太太笑眯了眼，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陈华，你不远几千里而来为我祝寿，足见你是一个讲信用的人，阿婆谢谢你了。 阿婆老了，家里也没个大人，阿海年纪不大，也不怎么懂事儿，难得他对你还算信服，以后就麻烦你这个做大哥的多多照顾和管教阿海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同样的话语，听在陈华的耳中却有别样的感觉，不比前世的满口应承，陈华带着一丝愧疚的说道。 “陈华不敢保证能做到什么样，不过陈华能保证尽量做到一个大哥该做的。” 第49章 提亲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粤东这边酒席自然就多海产。 这时代交通不便，电灯都没有普及的情况下，就别提什么冷冻了，所以海产还算比较便宜。 花都其实并不靠海，不过沿珠江而上，倒是可以直接把海产送过来。 陈华把一个大螃蟹的后盖剥开，去掉里面不但能吃的后，放在了小陈程碗里，小家伙立马就惊呼了起来。 “哇，这个大螃蟹好多肉啊！” 老家的螃蟹基本上就吃个味，还得牙口好才行，小陈程还只能吃最小的那种，大得咬不动。 “尝尝，看喜不喜欢？” 小陈程咬了一口，使劲点头道：“甜甜的，好吃。” 好东西毕竟不多，螃蟹也就一人一个，陈华把自己的那一个也剥给了小陈程，“喜欢就多吃一个。” “乡巴佬，还长孙呐。” 陈华斜了一眼说话之人，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阿海的大堂兄，陈华记得叫做冯远桥。 “港岛那边回来的？”陈华拿了明虾剥开，放在了小陈程碗里。 “你还有点见识嘛。” 对方很是倨傲，陈华笑了笑，摇头道：“也没什么见识，只是看你看你脸色那么苍白，鸽子笼住着不舒服吧？” 冯远桥大怒，小时候住鸽子笼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放屁，我家明明是住的公租房。” “哦～，是公租房啊！” 陈华顿了一下，在对方脸上露出得色的时候，接着问道：“有这里一间客厅大吗？” 桌子上其他人眼光异样了起来，他们只知道港岛那边有钱，可没想到居住条件那么差。 冯远桥脸上的得色凝固了，瞬间变得涨红了起来，吼道：“你懂个屁，小怎么了？小也顶得上这里十间客厅的钱。” 旁边桌子的人同时看了过来。 陈华不屑的笑了笑，问道：“一天上十几个小时的工，吃着最便宜的食物，住着最憋屈的屋子，算是好生活吗？” 冯远桥支吾着不说话了。 这下所有人眼神既然有点茫然了，港岛原来是这样的吗？ 要知道冯远桥家可是过去了三十多年了啊，奋斗一生，居然过得是这样的日子？ 如果是一般情况下，陈华本来不至于这么揭人家的短。 可是冯远桥这次是回来相亲的，而相亲对象则是阿海的女朋友，并且已经有了身孕。 这时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还很严重，粤东这边更重，女孩子在家基本上没有话语权，而阿海也是一个不着调的。 前世的结果是悲剧，三个人都并不幸福，阿海更是变得有些偏激了起来。 如果说现在的阿海只是好面子，喜欢瞎胡闹一些，那么经过此事后，则是身上带着一股子戾气。 陈华此次过来除了给老太太过寿，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阿海提亲，那匹红绸就是为了给他成亲用的。 事情其实很好解决，只要先一步提亲，或者直接说清楚都行。 前世坏就坏在，两个年轻人不敢开口，让人家先把婚事给定了下来，之后再说就很伤面子了。 陈华叹了口气，伸手虚拍了两下，对冯远桥说道：“先坐下吃饭吧，桌子上这些东西，就算在港岛也不常吃，心态放平和一些。” 冯远桥看了看左右，最后还是低着头坐下了。 陈华无所谓的笑了笑，加快了吃饭的动作，每样尝了一点，看小陈程已经吃饱了，自己也停了下来。 小孩子的胃口其实并不大，吃席的时候看着张牙舞爪的抢得凶，其实最开始几个菜造完之后，基本上就饱了。 陈华吃席就喜欢和小孩子坐一桌，开始的时候惯着他们，哄着他们使劲吃，自己就可以慢慢享用后面的大餐了。 陈华掏出手绢给小陈程清理了一下，然后一边擦手一边问道：“吃好了吗？” “吃好了。”小陈程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离席喽。”陈华抱起小陈程，对桌子上其他人笑道：“诸位慢慢吃！” “大哥随意。”一桌子都是同辈，刚刚才见识了一番，现在对陈华都非常客气。 陈华抱起小陈程转了一圈，来到阿海身后，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跟我过来一趟。” 阿海正在和人猜拳，被人打扰有点生气，看见是陈华，有点不耐烦的问道：“什么事啊？喝酒呐。” 陈华挑了挑眉，问道：“要我在这里说？” “呃～。”阿海愣了一下，随后站了起来，跟在陈华身后，问道：“到底什么事啊？” 酒席过半，已经有人起身舀饭了，陈华侧身让人，对身边的阿海说道：“去给你提亲。” 阿海立马就想转身，陈华一把拉住他，说道：“必须去，远桥回来就是和康妮相亲的。” 阿海挣扎了一下，听见陈华这样说，立马呆立原地，随后任由陈华把他拉着走。 这时代的人其实还非常保守，特别是年轻男女，哪怕已经在情不自禁之下偷尝了禁果，可是真要他们大大方方的说点什么，基本上不可能。 陈华随手在一张桌子拿了一瓶白酒递给阿海，自己则拿了两个酒碗，来到叔伯辈这桌，正好听见冯远桥父亲在和康妮父亲说着亲事。 阿海瞬间握紧了酒瓶，对陈华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还真是巧了啊。”陈华提高声音说道：“各位叔伯，二叔，康叔，我也带着阿海过来向康叔提亲呐。” 冯远桥父亲叫冯敬意，沉着脸把酒碗一顿，问道：“阿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华笑眯眯的说道：“二叔这话就问得多余了，我帮阿海向康叔提亲呐，阿海和康妮青梅竹马，两人早就情投意合了，借着今天阿婆大寿，喜上加喜，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陈华把早就情投意合几个字加重了语气，一时间大家都明白了怎么回事。 陈华把酒碗放在桌子上，对阿海催促道：“赶紧倒酒，咱们先敬康叔一碗，再敬诸位叔伯一碗。” 阿海连忙上前来，哆哆嗦嗦的开始倒酒，陈华看得直叹气，平时那么牛皮的一个人，这时候居然哆嗦起来了。 第50章 凤冠霞帔 阿海虽然满脸涨红，全身哆嗦，可还是坚定的把酒倒好了，并捧起酒碗敬了过去。 桌子上所有人都看向了康、冯二人，特别是康健，大家都想看他的选择。 康健沉吟了一下，对陈华问道：“婚事咱们容后详谈如何？” “那自然是好的。”陈华举起酒碗，满张桌子转了一圈，大笑道：“哈哈，那我和阿海就敬诸位叔伯一杯，谢谢诸位叔伯的莅临了。” “客气，客气。” “客气了！” 大家就这么嘻嘻哈哈的暂时揭过去了。 陈华放下酒碗，立马拉着阿海找到了老太太的桌子上，故意大声的对老太太说道。 “阿婆，我刚带着阿海向康叔提亲康妮呐，您猜怎么着，二叔居然也给远桥提亲来着，您说巧不巧？” 这一桌全是些老头、老太太，闻言都看了过来，老太太看了看满脸通红低着头的阿海，接着对陈华点了点头，笑道。 “巧的很，行了，自己找个桌子再吃点吧，剩下的事情用不着你。” 老太太这么说，事情就稳了，许多时候就是这样，抓的就是一个时机，行不行的自己都得先争取一下，长辈看到了你的态度之后，才好帮你说话嘛。 经过这么一折腾，不喝酒的那些人已经快散场了，陈华找了一桌剩菜多的坐下，阿海拿了一瓶酒过来倒了两碗。 “大哥，谢谢你！” 陈华拦住了阿海，把他端着酒碗的手压下来，说道：“把感激放在心里就行了，下午你还得继续争取，可别喝醉了误事。” 今天的酒席早早许多人散场，也有许多人稳在了桌子上，留下来的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老太太那桌。 老人家其实吃不了多少，不过他们吃东西也慢，加上还要喝点小酒，那吃得就更慢了。 好不容易等到散场，老太太却直接回屋午睡了。 那还有啥好说的，接着等呗。 陈华倒是沉得住气，有人却沉不住气了，冯敬意带着儿子过来，对陈华小声的说道：“阿大，你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啊，凡事都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粤东这边真是稀奇，都快入冬了，居然还有苍蝇。”陈华伸手在桌子上挥了挥，笑道：“先来后到啊，二叔看见我带来的那匹红绸了吗？ 宽幅一米二，长二十米，一平米重两百克，钱六百八十八，二叔认为我带那么大一匹红绸过来，是做什么用的？” 看着康健正在带着康妮朝这边走来，所以陈华的声音不大不小。 听见陈华的话，康健父女眼神都有些异样，康健脚步一顿，带着康妮走了回去。 接下来正是展示比拼实力的时候，阿海家的条件虽然不差，可是家中毕竟只剩下个老太太，在许多人看来不但帮不上什么忙，还是个负担。 而阿海自己给大家的印象又是一个不着调的。 相比之下，冯远桥一家不但在港岛站稳了脚跟，冯敬意老两口身子骨也还健朗，还能做许多年工作，家中又没有爷爷辈的老人需要照顾。 只有没结婚的年轻人才会觉得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稍微有一点阅历的都知道，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必须得全盘考虑。 两个家庭就算不能做到百分百的门当户对，最好也别相差太远。 而接下来需要评估的就是家里面的各个人了。 阿海全面落于下风，陈华就必须得帮他撑起。 港岛现在普通人的工资也就在五百左右，以的许多大明星，现在哪怕已经有点名气了，工资也不过七八百而已。 而港纸和软妹币的官方兑换比例是一百比三十三，当然，普通人兑换不了。 在鹏城那边有许多过来买菜的港人，比例是一百比三十八。 这么算下来，陈华的一匹六百八十八的绸布，就差不多相当于普通港人四个月的工资。 考虑到谁也不会拿这么大一笔钱开玩笑，冯敬意父子顿时沉默了。 “那不是给大婆的贺礼吗？”冯远桥问道。 “是贺礼，同时也是阿海新婚用的。”陈华笑着点了点头，“毕竟阿婆可用不了这么多红色绸布。” “那结婚也用不了这么多红色绸布。”冯远桥倔强道。 “这你就不懂了，凤冠霞帔嘛，所谓凤冠金闪闪，新人发发发，霞帔越长婚姻越久，我觉得弄个十米霞帔，才能百年好合嘛。 再加上两个新人的礼服，二十米也多不了什么，多一点也没事儿，毕竟这种事情多的少不得。”陈华满嘴的胡说八道。 不过，想让阿海的婚事尽量风光一点倒是真心的。 下午三点过，老太太终于把午觉睡好了，再梳洗一下，时间已经来到四点。 两张方桌一拼，老太太坐上方主位，陈华抱着小陈程和阿海分别坐在老太太的左右，冯敬意带着老婆儿子坐在对面。 拦腰一方坐着康健一家，另一方坐在同族的两个老头做见证，事情虽小，可也要妥善处理，这样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大家都沉默着不说话，这种事情确实不大好开口。 其中一个老头看向了老太太，“大嫂，你是长辈，你先说两句吧。”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我说啊，我能说什么呢？ 当年鬼子来了，你们大哥顶了上去，留下我一个妇道人家，能说什么呢？ 你们兄弟做主就是了。” 两个老头顿时又沉默了，只得看向了冯敬意，“老二，你说说吧。” 冯敬意沉吟了一下，看向康健，说道：“二郎求一女，还是听听女方的意见吧。” 老太太在自己族中强势，那是同族欠她的，其实同村都感觉亏欠她，康健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对康妮问道：“妮子怎么说？” 小辈嘛，哪怕说错了什么，也可以以不懂事为由圆回来。 “女儿不知道。” 康妮哪怕有选择，这时候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 康健想了想，问道：“你觉得远桥怎么样？” “女儿想留在家里再配爸妈两年。” 康健点了点头，又问道：“那远海怎么样？” “爸做主就是了。” 第51章 嫁衣 康妮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句陪爸妈两年，一句爸做主就是了，可是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 陈华赶紧丢出一叠钱，对康健笑道：“康叔，事起仓促无以为聘，就先给点聘金吧，剩下的事情咱们再慢慢商量。” “这～，这不好吧。”康健有心拒绝，可是看见崭新的一叠十元大钞，怕不得有一千块之多，这可是一个工人两三年的工资啊。 康健咽了咽口水，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点点头，老神在在的说道：“收着吧，陈华说的话算数。” 老太太不缺钱，国家虽然给得不多，可是老太太花销也少，而且，据陈华所知，老太太还有不少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都是特别值钱的宝贝。 再说为了阿海的婚事，别说一千了，就是再多十倍，老太太也愿意。 康健脸上立马露出了笑意，拿过钱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家都知道我家底子薄，不过放心，这些钱绝大部分都会是妮子的嫁妆。” “那事情就这样吧。”康健对面的两个老头点了点头，随后又对冯敬意问道：“老二，你还有什么说头？” “没有，两位阿叔做主就是。”随后冯敬意带着老婆儿子其实，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阿婶，两位阿叔，那我们就回去了，以后有空再回来看你们。” 老太太和两个老头皆是点头应是，并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毕竟继续留下来只能让彼此尴尬而已。 “阿健，咱们既然做不成亲家，那就继续做好兄弟吧，来日方长。” “是我辜负兄弟的好意了，也是妮子没有福气，远桥必然能找到更好的。” 最后冯敬意看向了陈华，笑道：“阿大，二叔虽然第一次见你，不过看得出来你是个人物，有空到港岛那边去玩儿，二叔一定尽量款待。” 陈华拱了拱手，笑道：“二叔客气了，如果以后我有机会去港岛那边，一定会去拜访您的。” 冯敬意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阿海，叹了口气说道：“你小子别生二叔和你大哥的气，有空也到港岛那边去玩儿。” 阿海抓了抓头，傻笑道：“没有生气，是我的错，没有提前说一下。” 冯敬意带着老婆儿子离开后，陈华提议择日不如撞日，趁着大家都在，现在就商量一下婚事的细节，尽量把该定的都定下来，然后再选一个最近的好日子，把婚事给办了。 老太太很是赞同，其他人也没有意见，于是大家又接着讨论婚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讨论的，这时代的婚事本来就比较简单，加上阿海家里的情况也简单，双方又对彼此都比较了解，所以进程很快。 到晚饭时基本上就谈妥了，其中一个老头也拿着黄书选好了日子，三天后就宜嫁娶。 最后老太太拍板，“那就三天后吧，也免得陈华来回跑，毕竟来回一趟好几千里路呐。” 晚饭后，老太太让陈华和阿海负责招呼帮忙收摆桌子的人，自己先回房了。 等所有人都散去之后，老太太递给阿海两条十两重的大黄鱼，吩咐道：“拿去镇上你舅公那里换成金线，跟他说要最好的成色。” 阿海离开后，老太太指了指一边的椅子，“坐下说话吧。” 老太太自己慢慢坐在躺椅上后，叹了口气说道：“陈华，谢谢你了！” “阿婆，别客气，既然是阿海的大哥，自然就得做一个大哥该做的事情。” “阿海表面上看着倔强，其实因为年少时就失去了双亲，骨子里其实是有些自卑的，表现出来就是比一般人更要面子一些。 本质上来说阿海属于性格偏激的人。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康妮居然已经有身孕了，你说这么大的事情，那孩子怎么就不给我打个招呼呢？ 是不是怕我这个老太婆没用，已经不能给他做主了？” 老太太声音有些发颤，眼神很是茫然。 陈华想了想，笑道：“年轻人嘛，一来好面子，二来总是有些自以为是，以为自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阿婆放心吧，等阿海成婚后，会慢慢懂事起来的。” “希望如此吧！” 三天的时间，老太太召集了一群老姐妹，把陈华带来的红绸给绣了出来。 新娘嫁衣是一身秀禾服，身上用金线绣着祥云，十米长的霞帔上一条金光闪闪的大凤凰。 新郎装则是带着按照陈华身上的衣服做的中山装，不过上面绣了一条贯穿全身的大金龙，左裤脚缠龙尾，右腰盘龙神，左肩趴着龙头，看着就气势不凡。 新郎装有两身，其中一身居然是给陈华准备的。 当老太太让陈华换上试试的时候，陈华直接拒绝了，“不行不行，我要是穿上这一模一样的衣服，那不是抢了阿海的风头吗？” “不是给你明天穿的，是为你再婚准备的，我和小陈程聊过了，你怕是得再找个老婆才行，比着你原来的那身黑色衣服做的，你不要给谁？” 这下陈华沉默了。 “行吧，那就试试看。” 等陈华换好衣服出来，老太太扯了扯嘴角，“明天你确实不适合穿这个，还是换上你那身黑色的吧，那上面我也给你加了一条同样的金龙上去。” 未了，老太太又补了一句，“对了，咱们这边不兴结过婚的人做伴郎。” 这下轮到陈华扯嘴角了，早些时候明明说不介意的，怎么换上衣服试了试就不兴了？ 不兴就不兴吧，老太太不乐意，陈华也没办法。 整栋房子已经张灯结彩，新房也收拾出来了。 阿海穿着新郎装乐得像个二傻子一样，在新房里面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小陈程也混到了一身秀禾服，不过考虑到小孩子长的快，所以老太太特意把袖口卷了一节进去，扣子也是做的两排，裙子也毕竟长，现在得系到腰上才行。 不过以后可以把袖子放出来，再系下面第二排口子，把第一排扣子拆掉，这样能穿到五六岁。 第52章 婚礼 所谓十里红妆，其实是女方送到夫家的嫁妆，如果是男方给的，那么就应该是聘礼才对。 当然，聘礼在前嫁妆在后，如果夫家有给足够的聘金，新娘家就算条件不够，那也能用聘金置办出十里红妆。 康妮的嫁妆虽然不到十里，倒也排出了三里多远，两家本来同村，基本上前头已经到了，后头才刚出娘家门。 阿海骑着二八大杠更是把康妮早早的接了回来，送亲的队伍都被两人抛在了远远的后面。 “快快快，来几个人把后面的披风接住，免得弄脏了。” 阿海的大呼小叫，引得一大群人大笑不已，不过还是有几个婶子辈的站出来，把新娘子飘荡在半空中的披风给接了下来。 阿海停住单车，使劲在额头上面抹了一把汗，喘着粗气说道：“累死我了，披风没有弄脏吧？” “没有。”众人大笑着摇头。 陈华笑着打趣道：“你小子真是厉害，十米长的披风，居然让你放成了风筝。” 阿海一脸的得意，“还没行礼呐，弄脏了多可惜啊。” “你就不能先解下来，等下行礼的时候再披上吗？”陈华都有点无语了。 “嘿嘿，这样穿着好看，大哥你不知道，一路上好多人都看呆了，还有许多小孩追着跑，威得很。” “行了，赶紧去梳洗一番，好好休息一下，等下行礼了，看你满头大汗的。” 天气本来就有点热，还穿着中山装，再这么骑着单车狂奔，又带个人，最后还有一条又大又长的披风兜风，没中暑都算阿海体质好。 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娘家人过来开始行大礼了，司仪是冯家的一个老师，阿海的叔辈，叫冯敬程，经常充当各种司仪。 昨天看见阿海的礼服后，嚷嚷着回家一定要多翻翻古籍，必须得找到配得上礼服的诗词才行。 陈华用手肘碰了碰他，问道：“阿叔，找到合适的诗词了吗？” 冯敬程拍了拍肚子，“放心吧，都在里面了，昨天我背了好久呐，今天必须得好好喊喊才行，对了，阿婶让你等下还是换上红色的那身衣服，坐她旁边受茶。” “我受茶？”陈华有些惊讶，“我受不起吧？” “受的起。”冯敬程拍了拍陈华肩膀，笑道：“做到你这份上，哪怕亲大哥也不过如此了，受一杯茶绝对没问题。” 陈华想了想，点头道：“那行，那我先得去准备一下才行，毕竟既然受人家的茶，就必须得准备一份礼。” 陈华进屋先把礼服换好，然后拿了两个大红包，坐下冥思苦想了半天后，找了两张纸写了起来，最后把两张纸分别装进了红包里面。 等陈华出来，发现婚礼还没开始，小陈程就提着个花篮，满倒出的抓着彩纸乱撒，倒也把现场弄得喜庆了起来。 冯敬程走过来对陈华说道：“去入座吧，马上开始了。” 陈华点了点头，刚来到老太太身边坐下，冯远程已经高喊了起来。 “龍朝凤来凤迎龍，梧桐树下凤求凰，请新郎～。 花好月圆欲金凤，鸿运簇拥天下风，请新娘～。” 新娘扇遮半面莲步慢摇，新郎却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让一众宾客偷笑不已。 两人在冯敬程的指引下相对站好，冯敬程接着喊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团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请新娘却扇。” 新娘一副娇羞的拿开了团扇，虽然没施半点胭脂水粉，却满脸红晕。 不得不说，这时代的女孩子还是很容易脸红的。 “天地为证，日月为媒，请新人一拜天地。” 新人转身一拜，立马有人端来两杯酒。 “阳光普照，万物生发，请新人敬天地薄酒一杯，以谢天地养育之恩。”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请新人二拜高堂。”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惜长辈眷顾情，请新人二拜高堂。” “新人成婚时，长者更苍桑，请新人奉茶，以谢长者生育教导之情。” “请长者训话。” 训话自然是老太太先来，老太太拿出两个红包放在托盘里，乐呵呵的说道：“不训话了，你们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啊。” 接下来轮到康健两口子，两人同样说了几句祝福的话。 最后轮到了陈华，递出两个红包后，陈华一脸笑意的说道：“我就祝你们早生贵子吧。” “谢谢大哥！”两人声音都有些激动，毕竟如果不是陈华，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好姻缘，请新人对拜。” “执子之手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请新人行执手礼。” “送入洞房。” 正礼这就算结束了。 两个进入洞房的新人，此时正在开着红包。 收获总是喜悦的，当他们打开老太太的红包，发现是十元大钞包裹着两片金叶子的时候，开心得不得了。 打开康健夫妻的红包，发现是两块钱之后，同样也乐呵。 等他们满怀期待的打开陈华的红包，却有点蒙圈了。 里面是两张写满字的纸，同时还画了几副图在上面。 阿海的那张纸上写着：行李箱滚轮。 而康妮的那张纸上则写着：俄罗斯方块。 第二天，阿海拿着纸询问陈华原因的时候。 陈华笑着反问道：“你有想过你以后应该做什么吗？” “什么做什么？”阿海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结婚后，就需要养活妻儿了，一家人要吃饭，要穿衣，孩子看着好吃的、好玩儿的，像你伸手的时候，你得有钱拿出来。 而钱从哪儿来，你有考虑过吗？ 既然已经结婚，那么就必须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你明白吗？” 阿海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说道：“我不是跟着大哥你做生意吗？总不会缺了吃喝吧？” “那倒不至于，可是这并不够稳定啊，倒不是我这边不够稳定，而是大环境还不稳定。” “所以呢？这两张纸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想让你去港岛，这两张纸能给你带去无尽的财富。” 第53章 回礼 “在箱子下面加两个轮子就能发财？” 阿海有些不信，常识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这么简单的事情都能发财，早就有人弄了，可陈华却带给了他太多可能。 “港岛那边和许多国家一样，有个东西叫做专利，字面意思就是专享利益，简单来说就是你弄出一个新东西，别人想要跟着做，就得分一份钱给你。 行李箱加两个小轮子，你不觉得很方便吗？ 咱们国家现在出远门的少，可其他国家出远门的人却很多，所以，需求量还是很大的，需求量大就意味着里面利益也大。 所以，你第一步就是想办法去港岛申请行李箱的专利，之后再想办法让别人知道、认可这个专利，至于字母方块则不急。 等有人找上门来想要行李箱滚轮专利，把专利卖出去之后，手里有钱了再说吧。” “那行李箱滚轮专利能值多少钱？” “一百万。” “啊？” “美金。” “啊！” “最少，如果你不着急，几百万美金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毕竟是一个普及全世界的专利，哪怕一个产品收取一毛钱，在巨大的销量之下，那也是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毕竟是和港岛那边有所交流的人，美金的比例还是知道的，阿海听见这么多钱，立马把两个红包拿了出来，递给陈华说道：“这么值钱的东西，我可不能要，你还是收回去吧。” “拿着吧，我既然能给出来，就证明我给的起，兄弟之间不用在乎这个，再说了，你小子以后就算比我钱多，难道就不认我这个大哥了吗？”陈华笑着问道。 “那不可能，叫一次大哥，那一辈子都是大哥，我阿海虽然没什么本事儿，可也不会随便认谁做大哥的。” “那还有什么好啰嗦的，大哥给你的，你就心安理得的拿着。” “嘿嘿，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反正你肯定还有更好的。” “阿海啊，既然已经结婚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凡事都得考虑周全一些，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了，都得把你老婆和她的家人考虑进去。 这边事了，我明天就准备回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对于陈华这个大哥，阿海还是很舍不得的，和陈华相处让阿海感觉非常轻松，有陈华在，许多事情都用不着他劳心，结果总是好的。 “年后吧，等过完年，我再过来看你们。” 第二天，老太太准备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裹作为回礼，大包裹里面是手表和收音机各五十，这并没什么，这点东西大家都没看在眼中。 关键是小包裹里面是两块玉佩和两个手镯。 手镯玻璃漂红花，准确的说应该叫做翡色。 玉佩则绿意怏然，或者说翠意怏然更恰当一些，相比起材料的稀有，其实雕工反而更值钱一些。 因为老太太的名字叫做叶赫，这本来是她姓氏的前面两个字。 因为换身份证的时候，要求姓氏单字，老太太在大骂了工作人员一顿后，把姓氏的前面两个字作为了自己的名字，也许这是老太太最后的倔强吧。 所以这些东西其实是出自宫廷，其价值就可想而知了。 小陈程看见几个小玩意，欢喜的不得了，小小的人儿，把东西拿起来不停的比划。 女孩子不管年纪大小，对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的。 “阿婆这礼回得太重了一些啊！” 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华，问道：“你百万、千万都送的出来，还在乎这点？” 陈华一愣，接着笑道：“哈哈，那倒是我矫情了，陈程，谢谢阿祖！” 老太太对小陈程问道：“陈程喜欢吗？” 小陈程使劲点头，“陈程很喜欢，谢谢阿祖！” “哈哈，喜欢就好，年后和你爸爸一起再过来，阿祖这里好东西多的很。” 老太太看着陈华，有些感概的说道：“陈华，谢谢你，为了阿海的事情让你来回奔波，辛苦了！” “辛苦只是暂时的，随着时代的发展，以后来回奔波一次，两边还能见到日头，阿婆，来日方长，陈华这就告辞了。” “好，那阿婆也不留你们了，阿海和康妮送送你们大哥。” 上车前，陈华对阿海说道：“趁着康妮身子还不重，你们可以去港岛玩一圈，顺便把行李箱的专利办下来，注意一点安全，不要怕花钱，有什么不懂的就给我发个电报。” 陈华并没有把事情交代的太细，一个人想要成长，就必须得学着应对各种各样的的情况，阿海并不笨。 其实除了生理上的缺陷外，每个人的智商差距并不大，所不同的只不过是大家的阅历不同所造成的认知差距罢了。 陈华现在算是暂时的闲了下来，所以车票只买到了山城，准备先到毛子这里看看，然后再回去挖红薯。 有了陈华的资金支持，毛子现在也算鸟枪换炮了，一辆崭新的大三轮车，在这时代那可是相当的气派。 绝对能抵得上后世的一辆跑车，相比之下这时代的一辆大三轮车，应该还要更稀有一些。 “华子哥，你怎么来了？”看见陈华抱着小陈程，背着一个大包出现，毛子很是高兴，立马下车把陈华的大包给接了下来。 “轻一点放，里面是易碎品。” 毛子一愣，问道：“还是收音机和手表吗？” 陈华点了点头，“数量各五十，这次再分你一半吧，你这边多留一点钱，更好周转一些。” 毛子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压低了声音对陈华说道：“华子哥，我发现了一个大生意，就是我没本事儿，吃不下来。” 陈华挑了挑眉，“说说，什么样的大生意？” “就是这收音机，前两天有个家伙来找我，把在我这儿买的收音机退了回来，说是坏了，我没办法只能给他退了。 好几十块钱的东西，卖又卖不掉，我就尝试着拆开想修一下，看能不能弄好，结果还真给我弄好了，后来我就想吧，能不能收点烂收音机回来修，可是我技术不行。” 第54章 凭什么 现在的零售终端除了农产品和一些诸如包子、馒头之外的小吃，基本上还是供销社，里面能买到所有日常生活所需的东西。 在供销社买的东西自然也是有售后服务的，不过那效率嘛，不提也罢，如果是在保修期内坏了还好说，如果过了保修期，花钱还是小事儿，更是有的等了。 毕竟这时代的收音机算是高科技产品，每个供销社配一个维修工可不现实，同样的，你想在外面找人修也不现实。 “生意倒确实是一个好生意，不过我也不会修，你想要做这个生意，就只能自己多看书，再多弄一点收音机回来多练手了。” “啊？”毛子一脸的失望，“那玩意儿就算是坏的，人家也要好几块钱一个才愿意脱手，想多练手怕是不行啊。” “哈哈，几块钱一个怎么了？就算是一百个那也才几百块钱而已嘛，既然觉得有利可图那就放手去做，放心吧，这手艺学着不亏本。” “好，既然华子哥觉得能做，那我就做，明天我就去收坏的收音机。” 陈华的支持给了毛子足够的勇气。 山城道路崎岖，毛子骑着三轮车带着东西，陈华时不时的需要下来帮忙推一把才行。 “这样不行啊，平时你一个人带货那得多辛苦，在家里面找几个帮手来吧，正好上次乡里面有意派人过来帮你，被我给拒绝了，现在看来，就这道路条件，也确实需要几个帮手。” 毛子想了想，说道：“帮手确实需要，不过我不想要乡里派来的人，就乡里那几个喜欢占便宜的老家伙，我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就是想给乡里搞点钱罢了，他们自身并没有什么坏心思，不过也对，他们毕竟年纪大了，谁也不知道接班人是怎么样的，这毕竟是长久的事情，你这里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能得到陈华的信任，毛子很是高兴，“华子哥放心吧，我有信得过的小兄弟。” 中午毛子煮了一个鸡蛋汤，炒了一个回锅肉，然后借着锅里的油又炒了一个儿菜，两菜一汤就算齐活了。 这边的鸡蛋汤并不是粤东那边的蛋花汤，而是喜欢把鸡蛋先炒一下再煮，这样又能吃蛋又能喝汤。 一瓶老白干，陈华只要了二两，平时陈华喝酒一般也就是二两，如果遇到需要敬酒的情况，最多也就三两。 当然，像阿海结婚，陈华就喝的比较多一点，不过也绝对不会把自己喝醉。 酒能开胃，能壮胆，可是毫无节制的喝，其实也没多大意思，因为喝酒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过不去的事情终究还是过不去。 “这房子的事情，有问过吗？” “问了一下，人家现在还没卖的意思，特别是他们家老大，更是舍不得，不过他年纪也不小了，现在腿脚就不怎么利索。”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那就过两年再看吧，年纪越大越是念旧，不用频繁的问人家，倒是可以把消息放出去，让村里面给他们一点压力。” “我明白了。”毛子点了点头。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回去之前记得把自己收拾一下，再买两身好衣裳，毕竟是来城里几个月了，怎么也得衣锦还乡才是。”陈华笑道。 “好。”毛子使劲点了点头。 出门在外，不管做什么工作，挣没挣钱，吃了多大的苦头，回家过年那几天总是需要把面子给撑起来的。 只要这样人家说话的时候才不会踩低你，可别以为这只是被人说几句话的事情，这会关系到你在别人心里面的地位，直接的表象就是办事的效率。 国人好面子并不是没有一定道理的，吹牛厉害的人容易成功就在于此。 当然，这得根据你自身的实际情况来，打肿脸充胖子，除非能达到一定的目的，不然就没多大必要了。 第二天，陈华回到家，刚过江正好遇到许毛头准备出发去江浙。 “陈华，你回来了？”许毛头站在船上使劲挥手。 陈华来到许毛头船上，问道：“这么这个时间出发？” “这个时间出发也是可以的，今天走一段，明天下午正好能出三峡。”许毛头解释道。 陈华点了点头，“嗯，这次带了多少腊肉过去？” “五万斤，乡里还留了一点自己零售，你要不要一起过去，乡里让我好好和胡胖子谈谈腊肉的价格，你不去我心里有点没底。” “用不着，放心吧，胡胖子不会太过占便宜的，毕竟这是长久的买卖。”陈华摇了摇头。 胡胖子那边既然没有那么多布料，自然就得补足腊肉的差价，具体价格确实需要从新核实一下。 陈华想了想，说道：“看来我也得和乡里谈谈了，腊肉这边毕竟我没有参与，自然不能分人家的利润，不过你这边的运费，乡里也得占大头。 至于回程方面，你要么自己带货，要么重新和乡里商量一下，看看怎么算账比较好，反正最好把话说在前头，尽量让大家都不吃亏，这样才能把路走得长远。” “我明白。”许毛头点了点头，笑道：“其实乡里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不过他们想等你回来后，咱们再一起坐下来谈。 我觉得他们就是认为你好说话，万一有什么争执，多半你都会做出一些让步，这样他们才好占便宜，一群老东西。” “哈哈，吃亏是福嘛，我一个人挣再多的钱又能花销多少？ 他们虽然喜欢占便宜，可也没把钱装自己口袋里，谈吧，随便他们怎么谈，只要差不多就差不多。” “陈华，你真特么大气，我就做不到你这样，凭什么啊？” 许毛头满脸的不服气，这家伙比较四海，同时也有股子倔脾气，他要愿意了，能为你两肋插刀，他要不愿意了，能跟你死顶到底。 这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凭什么啊，就凭他们的大公无私也差不多应该够了，再说，哈哈，不说也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支持你的想法，可是也不会反对。” 第五十七章请人 “收红薯藤和红薯的事情，我打算请人来做了。” 听见陈华说请人收红薯，陈君大笑，“哈哈，那妈得把你骂死，陈大宝，你堕落了啊，有点钱就干不得活儿了，居然花钱请人收红薯？” 农村红薯不值钱，哪怕再过二十年，有人收来做粉条，出价也不过是一毛钱一斤，还是你挖好给送上门去的价格。 嗯，陈华他们这里的甘蔗送糖厂的也差不多是这个价格，四十年后能达到两毛多一斤。 至于现在嘛，送人自然是有人要的，要钱的话，那就难说了。 既然是不值钱的玩意儿，那自然就没人花钱请人收了。 陈东也一脸担忧的劝说道：“是啊，大哥，如果你请人收红薯，就算妈不说什么，别人也肯定会笑你的，还是咱们自己慢慢收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儿。” “收不动啊，这么多的红薯，靠我自己一个人得收到什么时候去了。” 陈华话音刚落，小陈程在一边举着小拳头说道：“爸爸，还有我啊，我可以帮你的。” 陈华笑着扯了扯嘴角，把手中的镰刀递过去，说道：“那行，你现在去割一把藤子。” 小陈程看着比自己手腕还粗的镰刀把，转了转眼珠，说道：“我可能割不动，不过我可以在一边帮爸爸喊加油。” “哈哈，你想要笑死我，好把玉佩抢回去吗？”陈君笑得直打滚。 陈东也笑得停不下来。 陈华有些无语的看着一脸无辜的小陈程，叹了口气说道：“爸爸谢谢你了，咱们还是请人帮忙收吧。 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请十个女的割红薯藤，应该还能帮忙掰一下红薯上面的泥，再请十个男的挖红薯、挑红薯和红薯藤，差不多一天时间就能弄完。 毕竟距离这么近，能节约不少时间。 给他们一人一块钱当工钱，再加上置办伙食，三十块钱差不多也就够了，而你们觉得我一天能不能赚到三十块钱呢？” 陈华一天自然是不止赚三十块钱的。 每一个每天的时间虽然都一样，可是每个人每天的时间价值却肯定不一样。 陈君听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陈东想了想，说道：“可是大哥你待在家里也没事儿啊，为什么不把钱节约下来呢？” “因为节约这点钱对我来说没意义，我没事做可以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嘛。” “大哥不喜欢收红薯吗？” “说不上喜欢，当然，也不反感，不然我今天就不会不会割一整天的藤子了。 可是继续弄下去，我肯定会厌烦的，你们两个以后如果是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用不着勉强自己。 更是要记住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哪怕是锻炼身体，或者换换心情，也应该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晚饭的时候，陈华把请人收红薯的事情给父母说了一下，葛玉莲自然是反对的，不过陈国强倒是比较支持。 “条件不一样了，日子自然也得跟着改变，地虽然还是要种，可是该请人就请人，以咱们家现在的条件，种地不过是为了留个退路以防万一而已。” 有了陈国强的劝说，葛玉莲心里虽然还是有些隔应，不过倒也不再坚持。 第二天，陈华不但请了二十个人收红薯，还请了几个蔑匠活儿做得比较好的人。 陈华打算用竹块把自己家和地一起围起来，这样比较方便养鸡。 陈华家里现在有十多只大鸡，还有新孵化的两窝小鸡。 现在红薯藤收了，陈华准备种点白菜、牛皮菜什么的来喂鸡、喂猪，如果不围起来，那不等菜长大，多半得被祸祸的厉害。 选三年以上的老竹来做围墙，最少能管三年，如果再经过简单的碳化处理一下，用过四五年完全没问题。 请人了自然就得买酒买肉，这时代农村买东西比较麻烦，不是赶场天买肉基本上不可能。 今天赶场的乡镇离陈华家最近都在十里以外，靠走路有点太费时间，陈华打算到老支书那边去借自行车用一下。 说来有点闹心，陈华他们全村一千来户，就村支书家里有一辆破单车，还是五年前按一个人头一毛钱大家集资买的。 说好每户每年最多只能用一次，单车自从买回来就一直没有闲过，没事办还可以骑着玩儿嘛。 再说刚开始买回来的时候，单单是学怎么骑单车，就用了两年的时间，毕竟有的是人想要学怎么骑单车呐。 也是这时代的东西制造的扎实，如果是以后的那些单车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这应该才算是真正的物尽其用的。 陈华来到村小，还没有开口，就被老支书好一顿的埋怨。 “你小子行啊，现在赚到钱了就不认识人了，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带点礼物，老子更是连你人都看不到，说吧，这次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一顿夹枪带棒的话，砸得陈华有点懵圈，“我得罪你了？” 陈华确实没有带礼物的习惯，一般都是有事儿了才送礼，平时来回一趟根本就没有想到上面去。 这确实多少有点没心没肺了。 回家带点小东西做礼物，这种小殷勤其实是很好的习惯，可以拉进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可惜，就陈华前世那种心态，那么讲究人情世故根本不可能。 “没说你得罪我，老子这是教你做人呐，算了，懒得跟你这种憨憨啰嗦，说吧，什么事？”老支书有点恨铁不成钢。 好意只能心领了，陈华没打算改变自己，人情世故太过老练，其实也是一种负担。 “哦，我想借单车用一下，今天请人呐，去买点酒肉回来。” “酒啊，村里面就有，咱们自己烤的酒，不比外面的更实在吗？ 至于肉嘛～！” 老支书沉吟了一下，眼睛一亮，问道：“鱼你要不要？鱼肉也是肉啊，你家里总不会缺油吧？” “你有鱼？ 什么鱼？ 先说好啊，太小的鱼我可不要，免得别人说我小气。” 第五十八章买鱼 “大得很，两年没干的鱼塘，肯定有不少大鱼。”老支书拍着胸口保证。 “那你什么价钱得先说好了？” 老东西得生意可不好做，这家伙别看就一米五的身高，还干瘦干瘦的，年轻的时候可是土匪出生，最喜欢干的事情是杀富济贫。 “大鱼三毛，鲫鱼两毛怎么样？” 老支书一副让你占便宜的死样子，差点没让陈华没吐出来。 “再见！” 现在的鱼可不好卖，哪怕是大鱼也是一样，毕竟这东西耗油，不年不节的谁愿意用那么多油啊。 过年的时候又大家都集体打鱼了，所以照样不好卖。 而老支书开出的价钱差不多是市场上的叫价，这时代买东西不砍个百分之二十的价格下来，都叫做不会过日子。 何况陈华要的数量还相当于批发，而且还是在鱼塘里买的，免去了卖鱼人挑上街和守摊位的活儿，那就更应该便宜一些了。 看着陈华转身就走，老支书连忙把人拉住，“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我开了价，你要是嫌贵可以还价嘛，谈生意不就是你来我往的慢慢谈吗？” “那你也不能开这么离谱的价格吧，以为我是外地人不了解行情呢？还是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那你还个价试试？” 陈华想了想，说道：“最多大鱼两毛五，鲫鱼一毛八。” “成交。”老支书立马拍板，接着又说道：“看看，咱是不是很痛快，既然我都这么痛快了，还专门为你干溏，你可得多买一点啊。” “反正就二三十人一天的量，多也多不到哪里去，太多了吃不完可不行。” “你家不是一一块朝门田吗，水还挺深的，多买一点放里面养着，慢慢吃嘛，万一来个人客什么的，招待起来也方便不是？ 再说吃鱼聪明啊，你弟弟妹妹在读书，女儿也小，你赚钱又费脑子，多吃鱼可是有好处的，你又不差钱，就算天天吃鱼也负担得起啊。”老支书很是周到的提醒着陈华。 陈华听得好笑的同时，也有点心酸，那堰塘是村里集体的，看着大门旁边黑板上记录的收支账目，陈华叹了口气说道： “先去干塘吧，不然来不及做午饭了，等下你看看那些能卖的，称一下就是了。” “哈哈，好好好。”老支书大笑着说道：“放心吧，误不了你的午饭，等下把所有水口一起打开，快得很，大不了带副拖网去，先弄点大鱼把你午饭应付了再说。” 每个生产队其实都有两口堰塘，这是三年困难时期选择合适的地方，靠人力挑土打夯修建的，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干旱。 这次土地下放了，堰塘也会随之承包出来，不过得等年底清塘之后，才会承包给私人。 如此密集的清塘，鱼自然就更加的买不上价钱，到时候多半只能分给大家吃，这点老支书和陈华其实心里都清楚。 眼前的堰塘在十亩左右，是全村最大的一口堰塘，缺口下面还有一排水口，是在条石上面凿的水洞，每一个都有五寸的直径，用圆木塞塞着。 木塞上面有把手和铁链连接，只要站在缺口有木棒把大木塞砸松，就能拉着铁链把木塞给拉起来，放水的事情还是比较方便和安全的。 老支书先把带来的装猪草的大撮箕放在缺口后面接住，然后再让人砸开木塞放水，以免有鱼顺着水口跑了。 从上到下一连七个水口全部砸开之后，放水的速度确实很快，不过想要把十亩的堰塘放干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水深两米左右呐。 而且越是到下面，能出水的水口就越少，放水的速度自然就越慢。 带来的拖网只有一米五深，放了一个小时的水，感觉拖网差不多能到底了，老支书指挥道：“快快快，先把拖网拿去拖一下试试。” 拖网只有二十米长，堰塘却有三十米宽，不能拦断的情况下，就只能选一个角落作业。 一个年轻人拉着两根系在拖网上的麻绳绕到对面去，把拖网给放了下去。 现在已经算是入冬，山城的气温还是满冷的，能不下水还是尽量别下水的好，毕竟这时代大家都穿得比较单薄，油水又不足的情况下，抵抗力可不怎么样。 这时代的水质极好，鱼情还是很不错的，哪怕是一个角落，也拉了二三十条大鱼起来，差不多有百来斤的样子。 “够不够，不够咱们再拉一网。”老支书对陈华问道。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加上那些小的，再煮点酸萝卜进去，应该差不多吧，中午恰一点，晚上再弄旺一点就是了。” “那行，先上称，等下给你送过去，剩下的咱们下午再慢慢抓。” 老支书说着踢了旁边年轻人一脚，骂道：“傻笑个啥，赶紧把大笼子拿过来啊，记得先把大笼子称一下，给人家陈华把笼子的重量除了。” “不用，先就这么装鱼称吧，下午还要继续称呐，笼子的重量等最后再除吧。” 笼子是竹子编制的大笼子，现在是干的称重最多十斤，可是等反复沾水寖泡透了之后，最少有三十斤重。 钱不钱的还是小事儿，要是让大家觉得陈华是个傻子，毕竟好占便宜，那就完蛋了，以后陈华将很难和自己村的人相处。 老支书撇了撇嘴，唉声叹气的说道：“行吧，那就等最后再除称，真是越有越狠啊，一点点都斤斤计较。” “你要这样说，那我以后就真的开始斤斤计较了啊？”陈华挑了挑眉，斜着眼睛看向老支书。 这老家伙总是不停的试探陈华的底线，让陈华有点烦了。 “我咋说了？我啥也没说，我说把鱼给你送过去呐，你干啥要斤斤计较啊，大家都知道陈华是个大气的人。” “少给我戴高帽子，我不吃这一套，赶紧称，称了送过去。” 大小鱼一起一百三十斤，算三十块钱，大差不差。 老支书不但带人帮忙把鱼送到陈华家了，还帮忙把鱼收拾干净，然后理所当然的带着人混了陈华一顿吃喝。 第五十九章要钱的是大爷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堰塘才差不多放干了，虽然还剩下了不少水，不过二十米的网依然能一网打尽。 “走。”老支书非常豪气的一挥手，就要下去拉网。 陈华提醒道：“最好还是先拉半截吧，这么多鱼如果一网打尽的话，等下多半会拉不动。” 鱼在水里面的力气可是很大的，就算最后能拉动，所花费的时间也肯定比拉两次还多。 “也是哈，那就先拉一半，先拉深水这边把大鱼给拉上来再说。” 四个人穿着水裤带着拖网下去，开始想直接把网拿到对岸去，结果发现淤泥太深，最后只能在绳子上面绑了块石头丢过去。 哪怕是拦腰拉回来，依然非常吃力，最后陈华和老支书都一起下去帮忙，才慢慢的把网给拉到了岸边。 就这还射出去了不少鱼，不然多半还拉不回来，毕竟越是到后面鱼群越密集就越费劲。 “鱼情很不错啊，怕不得三千斤往上。”看着在拖网里面乱撞的各种大鱼，陈华估摸着数量。 老支书却有些发愁，“再多也没用啊，大家都有的玩意儿，就不值钱了。” 陈华想了想，提议道：“等许毛头回来，让他拉到山城去试试吧，实在不行分给大家吃，让大家过一个肥年也是好的。” “你小子不差这点，自然乐意吃喝好点，大部分人可不行啊，就咱们村里有些人户连买煤油的钱都没有。” 老支书看着远处的眼神有些哀伤，接着又笑了起来，陈华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是村小的孩子放学了，正连成串的飞奔而来，速度快得他们身后的书包都追不上他们。 每次干塘，最欢乐的就是村小的孩子们。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时代的小孩子好像一直都处于饥饿状态，就连最喜欢的游戏都是烧东西吃。 现在冬天就烧红薯，等春天了就烧胡豆豌豆，嫩的时候放进竹筒里面烧，等长老了就直接烧。 夏天烧玉米，秋天烧泥鳅黄鳝，反正就没有什么吃的是不能烧的。 小兔崽子些还没跑到堰塘坎上，就已经一边跑一边挽裤脚了，至于鞋子。 根本就没有穿鞋。 话说农村孩子不爱干净，其实大多都是被条件所限，比如在这时代，少洗脸可以防止冻疮，少洗澡则可以防止感冒。 就拿山城来说，冬天的气温虽然基本上都在零上几度，可是却特别冷，加上许多土墙还有裂缝，洗一次澡不感冒基本上属于奇迹。 哪像后世那样不但有淋浴，卫生间也是严丝合缝的，条件稍微好点还有烤火灯。 如果洗澡是享受，洗脸后有护肤品擦，谁不想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啊？ “都给老子站住，老子鱼都还没抓完呐，哪能轮到你们啊，都给老子在边上看着，想要下去明天下午放学再来。” 看着一群小崽子像有人吹了冲锋号一样跑过来，老支书感觉吼了一嗓子。 老头子对这些小家伙是真心喜欢，比如在陈华哪里敲诈的第一笔钱，就是为了给他们教室安装玻璃和修补房顶用了。 不过遇到犯错的，比如大热天中午偷摸下堰塘洗澡的娃娃，那也是真能下狠手收拾的。 村部又刚好在村小，所以这些小子还是很怵老支书的，不吼了一嗓子，虽然不情愿，不过还是没人敢下去，一个二个的把裤腿放下来，站在堰塘坎上眼巴巴的看着下面。 看着这些小家伙，陈华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想了想，笑着对老支书说道。 “让他们下去吧，捡点螺丝、贝壳也是好的，搁浅的那些小鱼也需要捡一下，不然等明天死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也行。”老支书沉吟了一下，点头答应，然后对着小崽子们喊道：“可以下去，不过不能下水，等下上来老子挨个检查，谁要是把小腿肚子打湿了，看老子收拾不死他？ 就在边上捡点螺丝、贝壳什么的，搁浅的小鱼、小虾，水草里面的泥鳅、黄鳝也行，都给弄上来，陈华给高价收。” 陈华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头，“我什么时候说自己要收了，还高价收？” 小崽子们可不管那么多，老支书话音刚落，立马又挽起裤腿，书包随意的一丢，像一群抢屎狗一般冲进了堰塘里面。 “你不收让他们捡来干嘛？”老支书脖子一梗，继续说道：“高价又能有多高价？ 你就不能花点小钱让娃娃们乐呵一下吗？ 再说了，我这是给你积攒人望呐，陈华啊，你再厉害也是会老的，等你老了，这些娃娃们也长大了。 这些娃娃里面只要有一个厉害的，你今天花费的这点小钱，保管打着滚的赚回来。” 陈华脸色怪异的看了看老支书，问道：“你以前经常给咱们梨子、李子的，就是想从咱们身上赚回来？” 村里有几片水果林，每次收获的时候，老支书都会给村小的小孩子留许多，陈华读书的时候也没少吃。 张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两人身边，此时咧嘴笑道：“老家伙算盘打得精着呐，几个卖不出去的烂果子可是好大的人情。” 陈华看了看张伟，问道：“你被打秋风了？” “五十块，那可是老子用命换来的钱，本来不想给，奈何老家伙给我算了好大的一笔账。” “五十块，干嘛用？” “说是给买铅笔和作业本。” “买了吗？” “买了，所以我再不情愿，也得咽下去，不只是我，许毛头那边，还有几个挣了钱家伙同样没跑掉。”张伟可能还是有点不甘心，一直怒视着老支书。 老支书眼睛一鼓，指着张伟鼻子骂道：“你再瞪着老子，信不信老子抽你丫的？要你点钱是给你面子，你还不乐意了？” 张伟不搭理他，看向了陈华，“你怎么说？” 老支书也看向了陈华，“对，你是他们领头的，你怎么说？这钱到底该不该给？给老子说清楚，说不清楚咱们把全村人叫一起来再说。” 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第六十章谢宇 陈华被欺负了，想了半天却想不出办法找回场子。 没办法，老家伙立身太正了，基本上达到了诸邪不侵的地步。 陈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人家理直气壮的收了保护费，挠了挠头，陈华苦笑着看向了张伟。 张伟扯了扯嘴角，转身，迈步，打着口哨如无其事的离开。 “给老子站住，你跑过来是干嘛的？”老支书对张伟吼道。 “我过来买鱼的，怎么，你打鱼不卖啊？” “买鱼你倒是买啊？老子正愁鱼不好卖呐，你家老的、大的、小的加一起十来口子人，买个一百斤回去，一天就干完了，怎么也得买两天的量吧，免得想吃了又找不着。” “没带钱，改天再买。” “挑鱼，钱先欠着。” “哦！” 得，目的没达到，还被塞了两百斤鱼，张伟离开的时候，有些埋怨的看了陈华一眼。 陈华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走下了堰塘坎，打算下去看看。 两年没干过的堰塘，里面的螺丝和贝壳不但多，还特别大个，特别是一些从上一次干塘时候逃过一劫的贝壳，现在已经长到了海碗那么大。 这些难得的美味，在这时代却非常让人嫌弃，一般只会弄来喂鸡鸭。 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屁孩子，从岸边水花生里面翻出来一条黄灿灿的大黄鳝，抓到陈华面前，问道。 “陈华，你收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价格，先说好啊，如果太便宜了，我可不卖给你，看看，这么大的黄鳝，烧一下把肉撕下来蘸点酱油可香的很。” “我买大鱼才两毛五一斤，你想要多高价钱？” 这些小屁孩子一个个都鬼精鬼精的，你要可怜他们，他们就敢把你当傻子。 “大鱼可不稀罕，这种半斤多的黄鳝可不好弄，特别是冬天，那就更难得了，你这么有钱，不得吃点稀罕玩意啊？” 小屁娃子说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行吧，算你说得有道理，那就给你加五分钱一斤，大黄鳝三毛，小黄鳝和泥鳅二毛五，小鱼一毛五，螺丝和贝壳三分钱一斤，这个价格可以了吧？” 螺丝和贝壳之所以定价这么低，主要是这玩意太好弄了，如果给出的价格过高，这些娃娃怕不得抢起来。 而且这两样东西损耗也大，可不像泥鳅黄鳝那样大部分都能吃。 “行，这个价格还算公道，你是一直收呢？还是只收这一次呢？” 陈华沉吟了一下，说道：“谢宇，你还是把心思多用点在读书上面吧，抓泥鳅黄鳝再厉害也不算什么本事儿，我随便出去转一圈挣的钱，比你抓一年的泥鳅黄鳝都多。” 谢宇算是一个孩子王，以后也是做老大的那种人，别看他才十一岁，又干干瘦瘦的，明年就能单挑干翻整个初中。 前两年他父亲干活儿闪了腰，虽然治好了，可也干不了重活，所以家里稍微困难了一点。 “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读书再好也得先吃饱喝足吧？ 你本事儿大我不稀罕，咱们公平做买卖，收不收你给句准话吧？” “要不～。”陈华本想说借钱给他，不过看着这孩子倔强的眼神，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收吧，不过我并不想做这个生意，毕竟弄这玩意儿并不是很赚钱，不过倒是可以收点来吃，平均一天要个一斤的样子吧。 三两天有个三五斤能吃一顿就行，如果你不嫌弃量少的话，倒是可以送来。”陈华笑道。 谢宇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点头道：“行，两天五斤是吧？以后我就按照这个数给你，保证都是三两以上的大黄鳝，不过先说好，价格也是三毛一斤啊。”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看着谢宇转身去继续抠黄鳝的背影，陈华叹了口气。 现在的泥鳅黄鳝还算好抓，毕竟连农药都不怎么用，环境自然很好，一天抓个十条八条大黄鳝应该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希望一个月二十来块钱，对这小家伙有帮助吧。 陈华看了看天色，让一个同队的小娃娃给王军带信后，上岸让老支书称了两筐大鱼挑回去准备做饭。 临走时拿了两百块给老支书，“这些娃娃的东西，你帮忙收一下，钱你这边给，不过得让他们把东西送到我家里去，价钱我刚刚和谢宇说过了。” 老支书点了点头，问道：“这些东西你明天还收吗？” “不收了，今天收算是照顾他们，明天还收那就是生意了，可这却是个赚不了钱的生意，注定长久不了。” 如果陈华明天再收，那就不是这些小孩子捡了，弄不好全村的人会满到处的去捡来卖给陈华，如果继续下去，范围绝对会越来越大。 可惜这些东西在这时代注定就不值钱。 哪怕是城里人现在吃泥鳅黄鳝的都少，要等到九十年代初，有一部分人富起来之后，城里才会流行起来吃这些东西。 等陈华把晚饭弄好，天色也暗了下来，陈华拿了许多桐子出来穿着点燃照明用。 桐子比煤油灯更亮，还没有味道，不过就是不持久，一串也就能燃烧半个小时左右。 这时代的人都实诚，一般干一天活儿，都是从天亮干到天黑。 一来得对得起主家的那份工钱，二来长夜漫漫也没什么事，白天多干活儿，晚上也能睡得香嘛，不然在床铺上辗转反侧的也难受。 一天时间下来，地里的红薯和红薯藤已经全部收完，只是还有三两千斤红薯在地里没有挑回来而已，这点活儿陈华自己一个人也用不了一天。 竹围墙也全部弄好了，不过这时候撒菜种已经有点迟了，这时代又没人卖菜苗的，只能到处去看看那家有，多找几家分一点了。 地里的人收工，老支书也压着娃娃们带着鱼获到了陈华家。 看着这些浑身湿答答的小家伙，陈华叹了口气，喊道：“东西放下，每人过来领一个鸡蛋，然后赶紧回家，你们人太多，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第六十一章想去老区 要不是老支书压着，这些小家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解元更是在陈华他们吃饭过半的时候，才提着黄鳝来到了陈华家里，一根木棍上面穿了十几条大黄鳝，另一根木棍上面则是泥鳅和鲫鱼。 谢宇把两串鱼获递给陈华，说道：“大黄鳝五斤可能软了一点，这些泥鳅和鲫鱼算是添头，给钱吧，一块五。” 陈华叹了口气，一边掏钱说道：“吃了晚饭再回去吧。” “不了，回去还有事。”谢宇接过钱扭头就走。 “等等，锅里还有几个鸡蛋带走吧，刚才每个人都有份的。”陈华叫住了谢宇。 听说每个人都有份，谢宇才点了点头，从锅里捞了一个鸡蛋起来，“谢谢了啊！” “我打算多组织一些人去老区那边，我自己也亲自过去一趟。”看着谢宇一双光脚板潇洒离去的背影，陈华对王军和老支书说道。 村里人需要钱，很需要，可是他们不需要施舍，至少像谢宇这样的家伙是不愿意接受施舍的。 王军想了想，说道：“你那旧货店现在并没有多少东西啊，就算全部带过去，哪怕再加上一些生活必须用品，也用不了多少人吧。” “咱们把鱼送过去。”陈华道。 “送鱼？”老支书不解的说道：“老区那边的人倒是喜欢吃鱼，可人家只喜欢吃活鱼，因为稀罕，这一百来里路，怎么把活鱼运过去？” 老区那边很山，山下虽然有河流，可是根本不适合养鱼，因为雨季会暴涨，干旱的时候又很容易断流，所以就连野生鱼都少。 可是正因为很山，所以人烟也稀少，哪怕一户人家占据一个山头也占不完，这样的地方自然也不用缴税。 一家一个山头，哪怕缺水，可因为人均面积大，随便种点土豆、玉米什么的，再养点鸡鸭猪羊，小日子也过得特别滋润。 就是买卖东西特别困难。 “咱们制作独滚车，在上面安装水箱，然后用竹筒水枪给水箱里面冲氧气，花鲢和白鲢可能带不过去。 可是草鱼、鲤鱼这些应该是没问题的，更别说乌鱼和鲶鱼、泥鳅黄鳝这些了，三五天之内肯定死不了。” 陈华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哪怕是两斤鱼换一斤腊肉，咱们也有得赚。” 王军琢磨了一下，点头道：“这倒是可以做，乡里上次就用独滚车运了布料的，工具和路都有现成的。” “啪。”老支书使劲的一拍桌子，喊道：“那就干了，明天就出发，先弄一些过去看看行情再说。” “不用这么着急吧？”这下反倒是陈华有点不适应了。 “必须明天就出发。”老支书语气非常坚定，接着叹息道：“可不只是咱们一个村干鱼塘啊，尽量抢占先机吧。 万一人家反应过来了，咱们村十几个鱼塘的鱼就砸手里了，人家没反应过来，咱们正好便宜收人家的鱼大赚一笔。” 老支书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说明天出发就必须明天出发，怎么劝都没有用。 关键就只有陈华一个人劝，王军这家伙也想明天出发，好尽快、尽多的赚点钱，只是又不想得罪了陈华，才假模假样的在一边劝两句，而且说的话还暗戳戳的刺激老支书。 “这时间也来不及啊，别说独滚车还在乡里了，就说独滚车上面的鱼框要改装吧，打氧气的水枪要制作安装调试一下吧，怎么也得把准备工作做好啊？” 陈华话音刚落，王军就在一边接口道：“对对对，这些事情都比较耗时间，要是让人连夜赶制出来也实在太辛苦了一些，还是多等一天吧。” 陈华斜着眼睛看王军，你特么这是在帮忙劝说吗？ “辛苦个啥，一晚上不睡觉又死不了，去，现在就去找人，把蔑匠活好的人都给我叫起来，需要什么都连夜赶制，让他们明天再补觉，另外叫人去乡里把独滚车都给我拉回来。” 隔半年前吃大锅饭的时候，老支书就是全村的天，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得听令，现在土地虽然分下来了，可这老家伙说话同样好使。 别说让你加个夜班了，就算让你连续干个三天三夜，你也得受着。 所有人都看向了陈华。 “看我有毛用，我还不是被指挥的命。”陈华已经放弃抵抗了。 顿时吃饭的人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放碗后，王军带着女的去乡里拉车，男的一些去叫人，一些开始点篝火砍竹子。 他们虽然已经忙了一天了，不过再熬两个小时还是没问题的，这是大事儿，这时候多出点力气，分钱的时候就算多分不了什么，总能拿得心安理得一些。 做了事情，老支书总能看在眼里的。 不得不说老家伙还是有点人望的，主要是人家一直以来不但自己立身正，还尽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所以村里人都服气他。 陈华吃饱喝足想去休息，结果被老支书给叫住了。 “你慌啥？ 等把车拉回来了，你先指挥他们做个样品出来，冬天那么长的夜，还不够你睡的啊？” 陈华看了看怀里已经睡着的小陈程，点头道：“行吧，我先把小家伙安顿好。” 陈华的床铺还是以前那张竹床，下面垫着厚厚的稻草防潮，上面则是两张缝合在一起的废布，丑是丑了点，不过绝对软乎暖和。 陈华把小陈程轻轻的放在床铺上，给她盖好废布缝制的棉被后，小家伙砸吧了两下嘴，挪动一下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独滚车被拉了回来，只有十辆，还有五辆被别人借去拉东西了。 “十辆差不多了，还有五辆明天一早去拉吧，正好在街上装旧货和生活用品。”老支书道，接着问陈华：“要怎么弄？” 陈华看着独滚车想了想，说道：“直接做木箱不现实，时间也来不及，还是编竹筐吧，在里面垫上厚胶布就行。 大小嘛，能装个两三百斤鱼就差不多了，不用太大，毕竟是小路，又是爬坡上坎的，还是得注意安全。” 第六十三章擂茶 青瓦木墙吊脚楼，这就是苗寨，当然，条件差一点的就是草盖竹楼了。 陈华他们到达苗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天色已经完全黑尽。 离着寨墙还有一百多米远，老支书就把所有的草把都丢在地上点燃成火堆，然后提高嗓子喊道：“主人家开门了，津县的高叔华带着货物来了。” 几声犬吠后，寨子里面灯火通明了起来。 两辈子加一起，陈华还是第一次知道老支书的全名，以前只知道他姓高，家里排行老三。 寨子里面一个苍老粗犷的声音喊道：“什么高叔华，老子不认识那个是高叔华。” 声音中透着戏谑。 老支书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变幻了几下，最后恼羞成怒的吼道：“李老四，你特么要是再不开门，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你寨子给点了。” “点了更好，高老三，你小子要是把我寨子点了，老子就带着全寨子人到你长腰山去吃白饭去。” 寨子里面的声音虽然骂骂咧咧的，不过寨门倒是慢慢打开了。 老支书带着大家上前，嘴里还不忘回道：“老子自己一年还吃不着几次白饭，还能喂你白饭？我看你是想屁吃？” 一个矮壮的老头走了出来，看着老支书一脸嫌弃的说道：“还书记呐，看你那扣扣搜搜的小气劲。” “你大方，你大方那就准备大米饭招待我啊。” “老子这里缺水，不种稻谷，大米饭没有，红薯土豆包谷管够，白面也没问题。” 两个老头语气虽冲，不过看得出来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进寨后，立马就有人给每人端上了一碗油汤，这玩意儿的学名叫做擂茶。 擂茶这东西整个长江以南基本上都有，只是具体做法大同小异而已，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烫，非常烫。 特别是上面的一层油脂把热量给封住了，表面看起来一点热气都没有，如果不明所以的人一口下去，能烫出满嘴的水泡。 特别是苗寨的碗又是非常厚实的粗瓷，端着碗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不知道门道的人非常容易上当。 而且这时代粘上油花的都是好东西，有些贪嘴的就更容易吃亏了。 听说这也是主人家检测客人性子的一个办法。 老区这边的擂茶里面有香油、茶叶、米花、芝麻等好几种东西，不但吃起来味道香甜，问起来也非常乡，特别是茶汤面上飘着的一层油花，看着就让人馋得不行。 王军接过大碗就是眼睛一亮，正想下嘴，看见一边微笑看着自己的陈华，诧异道：“喝啊，这么玩意儿看着就很好喝，你不喝看着我干嘛？” 王军话音未落，身边就传来几声惨叫。 “哎呦。” “哇～。” 王军一脸发懵的看向了众人，又看了看手中的擂茶，然后看向陈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有亲戚在这边吗？居然没有喝过这玩意儿？” 老支书挑眉笑道：“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家招待得起的，特别是里面的香油，可是用的茶油。” 老支书说完，嘴对碗沿一边吹气，一边喝了一小口，然后说道：“看见了吧？喝这玩意不能心急，想喝快点就得使劲吹。” 王军撇了撇嘴，说道：“以你的性子，第一次喝这玩意儿肯定也吃了暗亏吧？” 老支书刚想说什么，看见一旁李寨主一脸揶揄的表情，脸色立马悻悻然了起来，接着又不动声色的喝起了擂茶。 喝完擂茶，饭菜也上来了，菜是酸菜炖腊肉，主食是一盆子土豆饼子和包谷面饼子，都是抗饿的干货。 “今天已经夜了，赶紧吃完睡吧，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李寨主招呼了一声，就直接离开了。 陈华他们吃完了饭，被分散到寨子各家借宿。 这时代可没有客房一说，都是和主人家一张床上挤一挤将就一晚上了事儿，出门在外可没那么多讲究。 第二天，陈华抱着小陈程出来，就看见老支书推着独轮车在坝子中转悠，李寨主和老胡则跟着一边看里面加氧的水枪。 三个老头一边散步一边讨论着什么。 加氧水枪动力来源于车轮，原理和喷雾器差不多，车轮转动一圈，就可以通过竹筒忘水里面注入空气。 看见陈华出来，老支书招了招手，让他过去。 李寨主打量了一下陈华，笑道：“果然一表人才，你们长腰山人才辈出啊。” “老寨主过奖了。”陈华客气道。 “没过奖，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你那些布料可是帮我好好赚了一笔。” 李寨主这个苗寨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个寨子，四周几百个山头的人有什么需要都会来这里交换，一般的东西都不收钱，如果是大牲口则在买卖成交之后收取一点见证费。 乡里如果批发废旧布料的话，多半就是批发给老寨主了。 也只有老寨主才能吃的下来，老头虽然不收税，可凭借着低买高卖每年就不少赚，身家还是很丰厚的。 老胡在一边笑道：“说到布料，你那两个侄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寨主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侗寨的那老泼皮却偏偏要说我两个侄子把他女儿给拐跑了，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只能说他们把我两个侄儿谋害了，不然，难道还让我赔他一个女儿不成？ 一个大活人啊，我拿什么陪给他？” 老胡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几个小娃娃现在是躲在苗寨呢？还是已经跑到外面去了？” “你说的苗寨如果只是说这个寨子的话，那肯定是没在这里的，如果是把周围的山头一起算上的话，那我就不知道了。 真要跑出去了，或者躲起来了都好说，就怕几个小家伙出了什么事啊，那两天可是下着雨呐，这周围山高路滑的，万一失足，那可怎么得了哦。” 老寨主脸上透着担忧和满满的无奈。 王军站旁边听了一会儿，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就没有找找吗？” 第六十四章人精 “怎么可能没找啊，两个寨子的人到现在都已经连续找三天了，消息也传遍了各个山头，可惜到现在还是音讯全无。” 上辈子陈华在九一年的时候来过一次苗寨，目的是陪陈东相亲。 十年后，这边的人口已经多了起来，小孩子也长成了大人，条件可就没那么好了，加上出行不方便，日子反而越过越差。 所以，这边许多女孩子都渴望能嫁出去，和他们这里有着频繁交流的陈华他们乡，就是首选。 陈华好像听说过这三个人的事情，具体怎么样已经忘记了，不过三个人都没事，这点陈华倒是记得的。 不过这次私奔有布料参杂其中，陈华也不敢肯定这三个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毕竟雨天路滑，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还是得继续找，这个季节河水又不大，不管怎么样，总是应该有些线索的，毕竟是三个大活人。”陈华提议道。 老胡点了点头，笑道：“这倒是，我昨天就滚到河沟里面去了，如果是热天涨水的时候，多半就得被冲走，这季节虽然冻的够呛，不过自己爬起来倒是没问题的。” 这边因为没有梯田、池塘作为缓冲，所以非常容易爆发山洪，一阵暴雨下来，顷刻间小河沟就能变成大河，而且水流非常汹涌。 老支书挥了挥手，说道：“你的事情我帮不上忙，还是赶紧把账给我结了吧，吃了早饭我还得赶回去呐。” “这么急？”老寨主诧异的看了看老支书，提醒道：“你也快六十的人了，这么来回的奔波，受得了吗？” 一天赶路百里并不算什么，可是两天赶路两百里，就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了，其劳累程度最少也得等于三。 “没办法啊，两三千号人还没过年盘子呐，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条件，自然用着这么急。” 老支书唉声叹气的说着，最后瞟了陈华一眼。 陈华感觉牙疼，你这是什么意思？ “人老了不中用了，比不得年轻人有本事儿，也就只能赚点这种辛苦钱了，还是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好。”老支书继续感叹。 这下陈华懂了，老家伙这是嫌弃自己捐钱少了啊。 “要是吃大锅饭，怕是再多的钱也落不到村里多少。” “哈哈。”老寨主笑道：“走走走，咱们先去吃早饭了。” 吃过早饭，陈华目送老支书他们离开。 陈华留下了，一来不想继续听老支书唠叨，二来也不想赶这么急的路，加上老寨主挽留，陈华也就顺势留下了。 反正左右无事，就当游玩了，老区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只是冬天冷了一点，如果是夏天这里倒是避暑的好地方。 这边高海拔可是比山城那边凉快多了。 老胡走到陈华身边，说道：“陈华，你左右无事，不如和我去一趟侗寨如何？” “远不远？” 去侗寨倒是没关系，不过距离太远就免谈了，陈华可不想再抱着小陈程长途跋涉了，而且还是走这么山的山路。 老胡指着远处的山头，说道：“不远，翻过那座山就到了，阴天都看得见的地方，能有多远。” 陈华看着远处的几座山，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说的是最近的那座山，还是最远的那座山？” “最近的那座山这么近肯定是苗寨的啊，我说的自然是最远的那座山。” 陈华差点气笑了，“月亮也看得见，你觉得远不远？” 目测直线距离可能只有二三十里的样子，之所以看得见，只不过是那座山大罢了，如果这是在平原，自然是不远的。 可这是在山区啊，一些极端情况之下，三里直线距离都有可能走一天，何况是三十里了。 当然，苗寨和侗寨不管是因为仇恨，还是因为商贸，反正两个寨子这么多年都肯定有所交流，道路自然经过修缮比直。 不过三十里直线距离的山路，无论如何都不是那么好走的。 如果距离不远，跟着老胡这个法官转转看看倒还没什么，可是这么远的距离，陈华觉得还是留在苗寨休息舒服一点。 “陈华，老高说你很会赚钱，事实证明你确实有本事，你这样的人来老区一定有所求吧，而求财肯定需要一个松快的环境。 现在苗侗两族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不能完美的解决掉，你觉得你的目的还有可能达到吗？” 不愧是干了一辈子法官的人，见识的案子多了，很容易就能抓住关键。 “我能有什么所图的，不过就是想买点鱼过来给村里人分点钱而已，顺便过来玩玩儿，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再说了，我就算跟着你去侗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两个寨子几千号人都找不到，我一个人还能飞天不成？” “津县那边的情况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三年困难时期修筑了许多堰塘储水，必然养了不少鱼吧？ 今年那边土地下放了，想必堰塘也会承包给私人，这种情况之下，必然会集中干塘，鱼获是不是都卖不出去了？ 而老区这边的人稀罕吃鱼，特别是新鲜的大鱼更是稀罕得不行，苗寨是进入老区的第一站，侗寨则是第二站。 如果这两个地方不安宁，你觉得就算你本事儿再大，又能卖出去多少鱼？ 至于说你去了有没有用，那得去了才知道，一万个普通人发现不了的问题，许多时候一个聪明人很轻易就能给解决了。” 陈华看着老胡感觉有点牙疼，“要不是昨天就遇到的你，我会以为你是北平派下来的？” 人一到了五六十岁，哪怕是像老支书那样没怎么读过书的，只要见识多了，也会变成人精。 何况是老胡这种一年四季断案的人，那简直就是人精中的人精。 “你先告诉我一下，这里到侗寨的实际路程有多远？”陈华问道。 “百里。”老胡接着解释道：“不过道路还算好走，至少推独轮车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放心吧，累不着你，等下给老李借匹马给你代步就是了。” 第六十五章蛛丝马迹 铃声回荡于幽谷，丝萦绕在身边，看着远山近水，人的心灵都好似被洗涤了一番。 老胡随着马蹄前进的步伐左右摇晃着，“陈华，老区的风光还不错吧？” “曲径通幽嘛，可惜，这种地方注定不适合普通人久居，等外面日新月异之后，这里的人多半都会逃离此地。” “日新月异？”老胡挑了挑眉，笑道：“陈华，你很看好改革？” “我不就是改革的直接受益者吗？” “也是，不过你一个人的成功，可说不上日新月异啊。” “我并不是特例，咱们的同胞勤劳又不缺乏聪慧，现在有了追逐财富的动力，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成功的。 等成功的人多了，汇聚成滚滚洪流之后，自然会日新月异起来，我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至少你是一定能看到的。” “希望吧。”老胡不置可否的说道。 老一辈的人还是比较喜欢团结起来做事，他们认为只要大家劲往一处使，就能办到所有的大事儿，奈何小辈们太自私，大锅饭已经吃不成喽。 见两个大人都不说话了，小陈程仰头问道：“爸爸，什么是日新月异啊？” “日新月异啊，是一个形容词，主要用来形容变化的，又因为日月很大一天的时间又很短，所以也形容很大很快的变化。”陈华解释道。 “那怎么样才算很大、很快的变化呢？” “嗯，这个嘛，比如咱们村在很短的时间里面变成了像火车站那样有许多的砖房。” “像花都的那个火车站，还是像咱们河对面那个火车站呢？” “哈哈，先变成河对面的火车站，再变成花都的火车站。” 老胡在一边听得惊奇不已，“你不管去那里都带着你女儿吗？” “带着吧，让她多一点见识也是好的。”陈华笑道。 铃声悠悠，到中午的时候，已经走了七十多里。 西南马虽然矮小如驴子，可是不但耐力特别好，而且极其擅长走山路，驮着一个人依然能保持每小时十公里的均速。 而且西南马还特别的温顺，哪怕是陈华这个第一次骑马的人，也能操控自如。 两人停下来休息，老胡随意的在路边抓了些干草和芦苇升起火堆后，丢了一些土豆进去，然后又拿了一点腊肉出来分了一些给陈华。 陈华解下水壶先喂小陈程喝了一点，然后自己也喝了一些后，才接过腊肉，用竹签串起来放在火堆上面烤。 不一会儿，腊肉特有的香味就飘了出来，小陈程使劲抽了抽鼻子，“好香啊。” “不但很香，还很好吃。”老胡一边说着，撕下一条腊肉递给小陈程，“尝尝看。” “嗯，好吃！”小陈程使劲点头。 腊肉本身就经过了腌制，现在只是加热一下而已，并不需要再放置调料。 烤土豆比较慢，老胡把手中的竹签插在火堆旁烘着，喝了一口水后，指着旁边的几堆灰烬说道：“此地就是苗侗两族的交界。 据我了解的情况，四天前小李两兄弟就是在这里和族人分别，进入侗族地盘卖废布的，本来约好了第二天中午再回来这里集合一起回苗寨。 结果所有人都满载而归，可是就他们两兄弟失踪了，因为两人是老寨主的亲侄子，所以同行之人也不敢怠慢。 立马兵分两路，一部分人去侗族地盘找人，一部分人带着换来的腊肉钱粮等东西回去报信。 谁知道侗寨寨主的女儿也在同时失踪了，最后的结果就是两族不但同时搜寻三人的踪迹，也互相问责扯皮。 其实两个寨主都知道不存在什么谋害或者拐带，可是他们的族人却不这么想，特别是他们之中一些在以前争执中有血仇的家伙，更是巴不得两族再次开战。 要知道一些老家伙可是亲身经历过两族血拼的啊，甚至有至亲之人陨落在对方手上。 虽然有县里震慑着，可是就怕有人趁机捣乱，故意把事情往恶劣的方向引，到时候就麻烦了。” “现在的关键就是怎么把三个人给找到了。”陈华起身看了看四周，叹息道：“可是这茫茫群山，想找三个人只怕不容易啊。” “确实不容易。”老胡点了点头，接着笑道：“不过只要是人经过的地方，就肯定会留下痕迹，咱们只要沿路搜寻到一丝蛛丝马迹，剩下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顺藤摸瓜的关键在于得先摸到那根藤，现在去侗寨的路就是藤，至于能不能找到瓜，就得看两个人的本事儿了。 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继续赶往侗寨，只不过这次没有再骑马，反正路程已经不远了，走慢一些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线索。 小陈程却要自己骑马，陈华拗不过她，只得用布带在她肩膀和腰上缠绕之后，把小家伙给绑到了马背上。 安抚好了小家伙，陈华才和老胡一人一根竹杖，牵着马匹走在了山道中。 这时候两人已经是走在了侗族的地盘上，走了没多久就遇到了侗族的人，看几人身上带着柴刀和竹杖再别无他物，想来应该是出来寻人的了。 几个侗寨年轻人看见老胡的穿着和马背上的国辉，立马就围了过来。 “法官同志。” “法官同志你要给我妹妹做主啊。” 喊着做主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而失踪的女孩子才十七八岁，这么看来侗寨寨主是老来得女了，这种幺妹子向来格外受宠一些。 老胡挺直腰背，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自然是会为你们做主的，我公平公正的为你们每一个人做主，现在你们还是先告诉我有没有什么线索吧。” “这都找了三天了，根本就没有任何一点线索，要我说一定是李家两个小子把我小妹藏到苗寨去关起来了，只要到苗寨去一搜便知。” 中年人的情绪有些激动，这要是真让他带人去苗寨搜查，不出事才怪了。 老胡摇了摇头，说道：“真要搜苗寨，那也是我带着县里面的人过来搜查，你现在还是好好的想想，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吧，哪怕是一点蛛丝马迹也行。” 第六十六章背后黑手 “哪有什么线索啊，几千好人兜兜转转找了三天了，如果真有线索，哪里还会找不到人，肯定是李家两个小子把我妹妹带走了。”中年人语气哀而怒。 侗寨一共来了五个汉子，其中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和中年人长得有些相似，都是浓眉大眼、脸型方正，不过年轻人看着倒是比中年人还沉稳一些。 此时年轻人上前说道：“胡老师，你好！” 老胡诧异的看了看年轻人，问道：“你在县里读过初中？” 年轻人点了点头，笑道：“我是七二级的。” 陈华诧异的看了看老胡，想不到这老头还兼职教书的，不过也对，这时代教育资源还是比较匮乏的，能做法官的人知识水平自然不差，兼职个老师也正常。 老胡再次仔细的看了看年轻人，接着点头笑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是叫刘文远吧，我记得你成绩不错，可惜那几年，唉～。” “胡老师还记得我，是学生的荣幸。”刘文远笑道。 老胡摆了摆手，叹息道：“不说那些了，你们搜寻三天就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确切的线索确实没有，只是不远处有一个滑落的痕迹，两天前我们曾下去搜寻过，可是一无所获。” 刘文远说到这里，看了中年人一眼，接着说道：“后来因为继续搜寻的难度太大，我们就放弃了，老师倒是可以再去哪里看看，也许能有所发现。” “那就先去看看吧。” 不一会儿，几人来到一片石谷子地。 所谓的石谷子学名应该叫做丹霞石。 这玩意介于泥土和石头之间，准确来说应该是石头，表层呈一立方厘米大小的颗粒状，深层则是一整块，用锄头基本上很难挖动，可是一旦开采出来吧，又很容易碎成渣。 所以这种山头很难利用起来。 陈华他们那边的红岩山村就全是这种地质结构。 这种地质一旦遇到下雨天吸饱了水，确实很容易滑坡。 几人来到滑坡位置，老胡剥开缺口处的茅草看了看，沉吟了片刻，说道：“确实是有东西从这里掉下去了，奇怪的是居然看不出是什么掉下去了，你们下去之后，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陈华往下看了看，发现这个山坡虽然只有十几米高，可是非常陡峭，下去容易，想要爬上来，如果不借助绳子等辅助工具，基本上不可能。 下面崖壁处是一些散落的石谷子，稍远一点则是一些乱石堆，中间一条非常清澈的小河。 “没有，除了一些石谷子外，什么都没有，没有手印也没有脚印，所以我们才没怎么在下面搜寻。”刘文远摇头说道。 老胡挑了挑眉，笑道：“这个缺口明显不是自然垮塌的，下面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那东西就多了。 陈华，你有什么发现吗？” 陈华点了点头，用棍子指着滑坡处的几条痕迹，对刘文远他们问道：“这是你们用棍子戳的吗？” “哪有什么痕迹？”中年人伸头看着滑坡问道。 几条痕迹上面盖了一些石谷子，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陈华伸出竹杖小心的把其中一条戳痕上面的石谷子清理掉，让戳痕清晰的露了出来，“现在能看得见吗？” “还真是有人用棍子戳了的，谁吃饱了没事干，难道这个滑坡是有人故意戳出来的？”中年人疑惑道。 陈华随手在一边抓了一把石谷子撒下去，把戳痕重新盖了起来，“如果只是为了玩闹把这里戳一块下去，那就没必要遮掩了。” “你是说有人在挑起两族争端？”老胡眯着眼睛问道。 陈华叹息道：“不好说，还是先下去看看吧。” 侗寨的人就随身带着长麻绳，两个人在上面拖着，一个人一个人的下去，还是比较安全的，毕竟才十多米的落差而已。 陈华安抚好小陈程之后，最后一个顺着麻绳来到了崖下。 老胡已经搜寻过了，用竹杖拨开草丛，对众人说道：“这里确实有人在你们之前来过了，想来你们下来离开的时候，总不至于还把自己踩踏的草又扶起来吧？” 侗寨几人面面相视，中年人暴怒道：“肯定是李家两个小子干的，咱们这就杀到苗寨去。” “三哥。”刘文远对着中年人大喊了一声，“李家小三、小四你又不是不认识，你真觉得他们两个会害小妹吗？” 刘老三暴怒，瞪着眼睛对刘文远问道：“那你说这些事情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是谁干的，可是事情肯定不简单，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刘文远并不示弱。 陈华叹了口气，对刘老三说道：“事情是谁干的，你其实应该知道的。” 刘老三猛的转过头来，瞪着陈华，吼道：“老子怎么可能知道？” 陈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好好想想，这几天肯定有一个人多次的找过你，在你面前不停的说着苗寨那边的坏话，目的嘛，自然是想利用你容易冲动的性子。” 刘老三瞬间愣住了，接着低头沉默了起来。 “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刘文远看着刘老三的模样，顿时也有些激动了起来，“三哥，是谁？” 刘老三还是不说话，这让刘文远有些急了，一把抓住刘老三胳膊，喊道：“三哥，到底是谁？你快说啊，你想急死我吗？现在小妹还生死不知啊！” 侗寨随行下来的两个年轻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老胡和陈华则在一边默默的等着。 “是二叔。”刘老三终于开口了。 只是说出来的话，让刘文远有点无法接受，“为什么？” “多半是因为大堂哥了。”刘老三语气悠悠的说道。 刘文远这下也跟着沉默了。 这让陈华不禁对刘老三口中的“大堂哥”好奇了起来，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了老胡。 老胡苦笑了一下，对陈华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个人而已，很厉害的一个人，十六岁单凭一把柴刀就能干翻整个野猪群的主。 可惜，也是十六岁的时候，在和苗寨的争斗中永远的留在了十六岁。” 第六十七章搜寻 正所谓枪打出头鸟嘛，你十六岁就这么厉害了，不弄你弄谁？ 闲聊中陈华得知老胡是这里的第一任法官，既然老胡都没见过，那多半是发生在建国前的事情了。 按刘文远他们兄妹的岁数推断，他二叔结婚也够早的，长子英年早逝，确实是很难化解的仇恨。 刘文远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的一顿竹杖，“诶，我回去找他去，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对小妹出手吧。” 老胡叹了口气，对陈华说道：“走吧，咱们也去看看情况。” 陈华看了看峡谷的地形，说道：“你和刘文远回去吧，你们两个正好骑马还快一点，我留下来找找看，如果你那边确定了人不在这峡谷里面，就派人骑马回来通知一声。” 老胡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侗寨三人对视了一眼，默认了陈华的安排。 看着老胡爬上去之后，陈华看了看刘老三，笑道：“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陈华，这位刘三哥和两位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刘文山。” “罗武。” “罗文。” 罗武二十多岁的样子，年纪大一些应该是哥哥，罗文十七八左右。 刘文山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陈华，问道：“你是津县那边来的？” “确实是津县那边来的，你听说过我？”陈华问道。 “如果是津县那边来的，应该就是你了。”刘文山顿了一下，问道：“你的布料可以卖给我们侗寨吗？我说的是绕过苗族，直接批发给我们。” “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咱们大家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吧。”陈华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好。”刘文山点了点头，有得谈就行。 陈华举目左右看了看峡谷上下游，想了想问道：“如果是你们掉了下来，又上不去的情况下，你们会去峡谷的上游还是下游？” “上游走不远，下游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我掉下来了，肯定会选择留在原地等着别人路过。”罗武说道。 罗文咧嘴笑道：“我哥以前就在这里掉下来过。” “还真是缘分啊，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往下游找找看吧。” 陈华当先朝下游走去，刘文山想了想，带着罗家兄弟跟上了陈华的步伐。 峡谷里面怪石嶙峋，根本就没有路，几人走得特别艰难。 陈华走了一段后，对三人问道：“你们身上有哨子吗？” 罗文拿了一个竹哨递给陈华，问道：“这个可以吗？” “可以啊，不用给我，从现在开始没走个几杖远，你就使劲吹两下吧。”陈华说道。 这里虽然是峡谷，理论上声音可以传出很远，可是峡谷中有河沟，虽然现在算是枯水期，可水流声同样不小。 扯着嗓子喊并不是好办法，尖锐的哨子声反而还能传的更远一些。 走了半个小时，前面出现了瀑布的轰鸣声，峡谷也在渐渐收窄，刘文山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这里根本出不去，也藏不住人。” 陈华看了看前面越来越窄的峡谷，说道：“在走走看吧，反正已经剩不下多远了。” 三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失踪，如果被人谋害了，那滚下坡的痕迹不可能那么容易遮掩。 唯一的可能只有他们当时发现情况不妙，自己躲藏了起来。 而这个峡谷自然是最好的躲藏之地，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如果是葬身之地就必然有搏斗的痕迹，毕竟是三个大活人，不可能毫不反抗的任人宰割。 “那还要吹哨子吗？”罗文揉着脸颊问道。 这里水声轰鸣，哨子声作用已经不大了，不过也聊胜于无。 陈华笑了笑，伸手道：“给我来吹吧。” 陈华接过哨子在水中淘洗了几下，然后继续前行，没走几步就卖力的吹了几下。 没一会儿，几人就看见了峡谷缺口。 缺口不过三米宽，外面依然是群山。 这下就连陈华都有些失望了，忍不住咬着竹哨使劲的吹了几下。 一个小脑瓜从石壁处探了出来，往陈华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后又立马缩了回去，然后又探了出来仔细看了看。 接着一个女孩子走了出来，带着哭腔对着刘文山喊道：“三哥～，哇～。” “幺妹，真的是你？”刘文山顾不得地上的石头硌脚，杵着竹杖深一下浅一下的快步走了过去。 罗武、罗文两兄弟也十分高兴的快步走了过去。 陈华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幺妹，你没事就太好了，怎么几天都不回家啊，你不知道这几天我们找你找到好辛苦哦，～。” 刘文山一脸笑意，嘴里却抱怨个不停，小姑娘只是一味的低着头小声哭泣。 陈华来到几人身边，笑道：“找到人就好了，小阿妹，李家的两个小子呢？” 小姑娘探头看了看陈华，又缩回刘文山怀里。 刘文山跟着问道：“对啊，李家两个小子呢？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怎么你要躲在这里来，几天都不回去？” 小姑娘对着身后指了指，几人连忙上前查看，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块凹进去的空地，类似于山洞一般的存在。 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躲在里面，见陈华几人看到他们，两个小子还本能的往后躲了躲。 陈华立马笑道：“你们不用怕，我是从外面县里来的人，是来帮忙找你们的，嗯，是跟着你们的法官一起来的。” 听见陈华这么说，两个小子才放松了一些，不过看刘文山的眼神依然有些躲闪。 陈华想了想，继续说道：“你们放心吧，已经没事了，咱们先出去再慢慢说吧，这里什么都没有，还挺冷的。 有什么事情，咱们先出去烤火吃点东西，然后再慢慢说，放心吧，有人会为你们做主的。” 陈华说完看向了刘文山。 刘文山沉默了一会儿，对两个小子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事，先出去再说吧，县里确实派了法官过来的。” 得益于老胡他们这几十年来的公正严明和不断的断案、普法，这些山民还是愿意信任国家的。 第六十八章利益 事情很简单，李小三和刘家幺妹两个小家伙之间有那么点意思，李小三和弟弟出来到侗族地盘卖布料，自然是要把妹子约出来的。 失足掉下来的是刘家幺妹，然后李小三下来救人，李小四则是被刘文山二叔踢下来的。 “二叔见我们掉下来没事儿，还捡石头砸我们了。”刘家幺妹哭诉道。 一边的李小四把前面的头发撩起来给大家看，额头上想独角一样的鼓了个包。 刘文山脸色复杂，“咱们先回去吧，正好法官也在侗寨，看看法官怎么处理吧。” 李家两兄弟有些犹豫。 陈华想了想，对两兄弟说道：“你们要是不怕走夜路，也可以自己回苗寨去，放心吧，不管怎样，事情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李小四慌忙答应道。 李小三看向了刘家幺妹，之后才在李小四的拉车下往苗寨的方向走。 看着他们的背影，陈华喊道：“自己路上慢一点，这次再走丢，可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今天他们肯定是没办法赶回苗寨的，不过路上倒是不缺能借宿的地方，陈华倒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 接下来陈华他们一行人则前往侗寨，三十里山路可是很长的一段距离，他们也得抓紧一些才行，毕竟冬日天黑的可快得很。 陈华他们走了不到十里，就看见老胡骑马带着几个侗寨年轻人迎面赶来。 老胡看见人群的刘家幺妹，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人没事就好啊，李家两兄弟呢？” 刘文山低头沉默着，其他人也不说话，陈华只好回道：“我让他们先回家去了，看他们样子多半不想来侗寨这边。” “这样也好。”老胡点了点头，对陈华说道：“走吧，咱们先去侗寨，事情算是初步解决了，怎么善后倒是得好好想想。” 侗寨建筑和苗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两族本来同种同源，其实生活习惯都差不多，只不过在民族服饰和祭祀礼仪上有稍许不同而已。 老胡把陈华介绍给大家后，也把侗寨寨主和刘家二爷做给陈华介绍了一下。 刘家二爷是个体型非常魁梧的老人，只不过面容有些苍老，看着比他寨主大哥还要大十来岁的样子。 两个老头都诧异的看了陈华一眼，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点头客气了一下。 老胡见大家都一脸沉默，敲了敲竹椅扶手，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好在人没事儿，刘老二，去苗寨赔个不是如何？” “要杀要剐随意。”刘二爷看了老胡一眼，嘴里轻描淡写的蹦出几个字。 老胡扯了扯嘴角，看向寨主问道：“刘老大，你怎么说？” “我无话可说，你是法官，你看着办就行。”寨主一直低着头，说话的语气也不带丝毫情绪。 老胡挠了挠下巴，看向陈华苦笑了一下。 这些山民的问题其实极难处理，一味的依法执行很难起到教化作用，因为他们有着自己的一套处世规则。 比如这一次的事情吧，如果按照律法，你最多只能对他拘留几天，因为人家只不过是砸了几块石头而已，最多砸出了一个包。 哪怕你告他杀人未遂，判他个几年，他咬咬牙也就捱过去了，可是这样的处罚，苗寨那边肯定会不服。 刘二爷要是去苗寨赔礼道歉，那苗寨那边反而会认为占了便宜，可是刘二爷肯定不愿意这样。 这就陷入了僵局。 老胡的目的还是想着怎么化解两族的恩怨，尽量让两族和谐一些，毕竟律法的目的还是在于教化。 陈华自然也喜欢两族和谐一些，只有一个松快的环境，才能更好的发展商业嘛，如果两族总是处于争斗状态，别说卖鱼了，恐怕布料都会滞销。 陈华想了想，说道：“那咱们就先聊聊。” 没人接话，刘家两个老头都低头沉默，小的则不敢发言。 “聊点什么？”老胡把话头接了过去。 陈华看着对面的两个老头，笑道：“我很想知道刘二爷是怎么想的？他做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么？有什么好处？” 老胡点了点头，一脸笑眯眯的问道：“说说吧，刘老二，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啥想法，老子就是见不得他苗寨好，怎么了？”刘二爷眼中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的说道。 陈华点了点头，问道：“那刘二爷有考虑过，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就是两族干一仗，老子难道还怕了他苗寨不成？”刘二爷鼓着眼睛说道，眼中已经泛起了红色。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很好，干仗啊，那确实是痛快了，可是只要干仗，那肯定就会死人的，如果大规模的干仗，那死个几十百来个人恐怕也正常。 当然了，想来刘二爷有把握让苗寨死的人更多些，可你侗寨怎么也得死个几十人吧？ 这样，咱们在这里说着不够形象，咱们现在就把侗寨的年轻小伙子召集起来看看，让刘二爷挑选一下，看看刘二爷认为那些人是该死的。” “你小子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啪” 老胡使劲一拍竹椅扶手，打断了刘二爷的怒吼，喊道：“这不是挑拨离间，这是在警告你们两个老东西。 小辈们不清楚，你们两个可是亲身经历过的，难道不知道干仗会死人吗？ 刘老二，三十年了，放得下放不下也都该放下了，咱们这些老东西还有几年活头啊，有什么苦什么恨咱们都带到棺材里去吧。 让小辈们活的松快一点不好吗？” “呵呵，说的轻松，他苗寨得了津县那边的生意，以后日渐势大，长此以往之下，还有我侗族的活路吗？”刘二爷冷笑道。 说到底还是利益啊！ 陈华笑了，“势大也大不过国家，至于津县那边的生意嘛，如果你能让这件事情很好的平息下来，咱们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第六十九章小丑竟是我自己 看见杵着竹杖走在前面的刘二爷，骑在马上的陈华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得意的，毕竟能让这个倔强的老头去苗寨赔礼道歉可不容易。 老头体型高大，就他那身高体重，矮小的西南马可没办法驮着他走山路，老头也就只能步行了。 能把事情解决了，生意就可以一直做下去，乡里的鱼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所以今天陈华的心情一直很不错。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苗寨，陈华看见周乡长之后。 “您老人家怎么亲自过来了，而且还这时候就到了？” 现在才下午三点过，居然比陈华他们第一次来提前了五个小时，哪怕运送布料比运输鲜鱼容易一些，也不应该快这么多吧？ “不得不来啊，我怕你把咱们的好处都让出去了，早上三点钟就出发的。”感叹后，周乡长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华，问道：“你没对他们许下什么承诺吧？” “只是让大家坐一起谈谈而已，你怕我许下什么承诺？”陈华有些皱眉。 “一起谈谈？”周乡长微笑着问道：“我们自己做自己的生意，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 陈华啊，你应该明白，只要是谈生意，必然就需要让别人分享利润，到时候是把谁的那份利润分出去呢？” 陈华听得一愣，问道：“你们卖布料没有批发？” “批发？”周乡长摇了摇头，“我们为什么要批发？ 乡里有得是人手，自己直接挨家挨户的去卖，赚取最大的利益他不香吗？” 几句话的功夫，老胡也骑马走了过来，下马后，老胡来到两人面前，对周乡长伸出手笑道。 “周老弟，咱们可是好久都没见面了啊，听说你最近来老区几次了，也不说到县里看看我，或者给我带个信也好啊。” 周乡长把手向后一背，冷笑道：“免了吧，你这么个大书记，我一个小破副乡长可高攀不起。” “大书记？”陈华有些诧异的问道：“不是法官吗？” 周乡长冷冷的看着老胡，说道：“是法官，还是初中老师，可人家更是这个县里的老大。” 这些陈华看老胡的眼神都变了，个老家伙有点忽悠人啊！ “哈哈，其实我还是更喜欢人家叫我法官，不管做什么，也都是为人民服务而已嘛，走走走，咱们先进苗寨去休息一会儿，周老弟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今天必须好好喝几杯。” 老胡一脸笑意，陈华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只抓到猎物的狐狸。 众人一起向苗寨走去，周乡长和陈华故意落后了一些，陈华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仔细给周乡长说了一下，也把自己的想法谈了谈。 周乡长听完点了点头，感叹道：“陈华，不得不说在发现财富这方面，你小子确实是个人才，总能看见我们这些人看不见的财富点。 可是论起阴谋诡计，你却还是不如我们这些老家伙老练，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啊，当然也有可能你根本就没有在乎。 老胡这家伙这次来的目的，断案只是其次，多半的目的其实是为你而来的啊。 当然，他不可能算得到你会来老区，他最初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堵我，或者说是堵咱们卖布料的。 而遇见你这个布料的负责人，则是他的意外之喜罢了。” “他不想咱们在老区卖布料？”陈华问道。 “不，他愿意咱们在老区卖布料，毕竟山民需要这些便宜的废旧布料，可是怎么个卖法，怎么个价钱他却想管一管。” 周乡长最后感叹道：“毕竟现在大家都穷啊。” 众人进入苗寨后，刘二爷当先站了出去，对着台阶上面的苗寨众人拱手鞠躬喊道：“我刘老二过来赔礼道歉来了，要打要杀悉听尊便，侗寨和我刘老二本人绝无怨言。” 李寨主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已经不是以前，早就不兴打打杀杀的那一套了，当然，我也没资格把你怎么样，具体该怎么样，还是让法官那边来说吧。” 老胡拍了拍马背上的国徽，笑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政府了，你们两族可不能再因为这件事情继续纠缠了啊，放心吧，国法面前是人人平等的。” 老胡见没人反对，接着对李寨主笑道：“寨主弄点好酒好菜招待一下咱们津县过来的同志怎么样？” “好说，朋友来了自然是需要好酒好菜招待的，大家先请进来喝杯茶水稍歇一会儿吧，酒菜很快就好。”李寨主笑得很是畅快。 陈华这会儿也想清楚了许多事情。 两族的恩怨是真的，老胡这个法官也是真的，这个案子自然也是真的。 这些事情原本可能有不一样的走向，可是在陈华遇见老胡的那一刻起，如今的局面就已经成了必然。 老胡进入山区，除了查案子之外，更想把布料的事情给弄清楚，遇见陈华之后，多半就在算计着怎么能让大家坐一起谈一谈。 苗寨这边同样也想谈一谈。 侗寨那边更不用说了，刘老二之所以把自己亲侄女驱赶入峡谷，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宁愿和苗寨火拼一场，也不愿意苗寨独占布料的利润。 哪怕苗寨本身其实并没有占到多少利润。 刘家两个老头怕是在听到陈华名字的那一刻，就已经打算息事宁人了，当然，前提是能把布料的利润分给他们一份。 一切都是因为利益。 吃过晚饭后，李寨主让人在大厅里面烧了一堆篝火，腊肉、土豆、饼子、包谷酒等吃食又拿来了不少。 李家就寨主一个人占据主位，对面刘家则是刘二爷和刘文山、刘文远两兄弟，陈华和周乡长一方，对面则是老胡。 七个人就布料、鲜鱼、旧货等东西展开了四方会谈。 大家都没怎么说话，刘文山一个人就把战况弄得很激烈，不停的说着腊肉、包谷酒的好处，老区山民日子过得多么辛苦，陈华他们多么的不地道。 一旦说不过陈华的时候就开始胡搅蛮缠，把冲动的性子展现的淋漓尽致，闹僵之后刘文远就开始说软话打圆场，实在不行就轮到几个老家伙讲道理了。 这让陈华感觉非常头痛。 第七十章嘱托 折腾到半夜，小陈程都睡好一觉了，大家才达成了共识。 一斤布料两斤腊肉，一斤鲜鱼九两腊肉，交易地点还是在苗寨，东西由苗寨和侗寨平分。 老胡那边各抽五个点的税，不过得负责拓宽道路，至少能让两辆板车可以会车的片石路。 第二天，天刚亮众人就已经吃过了早饭，准备上路。 刘家两兄弟回侗寨拉腊肉来换布料，老胡则带着刘二爷回县城受审，正好和陈华他们能同路二三十里的样子。 回去的时候小陈程闹腾着要骑马，老胡就自己走路，把小陈程放到了马背上，分别的时候，小家伙抓着马缰绳不放，让陈华把马买下来。 “陈程听话，买回去没人养，奶奶喂那么多猪已经很辛苦了，还要给你割草怎么忙的过来。” 陈华他们那边根本就没有放马的地方，一个生产队养条牛割草都极其辛苦，何况还养马了。 关键是陈华养马根本就没用。 “我自己养。” “你怎么养，你会割草吗？” “在地里种点草就是了，小姑说咱家地养猪根本就用不完。” 老胡沉吟了一下，对小陈程问道：“陈程啊，你会把马杀了吃肉吗？” “肯定不会啊，胡爷爷，马不是用来骑的吗？再说我家又不缺肉吃。”小陈程回答道。 “对对对，你家自然是不缺肉吃的。”老胡点头笑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胡爷爷就把这马送你了。” 一路上没和老胡说话的陈华，这时候也顾不得端着了，劝阻道：“别，您可别惯着这丫头，这么贵重的大牲口可不敢要。” 老胡对陈华摆了摆手，笑道：“这匹老马啊，已经跟了我七八个年头了，是一匹名副其实的老马，已经没有多少力道了，我现在也已经退休。 养着它其实是个累赘，可是又不忍心把它送去宰了，毕竟陪我爬山涉水了这么长时间，正好留给陈程做个玩伴，虽然已经是老马了，驼一下陈程总是没问题的。” 问题是陈华接手过来也是一个累赘啊！ 看出了陈华的为难，周乡长在一边说道：“老家伙退休了还来祸害咱们，证明人家还烈得很嘛，一匹马而已，怎么可能是累赘？ 老家伙精的很啊，说不定又在裹什么糖衣炮弹呐，陈华你可别上当。” 面对周乡长的冷嘲热讽，老胡也不在意，反而笑着解释道：“我这么做其实也在帮你们，本来我已经退下来了，这些事情管不管都行。 之所以来这么一趟，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商量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出来。 现在这个结果虽然让你们少赚一点钱，可是稳定啊，周老弟，你也是这么大岁数的人，吃独食没好下场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你就敢肯定，换一个人来谈，就一定比现在的结果好？” 周乡长冷笑道：“少了你胡屠夫，我就得吃带毛猪不成？废旧布料可不是只有老区才需要的。” “呵呵，可是只有老区才有这么近的距离，也只有老区才有这么多的腊肉和你们交换，再说，我已经留够利润给你们了，废旧布料的具体价格我虽然不清楚，可猜也能猜到一些。” “猜到又怎么样？你弄得到吗？” “呵呵，十天八天弄不到，一年半载还弄不到吗？” 这下周乡长不说话了。 老胡又看向了陈华，感叹道：“你小子是人才，以后的路也还很长，我们这些老家伙终究是老了。 陈华啊，你应该看得出来，这次我并没有为难你们。”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啊，我想说的是，现在老区的日子比外面好过一些，可是随着人口的繁衍，以后就不一定了，不想争斗的发生，就只有走出去。 出路在哪里我却不知道，陈华啊，以后你如果有能力，就拉扯老区这边一把如何？” 老胡很是语重心长，他并不是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可是却把大半辈子奉献在了这里。 听见老胡这么说，刘二爷深深的看了陈华一眼。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我尽力。” “尽力就行了，那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祝你以后前程似锦。” “我也祝您以后福寿安康。” 老胡把大国徽从马背上取了下来，刘二爷立马接过去背着，随后老胡又取了一些东西，怕了怕马屁，笑道：“老伙计，咱们也在这里分别吧，祝你以后吃得好睡得好。” 这时代的人不但劳心还劳力，毕竟每天走路就是个体力活，哪怕普通农民也会经常为了吃喝用度焦虑不安。 所以这时代的人都老的很快，一般六十岁就已经很是苍老了，加上车马慢，临别祝福就成了常态，毕竟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下一次见面。 哪怕两地相隔不过百里，几年不见也很正常。 据陈华所知，老支书和苗寨的李寨主就是年轻时候的交情，这三十年来却只见过了了几次。 老胡背着一个小包在前，刘二爷背着国徽走在后面跟着，刘二爷虽然身形高大许多，却更像一个弱者，矮小的老胡看起来反而顶天立地。 看着两人的背影，周乡长苦笑着感叹道：“这老家伙当年就说要做这里的老大，并且把这里的人心给降伏了，三十年下来倒是都被他给实现了，和他比起来，我倒是显得小气了一些。” “每个人的环境和际遇不一样罢了。”陈华笑着安慰道。 周乡长看了陈华一眼，砸吧着嘴，说道：“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大把机会，现在又遇到了好时候。” “每个时代的人，有每个时代的责任，这个不好比较，也不能比较。” 陈华看了看周乡长，笑道：“您也不老嘛，才五十多点而已，再努力一把，说不定还能有所发展。” “发展什么的不敢想了，我现在只想着怎么把水电站给弄好，让乡里都用上电，然后立马去弄一台打米机回来，舂米吃实在是麻烦，关键是谷糠总弄不干净，刺嗓子。” 第七十一章秋风 等陈华回到乡里的时候，天色已经黑尽，不过街上却是灯火通明，一片繁忙的景象，好几十辆独滚车依次排开，上面放着各种旧货。 供销社里面还在不停的组装着新的独滚车，陈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弄这么多独滚车，能把本钱赚回来吗？” “哈哈。”周乡长笑道：“这你就放心吧，不说你的布料和旧货了，就单靠活鱼，就能把独滚车的钱给赚回来。 再说，这东西又不是只能用一次，修水电站也是需要运输的嘛，咱们这里爬坡上坎的板车都不怎么好用，就这独滚车啊，用着最是顺手了。” 这倒也是，反正就一个轮子嘛，基本上只要人能过去的地方，独滚车就能过去。 陈华记得哪怕是整个九十年代，山城的农村依然是独滚车的天下，起房子转运建筑材料，都是使用的独滚车。 一部独滚车在有刹车和肩带辅助的情况下，一次推个三四百斤不成问题。 “不弄这么多独滚车不行啊，一辆独滚车最多也不过运输百多斤活鱼，哪怕一百俩独滚车一次也运输不了多少鱼啊。 而单单是咱们乡就有上百口鱼塘，一口堰塘最少也是千斤鱼以上，如果再加上大水库，那鱼就更多了，还有别的乡镇呢？ 所以啊，这可是个大买卖，人手咱们虽然不缺的，可也不能让大家挑过去吧，只能尽量的多弄一些独滚车了。” 鱼虽然也是肉，可是在这时代的山城真的不稀罕，别说堰塘了，单单是稻田里面的鲫鱼就多得不得了，每次下大雨涨水之后，在田缺口随便捡。 可在没油的情况下真没人爱吃，不相信你不放油煮鱼试试，保证能把你吃吐了。 当然，某些天赋异禀的人，可能可以坚持个一两顿。 “挺好的。”陈华看着忙得汗流浃背，却兴高采烈的人们，心里也跟着高兴，忙点好啊，只要忙起来才有收入。 陈华他们这里有词语叫做“磨骨养肠”，他们认为人一辈子就是在不断的磨损骨头来养肠胃，骨头磨得越厉害，肠胃就养得越好。 骨头磨损一点还没事儿，反正没见谁死的时候能把骨头磨完的，可肠胃要是养不好，那可是要死人的。 所以大家都觉得累点没事儿，只要有好处就行，就怕想累都没得累，整天无所事事，那才叫人难受。 “走吧，先去我哪儿喝喝茶，等下一起吃个饭再回去，顺便和吴书记谈谈，大家先就水电站的交个底，免得明天正式会议的时候扯皮影响不好。” 陈华点了点头，牵着马匹，抱着已经睡了的小陈程，跟着周乡长到乡政府。 许多大事上面，只要稍微和谐一点的团队，其实重要的人都会在事先沟通一下。 只有把事情先商量好了，最后再拿出来说，事情才能在一片热烈又和谐的氛围中圆满通过嘛。 周乡长刚把茶泡好，吴书记就亲自赶了过来，作为乡里一把手，只要想知道，许多事情肯定都能第一时间得到通知的。 “陈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啊，红岩山村不出所料的划给了咱们，作为补偿，水电站的事情，县里已经通过了。 县里确实困难，钱方面那是一分没有的，设备也得咱们自己买，不过县里会给一定的补贴。 作为交换条件，以后用不完的电力得向咱们周边的乡镇输送，当然，电费自然是咱们自己收取。 技术方面县里倒是大力支持。” 修建水电站是很不错的政绩，吴书记自然是高兴的，见到陈华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 目的嘛，自然是希望陈华这边出点钱了。 周乡长给一人倒了一杯茶，然后起身道：“你们先聊着，我去食堂弄几个菜，等下咱们好好喝一杯。” 吴书记笑道：“我有给你们留饭菜的，如果你们不觉得累，咱们现在就可以去食堂，咱们边吃边说吧，陈华觉得如何？” “那就去食堂吧，虽然有点累，可是也饿啊。”陈华笑道。 乡里也没电，吃饭同样是一盏煤油灯，三人坐下后，吴书记拿出了一瓶老白干，要亲自给陈华倒酒，陈华推脱了几次，推不掉也就随他了。 三杯酒下肚，陈华怎么也不再喝，笑道：“吴书记就直接说水电站需要花多少钱吧，我这边能帮忙就尽量。” “哈哈，痛快，倒是我显得小家子气了，嗯，具体的现在还不知县里的技术员昨天才刚选好了地方，今天在出设计图，弄一天了也没有弄好。 至于需要多少钱，得把图纸弄好了，才能把预算做出来，不过倒是先预估了一下，设备在两万块钱左右，这个县里答应出一半。 剩下的就是材料和人工了。 人工方面基本上不用花钱，大不了在以后的电费里面扣就是了，最多花点伙食费，这个咱们有鱼和腊肉，一点小菜和粮食就忽略不计。 至于材料方面嘛，石头可以就地取材，剩下的水泥就是大头了，预估也是在两万块钱左右，总得下来也就三万出头。 这笔钱，乡里其实能拿出来，就算实在拿不出来，还可以找信用社嘛，这是正经的大事儿，信用社那边还是支持的。 关键是如果乡里把这笔钱全部出了，明年就有些揭不开锅了，而且红岩山村那边明年可是要全部种花椒的，所以乡里就有些周转不开了。” 这年头大家都穷，说是赤贫也不过份，乡里也就是跟着陈华做布料生意攒了一点钱，嗯，现在还可以期待一些活鱼那边再赚一笔。 陈华想了想，说道：“其实我也没有钱，这样吧，布料生意那边属于我的那份，我就不要了，全部都给你们自己去分配吧。 旧货这边你们得给我留着，过完年我还得出去转转的，如果到时候实在不够，我这里还有点手表和收音机，价值在两三千块钱的样子，到时候也可以给你们。” 吴书记大喜，笑道：“布料那边的就行了，收音机和手表还是你自己留着吧，乡里虽然穷，可也做不出来赶尽杀绝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闲聊 前世的陈华在陈雯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把钱看得很重很重，甚至到了重于一切的极端程度。 他认为程雯的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没有钱，给不了程雯想要的生活。 这种心态一直持续到他去到花都之后的几年时间，才在生意的起起落落中，阿海的兄弟情义和老太太的开解下，才慢慢的转变了过来。 如今作为一个重生者，钱对于陈华来说虽然还是很重要，不过相比起许多情感来说，钱又没那么重要了。 乡情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陈华抱着小陈程，牵着马匹出来的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基本上都散去了，不过供销社依然亮着煤油灯，几个年轻人还在不停的组装着独滚车。 陈华走过去笑着问道：“还不歇啊？” “嘿，陈老板好！” “陈老板好！” “您这个大老板不是也没休息吗，咱们就更不能歇着啊，哈哈。” “可不敢歇啊，明天要用车呐，耽误了可就是钱啊。” “忙点好啊，忙了就有钱，以前想忙也不知道该忙些啥，那才难受哦。” 众人很是乐呵，七嘴八舌的问好打招呼，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挺好的，那你们先忙着吧，我可得回去歇着了，你们差不多也收了吧。”陈华劝说道。 “陈老板放心，我们有下数。” “陈老板慢走，路上小心，磕磕绊绊的。” “您有没有喝醉啊，要不要咱们拿个人送送您。” 陈华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儿，我一般不会喝醉的，你们忙着吧，我先走了。” 离开亮光的地方，陈华打开了手电筒，周乡长特意给陈华换了新电池，手电筒的亮光很足，虽然是小路，只要足够敞亮，那也很好走。 半个小时陈华到家后，家里人也都睡下了，陈华也没打扰他们。 手电筒照了一下冷清的院子，陈华觉得自己应该去抓条小狗来养，能听个响声也是好的。 陈华先把老马牵进了一间猪圈里面，等把小陈程安顿好后，又给老马放了一些稻草、黄豆和水才回屋休息。 这么一折腾下来，已经十点过了，加上白天赶了一天路，陈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到我了，到我了，你快下来。” 是陈君的声音，陈华打开门就看见陈东从马背上滑下来，陈君立马又爬了上去，陈东开始牵着马溜达，小陈程则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 还好是一匹性格温顺的老马，两个小家伙这么折腾，依然没有发脾气。 “转悠两圈就行了，这老马这几天赶了不少路，让他好好歇两天吧。”陈华劝说道。 “小气，又不要你的，骑两圈怎么了？”陈君不乐意了。 陈华想了想，笑道：“想骑也行，不过也不能白骑，以后一背篼草让你骑十分钟怎么样？” “什么草，牛草还是猪草？”陈君问道。 牛基本上什么草都吃，猪则吃得比较细嫩一些，直接的表象就是，割同样份量的猪草，所花的时间基本上是牛草的一倍。 “自然是猪草。” “猪草还用割？你那么多红薯藤你喂得完吗？” “红薯藤又不能用来喂牛马。” 倒不是一点都不能喂，只是喂多了会拉稀。 “那就是割牛草。” “不对，这是一匹老马，牙口不行了，得吃嫩草，你没听说过老牛吃嫩草吗？” “吃饭了。”葛玉莲的喊声打断了兄妹俩的斗嘴。 早饭葛玉莲烘了一盆蒸蛋，然后还有香酥小鲫鱼，陈华连吃了三大碗红薯稀饭，才算吃饱。 昨天实在太累了，在乡里根本就没什么胃口，休息了一晚上，陈华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吃完饭，陈华想出去找找看那家有满月的小狗，却被葛玉莲叫住了。 “那些红薯藤得斩出来了，今天正好有太阳，站出来晒晒就可以装起来了。” 一边的陈君听见这话，立马放轻了脚步，并靠到了墙边去，想要开溜。 “君宝，今天你要敢跑，回来有你好看。”葛玉莲威胁道。 陈君眼珠转了转，找了个借口，“我要去街上守店呐。” “旧货都全部送老区了，就一个书店，你爸一个人足够了，那要你们两个小的去？” 陈国强倒是比较心疼女儿，笑道：“让他们两个去吧，他们难得休息一天，我留下来斩藤子，万一有人过来修手表、收音机什么的，我又不懂。” “谢谢爸！”陈君立马嘴甜的来了一句，然后一阵风似的跑了。 “就你会做好人。”葛玉莲埋怨了丈夫一句，然后对站在一边发愣的小儿子喊道：“跟着去啊，记得早点回来吃午饭。” 陈东腼腆的笑了笑，然后也跟着跑了。 斩红薯藤并不轻松，特别是斩得多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腰酸背痛起来。 一个小时不到，陈国强就递了支烟给陈华，“先歇会吧，水电站的事情乡里要了你多少？” 陈华点燃烟，长吸了一口，呼出烟雾道：“我把布料的收入全部捐了。” 葛玉莲有些埋怨的说道：“这么多，他们也太贪心了吧？” 陈国强点了点头，笑道：“是有点多，不过吃不了亏，咱们乡里这几个领导都还行，你做了什么，人家会记在心里的。 再说，钱这个东西嘛，够用就行，咱家没权没势的，太多钱了也未必是好事情，水电站只要在那里一天，人家就能念咱们一天的好。” 陈华笑着对母亲说道：“水电站尽快修建起来还是有好处的，以后不但晚上能有亮光，买个打米机也用不着舂米吃了，咱家吃米多，舂米也是很辛苦的。” “行吧，就你们父子明事理，我一个女人啥也不懂，我去给你们煮几个鸡蛋打腰仗，你们吃几个？”葛玉莲问道。 “我要一个就行。”陈华其实并不饿，不过煮鸡蛋化糖开水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话说这时代的白糖也算是奢侈品，都快和猪肉一个价钱了。 陈国强想了想，笑道：“给我煮三个吧，多煮一点开水喝。” 第七十三章狗子 斩红薯藤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上午进行，这样斩出来的红薯藤经过一下午的大太阳杀水，基本上就能装袋了。 如果下雨进行，遇到连阴雨那红薯藤就白斩了，多半得发霉，除非红薯藤本身就干够了。 中午吃完饭，陈华出去找小狗，小陈程想要骑马跟着去，陈华同意了。 陈君在一边眼巴巴的看着。 陈华好笑的说道：“看着有什么用？想骑就割草去啊。” “割草就割草，说好了啊，一背篼草骑十分钟，可是小背篼啊，大背篼我可背不动。” “行，小背篼就小背篼，不过得按紧，最少也得二十斤，如果你松泡泡的一背篼可不行。” 二十斤青草差不多够老马吃一天了，毕竟是矮小的西南方，当然，如果是干活儿的时候肯定是不够的。 陈华在自己生产队问了一下，都没那家有狗崽。 这时代养狗的人其实很少，一来人的口粮都不怎么够，养狗就更难了，二来这时代管的严，也没那么多小偷小摸的。 而且偷狗的人还多。 还得过个三五年，养狗的人才会慢慢的多起来。 陈华在村里转了一圈，最后不得不把目光转向了乡里面，乡里不但人口集中，而且相对好富裕一点，毕竟乡里干部多嘛。 养狗的基数自然就要大一些，至于有没有能领养的小狗崽，还是得看运气。 “陈老板好！” “陈老板溜达呢？” “陈老板。” 陈华来到街上，许多人打招呼，陈华一一回应着。 “欸，你好！” “瞎转转。” 许多人陈华连面熟的印象都没有，脸上的笑容多少有点尴尬。 不知不觉来到了乡政府门口，正好遇到出来的周乡长。 “你小子不在家好好休息，上街做什么？” “想抓只狗崽子养，村里没有，来街上看看。” “这个好办，里面就有几条满月的狗崽子，等下回来捉一条去就是了，正好你过来了，走吧，跟我一起去水电站看看。” 水电站还是修建在了前世的旧址上，只不过时间提前了四年。 这是一条峡谷，地方离街上不远，也就一公里的样子。 乡里的动作蛮快的，已经在开始采石了。 这时代开采条石大多还是人工，像陈华他们这里，更是全靠人工开采。 先是大师傅选择好位置后，在石头上面打出一排小洞，然后把铁凿子放在小洞里面，拿着三十斤的大铁锤挨个砸，不一会儿，就会裂开一整块大石头。 这样的大石头自然不能使用的，得靠石匠再修整成大小合适的条石才行。 两人来到采石场转了一圈。 周乡长介绍道：“之所以选择这里是从多方面考虑的，条石就地取材方便，距离不远方便管理，水坝修成后还可以联通两边，而且这个位置修建水坝储水量也足够多。”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这些专业的事情我不懂，不过听着感觉很不错，预计多久可以完工？” “赶急一点，年前就能完工，不过没那必要，预计在明年元宵后完工吧，陈华，你开几个打米厂如何？” 周乡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或者和乡里合伙开也行，你出机器，乡里把其它的全部弄好，具体的分成咱们商量着来。” 这时代的工业设备可是很贵的，一辆自行车都需要几百块钱，何况是一台打米机，至少也得三两千。 全乡九个村加上乡里怎么也得十台机子，而陈华记得打一次一百斤稻谷才三毛钱，就现在的生活情况，全乡加一起一年下来绝对收入不了一万块。 再除去人工、水电、机器的维修保养，一年能不能赚五千块都难说。 如果和乡里五五分成，那就至少得十年才能收回成本，这种汇报周期对于民生工程来说自然是不算什么，可是对于陈华来说就毫无意义了。 有那么两三万块钱，做点什么不好？ 见陈华微笑不语，周乡长继续说道：“怎么样，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 “这种生意虽然稳赚不赔，却需要长期经营，并不适合我，如果乡里觉得资金压力大，完全可以放开给私人自己经营嘛，只要乡里做好监督，想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其他人有这个实力吗？” “一个人不行可以合伙嘛，实在不够还可以找信用社支持一二，先试试吧，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人家没这个实力呢？” 至少陈华他们村，找几个家伙合伙是肯定可以的。 回到乡里，周乡长带陈华去抓狗。 一条很大的黄狗被铁链子套着，看大小有六七十斤的样子，身边围着四只一模一样的小狗子。 周乡长笑道：“怎么样，这狗大吧？” “确实大，也只有你们这里才能经常让狗子沾点荤腥，养出这么大的狗了。”陈华点头笑道。 “小狗。”小陈程欢呼一声，立马跑了过去。 “回来。”陈华赶紧追过去把小陈程给抱了回来。 小陈程已经抓到了小狗，奇怪的是大黄狗并没有发狂，看了父女俩一眼，又继续把狗头趴在了爪子上。 陈华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也有些奇怪，“这狗怎么不护崽子呢？” “护个屁哦。”周乡长有些好笑的解释道：“都四十多天了，这几个小崽子不但吃奶，还抢它东西吃呐，大狗早就嫌弃的不行了。” 听了周乡长的解释，陈华有点哭笑不得，看了看小陈程抓着的小狗，居然还是最大的一只。 “行吧，就这只了。” 幼崽总是惹人喜欢的，小陈程抱着胖乎乎的小狗不撒手，陈华也只能由着她了。 出来路过邮电所，陈华被里面的人叫住了。 “陈老板，有你的电报。” 电报是阿海发过来的，行李箱的专利已经在港岛申请，却找不到推广的好办法。 陈华想了想，回复道：机场卖样品，白送明星。 这时代港岛的明星工资并不高，能白得一个方便实用的行李箱，想来不会才对，毕竟他们的职业对行李箱还是有需求的。 特别是一些女明星，有一个能拖着走的行李箱不要太方便。 第七十四章母猪下崽 “你怎么才回来，生意还做不做了？” 陈华刚到家，就被迎面跑来的陈君好一顿埋怨。 “生意？”陈华有点莫名其妙，“什么生意？” “什么？”陈君大怒，喊道：“明明说好一背篼猪草换十分钟马骑的，你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这说这是生意？” 陈华感觉牙疼，不过等进了院子才明白陈君为什么说是生意了。 院子里面坐了一排的小孩儿，每个小孩面前都有一背篼猪草。 陈君跟着陈华进来后，立马嚷嚷道：“排好队，排好队，马回来了，说好了的啊，一背篼猪草骑两分钟两分钟。” 陈华怪异的看了看自己妹妹，这小家伙居然做起了中间商。 陈华把小陈程从马背上抱了下来，立马一个小男娃身手敏捷的爬了上去。 陈君已经在拿着手表计时了。 小男娃兴奋的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面，嘴里大喊道：“驾，驾驾驾。” 陈华一把拉住马缰绳，笑骂道：“驾个屁，只准溜达，不准跑起来。” “那不行，我可是给了一背篼猪草的，要是就只能溜达一会儿可吃亏了。”小男娃不乐意了。 陈华没好气的说道：“爱骑不骑，不愿意自己把猪草背回去。” “你说了不算。”小男娃看向了陈君，问道：“君姐，你怎么说？要是不能跑起来，两分钟的时间可不够。” 陈君眼珠转了转，对陈华笑道：“你就让他跑跑怎么了？马不就是用来跑的吗？” “不行。”陈华态度坚决的说道：“只能骑着溜达，不许跑，万一摔着了，你付得起这么大责任啊？” 见陈君还要争辩，陈华有些火了，摔着人可不是开玩笑的，特别是这些小孩子，哪怕陈华不怕赔钱，可是于心何忍啊！ “不听话信不信老子把你们全部赶走？” 见陈华放了狠话，这下陈君不吭声了，其他娃娃也一脸悻悻然的表情。 陈华叹了口气说道：“这样吧，我做主，把你们骑马的时间延长到八分钟，只准溜达着过过瘾。” 这下陈君又不乐意了，陈华瞪了她一眼，“你要敢急眼，信不信我砍掉你这个中间商，直接和他们交易？” 陈君撇了撇嘴，恶狠狠的说道：“算你狠。” “没你狠，你哥我还从来没见过什么正当买卖能有五倍利润的，百分之二十的利润都了不起了。” 比原来多了四倍的时间，这次小娃娃们没有再闹腾了。 陈华有些叹息的拍了拍老马，这也是个苦命的，吃点草还得自己去赚。 把小陈程交给一旁的陈东带着，陈华进屋把大锅里面的红薯舀起来后，开始起火烧水，准备煮喂猪的食物。 喂猪的事情本来一直由陈华母亲葛玉莲负责，不过陈华有空的时候，自然也得自己做一下。 两头大猪加六头小猪，每天都有煮一大锅红薯，然后再烫许多红薯藤才够吃，今天倒是可以烫青草。 陈华把花椒树枝塞满灶煻起火后，在猪草里面挑拣了一下金线草和马蹄草出来，然后才开始斩猪草。 这两样草虽然是猪草，其实也是草药，金线草亲热解毒，马蹄草可以治积食，晒干存放需要的时候泡水喝就行。 大母猪经过蚂蚱粉和螃蟹粉的喂养，身子骨已经恢复了过来，现在哪怕托着一个大肚子，依然能随时爬起来走到。 大公猪又长大了不少，此时怕得有四百来斤了，养这家伙陈华还赚了一点钱，这边的人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猪，比较稀罕，隔壁乡镇的人宁愿走远一点，都愿意了借这猪去配种。 六头小母猪也差不多有百来斤了，它们现在就是活广告，人家来借大公猪的时候，看着这些小母猪的长势，给钱都要痛快一些。 看见陈华提着猪食过来，八头猪纷纷趴在围栏上叫唤，陈华挨个猪槽给了两瓢，一桶猪食也就没有了。 等陈华提着第二桶过来，这些家伙已经把刚才那两瓢给吃干净了，直到陈华提第四桶的时候，这些家伙吃食的速度才慢了下来。 等陈华把猪喂好，院子里的小孩子也差不多都散去了。 葛玉莲则端了一盆鲫鱼出来，都是一两以上大一点的。 “煮着吃还是煎着吃啊？”陈华问道。 “当然是煮汤了，煎着吃太费油，煮点酸萝卜也好吃的很。” 陈君看见葛玉莲收拾鲫鱼，跑过来抱怨道：“天天吃鱼，都吃腻了，明天让爸爸买猪肉吃。” 葛玉莲斜了陈君一眼，“我看你是日子过太好了，欠收拾是吧？ 吃鱼怎么了？ 人家想吃鱼还没油呐，有鱼还想猪肉，你怎么不想上天啊？ 你那么能耐，自己出钱买猪肉啊，你又不是没钱。” 陈君大母猪掐着小拇指，说道：“我就那么一点点钱，你还总是盯着，吃猪肉怎么了？老大又不是没给吃猪肉的钱。” “老大是给钱了，所以你老大买鱼回来，咱们就吃鱼，你要吃猪肉就自己买，你要天天买猪肉，那咱们就天天吃猪肉，你放心，保证没人会抱怨吃腻了。” 葛玉莲虽然没怎么读过书，可是农村女人的胡搅蛮缠、偷换概念这些，用起来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陈华听得差点没笑出声来。 陈君没办法，使劲翻了一个白眼后跑了。 其实酸萝卜鲫鱼汤味道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汤喝着特别鲜美。 吃饭的时候葛玉莲对陈华说道：“那母猪怕是要生了，你最好多弄一点稻草给它铺上，现在天气可冷，免得它晚上生，咱们没注意把小猪给冻坏了。” 算算时间确实差不多了，陈华点了点头，说道：“行，等下我就扯几个谷草给它。” 陈华养的这头母猪是有几次生产经验的老母猪。 陈华把稻草丢进猪圈之后，它自己就知道把稻草叼过去铺猪窝，表现的非常聪明，很是让人放心。 葛玉莲估计的没错，陈华在三天后的早上起来，就发现老母猪下崽了。 陈华数了数，发现居然有九只，虽然陈华现在已经不在乎这点钱了，不过能有九只小猪依然让陈华很高兴。 于是陈华煮了一大锅稀饭准备犒劳一下这头功臣。 第76章 盼望 一群小孩子围着猪圈看稀奇，大多都露出羡慕喜爱的神色，谢宇就是其中之一。 “陈华，你的小猪打算卖多少钱一斤？”谢宇看了一会儿，对陈华问道。 “按规矩来就行。” 一般猪仔的价格是猪肉的一倍，不过现在猪仔少，想养猪的人却多，所以市场上的猪仔价格比较走俏，最高的时候一斤猪仔能达到三斤猪肉的价钱。 毕竟对农村人来说，养猪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积攒粪肥。 哪怕乡里已经在从老区运猪仔回来了，可毕竟每次的数量有限，现在猪仔还是处于供不应求的局面。 不过陈华倒是不打算卖高价，一来他不缺这点钱，二来买他猪仔的多半都是亲戚朋友和邻居这些人，便宜一点就当是补贴他们了。 “那你打算养多大再卖？” “满月吧，等它们满月不管多大都卖。” 谢宇看了看旁边那六只长势凶猛的小母猪，扯了扯嘴角，说道：“你家猪本来个头就大，你又喂那么好，一个月下来那怕不得好几十斤啊？” “那也得让它们满月啊，猪仔必须得在母猪身边待到足够的时间身体才好，才能少生病，猪仔虽然可能会大一点，可是它以后长得也大啊。” 一个月其实已经算厚道的了，有些家伙为了多赚钱，养两个月的都有，以现在的行情，再大的猪仔也有人要。 谢宇点了点头，说道：“也是，那你到时候能给我留一头小猪吗？ 留最小的那头就行。 还有，到时候我可能没那么多钱，得先欠着你一点。” “行，那就把最小的那头留给你。”陈华点头笑道。 “那好，以后我送黄鳝过来，你就不用给我现钱了，记着就行，以后在小猪身上扣，不够的我慢慢还你，最多到年底等小猪出栏了，肯定能把你钱还完。” “你小子倒是打得好算盘。”陈华笑道：“不过用不着这样，黄鳝的钱我还是先给你吧，小猪的钱你等猪出栏了再给我就行，或者直接给我猪肉都行，免得别人说我这么有钱了，反倒欠你黄鳝钱。” 陈华最后一句话其实是为了给谢宇一个台阶下，小家伙自尊心很强，哪怕是特意照顾他，也得考虑到小家伙的感受。 谢宇深深的看了陈华一眼，最后点了点头，“那就说好了，我得去上学去了。” “好好读书，不管以后想做什么，那玩意才是一切的根本。”陈华对着谢宇跑走的背影喊道。 消息传的很快，当天就有许多人来陈华家里订小猪，只可惜这些猪仔在还没有出世之前就早已经被人给订完了，就连陈华答应谢宇的那头，也是早先陈华推掉别人的。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陈华的小猪最小的那头都长到了三十五斤，最大的那头则超过了四十斤。 现在猪肉在八毛左右浮动，陈华猪仔的定价则是一块五，一头小猪则在五六十块的样子。 定价不算高，可是猪仔却有点贵了，不过买猪仔的人却满心欢喜。 他们认为这猪既然一个月能长三四十斤，那一年就能长三四百斤，吃得多，拉的多，长得就快，粪肥有了，猪肉也有了。 这可比那些养一年最多才两百斤，就能称为大肥猪的本地猪强的太多了。 至于味道，这时代只要是猪肉都香的很，谁还计较那点味道的差别啊。 买猪这天，谢宇天不见亮就跑来敲陈华的门，引得小狗使劲大叫，陈华打开门没好气的问道：“你小子什么事，至于这么大早来吗？” “买猪。”谢宇面无表情的嘣出两个字。 “那也用不着这么早啊！”陈华有点牙疼。 “耽搁两小时你哪猪又涨二两，我一斤黄鳝就没了。” 听见这话，陈华目瞪口呆。 “你数学老师真特么是一个人才，居然能教出你这个算计这么好的学生！” 谢宇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陈华没好气的说道：“自己去抓吧，自己称了赶紧抱走，别打扰老子睡回笼觉。” 谢宇每三天送黄鳝过来都会去猪圈转悠两圈，对每只小猪的模样、重量、大小、长势、吃食情况都熟悉无比。 当然，对陈华家里也熟悉无比，自己先把称和蛇皮袋找了出来，然后进猪圈抱了一头小猪出来，手脚麻利的装进蛇皮袋一称，喊道：“三十五斤六两。” “滚，赶紧滚。” “好呐，蛇皮袋我先拿走了啊。” “赶紧滚啊。” 被谢宇这么一打扰，两嗓子一吼，陈华再也没有了睡意，于是起身烧水准备煮一大锅稀饭。 葛玉莲也被吵醒了，出门刚好看见谢宇提着蛇皮袋跑出去，于是来到陈华灶房问道：“谢宇来捉猪了？” “是啊。”陈华有些郁闷的回道。 葛玉莲立马就不高兴了，“那小王八蛋真会占便宜，谁家卖小猪不喂得饱饱的再称重。” 陈华叹了口气说道：“算了，就当做好事了吧，小子也挺可怜的。” 小猪全部卖完，加上谢宇哪只，五百块钱多点，陈华收到两百来块的现钱，其余都是欠账。 此时已经接近年关，大家都得留点钱在身上过年用。 现在一家老小人口可不少，再穷年饭的时候也得上几个盘子，不留点钱在身上可不行。 现在才是土地下放的第一年，大家的底子都薄得很，不过所有人都充满了干劲，现在可不是大锅饭了，你要不做事，可没地方混饭吃。 不过几年乡里情况倒是比较乐观，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分到一点卖鱼的钱，一些家庭出了劳力卖鱼、修建水电站等，钱会更多一点。 还有一些做了旧布、旧货买卖的人，更是可以过一个丰盛的年。 这时候一般人已经没有了多少活儿干，大家一天到晚都互相串门聊天，所聊的事情就是猜测能分到多少钱，这钱会怎么分？ 有人说：怕是能分到不少，毕竟每天送那么多鱼去老区是明摆着的事情。 也有人说：怕是分不了多少，乡里修建那么大个水电站可得需要不少钱。 不管钱多钱少，反正总是有钱分的，大家总有个盼头。 第77章 电报 “陈华，明天一早到村小开会。” 腊月十九，陈华一家正吃着午饭，队长王军跑来通知开会的事情。 “进来吃饭，慢慢说。”陈华邀请道。 “不了，家里也做好饭了，马上就转悠回去吃。”王军拒绝道。 这年头碰巧的请饭多半都是客气话，毕竟谁家粮食都不富裕。 陈华家倒是不缺这点吃喝，“进来吧，和我用不着客气，正好说说开会的事情。” 听见陈华这么说，王军跨过了门槛，笑道：“那我今天就吃大户了。” 葛玉莲拿碗筷，陈华给王军倒了一杯酒，问道：“什么事需要到村小开会啊？” 队里开会一般就在队长院子里，村小开会一般都是村里有事才会去，其它地方可装不下全村人。 “明天腊月二十大家都准备过年了，乡里准备分钱呐，听说上午就把账算出来了，下午分到村里，明天分到个人手上。”王军一脸的笑意。 今年乡里虽然修建水电站，明年又要送电到户，还得大规模的种植花椒，需要花钱的地方其实不少。 不过想到大家的日子都过得辛苦，乡里还是绝对给大家分一点钱，至少得把各个生产队自己卖鱼的钱给分了，让大家过一个好年。 前几天陈华去看水电站的时候，这件事情周乡长也和陈华沟通过，陈华自然是赞成分钱的。 水电站的地基已经打好，条石也储备充足，现在每天不停的往上面添加石头，大坝预计在今年就能修建好，等开年就可以进入调试阶段了。 葛玉莲有些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听说怎么分，分多少钱？” “分多少钱不知道，至于分法嘛，听说是按人头分，只要户口本上面有名字，不管年纪就都分一份钱，大肚子也能比一般人多分两成。 至于那些送鱼、送布料和旧东西去老区的人，则按照去了多少天算钱，哦，听说在水电站做事的人也有工钱，具体多少现在还在算，反正不会比平时干活少就是了。” 王军说的这些有一部份是陈华要求的，比如按人头分钱，另外陈华还建议红岩山村那边同样分一点钱过去，好加强一下那边人的归属感。 陈国强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个分法，一个人怕是到手不了几个钱了。” 王军笑道：“十块八块总是有的，毕竟就算分鱼，一个人也能分个三二十斤了，一个人有十块钱，那一家人也有个几十块钱，也足够过一个大肥年了的。” “几十块钱。”陈国强点了点头，接着又有些哑然失笑，他现在一百块钱一个月，家里什么都有，吃喝不愁，还天天吃肉。 刚开始有点没把几十块钱放在眼里，听见王军的话才忽然想起，几十块钱确实不少了，早先时候他还为了两个儿女的学费，算计大儿子来着。 想到这里，陈国强不由得有些感概的看了陈华一眼，心中满是欣慰。 王军喝了三小杯白酒后，怎么也不让陈华再倒了，说下午还要去通知队里的人开会呐，可不能耽误事儿。 一平方多公里的面积上东一户、西一户的，这年代做队长一个月赚那么十块八块的其实也不容易。 “行，那就干饭。”陈华点头笑道。 这年头很少有那家吃净干饭的，总是会在米饭里面加点红薯、南瓜，或者包谷面什么的，只是各家条件不同，这些东西添加的份量多少不同而已。 陈华家煮饭也会加一点红薯进去，陈君、陈东和小陈程三个小家伙可能以前红薯吃腻了，现在吃饭锅铲就像带了浮漂一样，从来不沉底舀到红薯。 陈华和陈国强都没有开始吃饭，所以王军去打饭就打了大半碗红薯，米饭则没多少，吃菜的时候也很少夹猪肉，处处透着客气。 陈华叹了口气，打饭的时候多拿了一个碗，打好过来的时候王军刚好吃了一半，陈华把干净碗里的饭扣在了王军碗里面，笑道。 “下午还得到处跑，吃饱一点，千万别客气。” 王军洒然一笑，“没客气，就觉得你家红薯蛮好吃的。” 吃过饭，抽烟闲聊了一会儿，王军一拍脑袋从上衣兜里抽出一封电报递给陈华，笑道：“还差点忘了，邮电所让我帮忙给你带回来的电报。” 陈华打开看了看，发现是阿海拍过来的，有人想要买行李箱的滚轮专利，人已经追到花都来了，开始出价一万块。 经过几轮的讨价还价，已经出到十万了，阿海虽然知道这个价格很低，可是已经有点顶不住了，因为他们镇里和村里有人在不断给他施压。 陈华看完电报，起身对王军说道：“你们慢慢聊，我先去乡里一趟。” 陈华牵出老马，带着一定要跟着来的小陈程，快马来到了乡里。 “麻烦帮我发一封电报。” “发什么内容？” “带上家人去港岛，注册公司，给我发邀请，年后我去找你。” 发报员诧异的看了看陈华，笑道：“陈老板，这样的电报按规矩我没办法帮你发啊，如果不是了解你，我现在就应该报警了。” 陈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现在还是七九年，许多事情确实有着一些规矩。 “那要怎么样才能帮我发？” 发报员沉吟了一下，把刚刚抄写的纸条对着陈华晃了晃，“你让吴书记亲自来在这上面签字，我这边就能给你发出去。 陈老板，不是我为难你，实在是我担不起这个责任，别说我了，就是我们头头也绝对不敢在没有人给你担保的情况下，把这封电报给你发出去。 主要是你这电报内容太过敏感了一些。” “明白，麻烦你了，我这就去找吴书记。”陈华点了点头。 陈华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只不过没必要炫耀，所以才没有说出去而已。 来到乡政府，陈华把前因后果向吴书记说清楚后，吴书记同意了帮忙签字。 “你小子怪不得愿意把布料的利润全部捐出来，原来都已经做这么大的生意了。” 第七十七章发钱了 “别人的生意，我帮一下忙而已。”陈华谦虚道。 “能在这么大生意上面帮上忙就证明了你小子的本事大，正所谓有钱人的朋友都是有钱人嘛，陈华，以后乡里还得多多仰仗你啊。”吴书记笑道。 “好说，该我尽力的绝对不会推辞就是了。” 吴书记客气了几句就帮陈华把字签了，并没有提什么过份的要求，毕竟这还是刚开始，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得再等等。 这时代的人其实特别想出去看看，而港岛则是相对来说最容易去的地方，也是大家谈及最多的地方。 高楼大夏，车水马龙，灯火辉煌，这些东西对于八十年代的人们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 溜溜达达的回家，喂猪、喂马、喂鸡，再吃过晚饭后，陈华早早就休息了。 这时代的农村就是这样，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 陈华倒是有一个收音机听，不过这时代的收音机都是特别主旋律的东西，连歌曲都非常主旋律，陈华刚开始还听得非常感怀，现在已经不爱听了。 反倒是川剧还能多听几次，而且也必须重复听几次才能听懂她表达的故事。 能流传下来的川剧，一般都有比较强的故事性的，而且还有一定的劝解意义。 第二天，陈华早早的起床，先把红薯煮开后，再塞一灶煻的柴火就不用管了，等开完会回来，多半就能焖得软烂。 在父母家吃过早饭后，一人一条小板凳带着去村小开会。 这时代村小里面也没有凳子，小娃娃上学都是自己带凳子去的，放学了再带回来。 陈华他们来到村小的时候时间还不到八点钟，可是大家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年关将至，大家都闲得慌，再说又是发钱，大家自然更是积极了。 老支书和村里几个干部坐在讲台上，等八点一到，老支书拿着大喇叭喊了起来。 “都安静下来了啊。” 有些含糊的声音想起，这时代的大喇叭发出的声质听得人牙龈发酸，大家都安静下来仔细听着，不然真的可能听不清楚说得什么。 “今年咱们把土地下放下来了，该分的也已经分了，今天就是最后的一次，生产队那些堰塘里面的鱼卖了一些钱，今天就分给大家。 分完了这一次，以后可就没什么好分的了，你们以后过得怎么样，就只能看你们自己怎么做事情了。 嗨，知道你们不爱听这个，老子也懒得再啰嗦讨你们的嫌，还是直接说分钱的事吧。 咱们村一起又二十口堰塘，总面积在八十亩的样子，除了少数几口之外，基本上都是两年以上没有清塘了，所以鱼还是蛮多的。 总数大概有十万斤出头，乡里是按照三毛一斤的市价给咱们算的，嗯，至于去老区那边赚的钱你们就别想了。 乡里修水电站呐，明年还要送电到户，电杆、电线这些都要不少钱，还得大规模的种花椒树，乡里用钱的地方也多。 开始这段大家都不容易，所以你们也别埋怨乡里不地道。 咱们还是接着说分钱的事情吧，钱总共就是三万出头，咱们村里一共有两千多人，另外干塘的时候出了力的一天给一块钱。 这么算下来，一人刚好能分十块钱，还能剩下一点老子要留着给村小卖桌椅板凳用的，如果还有剩，明年还得给村小装大灯泡用的。 你们就别惦记着剩下的那几百块钱了，就这样，接下来问你们队长要钱去，有什么不明白的也问你们队长，别什么事儿都来找老子。” 老支书开会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明了，半句客套话都没有，村民们也习以为常了，见老支书放下大喇叭，立马就各自围到了自家队长身边去。 现场气氛很是热烈，毕竟一人十块钱已经不少了，现在哪一家不是好几口子人，三五十块钱完全够一家人一年的煤油、火柴、针头线脑、盐巴等这些东西的开销了。 这意味着明年大家基本上不怎么需要为零花钱发愁，母鸡下的蛋也能多放几个进肚子里面。 这时代的鸡蛋可是稀罕东西，小孩子过个生日，能吃个鸡蛋就算差不多了。 陈华一家子倒是没有去挤成一团，站在一边看着热闹，准备等大家领的差不多了再过去。 一个小屁孩跑过来扯了扯陈华衣袖，“老支书让你去村里办公室。” 陈华愣了一下，点头道：“知道了。” 等陈华到了办公室，发现张伟和许毛头也在，还有几个虽然不怎么熟悉，不过也认识，都是最近跟着陈华，或者许毛头挣了钱的人。 陈华应该是最后一个到的了，等陈华进屋，老支书直接就说上了。 “早先时候本来说在你们这些大户身上打点秋风把村小好好收拾一下的，现在老子有钱了，用不着看你们的脸色。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件事交给你们，放心，是好事情。 明年正月尾巴上就能通电了，第一件事情自然是给各家各户照明用，这第二件事情嘛，就是置办打米机，让大家再也不用自己费时费力的舂米吃了。 机子要一千多块钱，这个钱乡里没有，村里也没有，各家各户凑一凑倒是没问题，可是以后算起账来却是大问题。 所以，我想让你们几个想办法把机子的问题解决了，这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你们可别给老子推脱啊。” 老支书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所用的词语直接就是有件事交给你们，而不是和你们商量，也就是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既然面面相视后，一起看向了陈华，一两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钱的人，也就只有陈华了。 许毛头也许也能拿出来，毕竟这一个多月来，他已经找到了其他卖废旧布料的地方，已经赚了一些钱。 可是许毛头早先拉下的饥荒也不少，现在可是还一分钱都没有还，留着现金做本钱呐。 而陈华又不想做这个。 见没人开口，老支书直接对陈华问道：“就你小子最有钱，那就你先来说说你的想法。” 第七十八章望着望着要过年 “这玩意儿倒是可以赚点钱，而且还能稳赚不赔，只是回本的周期太慢了，对于我来说，真的没什么意思。” 听见陈华这么说，其他人有几个有点意动，可是考虑到自己钱不多，还是没有开口。 老支书点了点头，看向了许毛头。 许毛头咧了咧嘴，笑道：“我虽然没陈华那么大本事儿，可是也同样看不上这生意。” 老支书挠了挠头，问道：“那咋整？打米厂必须要有的，反正就是你们几个了，怎么也得给我搞起来。” 陈华看向了几个意动的人，提议道：“如果你们有人想做这个买卖的话，我这边可以帮忙担保到信用社去贷款。 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一个人来做这个生意，因为这玩意虽然百分之百能赚钱，其实赚得也不多，也就胜在一个稳定了。 以后的各种机会多的很，为这么个小生意牵扯进去精力其实并不划算，你们自己考虑一下吧。” 这些家伙现在能进入这间屋子，本身就证明了他们的能力，这样的人才经营打米厂在陈华看来有点浪费了，更别说几个人一起去经营打米厂了。 一个地方想要经营好，需要有一个像陈华这样的领头羊，同时像张伟这样有胆识，有能力，敢打敢拼的人同样也不能少，而且还是越多越好。 结果让陈华有点失望，居然有四个人站了出来表示想经营打米厂。 真是条件越艰苦的时候，人越是敢打敢拼，而条件稍微好点，反而让人失去了斗志。 “你们是想合伙经营呢？还是想自己单独干呢？”老支书问道。 两个表示可以合伙，两个表示想自己单独干。 老支书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把自己的条件都单独写下来吧，等下我和陈华两个合计一下，看看你们谁比较合适经营打米厂。” 一个想单独经营的人站出来说道：“我王爱军在这里算是条件最差的了，也是年纪最大的，家里孩子五六个，老大过两年都要娶媳妇了。” “今天能站在这里，还得感谢老表的布料和那些二手货。”王爱军说着对陈华拱了拱手。 “不用这么客气。”陈华笑着摇了摇头。 两人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不过是两家前几代有姻亲传下来，认的老表罢了，属于见面点头打招呼，过年过节不走动的那种，真要认起来基本上全乡都可以认老表。 “当然，也感谢老支书的邀请。”王爱军又对着老支书拱了拱手。 老头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少给老子来这套，有话赶紧说。” 老支书的脾气大家都知道，王爱军也不以为意，笑着对大家说道：“我想说的是，以老表这几个月表现出来的手段，他说以后机会多的很，肯定不是一句空话。 我要是年轻一些，肯定不和大家挣这个打米厂，只是我年纪大了，家里孩子也多，几位就把这个打米厂让给我如何？” 其余三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行吧，你特么都把话说这份上了，咱们就给你这个面子。” 打米厂只有一个，继续争下去很容易打米厂挣不到，还把王爱军和陈华给一起得罪了，毕竟陈华明显想让大家往别的方向发展。 继续争多少有点得不偿失。 “那事情就这样了。”老支书开了张条子盖上公章后，递给王爱军说道：“年前记得把钱交到我这里来，吴书记那边才好尽快安排机子。” 话说这时代的机子可不是那么好买的，许多东西都是限量供应，打米机更是只有以乡里的名义才能买到。 众人走出办公室，正好领钱的人已经领得差不多了，大操场上一片喜气，大家都商量着这钱该怎么花法才划算。 这可是好十块钱呐，许多家庭怕是从来就没拥有过这么多钱，确实得好好想想怎么花钱才是。 陈华对身边的王爱军说道：“先去领钱吧，等下咱们就去一趟乡里，对了，你需要贷多少钱才够？” 王爱军想了想，说道：“一千五就行。” 盖私章、领钱，然后去乡里。 现在的陈华在乡里还是很有面子的，信用社的人看见他赶紧迎了进去，把事情说完后，王爱军把村长开的条子递了过去。 对方看了看条子后，笑道：“陈老板，虽然这点钱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下，在贷款人无力还款的情况下，我们这边可是会追责担保人的哦。” 陈华点头笑道：“这个我知道，放心吧，就算有了万一，我这边也不会不认账的。” “哈哈，这就好，那咱们就走程序吧。” 一千五百块钱而已，陈华还没有放在眼里，之所以不直接借给王爱军，主要是为了避免麻烦，借钱这种事情。 借好了是一个人情，借不好就是一场恩怨。 而且借钱这种事情吧，第一个口子一打开，后面多半会排着队的过来，所以还是能免则免吧。 回去的时候，陈华口干随手在田坎上拔了个胡萝卜，在田里洗干净后，上半截和萝卜缨子一起给了老马，中间截递给了马上的小陈程，自己咬了一口下半截，发现味道还不错。 小陈程咬了一口，砸吧了几下嘴，笑眯着眼睛说道：“甜。” “红萝卜眯眯甜，望着望着要过年，小娃娃笑眯眯，老大人苦兮兮。” “老大人为什么苦兮兮啊，过年不是有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吗？应该高兴才对啊。”小陈程一脸好奇，咬着胡萝卜含混不清的问道。 陈华叹了口气说道：“因为老大人不知道该去哪里找这些东西啊！” “大街上不是就有很多吗？用钱买就是了，今天不是就分了很多钱吗？” 小陈程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一个小孩子都知道，爸爸怎么不知道呢？爸爸真笨！” “哈哈。”陈华大笑道：“是哦，今天已经分了很多钱，大家应该能欢欢喜喜的过一个好年喽！” 第七十九章大白兔奶糖 “为什么最后一轮场叫做娃儿场啊？”小陈程坐在马背上好奇的问道。 她身后的陈君解释道：“因为小娃娃一般不去赶场，所以在最后一轮场多半都会把自家所有小娃娃都带去，也好让娃娃们都乐呵一下，买点自己喜欢的零食。” “不对啊，我就经常赶场，你和小叔也经常赶场，再说，我也没觉得街上的零食有多好吃啊？”小陈程不解的问道。 陈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谁家都像咱家现在这么有钱啊？ 你还敢说街上的东西不好吃，几个月前是谁偷米上街换粑粑的？” “我哪有？”小陈程脸一红，接着恼羞成怒的喊道：“我才不稀罕粑粑呐，我要吃就吃大白兔奶糖。” “哈哈。” 听见小陈程的话，一条路上的人都大笑不已，笑过之后大家又沉默了下来，连原本兴高采烈的小孩子脸上都没有了笑模样。 这些小娃娃等了一年，今天上街多半也只会得到一点花生、瓜子、粑粑等东西，大白兔奶糖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奢侈了一点。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次赶场，上街的小孩子比大人还多很多。 这时代的小孩子们真的不怎么有赶场的机会，至于原因自然是大人口袋里没有钱。 小孩子上街后，眼巴巴的看着街上各种吃食流口水，你买吧，口袋空空，不买吧，小孩子看着又可怜。 每当这种时候，大人心里面产生的自责、愧疚等情绪能把一个人逼疯。 特别是对于一些有学问、讲道理的人来说，更是心里难受，反倒是有些无知的人，恼羞成怒的给孩子一巴掌，事情倒是能翻过去了。 看着路上那些沉默的小孩子，陈华现在心里就有点难受，小陈程无心的一句话，算是把人家一年的期待都给打击到了。 葛玉莲看着陈华欲言又止，陈国强拍了拍陈华肩膀，笑道：“没事儿，没人会和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计较。” 话虽如此，陈华却打算补偿一下，重生一世，有钱可以任性一点，挣钱不就是为了自己开心一些吗，看见别人一脸悻悻的表情，可没办法让人开心得起来。 上街后，陈华和父母分开，直接带着小陈程到了供销社。 “你们这里有多少大白兔奶糖？” “哎呦，陈老板，那可不少，刚进了货，有三十斤呐，你想要多少？” 陈华想了想，问道：“一斤有多少颗？” “不一定，有时二十多，有时能超过三十颗。” “都称了吧。” “大气，陈老板不愧是陈老板，您这是要办年酒呐？” 以前地主家过年拜访的客人多，所以会集中在一天办酒招待各方客人，称之为年酒，再过个二十年，这种情况会慢慢的再次兴起。 陈华笑了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如果都要的话，您给八十八块钱就行。” 一斤大白兔奶糖零售三块钱一斤，差不多相当于三斤猪肉，或者十斤鱼的价钱。 之所以这么贵，一来糖本身在这时代就算奢侈品，二来大白兔奶糖可是为数不多能出口创汇的产品，价格自然就高了许多。 就这个价钱还是降过了几轮的价格，二十年前两斤大白兔奶糖等于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而且就算想买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现在虽然放开了，不过价格依然很贵。 据陈华所知供销社一次也不过是几斤几斤的进货，这次还是赶上年节，再加上今年乡里人都有点钱才进了这么多。 以前陈华买，一次也不过是半斤一斤的买，还得一家人分着吃。 这次看见陈华一次性买这么多，可把小陈程给高兴坏了，争着抢着的要帮忙提袋子，陈华劝都劝不住，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提不动，咬牙拖着走都高兴。 走出信用社，陈华把大白兔奶糖放在马背上，小陈程还紧紧的抱着袋子，欢喜的不得了。 陈华边走边问道：“陈程啊，还记得几个月前，你带米到街上换包子吃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了。” “如果那时候有人在你面前说包子不好吃，她天天吃大白兔奶糖，你会眼红吗？” “不眼红，爸爸也给我买大白兔奶糖了啊。” “可是那时候爸爸可没有钱买大白兔奶糖，要是你眼红，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人家吃喽。” “那我就不看她。” “可人家就是让你看到了呢？” “那个人就是个坏蛋。” “这样吗？ 那我们刚才来的路上，那么多小孩子听见你说要吃就吃大白兔奶糖，觉得人家会怎么想？ 会不会认为你也是个坏蛋？ 人家等了一年啊，才等到今天上街买点零食，结果你一出口就是大白兔奶糖，人家又买不起，心里会不会难过呢？” 小陈程想了想，说道：“可是我说的是实话啊，说实话也不对吗？” “说实话是没错的，可是你的实话如果对别人造成了影响就不好了。” “那要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选择不说。”陈华叹了口气，说道：“陈程啊，咱们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在享受的同时呐，也需要低调一点，不然可就没有朋友了。 你没发现人家那些小孩儿都不怎么喜欢和你玩儿了吗？” 也许是以前陈华给予的太少，小陈程养成了吝啬又爱炫耀的性子，别的小孩儿都不愿意和她玩儿。 越是这样，小陈程越是依耐陈华，不管陈华去哪里，总是要跟着，片刻离不开。 小陈程想了想，问道：“那我要怎么做才能和他们一起玩儿呢？” “低调加大方就行。” “什么是低调和大方啊？” “低调嘛，就是把好东西都藏起来，不要让别人知道，大方嘛，就是好东西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就有分一点给人家，比如大白兔奶糖。” “可是他们那么多人，我又没有多少大白兔奶糖，不够分啊。” “你现在不是就有很多大白兔奶糖了吗？ 至于平时嘛，你可以给一块让他们自己去分嘛。” 几个人吃一块糖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这时代小孩子吃糖节约到能舔一舔再包起来的程度，一颗大白兔奶糖吃几天也不是没有。 第八十章过年 易经里面把人分成了六个阶段，分别是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乾乾、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 陈华虽然是一个重生者，可时代限制在这里摆着，如今的情况陈华还是处于潜龙勿用的时候。 如果硬要说陈华做的这些小事也算是一种成功，那也应该是终日乾乾的过日子，更是应该小心谨慎一些。 这也是陈华为什么心甘情愿被乡里和老支书打秋风的根本原因，除了本心上也愿意为家乡做点事情外，其实也是想找一个靠山。 陈华觉得自己想要飞龙在天，最少还得蛰伏十年以上才行，当然，如果出去外面又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就算去到国外，同样需要靠山，不然再多的财富，你同样守不住。 对于现在的陈华来说，低调一点，把好处分润一些出去，团结身边一切能团结的人，才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钱而已，作为一个重生者还会缺钱吗？ 而且，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啊。 小陈程则不这样想，提着还剩下一斤多的大白兔奶糖袋子，表情有些奄奄的对陈华问道：“爸爸，现在我们可以回家了吗？都没人回来了。” 父女俩在路口发了两个小时的大白兔奶糖，小孩子两颗，大人一颗，这是陈华为小陈程早先的无心之言，做出的补偿。 几十块钱而已，能让几百人在年关时候乐呵一点，陈华觉得很值，而且还能让小陈程切身体会一些道理，就更值得了。 “回吧。”陈华把小陈程抱上马背，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放心吧，等吃完了，爸爸再给你买，以后记得低调一点。 翻过年你就是四岁的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像三岁小孩子那样任性了，知道吗？” “好吧，我会听话，我会低调一点的。”小陈程答应道，拿出一颗糖说完剥开糖纸放入了口中，然后把糖纸再叠好收了起来。 大白兔奶糖的糖纸留个几十年，可是能卖不少钱的。 晚上团年饭，一家人一起忙了一个下午才做了出来，杀鸡、杀鸭，烧水、烫毛，杀鱼、去鳞，卤猪头肉这些都是很费时间的。 虽然平时陈华他们并不缺油水，可面对过年这满满的一大桌子菜，几个小家伙还是兴奋的不得了。 陈华指着鱼头问小陈程要不要。 小陈程使劲摇头说道：“我才不要吃鱼头了，上次我把半个鱼头吃完，小姑都吃两个大鸡腿了，今天我要先吃鸡腿。” “哈哈。” 一家人大笑不已。 陈君拿过勺子，用筷子一起把鱼头弄到了自己碗里面，说道：“你不吃我吃，今天菜多，才不怕你抢，鱼头可只有一个。” 小陈程眼珠转了转，对陈华说道：“爸爸，我要换大碗，你帮我把鱼头和鸡腿全部夹到碗里面。” “不行。”陈华拒绝道：“不准这样吃饭，必须吃完了才可以夹菜。” 陈华虽然心疼女儿，可是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从来不会让步，一个人，哪怕还是一个小孩子，一些最基本的规矩还是必须遵守的。 见陈华表情严肃，小陈程不敢再闹，转而对着碗里的鸡腿撕咬了起来，把心中对陈君的不满化成了食量，没一会的就把骨头丢到了桌子地下。 小黄狗已经在下面等候已久了，小家伙最喜欢在小陈程边上受着，应该小陈程啃过的骨头剩下的肉最多。 陈华丢下的骨头也有一点肉，其余几个人丢下去的，就真是光骨头了，还是硬骨头，像脆骨这种东西，都是被啃干净了的。 葛玉莲看小陈程吃得欢快，给她夹了一块核桃肉，笑道：“慢慢吃，多吃一点，这顿吃完，可得后天才能吃肉了。” 小陈程一愣，问道：“那明天吃啥？” “笨蛋，明天当然吃素了。”陈君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奚落小陈程。 “明天为啥吃素啊？ 那桌子上这么多肉吃不完咋整？ 都喂小黄吗？” “明天吃素给先人祈福，给后人积德啊，至于桌子上吃不完的嘛，当然是后天再接着吃了，这么多好东西呐，给你小黄狗吃，它怕是没那么好的福份。 能来到这家里它都不知道修了几辈子才有这运气，要是还吃这么好，怕不得折寿哦。”陈君说着还踢了小黄狗一脚，不过被小黄狗灵巧的躲开了。 吃完晚饭后，陈华起了一个火盆，一家人围着烤火吃零食聊天，按规矩除夕得守到十二点，放了鞭炮才能睡觉。 陈君看着在陈华怀中睡得香甜的小陈程，很是有些羡慕。 第二天一早，陈华帮小陈程穿好衣服、洗漱后，说道：“快过去给爷爷奶奶磕头，有钱领的哦，记得说些好听的话。” “说什么好听的话啊？” “就是过年好啊，新年快乐啊，长命百岁啊，这些都行。” 小陈程刚跑出去，陈君拉着一脸不好意思的陈东跑了进来，对陈华伸手喊道：“大哥新年快乐，给红包。” 陈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那你得先磕头。” “咱们这儿没有弟弟妹妹给哥哥磕头的说法。” “那咱们这儿也没有哥哥给弟弟妹妹红包的说法。” “老抠。”陈君见要不到好处，立马拿着陈东跑了。 陈华笑了笑，洗漱好后出门，小陈程就跑了回来，拿着两张十块的大钞向陈华炫耀道：“爸爸，你看，二十块钱。” 陈华笑着点了点头，“嗯，自己存着吧。” 平时陈华也时不时的给小陈程点分分钱，让她自己去村小的小卖部买零食，现在小家伙已经能算清楚简单的加法了。 遇到需要称重，算乘法的时候，小陈程会很聪明的在一边念念有词，假装自己会算。 初一早上吃汤圆，嗯，成年人拳头那么大个的汤圆，哪怕是陈华最多三个也就饱了，就算只吃一个也能顶到中午。 里面包裹的是红糖、白糖、芝麻和花生、陈皮等东西做成的馅料，味道非常不错。 吃过早饭，一家人带着鞭炮、香烛、纸钱，祭品等东西开始出门拜山。 第八十二章路上 吃过晚饭后，许毛头他们开始打川牌，看他们打的小胡一分起，漂顶三毛六封顶，算是纯粹娱乐，陈华也没有管他们。 “华子哥，咱们里面喝茶。”毛子喊道。 陈华点了点头，抱着小陈程来到了里间。 毛子一边泡茶，一边说道：“房子前几天已经拿下来了，加上打点村部一共花了五百块钱，我过几天就回家一趟把户口迁过来。 镇里昨天来人让咱们尽快办个执照，我本来想回去后和你商量的，你过来了正好把执照给办了，听说这东西挺重要的。” 二手货这边的生意，陈华一直都没怎么管过，陈国强那边卖货的钱也会带回来给毛子，毕竟毛子这边也是需要资金运转的。 毛子泡好茶给陈华倒了一杯后，又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大本子递给陈华说道：“华子哥，这是账本。” 陈华并没有接账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笑道：“执照还是你去办吧，现在你这里人手不少，已经足够安全了，那些好东西也用不着再继续运回去，就放在这里吧。 毛子啊，我没那么多精力管这些事情，既然你做得不错，那就好好做下去吧，暂时就在山城安稳的做几年，等以后可以想办法去南方或者首都发展一下。 这个二手货生意做好了，能传给下一代继续做，所以，要努力啊，不过也得谨慎一些。” 毛子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问道：“华子哥，这生意你不要了？” “送给你了！”陈华笑道：“说起来，这本来就是你一个人做起来的生意。” “嗨，我算个什么啊，要是没有华子哥你，我毛子现在肯定还蹲在乡里，整天想着怎么在那些老头老太太身上挣个三分两毛的，你这么大个馅饼砸下来，我哪承受得起啊！” “接着吧，没什么承受得起承受不起的说法，谁也不是生来就富贵的，咱们并不比任何人差，一切不过是机遇使然而已。” “不行不行，这么大个生意，要是没有你领着，我早晚得把这份家当给败光了。”毛子连连摆手拒绝，好像陈华给他的不是好处，而是什么祸害一样。 “都已经送给你了，就算败光了也无所谓。”陈华笑道。 “你无所谓，我有所谓。”毛子瞬间激动了起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华子哥你一个人的事情，这里十几个兄弟，老家更是有许许多多的人指着这个赚钱。 要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我怕是连回去的勇气都没有了，华子哥，算我求求你了，这生意你可不能放手啊！” 陈华叹了口气，笑道：“毛子啊，你能想到这些，面对这么多钱而不贪，这让我感到很欣慰，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更没有做错选择。 可是一个人总是需要学着成长的，我既然把这生意交给你，自然有我道理，相信我吧，更要相信你自己，你可以把这生意做好的。 再说了，我就算把这生意给你了，也不是说咱们就断了联系，你有什么困难，或者无法抉择的时候，可以给我说一说嘛，我这边尽量给你提供帮助。” 毛子想了想，说道：“这样也行吧，反正我就先在山城打转转了，等你让我走出去的时候，我再走出去。” 第二天大雾。 小院、竹林、池塘、小路，这一切笼罩在雾中，仿佛人间仙境。 陈华他们一直等到了八点钟才出发，等到了码头已经九点，雾气才稀薄了一些，许毛头又多等了半个小时才敢开船。 到达徐村，胡胖子张开双臂想给陈华一个大大的拥抱，陈华赶紧伸脚拦住，“少特么恶心我。” “情不自禁，实在太久没见了，兄弟啊，新年新气象，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啊？”胡胖子有些叹气的问道。 “我这次只是路过来看看你，准备去港岛那边转悠一圈，你倒是可以准备一些档次高一点的布板给我，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给你弄点外单回来。” “档次高点的啊。”胡胖子沉吟了一下，说道：“咱们技术不行啊，如果说还有什么档次高一点的，那就只有丝绸了，可是这玩意儿它局限性很大啊。” “这倒也是。”陈华想了想，说道：“那就等我去了那边帮你看看有什么流行的布料，给你带点回来，看看你能不能仿制吧。” “你小子行啊，居然已经混到港岛去了，说说，过去做什么？”胡胖子后知后觉的问道。 “一个朋友在那边办了公司，我过去帮忙看看，嗯，算是个顾问吧。”陈华答道。 “牛。”胡胖子比了一个大拇指，笑道：“你要是真能给我拉到外单，我到时候把利润分你一半，好兄弟有钱一起赚。” 胡胖子并没有自己的工厂，他现在做的相当于贸易公司的事情，嗯，也许说成业务员还更恰当一些，毕竟时代有一定的限制。 来到江浙总是免不了吃鱼，毕竟这玩意实惠，当陈华尝了尝桌子上的豆豉蒸鱼后，赞道：“豆豉味道不错。” 胡七秀笑道：“那当然，也不是就你那鱼香菜的调料才值钱的，我做的豆豉也有人专门买呐。” “手艺这么好？”这倒让陈华有点诧异了，想了想，说道：“那你可专门卖豆豉嘛，嗯，弄个瓶子装起来，做成一个产品卖。” “那还不够瓶子钱的。”胡七秀撇了撇嘴说道。 陈华一愣，这才想起来这时代的玻璃瓶也是蛮贵的，嗯，现在就连烂玻璃都还能卖钱。 看来每个时代出现什么样的产品，都有她一定的道理。 陈峰一直低着头吃饭，且全程满脸通红，胡七秀问他是不是不舒服，陈峰支吾着说没事儿。 离开胡家，去旅店的路上，许毛头拍着陈峰肩膀说道：“这样的女孩子还不是现在的你能奢望的，想要配得上人家，还得好好努力哦。” “他们家很有钱？”陈峰呆呆的问道。 “不是钱的事儿，眼界、格局这些反而更重要。”陈华苦笑道：“所谓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陈华自己就是受害者。 第八十三章种植甘蔗 陈华并没有在江浙停留，第二天就带着陈峰和小陈程踏上了去粤东的火车。 阿海带着媳妇去港岛了，家里就阿婆一个人，每天有族中的媳妇过来帮忙煮饭，日子倒也无碍，就是有点无聊，看见陈华和小陈程的时候，阿婆特别开心。 “阿祖，我来看你了。”小陈程刚进院子就飞扑了过去，对这个很喜欢她的老太太，小陈程还是很有好感的。 “好好好，咱们陈程真好。”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阿婆。” “阿婆。”陈峰也跟着陈华一起微微弯腰喊道。 “这是我堂弟陈峰，这次我过来想买些甘蔗让他带回老家去种。”陈华介绍道。 “好好，都进屋坐吧，看你提着菜，是还没吃饭吧？陈华你自己去做。”老太太笑道。 “阿祖，吃大白兔奶糖，我特意给阿祖留着呐。” 见小陈程腻歪在老太太怀里，一老一小互动的欢快，陈华笑了笑，带着陈峰径直进了厨房做午饭。 不一会儿，清蒸石斑鱼、猪油芹菜炒生蚝、咸鱼茄子煲和西红柿蛋汤，几个菜就被陈华端出来了。 粤东这边这点还是蛮好吃的，不用大棚也能一年四季都吃到各种蔬菜。 陈华让陈峰摆碗筷，自己则出门准备把老太太扶了进来。 “我都已经吃过了。” “这么早？” “人老了，不想麻烦别人，一天吃两顿正好可以和别人的饭点错开，毕竟人家的家里也是要做饭的。” “那就喝杯酒。” “味道还不错嘛，没看出来，陈华你做饭嗨可以。”老太太的胃口本来就小，加上吃过饭，浅尝几口就不怎么动筷子了。 陈华笑道：“咱们那边可和这里不一样，咱们哪里的男人可是也会经常洗衣做饭的，而且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男人做饭。” “那女人干啥？”老太太诧异的问道。 陈峰笑道：“女人烧火啊，大家一起做嘛，或者谁有空谁做。” 老太太咧嘴笑道：“以前我听说山城那边的男人叫做耙耳朵，以为是个别人，没想到还是普偏性的。” 这下陈峰不接话了，年轻人还是有些放不开。 陈华笑道：“一家人嘛，不用计较那么多的，再说国家不是提倡男女平等吗。” “哈哈，这倒也是。”老太太笑了笑，喝了一杯酒后，接着问道：“你想买什么样的甘蔗啊？” “嗯，买抗寒能力强一点的绿皮甘蔗，和这边相比，我们那边还是冷了一些。” 老太太想了想，说道：“那你倒是可以去找康健看看，他家今年好像就种了十多亩绿皮甘蔗，今年行情好。 又能私人自己卖吃的甘蔗了，所以甘蔗可能有点贵，你如果是买来做种子，可能价格得在一分钱上下，当然，你要是买的多，应该可以稍微便宜一点。” 一块钱一百斤，按亩产万斤来算，那一亩地就价值一百块钱了。 一个人种个四五亩甘蔗，再养两头猪，虽然辛苦了一点，一年算下来却比当工人还划算。 不过销路是个问题，要知道一分钱一斤可是零售价，如果卖给糖厂，那肯定没这么高的价格。 不过不管怎么算，也比种稻谷划算一点。 毕竟陈华他们那边只能种植一季稻谷，再生稻的产量只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 “我要的量可不是，当然，这得根据火车皮来决定，如果能拉回去，就尽量多买一些。” 现在的火车皮其实并不是很紧张，只不过私人想要占用太多运力也不容易，得找关系才行。 “这个好办，咱们这里离火车站这么近，还是有不少熟人的，只要是正常给钱，火车皮不用担心。”老太太保证道。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我就带了一万块钱过来，阿婆觉得能买多少甘蔗回去？” “那就装五个火车皮的甘蔗回去吧，毕竟做种子的甘蔗运输的时候稍微麻烦一些，得费不少人工。” 现在一节火车皮的运量差不多五十吨的样子，五个火车皮就是五十万斤，这个数量虽然还是不够，不过第一年也差不多了，大不了等第二年再全面铺开就是了。 再说，陈华虽然在乡里有足够的威望，可也不会所有人都义无反顾的相信他，总会有些谨慎的人会先观望一下再说。 毕竟这时代的人，可都是被饿怕了的，比较信奉手里有粮心里不慌的道理。 甘蔗作为从来没有种植过的新东西，必然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陈华要的数量这么大，事情就不能交给康健去办了，老太太在本家里面找了个老头帮陈华打理收购甘蔗的事情。 一万块钱给出去，陈华就不用管了，人家自然会帮忙办得妥妥的。 陈华信得过老太太，并不担心老太太赚自己多少钱，反而有点担心老太太不但贴了人情，还给自己贴了钱进去。 接下来几天，陈华把小陈程留在院子里陪着老太太，自己则带着陈峰出去学习怎么种植甘蔗。 现在卖果蔗的比较少，卖给糖厂的反而更多，这两种的种植技术可是不一样的。 想要卖果蔗就必须得种植的稀一点，这样甘蔗才能长得又高又大，而且还得每年重新种植，也需要多追肥和搭建防风的竹架子。 种来交给糖厂的甘蔗就用不着这么麻烦了，只要能保证亩产就行，大小什么的无所谓，被风吹到了也不怕，反正甘蔗倒在地上也会继续生长的，只不过会弯曲成九十度而已。 “一般种植交糖厂的甘蔗，可以三年种植一次，不过在砍的时候需要留桩，所以在种植的时候就需要挖深沟埋种。 这样在第二年，第三年的时候，才有足够的土覆桩，甘蔗必须得覆厚土才行，不然很容易倒伏，当然，如果是过了生长期倒伏了也没事儿。” 陈峰拿着本子不停的把陈华说的话给记录下来，陈华说得不但有这里的种植经验，还有一些是老家山城的环境、气温对甘蔗的影响。 陈华他们那里原本也是在八四年通电之后，八五年引进了甘蔗种植的，陈华讲的其实都是自己的种植经验。 第八十四章民族情怀 跟着过港买菜的人群一起走过热闹繁华的中英街，仿佛跨过了一整个八十年代。 单车变成了摩托车，人力三轮变成了机动三轮，国内少见的小轿车，在这边也随处可见。 不得不说现在港岛这边发展的确实好很多，国人在这时代羡慕港岛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老塞，会冰鸭，错车啊！” 陈华打量了一下靠在出租车上的的中年人，笑道：“我去的地方可有点远，你熟不熟啊？” “整个港岛就没有我不熟的，放心吧，保证是走最近的那条路。” “行，那就你了。”陈华把地址递了过去。 司机接过纸条看了看，又看了看陈华，有些惊讶的说道：“简体字，老板大陆过来的？” “怎么，大陆过来的你不拉的吗？” “哦，那肯定不是，有钱赚谁的生意不是做啊，我只是听老板口音，看老板穿着，开始以为你是去大陆那边游玩回来的呐。” 陈华有些感叹的笑了笑，说道：“也算是回来吧，只是好久没回来过了而已，不用走最近的那条路，去维多利亚湾绕一圈吧，在陈记烧鹅哪里停一下。” “丽晶酒店旁边的陈记烧鹅？” “不是，是丽晶宾馆后面的陈记烧鹅。” 生意好了就容易让人碰瓷，不管你是大酒店，还是卖烧鹅的。 “老板还真是回来的。”司机又泄气。 陈华看他的模样，笑道：“怎么？我如果不是回来的，你还想宰我啊？怎么说也是同胞，这么做不好吧？” “老板先上车吧！”司机拉开车门，笑道：“同胞什么的也就那样吧，爹亲娘亲也没有港纸亲啊。” 到了地方，陈华发现两边居然都排了很长的队，不禁惊讶道：“两边都生意这么好？” “可不，大陆开放了嘛，这些家伙过去弄了很多老鹅回来，价格还便宜了一点，大家就都来捡便宜喽。”司机解释道。 “那倒是好事儿。” “对于咱们这些吃鹅的人来说肯定是好事儿，可对于那些养鹅的人来说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任何改变都会经历必然的阵痛过程，只要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好的，就可以继续下去。” “老板这话水平很高啊！” “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这么多人不等了，走吧，直接去地方。” 三个月不见，康妮已经显怀，肚子大了许多，在旁边扶着她的阿海也变得成熟了一些，举手投足中都带着稳重。 “阿海叔，阿娘，我渴了。”小陈程下车后立马向阿海跑了过去。 等陈华付完车钱，康妮已经把小陈程带进屋了。 “大哥，好久不见。”阿海来到陈华身边喊道。 “嗯，好久不见。”陈华边走边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这是一片别墅区，四周全是小洋楼，房租自然也不便宜，一个月五千块钱的租金，相当于普通港人一年的工资。 这是老太太要求的，按老太太的说法，不管去了哪里，都不能委屈了她的孙子和重孙子。 老太太其实不差钱，只要阿海是干正事儿，在钱方面老太太其实是很爽手的。 “专利已经下来了，现在有好几波人找过我，最高的已经出到五十五了，只不过是港纸，他们那些人好像彼此有所交流，不然不会咬死了五十万的价格，又不停的来找我谈。” “大哥喝茶。” 两人进屋，康妮已经端上来了茶水。 陈华接过茶杯，笑道：“谢谢了，你身子重，这些事情尽量让阿海做吧。” “没事儿的，以前在家都是做惯活儿的，阿海说请个阿姨，我都没让。”康妮笑道。 陈华点了点头，转而对阿海问道：“你什么想法？” “我想把专利送去拍卖行试试，或者咱们自己办工厂生产也行，国内有人联系过我，说可以用专利入股。”阿海说道。 陈华摇了摇头，笑道：“国内现在大环境还不适合自己办工厂，哪怕是合伙也非常麻烦，再说用不着为了这么个小专利牵扯太多精力。” 所谓的技多不压身其实不对，不压身可是它压心，也压时间，知识面再宽，也只是空泛无用，什么都只会一点的人是最没用的人才。 “至于上拍卖行，作用其实也不大，毕竟拍卖行需要准备时间，如果人家已经沟通过了，在拍卖之前人家再次商量好了怎么办？如果再签署了协议，那更不可能拍出什么好价格。” “那大哥的意思是？” 陈华想了想，问道：“你有他们几波人的资料吗？” “有的，他们把自己公司的资料给了我一份，就是资料不是很详尽。”阿海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递给陈华。 陈华接过仔细看了看，最后把一个李家坡的公司的资料单独拿了出来，“你有这家公司负责人的私人联系方式吗？” “有的，这个李文给过我名片，我找找。”不一会儿阿海递给陈华一张卡片，指了指墙角说道：“那边就有电话。” “嗯。”陈华点了点头，拿过卡片拨打了起来。 “李先生，你好！” “你好！哪位？” “我是陈华，冯远海的大哥，也是行李箱专利的持有人，现在我想和你简单的谈几句，不知道你方便吗？” “哦？需要见面谈吗？” “不用，电话里面先简单的沟通一下就行。” “好的，您请说！” “我想把行李箱的滚轮专利独家授权给你五年，只收取二十万港纸的授权费，如果违约将支付你一百万港纸的违约金，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独家授权啊，可以出口的吧？” “当然。”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是不是有可能白得五年的授权，还有可能得到八十万的违约金？” “李先生是明白人。” “呵呵，陈先生好手段啊，对了，我能不能问一下，陈先生为什么选择的是我？” “因为你是华人。” “就这么简单？” “还不够吗？” “哈哈，够了，足够了，需要我怎么配合，陈先生尽管说，我也是有民族情怀的。” 第八十五章谈判 陈华和李文在电话里面又商量了一下细节后，才挂断了电话。 阿海在一边听得惊奇不已，问道：“哥，这样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看吧！”陈华笑道：“现在你可以先找个律师弄两份协议出来，嗯，一份授权协议，一份出售协议，价格处留白就行了，在这边有认识的律师吧？” “有的，我申请专利的时候就是找律师帮忙办的，是咱们老家的人，还是很可靠的。”阿海点了点头。 港岛这边有许多花都的人，毕竟两地算得上是真正的老乡，人家口音和生活习惯差别都不大。 陈华笑道：“那就好，走吧，怎么先出去买菜做饭，晚点再打电话通知那些想要买专利的人，让他们明天大家聚一起好好谈谈。” “那就按照大哥的意思办吧。”阿海犹豫了一下，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一般都不出去买菜的。” “那你们平时吃什么，都是吃饭店吗？”陈华有些好奇的问道。 阿海脸一红低下了头，康妮解释道：“大哥，这里不比国内那么安全，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去菜市场的，不过三两天就能碰见有人打劫的，小偷小摸更是时刻都在发生。 所以，阿海为了安全，我们就再也没有去过菜市场了，一般买菜都是让人帮忙带买的，大哥想吃什么，我打电话让人帮忙买回来啊。” 陈华拍了拍阿海肩膀，笑道：“你做的对，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嘛。” 这时代的港岛确实很乱，一来生活节奏快谋生困难，二来偷渡客太多，最后就是某些人也在故意纵容。 第二天，阿海先带着陈华到了华海公司，说是公司，不过只是租了一间办公室而已，是在一栋大厦里面，二十平米的一个套件，两千块钱一个月的房租。 “要不是公司必须有一个地址，我都不想租这个办公室，这边的房租实在太贵了，便宜一点的那些地方又不安全。”阿海抱怨道。 陈华笑了笑，说道：“习惯就好了，等咱们挣了钱多把这整栋大厦买下来自己收租，到时候你就不会再觉得房租贵了，说不定还盼望着越贵越好。” 阿海连连摇头，“买不起买不起，大哥怕是不知道港岛的房子有多贵吧？” “哈哈，暂时是买不起，等过几年就不一定了，而且到时候港岛的房子也没这么贵了。”陈华大笑道。 再过三十个月铁娘子会在老大人面前摔一跤，到时候港岛的房价就好大打折扣，一直到八四年会跌到谷底。 还有四年多的时间，陈华相信自己以自己重生者的优势，挣几栋楼的钱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九点钟，小小的办公室里面挤了二十个人，大家全部都围在一张茶几四周打量着彼此。 一共来了六个公司的代表，每个公司三个人，除了李文三人和扶桑三人外，其余的全部是老外，十二个人来自四个国家。 这些人里面李文属于玩票性质，因为他家在箱包行业上面投资的并不多，对于这个专利多半是恰逢其会才参与了进来。 陈华也正是因为考虑到李文可有可无的心思才联系的他，准备和他打一个配合，至于民族情怀什么的，虽然也有，可两人应该都并不是很看重。 毕竟在商言商才是正确的商业法则，再说，能在李家坡把生意做大的，都是迁过去不知道多少代的人了，人家还认不认咱们都不好说。 还是钞票更实在一些。 其余五家则都是自己国内箱包行业的领头羊角色，这些家伙应该是很想得到滚轮专利的，只不过不想便宜了华海公司，才联合了起来压价。 第一个找到阿海的是扶桑，这些家伙小手段玩得很溜，居然在过年的时候追到粤东阿海老家去了。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阿海老家的政商和本族一起给阿海施加压力，想要以十万块钱就拿走滚轮专利。 陈华在打量众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打量他，特别是大家看见阿海在忙着给大家倒茶，陈华却一脸微笑的坐着，都在猜测他的身份。 李文则似笑非笑的对陈华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叫陈华，嗯，算是掌握最终决定权的人，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想把滚轮专利的事情给决定下来。”陈华这句话是用英文说的。 这些人能追到港岛来买滚轮专利，英文自然都是精通的，听见陈华的话，微微一愣后，他们彼此间先交流了起来。 最后由一个老外说道：“陈先生，你好，我叫亨利，亨利，史密斯，你打算怎么决定滚轮专利呢？给谁？多少钱？” 亨利史密斯，美利坚最大箱包公司的行政主管。 看来真是联合起来了啊，不然不可能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由这家伙单独提问，而其他人则默不作声。 “这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因为专利给谁肯定是看谁给的钱多嘛。”陈华笑道。 “你的意思是想现场拍卖？” “嗯，也可以这么说，不过不是叫价，而是暗标，当然，这是有低价的，一百万，美金。”陈华点头解释道。 其他人只是诧异的看了陈华一眼，看来对于这个价格，他们是可以接受的嘛。 而亨利史密斯却直接大叫了起来。 “不可能，别说美金了，这么小专利就算一百万港纸都不值。” 陈华不慌不忙的笑道：“专利确实是小专利，不过这专利它的作用大啊，而且产品的销量也非常客观，并且还是消耗品，其实在我看来一百万美金都要低了。” “陈先生，虽然你说得都是事实，可这个专利也不值这么多钱，你知道一百万美金是一个什么概念吗？ 据我所知，你们国内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才不过十美金左右吧，不可能你随便想出一个东西来，就能抵得上一万个人一年的劳动成果吧？” 陈华瞬间感觉牙疼，弄了半天，这狗东西是在欺负自己没见过世面呐。 第八十六章分化成功 “你们其他人呢？都是这么个意思吗？” 并没有人回答陈华的问题，这让亨利史密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得意了起来。 陈华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举手说道：“好吧，好吧，既然你们觉得一百万美金买断专利太贵了，那咱们就来谈谈授权的事情吧。 独家授权五年，只要二十万港纸，这个价格应该够便宜了吧？ 要知道一般的企业能有五年的辉煌期，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而箱包行业有了独家滚轮专利，想来五年之内绝对可以在全球大赚特赚。” 要知道像这种专利一般情况下也就只能收取二十年的专利费，陈华二十万港纸就卖出五年的独家授权，绝对算是白菜价。 如果这些家伙还不动心，依然抱团死扛，那陈华也就只能便宜卖给李文了。 陈华之所以这么做也是无奈的选择，毕竟现在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哪怕别人不给一毛钱直接把专利用了，陈华也不可能追到人家国家去打官司不是？ 毕竟打官司也是要钱的，而且还需要不少钱，如果人家拖着你，那打官司的钱对于现在的陈华来说更是天文数字。 反正有二十万港纸，也足够把字母方块的游戏机弄出来了，那玩意儿才是赚钱的大头。 一步一步来吧，谁还没有个龙游浅滩的时候呢？ 陈华拿出一叠纸分给众人，笑道：“来来来，大家先看看协议吧，如果你们之中只有一人同意这个方案，那就只要二十万港纸。 如果有两人以上同样这个方案，那咱们就进行暗标，最后谁出价点，专利就授权给谁，这样很公平吧？” 亨利看见李文和扶桑人伸手去接协议书，立马大声说道。 “我不同意，陈先生，我们想要的是买断专利，而不是五年的独家授权，如果你还没有考虑好，那咱们可以下次再谈。” 亨利表现的有些着急了，主要是他没想到陈华会来这一招，这显然有点超出了他的意外，现在必须得找个地方和大家再商量一下才行。 看着李文和扶桑人尴尬的把手缩了回去，陈华笑了笑，说道：“你不同意就请回吧，嗯，当然，如果你们都不同意，也都请回吧。” 听见陈华这么说，十几个老外首先站了起来。 陈华又接着说道：“你们回去的路上，如果谁要是又觉得可以接受这个方案了，那我随时欢迎你们回来，我今天会一直待在这里，等着第一个回来的人签约。” 这下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刚刚起身的扶桑人看了看还坐着的李文，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十几个老外此时倒是有点尴尬了，走吧，是肯定不能走的，毕竟还有几个人坐在哪儿呐，坐回去吧，又好像有点抹不开面子。 亨利史密斯有些恼羞成怒的对李文和扶桑人喊道：“你们什么意思？” 李文笑了笑，拿起桌子上的协议，边看边说道：“腿麻了，一时起不来，先坐一会儿。” 三个扶桑人，立马跟着笑道：“哈哈，好巧啊，我们也腿麻了。” 其中一个扶桑人有些抱怨的说道：“其实是房间太小了，这塑胶凳子也坐着不舒服，大家自然容易腿麻了。” 陈华差点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忍住笑，说道：“是我招待不周了，等下事了，我请几位好好喝一杯，大家交个朋友，以后再合作其他方面，大家也能更愉快一些嘛。” 陈华说着拿出两张纸和两支笔递给去，笑道：“来来来，现在就可以写下你们心中的报价，咱们当场揭晓答案后，立马就可以签约，快得很。” “不准签。”亨利史密斯说着快步走了过来。 陈华屈指对着茶杯使劲一弹，“啪”的一声，茶杯应声而裂，亨利史密斯正想伸手抓合约，看见裂开的茶杯，伸出的手立马顿住了。 陈华冷笑道：“史密斯先生，你最好客气一些。” 随后陈华又指了指身后的阿海，笑道：“看看，哪里的摄像机已经打开了，如果你有什么不文明的举动，明天你一定会在全港出名的。 嗯，接下来还有可能在全美，甚至全世界都出名，只是这样的名声，可能并不是你想要的，你觉得呢？” 亨利史密斯看了看碎裂的茶杯，又看了看摄像机，最后缓缓的直起身，叹了口气说道：“好吧，陈先生，你赢了，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难缠的华夏人，现在咱们还是来说说买断专利的事情吧。” “不行，想要买断专利必须得等授权结束了之后再谈，而授权的事情，你们四家公司已经出局了，当然，你们可以留下来做个见证。”陈华的态度很坚决。 “为什么？”史密斯有些吃惊的问道：“你独家授权给他们了，又怎么可能再卖专利？” 陈华冷笑道：“可以买断专利后面的年限嘛，或者，你也可以帮我支付违约金，我再把专利完整的卖给你，反正做生意得讲究诚信，哪怕没有签订什么合约，只是一句话而已，在我看来也是要算数的。” 亨利史密斯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这么做并不符合商业规则。” “呵呵，你所谓的商业规则不过是利益至上罢了，而我的商业规则却是契约精神，哪怕是口头契约，也是应该遵守的。” 陈华说完，对坐在一旁微笑看戏的扶桑人问道：“山本先生觉得陈某的话对吗？” 山本愣了一下，接着起身对陈华微微鞠躬，说道：“嗨，陈桑言之有理，我扶桑人也是很尊重契约精神的，中日文化同宗同源，中日友好源远流长。” 这家伙居然说的是普通话，倒是让陈华有点诧异了。 至于话里面的内容和山本的态度嘛，听听看看就好，人家的鞠躬和咱们的微笑点头差不多，都是基本礼貌而已。 你要是因此而觉得人家有多尊重你，那你早晚得载到人家手上，这个民族需要的不是什么礼节，而是驯化。 第八十七章三百万美金 和这个民族打交道，只有你足够强势就能获得他们足够的尊敬。 陈华能怼得亨利史密斯束手无措，山本自然愿意表达他的尊敬。 毕竟在亨利史密斯面前，山本可是处于绝对的劣势，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先发现的好处让出去给亨利史密斯主导。 不得不说，许多时候有一个强力的国家作为靠山，自身的优势真的很大。 “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那么山本先生和李先生你们开始标价吧，金额以港纸作为单位，咱们一轮定胜负。” 陈华说完，李文率先拿过纸币藏着写了一个数字递给陈华，接着山本也写了个数字递给陈华。 亨利史密斯看得脸都扭曲了起来，陈华看着他笑道：“注意风度，哪里还有摄像机呐，史密斯先生就这么想出名吗？” 陈华此言一出，对面有几个老外居然露出了笑意。 看来他们的联盟也不怎么样嘛。 “李文先生出价一百万，山本先生出价一百二十万。”陈华把两张便签纸亮出来，笑道。 “恭喜你，山本先生，你为贵公司获得了滚轮专利五年时间的独家授权。 如果我违约，将会赔偿你五倍的违约金，到时候贵公司不但能免费使用五年的滚轮专利，还能获得六百万港纸的赔偿。” 陈华语气很是轻松，两人出的价格完全超出了陈华的预期，不过想想滚轮专利的价值，这个价格倒也还算是在情理之中。 只能说陈华对这个时代和滚轮专利的认识还是有些不够。 “今天咱们先草签一份协议，等明天咱们再找个地方签署一份正式协议，你就可以带着胜利果实回去了，相信贵公司不会吝啬对你的奖赏。” 协议一式两份，陈华在自己这份上填上金额和签名后，和山本交换了一下。 山本交换协议后，笑道：“哈哈，那还得多谢陈先生的成全。” “不客气，其实你应该谢谢你的这些同行的成全才对。” 陈华签好协议交给一旁的阿海，对众人笑道：“诸位，去吃个便饭如何，我请客。” “等等。”亨利叫住了准备起身的陈华，问道：“你的滚轮专利还卖吗？” 陈华重新坐了下来，笑道：“我以为你会过一段时间再找我谈的。” “那并没有什么意义，不是吗？”亨利耸耸肩问道。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确实没有什么意义，时间拖的越久，我只会要价更高，因为我现在已经不着急处理这个专利，就算搁置到专利期满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陈华对这个专利无所谓，亨利他们可做不到。 如果大家都没有这个专利，自然不会对原有的箱包行业造成什么影响，可如果扶桑人单独有了滚轮专利，那事情就麻烦了。 很容易形成箱包行业一家独大的局面，优势越滚越大的情况下，他们被排挤出这个行业都有可能。 毕竟投资是需要看见回报的，如果总是不赚钱，那人家投资人自然会放弃掉企业。 专利落在对手的手上和在陈华这个外行人手上，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陈华不想打官司，山本的公司却不怕打官司，如果亨利他们的公司敢侵权的话，山本会很乐意打官司，甚至愿意一直打下去。 因为陈华打官司花费不起，而山本他们打官司不但可以得到利益，还能有免费的宣传作用，自然不会在乎那高额的律师费。 “好吧，陈先生，你赢了，咱们还是谈谈买断专利的事情吧。”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好的，我基本上还是原来的条件，一百万美金的低价，你们暗标吧，只是现在得附加一条了，中标者需要支付山本公司六百万港纸的违约金。 当然，如果是山本先生中标，违约金的事情自然就不用多说了，而且五年的授权费也可以免除，如果你们能接受这样的条件，那么现在就可以投标了。” 陈华又重新抓了几支签字笔出来放在桌子上，至于便签纸，谁要自己撕就是了。 看着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拿起纸笔的几个老外，陈华心里很想骂娘，这就是一群贱骨头，你好言好语就觉得你好欺负，非要收拾他们一顿了，才会老老实实的按规矩来。 山本也伸手准备拿纸笔投标，亨利史密斯挑了挑眉，说道：“山本先生的公司已经有了五年的授权，还即将得到六百万的赔偿，用不着再次投标吧？” “呵呵。”山本笑道：“授权毕竟只有五年，哪有买断让人放心啊，当然，我们公司实力不够，在下多半是没有中标的可能的，不过还是试试看吧，万一呐。” 所谓一步领先步步都走在前面，现在谈买断的价格山本可是很占优势的。 见亨利史密斯不再说话，山本拿过纸笔以极快的速度写了一个数字给陈华。 陈华拿过来看了看，有些诧异了看了山本一眼，山本给出的价格是三百万，这个价格在陈华看来已经非常有诚意了。 等陈华把所有人的价格都看完后，不出所料的是山本给的价格最高。 亨利史密斯则是出价两百万，算是第二，其他三方分别是一百五十万、一百七十万和一百八十万，都算是比较有诚意了，毕竟他们还得帮忙支付六百万港纸的违约金。 李文出价只有一百万，算是给陈华一个面子，这家伙今天纯粹就是来看热闹的。 “山本先生以三百万美金的价格中标。”陈华公布答案之后，笑道：“好了各位，滚轮专利的事情就在这里结束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与山本先生商议。 如果大家中午不忙的话，咱们现在就一起去吃个便饭吧，刚刚赚了几百万，咱们可以吃好一点，就当是委屈诸位在这个小房间待了两个小时的赔偿了。” 十几个都没有听陈华废话，当答案揭晓之后，这些家伙一起看向了山本，有些人的眼神中有揶揄，也有些人的眼神中带着愤怒。 山本表面上微笑以对，心里面则在打算着怎么敲这些人一笔。 第八十八章打包 最终留下来吃午饭的只有李文，所有老外包括山本都直接离开了，山本离开前和陈华约好明日九点正式签订合约。 “陈先生真是好手段啊！”饭桌上，李文带着些佩服的对陈华说道。 “说不上什么手段，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联盟本来就不可靠，这种事情其实根本就没有联盟的必要，尽快花钱把专利弄到手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要我继续坚持下去，哪怕什么都不用做，你们也忍不了多久，毕竟全球经营箱包行业的公司又不止你们几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个专利之后，你们难道还可以和所有箱包行业的人都结盟在一起不成？ 再说了，当利润足够大的时候，外行人又不是不能参与进来，要知道商人天生就是在追逐利润的啊。 所以凡事都别想着好处占尽，吃到嘴里的才是肉，吃不到，再肥美的肉也与你无关。” “陈先生高见！”李文举杯和陈华碰了一下，接着问道：“陈先生现在有了这么多现金打算做点什么？” “下一步打算做一款做游戏。”陈华笑道。 “什么游戏？” “这个就不方便透露了。” “哈哈，是李某冒昧了。”李文笑道：“以陈先生的才华和眼光做出来的游戏肯定非常好玩儿，到时候东南亚那边可以交给我代理啊。” “好说。”陈华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道：“李先生到底是做什么的？好像对什么都有兴趣的样子。” 这家伙路子有点野啊。 “我什么都做，嗨，其实就是还没想好做什么，就这么先混着吧，看着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家族生意其实是做成衣的。 嗯，还有家私、家电这些，箱包其实真的只是小头，毕竟这玩意儿的出货量并不大。”李文解释道。 陈华点了点头，懂了。 这家伙其实就是个富二代，不说不思进取吧，反正还有点跳脱，也可能是自己想证明一下自己，反正不是那种规规矩矩的人。 陈华想了想，说道：“这次多谢李先生帮忙了，谈钱有点俗气，既然你家做家电、家私，那我就给你个建议吧。” “哦？”李文立马来了兴趣，笑道：“陈先生一个小专利就卖了三百万美金，你的建议可是很值钱的啊，这我可得洗耳恭听了。”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还是滚轮，你不觉得在家电，比如冰箱，家私比如沙发，这些东西下面安装四个轮子会很方便短暂的腾挪吗？ 如此一来，不但搬运的时候能方便一些，打扫卫生的时候，也不会留下死角，想来安装上滚轮的家电、家私一上市，应该可是风靡一点时间吧。” 陈华话音刚落，李文立马拍掌笑道：“好想法，哈哈，陈华这个礼物有点重了啊。” “朋友之间的礼物哪里有什么轻重之分，多少都不过是个情份罢了，李先生不用这么客气。”陈华摇头笑道。 这家伙这一趟算是白跑了，人家还一直不提，这让陈华多少有点过意不去，一个建议而已，就当结交一个朋友了，陈华初来乍到，也需要一点有实力的朋友。 “哈哈，朋友，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华了，以后有事儿你说话，兄弟赴汤蹈火做不到，敲敲边鼓，站个台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陈华越发欣赏这家伙了，这种朋友可以多交一些，虽然帮不上大忙，可是也基本上不会出卖你。 一顿饭吃得还算宾主尽欢，只是结账的时候两千多块钱，让陈华有点肉疼，如果是在老家，都够买头牛了。 “把所有的菜都帮忙给我打一下包。” 三个人点了八个菜，基本上没动什么，只顾着喝酒说话了，陈华现在肚子都没怎么吃饱，干脆带回去再吃一顿。 听见陈华的话，阿海立马低下了头，耳朵都红了起来，如果不是陈华而是别人，以阿海的性子就算不翻脸也会转身就走。 李文也一脸蛋疼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大佬，你刚刚可才谈了两千多万港纸的生意啊，现在转身就打包剩菜，是不是有点太那啥了？” “没办法，穷怕了，半年前我看见肉就会满口生津，再说，我这不是给你面子吗，看，我多信任你啊，你吃剩下的我都不嫌弃。” “那我谢谢你的信任了，再见，有事儿打我电话吧。”李文说完转身就走。 陈华看了看阿海，叹了口气说道：“先出去叫的士吧。” 阿海嗯了一声，跑也似的离开了柜台。 每个人的阅历不一样，所形成的生活方式就不一样，你自己认为的好习惯，自己一个人坚持就是了，没必要让别人和你保持一致。 每个人都是一个单独的个体，尊重别人是一个人最起码的一种礼貌。 剩饭剩菜阿海其实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老太太做大寿，中午剩的晚上还不是照样端出来了，只是觉得所处的这个环境让他觉得有点丢脸了而已。 陈华历经沧桑，早已能做到随心所欲的了，面对餐厅里面这些人异样的目光，心态完全毫无波动，这些注定只是擦肩而过的人，真的没有必要在意。 八个饭盒四个塑料袋，陈华一只手两个提着晃晃悠悠的走出餐厅，阿海已经叫好了出租车，一直到回到别墅，阿海才放松了下来。 打开门，小陈程立马就朝着陈华扑了过来，“爸爸，我想你了。” 陈华蹲下身，让小陈程抱着自己的脖子，笑道：“诶，爸爸也想你，看看，爸爸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 康妮在一边笑道：“正好我们还没吃饭呐，事情怎么样了？” 阿海点头笑道：“已经谈妥了，卖了三百万，美金。” “这么多？”康妮很是吃惊，在得到阿海再次确认之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要知道来港岛后，他们的花费可不小，单单是房租一个月就是七千块，虽然老太太家底厚实，可这些钱花的还是让康妮心疼。 毕竟阿海是老太太唯一的孙子，这些钱可以说全是阿海的，自然也是她的，要不是专利明确有几十万在哪儿抵着，只怕康妮早就不同意这么花钱了。 现在听说专利卖了三百万美金，自然让康妮放松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买车 第二天一早，陈华带着阿海来到公司，找大厦的物业花两千块钱特意租了一间宴会厅，作为今天的签约场地。 毕竟是两千多万港纸的大生意，一定的仪式感还是需要的，算是对生意伙伴的一种尊重吧。 为此，陈华还特意准备了一瓶一千多块钱的香槟，等交易完成之后庆祝用。 八点半，山本带着随行人员就到了，从时间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公司对于这个专利还是比较看重的。 陈华这边除了阿海，还有一个律师叫做任宪，是阿海的老乡，算是这次交易的法律顾问。 “陈先生，早上好！”山本很是热情和陈华握手。 “山本先生早上好，贵公司对于你的报价没有疑问吧？”陈华笑着问道。 “哈哈，陈先生放心吧，这个价格本来就是公司授权给我的，不然我在出价之前肯定会先请示公司高层的。”山本解释道。 “这就好，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事情办完，大家都安心。” “好啊，客随主便。” 任宪拿出合同，在对方律师检查无误后，阿海和山本分别签约，然后山本给了一张三百万美金的支票，任宪打电话确认无误后，算是完成了这次的交易。 随后开香槟庆祝，山本与陈华碰杯，递给陈华一张名片，笑道：“陈先生以后还有什么生意，或者有专利需要出手，也可以和我们公司合作啊，华夏俗语做熟不做生嘛。” “山本先生对华夏文化的了解很深啊！” “我父亲告诉我说，华夏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我们两国早晚会频繁交流起来，所以从小就教导我文，而且，两国文化本来就同种同源嘛。”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正好，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让山本先生帮个忙。” “哦？陈先生请讲，在下一定尽力。” “嗯，我心里有个很好的想法，是关于游戏，所以，想找一些专业的人才来帮我把想法具现出来，你们那边有许多制作游戏的人才，不知道山本先生能不能帮忙介绍几个呢？” “哦？是什么样的游戏？” “这个嘛，就暂时不方便透露了。” “哈哈，是我冒昧了，不知道陈先生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呢？” “嗯，刚毕业的就行，不过得接受来港工作，我这边可以开出五万美元的年薪，之后再根据个人能力决定薪资多少，但是可以保证不低于五万美元的年薪。 当然，为了保密考虑，第一年必须同意封闭化管理，这点山本先生应该明白，游戏这东西，最重要的就是创意了，如果泄密出去，那就什么都完了。” 山本点了点头，问道：“陈先生对性别，能力各方面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这个没有，只要是正常毕业的就行，有经验自然最好，没有也没关系，每个必不可少的工种要一个人就行。” “这个好办，以陈先生开出的薪资，相信有不少年轻人愿意投入陈先生的麾下，到时候陈先生如果开发出好的产品，如果需要找人代理，还请陈先生多多考虑在下啊。” “哈哈，一定一定，做熟不做生嘛，山本先生我还是信得过的。”陈华笑道。 下午，陈华让阿海给山本送去了二十份工作邀请函，还有十万美金作为公关费。 行李箱滚轮专利的事情至此算是圆满结束了，字母方块的事情则还需要等等才能启动。 三百万美金在手，陈华却一时之间找不到花钱的地方，于是提议道：“咱们去买一辆车吧，也免得总是打的士，自己出行也方便一点。” 小陈程第一个赞同，“买车，买小汽车，坐小汽车不晕车。” 小家伙坐客车晕车，做出租车反而不怎么晕车。 “你就是个享福的命哦。” 康妮也赞同买车，阿海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我还不会开车，就算现在去学驾照，也得一两个月啊。” “开车嘛，我会，至于驾照，下午去考一个就是了。” 康妮想了想，说道：“听说需要一个月才能拿到驾照的。” “呵呵，不用，放心吧，快得很，最多明天就能拿到。” 根本就不用等到明天，陈华考试完，给了一万块钱，半个小时就拿到了驾照，绝对是正规的东西。 效率这东西不就是用金钱来衡量的吗？ 只要你钱给到位，自然有人给你专门去跑路。 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打算买一个七座的商务车，毕竟这里现在就四个人了，老太太以后是肯定要过来的，车子自然得宽敞一点才行。 车子这东西基本上价格没怎么变化，一直都是以万为单位，哪怕是在人均工资极低的现在。 康妮首先看中了一辆十万左右的丰田，小陈程一钻进去马上退了出来。 “好臭啊！” 不要说，里面甲醛超标了。 导购在一边一个劲的解释，“新车是这样的啦，开一段时间，多开窗户透透气，慢慢就好了。” 这完全就是骗鬼的话，新车有甲醛味道，你就是把车开到报废依然会有甲醛味道，所不同的不过是多少而已。 陈华直接就排除了这个选项，“你还是帮我们选一台没有这个味道的车吧，嗯，价格再稍微高一点都可以接受。” “那可不是高一点的问题了，最少也得二十万以上的车才没有这种味道。”导购嘀咕道。 “呵呵，那就选一台二十万以上的车吧。”陈华笑道。 最后在仔细比对了半个小时之后，选择了一辆宝马，二十二万，这个价格在康妮的接受范围之内。 卖专利的钱严格说起来，其实是阿海的，陈华现在只不过是一个打工的而已，自然得考虑康妮的感受。 嗯，其实陈华觉得有康妮这么一个节约的媳妇，对阿海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陈程坐在车里非常兴奋，左看右看一阵，对陈华问道：“爸爸，我们能把这车开回老家吗？” “哈哈，就算能开回去，那你觉得咱们该去哪里加油呢？” 第九十章四大名著 “大哥，我想和你说一下公司的事情。” 看着阿海有些扭捏的表情，陈华有些好笑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起来了，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阿海叹了口气，满脸惆怅的说道：“没办法，以前在老家总以为自己很牛皮，出来后才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不懂，关键是有些事情我连想都想不到。 这次如果不是大哥亲自过来，别说三百万美金了，我能把专利卖出三百万港纸都难。 所以，我和康妮商量了一下，准备把公司和钱，还有字母方块都一起还给大哥，我还是先跟着大哥身边好好学几年再说吧。” 陈华沉吟了一下，说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这点非常好，已经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强了。 可是没有那一个人是天生就会的，不会的咱们可以学，所谓知耻而后勇嘛。 这两样东西是我送给你们的新婚礼物，算是给你们婚后生活的一个保障，我现在收回来算是怎么回事儿？ 所以，这样的话以后就不用再说了，还是想想怎么提高自己的能力，好适应现在的改变反而更实际一些。 嗯，读书就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读书？”阿海使劲抽了抽脸颊。 这家伙读小学都是在老太太的棍子下威逼着读完的，相比于读书，阿海觉得被抽一顿其实还没那么难受。 当然，要是一直抽，那还是选择读书。 “我都这么多岁数了，还读书不好吧？” “你特么今年虚岁才二十，你跟我说你这么大岁数了？”陈华差点气笑了。 “读书是读书，上学是上学，让你看一些书而已，你哪来那么多理由？” “这样啊！”阿海松了一口气。 “你以为呢？难道我还让你去考初中不成？” “呵呵！”旁边的康妮笑出了声。 “那读什么书？”阿海笑道：“许多书我看着可是很容易打瞌睡的。” 小陈程提议道：“看小人书啊，我看书也容易打瞌睡，可是看小人书就很精神。” 听见小陈程这话，陈华不禁有点担心小家伙了，以后要是白天读书没精神，晚上打着手电筒看小说可咋整？ “这个好，要是看小人书的话，我还是可以的。”阿海咧着嘴像个二傻子。 旁边康妮嗔怪的打了他一下，“大哥在给你说正经事呐，你严肃一点。” 陈华想了想，笑道：“倒也不是不能看小人书，这样吧，看四大名著，先看小人书，再看大部头。” 康妮有些诧异的看向了陈华，问道：“大哥，看这些书有用吗？” 陈华点了点头，解释道：“肯定是有用的，就是得反复多看几遍而已，这几本书之所以能成为名著，里面的素养、教育意义、大道理等东西都是缺一不可的。 国内在管控如此严格的情况下，这些书依然允许发行，从这一点来看，就能知道这几本书并不简单，只是看书的人各有所得罢了。 比如西游里面就有小团队的管理学问，三国里面的阴谋诡计和大团队的管理学问，红楼梦里面的持家有道，水浒传里面的人情世故。 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 阿海一脸惊讶的问道：“这几本书里面有这么多东西吗，我怎么没有发现？” 陈华笑道：“那是你看得少了，也看得浅了。” 康妮乐呵呵的看着阿海说道：“你压根就没看过这几本书，等下我就去把这几本书买回来，大哥既然说里面有那么多东西，那可得好好看看。” 陈华笑道：“还是先看小人书吧，不管做什么都得自己愿意，先从小人书培养一下兴趣是个不错的选择，嗯，也可以看一看这几本书改变的影视作品。” 欲望产生动力，有了兴趣才会产生主动性，而主动与被动之间的效率差距，就算以十倍来衡量都不过份。 几人聊着天，一边的电话响了起来，阿海过去接起电话，问道：“哪位？” “是冯远海先生吧，我是山本平川，找陈华陈先生。” “大哥，找你的，是扶桑的那个山本。” 陈华点了点头，接过电话问道：“山本先生，你好，这么快就有好消息了吗？” “陈华先生，你好，事情已经办妥了，你需要的人随时可以到港入职。” “这么快？” “嘿嘿，毕竟陈华给出的薪水，对于这些没有工作经验的年轻人来说还是很诱人的。 陈先生放心吧，都是各个专业成绩优异的学生，保证他们的专业水平不比别人差，只是可能在经验上有所不足而已。” 陈华点了点头，说道：“给他们三天时间准备吧，四天后我在机场迎接他们，机票钱我这边报销。 嗯，如果他们有什么困难，还得麻烦山本先生尽量帮助一下他们，所有的花费，到时候我这边会出，麻烦山本先生了。” “哈哈，这个好说，一张机票钱而已，我这边帮他们出了就是，陈先生真是一个很不错的领导者，让在下都想投入陈先生的麾下了。” “山本先生过奖了，我这里现在这么一个小庙，可容不下山本先生这么一尊大神。” “庙虽然是小了一点，只是暂时的啊，以陈华先生的神通，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陈先生的公司将会不断的扩大起来，到时候只怕陈先生看不起在下喽。” “山本先生说笑了，以山本先生的能力，我这里随时欢迎，只要山本先生不怕屈就就好。” 陈华这句话是为十年后说的，做游戏之所以让山本找人，其实也是在为十年后做准备。 一款字母方块而已，哪里需要花那么高的薪水请扶桑那边的专业人才，不过陈华也不亏就是了，以后还可以让这些人做做其他游戏嘛。 反正陈华又不缺游戏创意，只要能做出来一个爆款，就够这些人一辈子的薪水了。 游戏这个东西可是很赚钱的，而且一辈子都不会过时，毕竟人是需要娱乐的嘛。 第九十一章租房 二十多个人生活、工作自然是需要一个很大的地方，而且还是封闭式管理，那就必须得有单独的室外活动空间。 毕竟就连犯人都需要放风的地方嘛，何况只是员工了。 阿海的这个小别墅自然无法满足需求，所以找房子，找一个带院子的大房子就成了当务之急。 陈华开车带着一家人来到了房屋中介，，看了一圈后，相中了一套海景别墅，位置稍微有点偏僻，买包烟都需要开车十分钟的那种。 正好符合陈华封闭化管理的要求，这样还能让员工没事儿的时候到海边散散步。 只要没有交通工具和通讯工具也不怕泄密，毕竟港岛的漂流瓶可漂不到扶桑去。 “老板好眼光，这套别墅不但非常大，装修也很豪华，而且相比之下租金也很便宜，只需要五万港纸一个月，要知道同样的别墅如果是在市区，租金最少翻三倍以上。” 别墅三层，每层建筑面积三百多平，另外还有一个五百平的大花园，里面健身房、娱乐室各种设施都非常齐全，房间虽然只有十八个，不过也足够了。 毕竟两个员工一个房间怎么都不算过份。 关键是租金确实比较便宜。 康妮听见租金价格后，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个价格其实也不便宜啊，有没有房子差一点，租金更便宜的呢？只要面积够大就行。” “那自然是有的，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选择仓库，一千平一个月只要一万就够了，当然，里面是没有任何设施的。 如果位置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甚至租金还能减半。 不过我觉得如果你们是住人的话，还是选择这栋别墅比较好一些，里面的装修真的非常豪华，如果不是别墅的主人资金遇到了困难。 这种装修档次的别墅，一般情况下人家就是宁愿空着，也不会对外出租的，更别说以这么便宜的价格出租了。” 陈华笑道：“这种别墅确实不应该对外出租，其实也很难租出去吧？” “确实很难租出去，所以这是一降再降的价格。” 陈华点了点头，对康妮说道：“还是租这栋别墅吧，仓库改建也是需要不少花费的，算起来并不比别墅便宜，而且舒适度肯定不如别墅。 让属下住的开心一点，他们心情愉悦做事多卖力一些，这点租金也就赚回来了。” “嗯，大哥做主就行。”康妮点了点头，又对中介问道：“房主有没有出售这个房子的打算？” “有的，房主交代过，如果有人询问价格，就说一口价三千万，一分不少。” “三千万？”康妮很是吃惊。 正常来说房子的价格是租金的二十年比较合理，不过想到这房子的租金确实便宜，这房子卖三千万也并不算过份。 不过这也就是现在的价格了，等过两年，房间最少便宜三成，直到腰斩也不是不可能。 康妮不说话了。 陈华笑道：“那你现在就带我们过去实地看一看吧，随便也打个电话给房东，让他也一起过去，如果没什么问题，到时候就可以直接签约了。” 驱车十多分钟就到了地方，房子离海边只有五百米左右，这时代哪怕是港岛也没什么污染，海水还是很清澈的，整体环境非常不错。 进入房子里面，装修更是让陈华满意，确实算得上装修豪华，五万块钱一个月算是良心价。 房东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油腻胖子，秃顶的厉害，眼睛有些浮肿，身边带着一个姿色不错的年轻女人，笑起来一个包子脸。 “陈先生和冯先生是吧？你们好，你们好，我是袁宝，很高兴认识你们。” 这家伙长得还真是给人一种人如其名的感觉，元宝。 “你好！我是陈华。” “你好！我是冯远海。” 彼此认识了一下后，袁宝笑着问道：“那个，我冒昧的问一下，你们租这个房子的用途是什么？ 嗯，你们应该也知道，我这房子只是短时间的出租一下，到时候还是要收回来自住的，所以。” “明白。”陈华点了点头，笑道：“我准备弄个工作室研发一款游戏，主要员工大概也就二十人的样子，然后加上几个后勤人员和我们自己。 袁先生放心，我得员工都是从扶桑那边专门聘请过来的高级人才，其素养还是有保证的，觉得不会把你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 袁宝点了点头，笑道：“哦，原来如此，研发游戏啊，这个我听说过，能研发游戏的人，素质这块我还是信得过的。 那好，这房子就租给你们了，嗯，虽然中介那边给你们是按月报的房租价格，可是我这个房子确实按照半年收费的哦，这点你们可以接受的吧？ 嗯，押一付一，也就是说你们得一次性给我六十万。” “这个没问题。”陈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不过我必须得验明一下，你确实是这个房子的主人，而且这个房子没有抵押，或者转售之类的情况才行。 毕竟六十万并不是小数，这点还请袁先生理解。” “明白。”袁宝同意道：“等下咱们会中介所签合同的时候，我会把房产证等资料全部带过去的，陈先生放心吧。” 接下来的事情办理的还算比较顺利，毕竟一方需要房子，一方需要钱，算得上是各取所需。 签好租赁合同后，陈华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道能不能冒昧的问一下，袁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 能修建这么大一栋海景别墅的人怎么都应该是做大生意的才对，这种人就算遇到困难，也不应该只需求六十万。 如果真的是过不去的坎，更应该做的是卖房子，而不是出租。 袁宝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开印刷厂的。” “印刷行业现在已经不景气了吗？”陈华愣住了。 在网络出来之前，大家的很大一部份娱乐方式，还有获取信息和知识的途径就是看书看报，按理来说，现在的印刷行业，应该很兴旺才对啊。 第九十二章不一样的资源 “哦，印刷行业总体来说还是蛮兴旺的，只是港岛地方就这么大，需求在哪儿明摆着的。 随着前几年随着各种小报、杂志什么的越办越多，进入印刷行业的人也随之多了起来。 那时候正是好日子啊，赚钱很是容易，厂子基本上天天都有事做，忙的时候机器甚至日夜不停的转动，我这房子就是在那时候修建的。 可是正因为好赚钱，大家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到现在也就只能赚一点辛苦钱了。 我最近资金出了一点问题，厂子又不怎么赚钱，不得已只能把房子租出去，弄点钱应应急了，不管怎么样，工人的工资总得发着走吧。” 懂了，行业产能过剩嘛。 一般这种时候就只能拼底蕴了，能找到订单熬过去还能继续生存下去，或者有资金填进去也行，如果两样都没有，那就只能等死了。 只是不过什么行业，只要进入了产能过剩的时期，其实都没什么继续坚持的必要了，尽早脱身改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现在印刷厂转手是不是价格很低？” “呃。”袁宝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也不低，陈先生需要进入印刷行吗？” “哦，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陈华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看着一副憨厚模样，其实一点也不老实。 “我这弄游戏才刚起步呐，又对印刷行业一窍不通，就连袁老板都经营困难，我哪里敢进去啊。” “别啊，陈老板如果想进入印刷行业，现在正是大好时候啊，不懂有什么关系，只要有钱就行，我刚入行的时候还不是一窍不通，不也赚了一栋别墅吗？ 老实说，现在的印刷厂转手真的很便宜，基本上也就一个房子钱，机器设备什么的完全相当于白送，只要能接受工人就行。” 一个厂子垮了，想要全身而退，最少得工人一笔遣散费，特别是一些老厂子，里面老员工多的话，那遣散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看袁胖子一副着急的模样，陈华反而不急了。 “哈哈，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倒是让袁老板误会了，我真没有打算进入印刷行业的想法。” “哦，是这样啊，哈哈，没事儿，如果那天陈老板有想法了，欢迎随时来找我，大家朋友嘛，我到时候多少可以给陈老板提点建议。” “行，那到时候一定找袁老板帮忙，嗯，先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咱们一起吃个便饭如何？” 陈华这明显是敷衍的话，袁胖子客气道：“不了，我还得回厂子里去，改天吧，改天我做东请陈先生和冯先生。” “好，那改天再聊！” 袁胖子离开后，阿海对陈华问道：“大哥想买印刷厂？” “确实有这个想法。”陈华点了点头，笑道：“不过我不着急，这家伙也不老实，先熬一熬再看吧，也不是非买他的不可。” 康妮想了想说道：“不是说印刷行业现在很难做吗？” “嗨，大哥是谁啊，别人不能做的生意，又不是代表咱们大哥也不能做。”阿海现在对陈华有点盲目的信任了。 “可是正因为大哥的本事儿大，才更不应该在印刷这种不怎么赚钱的行业里面浪费时间啊。” 陈华笑着摇了摇头，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走吧，咱们先回去再慢慢说，路上你们可以想想什么是资源。” 资源这词其实涵盖的非常宽泛，在普通人眼中可能觉得实物才是资源，其实人脉、文化等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同样也是资源的一种。 人与人交流，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资源的交流，国与国之间更是纯粹的资源交流。 咱们国家虽然地大物博，可是人口也多，基本上没有什么实物资源输出，现在处于发展初期，一时间居然找不到用什么来赚取大量外汇。 因为许多东西连咱们自己都不够用。 最后发现咱们人多，得，那就用劳动力来赚钱，就这样，咱们变成了世界工厂。 此后几十年，咱们会有几亿人人将抛下年迈的父母、幼小的子女、眷恋的故乡，奔赴千里之外日以继夜的为国家和自己赚取微薄的利润。 咱们的复兴崛起之路其实同样是一部血泪史。 当然，这条路无疑是走对了的，虽然辛苦了点，可咱们成功了，咱们只凭借的自己双手就这么堂堂正正的站起来了，而且站的足够硬气。 因为我们面对世界都问心无愧，试问全球那个发达国家的财富有咱们的干净？ 陈华不想改变什么，也没能力去改变，不过却想试试，能不能输出另外一种资源。 “文化。” “文化？”阿海一脸惊讶的问道：“文化也可以卖钱吗？” 陈华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康妮则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咱们的滚轮专利，字母方块其实说起来，本质上也是大哥的文化，还有港岛的电影其实也是一种文化。 印刷的书籍自然也是可以卖钱的，你喜欢看的武侠小说，写书的人不也赚许多钱了吗？” 阿海一愣，接着对陈华问道：“大哥要写书卖钱？” 陈华笑了笑，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是我亲自写，嗯，当然，我也可能会写一点东西，然后再找一群能写的人来专门写。” “这样能行吗？”康妮犹豫了一下，说道：“当然，我并不是怀疑大哥的能力，如果是大哥亲自写，那肯定是能卖钱的。 可是大哥找人来写，那就不好说了，毕竟港岛这么大，写书能卖钱的人也没有几个，能赚大钱的人，那就更少了。” “先试试吧，嗯，我可以先写一点给你们看看，如果你们觉得不错，到时候咱们再把印刷厂买下来，如果到时候你们觉得不行，那就算了。” 陈华心中其实也不是很有信心，毕竟时代不同，对事物的接受情况自然不一样。 如果这时代的人没办法接受魔法、科幻、重生、系统这些流派，人家只喜欢武侠小说，那陈华也没办法。 第九十三章接机 陈华用了三天时间写出来一万多字，是一本空间流的题材，叫做“随身带着俩亩地”，注意“俩”这个字。 陈华记得这是最早的一本随身流，当初零九年看到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 故事内容很简单，就是一个家伙救了一个老头，然后老头送了他一块地和几间土房子，还有一块玉佩。 主角觉得城市生活压力太大，搬到老头的土房子去住，玉佩吸收了月光激活了神奇的功能。 算是一本乡村种田文，以四季都有各种别人没有的，还比别人质量好几个档次的蔬果作为噱头取胜。 虽然只有一万多字，康妮和阿海却认为非常有看头。 “大哥你是怎么想的，居然能想出这种事情来，要是我能得到这样的随身空间就好了，随便丢点种子下去，一家人一辈子就吃喝不愁。” 阿海一脸的向往，康妮居然也点头认同，“这种空间谁不想要啊，可惜这是小说里面的，和那些武功真气一样，都是假的。” 等两人幻想了一会儿，陈华问道：“你们觉得这样类似的小说有人看吗？” “肯定有人看啊，毕竟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有意思的小说，想来只要笔力不是太差，写出来就有人看吧。”康妮点头道。 “嗯，那印刷厂咱们就可以买了，不过现在不着急，等我回去找到写书的人之后再说也不迟。” “大哥想在国内找人写书？”阿海问道。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国内人工多便宜啊，一两块钱一天都算高工资了，再说还能防止写书人跳槽。 咱们以这么便宜的人工，自然就可以做到薄利多销，这样一来还可以把竞争对手直接拒之门外，只要操作得当，完全可以把这个生意给垄断了。” 陈华完全可以一分钱都不赚，把所有的利润都分给印刷厂和写书人来做这个生意，毕竟这些产品，完全可以靠后期的衍生产品来吃饱喝足嘛。 只要数量上去了，总会出现一些精品，到时候出漫画、影视作品，相信同样会有不少的收入。 “好了，现在先不说这个，准备一下，咱们去机场接人吧。” 陈华他们已经搬到了海景别墅这边，房子里面一应东西能布置的都布置完毕，剩下只等做游戏的人过来之后，再按照他们的要求添置了。 后勤这边陈华招了十个，一对夫妻负责买菜、做饭，男的还兼职司机，另外八个全是打过越战的安保，十个人都是阿海的老乡。 其中有几个还是到港岛没多久的人，连身份证都没有，为此，陈华还花了十多万，帮他们解决了身份问题。 有公司招聘，再花点钱，港岛的身份证还是很容易拿到的。 陈华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保密考虑，找这些国内过来的人，再这么帮助他们，想来忠诚度相对要可靠得多。 安保队长是一个三十八岁的中年男人，阿海的本家，算起来是阿海的叔叔，只是血缘隔的有点远了，叫冯红军，和陈华父亲的名字一样，属于那个时代的特色名字。 看起来很是瘦削的一个人，其实手脚骨节极大，衣服下的肩膀也很宽厚，实战侦察兵退役，老婆得了重病，加上孩子多，没办法之下才跑来了港岛。 不过去年阿海和他在港岛碰见，已经把他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听见阿海说要安保，于是带着战友们一起过来。 陈华把小陈程留给康妮带着，冯红军开着车把他和阿海送到了机场。 “陈先生，如果那些扶桑不听话，我可以收拾他们吗？”冯红军问道。 这让陈华有些哭笑不得，“冯叔，时代不一样了，咱们现在得想办法把人家的钱赚回来才算是本事儿，嗯，让他们帮咱们赚钱也行，就一些学生而已，打他们一顿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办法啊，听见那个国家的名字就来气，这以后朝夕相处，经常听他们说鸟语，我怕我忍不住啊，早知道是看管这么一群人，我就不来了。” 这还是一个愤青。 陈华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可以让你监督他们跑步，嗯，每天早上跑两公里，最后那一个，你可以用小棍子抽两下，先说好最多两下啊。” 扶桑上下级等级极严，甚至可以用尊卑来形容，上级体罚下级也不是没有，甩巴掌都是常事儿，抽俩棍子想来问题不大。 冯红军这种人，他心里不爽快就得让他发泄出来才行，憋久了容易憋出毛病。 “嘿嘿，这个好，俩棍子足够了。”冯红军笑道。 陈华听得赶紧说道：“你可得收着点力道啊，人家还得帮忙干活儿的，如果打坏了，他的活儿你就顶上去吧。” “这样啊，那还是算了吧，我也就勉强能认识字，那会弄什么电子之类的玩意儿啊，开个电灯还差不多。” 一路说说笑笑，陈华他们到达机场的时候飞机就已经降落了，广播里面正好通知准备接机。 阿海把牌子举起来，不一会儿就有一群年轻人朝着陈华他们走了过来，领头的居然是一个姿色不错的女孩子。 “陈先生，你好！冯先生，你好！ 我是这次来港的领队，叫做山本灵，很高兴认识两位。”山本灵对着两人鞠躬后说道，说的居然是汉语。 陈华点了点头，“山本平川是你什么人？” “回陈先生话，是灵子二叔，因为灵子的专业是图画，又正好会汉语，所以家叔让我做了这次的领队，陈先生如果对灵子不满意，可以提出来的。” “没有什么不满意，我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嗯，你们之中还有会汉语的人吗？” “还有三人可以熟练的用汉语交流，另外四人会一些日常用语，另外所有人都可以熟练使用英语交流，毕竟是来港工作，家叔招聘我们的时候特意对语言方面提出了要求的。” 虽然是这么说，不过也可以看出扶桑这时代的教育环境确实不错。 “行吧，那咱们先回去看看地方再说吧。” 第九十四章字母方块 “相信山本平川那边已经给你们详细的介绍过了来港工作的要求，我在这里再次给你们重申一遍。” 回到别墅后，陈华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打算给他们开个会。 “到了这里必须接受封闭化管理，时间暂定为期一年，在这之前我会给你们每人五千美金和十天的假期。 这十天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选择离开，那这五千美金就当我请你们来港一游了。 如果选择留下，那这五千美金就是你们这一年的零花钱，这笔钱最好在这十天内就花掉，毕竟以后你们基本上不可能外出。 花钱的机会可不多了，最多就是让人帮你们带一点东西回来而已。” 听见陈华这么说，刚才一路上还有些惶惶不安的人，此时终于平静了下来，他们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工作，说不担心是假的。 毕竟他们都不过是一些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已，又是刚走出校门。 陈华这五千美金算是打消了他们绝大部份的顾虑，毕竟能在干活之前给出五千美金让员工消费的老板可不多，可谓诚意满满了。 “十天之后，同意留下来的人，将实行封闭化管理，到时候你们不得离开这里，就算外出也只能沿着沙滩散一下步，每个星期天可以钓鱼、游泳。 绝对不能离开门口保安的视线，所以不能到沙滩以外的另外三个方向去。 最后，你们尽快给我一个卡号，这是以后你们领取薪资的唯一方法，嗯，也可以给两个卡号，并注明分别打入多少钱。 好了，先就说这么多，如果你们听明白了，就自己去选择房间吧，二楼给你们留了十个房间，每间房居住两个人以上就行，至于怎么选择，你们可以自行安排。 嗯，有问题的现在也可以提出来。” 并没有人有什么问题，所有人都提着行李箱上楼了。 山本灵倒是留了下来。 “你有什么问题吗？” “并没有，只是想留下来对陈先生说声谢谢而已，您是一位不错的老板，这从这栋房子就能看出来，这个工作环境算是一个惊喜。” 陈华笑了笑，问道：“你原本以为的工作环境是怎么样的呢？” “完全封闭的一个办公室吧，拥挤的住宿和压抑的工作环境。” “呵呵，那种地方只适合用来放置机器，可不适合人居住，更不可能适合做游戏的人，如果做游戏的人都生活的苦闷，那他们做出来的游戏又怎么能让别人解压呢？” “所以说，陈先生是一个好老板嘛，对了，陈先生现在能给我说说，您想做的游戏是一个怎么样的游戏吗？” 陈华直接拒绝道：“不能，你没必要现在就进入工作状态，还是趁着这十天的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吧，毕竟接下来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不出所料的所有人都留了下来，毕竟陈华这里不论工作环境，还是薪资，又或者伙食住宿等各方面都没有亏待他们。 能在这里工作，可以说算是他们的幸运。 这天别墅正式进入封闭状态，陈华把人召集在一起之后，拿了一个大木箱子出来。 “好了，现在咱们先来玩一个游戏。” 等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陈华拿出一个大木盒子斜着放在了桌子上，手中拿着一些木方块，介绍道。 “我手中有、i、、l、四种字母的木方块，我会把这几种方块不停的放下去，你们拿一个人在下面把这些方块毫无缝隙的堆叠在一起，堆叠满一排就可以取消一排。 同时取消一排是一百分分，同时取消两排是三百分，三排九百分，四排是一千六百分，咱们来看看，谁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谁的得分最多。 还有，我这边把方块放下去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当你堆叠不过来的时候，方块就会不规则的放在里面，当方块堆满木盒子则游戏结束。 嗯，谁的分多，可以得到一百美金的奖励。” 山本灵想了想问道：“陈先生，这个就是我们需要研制的游戏吗？”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差不多吧，你可以把这个木盒子想象成屏幕。” “那就我先来试试吧。”山本灵说着走到了木盒子前面。 陈华站在木盒子后面开始把方块放在木盒子上面，速度均匀的任由方块滑下去。 山本灵则拿着方块堆叠了起来，以规则来看，自然是四排一起取消最为划算，毕竟一次就是一千六百分。 山本灵玩了十分钟，随着陈华放方块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忙不过来游戏结束，得分四万六。 山本灵把位置让了出来，对陈华笑道：“这个游戏倒是有点意思。” 接着换其他人玩游戏，等二十个人轮了一遍，最后居然山本灵的得分最高。 陈华给了山本灵一百美金后，对众人笑道：“游戏就是这么一个游戏，你们的工作，就是这么把这个简单的小游戏给装进游戏机里面。 嗯，相应的规则也需要你们来完善，记住，规则是为游戏服务的，规则制定的目的，是为了让游戏更加的好玩儿，当然，适当的增加难度也是有必要的。 这件事情能办到吧？” “能办到！” 所有人都轻松的点头应答，字母方块本来就是一个，不论是玩儿，还是制作都是很简单的游戏，如果这都做不出来，他们都没必要再继续从事这个行业了。 山本灵砸吧了一下嘴，说道：“这个游戏的可玩性还行，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游戏真的可以赚钱吗？ 陈先生花这么高的薪资请我们过来，该不会就只是为了一个这么简单的游戏吧？” “这个游戏肯定是能赚钱的，至于你们嘛，不用担心没事情做，这个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算是先磨合一下你们这个团队吧。 放心吧，等你们把这个游戏做出来之后，我会有其它的游戏安排给你们制作的。”陈华解释道。 他花这么多钱请这些人过来，自然不可能只为了一个字母方块，也不只是为了游戏，不过其他的事情，得先看看这些人怎么样才行。 第九十五章洗脑与反洗脑 “陈先生这是在写书吗？” 山本灵是绘画专业的，字母方块并没有多少画面需要处理，所以山本灵的工作主要是协调其他人，算是一个助理的角色。 “算是休闲的小说吧，并没有什么教育意义，也就能博人一乐呵。”陈华停下笔笑道。 “我能学习一下陈先生的大作吗？” “哈哈，不敢当啊，山本小姐指点一二吧。” 陈华现在写的是一本重生历史小说，时间是唐朝，嗯，武则天刚刚当皇后的时候。 山本灵看了一会儿，笑道：“很有意思的一部小说，想不到陈先生对历史还有一定研究，有着自己很独特的见解，只是里面的时代细节偏差有点大了。” “哦？这个确实是我的知识盲点，毕竟我从历史书中只能了解到那时候的大事件而已，并不了解古人的生活细节，山本小姐了解过唐朝的历史吗？” “略知一二，我曾经看过一本食货志的古籍，里面就记载了古时候人们生活的细节，而且我们国内至今都还保留了一些唐宋时期的建筑，里面住着的人，甚至是那时候一代代传承下来的。 一同传承下来的自然还有古老的故事，虽然不能当做历史去理解那些故事，不过作为历史的参考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不知道陈先生有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个说法，汉唐文化在扶桑，宋明文化在高丽，清民文化在港台和东南亚。 华夏文明是很璀璨的，可惜华夏本土并没有继承下来多少，反而是周边国家得到的颇多，所以今天这几个继承了华夏文脉的国家发展得都比华夏要好许多。” “呵呵，山本小姐这完全是谬论，你说得这些地方和国家不过是继承了华夏文明的糟粕而已。” “糟粕？” “连华夏文明的精髓，骨气都没有继承到，继承的再多自然也是糟粕，你们有完整的主权吗？ 华夏有。 至于发展情况，那是各自的机遇不同而产生的差距罢了，华夏这些年是发展的慢了一点，可是我们已经把基础彻底打牢固了。 我们最起码可以不受任何人的牵制，因为我们虽然落后，可是却有完整的工业体系。 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山本小姐，港台是华夏的。” 陈华的语气铿将有力而不容置疑，山本灵在微微一愣后，展颜笑道：“陈先生还真是有着强大的自信呐。” “我的自信来源于我的国家，虽然她现在很落后，可是一时的胜败并不代表什么，毕竟我们又不是没有沉沦过，可最终都会再强大起来，并且屹立于世界之巅。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我们从没怕过任何人，只怕对手不够强！ 五千年前我们和埃及人一样面对洪水。 四千年前我们和古巴比伦人一样玩着青铜器。 三千年前我们和希腊人一样思考哲学。 两千年前我们和罗马人一样四处征战。 现在我们依然在前行，而这些对手早已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陈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走过的山路是徐霞客曾经留宿过的。 我走过的关隘是六国曾经逡巡而不敢前的。 我驻足远眺的城楼是于谦曾经坚定守卫过的。 我现在能驰骋由缰的西北草原是霍去病曾经为之而奋战过的。 我还能吃到苏轼当年手不停箸的红烧肉。 我还能饮到太白当年举杯邀月的花间美酒。 我还能在众多浩劫后读到前人的筋骨血肉，我还能在大喜大悲后脱口而背出一句他们曾经用来形容自己的爱恨离愁。 这片土地留给我们后人最大的礼物应该就是这么两件了吧，一件是历史，一件是文化，前者可鉴世，后者可润心。 你说你们继承了华夏的文脉，可是你们对这些有感同身受吗？ 你们没有的，所以你们得到的永远也只会是皮毛，而只有我们才能让这些文化沉入骨髓里面。 你如果不学汉语，你能知道断肠是一种怎样的相思吗？ 你不学汉语能知道天涯海角是多远的距离吗？” 山本灵看着陈华眼神渐渐的涣散了起来，嗯，也可以说是痴迷起来。 听见陈华说天涯海角，小陈程跑过来对陈华喊道：“爸爸，爸爸，海边，海边，带我去海边玩儿，这时候退潮了，我们去赶海。” 陈华看了看还在发呆的山本灵，起身抱起小陈程，笑道：“好，爸爸带你去海边玩儿。” 此时农历二月中旬，港岛的气候非常宜人，太阳照在身上给人暖洋洋的感觉，刚刚升起一点倦意，被海风一吹，整个人立马又精神了起来。 退潮后沙滩上留下了一些蛤蜊和虾蟹，引得许多水鸟来啄食，画面非常和谐而充满生机。 一来到海边，小陈程立马挣扎着从陈华怀里滑了下去，提着小水桶和小铲子使劲倒腾着小短腿朝海水边上跑。 “不准把衣服裤子打湿了啊，不然等下我揍你。”今天并没什么风浪，陈华吼了一嗓子后，也就由得小陈程撒欢了。 山本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陈华的身边，用手把被风吹乱的发丝勾到耳后之后，笑道：“陈先生还真是厉害呐，家叔觉得陈先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才。 以现在华夏的环境其实并不适合陈先生这样的商人生存，所以，家叔想让灵子试试看能不能让陈先生过扶桑那边去发展。 灵子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毕竟扶桑那边的商业环境确实很不错的。 没想到今天才刚刚对陈先生试探了一下，不但没有劝说到陈先生去扶桑，反而被陈先生给说得灵子都想入籍华夏了。” 这难道就是洗脑不成被反洗脑了吗？ 当然，想要做到这样得有一定的阅历才行，嗯，还得很爱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如果山本小姐想要入籍华夏，那陈某自然是欢迎的，其实相比于扶桑处处讲究尊卑的生活、工作环境，华夏虽然穷了一点，日子反而过得轻松一些。 特别是像山本小姐这样想要有一番作为的职业女性，想来在扶桑反而更加艰难一些吧？” 第九十六章制衣做鞋 “阿华，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啊？” 电话里面传来李文的声音，语气轻松而欢快，听得出来这家伙现在心情非常不错。 “你请吃饭，没空也得挤出时间啊，说吧，在哪里？”陈华笑道。 “中环这边有家法式餐厅，你打车过来吧。”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不方便的客人还是换家中餐馆吧，吃得自在一些，也容易吃饱一点。” “哈哈，行，那就去黄大仙那边吃，凤凰楼知道吧？” “知道的，半个小时后就到。”陈华放下电话，转身对阿海说道：“李文那小子请吃饭，一起过去吗？” “不去，又没有特意邀请我，再说，我和他不是一路人，说不上话也合不来。”阿海拒绝道。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也行。” 人与人之间虽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可是确实存在着差距，嗯，或者说圈子不同应该更恰当一些。 生活环境不一样，肯定就会造成对世界的认知不同，大家聊不到一起去，确实没必要勉强凑合。 冯红军把陈华送到地方，李文已经一脸喜色的在门口等着了。 陈华下车问道：“这是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 “嘿嘿，说起来还得谢谢你，家里已经把滚轮安装在家电、家私上面了，投入市场后，反响非常好，家里那些老家伙一高兴，就给了我几千万的创业资金。 今天这顿饭啊，我就是专门感谢你的，等下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点。”李文一边把陈华往里面请，一边豪气的挥手说道。 “呵呵，那等下可真得好好吃你一顿了。” “尽管吃，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凤凰楼是一栋三层木楼，里面居然是庭院设计，这倒让陈华有些惊讶了。 “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弄庭院有点浪费了啊！” 李文笑道：“并不会，只要有人消费就不存在浪费一说，你摆满桌子卖一个月的菜，说不定还没有今天这一桌赚的钱多呐。” “这么霸气？”陈华挑了挑眉。 “反正港岛不管是谁来这里吃一顿饭都会感觉肉疼就是了。” “那你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李文使劲摇头，笑道：“那不能，不过想让你帮忙出出主意倒是真的。” 李文说着把菜单递给了陈华，陈华接过看了看，最便宜的一个清炒菜心八百八十八，佛跳墙、开水白菜等最贵的标价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陈华摇了摇头，说道：“哪怕是国宴菜这个价格也有点离谱了。” 听见陈华这么评价，旁边的旗袍服务员也不反驳什么，只是微笑不语，素质倒是不错。 李文笑道：“人家这里是以前的宫廷御厨的传承，嗯，最开始就是御厨本人掌勺的，做出来的菜十分考究，再加上地方幽静，价格自然贵，快点菜吧，反正不用你付钱，就别计较了。” 陈华点了点头，合上菜单，笑道：“也对，反正你付钱，也懒得点了，就来五六个拿手的吧，再拿瓶最好的茅台来。” “爽快。”李文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笑道：“先就这样吧。” 服务员离开后，陈华问道：“说说吧，你想让我出什么主意，我看看能不能值得上这顿饭钱？” “你就别纠结这顿饭钱了，说出去让人笑话，人家还以为我李文请朋友吃饭都舍不得呐。” 李文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这不是刚得了家里一笔钱吗，就想让你帮忙想想，这笔钱该怎么花，花在什么地方才能越变越多？” 陈华心中一动，说道：“你觉得对面鹏城去年划出来的那个工业区怎么样？” 经济特区得等八月份才会正式成立，不过早在去年其实鹏城就划了一平方公里的土地出来，用来和外商合作的工业区。 李文一听立马使劲摇了摇头，“大陆那么的汇率太坑了一些，而且现在情况也不明朗，所有人都在观望，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敢伸过去啊。 其实钱还是小事儿，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还好说，反正钱嘛，赔了再赚就是，可是我身后还有一个家族牵扯着，我这个态度可不能随意乱表。” 听见李文这么说，陈华更想把这家伙忽悠过去了。 陈华一个人再厉害，在许多大局里面能起到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的，想要让自己的作用放大，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推波助澜。 在某些关键点推一把，加快一些事情的进程，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还是那句话，想要混的好，靠山少不了，而国家就是咱们最重要的靠山。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别人贪婪的时候我在恐惧，而别人恐惧的时候我则贪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第一个咬到肥肉的人才能吃得最饱。 一旦情况明朗起来了，你觉得还能利益最大化吗？ 锦上添花永远也比不上雪中送炭啊。 你要是不放心，我和你出同样多的本钱如何？” 陈华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李文，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你打算做什么？” 有兴趣就好啊，最怕说了半天还是无动于衷，那陈华就只能再等等了。 “你家不是做衣服、鞋子的吗？那咱们就做这个，想来以大陆那边的人工成本，做这种劳动密集型的产业，只怕想赔钱都难，你觉得如何？” “开工厂啊，嗨，那个能赚几个钱？投资还大。”李文有点失望。 年轻人就是急躁，总想一口就吃成胖子。 说起来人真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越是年轻的时候越是想着只争朝夕，总是怕迟了一样，反而是年纪渐长之后，反而还不着急了。 其实制衣、做鞋是一个很庞大的产业，毕竟这玩意儿属于消耗品，而且基本上每人每年都会更换，特别是女人一年换十套都不稀奇。 以后全世界的衣服、鞋子基本上都是国内生产的，想想世界上多少人，就能知道这个产业有多么庞大了。 第九十七章回去 “工厂怎么了？工厂做好了同样也是可以赚大钱的，想想大陆的人工成本吧，虽然不敢说是最便宜的，可绝对是全世界最划算的了。” “划算？怎么说？” “勤劳啊，你自己就是华人，难道还不了解华人的特质吗？ 勤劳是中华美德啊，而且华人的服从性也高，只要你指派了任务，他们基本上都可以很好的完成。 哪怕他们是文盲，可并不是没有文化的人，至少祖祖辈辈的言传身教，就让他们懂得许许多多的普世道理。 这样讲理又勤劳还便宜的工人，全世界其他地方还有吗？ 工厂的利润确实不高，可那也得看怎么对比，再说了，利润低一点还可以用数量来凑嘛，咱们只要把量做起来了，又还可以节约成本。 里外里的加起来，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而以大陆的便宜人工，咱们做出来的衣服、鞋子价格自然会有优势，如此一来，还怕做不起来量吗？” 李文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这么说倒也有道理，只是初期发展的很慢啊，毕竟大陆那边一时之间很难找到熟练的针车工人，现在大陆还是用缝纫机的多吧？” 陈华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倒是事实，这样吧，初期咱们做来料加工，你家不是有工厂做衣服、鞋子的吗？ 咱们可以把一些简单的工序交给大陆那边做啊，不为了赚钱，就专门培养员工的熟练度就是了。” “这样太麻烦了吧？” “也没什么麻烦的，你看这样行不行，直接在大陆采购材料，裁剪加工一部份之后，再打包转运到你家的工厂，这样你家还能再节约不是成本，想来大陆的布料也比其他地方便宜一点吧？” 李文沉吟了一下，说道：“事情有点乱，你给我点时间，等我回去问问再给你答复吧，毕竟许多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诶，有点怪了啊，许多事情我都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李文一脸奇怪的看着陈华。 陈华笑了笑，说道：“我也知道的不多，都是一些粗浅的了解罢了，嗯，直说了吧，我在江浙那边有朋友，他就是做布料生意的。 本来我这次来港还去了他那边一趟，想着带一点布料样品出来，看看能不能帮他招揽一点生意来着。 不过他的意思是国内的技术其实有点落后了，基本上都是一些常规的布料，带样板什么的意义不大，还不如在这边看看能不能弄到一点样品回去，试试能不能仿制。” “这样啊！”李文点了点头，笑道：“如果连原材料都有熟人的话，那倒是更好操作一点。” 旁边的铃铛响起，李文招了招手，服务员开始上菜。 “老板给你们安排了七个菜，另外一个汤算是送你们的，客人慢用，有什么事情招手摇铃都可以通知到我们。” 等服务员把菜摆好离开，李文招呼道：“来来来，咱们先吃菜，生意的事情等我回去问问再说。” “嗯，也行，随便也问问针车的价格和需求量怎么样？” “那种针车？” “就做衣服的平车和做鞋子的高车。” 这是两种常规的针车，也正因为常规，所以需求量非常大，按以后国内世界工厂的规模来算，如果加上配件，应该可以达到万亿的市场。 不过想要吃下来也并不容易，陈华记得哪怕是在二十年后，一颗国产的车针也比进口的便宜五倍，就这价格人家也不愿意用国产的，因为质量确实比不上进口的。 工业基础也只是一个基础，在高端技术上面，咱们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菜的味道确实很不错，只是陈华觉得性价比并不划算，当然，不在乎钱追求极致享受人，可能会感觉值得。 吃过饭，离开的时候，陈华说道：“你那边尽快给我答复吧，我最近准备回去一趟了。” “才来一个多月就要回去？”李文有些惊讶的问道：“你在那边难道还有比这边更赚钱的生意？” 陈华笑了笑，说道：“事情重要与否，得看当事人自己去评判，并不是简单的用金钱去衡量的，嗯，这只是我个人的浅见。” 港岛的事情暂时的告一段落了，字母方块虽然简单，可是想要做出来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特别是陈华打算台式机和掌机一起弄出来，所需要的时间就更多了。 字母方块这么简单的游戏，其实更适合掌机一些，能随时随地的当做休闲玩一下，如果是台式机放在游戏厅让人投币玩儿，反而不怎么受欢迎。 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让人总是投币花钱玩儿这么简单的休闲游戏，别人会觉得不怎么值得。 回到别墅，陈华把自己近期准备回去的想法告诉了阿海。 “为什么？这边不是很好吗？干嘛还要回去啊？”阿海很是不解的问道。 陈华笑了笑，说道：“这边确实很好，可是那边更有我眷念的人和事情，所以我想回去看看，嗯，另外那些小说也需要找人来写。 阿海，你既然觉得这边很好，其实可以把老太太接过来，现在也算稳定下来了，把老太太接过来享享福吧。” 阿海想了想，说道：“也行，那我和你一起回去吧，这边咱们两个同时离开几天应该没事儿吧？” “没关系，有冯叔看着呐，再说咱们和那些扶桑人签订的合同也足够严苛。” 其实字母方块的专利早已经拿到了手，陈华之所以还实行封闭化管理，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同时也可以杜绝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时代有些国家其实并不认可什么专利，发现你有什么好东西，人家直接拿过去用了，你也没办法。 陈华打算第一批字母方块游戏还是发布台式机，并且把价格往高了卖，这样别人就算想拿过去仿制，那也得先花费一笔才行。 只要数量上去了，陈华依然可以先大赚一笔。 “那印刷厂的事情要不要现在就打听一下？” “这个不急，等把小说写出来再说吧。” 第九十八章工业园区 第二天，李文就给了陈华答复。 可以去大陆投资，不过仅限于他个人，而且如果在必要的时候，他会被宣布逐出家族。 这个代价有点大了，不过李文最后还是决定跟着陈华去搏一把，毕竟家里兄弟姐妹多，他一不是长子，二不是最优秀的，三也在别的地方找不到什么很好的投资点。 “阿华，老大啊，我这可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陈华想了想，说道：“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曾经有一个鞋业公司想把鞋子卖到农村去，于是派了两个业务员到农村去调研。 两个人去了一趟回来后，一个人说农村没有市场，因为他们基本上都不穿鞋子，一个则说农村市场很大，因为他们基本上没有鞋子穿。 你觉得农村到底有没有市场呢？” “应该没有什么市场吧，就算有利润也肯定不高。”李文试探着说道。 “那你觉得农村那些人为什么不穿鞋子？” “废话，他们没钱怎么买鞋子？” “那你觉得他们想穿鞋吗？” “废话，只要是人就没有不想穿鞋的。” “那你觉得生意的本质是什么？” “你到底想问什么？”李文有些急了。 陈华笑道：“生意的本质其实就满足别人的欲望，不管是什么生意都离不开这个概念。 既然农村那些人有穿鞋的欲望，你又怎么会认为没有市场呢？ 在我看来不但很有市场，而且利润也肯定很高。” “人家都没有钱，你哪儿来的利润？” “不可能没有钱的，乞丐都还有三瓜俩枣的，何况人家有家有业的人，怎么可能是赤贫？ 就算是赤贫的人，也还有劳力，只要有交换的可能，那就有生意可以做，关键不过是看你怎么操作而已。 生意有很多种分法，我一般把生意分成两种。 一种是港岛印刷行业这种，虽然表面看着非常兴旺，可是行业门槛也低，参与的人也多，好比混水摸鱼，鱼哪怕再多，可是参与的人也多，每个人就注定了摸不到几条鱼，可以叫做红海。 而另外一种，就好比现在的游戏行业，属于刚刚兴起的高精尖产业，准入门槛高，参与的人也很少，可以叫做蓝海。 当然蓝海并不一定得上游戏这种高精尖产业，只要是参与的人少，都可以叫做蓝海，而现在的大陆就是一整片蓝海。 想想吧，那可是十多亿人的市场啊，不管是做什么买卖想亏本都难。” “大陆有什么买卖好做的？他们根本就没什么好东西，也没有钱。” “你是不是傻？过去开工厂难道不是在买他们的劳力吗？” 看见陈华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自己，李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嘿嘿，我倒是把这个忘，不过大陆的汇率很坑啊。” 这个倒是事实，以港纸为例，官方汇率一港纸在两毛五左右浮动，而过港买菜的黑市汇率则是一港纸在四毛左右。 关键是你换了还不能换回来，这就有点让人难受了。 “坑点就坑点吧，不过是一次性的事情，只要想办法收支平衡不用继续贴钱进去就好了，所以咱们不但需要开办工厂，还需要找其它的利润点。” 这个问题陈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其实这也是整个八十年代发展缓慢的根本原因。 “也行，那你打算投资多少？” 陈华想了想，说道：“一百万美金吧，现在我只能抽出这么多钱来。” 李文眼珠转了转，说道：“那我就投资两百万美金。” 陈华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对大陆形势不怎么看好吗？” “可是我看好你。”李文笑道：“没决定之前自然到处使劲找毛病，既然决定了，那当然就全力以赴了，瞻前顾后可不是我的性格。” 虽然运气是最大因素，可是每一个成功的人，身上必然有某些与众不同的特质，李文这家伙身上倒是有一股子狠劲。 “放心吧，你不会失望的，这点我可以保证，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明天就准备回大陆吧。” “可以，咱们明天干脆做船去鹏城吧，正好我在港岛有一艘游艇，虽然不大，可是怎么也能展示一下咱们的实力。” 鹏城规划的工业区正是在码头的旁边，或者应该说码头是工业区的一部分。 李文的游艇确实不大，只有十二米长，不过作为私人游艇却足够豪华，用来展示实力倒是足够了。 李文已经提前和国内驻港人员沟通过，所以三人到达码头的时候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接待，领头的是工业园区的主任，对方姓马，高高瘦瘦的一个老头。 “欢迎，欢迎啊，欢迎李先生、陈先生、冯先生三位大驾光临。” 总共三百万美金，钱虽然不多，可已经是工业园区建成以来最大的一笔投资了，哪怕还只是一个意向，也必须得认真对待。 毕竟能拿出三百万美金的人都是很忙的，不可能拿自己的时间开玩笑，人家能来本身就是一种诚意。 更别说其中李文的身份还多少有点敏感。 另外两个人虽然是自己人，同样也不简单，资料上面显示，这两个家伙不过才出去几个月而已，既然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关键人家还是做的合法买卖，这就有点难得了，这样的三个人能在现在这种环境下到鹏城投资，还投入如此大的资金，其意义就很是值得尊重。 “马主任，您好！”陈华微笑着伸出手。 马主任使劲握了握手，笑道：“好好好，三位一路辛苦了，先去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马主任客气了！” 走上码头后，入眼的是一片荒芜，四周简单的红砖围墙，一平方公里的坝子里面杂草丛生，只有角落的位置修建了一排仓库，这就是鹏城的第一个工业园区。 看见这副模样，李文使劲扯了扯嘴角，不由的看向了陈华。 阿海看得也有点皱眉，这和他在港岛看到的工业园区差别多少有点大。 第九十九章陈华的资料 “听说三位准备投资制衣厂？” 闲聊了几句后，马主任直接进入了正题。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国内现在许多人都没有工作嘛，我们想着多提供一些就业岗位，所以选择了制衣厂这样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当然，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以提出来，如果无法调和，那我们也可以选择别的，比如养殖业其实也挺好的。” 虽然本意是图国内便宜的人工费，可是话却不能这么直接说，说成解决就业岗位就好听多了。 “没什么不妥，制衣厂挺好的。”马主任赶紧说道，开玩笑了，养殖业才需要几个人，要是让附近的人知道自己把他们进厂工作的机会弄没了，那还不得找自己闹起来啊。 当初占地弄工业区可就是对附近居民承诺过工作的，这么半年下来好不容易机会来了，可不能搞砸了。 这时代工人可比农民吃香得多，因为有一个词叫做“商品粮”。 一个工人相亲的时候，选择面都要宽一些。 “只是三百万美金开一个制衣厂，会不会太多了一些啊？” 按照官方汇率，其实也就六七百万而已，这点钱在十年以后只能开一个中型工厂，不过在八零年全部用来开工厂倒是确实有点夸张了。 按照不动产占用一半资金，剩下的一半资金用来流动，再按照一个工人一个月工资加生活五十块钱，三个月一百五十块来计算，陈华他们可以招工两万人。 这还是陈华他们全部用自己的资金，一分钱不贷款的情况下。 而现在国内一个两万人的大厂，里面的厂长应该是厅级干部，这就有点夸张了。 李文不怎么了解国内的情况，有些发懵的对陈华问道：“这点钱很多吗？” 马主任尴尬的笑了笑。 陈华没有理会李文，对马主任微笑道：“资金先到位，只是我们的诚意而已，事情却需要一步步的来，不过制衣厂肯定小不了就是了。 至于剩下的钱，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什么嘛，毕竟制衣厂这么多员工，需求也是很大的，比如在吃喝方面，咱们自己也可以解决一部份。 当然，如果有剩余的，也可以对外出售。” 马主任点了点头，“这样也可以，保障工人生活质量的同时还可以节约成本嘛，不过这样一来的话，这个工业区可就不够你们用了。” 一平方公里其实也就一百万平大小而已，现在的厂区如果不是有必要，一般都是只盖一层，因为这样盖房便宜，地基都用不着，直接砌砖再加个盖子就行。 反正现在地多，自然怎么划算怎么来。 “整个工业园区用来做工厂应该差不多了，至于其它的咱们可以在工业园外面弄嘛，反正附近的农民肯定是要进厂工作的，把地租给我们搞养殖还能收点租金。” 陈华表面上淡风轻，一副舍得吃亏大度表情，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制衣厂赚不赚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能一直经营下去就行。 过个十几二十年，就凭这块地皮，那也能赚得盆满钵满，哪怕只是工业用地。 而且就凭今天这个投资的情份，国家就不可能不认账的把地皮收回去。 “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我说说我们这边的一些政策吧，土地原则上还是国家的，不过可以免费给你们使用，至于以后怎么样到时候再说。” “这怎么可能？”马主任话音刚落，李文就立马叫了起来，“如果我们今天把厂房修好，你们明天说要拆了，那我们岂不是一点保障都没有？” 陈华拍了拍李文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对马主任笑道：“土地是国家的这点我们接受，可是能不能签一个大家都放心的合同。 比如先租给我们使用，嗯，当然，如果国家有需要了，该拆的时候自然也是可以拆的，还有法律法规这些还是国家说了算，咱们办工厂，遵纪守法是必须的。” 最后这一句别以为陈华是在说废话，其实非常有必要说出来，因为这时候有些大佬不同意改开，言辞激烈到以租界来形容这个工业区。 陈华这句话其实就是一个态度。 经过这一会儿的相处，马主任也看出来了，这三个人虽然以李文身份最特殊，出钱也最多，可是却以陈华为首。 冯远海一直不提什么意见，基本上可以忽略，资料显示这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过是烈士后裔，必须得适当照顾，也得保证他的利益不被另外两个人侵占。 李文李家坡人，还是敏感家族，不能得罪还得尽量拉拢。 至于陈华，算是最有意思，也最捉摸不透的一个，山城农村出生，生产队小组组长，三年前入党，身家清白。 资料显示，很有商业头脑，却不怎么计较个人得失，半年时间赚取了大量的钱财，却大部分都捐赠了出去，其中最多的捐赠是家乡的水电站。 乡人对其评价极高。 妻子北平知青，去年考入北平外语学院后，夫妻再无联系，连信都没有通过，应该是夫妻之间有了很严重的分歧。 四个月前在粤东结识冯远海，在冯远海新婚之日送出两个专利，一个是行李箱滚轮，最后售出三百万美金，一个是游戏字母方块，具体价值未知，不过从陈华的重视程度，其价值极高。 昨天接到港岛那边的消息，说有三个人要在鹏城投资三百万美金，并且为了表示诚意，已经先把钱划了过来。 这么大的事情又来得这么突然，这边自然得做一下调查，李文和冯远海的资料很好找，至于陈华则在出境的时候就做了一番了解，资料同样不难获得。 马主任敲着桌子沉吟了一下，笑道：“陈先生的这个要求，原则上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实际该怎么处理，我们还得商量一下再说。 毕竟许多事情都没有先例，开先河必然得谨慎一些才行，三位能理解的吧？” “理解。” 第一百章千金买马骨 “这是什么破地方，破地方啊？ 外面荒草丛生，里面蚊虫密布，连一把电风扇都没有，还让不让人活了？” 住在简陋的招待所中，李文一脸的嫌弃，打了几个转转后对陈华问道。 “老大啊，平时看你也不像是一个怂人啊，怎么提条件的时候那么软弱啊，你这样让我很是没底啊，咱们可不能拿着三百万美金打水漂啊。” 李文一口一个啊，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阿海拿着一把蒲扇悠哉游哉的摇着。 陈华一脸的淡风轻的摇着蒲扇，笑了笑，对李文问道：“你听说过千金买马骨这句话吗？” “你现在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大陆改开，想要吸引外资来华，咱们作为第一个真心实意、真金白银砸进来的人，人家不会亏待咱们的。 所以，咱们除了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之外，根本就不需要提任何条件，该给咱们的人家都会安排好，没给咱们的，以后别人有了，咱们只会得到的更多。 三百万美金虽然多，那也只是对个人而言而已，对于这么大一个国家这么重要的一个政策来说，这点钱根本就什么也算不上。 咱们能不能发展好，除了自己的努力以外，关键还是得靠政策，政策扶持咱们，一切好说，政策不允许，你现在争取的再多，也毫无意义。 所以，咱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怎么为难他们，而是应该怎么想着先把事情落实下来，只要国内的改开政策顺利，哪怕只是需要咱们当个样板，以达到宣传目的，人家也会想办法让咱们挣到钱。” 听完陈华的解释，李文一脸的不可思议。 “还有这样的好事？” “这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好处了，马骨头都能价值千金，何况是咱们这样真金白银的投资，难道不应该让咱们赚钱吗？” 李文沉吟了片刻，点头说道：“你这么说倒也有一定的道理。” 陈华拍了拍他肩膀，笑道：“所以啊，许多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如果你是在别的地方投资，再努力也不一定能成功，可是这一次投资，我敢保证，就算你啥也不管，也百分之百不会亏本。” 李文沉吟着坐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蒲扇，过了一会儿，说道：“可土地还是很重要啊，你不知道，我们家的很大一部份资产就是土地。 特别是繁华地方的土地，那可是很值钱的，而且会越来越值钱，鹏城作为招商引资的第一个地方，如果改开成功，以后这里的繁华是必然的。 这么一个地方的土地，肯定会越来越值钱，所以，土地的事情，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 陈华不由的有点感叹，作为传承有序的大家族子弟，李文的见识还是不错的。 “这个问题确实很关键，也比较难办，毕竟土地国有是这个国家原则性的问题，这一点咱们基本上不可能改变，唯一能做的只有尽量延长租凭的年限。” 李文还是有些不乐意，“租凭年限再长有什么用，我还想把土地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呐。” “嗨，其实也就是一个概念不同而已，土地租凭费用反而低一些，你们那边虽然土地私有，可是税收也高啊，算起来其实比租凭成本更高。 子孙要是不争气，你留再多的土地他也不一定保得住，子孙要是争气，根本就不需要你死后给他留什么。 真要有本事了，你活着的时候就想办法让子孙挣一份不错的家业，自己挣到的怎么也比白捡的守得久一点吧？” 李文在陈华的劝说下，慢慢的把心态调整了过来。 最大的分歧没有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可以说处处是惊喜。 首先税收上面，三年免税，五年减半，接着土地租凭期限为十年，在李文的再三争取下最后改成了二十年，这个应该是国家的底线。 不过承诺以后政策变动，可以根据政策延长租期年限，租金则是象征性的收取了一块钱。 这是工业园区的，工业园外则是两百斤谷子一亩地一年的租金，这个算是给农民的补偿金。 陈华考虑了一下，决定租下两百亩地，主要是养猪和种菜，毕竟一个大厂子每年在肉菜方面消耗还是挺大的。 以现在鹏城的条件，周边可很难解决这个问题，更别说周边的人还大多都会进厂子里面上班了。 事情谈妥，陈华也准备和阿海回花都了。 离开时，李文对陈华问道：“这么大的投资，你就这么转一圈就彻底撒手了啊？” “不然呢？ 不是有你这个大股东看着的吗？” “我一个人怎么看的住？我也没有经验啊。” “少特么矫情了，你那么大个团队，还看不住一个工地？” 陈华和阿海是单独两个人回来的，李文可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这家伙带了一整个团队，其中秘书就两个，年轻漂亮的那种。 加上保镖和财务、律师、参谋团等人，是一个足足十人的团队。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钱给吞了，要是过几天我说钱花完了，你还会继续追加投资吗？” 陈华气笑了，“你要是真这么干，那老子就承认自己瞎了眼，这一百万美金就送你了，老子就当买个教训行了吧？” 阿海在一边咧牙道：“老子会要了你的命。” 李文不屑的看了看阿海，笑道：“呵呵，说这些有个球用啊，每年想绑老子的人多了，我要怕这个，你觉得我敢来大陆？ 你小子还嫩的很啊，好好跟着你大哥学学吧，有钱人的游戏不是你想的那样玩的。 好了，不多说了，免得这小子乱想，针车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做吧，我就不参与了，太小，咱家看不上。” 从这话就可以听出，李文在许多事情上还是在以家族的意见为主，所以这次他来华投资，其实也是他家族的一种试探。 陈华笑了笑，点头道：“行吧，以后你别后悔就行。” 第一百零一章流氓罪 马主任派了一辆面包车把陈华和阿海，连同一台高车、一台平车一起给送到了花都，顺便再把老太太接到港岛去。 起先老太太死活不愿意离开，直到陈华说以阿海的事业为重，老太太才同意搬去港岛，毕竟现在政策不明朗，阿海那么多钱万一被充公了，想再出头就难了。 不过老太太的条件则是让陈华把家里的一个大箱子带走，这下轮到陈华犹豫了，老太太的毕生珍藏其实是她的嫁妆，这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这些东西没办法出境，不然老太太早就在阿海父母过世的时候带着阿海去港岛了，她在那边又不是没人。 港岛的遗老遗少可多了，不说别人，以老太太的身份去了港岛，写武侠小说的金老爷子就得帮衬着她。 老太太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就是舍不得她的那些宝贝。 “那我给您打个收据？” 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华问道：“那还要不要找个公证人？” “呃！”陈华一时间也有点无语了。 “你拿去存着就是了，我既然愿意把东西交给你，就是信得过你，那些东西想来你也不会用掉，真要遇到难处了，用掉也算用对了地方。 你既然对改开那么有信心，就应该放心的拿去，我老太婆都相信你，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这样，反而让我不想走了。” “行吧，那我就先把东西带走了，您放心，只要您在那边吃好喝好，每天快快乐乐的，我保证，您绝对有再次堂堂正正回来的时候。” “行，老太婆相信你，咱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可你的每一句话都是兑现了的，遇到你之后的每一件事情也都朝着好的方向走，老太婆没有道理不相信你。” 陈华有些感叹的点了点头，老太太笑道：“行了，别做出一副很感动的死样子，走吧，咱们先把你送到火车站去。” 两台针车就三百多斤了，加上老太太的大箱子，陈华确实需要送一下。 这时代的火车车厢分为四种，一种是拉货的。 一种是短途的，基本上是赶集的和走亲戚的人坐，什么鸡鸭猪羊都可以上去，里面的环境自然不怎么好。 一种长途，上面禁止除了人以外的活物，条件自然好一些。 还有一种则是卧铺，这个一般人买不到。 到了火车站，现在陈华也算归国华侨了，自然可以买卧铺票。 不过当陈华说道，自己因为有重要的东西需要看护，所以想多买一张卧铺票存放东西的时候，售票员却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 这时送陈华他们过来的司机上前敬礼后，递给售票员一个证件和一封介绍信，说道：“同志，陈先生是对国家做出了巨大贡献的爱国华侨，希望你能满足他的合理需求。” 售票员在看过证件和介绍信之后，开出了两张面对面下铺的火车票。 卧铺车厢里面除了公务员以外，还有就是国外来华考察人员，其中自然也不乏老外。 陈华刚在列车员的帮助下把东西搬进卧铺车厢，就看见一群老外和人在争吵着，两帮人都很激动加上语言不通，旁边的翻译忙得要死也解释不清楚事情。 陈华在一边听了一会儿，基本上弄清楚了事情，走过去用英语喊了一声，“需要帮忙吗？” 也许已经争吵的累了，也许是陈华的声音够大，两帮人终于停下了鸡鸭讲的争吵，相互怒视的同时，还不忘看了看陈华。 国人一方三个年轻小伙子，老外一方则是一男三女，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为首。 陈华走过去对年轻女老外笑道：“刚刚我在旁边听了一会儿，你觉得对方有人摸了你，我个人认为这是一个误会。” 见对方情绪立马激动了起来，陈华抬手压了压，笑道：“你先听我说完，在这个国家的律法里面有一种罪名叫做流氓罪。 也就是说你刚才以为的职责对方的不道德行为，其实是在指控对方犯罪，再加上你外宾的身份，如果你的指控成立。 那对方绝对会面临十年以上的刑期，而且子孙三代都不能再为政府做任何的工作。 现在你还觉得对方会故意做出你所指责的事情吗？” 由于听不懂英语，国人这边一脸发懵，老外那边则是一脸的震惊，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翻译，在翻译点头确认之后，四个老外同时沉默了。 陈华笑了笑，接着说道：“好了，现在你们既然已经冷静下来了，那就听听对方是怎么解释的吧，我相信这绝对是一场误会。” 四个老外同时点了点头，他们这时候也相信多半是误会了，毕竟不可能有人能冒着十年的牢狱之灾去调戏别人。 陈华看向了三个年轻人，笑道：“说说吧，刚才是怎么回事？ 现在人家愿意心平气和的听你们解释了，你们最好给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要是背上一个流氓罪，这辈子基本上就算毁了，更别说对方还是外宾，哪怕他们能买卧铺也无法幸免。 其中一人深吸了一口气，站出来对陈华说道：“刚才这位外宾小姐在放置行礼，我看她很吃力所以伸手过去想搭把手。 结果她起跳了一下把行礼放好了，而我伸过去的手却碰到了她的胸侧，确实是我失礼了，可是这真的是一场意外啊。” 陈华点了点头，把年轻人的原话翻译了过去，在得到翻译确认之后，陈华问道：“你能好好回想一下，刚才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是这样子？ 这关系到这个年轻人的一生，如果事情确实是一场误会，那么就让这个年轻人给你赔礼道歉就好了，如果这个年轻人确实是流氓，这个国家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呃，误会也要赔礼道歉吗？”对方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陈华点了点头，笑道：“哪怕是误会，这位年轻人也失礼了，失礼自然就应该赔礼。” 第一百零二章理想 在陈华的调解下，最后双方达成了这是一个误会的共识，老外那边接受了年轻人的赔礼道歉。 然后双方互相做了一下自我介绍，毕竟接下来大家会在同一个车厢读过几天时间，认识一下还是有必要的。 老外四人组分别是：乔治巴顿，一个个高高瘦瘦的男孩。 误以为自己被调戏的戴安娜，一个红发碧眼的女孩子。 另外两个分别是苏珊和苏菲，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四人都是美利坚一所知名大学的应届毕业生，家境很不错的那种，这次来华是做人文考察的。 主要是因为戴安娜的祖母是华人，祖籍山城，所以想让她回山城看看，这次他们四人的所有花费也是戴安娜祖母赞助的。 四人的卧铺很是凑巧的就在陈华的两个下铺上面。 而三个年轻人，遇事的人叫做郭玉良，另外两个分别叫做陈辉和赵文强，三人都是山城机械厂的，这次是来粤东这边的一个农机厂交流返回途中。 三人再三感谢了一番陈华之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铺位。 等三人走后，戴安娜坐在陈华对面的中铺上，笑道：“陈先生的口语很是标准，你是外语专业的吗？” 陈华摇了摇头，笑道：“那倒不是，我妻子是外语专业的。” 戴安娜看了看小陈程，笑道：“你女儿真漂亮，想必你妻子也是一位大美人。” “谢谢，过奖了。” 戴安娜说着递了两块巧克力过来，陈华再次道谢后，接过来递给了小陈程，说道：“有点焦苦味，先试试看喜不喜欢，不许浪费。” 小陈程剥开糖纸尝了一点，苦着小脸把糖纸重新包裹后还给了陈华，嘟着嘴说道：“外国小孩日子肯定不好过，这么苦的糖也吃。” 戴安娜问小陈程说什么，陈华翻译后，四个老外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乔治从小包里面拿了几个糖递给陈华，说道：“这是奶糖，看看你女儿喜不喜欢？” 这次小陈程尝了一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还行，不过还是没有我的大白兔好吃，爸爸，我可以让他们尝尝我的大白兔奶糖吗？” “当然是可以的。”陈华点了点头，把大白兔奶糖递给戴安娜他们的时候，随便也把小陈程的评价翻译了过去。 乔治接过大白兔奶糖看了看，有些无奈的说道：“好吧，我得奶糖确实比不上大白兔，毕竟在我们那边，大白兔也算是奢侈品。” 别以为大白兔只是在国内贵，人家在国外更贵，毕竟一颗大白兔等于一杯牛奶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白兔的味道确实很不错。”戴安娜一边吃着大白兔奶糖，一边对陈华问道：“陈先生，你们这边的流氓罪是怎么定义的呢？” 陈华想了想，笑道：“不以结婚为目的一切亲密行为，通通都是耍流氓。” 听见陈华这话，老外四人组全部都震惊了，戴安娜身手灵活的一把接住掉出来的大白兔放回嘴里，来不及擦掉口水就问道。 “那你们怎么谈恋爱啊，万一情不自禁后又不想结婚怎么办？ 或者是你们国家根本就不谈恋爱，还是像封建时期那样听信父母的安排结婚？ 对了你们的亲密程度是怎么定义的？ 怎么样才算是亲密行为？” “我们这边也是需要谈恋爱，不过仅限于谈，嗯，一般两个恋人在有空闲的时候就会一起出去走走，然后找个地方坐下谈谈人生，谈谈理想什么的，以加深对彼此的了解。 至于亲密行为的定义嘛，牵手就算亲密行为了。” “噗！”戴安娜直接就对着陈华喷了过来。 陈华伸手一挥，不但挡住了戴安娜喷过来的口水，还一把接住了戴安娜的大白兔。 另外三个老外本来也被陈华说的给震惊到了，这下子又被戴安娜给震惊了一把，同时也震惊于陈华的身手。 乔治有些吃惊的说道：“布鲁斯，李！陈先生，你会空夫？” 戴安娜一脸的尴尬，“这个，这个嘛，不好意思啊，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陈华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儿，这个大白兔你还要吗？” 戴安娜使劲摇头，说道：“不不不，不要了，你还是先去卫生间清理一下吧。” “行，那我先失陪一下了。”陈华又嘱咐了一下小陈程乖乖待着，到洗涑盆清理了一下再回来。 老外四人组这时候多少有点尴尬，最后还是苏菲打破了沉默，好奇的问道：“陈先生，那你们国家的人都不握手的吗？” 陈华笑道：“那肯定是有握手这种礼节的，不过基本上都是领导才握手，而未婚的年轻人则基本上不可能成为领导者，毕竟他们可没有什么工作经验，又怎么能胜任领导工作呢？ 而我们的日常礼节，其实也是很少握手的，一般微微弯腰点头微笑，再打个招呼问候一下即可。” 乔治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感叹道：“哦，天啊，要是你们去到日常礼节是贴面、亲吻的法兰西，一定会认为他们整个国家都是流氓吧？” 陈华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并不会，我们有五十六个民族，每个民族都有不同的礼节，可是我们也照样相安无事。 我们是一个包容的国家，对于不认同的事情，只要不违反我们的原则，我们是不会干涉和反对的，我们尊重世界上任何的一种礼仪，我们只会反对无礼的事情。” 四人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陈华的这种说法。 戴安娜想了想，问道：“我有点好奇你们谈恋爱的时候，都会具体聊什么话题？” “谈人生和理想啊！”陈华想了想，说道：“具体一点嘛，应该多半都是聊怎么为这个国家做贡献吧。” 这下老外四人组又吃惊了，乔治问道：“你们国家的人都这么伟大的吗？都不追求自己的理想的吗？比如音乐、画画这些艺术类的理想？” 陈华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些理想都必须得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在这个国家的这个时期追求这些理想未免太奢侈了一点。 当然，就个人而已，想要实现财务自由其实也不是太难，可是如果你的同胞一年都吃不上一次肉，每天穿着破衣烂衫，你可能就没什么心情去追求那些理想了。 与其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不如想办法让更多的人吃好一点，穿暖一点更实在一些，身边人的笑容其实也是可以慰籍你的心灵的。 而且我想应该比那些艺术应该更加的暖心一点。” 第一百零三章针车的下家 每一个时代的人都有自己的时代责任。 这个国家沉沦百年，建国前后需要人们抛头颅洒热血，所以那时候的人们是伟人。 改开前后需要人们勒紧裤腰带干活儿，所以这时代的人怎么也算得上是先驱。 没有这两波人的前仆后继，哪里来的崛起？ 陈华不敢说自己多伟大，可是怎么也做不出来自己吃肉喝酒，而看着乡人忍饥挨饿，连基本的生存需求都难以满足吧？ 陈华回来几个月一直四处奔波，虽然自己没有攒多少钱，可是看着乡人日子好了一些，出门见到的都是笑脸，就感觉自己没有白忙。 “况且，况且。” 夜晚寂静，火车铁轨的摩擦声显得更加响亮了许多，戴安娜在铺上怎么也睡不着，滚了几圈后坐了起来，拿出笔记本发了一会儿呆后，在上面写道。 “来华已经半个月，今天遇见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山城人，他叫做陈华，之所以说他特别，并不是因为他有着渊博的知识、流利的英语、这时代华夏人骨子里都有的奉献精神。 而是因为他对待事情的见解，这是一个好像把万事万物都看得极其透彻的一个人，就好像。 就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这种感觉我只在祖母身上感觉到过，好像陈华比祖母还看得透彻一些。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到底是需要什么样的经历，才能把世情看得如此透彻呢？ 而且这个人的年纪明明还不大。 难道说这是山城人的一种特质吗？ 呵呵，我虽然没有去过山城，不过想来山城人也应该不会有这种特质才对。 祖母曾经说过，少年老成必然多苦难，嗯，祖母对苦难的解释很有意思，父母和身边人的期盼形成的压力，其实也是一种另类的苦难。” 借着车顶昏暗的灯光，戴安娜随心所欲的写了许多，直到感觉犯困了才收好纸笔睡下。 第二天，郭玉良早早的带着陈辉和赵文强买好稀饭馒头过来感谢陈华。 陈华也没有推迟，笑着接过东西，说道：“这么客气？” 郭玉良回道：“应该的，昨天如果不是陈哥帮忙，我麻烦就大了，万一解释不清楚，那更是有可能一辈子都毁了。” 陈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道：“你们是什么机械厂？” 陈辉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军工单位，有保密条例的，具体的事情不方便透露。” 山城作为陪都，曾经确实搬迁了许多军工厂过去。 陈华点了点头，没在多问，想了想，说道：“既然你们是做机械的，那你们帮我看看，这种机器咱们自己现在能不能造得出来？” 陈华咬着馒头把其中一个纸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的平车车头，打开车盖后，说道：“其它的应该问题不大，主要是这里面的旋梭，嗯，下面的齿轮和螺杆可能也会有点难度。” 三人这里默默，哪里看看，过了一会儿后，赵文强问道：“这种机器的转速多少？” 陈华沉吟了一下，说道：“每分钟好像是一千八百的转速。” 三人对视了一样，赵文强面露难色的说道：“这么高的转速，对材料的要求就高了，齿轮和螺杆都还好说，关键是旋梭的钩针那么尖锐，对材料的强度肯定有特殊的要求，现在我们可不敢保证什么。” 陈华把最后一口粥咽了下去，点头笑道：“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其实我原本的打算是，如果仿制不出来，先弄点零件也行，反正尽量用咱们国产的就对了，哪怕只是一颗螺丝也是好的。 单单一个旋梭弄不出来没关系，大不了咱们专门进口旋梭就是了。” 陈华原本就没打算一下子就把机器仿制出来，能仿制一点零件能赚钱就行，反正现在刚开始需求量不大，完全可以慢慢来嘛。 郭玉良想了想，问道：“陈哥，我能问一下这机器多少钱一台吗？” “这没什么不能问的，进口价在两千左右，咱们自己仿制最好把成本控制在五百以内。” 陈辉惊讶道：“价格相差这么大？” 陈华笑了笑，解释道：“人家卖咱们两千是欺负咱们没有这东西呐，咱们想办法把造价减下来，除了自己用之外，还可以反销回去嘛。” 这东西带了一个车字，其实也和摩托车、自行车差不多，基本上五十年价格不变，嗯，应该说以后还能再便宜一点。 赵文强又看了看车头，问道：“它是做什么用的，完整的又是什么样子？” “这是做衣服用的，功能和缝纫机差不多，只不过这是用马达带动的，模样也和缝纫机差不多，这个是机头，下面是一块木板和铁架子，外加一个马达。” 郭玉良摸了摸下巴，说道：“单单是一个机头还好说，如果再加上马达，很难把成本控制在五百块以内啊。” “哈哈，五百块不过是我随口说的一个数字而已，贵一点也没事儿，不过东西却必须得做好，怎么样，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陈华笑着问道。 “想法肯定是有的。”郭玉良点了点头，说道：“不瞒陈哥说，咱们单位其实有许多年轻人在找出路，毕竟每家都有不少孩子，而单位里面又只能让一个人顶替。 所以咱们有许多兄弟都是待业状态，或者有技术却只做着打杂的事情，这其实是一次很好的扩充机会。 陈哥，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可以给我们一台机器带回去问问，我们会尽快给你一个答复的。” 陈华其实并没有想好把这两台机器交给谁仿制，原本打算是回来后，找吴书记帮忙，看看县里面的农机站那边能不能牵线搭桥找个农机厂试试。 还有就是看看在山城的毛子认不认识什么机械厂方面的人。 现在有军工厂的人愿意试试，陈华当然求之不得，和谁合作不是合作啊，当然选择技术更好的了，要知道这三个小子去粤东，其实就是去技术支持的。 “没关系，你们尽管拿去就是了，两台机器一起拿去，不管成不成，我都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