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孛局非寻常报告》 幽窅之物 第4章频繁出现的幽窅 苏轶明白,对这个石盒的了解,元化星肯定知道的更多。 虽然元化星跟他因为几年前的那件事,同时进入六孛局算作新人,但元化星的身份很特殊,并没有像他一样,被安排到新人组。 至于元化星的身世,苏轶用了很长时间去理解和重新认识,才完全从普通人的标签之中跳脱出来。 可是,元化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她是能轻易杀死沈苁异变形态的罕见阳爻人。 一闪而过的镜头,让苏轶感到心中一痛。 “看来你有办法。” 短发女生从兜里掏出一截红色的东西,质地很像橡皮泥。她将这样东西拉长了一点,然后从上到下将石盒绑住。 “盒子里的东西,一旦锁定目标,就不会善罢甘休,得需要这种特殊物质封住石盒。” 女生说完后,拿起了石盒,神色依旧漠然。 “苏轶!” 苏轶看向了元化星。 “不管是什么任务,里面都包含着未知数,如果一直都不成长,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幸运。” 顾雨在一旁听着,她虽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但她隐隐觉得,元化星和苏轶一定是经历过什么过往。 看着元化星离开,她望向了苏轶。 苏轶怔怔的站着,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然。 他明白元化星的意思。 的确,三年前的那场变故,改变了他的人生。他来到六孛局里工作,也没想认真到哪去,接点简单的任务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没有什么匪夷所思令人恐怖的简单任务,让他还有种错觉,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普通人。 他知道,元化星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的孩子了,她已经为那件事情付出了代价。 代价很重,但她也成长了不少,而自己,还不愿接受已经是阴舛人的事实。 顾雨完全不知道此时的苏轶想了这么多,她心情还变的好了起来。 “看来这元化星对谁都这样臭脸,阳爻人了不起啊!” 苏轶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 他最清楚元化星为什么对顾雨这样,因为顾雨太像那个人了。 那个深深烙印在元化星心底,无法在长生之中被淡忘的人。 “你别误会她,她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顾雨虽然一时无法理解苏轶的话,但却再次加深了她的好奇心。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了解清楚,这两个人当初究竟经历过什么。 苏轶向窗外看去,天色依旧黯淡。 “这次任务咱俩都有疏忽,如果不是元化星回来,你啊,真的就危险了。 所以我们要打起精神,之后的任务要认真起来!” 顾雨没再说什么,她其实很是认同。 不管元化星对苏轶说的那句话代表着什么含义,但如果连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好的话,心气再高,也是没有能力去完成的。 她看着门那里暗暗决心,总有一天,要让这个阳爻人刮目相看。 六孛局a区,一间屋中。 一个绑着不明红色条形捆带的石盒,被一个短发女生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边。 女生是元化星,黑色的短发下,皮肤白皙,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却是淡漠的眼瞳,高挺的鼻梁,薄唇微抿。 只是她身上散发的那层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是淋过无数大雨后带来的寒气。 桌子另一边的男子,束着头发,身姿挺拔,这是六孛局现任局长言君疾。 元化星并不知道言君疾有没有看石盒,因为言局长这些年,不管什么场合,总是戴着墨镜。 “局长,这已经是第六个石盒了。” 言君疾用手拿起石盒看了看,然后又放回了桌上。 “冷戎没有给你讲这件事吗?” 局长嘴中的冷戎,是元化星所在的任务小组组长。 对于这个石盒的了解,元化星只知道,最近这种石盒频繁出现,并且带来了很多关于接触过石盒后,那些普通人的遭遇最终演变成恐怖血腥的画面。 元化星摇了摇头。 言君疾缓缓说道:“从古至今,在六孛局调查报告中,与幽窅之物相关的记录一共三次,有两次均发生在国外。 所以近期在全国各地出现了六个,实属罕见。不同于以往的那些记载,最近出现的幽窅之物,都出现了从前都不曾有的怪象。” 元化星听完这句话,想起了从那盒中流出的黑色东西。 言君疾继续说着。 “因为幽窅之物在历史长河之中出现的次数太少了,基本都是语焉不详,所以对它的了解,也一直停留在过去发生的那些事件上。 那些事件,都跟一些古怪的仪式和灾难有关,现在它的频繁出现,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局长的这些话,让元化星不由想起一些事,她隐隐感觉,这其中不会也存在着什么阴谋吧。 “古怪仪式?局长,会不会近期有人暗中在筹划着一些事,所以这样东西才会频繁出现吧。” 言君疾看着元化星,略感欣慰,心中暗想,看来代价真能让人成长不少。这个孩子直觉敏锐,分析问题的能力也很强。 言君疾点了点头。 “没错,频繁的异动往往都是黑暗来袭之前的预兆。局里必须重视起来,特别是这样东西跟以往记录的有些不同。” 元化星觉得有必要多了解一些,会有助于分析调查。 “那您能给我讲讲,关于幽窅之物的事情吗?我很想了解。” 言君疾看着桌上的石盒,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神秘的事物,如同人类最初的噩梦,虽然早已模糊不清,却从未彻底离开。 我们只能从那些只言片语的记录中,嗅到一些隔雾般的真相而已。 想要真正探究,非常的难,甚至危险。 幽窅之物的称呼,局里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早在三千多年前,甚至更早,它就出现过。 而且在人类历史中,不止出现过一次。 局里第一次知道这种石盒的存在,是天启六年,也就是1626年。 那一年是明熹宗天启六年,首都北京发生了一场神秘的大爆炸事件。 我有幸参与了那次调查。虽然六孛局在那个时候不隶属于任何机构,但对于这种奇怪的事件,是决不会放过调查机会的。 这场大爆炸,因为爆炸地点在京城的王恭厂,所以当时被称为‘王恭厂大爆炸’。 但因为爆炸的威力太大,索性就被抬升到了一朝年号的级别,被称为‘天启大爆炸’。 这次爆炸的威力和细节,后世的人从一些野史正史中已经窥见。 比如《天变邸抄》,比如金日升的《颂天胪笔》、黄煜的《碧血录》、计六奇的《明季北略》。 这些书刊之中都有很多诡秘夸张的记载。 基本描述的都是这场爆炸非常猛烈,万人死亡,且出现了无法解释的伤者与死者裸体和寸衣不挂的现象,还有一些更加离奇的事。 当然这些刊物记载的虚虚实实,有真有假,其中不乏夸大的成分。 但为何会造作夸大,那还得从当时的政治时局以及官僚的立场来分析。 这就牵出了天启大爆炸背后可能存在的一段恩怨,东林党与阉党魏忠贤之争。 毕竟天灾在古代很容易拿来做些文章。 那段历史我就不细说了,但为何跟幽窅之物有关,还是得牵扯到这些党派之争。 这次爆炸死伤并没有过万,大概死伤差不多五百多人,而且重点是火药库爆炸不假,却并不是由王恭厂火药引起,这件事另有隐情。 那个年代,东林党和宦官魏忠贤之间的斗争相当激烈。 特别是天启五年开始,魏忠贤开始清理东林党,把以杨涟为首的六人打入诏狱,折磨致死。 天启六年二月,也就是大爆炸案那年,魏忠贤对已罢官的高攀龙、黄尊素等七君子,以贪污罪逮捕。 高攀龙投湖自尽,其余六人全部死在狱中,此为东林七君子案。 魏忠贤残酷镇压东林党﹐编造黑名单《点将录》﹑《天鉴录》﹑《同志录》、《雷平录》、《剃裨录》、《蝇蚋录》、《蝗蝻录》﹐合称‘东林七录’,兴起党狱。 总之京城在恐怖气氛的笼罩下,东林党人人自危,对阉党恨之入骨,却也无能为力。 所以有些人便把希望投到了怪力乱神之上。 而在这些人之中,有个叫许胜山的人,他从万历年间就有的‘闻香教’残余信徒手中,得到了一本妖书《异荒策》。 而我们调查大爆炸案,正是跟这本妖书的内容有关。 《异荒策》上面有一些祭祀邪能的方法,可以让信徒得到星辰的力量,达成信徒的心愿。 为了能扳倒阉党,许胜山一众,按书中的仪式进行了召唤献祭。 尽管那本书上的方法极其邪门和恐怖,并且付出的代价也非常重,而且极少有人能完成那种仪式,但他们还是尝试了。 很显然这些人可能太仓促急切,对这些献祭召唤的仪式没有深刻的了解。以至于他们并未成功得到什么力量,却引来了一场连他们都毁灭的灾难。 局里调查这些真相的时候,在那失败的仪式现场,目睹了这种仪式带来的可怕场面。 满地全是烧焦的残肢断臂,以及皮开肉绽后被烤熟的数具人体。 并且在仪式中央的巨大诡秘符号之中,发现了这个石盒,还有半卷压在碎肉肝肠下烧毁的《异荒策》。 虽然《异荒策》被烧的残缺不全,但也透露了一些信息。 比如这场仪式需要一个召唤印记,那图案看起来颇为怪异,有点像一只竖着的犀牛角,上面还交错着三条类似蕨类植物特有的拳卷触手。 那里面还提到了‘天日’,再有就是烧成半页的纸上画的一个盒样儿,上面用古篆小字标注着‘幽窅之物’。” 元化星听到这句话,不由的瞥向了石盒。 言君疾并没有停顿,继续说着。 “虽然知道这东西叫幽窅之物,但它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以及它的来历,局里了解的也仅仅是它会出现在这些仪式当中。 但那个时候发现的幽窅之物,是无法打开盖子的,并且一直没有出现过异状。 天启那次,也是国内第一次发现这个石盒,也是仅有的一次。 我们从天启大爆炸后的一些事件分析,许胜山他们进行的仪式,或许是失败了,又或许是哪出了点问题。 否则那次大爆炸,可能比那些书刊中记载的更加离奇惨烈。 因为在另外两起出现幽窅之物的事件之中,那些能够成功祭祀召唤的人,真正引来了巨大的灾难。 另外的两起事件中,见证惨烈程度最严重的,又是离现代比较近的,就是190八年发生的那场罕见的通古斯大爆炸。 幽窅之物 第5章天降火陨的调查 “190八年,清·光绪3八年,6月30日。 在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中部,靠近通古斯河的一片森林里,一个硕大的火球从天而降,把天空劈成了两半。 巨大的爆炸掀起的热浪,夷平了方圆近2000平方千米的森林。 幸好爆炸中心不是人居地,但那范围之内的所有生物,都未能幸免。 这次大爆炸的瞬间,整个天空亮如白昼,连1万千米之外的伦敦深夜,也被照的通明。 在随后的数天里,亚洲与欧洲的夜空都呈现出怪异的橙红色。 当时六孛局的海外特派员去那边做的接触调查。拿回来的报告显示,这次事件是有记载以来,最剧烈的爆炸。 预估爆炸威力相当于2千万吨n炸药。 由于当时原子弹还没有被发明,所以人们并不会往核武器上联想。 更没法以核爆炸能量去计算,所以它究竟相当于核弹多少倍,那都是很多年之后调查得出的结果。 当时俄罗斯正在爆发革命,爆炸点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所以政府对这件事也并不是很重视,更无暇顾及这种天灾。 而咱们国家正处于清朝末年,虽然离的近,也看到了一些异像,但似乎也没多少人去关心,所以咱们国内对这件事报道的并不多。 我记得好像梁启超办的《新民丛报》头条,还是同盟会办的《民报》上有登过这个通古斯大爆炸事件。 总之当时的社会,不管国内还是国外,这场爆炸很快就埋落在了历史当中。 但六孛局并没有放弃这次调查,只是调查的进度很慢,收效也甚微。 当时的时局动荡,勘察技术条件也有限,又外加那里的地理环境比较特殊,到最后调查没有太大进展。 调查员在打算回来的时候,在一次与本地人闲聊的对话当中,发现了另外的一些事情。 调查员听闻这次爆炸,传言是一个叫做‘奥戈迪’(此处为音译)的神灵带来的灾难,并且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叫做‘银芒修会’的组织。 调查员开始调查,发现这个组织其实是当地一个具有邪教性质的教会。 因为在他们教义的信条上,赤裸裸的展示着令人发指的邪恶。 但就是这样,他们的信徒也不少。 据一些普通民众目击,在事发当晚,看到银芒修会的人,穿着平时不曾穿戴的古怪黄袍,鬼鬼祟祟,聚集在一起,像是为了某个仪式而准备。 目击的人事后描述,那些信徒当时肯定是去做什么,或者跟大爆炸有关也说不定。 调查员从人们的口中得到的只有猜测,所以他为了能更确切的调查出真相,经过一周的时间,成为了银芒修会的一员。 又经过了数月,终于深入有所了解。 从一些奇怪的聚会中得到了一些信息,并且发现了一些疑似导致这场大爆炸的蛛丝马迹。 银芒修会信奉的是一个从未听闻的禁忌异教神灵‘奥戈迪’。 如果追溯这个神灵的来历,没有人能说的清。 这个神灵只是在一些口口相传的古老传说里有着零星的出现。 据说这个神灵的起源也许是来自于古印度‘哈拉帕文明’的神话故事之中,当地信徒们还认为,这个神灵比贝加尔湖还古老。 据教会中一些人描述,这位神灵可以通过复杂血腥的献祭仪式被召唤而来,把伟大的神能赐予最专注的信徒。 其献祭的过程太过血腥诡秘和残忍,所以这位神灵难登正途不被承认,才成为了禁忌异教的神灵。 调查员只听闻了一点献祭的内容,无法再深入打探出其它细节,光是那点内容也引发了极为不适的身体反应。 我只叙述一小部分,翻译大概,其中还是有很多限制级的血腥部分,我就省略过去了。 ‘天空中的剃刀等待着血红的甘霖,崇拜的信徒要献出自己的儿女,亲手割开他们的喉咙,放出圣血与之共饮,取纯洁灵魂的血液,填满神之印记,※※※※※※※信徒身上的※※※※※※,割掉※※※※※※,吃下※※※※※※,,,,,并高喊召唤咒语。 如果召唤印记的要求被实现,奥戈迪届时会有所感应,携带麾下的光焰降临,赐予信徒渴望的伟大神能。’ 虽然这个仪式是一个血腥、邪恶并且难以置信而丧心病狂的。 但也许教会的某位忠实信徒,真的满足了邪神的要求。 我们想象一下,在6月30号晚上,一群这样的信徒走进了那片原始森林,在那阴暗的沼泽之地,举行了这个献祭的仪式。 也就是说,他的孩子被他亲手献祭出去,又被他亲手割了喉。 并且在仪式上,他们又干了一些血腥恐怖的事情,然后召唤来了他们所求的神灵,最后把他们一同炸成了粉齑,飘散在了各处。 这究竟是神的回报?还是信徒的报应?不管怎样,灾难的确是降临了。 通古斯大爆炸如此猛烈,是否真的是邪教徒召唤而来的灾祸,调查员其实也是保留疑问的。 因为毕竟亲眼目睹和真正参与的人都没有回来。 而且那教会里,没有人承认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也没有人提过对此次事件负责。 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也都是想象和猜测而已。 不过后来,调查员马上要离开那里的时候,从教会中看到了一个手稿。 手稿里的东西是跟奥戈迪召唤仪式有关的。 手稿上画着一个长条形石盒,石盒的样子跟幽窅之物一模一样。 所以局里根据天启事件的推断,大概确定这就是通古斯大爆炸的模糊真相。 这是发生在国外的奇特事件,且幽窅之物第二次出现在了局里的报告上。 当然,历史中的通古斯大爆炸都如表面的描述一般,事件并没有确切答案。 天启大爆炸跟通古斯大爆炸相比,爆炸威力远远不及。 同时也不能确定,许胜山手中的古本妖书和银芒修会手中的召唤资料是同一个仪式。 局里按照那些线索,找了一下仪式中出现的相同点。 首先这两个事件都是大爆炸。 其次《异荒策》残页中提到的‘天日’,在银芒修会的仪式里也一样提到了‘剃刀’。 这些都是星辰的称呼,并且出乎意料的是同一颗星,‘昴宿星’。 还有两边的仪式都提到了召唤印记,但是银芒修会之中并没有调查到这个图案是什么样的。 再有就是出现了同一样东西,幽窅之物。 而且我们在这两件事中看清了一些事实。 也许信徒信仰召唤的神灵,只是一场一厢情愿的骗局而已。 这些具有神能的神灵,从来都没有对信徒产生过怜悯,不管他们降临何种目的,往往出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毁灭最近的蝼蚁。 从这件事后,局里觉得幽窅之物绝非只出现过这两次。 它究竟代表什么含义,从哪而来,最终又会怎样,一直都是个迷题。 直到1922年,一个考古发现,又让局里有了新的认识。 元化星听着,言君疾并没有停歇,似乎接下来讲的事情,尤为重要。 “1922年,印度考古学家巴纳尔发现了一座古城的废墟,这座古城是摩亨佐·达罗城。 根据碳14测定,其存在年代为公元前2500年到公元前1500年间。 虽然其历史比古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略晚,但影响范围更大,这就是‘哈拉帕文明’。 而因这座古城的废墟之中,遍布着许多骷髅遗体,所以称之为‘死丘’。 那是距今3600多年前的某一天,印度河中央岛屿的远古城市,里面的所有居民,在同一时刻,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因素全部死亡。 而所有的遗迹表明,摩亨佐·达罗城有被焚烧过的痕迹,那里曾经发生过特大爆炸。 城中众多的人骨倒伏姿势,都像是这些人当年在街上行走,或者是正在做日常生活的时候,突然降临的一场灾难所致。 于是考古学家查阅资料,在古印度诗《摩诃婆罗多》里,有一段记录大爆炸的场景,大概就是对摩亨佐·达罗城大爆炸的描写记载。 ‘耀眼的光芒将天切为两半,无烟的大火边缘出现紫白色的极光、银色的云朵后出现奇异的夕阳,黑夜宛如白昼,,。’ 这些描述,都可佐证突然将至的灾难是致使古城毁灭的真凶。 摩亨佐·达罗城究竟怎样毁灭的,死丘事件的真相到底是如何,由于年代久远,记载也少,唯独留下的废墟残恒能窥见一斑,所以实际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 再后来,随着科技发展,后续的考古发现,遗迹里的大量人骨和瓦砾中,检出了核爆相同幅射含量的物质,地面上还残留着遭受冲击波和核辐射的痕迹。 只是当时人们觉得,核武在3000多年前怎么可能有,所以后世对这场灾难的诸多猜测,也都遭遇了推翻,世人还是无法推测出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以死丘成为了一个未解之谜。 对于这种跟爆炸有关的事件,六孛局还是要参与调查一下的。 当时局里调查到,在巴纳尔考古队之后,还有几队考古研究小组对死丘进行过考察。 其中有一组人,在古遗址的某处暗道之内,发现了大量刻着各种古怪符号和图案的墙壁,在最深处的石室之中,还发现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又是幽窅之物。” 元化星眼睛闪烁着一点光,随后开口说道。 “就是说,死丘也是有人召唤了什么,引来的灾祸?” 言君疾微微点头。 “按之前那些事件来看,恐怕是这样的。 考古队还发现了一些深藏的信息。 他们发现密道深处,那些隐秘角落的石刻之中,还有着某些神秘的记载。 他们仔细研究了那些石刻壁画,其中有记录某种诡秘仪式,还有匪夷所思的召唤祭典,还有着一段神话般的图文描述。 描述的文字是古梵语,所以在翻译上大概稍有出入,但总体能跟壁画联系在一起。 那讲述的是一个神话故事,一个很久远的,甚至在考古史上都不曾记载的故事。 考古队暂时称它为死丘神话。 幽窅之物 第6章死丘中的神话 言局长继续讲着。 “这个神话讲述的是,东方某处,有一位叫‘拉忽克图’的巨人。 这个巨人拥有两副连在一起的身躯,共同拥有一颗心脏,但却有两颗头。 这两幅身躯除了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各自也有称呼。 哥哥叫库涂,弟弟叫罗涂。 别看他们连在一起,却性格迥异,而且脾气不和,经常会因为去东去西而争论不休,甚至大打出手。 有一天,他们听说汪洋之中出现了一个叫‘陀罗尼’的‘神能’,可以赐予他们一颗心脏,还能将他们身躯分开不死。 于是兄弟俩找到了那片深海,并且跳进了海中搅动大海。不久后,神能陀罗尼从海底浮了上来。 但是他们在谁用‘神能’这件事上又起了冲突。 兄弟俩都想得到新的心脏,认为那是‘神能’所变。 兄弟俩争执不休,哥哥库涂在罗涂不注意的时候,抢着喝掉了一半‘神能’,弟弟一怒之下,把剩下一半也喝了。 他们因为平均用了‘神能’,所以只能不死,并不能让身躯分开,更不能赋予另外一颗心脏。 两个人在海中连着身体扭打起来,这一次终于惊醒了看守‘神能’的神,这个神叫蒂那罗。 神能被偷,蒂那罗又惊又气,举起手中的神盘毫不犹豫便把他们劈为了两半。 拉忽克图因为吞食了神能陀罗尼的关系,即使被劈为两半却并没有死。 弟弟罗涂沉入了极渊之中,哥哥库涂飞入了星辰之间。 虽然他们消失了,但他们用残余的神能在世界之中分别留下了信仰的印记。 这些印记被早期奔突辗转的先民们发现,并且出现在了一些特殊人的梦魇之中,从而继承了一些召唤仪式的方法,并被记录了下来。 据说召唤降临,便会允予信徒一些神能。 整个神话故事里,都透露着一种不可逾越的力量暗示,仿佛里面的人物不光有搅动大海的巨大身躯,还有移动日月山河的神秘能力。 考古队后来发现,密道墙刻的古怪仪式中几乎没有提到罗涂,反而频繁提到库涂。 似乎他们更加信仰库涂,并且深信可以获予神能。 石刻上没有任何记载表明神能会带来大灾难,也无法跟死丘爆炸联系在一起。 当然考古队不会想到其它层面,只有局里知道,这些事件之间,是存在着相通的点。 考古队只是觉得这段神话没有出现在任何历史记载之中,也没有在死丘的其它地方发现与之相关的信息,这让他们十分费解。 所以他们猜测,这也许是古代的一些先民信仰的一种没有被过多记载的异教邪神。 但异教邪神的推断也不是很恰当,因为在这个神话之中,除了描述拉忽克图比较诡异,并没邪神该有的特征。 这之后,局里的人便亲自去调查了密道中的那段石刻,毕竟之前有两起类似的爆炸事件存在,所以手上充足的资料可以很快的展开对比。 调查员发现,石刻中描述的召唤仪式还算详尽。 也都提到了‘昴宿星’、还有印记、信物。 但因为地域差别,所以还是很难查清三起事件中涉及的仪式和物品是否一样,里面召唤的神是否为同一个神。 唯一可以确定的,也只是三起事件,都为情况不明的大爆炸。 为了能更好的推测,当时局里假设这些事件中的印记和信物是同一种,对这些现有的资料进行了梳理。 召唤印记——死丘神话里被叫做库涂的印记;天启大爆炸现场是一个类似犀牛角上交错着蕨类植物拳卷的图案;通古斯大爆炸没有确切信息。 召唤信物——死丘神话里被叫做罗涂的‘曼萨古’;天启大爆炸中叫幽窅之物;通古斯大爆炸中没有确切名字,但是图样见过。 三起事件中都提过昴宿星。 所以我们猜测,仪式召唤而来的神,也许是跟昴宿星有关,印记跟库涂有关,而幽窅之物,跟罗涂有关。 当然,即使对照出一丝线索,但毕竟都是些神话里的人物,根本无法考证。 所有都是一种模糊的猜测而已,真相依旧不明。 现在拉回到我们要说的幽窅之物上。 幽窅之物是那些召唤仪式的必须品,但奇怪的是,不管是妖书《异荒策》还是死丘密道的石刻中,都没有提及一丁点幽窅之物是什么,也没有记载这种东西的来历,更没有描述会从石盒中钻出奇怪的东西。 总之1922年之后,幽窅之物便再没有出现过。 直到四个多月前,在海上出现了一宗科考船失踪事件,幽窅之物才再次现身。 那是一搜科考船,要去日照以东150海里的黄海冷水团海域进行考察,他们想在那里建深海渔场。 考察船在行程之中,一直与岸上保持联络。但是大约在15小时左右之后,船只不但跟陆地失去了联系,还在最后一次通话中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岸上联系不到船只动向后,迅速调集人员,前去搜救,却在失踪海域以及延展的航道海域,没有任何收获。 这搜考察船,在海上消失了。 有些人分析考察船可能遇到不测沉了。 有些人则认为,船只遇到了类似百慕大三角诡秘的吞噬。 还有些人,把这件事通报了六孛局。 为何相关人员会把这件事通知六孛局,原因在于失踪船只最后一次通话的内容有些匪夷所思。 那些话是刚跟岸上汇报完航标,考察船船长准备挂断时说的。 期间不乏电流干扰,有些话听不清,断断续续,还有其他船上人员的呼喊声,内容如下。 ‘怎么起大雾了?,那是什么?,雷达上没有显示?,,。 船长,要搁浅了,,。 哪来的陆地啊? 那是什么?(声音突然变的颤栗起来) 那那好像是一只眼睛。 ——————。’ 这些录音的话,听起来相当诡异,因为在他们失踪的海域,并没有可以搁浅的岸或者岛屿。 局里当时就派人也去了那片海域,除了遇到了一场大雾,同样一无所获。 大概过了有一个多星期,突然局里接到消息,那搜失踪的考察船回来了。 船上除了船长,包括科研人员在内的六名人员全部不见了。 而船长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精神状态极差,满眼惊恐,嘴中还低声呢喃着含糊的言语。 颤颤巍巍的样子,就像有什么无法言说且毛骨悚然的事情让他变成了这样。 那种病态绝不是单纯身体的问题,就好像他们在海上失踪的那些天,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或者不该看见的东西。 当时船长手中还紧紧拿着一个石盒,让局里吃惊的是,这石盒竟然是幽窅之物。 当把石盒从那位船长手中取下之时,这个人用一种接近神经质的腔调高喊着,‘它要醒了,它要回来了,它来了!’ 局里派去的调查员问他谁要来了,这个船长眼睛瞪的巨大,用嘴型咬着两个字,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什么。他说完之后,就一直处于精神呆滞的状态。 不言不语,不喜不怒,直到现在生活也不能自理。他被安排住进了特殊室进行监察,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清醒过来。 这件事过了没多久,局里各组在出任务的时候,便陆陆续续在任务事件中出现了这些个石盒。 于是局里深入调查,查得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那些石盒,跟民间多地突然出现的一个非法教派有关,教派名字叫‘海蝼教’。 海蝼教信仰的主旨为全能,只要信仰供奉的神像,并且愿意付出祭祀所求的条件,便可实现一些愿望,并且还有机会获得长生。 从调查的内容来看,海蝼教已经算作一个邪教组织,但就这样刚成立不久,信徒就多的惊人。 而且调查员接触过那些信徒之后发现,很多信徒已经达到了狂热的状态,超出了理智的崇拜和服从,仿佛让他们为神灵献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也不知道这些信徒是否知道,在现代社会,这种古怪祭祀某个所谓的神明之时,所用的手段已经触犯到了法律。 局里开始在全国各处进行调查,在其中的一个地方查到了重要线索。 那是沿海城市的某处,调查员打听到一处私人院落,那里疑似是海蝼教的一个聚点。 调查员发现,这处私人院落总能在白天看到一些鬼鬼祟祟的人进出。 而且一到晚上,从院落之中还会传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响,似乎院子中有很多人。 他们会发出一种的呼喊,声响虽然有些杂乱无章混沌不清,但咬字的节奏又像是有着某种含义。 那种感觉特别像一群跳大神的,在请某位神灵或者在做某个古怪的仪式。 调查员不得不攀上了外围的墙壁,偷偷朝院子里看去。 他发现,院子里有很多人,并且很有规矩的围成一圈站着,圈中立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粗陋的巨大石碑,石碑表面竟然攀附着一些海藻类植物,滑腻的光泽在月光下被看的真切,仿佛它刚从海中捞上来一样。 石碑上面还有一些古怪的雕刻字符,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凹槽,空气中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臭。 调查员判断,这些人应该是在举行着某种祭祀仪式。 不多时,院子里的人们在呼喊之后突然静了下来。 调查员看到有一个男人,从一个箱子里抱出了一样东西。 调查员借着月光看去,这让他感到震惊。 那人手中捧着一个肢体乱动的活物,要不是四肢长相是人手人足,调查员真以为只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但这的确是一个婴孩,一个连体婴,长着两颗比例不对的头。 调查员还没仔细看清,那个人便把畸形的婴孩捧入了石碑上的凹槽之中。 连体婴孩白嫩的手足乱动,从远处看起来异常诡异。 那黝黑的凹槽又像一张大口,仿佛会在下一秒,将婴孩咬碎吞入某处。 那个男人接下来对着石碑,做着奇怪的动作。他的身躯不停地前仰后合,沙哑的嗓音含糊的念着奇怪的话语。 话的内容,调查员断断续续只听清一点。 ‘划破界线,,祭品,籍由大窅的血脉,,连通的辉光,永恒。 调查员明白,这大概是献祭前的吟诵,他在犹豫着要不要阻止,这个时候诡异的场景出现了。 石碑周围的信徒们带来了骚动,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是兴奋还是惊愕。 调查员赶快往石碑凹槽中望去,他一下怔住了,后背顿时传来了针刺般的冰凉。 他看到凹槽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汪黑色的东西,像是有着生命一般爬满了畸形连体婴孩的全身。婴孩的手足瞬间落进了凹槽深处,如同陷入黑色的泥沼之中,又像是被这汪黑色吃掉了。 随着黑色一点点褪去,凹槽之中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残渣,连骨头都不剩,畸形的连体婴孩消失不见了。 随后凹槽之中出现了一个灰白的石盒。 —————————————— 亲爱的读者们,前几章的风格是否有点克苏鲁内味儿?如果没有激起您的兴趣,可以期待一下后续。 后面会回归到人物构建的奇异故事之中,个人觉得,还是挺好看的。:-,加一下收藏,谢谢支持! 幽窅之物 第7章奇特的古老神像 言君疾继续说着。 “私人院落之中的祭祀仪式,可能就是取得幽窅之物的方法。 但这个组织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方法,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局里对此开始深入调查,但结果并不理想。 知道答案的人不开口,能开口的人知道的又少。 所以局里不得不从侧面来调查。 局里起初以为海蝼教供奉的就是那个石碑,但其实那只是得到幽窅之物的祭祀物品。 调查员搜罗信息,居然查到了一些跟石碑有关的事情。 这块石碑在光绪年间曾经出现在一个海村附近。 那是海村南端的半岛尽头,平时少有人去。但在某一天退潮后,黑色的泥沙下露出了石碑的一角,后来被当地人挖了出来,并且立在了岸边。 石碑上刻着一些谁也没见过的古怪字符铭文,上面还有一些似人非人的怪异浮雕图案,那些离奇的样貌绝不是人类能认知的样子。 村民们觉得它不祥,也有人觉得它是神物。 但不管是什么,石碑本身并没有给人们留下什么太深刻的印象,相反它消失的方式,却被广泛流传下了几个版本。 而且其中一个版本,至今被当地人用来吓唬孩子十分奏效。 据传那石碑在被发现的第三天后,就消失在了海边。 当时村落里的疯子手舞足蹈的兴奋诉说,说他在前一天晚上,看到从海上的浓雾中走出了一个巨大的诡异轮廓,跟巨船一样大小。 它像搁浅的鲸鱼爬在海滩,张开了巨嘴将石碑吞下,然后慢慢退进了海中。 别说没人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就算他不是疯子,这种描述更不会有人信。 另外一个版本显然十分无趣。说是一个醉汉看见从海上来了一搜巨船,从船上下来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带着几个浑身油亮且身材高大的精壮汉子搬走了石碑。 当然这已经成为醉汉酒后的谈资,人们也不会当真。 但剩下的这个版本,是流传最广,甚至产生的效应,可以很长时间让人们入夜都不敢开窗。其内容过于恐怖诡秘,使得当地人深信不疑。 据说石碑消失的那日凌晨,海边蒙蒙亮便起了大雾。有一渔民去了半岛尽头寻他家丢失的渔船。 他来到这片区域,没有一个人,只有隐约看到立在海滩上的那块巨大石碑。 黑色的碑体让它在雾中略显诡异,渔民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他打算往回走。 却在这个时候发现从石碑对面的海中爬上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东西。 渔民慌乱地躲在了废弃渔船的后面,他用颤抖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喊出来。 他看到那个东西长有人的轮廓,但却跟人有很大差别,它像出自恐怖噩梦里的妖怪。 从远处看,那东西的背上长着带鳞的高脊,浑身布满灰暗的绿色鳞片,并且在朦胧的光雾里充满滑腻的质感。 让渔民几乎昏厥的是,这个东西的头是一颗鱼头;并且头上长着巨大而凸出,且无法闭合的眼睛;它那脖颈处的两旁,还有不断颤动的鳃,长长的手脚上都有蹼。 当渔民最后鼓足勇气又望向石碑那边时,发现那恐怖古怪的东西拖着石碑走进了海里,消失在了雾中。 这个版本因为描述太过详细真实,在当地人群中迅速被流传开来,并且添油加醋成为到现在还脍炙人口的恐怖传说,也成为了日后可以考证的荒诞论据。 但不管有多少版本,真相都已埋落在了过去。这石碑倒是真的,并且最终落在了海蝼教手中。 虽然有一些传说依据,但局里依然无法查出石碑的真正来历。 所以局里又从别处继续着手调查。 前面说了,局里以为海蝼教信奉的是那块石碑,后来发现他们供奉的是另外一种东西,那是他们眼中的神灵。 这样东西不大,但样子非常古怪,而且它叫什么,局里也是第一次听说。 调查员把它带回了局里,我和局里的几位老人一起去看了这个神像,但是当时发生了件奇怪的事情。 在我们看到这件雕塑时,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一些幻象和内心波动。 这一奇特现象的发生,让我突然不禁怀疑,这种东西会不会跟阴舛人有关。 因为我们都听见了某种呼唤,那种声音明明是陌生的,却在血液之中隐隐沸腾。” 元化星听到这里微微蹙眉,虽然局长前面讲述的事情非常神秘,但身为六孛局的人,对这些也见多不怪。 可是神像能让阴舛人内心出现异样,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这让她不由联想到自己,会不会阳爻人也跟这些古怪的仪式和信仰有关呢? 她没有说话,继续听言局长说了下去。 “这尊神像,有着暗暗发绿的颜色,似乎它存在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它散发着一种难以猜测的古老气质,让人不禁感觉,它像某个尚未被发现的远古文明崇拜的抽象图腾。 怎么去形容它的样子,如果没人说它是被祭拜的神,我倒是认为它更像是一个畸形的奇怪物种。 制作塑像的工匠,如果不是想象力极其丰富,那就是他亲眼见过这种东西,又或许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魇之中。 否则不可能生动的,将那怪异里渗透而出的恐惧感塑造出来。 即便看上一眼,便会让人不寒而栗。 雕塑乍看之下,很像是歪着头的千手观音。 但如果离近细看,从它身上伸出的并不是人的肢体。 那有点像粗细不一的须藤,绞索在那副身躯的底部,埋住了它的下半部分。还有一部分像是‘头足纲’软体动物的腕足,张牙舞爪从它的上半部分盘向四面八方。 它没有四肢,仿佛从它身上伸出的这些触须,都是它的手脚。 这副身躯虽然是人的轮廓,但全身表面隐隐布满了卵型的斑纹,密密麻麻仿佛鳞片一般。 而最顶端的头部,也长满了那种触须。并且整张脸上,也都是细细的触须。 但是能看出它整个头是倾斜着,像是歪着脖子诡异的看着天上的某处。 这个古怪的雕塑不能盯着太久,如果太久,那些从它身上卷曲扭抻出的触须,朦胧间就像是有着生命一样,会扭动向你而来。 而这个满身都是触须的神灵,叫做‘畱(liu)渊’ 当不断重复这个名字之时,局里当即就联想到海上归来疯掉的船长,他嘴中没有出声的口型,难道就是在说这两个字? 可这并没有确切答案,这一切只是猜测而已。 而局里抓捕的海蝼教首脑人物也不肯开口。 他们这几个人表现的也相当怪异。不管何时何地,满脸总带着诡谲的笑,无论怎么询问,都闭口一言不发。 并且这些人不管分别被安置到哪儿,一到凌晨时分,他们就像是约好一样,都会睁眼起身抬头,用准确的角度望向天花板。 这种魔障了的行为,就像在模仿那座神像一样,似乎也是望向天空的某处。 而且我能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一些东西,那是一种不可解释的宗教狂热,连他们口中的低声呢喃也变的哽咽起来。 仿佛他们相信这种凝望,任何障碍物都阻挡不了。 而他们望向的方向,也许是宇宙某个古老阴暗的角落,那里满是奄奄一息的星辰,有些早已灯尽油枯变为猩红的灰烬。 那些黯淡的星光,有气无力的投到了一汪幽暗的死泽之中。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扭曲挣扎,腾起一片暗红的尘雾。。。。” “局长?” 元化星的声音,让言君疾猛然一动。 这才发觉,不知何时,他的手紧紧攥起,他刚才竟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恍惚之中。 “局长,您?”元化星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言局长戴着墨镜看不出神情,元化星从他那副痴迷的描述之中,都要认错人了。 言君疾默默的将手掌松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 “没事,我说到哪了?” 元化星看着言君疾,睫毛微动。 “您说到海蝼教的那几个人不肯开口,幽窅之物出现的目的不明,还有一个古怪的神像。” 言君疾调整了下身姿,然后拉开了抽屉,取出了一份报告放到了桌上。 “幽窅之物大概情况也就这些了,海蝼教的人迟早会开口的,局里调查进展不会太快。 眼下比较棘手的是,幽窅之物究竟有多少个,还有它里面还会出来些什么。 这是份整合报告,是近期这些幽窅之物中出现的一些情况,你拿回去仔细看看。” 元化星看着桌上的报告,又想起了什么。 “局长,您刚才说的石碑,上面的文字找人看了吗?” 言君疾口气有些无奈。 “局里对古文字在行的那几人都试过,没有人能看懂这些。 对古文字比较有研究的是石局长,但是到现在还没找到他转生的人家。” “可以让我试试。” 言君疾没有说话,看向了元化星。 他突然想起元化星在这几年中总去见那个人。那是除了石局长之外,唯一识得一些古怪文字的人。 但是他又有点无法理解元化星,那个人明明是她最恨的才对,可她偏偏没有表露出一点这样的情绪。 他有点琢磨不透这位年轻的阳爻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可以,明天安排。 元化星又想起了什么。 “苏轶他们执行任务的那家人调查了吗?幽窅之物可是从那里带出来的。” “已经派别的组调查了,报告还没有送过来呢。 对了,现在还有一件事。” 元化星像是预感到什么,微微一愣。 “顾雨和苏轶,从明天开始调到你们组,以后你们一起执行任务。” 元化星抬起眼看向言君疾,脸上少有的泛起一丝波澜。 言君疾知道元化星想拒绝。 “化星,在这件事上,你不能再有抵触了。 我安排你们俩在一起,原因你是知道的。 这本就是石局长临转生之前交代的。 这两年里,我给了你足够的准备去接受顾雨,但你并没有。 你也清楚,昨晚发生在顾雨身上的有多危险。 她不是陈魈,但你不能因为她长的像陈魈,就一直逃避,对她漠然置之。 顾雨不能有危险,阴爻人还没强大到和你一样。 你们身上的谜团还没有解开,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一切吗?” 元化星的确很想知道,她和陈魈的命运,究竟被什么安排操控着,她们生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是她同样记得,第一次看到顾雨时的震惊,那一刻仿佛时间不在流动,连呼吸都已忘却,脑中轰鸣。 世上怎么可能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她在那个时候恍惚着,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因为那不可能是陈魈。 元化星心中痛苦的火苗又灼烧起来,让她记起了那梦中一场场的大雨。 她不想看到顾雨,即便她不是陈魈。 过去是无法忘记的,过去只能面对。 元化星拿起桌上的报告,还是浑身包裹着漠然。但她没有提出拒绝,然后转身离开了。 言君疾微微松了一口气,能让元化星在三年前那件事之后去接受顾雨,那真的非常难。 好在似乎幽窅之物间接还帮了一个忙,否则恐怕石局长回来之时,元化星也还是不会跟顾雨一组。 随后他又陷入了沉思,微皱眉头。 想起这些年调查的各类事件,并不是每件事都会有结果和答案。人类的眼界未开,即使是见多识广的六孛局,也一样没有任何办法去弄清一些真相。 特别是关于他们这类人的谜团,依旧没有太清晰的线索。 真的会找到答案吗,他不禁又一次怀疑。 可是有些事等不急了。 言君疾将墨镜慢慢摘了下来,一双赤红之瞳,朝桌上的石盒望去。。 古黾的沉睡者 第8章未卜的新任务 2001年7月25号,四川省雅安深山。 一处悬崖的底端有一个椭圆形不规则坑洞,洞里氤氲着雾气,使得这个洞穴入口看起来有一种异常琢磨不透的神秘。 这其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小型岩溶漏斗。它历经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被侵蚀而出了孔洞。 洞里幽深的地底通道,不知会通往何处。 一边有些平坦的地上,此时站着一高一矮,穿着普通的两个中年汉子。其中高一点的男人手中握着对讲机。 他们神色都有些严肃,甚至还带着焦急,时不时看看天色,又看向坑洞,用一种外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语对着话。 这是当地彝族人特有的语言,翻译过来是这样。 “木乃哥,约定的时间早过了,天马上就要黑了。” 拿着对讲机的男人并没有立马说话,用夹杂的蜀西彝族方言的普通话又一次冲着对讲机喊了半天,那边依旧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了看对讲机,用手拍了拍。 “他们可能走的深啦,咱们在等等。” 矮一点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木乃哥,他们不会被呱呱洞里的恶鬼吃了吧?我听村里的毕摩说过,这洞里有黑色的恶鬼。” 拿着对讲机的男人,眼神里忌讳的神色更重了一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突然,对讲机传来了嘶啦嘶啦的声响。 男人赶快举了起来,声音干扰严重,信号非常弱。 男人听不清对讲机里说什么,但从中传出的音节似乎非常急。 “滋滋沙沙”的声响像极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语言,这他感到莫名不安。 他就着黯淡的天光慌忙往洞穴入口看去,伸入洞穴的攀登绳没有晃动,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飘荡在洞口的那层湿雾,不知为何从中间开始快速打起了转,与此同时,洞壁边上的攀登绳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仿佛有什么顺着绳子上来了。 因为洞口有雾气的缘故,洞下的情况不明,看不清的未知,出于本能的让人产生了恐惧的感觉。 本就是传说中的不祥之洞,被此刻的氛围笼罩的更加诡异。 恐慌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他不由的喉咙下咽,却发现嗓子很干。 他赶快冷静下来,朝下喊了几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矮个男人。 矮个男人同样有些局促不安,眼神也在往那洞口张望,但身体明显不愿靠近,仿佛那洞中随时会爬出恶鬼。 洞里没有人回应,此时对讲机不响了。男人的视线又回归洞口,绳子不再颤动,连那层雾气也开始趋于平静。 他微微皱眉感到疑惑,如果没人上来,那么攀登绳为什么会动? 除非下面有别的东西。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恐,难道洞里真有老人们说的恶鬼?那么下去探洞的那五个人。 想及至此,脊背瞬间发凉,不由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带这几个人来。 他的思绪有些乱,眼睛却突然发现,那洞沿边上的绳子又开始颤动起来,并且他听到下面的洞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这一次,他没有再驻足观望,也没有细品这是什么声音,因为直觉上有种危险离近,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了。 男人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身后的矮个男人早就跑在了他的前面。 2001年7月30日,有鹿市,西郊野外。 顾雨刚接到进入新组的通知,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前几天她还在小小的抱怨,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当真了。 她从前认为新人在局里重新被调配,最好的情况就是安排到灵异组,没想到局长会调他们到了冷戎的小组。 冷戎的小组在局里她早有耳闻。那是专门针对非寻常神秘事物的小组。换句话就是,比灵异小组更具有挑战性。 虽然这个小组的任务难度以及危险程度很高,但这倒是很符合顾雨的胃口,特别是这个小组还有元化星。 顾雨想到此处,内心有些小激动,这使得她刚启动的车又熄火了。 这片荒郊是六孛局的一个秘密地点,也是冷戎小组的办事处。 苏轶在楼里等着,因为冷戎和元化星都不在。而顾雨觉得,与其等着,不如趁这个功夫,在这荒郊大院里学学车。 此时顾雨坐在驾驶位,车里就她一个。苏轶倒是教了她几次,她也大概明白脚下该踩什么。 顾雨觉得手动挡的车有些难,联合器、刹车和油门,还有档杆,让还是新手的她有些手忙脚乱。 她此时好不容易把车启动了,档位却怎么都挂不上,接着车又熄火了。 正在她往外张望,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了,瞬间坐上来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些精瘦,眼睛炯炯有光,古铜的肤色配着淡淡的胡茬,显得有些狂野不羁。 顾雨并不认识这个人,她有些警觉,这院里空荡荡的,哪冒出的陌生人。 “小姑娘,刚学车啊?” “你谁呀?” 男人一笑,下巴朝着院里的房子一抬,然后说道。 “自己人。” “那我也不认识你,谁让你上车的。” 男人笑意更浓。 “我感觉我再不上车,你一会能把车开进房子里。” 顾雨相当无奈,但却觉得来人也并无恶意,大概是六孛局里的某个同事吧。 “您可真会说笑,我车都动不了,怎么能开进房子里。” “怎么的?挂不上档啊?” 顾雨嗯了一声。 “总挂不上档,这个档杆太硬了,我扳不动。” “扳不动?” 精瘦男人被逗乐了。 “那你挂一下,我看看。” 顾雨试了好几回终于把车启动了,但挂一档依旧挂不上。 顾雨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任由一个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她手上的确在用劲儿。 她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了男人,同时不自信的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男人将目光投向了档杆,然后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对顾雨说道。 “对对对,就这样,别停。” 顾雨不由的认真起来,手上加大了力度,她感觉自己要成功了。 “加油,再用点力,你马上就能掰断它了。” 车瞬间熄了火。 顾雨觉得又好笑又生气,突然将目光移到了精瘦男子脸上。 “您到底是谁?逗我玩呢?” 男人语气中肯。 “时间过的也挺快的嘛,你是顾雨吧? 力气不小,有前途。”说着将车门打开走了出去。 “您认识我?”顾雨有些不解,她也下了车,跟在了精瘦男人身后。 “我当然认识你,当初,”男人停顿下继续又说道:“局里能跟陈魈长的一模一样,也就你了。 我虽然只见过陈魈一次,但你俩长的真像啊,跟双胞胎似的。”精瘦男人进到了大厅中。 顾雨停住了身形,陈魈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她带着好奇心又快步追了上去。 “陈魈?我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她是谁呀?” 男人来到走廊的一扇门前推开了门,顾雨在他身后,越过视线,看到屋中站着苏轶,还有一旁的元化星。 元化星并没有看她,虽然顾雨早做好准备,对元化星的这种态度打算释然,但此时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不爽。 苏轶看到了顾雨,对她使了一个快进来的眼色,顾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不会就是?”顾雨盯着前面精瘦的男人,没忍住脱口而出。 “对啊!”精瘦男人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冷戎组长的外形跟顾雨的想象有点差距。 “冷组长,这是顾雨,我们俩前来报到。”苏轶说道。 冷戎抬头看向了苏轶。 “叫啥组长,叫冷哥。” 苏轶一愣,心里不觉好笑,听这口气社会人啊。 冷戎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份报告扔在了桌子上。 “你们俩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一进组就能去游山玩水看风景。” 元化星似乎早已习惯冷戎爱开玩笑的性格,她没有理会那句话,从桌上拿起了报告独自看了起来。 冷戎不紧不慢地说道:“小老弟儿,开车几年了?” “六年了。” “也算老司机了。山区进过没?这次任务你当司机。” 苏轶不由在心中嘀咕,看来这任务并不简单,冷戎组长也并非表面这样没正形。 “不开我的车吗?” 冷戎呵的笑了。 “我也想让你开,但是条件不允许啊!你的车到时候还得去修呢。” 苏轶微微皱眉,这冷戎组长说的什么意思,听起来莫名其妙的。 “今天晚上就要出发,你们俩准备准备。” 苏轶和顾雨虽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么快就要执行任务,还是多少有点吃惊。 “我们要去哪?”顾雨实在没有任何经验,与其猜测,不如直接问。 “四川成都,然后再去雅安。 时间一点紧,赶快去准备吧。” 外面天色渐暗,苏轶和顾雨走了出去。 元化星把报告放回了桌上。 “这次任务真的要带他俩去吗?” 冷戎看着天花板,摸着自己的胡茬子。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不锻炼挑战,他们也没法成长。 再说这次任务,对于咱们也是未知的。除了能力和阅历,大家都是在一个水平线上,没事的。 多见识下世面,机会难得。 这回带上张笑北,他对群山之下那些经年存在的一些未知事物,有很深的了解,正好能用的上。” 冷戎的话语未落,屋子外面传来了轰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碎落了的声音,整个房子震了一下。 元化星露出了少有的惊骇表情,她先从窗户口看到苏轶双手抱着头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 然后她又走到了门口往走廊那边望去。 令元化星大吃一惊的是,苏轶的车头卡在了大厅里门上,顾雨被一团白色气囊卡在了驾座上。 冷戎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 “这小子的车,修一下也不知道多钱。” 三天后,2001年八月2日,四川成都武侯区,一家宾馆。 大标间里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一个精瘦的男人正是冷戎。 他坐在椅子上,跟面前的四个人交代着什么。 “现在任务紧急,一会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刘崇光博士要来,他要说一些跟这次任务有关的事情。 你们可不要随便插话,特别是你们两个新手小朋友,局里的规矩应该懂吧。” 苏轶和顾雨都点了点头。 但顾雨心中稍稍有点紧张,因为毕竟第一次执行这样未卜的任务,难免会心跳加速。 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其他人。 此时元化星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元化星旁边站着的人,顾雨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人的皮肤异常的白,五官有点特别。 眼眶跟普通人的比较,会有些突出,深陷眼眶的眼睛中,总有一种冷血动物才有的呆滞,并且额头印堂处,有一道不长却很深的沟壑纹。 这个人就是冷戎组长曾经提到的张笑北。 据说张笑北有着特殊的异能,但具体是怎样的,顾雨并不清楚。 顾雨收回了好奇的目光,又陷入了其它的思索中。 虽然她在来成都的路上,知道了此次任务的目的,但依然无法猜测出他们最后要去哪里。 听冷戎组长描述,他们此次是寻找失踪的五个人。 上个月25号,有五位专家进入了一个史前洞穴进行考察,那是在雅安深山中被当地人有所禁忌的洞穴。 那五个人没有回来,向导还说看到了不可描述的诡异情况。 而且之后搜救队进入,也一无所获。 这件事惊动了四川省考古研究所,老所长曾经因为从墓里发掘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以前跟六孛局打过交道。 这一次发生这样诡秘的事,失踪的又都是业内精英,所以事态有些严重。 所以他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六孛局。 此时门被敲响了,苏轶去开了门。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中有着斯文,皮肤有些病态般苍白的中年人走进了进来。 这就是冷戎组长说的刘崇光博士。 简单寒暄几句,立马切入正题。 古黾的沉睡者 第9章无名的毕摩 刘崇光博士没有任何拖沓,细致的开始叙述着此次事件的经过。以下为他本人的口头描述。 “整件事最早要追溯到去年春天,成都市金牛区举办的一次民间鉴宝活动。市文物考古研究院的王立涛博士作为特邀鉴宝嘉宾出席了此次活动。 成都平原,如果翻开历史的长卷就不难发现,这片土地从古至今,孕育出无数古老文明,也生息过早期人类,还诞生过神奇灿烂的古蜀文化。 所以这片土地最不缺的就是文物瑰宝。甚至很多珍贵罕见,且有研究价值的文物,都在特殊时期流落到了民间。 所以那次活动对于王立涛博士来说,意义非凡。 但活动并没有预期那样火爆,来鉴宝的人不但寥寥可数,拿来的东西也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赝品或者没有考察价值的东西。 正当活动要结束的时候,来了一位叫徐卫平的人,他是一名普通工人,他想来鉴定两样东西。 当时王立涛已经没有心情在继续下去,直到这个人把东西放到桌上,王立涛才眼前一亮。 王立涛博士用他那扎实的专业功底一眼便看出,这两样东西不一般,它们身上都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那是一块像小型盾牌大小的不规则三角形骨板。骨板上黑棕的颜色,还有斑驳的磕碰痕迹,明显是骨质品在漫长岁月中,历经无数人手后独有的特征。 它属于什么动物的,年代如何,王立涛不是生物专家,所以一时无法看出。 但古板的深色骨面上隐隐有着几个稀疏怪异的符号,这完全吸引到了王立涛。 因为这种符号,曾经在更古老的出土文物上出现过,但至今无人能释读。 另外一样东西更加特别,虽然已经有了裂纹,但丝毫不影响它粗犷的美感和上面图案绘制的生动。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罐,古朴的质感以及陶罐上绘有的图案,像极了某个远古时代的作品。 陶器上面的图纹虽然简单,但王立涛按照自己的经验判断,这应该是史前文明的人类在顶礼膜拜某个图腾。 而图腾看起来像是史前彩陶中惯用的蛙纹。 但却有别于‘仰韶文化半坡期’的‘一体蛙纹’,甚至也不像‘庙底沟期’的‘小头蛙纹’,风格倒是有点像4000多年前的‘马家窑晚期’的‘人形蛙纹’,也被称作‘神人纹’。 但如果细看,跟以上那些都有区别。 这件陶器上的蛙纹呈现出了几点怪异的样貌。 一个是蛙体并不是特别臌胀,躯干更接近人形;四肢也不像马家窑文化彩陶上的那种长腿长手,而更像人的四肢,且四肢顶端明显是人类的手脚;它的头部也没有浑圆的眼睛,只用一条带着弧度的线来代替,就像是在暗示,它的眼睛是闭着的。 这种有别于历史资料的蛙纹以及那块兽骨上的符号,引起了王立涛浓厚的兴趣。 所以他在鉴宝活动结束后,立即找到了徐卫平,并且询问了关于这两件文物的来历。 徐卫平对他大概讲述了一下。 说是在上世纪30年代,当时四川正处在军阀混战时期。 徐卫平的爷爷在当时著名军阀刘文辉的队伍里当着兵长。 民国22年,也就是1933年,那年八月的军阀对战中,他爷爷的这只队伍被冲散在了雅安地区的深山里。 那个时候队伍拖着伤员以及残余躲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之中避雨。 当他们稍作安定之后,在黑乎乎的山洞最里面,却发现了一个靠着石壁坐立着的人。 这个人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面容隐在帽中的阴影下看不真切。 起初他们以为是具尸体,毕竟这荒山野岭,瘴气缭绕,除了他们这些误闯进山中的士兵,还能有什么活人到这个地方,这样坐在山洞里。 徐卫平的爷爷当时壮着胆子用手探了一下,发现这人居然还有点气息。 正当他把手抽回来的时候,这个人却突然动了,并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力道惊人,吓的徐卫平他爷和周围的兵伢子们差点掏枪。 但随后这个人开口说话了,声音苍老沙哑,还带着虚弱的感觉。 那人说的什么,徐卫平他爷听不懂,因为那应该是四川西南的少数民族的语言。 但他能感觉到那腔调之中,似乎带着某种悔过和恐惧。 这个人说完后,吃力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陶罐,并且从身旁颤巍巍地拿起一个很大的三角形东西,一并塞给徐卫平他爷。 这一下整的他爷都蒙了,他爷还没看清塞给他的究竟是个啥,靠墙的这个人脑袋一耷拉,死了。 这一串举动让徐卫平他爷有点不知所措,这才仔细去打量了靠墙的这个人。 这人头上戴着一顶八边毡毛斗帽,斗帽在火把下呈现出暗暗的颜色。 但是这个人裸露出的手非常的枯瘦,像是一层透明的干皮,包裹在了一副铁骨之上。 他爷又看了看这个人给他塞的物件儿,那是一块很大的不规则三角形东西,拿在手中像个盾牌一样,另外的陶罐看起来相当古朴。 他爷有点闹不明白这两样东西是什么,就问在场的兵伢子们。 正赶巧有那么一个兵伢子,可能接触过深山里的人,认出了这个人的装扮。 兵伢子说,从这个人头上戴着的斗笠看,应该是彝族寨子中的‘毕摩’,而且属于毕摩层级很高的那种。 ‘毕摩’是彝语音译,‘毕’为‘念经’之意,‘摩’为‘有知识的长者’。 毕摩是彝族的祭司,在远古时期,属于大巫师,掌管着神权又把握着文化,既司通神鬼又指导着人事。 在彝族社会中,毕摩的地位相当高,但毕摩也有层级,换句话说,能力越高,层级越高。 兵伢子为何说这个人的毕摩层级比较高,这跟他戴着的斗笠有关。 道士有法器用品,彝族的毕摩除了法器,还有‘法笠’。 ‘法笠’彝语叫‘勒伟’,是毕摩的防护伞和避邪物,一般是用蔑编成,形如大斗笠。 有的以黑色毡片或以纯白羊毛制成帽套套于笠上,谓之‘毕尔拉畧’,意为‘虎眼神笠’。 每作一次祭祀仪式,便加一层羊毛毡,其层数越高,表示毕摩法术越高,所以彝语谓之为‘神笠毕晃晃’。 据传古时候毕摩戴的法笠为红色八角形状,所以当时兵伢子猜测,那个人头上的斗帽绝对有些年代了。 徐卫平他爷觉得这个人应该是附近彝寨的毕摩,至于来山中干什么无法得知。 兵伢子还说,刚才毕摩说的有那么一句半句他听懂了。 大概是说,不该什么,收好圣物之类的话。 徐卫平他爷惊讶之余,觉得手中那两样东西可能不得了,于是立马收了起来。 其他兵伢子们议论着毕摩为何会跑到这深山之中,为何又躲在这洞穴之内,一时间山洞里人声不绝。 突然,所有人像是约好了一样都不再说话,洞里一下变的非常安静。 因为他们都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响,那是从洞穴的更深处传来的。 这种声音像极了牛叫,又感觉像是一个巨大的轮子在滚。所有响动由远及近,伴随着震动瞬间就到了他们的近前。 洞里所有人顿时都站立不稳,地晃山摇。 徐卫平他爷知道这是山怒地动了,但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地震就是当年的‘叠溪大地震’。 那次地震,川西北叠溪羌城被地吞,彻底从地图上抹掉了,叠溪城及附近21个羌寨全部覆灭,死亡不计其数。 随着大地的摇晃,徐卫平他爷在惊慌之中没站稳,抬手不小心把那个毕摩头上的法笠扒拉掉了,毕摩的尸体也被震的倾斜在了一边,苍老的面容现了出来。 但只在火把晃动的一瞬间,徐卫平他爷看到了一生都无法解释的东西,那比死亡的恐惧还要震撼。 在那乱糟糟的人影晃动之间,那具毕摩尸体的脸部额头上,竟然有一只半睁着的眼睛。 也就是说,这个人异于常人,他有三只眼睛。徐卫平他爷无法忘记,那人的第三只眼睛就那样半睁着,虽然没有了活人的生气,但它似有不甘,非要目睹这场地动山摇一样。 徐卫平他爷连地震带来的恐惧都忘却了,愣在了原地。 所幸当时有人拉了他一把,并且给他揪出了洞外。 他身上背着的那块三角形东西,还帮他档了块飞落下来的石头,这让他更加认为,毕摩给他的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圣物。 洞穴坍塌了,除了徐卫平他爷看到了那第三只眼睛,其它关于那个人的所有秘密,被永远压在了深山之中。 他爷觉得,这毕摩肯定不是一般人,交与他手中的东西也来历不凡。 就这样,经过很多年后,那两样东西却没有人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所以最后也就成为了徐家传家的物件了。 徐卫平后来还跟王立涛博士说,那陶罐中,其实还有东西,那是一张皮质卷轴。 王立涛博士更是大喜,请求徐卫平能把这些物件让他带回文研所做技术鉴定,徐卫平答应了。 王立涛博士随后请来了我们这些比较专业且都是他的圈内好友,一起分析研究这几样东西。 这几个人分别有,史前考古学、古生物学家洪江;古人类学家、民族学家马玉龙先生;四川大学考古系秋末雨博士,还有我。 王立涛博士打算先把这几样东西送去做‘碳14’鉴定,但是被我拦住了。 因为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几样物品并非刚出土。它们在历史中被辗转易手不知多少次了,早就碳污染严重。 又加之陶器不是有机物,也同样存在外界物质干扰,就算用先进的‘热释光’断代,也会和‘碳14’一样无法准确测出确切的年代。 并且在测定中势必会对这几样东西稍有破坏。 所以唯一可以判断真伪年代的方法,就是凭我们这些人的经验阅历来确定了。 我们通过对那陶胎器造型以及它的基底色调、图案纹饰和字符的观察,发现那件陶罐造型饱满浑圆,器表‘土沁’深入胎骨,修胎光洁,综合器物造型口沿情况来看,判断为史前制品。 也就是说,这个陶罐绝不是现代仿品,它存在于相当古老的时代。 在分析研究当中,我们这几个人一致认为,这几样东西在考古史上有着非凡的意义。” 古黾的沉睡者 第10章研究进展 刘崇光博士继续说道:“我们几个人,对这几样物品共同展开了研究。 洪江博士他是古生物专家,所以由他来鉴定那块不规则的三角骨片。 这块骨片应该是最初没有经过特殊处理,又历经无数岁月,所以呈现出了一种暗褐色几乎接近黑色的光泽。 洪江博士在实验室做了很多对比,最后发现骨片虽然很大,但却具有蛇顶骨的一些特征,也有蜥蜴头骨的一些特征,所以先确定出这是爬行类动物的头骨。 但是他越往后研究越是发现,这块骨片上面有着不同寻常且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方。 一是按头顶骨比例大小来看,拥有这块头顶骨的原体头部应该很大。 骨骼结构还是趋向于蛇类多一些,但如果是蛇类的话,那么除了传说神话里的巨蛇,人类已知的蛇不可能有那么巨大。 洪江博士又拿它当做某种恐龙的头顶骨,但最后也被推翻。 它区别于6500万年前的侏罗纪时代恐龙化石,因为这块头顶骨并没有明显的矿物沉积。 但如果这是一种没有被发现的未知物种,如此巨大,也没有形成化石状,骨面上还有人类印记的符号。 难道这种生物曾经跟人类共存于一个时代? 我们有些无法想象,这种体型的巨蛇,似乎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但不置可否的是,头顶骨是真的,也就是说,它的确曾经同人类一起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 接着我们开始对骨骼上的符号进行了试探性的解意。 那片不明头顶骨上的符号一共16个。 其中有好几个字符跟河南‘贾湖契刻’符号有相似处。 比如有人眼形状‘目’的象形体,还有几个字符完全没有在考古史上出现过,但跟‘三星堆’遗址的某些蛇形文物上的符号有同源倾向。 ‘贾湖契刻’所处时代是距今约八000年,它要早于‘仰韶文化’,也就是新石器时代1000多年,比甲骨文所处时期还要早上5000年,也就是说这块头顶骨上的符号文字,可能比以上的那些时代还要古老。 在骨片上的这些符号中,有一个符号比较特殊,那是两个几乎连在一起的字符组成的。我认为那应该是想表达一个意思。 这两个拼在一起的字符,左边像一个带尾尖桃心图符,右边像手掌一样的图符。 呈现出的感觉,像是右边手掌马上要去握左边桃符的样子,并且右边的手掌中间,画有一只眼睛。 我当时觉得这非常像巴蜀符号中的‘手心纹’。这种手心纹在巴蜀出土的大量青铜兵器上会时常出现。都是左边桃心右边手掌,但‘手心纹’其实至今也没有一个确切的解释。 虽然我曾经发表过一篇关于古蜀文字的文章,并且重点探讨过‘手心纹’的起源,不过都只是些推测而已。 直到有一位民间人士,对我说了下他的见解。 那人认为,‘手心纹’的左边,带尾尖桃形的符号其实非常像一条蛇。 古蜀先民对蛇的崇拜,已经有四五千年的历史。所以左边的符号,也许是远古先民崇拜的蛇图腾,心形其实就是蛇头的象形。 我当时觉得很有道理,这不乏为一种解释。 但是个骨片上的图符又有点不像手心纹,至少手的部分不太像。 因为我觉得,右边手形图案呈现的姿态似乎看起来并不友好,感觉像是含有镇压或者制服的意思。 特别是手形符号之中还有一目,有可能代表着一种权威性。 因为在远古时期,眼睛代表的是观察和惩罚,讲究的是万事万物都在神眼之下,无所遁形。同时来自神目之下的凝视,也是一种无上荣光,也只有很多权力阶层或者宗教高层才有权利死后放置眼睛的图腾。 而这带着眼睛的手掌代表着权威,并且它呈现出的抓握感,从某种角度看着非常有力和势在必得。 所以我分析,两个图符也许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制服与压制或者审判。 但以上都为猜测,因为骨片的所有符号,并没有规律可寻,并且都是零星分散在四处,够不成完整的句型。 再者由于缺乏对比判断的文字资料,所以我最终也无法完全释读出其中的意思。 而秋末雨博士和王立涛博士还有马玉龙先生这边,虽然收获不小,但同样无法让答案清晰。 他们在另一件物品陶罐上发现,上面的图纹的确类似于蛙纹,但其勾勒的手法和写实的细节,又区别于各个远古文明的蛙纹图案。 而且在这小小灰白的陶罐之上,不光只绘有单一蛙纹,在蛙纹的侧旁,还画着类似简笔小人风格的人形,呈现出好几种不同的状态。 其中有伏身贴地低头叩拜的,有看起来跳舞欢呼雀跃的,还有颔首翘望吟咏的。 这场面看起来明显是远古先民在对着蛙形图腾进行膜拜。 但整个画面上的人形又说不出的怪异。 不知道是远古先民的绘画手法问题,还是表达的主旨另有它意。 上面所有的简笔人形全部为单腿,和身体连为一线,只在上端分岔出两个短小的手臂,并且头部也不是圆形,呈现着圆润的三角形,有的头部中间还画有一个小点儿。 这种奇怪的样貌,令我们感到费解。 当时王立涛博士提出,这倒是很像川西南‘古夷文明’的神话传说中记载过的独脚人。 但是据我所知,独脚人所处的时代非常遥远,遥远到根本没有真正的人类出现。 于是我们只把这些简笔人形归类为一种艺术想象。 接着,我们开始研究他们崇拜的这个蛙形图腾。 远古人类对大自然极度崇拜,在此趋势之下,图腾文化应运而生。 陶罐上的蛙形很特别,身躯并不是传统写实蛙类特有的臌胀圆形,蛙的四肢屈伸的模样,很像一个人类蹲坐着的样子。 我们认为这是人蛙合体的一种想象,属于远古先民对图腾崇拜的神人一体的造型。 而且绘制图纹的人把神人一体达到了极致。因为蛙手蛙足并不是带噗的三根手指,而是非常明显的人类手足特征——五根手指。 并且蛙头两侧,还明显的勾勒出类似尖耳的线条。 蛙头连着身躯,没有过度明显的脖子,蛙头上也没有凸鼓的蛙眼,只用一条弧度线代替。 蛙的头部上方还绘有一个大缺口,我们认为那应该是蛙的嘴。 总之陶罐上的蛙纹图有那么一点点怪异,让它看起来像是蹲坐着的异类,在闭着眼,仰着头,张着嘴,等待着先民们投放着什么。 马玉龙先生鉴定完陶罐稍有怀疑,他觉得这可能并不是青蛙,或许是另外一种图腾。 而我觉得,陶罐是那位来自川西南深山中的彝族毕摩之手,所以可能陶罐的出处也是来自那些地区。 在远古时期,蛙是古羌先民和百越人氏族图腾的崇拜偶像,也被古彝先民崇拜过。 所以蛙图腾本身并不稀奇。 而陶罐上图腾的奇怪样貌,也许是远古先民到后期对蛙的抽象提升而已。 但是王立涛博士认为,不管是哪类图腾,陶罐上的图腾蛙嘴给人的感觉,是要吞下什么。 他觉得这会不会是一种暗示,这些人是在进行一场祭祀活动,是要献祭什么给蛙神。 大家其实都持有这个观点。 因为在远古时期,大型祭祀活动中存在着人牲献祭,这都是比较常见的,也同样不是稀奇的事情。 之后我们又大量查阅的一些古籍资料,但依旧无法找到有关的线索。 唯一能猜测的是,骨片上的字符,如果跟陶罐是同一时期,也许就是那些崇拜图腾的史前文明刻上去的。 在研究这两样物品上,并没有太大的突破,最后大家把希望,放在了那卷陶罐中的皮质卷轴上了。 欣慰的是,不管是皮质材料还是那上面的文字符号,在历史之中还是有迹可循的。 皮卷展开长约6寸宽3寸,边缘被裁剪的相当整齐,并且应该是用了特殊的技术封边。 皮质看起来非常薄,近乎透明,但是具有一定弹性。 王立涛博士在放大镜下发现,这个皮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纹路。 从纹路上看,只有纹路并无鳞片,皮质又很透明。 洪江博士认为这很像是蛇蜕才有的特征。 但蛇蜕皮质薄脆,一般用来入药比较多。 做成这样有弹性的皮质,肯定是用了非常特殊的鞣制方法。 洪江博士还发现,从整体皮卷的色泽均匀度来看,如果是蛇蜕,也是蛇腹部的皮。 如果皮卷是蛇腹皮蜕,应该会有蛇腹‘覆瓦状’皮肤连接纹,但皮卷上并没有任何连接纹,看起来是张相当完整的皮卷。 这就说明,皮卷是从一截完整的覆瓦状蛇蜕上裁剪成这个大小。那么间接代表着,原有的蛇腹皮蜕很大,那是比六寸长三寸宽的一截覆瓦状皮蜕,这肯定是一条硕大无比的蛇才能有的。 这跟那块大三角形头顶骨似乎有些呼应。 洪江博士推测,也许头顶骨和蛇腹蜕,是在同一种生物身上取下来的。 我们没有太多资料,能查出这种巨大的蛇类,手头上能有的,居然都是些神话传说。 我当时甚至觉得,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巴蛇。 接着,我们对皮卷上的文字,进行了研究。 皮卷上的字,跟蛇顶骨的字符不是同一类。 皮卷上奇怪字符图文为深褐色,应该是用的特殊颜料书写上去的。 字符大概有52个,乍看又像图又像文字。 我当时非常欣喜,因为这跟曾经出现的一种文字非常的像。 这种文字,除古文字学界以外,很少有人知道。 在20世纪八0年代初期,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陆续发现了几卷经书。 其中有一卷《虐曼史答》的经书,意思是‘看太阳的’或者是‘看日子的’。 这卷经书,乍看之下很像是一套连环册,但它却是实实在在的文字并非图画,这种文字被称作‘尔苏沙巴文’。 古黾的沉睡者 第11章没有被记载的古黾 ‘尔苏人’居住在四川西部地区,‘沙巴’指他们民族中从事原始宗教活动的人。 ‘沙巴’是尔苏人的祭师,在社会生活中,相当于纳西族的‘东巴’、摩梭人的‘达巴’、彝族中的‘毕摩’。 ‘尔苏沙巴文’也就是尔苏人经师使用的文字。 这种文字的起源目前还不清楚,据尔苏民间传说,他们的祖先和诸葛亮打仗时就有这种文字了。 但我认为,这种文字应该更古老,说不定跟‘古蜀图文’和‘古夷文字’的起源发展类似。 陶罐中皮质卷轴上的这些文字跟沙巴文很像,但也有些许不同。 皮卷上的这段文字一共30多个字符,分列成行,字形少有重复。 上面的一部分字符形体与它所代表的事物有明显的一致性,可以从单字体就能推知它所代表的意思,但有一部分晦涩难懂,还有一些异形字。 我当时虽然尝试着释读,但因为缺乏对这种文字的深入了解,所以大致释读出的也不是很清晰。 但不管怎么样,在那段字符之中,还是有一处惊人的发现。 皮卷上面,提到了一个从没被记载过的神秘文明。 这个文明叫做‘古黾(eng)’。 文字内容大概是跟古黾国的独特宗教祭祀有关,但其表达的意思,因为没有任何相关资料支撑,所以无法揣测其意。 随后我们沿着‘古黾’这个罕见的名称,开始在浩瀚的正本古籍之中查找,但收获甚微,几乎文本记载中没有提到过一星半点。 所以我们怀疑,也许是因为我们释义过来的文字有所偏差,再或者这个文明存在的时代,正是华夏处在萌芽之中,古蜀还处于石器时期,所以关于它的信息,并没有过多记载。 在这些正本之中没有找到线索后,王立涛博士并不死心,他打算去查阅一些志怪杂谈的古籍,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但我们当时并不赞同他这样做。 一方面,这类古籍中的东西都是备受争议的内容,难登大雅,并不能成为可信的历史;另一方面就算是找到了线索,以此佐证也难以在考古界有信服力。 但王立涛博士坚持自己的想法,他真的去查了很多这方面的古籍。 最后还真被他找到了一点线索。 那是出自先秦的一部富于神话传说的《大荒杂本》。 书中有一篇提到了一个以崇拜‘司惹’的半人族群,叫‘鼃黾(aeng)氏’,曾经在华夏未成之前就活跃在四川西南的群山之中。 这是王立涛博士在很多这种怪异古籍之中,唯一能找到跟‘黾’有关的记载,并且还是发生在巴蜀地区的。 并且‘鼃黾’在古时形容的是一种蛙类,在字意上更贴切于陶罐上的图纹和皮卷上提到的古国。 更重要的是,不知是不是巧合,这段传说,还跟巴蛇有关。 据古籍记载,鼃黾氏族人并非人类,它们的祖先曾是半蛇半人的异类,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鼃黾氏演变成了长有一只眼睛的人类。 而鼃黾氏崇拜的‘司惹’,也并非是一个图腾,那是存在于群山地底深处的一位神灵。 古籍中描绘这个神灵有着巨大慵懒的身躯,如蛙类般巨腹的人形。 它在终年不见阳光且人类无法想象的黑暗深处居住。 并且神通广大,对它的信徒持有一种奇特的善意。虽然不乏有血腥的献祭,但这位神灵似乎很愿意庇护它的子民。 但是书中还记载着,鼃黾氏其实起初并不是崇拜‘司惹’。他们更加古老的先民,就是那些半蛇半人的异类,最初崇拜着一条大的难以想象的蛇。 这条蛇被描述的很不可思议。 说它的身躯沉在群山之下,环绕着整个巴蜀,而它的头颅则安歇在地底的深渊里。 这条蛇被鼃黾氏先民称作‘巴蛇’。 巴蛇如此巨大,只要稍动一下,就会地动山摇,导致山崩地裂,因此它通常会保持静止。 古籍上并没有记载鼃黾氏先民为何之后会放弃崇拜巴蛇,也没有提及为何会转而崇拜‘司惹’。 总之后期鼃黾氏族人崇拜司惹之后,就从半蛇半人的状态,演变成了拥有一只眼睛的人类。 虽然这本书描述的东西完全趋于远古传说,可是王立涛博士当时觉得,从这本书中得到了某种启发。 因为整件事还是缺乏决定性的物证,王立涛博士想探究清楚这个没被记载的神秘古国,他要去实地考察,寻找一切能够为之提供佐证的线索。 王立涛博士似乎一下变的痴迷起来。 他认为这个古文明的源头,就在川西南那些与世隔绝的群山里。 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虽然也对此次研究有很大兴趣,但的确苦于没有太多的证据来证实古黾国的存在。 光凭着徐卫平他家那三样东西上的不完全信息和线索,去寻找已经消失了的千年甚至万年的史前文明并不是件可靠和容易的事。 虽然考古研究的精神,是持之以恒、刨根问底;考古学家是为了解决某一发现的来龙去脉,持之以恒地奔走于田野山间、求索于文献、交流于同道。 但我们苦于各自的一些无奈和手头上的工作,所以暂时无法脱身跟他一起前往寻找。 当然其中不乏是一种借口,因为除了王立涛,我们在这种情况下觉得花费大量时间去查找希望渺茫的事物有些不太现实。 王立涛博士倒是表示理解,而且他并没有打算让我们一起去。 他想先做这方面的深入研究,他亲自去雅安一带寻找线索。 他跟文管所请了很长时间的假期,用于寻找古黾国的踪迹。 当初徐卫平爷爷的遭遇,是在雅安深山的哪里,徐卫平并不清楚。 也许当初有很多原因,许卫平他爷爷并没有留下详细信息传给他,所以王立涛博士只能对雅安地区一一排查。 那是去年的5月中旬,王立涛博士带着探险器具和生活用品,踏上了寻找古黾国的征途。 后来我们才知道,他寻找古国的的范围,除了雅安,还扩大到了甘孜、凉山,并且走遍了这三个州市的各个名山、区、县还有民族乡寨。 在那期间,王立涛博士一直都跟我们有着联络,直到我们收到那些相关信件的前两个月,他突然杳无音信,再未跟任何人联系。 他的失踪,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遭遇不测,意外在深山里了。 当大家都在替他惋惜和崇敬之时,王立涛博士突然就给我邮来了那些信件,信上声称他找到了古黾文明,并且还附上了几张具有代表意义的相片。 信上把具体位置也补充上去了,并邀请我们一起前去探索。 约定的集合时间和位置也给安排好了。 当我把相片给其他的那三个人看的时候,这让大家精神都为之一振,同时也对自己没有探索毅力的行为深感惭愧。 王立涛博士发来的相片是一组原始壁画。 壁画鲜明而生动,但从相片中显现出的环境来看,似乎都是处于某个极度的黑暗之中。 我们猜测,那一定是山底的某处,也不知道王立涛博士是怎样千辛万苦才找到那里的。 于是我们几个商量,决定不能再错过这次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为了能更好的前去探索,我们还邀请了地质学家卢韦明一同前往。他听闻了大概之后,爽快的答应了。 七月中下旬,我们准备妥当,打算去王立涛博士指定的雅安石棉县栗子坪乡集合。 结果在出发的当天,我身体不适住院了。 所以这次探索行程有变,只能他们四个人前去跟王立涛汇合。 这还没几天呢,我在医院就接到了电话,说是他们在那边出了意外失踪了。 听说具体情况不明,搜救队也去了,但是未果。 这就是全部情况了。” 刘崇光博士中间一丝没有停缓的说着,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描述之中,等他说完后,这才看向了冷戎和众人。 顾雨虽然听的云里雾里,但她还是忍不住在一旁暗暗发笑,因为冷戎组长的头仰在沙发上,睡的都快冒出鼻涕泡了。 “冷组长?您?” 冷戎猛的睁开眼,挠了挠脖子。 “您不愧是讲历史的。” 刘崇光博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在学校习惯授课,讲述上可能有些冗长,见笑了。 我都叙述完了,那我们现在出发吧?” 冷戎一口白牙笑了,抬眼看着博士说道:“您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显然这句话让刘崇光博士感到很意外,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用目光传递着疑惑。 冷戎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刘崇光博士起身看着他,眼睛中带着恳求的目光。 冷戎还是面带微笑。 “我们下去搜救,这不是为您着想嘛,里面的情况不明,一下失踪了五个人。” 冷戎说着,特地还用手比划一下五个。 一旁的顾雨有点不明白冷戎组长是什么意思,她不禁觉得有点奇怪。 既然不带着刘博士,那把他请来单纯就为了讲解这些事的来龙去脉吗? 刘崇光博士的脸越发白了些,不知跟刚才讲话讲的多,太费气儿有没有关系。 顾雨觉得刘博士似乎身体哪里还有些不舒服。 刘博士微微皱着眉,眼神还有些黯淡。 “冷组长,我就想在有生之年不留遗憾,想去亲眼见证一下王立涛的发现,说不定那悬而未决的谜团也能解开。 带上我,以我的知识和阅历,肯定对你们寻找到他们有帮助的” 冷戎摸了摸下巴。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了吗,临出发前,您都病倒住院了,这身体能行吗?” 刘博士一听冷戎这松动的语气,一下露出了笑容,赶忙说道:“没事的,不打紧,我还年轻。” 不知为什么,顾雨总觉得他们有些怪怪的。 而且她看到冷组长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目光。 冷戎看着刘博士,表情一下舒展开来。 “那好吧,我看您似乎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出发。” 古黾的沉睡者 第12章下洞 2001年八月,雅安市石棉县栗子坪乡,通往东瓦村的路途。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曾经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村寨。 一开始道路还算宽阔,但随着山路开始崎岖蜿蜒,汽车便在山道上起起伏伏。 不知转了多少道弯,绕了多少处水,最终没入了东面高耸的群山之中。 当一切喧嚣被抛在了身后,道路两旁的植被也开始密集起来,层层叠叠,将他们的车围在其中,引入了像是脱离文明世界的荒蛮景色之内。 顾雨刚开始还觉得远山的景色很是怡人,被雾气笼罩的非常神秘,但身处其中之后,随处耸立的巨大岩石和茂密的植被,让她有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渺小感。 顾雨慢慢从窗外的这片天地收回目光和思绪,不自觉的望了一眼坐在侧旁的元化星。 元化星此时闭着眼,头斜靠在车座背上,似乎睡着了。 顾雨觉得元化星在睡着的时候跟平时有些不太一样,这样的她看起来没有那么冷酷。 外面湿气很重,顾雨把自己的衣服盖在了元化星身上,然后又望向了退后的山林。 而元化星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时间流逝,下午两点的时候,路边终于出现了一点农耕过的土地,接着渐渐有了小块梯田,这说明人居点离这里不远了。 汽车随着小路转来转去,果不其然,在一次大的转弯后,一座古朴的彝族村寨忽然出现在了面前,东瓦村到了。 冷戎下了车,立马舒展了下手臂,刘崇光博士似乎很着急,没有等任何人,径直往彝寨中走了进去。 冷戎冲着刘博士喊道:“刘博士,您有点急啊!这个时间了,找到向导,他们也不会答应你进山的。” 刘博士的身子一怔,随后转过身。 “冷组长,我能不急吗,他们失踪那么多天了,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在这里应该找谁,我比你们清楚。” 冷戎也没有再说什么,他点了下头,刘博士进了村寨里。 冷戎站在车前,对元化星他们说道:“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是这里传说的呱呱洞,也就是那五个专家失踪的地方。 里面的状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民间搜救队已经下去过了,但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这说明洞内的地形可能有些复杂,所以大家都不要走散。 这次任务呢,虽然带着刘博士,但你们应该清楚谁是组长,不要被外人的一些话左右。” 说着,冷戎看向了顾雨和苏轶。 “冷哥这回带你们两个小朋友见见世面,都争点气,机灵点。 下洞这种任务,可不是局里谁都能接到的,以后你俩讲什么经历,也有能拿出手的了。” 苏轶在一旁点头,而顾雨觉得这冷戎组长的身上,总带着一点痞里痞气的气质。 没过多久,刘博士从寨子里出来了,但他身后并没有跟出任何人。 冷戎没有开口问,刘博士脸上带着一点尴尬。 “向导的确不愿意这个时间到深山中,又加上呱呱洞在当地是非常不吉利的地方,这又出了事故,现在没人愿意去了。 不过我已经打听清楚方位了。 我们考古的,以前也总跑野外山间的,所以。” “所以您要当向导,带着我们进去?” 刘博士点了点头。 冷戎呵的笑了。 “别,这可不行,您看身后这都俊男美女的,您带错路了,不是毁了他们了? 咱们可以住一晚上,明天早点去,先探探洞里的情况。” “冷组长,你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带错路。 地方我已经研究过了,离这里其实也不算特别远,咱们把装备带好,我保证大家安全准确的到达。 我这么急,是因为王立涛他们不能再等了,他们带的食物用品能够维持半个多月,所以他们也许在洞里的某处都还活着。 我无法想象他们都遭遇了什么,也许他们现在只等着咱们去营救他们啊。” 冷戎看着刘博士,神色松动下来。 “那只能这样了,您得保证能找对了,否则,咱们可都是大活人。” 刘博士终于松了口气,露出点笑容。 “放心,我哪能拿人命关天的事开玩笑,咱们收拾下出发吧。” 车很快又驶到了另外一条山路上。 刘博士翻看着一份看起来很老旧的地图,一面指导着苏轶往哪个方向开。 不多时,车便行驶到了一处不大的山沟边上。 刘博士指着一个方向。 “咱们从这里走,把所有装备带好,可能晚上要在洞里过夜了。” 顾雨朝着刘博士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几乎没有什么明显的路,可能前些日子搜救队来过,所以能隐约看到地上有被踩过的痕迹。 除了那些痕迹,只剩下高山灌木和矮树还有一些绿色植物交错在一旁,周围都是突兀险峻的花岗岩壁。 冷戎让大家先把各自的装备检查好,收拾收拾,这就出发。 除了元化星的背包可能有些分量,其他人的背包都很轻便。 元化星的背包内,除了一些探险装备,还有一些专门供给她和刘博士的水和食物,其他人并不需要这些。 当然六孛局的这些人都心知肚明,因为除了元化星和普通人刘博士,其它人都是不用吃喝的。 而元化星属于最特别的,因为她是阳爻人,跟阴爻人和阴舛人不同,她想吃就吃,不吃也没有什么问题。 没用多久,众人收拾妥当,便一同往深山之中进发。 他们沿着山谷的低处,在一条大概是彝族先人游走狩猎踩出的小路上行进。 山路渐渐开始往上攀去,山势也跟着陡峭起来。 冷戎在中途问过一次刘博士关于还有多远的问题之后,就没再说话。 天色渐渐黯淡下去,山中更加阴暗之时,连一种奇怪的山气都开始飘摇在众人周围。 此刻群山的阴影看起来很像是某种巨怪的身躯,一种压抑的感觉让顾雨忍不住想问刘博士到底还有多远。 还没等她开口,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大的空地,周围布满裸石和矮灌木丛。 刘博士指着空地靠近陡峭悬崖底端的位置说道:“到了,那里是洞口。” 顾雨和苏轶顺着刘博士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个悬崖底端的不规则椭圆形洞口。 这个洞口大概有30尺宽,差不多45到60尺高。 洞口周围都是些不高的矮灌木丛,洞里边缘长着一层苔藓,可能总是下雨的缘故,洞口内氤氲着雾气,下面情况不明。 而冷戎则观察着洞口周围。 “刘博士,您真厉害,从来都没来过,您比向导还厉害,佩服!” 刘博士的笑容看起来不知是勉强还是腼腆,他并没有多说话。 冷戎走到洞口近前,向周围看去。 他看到洞口前两米左右的位置有一颗结实无比的双生树,树干上还有之前留下的坠挂攀登绳索,也不知道是失踪的人还是搜救队留下的。 总之这棵树是很好的“自然保护锚点”,用于下洞时的绳索捆绑看起来非常安全。 冷戎让张笑北去布置攀挂绳索,让其余的人穿好防护用具,检查保护措施。 不一会大家就准备妥当了。 冷戎看向了顾雨和苏轶,走到了他俩近前,压低声音问道:“你俩有没有攀登方面的经验?” 顾雨眨了眨眼。“爬墙算吗?” 冷戎嘿的笑了。 “算,怎么不算。那苏轶,你呢?” 苏轶在一旁哭笑不得。 “我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实践可能差点,但也玩过攀岩。” 冷戎点了点头,看似平常地继续说着。 “反正你们俩也别有心理负担,咱不是普通人,洞口到能踩到实地差不多60米左右,如果不小心摔下去的话,除了疼,几天就能恢复好了,是不是?” 顾雨和苏轶心里都在嘀咕,60米相当于19层楼房那么高,即使有恢复能力,摔下去也够呛啊。 接着冷戎组长继续说道:“就是顾雨啊~!” 冷戎组长这句语重心长的腔调,让顾雨听的一哆嗦。 她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上次真的把车开进了大厅里的事。 冷戎嘴没停。 “你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可千万别去拽刘博士,他内个可是真点血肉之躯,掉下去就基本无力回天,嗝屁着凉了。” 顾雨边听着,边把不是很舒服的安全帽摆正了些,她快被冷戎组长气死了。 “组长,我咋感觉你老咒我呢?能盼点好的吗?” 冷戎耸了耸肩,摇了摇头,脸上还有一种无辜的味道,随后朝元化星走去了。 顾雨气鼓鼓的。 苏轶在顾雨身旁忍不住笑了笑。 “你也看出来了,冷组长就是这样的人,你还能当真啊。” “我其实没生气,不过我本来就紧张,组长还跟我开这种玩笑,我更紧张了。” 苏轶把顾雨安全帽上的矿灯开关调试了下,然后说道:“没事儿的,我再教你一遍,也没有太难的。 这种锁要这样开,,然后这样挂上去,,。” 苏轶告诉了顾雨很多关于攀登的专业名词和物品注意事项。 虽然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但他更担心的是顾雨,因为下洞探险这种事,需要的还是些实操经验。 顾雨虽然很认真的听着,也对各种物品进行了了解,但真正下洞的时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天还没完全黑的情况下,所有布置都到了位。 冷戎最后嘱咐了大家,让张笑北打了头阵,他最后一个下洞。 张笑北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话少到顾雨一路都没听见他说过几句。 张笑北的动作十分敏捷,没几下就没入了洞里的湿雾之中。 顾雨心中有些紧张,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备,当抬起头时,元化星也已经握着绳索,下到了洞里。 接着她听到冷戎组长的对讲机里传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古怪语言,那是一段有节奏且明显带着含义的音节。 在这段音节结束时,顾雨看到冷戎组长表现的很平常,居然还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似乎那段怪异的语言,冷戎组长完全听的明白。 顾雨不由的往洞口看去,因为能用对讲机跟组长报告的,肯定是先下去的张笑北了。 此时,刘崇光博士已经把下降保护器跟身上的安全锁套好了,并且很娴熟的抓着绳索一点点往下走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顾雨了。 苏轶能看出顾雨的紧张,他帮顾雨把下滑绳索套到保护器里。 他的帮助,也只能到这了,他拍了拍顾雨的肩膀。 “下过一次就会了,记住我教你的那些,相信你能做的更好。 记住我说的,遇到什么先不要慌。” 顾雨轻轻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 她从前很想挑战难度大的任务,没想到这小小的下洞便成了她的难题。 她此时觉得自己从前挺像个傻子,除了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其实根本没有任何经验。 她横了横心,反正都是要面对的。 她按照苏轶教的方法,握着绳索慢慢倒退着滑入了石洞之中。 古黾的沉睡者 第13章传说中的呱呱洞 当顾雨的身体完全没入那层洞口的雾气之后,进入她视野里的是幽黑一片。 她没有开安全帽上的灯,阴爻人在黑暗中独有的视觉,让她只需调整一下,便能清楚的看到洞内的情况。 洞里很潮湿,洞壁上的岩石非常滑。 洞壁岩面上每隔不远的距离就有挂靠的锚点,这些显然是之前下洞的人安置的。 整个洞穴看起来有些直上直下,但其实有那么一点坡度,但即使这样,下降的过程还是有些难度的。 顾雨一开始心里没底有些发慌,但当她踩着岩壁拽着绳索慢慢下降时,发现并不是太费劲,毕竟阴爻人特有的力量,不会让她感到吃力。 但尽管如此,她依旧小心翼翼的,她可不想又让冷戎组长说中了什么。 刘博士下降的路线跟顾雨的路线是错开的,但就是这样,也有落石的危险。 可是时间紧迫,所以他们刚才并没有选择安全一点的逐一下降。 刘博士可能是力量的原因,下降的非常慢。 顾雨能听见刘崇光博士费力的发出吭哧吭哧的呼吸声,她还看见了洞底似乎有个倾斜的大坡,还有一点光亮。 此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顾雨抬头看见,苏轶也已经顺着绳索下来了。 她心里稍稍放松了点,果然像苏轶说的,只要试过一次,也没什么难的嘛。 顾雨滑动着绳索,一点点往下,一切看起来相当顺利。 眼瞅着已经到一半的距离了,刘博士也快到底下了。 顾雨停在了一处锚点的位置,她往上面挂主锁,可能是单手操作不太熟练,主锁的锁鼻卡在了绳索面上一下挂住了。 顾雨单手无法操作,于是她鬼使神差的将另外一只手也松了开来。 苏轶在上面发现了顾雨的异常,他询问她怎么了。 顾雨觉得应该问题不大,但其实她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以至于她低估了这种操作的危险性。 她喊了一句“没事”,一边双手从绳子上往出拽着主锁的锁鼻,与此同时腰部传来的感觉让她心里猛然一惊。 那是挂坠的力量突然消失了,这说明腰部的安全绳跟某个装置滑脱了。 苏轶不是很放心的在上面喊着让她别动,顾雨却低头发现,连接安全带的梅仑琐不知何时也开了。 没来得急任何言语,连手都没抓住绳索,顾雨惊叫了一声,掉了下去。 耳边风嗖嗖的,她本是想抓住什么,可是掉落速度太快,以至于抓不住任何东西。 电光火石之间,她挥舞的手本能的又抓住了什么,那好像是谁的衣服? 在顾雨掉落下来的几秒里,刘博士正在挂安全扣,还没挂上呢,就被上面掉下来的顾雨扯了一把。 刘博士同样惊叫一声,开始顺着绳索滑落。 在距离斜坡洞底还有15米的时候,刘博士被绳子缓冲卡住回弹了一下,吊在了半空,而顾雨马上就要硬着地了。 “冷戎组长这嘴是不是开过光?” 顾雨心一横,咬着牙打算承受重摔。 她从来还没有受过任何重伤,虽然她知道阴爻人有很强的恢复能力,但是如果摔碎了哪,疼痛不会减少半分。 身体极速下降,离洞底不远了。 突然顾雨感觉身上某处传来了提拽感,她缓冲了一下,身体不由的被摆正了,快速掉落变成了慢慢下降。 拽她的力量很大,顾雨惊魂未定向上看去。 元化星不知何时攀在岩壁上,一只手拽着岩壁上的绳子,另一只手抓着她后背的安全绳带。 顾雨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说不上来是自尊心的尴尬,还是偶尔对元化星不爽的惭愧感。 加上这次,元化星已经救她两次了。她觉得自己真的没用,无力感和失落感也油然而生。 脚终于接触到了实地,元化星把她放下来,什么都没说,接着又往上面爬去,动作敏捷,大概是去帮刘博士了。 顾雨不由的往上看,她觉得,她和元化星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上面传来苏轶的喊声,顾雨有气无力的回应了一声,她朝洞底的这段斜坡看了一下。 斜坡平坦的地方放着一些张笑北和元化星带下来的装备,但是张笑北却不在这。 这段斜坡是一些乱石组成的,也许在某个时期,这个洞穴内有过地裂塌方。 顾雨沿着斜坡往前方看去,那里出现了一条很大的裂缝。 那周围的岩石呈现出一种灰白的颜色,让整个裂缝看起来像是某种菌类撕裂的巨大伤口。 上面的人陆陆续续下来了,顾雨看到刘博士后,不好意思的道着歉。 刘博士并没有怪她,还安慰了她几句。 但顾雨发现,自打刘博士下来之后,那双眼睛总时不时盯着元化星,而且神色有些意味难明。 顾雨不由的有些担心,因为也许元化星的一些超常举动,可能引起了刘博士的注意和怀疑。 但刘博士并没有问什么,只是满怀心事的又开始看着周围的环境。 紧接着苏轶也下来了,并且非常担心的看着顾雨,然后伸手查看起了顾雨身上的锁扣。 “你可真是吓死我了,锁鼻这种错误真的容易出危险,还有这个梅仑锁跟衣服磨擦,磨开了琐门。 这都让你遇到了,接下来可得多注意了。” 冷戎组长这个时候从上面也下来了,他解开绳索,走到了顾雨面前。 “顾雨啊,咱以后能别叫的那么惨行吗?刚才洞口的雾都被你喊散了。” “组长?您还有没有人性啊?又不是我一个人叫那么大声。” “哎呦!你刚才拽刘博士了?” 顾雨瞬间颓了,心很累的样子。 “您这是神嘴,我真的怕了。” 冷戎摸摸下巴,嘿的一笑。 此时刘博士整理了下东西,指着斜坡下面。 “冷组长,咱们可以下去了,我看这里并没有什么痕迹,王立涛他们肯定没在这逗留。” 冷戎点了点头。 斜坡的尽头,如顾雨看到的,是有一条向下的裂缝,一次能容纳一个人进入。 裂缝的岩壁上也都有锚点,某些凸出的岩面边缘,看起起来非常锋利。 在进入之前,大家又把装备重新检查一遍,虽然这条裂缝不是直上直下的,但具体深度也难以预测。 很快,他们一个个下潜进了裂缝之内,然后融进了黑暗之中。 这条裂缝有向下的倾斜度,在大家下沉了一段深度之后,前方的裂隙里,冷戎隐约看到了光亮。 他知道那应该是张笑北身上的探照灯,他朝身后喊去,告诉大家马上可以出去了。 最后一段的裂缝比较窄,行进稍有缓慢。 不多时,所有人陆陆续续挤出了向下的裂缝。空气一下流动的清爽了些,身处的空间也豁然宽阔起来。 顾雨看到眼前的空间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洞厅,洞顶很高,却并没有钟乳石之类的沉积岩。 地上的一半面积都是干化掉的淤泥,上面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脚印。 洞厅远处一边的岩壁上,似乎有着几股细流,汇于下面形成了一汪小水潭。 此时苏轶看到不远处平坦干燥的地面上,有一个燃烧过的火堆子,他慢慢走了过去。 刘博士也看到了火堆灰烬,他认为,上批搜救队不会在这么近的距离安营,这或许是王立涛博士他们休息时留下的。 刘博士看了看手表,此时7点30分。 他建议大家先休息休息,吃点东西再做打算。 当然除了元化星,其他人都表示不饿,暂时不吃。 刘博士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强求和产生怀疑。 顾雨看到苏轶蹲在了那堆灰烬处,不知看到了什么,而元化星也走了过去。 苏轶从灰烬之中扒拉出个东西,然后递给了元化星。 而刘博士把手中的食物放在一旁,往他们那边看去。 “小苏,你们发现啥了?” 苏轶和元化星走了过来,元化星把一片只有拇指盖大小的纸片递给了一旁的冷戎。 “苏轶在那堆灰烬里找到了这个。” 刘博士似乎很急,站起一下凑到了冷戎旁边,朝那片纸上看着。 这张没被烧完的纸太小了,但是上面却有一个用碳素笔写的数字9,旁边还有字,已经被烧没了。 冷戎是没看出什么,但他侧过头看见刘博士居然两眼有些发直。 “您这是看出啥来了?” 刘博士一下回过神,直起了身子。 “这哪能看出什么,不过这个数字的笔形,很像是王立涛博士的字迹,而且他这个人,很喜欢用碳素笔。 所以说,这火堆就是王立涛他们留下的。” 冷戎点了点头。 刘博士继续说道:“上一批搜救队觉得,这种洞穴不该只有这样一个洞厅,深处一般都会连接着地下河以及很多溶洞。 但搜救队的人,在这唯一的洞厅里,并没有发现通往别处的裂口。 所以立涛他们在这里失踪,就显的有些匪夷所思。 有些人甚至又提起了关于这个洞的传闻,臆想他们可能遭遇了什么诡秘的事。” “那您是怎么想的?”冷戎问道。 刘博士看向前方的黑暗。 “我当然不会认同这种迷信的想法,我跟上一批搜救队一样,还是认为这里有别的通道,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冷组长,你们跟上一批的民间搜救队不一样,应该很专业吧?” 冷戎瞟了眼正在看着洞顶的顾雨,然后对着刘博士笑了下。 “开玩笑,那必须专业,我们不专业,还能有谁专业? 我看您这是休息好了,要不,咱们现在抓紧时间在这里搜索搜索,找找看?” 刘博士点着头,大概早就想这样了。 冷戎从地上坐了起来。 “行,大家开始行动起来。” 顾雨在一旁看着刘博士打着灯,背着他那个和宝贝一样不愿放下的大背包,往一边走去。 她忽然觉得,刘博士也许是对王立涛博士他们的安危太过担忧,所以即使病殃殃的,但却有一种异于常人的精力。 接着她又看到张笑北在远处的岩壁上似乎敲打着什么。 她猜测张笑北先进到这里来的,一定已经仔细搜索过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冷戎组长并没有询问张笑北这里的情况,而张笑北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这让顾雨感到好奇,她想起了刚才在上面的时候,从对讲机中发出的声音,张笑北说的是哪里的语言。 而冷戎组长看起来倒是不急的样子,并且那双眼睛,始终盯在刘博士的身上。 刘博士没有放过洞厅里的任何地方,但这里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洞厅,没找到任何通往别处的入口。 刘博士带着困惑的神情来到冷戎组长跟前,而冷戎组长突然说了句话,让附近的顾雨听的毛骨悚然。 “刘博士,会不会这里真的有吃人的恶鬼?” 古黾的沉睡者 第14章别有洞天 冷戎组长边幽幽地说着,头上的探照灯光直直的打在刘博士的脸上,刘博士瞬间用手挡了一下。 “冷组长,你的灯。” 冷戎啪的关掉了探照灯,整个人隐没在半阴暗的安全帽下,显的鬼气森森。 “我还听说那天去给带路的彝族向导疯了。 并且他们声称,在洞口看到了一只黑色的触手,这可信吗?” 刘博士被冷戎搞的有点不知所措,他愣了一下。 冷戎“啪”的又打开了探照灯,笑嘻嘻的说道:“跟您开玩笑呢,您别害怕,我就觉得关了灯,这里的氛围,说起来贼带劲。” 刘博士带着一点尴尬的笑容。 “没,没事,你见过那个向导了?” 冷戎摇了摇头。 “没有,这些都是我听说的。” 刘博士有些无语,但还是耐心的说道:“那些话是不可信的。哪里来的恶鬼,我们这都下来多久了,如果有早就遇到了。” 冷戎组长蹲了下来,刘崇光博士接着又说了一句。 “也许呱呱洞在本地人的心里都被世代烙印着禁忌之说,所以他们本身就畏惧着。 而那两个向导,在慌乱中不但看错了,还被吓坏了。” 冷戎哦了一声。 “王立涛博士他们真的是在这里失踪的吗?” 刘博士微微皱眉。 “那不会错的,向导说了,他们下呱呱洞失踪了。” “这可真是有些难了,您也看到了,咱们搜索了半天,这里的确没有别的出口或者入口了,我们尽力了。” 刘博士不自觉的又看了看表。 “这样吧,咱们再找找,肯定有地方没有找到,你们可是专业的搜救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 冷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也看了下表。 “我们这么专业,但也不是地质勘探专家。 该找的都找了,他们五个,也不可能从石头缝里钻到哪去吧。 我看咱们先休息一会,再做打算吧。” 刘博士有些无奈,但也只好坐了下去,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 “哎?刘博士,您能讲一下关于这个洞的传说吗?说不定,能从中受到什么启发,得到一些线索呢。” 刘博士看了眼冷戎,有意无意的又看了一次手表。 而顾雨不自觉的凑到了冷戎组长的旁边坐了下去。 元化星和苏轶本来离他们也不远,找半天一无所获,看到组长坐了下来,他们也走过来,坐到了地上。 而张笑北则在洞厅那边的小潭水前看着什么。 刘博士把身上的背包带调整了下,往洞厅那边望了一眼,然后将眼镜拿下来擦了擦。 “本地人觉得这个洞穴不祥,其实他们也不知这个洞里究竟有什么。 关于这个洞的传闻,当地的居民一直沿循着祖辈们流传下来的那种未知恐惧,将它深深烙印在了心中。 据说这里的群山地底深处,住着一个巨大的,像蛤蟆一样的神灵。 传说它的存在只比彝族的《勒俄特伊》中记载的开天辟地天神‘恩铁古兹’晚一点。 这个神灵一直存在于群山地底一个叫‘石莫玛基’的黑暗深渊之中。 传说它特别喜食人肉,时常派遣像一团黑泥一般且不定形的恶鬼来抓附近村寨里的人。 所以本地人觉得只要有洞穴的地方,都可能通往‘石莫玛基’。 而那些看起来幽深的洞穴之中,就藏着不定形的恶鬼。 这些虽然都是些荒诞的传说,但在本地一代又一代人的恐惧臆想当中,让这个特别幽深的呱呱洞,看起来格外像是通往着地底深渊的某处。 而王立涛博士可能正好打听到这里有这样的一个洞穴,结合着当地人的传说,凭借着考古学家的敏锐嗅觉,他觉得这跟古黾国似乎有一点联系。 所以他亲自下了呱呱洞,在洞里的某处真的发现了什么。 冷组长,你们相信我,这里一定有通往别处的入口,王立涛博士发回来的相片可以作证。 他们也不是平白无故失踪,他们就是从那入口进入到了‘石莫玛基’的。” 冷戎摸摸下巴,一脸认真的看着突然有些情绪激动的刘博士。 “您不是不信传说嘛?还石莫玛基。” 刘博士微微怔了下。 “我真的太着急了,太担心他们了,毕竟五个大活人,就这样失踪了,你们现在又打算撤,,。” 刘博士话还没讲完,突然一种细微的震动从地面传来,只是短短的几秒,便又没了动静。 除了刘博士,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刘博士说道:“这可能是小地震,雅安这边时常会这样,没事的。” “组长!!” 冷戎看到顾雨慌张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身后。 “顾雨,你别吓唬我啊,见鬼了?” “张笑北不见了。” 冷戎一怔,随后扭头往洞厅的一边望去,刚还在那里的张笑北,真的不见了。 冷戎迅速抬步,速度有点惊人,刘博士的脸不自觉的微微抽动了一下,他又看了一眼元化星。 而元化星的余光已经看到刘博士的目光,心中猜到这位刘博士,已经对他们这些特殊的人产生疑惑了。 元化星其实有些不解冷戎组长为何非要带上这位不相干的刘博士,这样一起同行,难免会暴露他们异于常人的一面。 刘博士已经跟着冷戎往那边跑了,顾雨苏轶也同样。 元化星调整了下安全帽上的探照灯,跟在了最后面。 冷戎到了张笑北刚才站着的那片地带,那里原本是一汪小水潭。 但此时所有人都看到,岩壁上的那几股小水流还在流淌,可是水流下方的小水潭消失了,在原地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石面,面上看起来十分光滑。 在石面靠近中间的位置,居然还露出了一个边缘层层叠叠的大深洞。 这深洞的出现,让这块裸露的石面看起来像一个漏斗。 张笑北不会被吸进去了吧?顾雨在心中惊异。 但随后她发现,这个石洞侧面往里看,好像有一层层向下的石台阶。 那么张笑北应该是先下去了,他怎么不打招呼呢。 冷戎组长已经看到了深洞里的台阶,他二话不说,一脚便踏入了湿滑的石面之上。 然后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众人。 “刘博士,我先下去看看?” 刘崇光博士有些急不可耐地也站到了石面上,拿手电朝洞口照去。 激动的说道:“等一等,冷组长,这样的台阶足以说明是人工修建的,底下势必通往着别处。 大家一直没找到别的入口,而王立涛他们应该就是从这进入的。 这个水碟大概会在某个时间还会蓄满水,所以咱们一起下去,有个照应。” “好!” 冷戎答应的相当干脆。 顾雨心中莫名感到一丝怪异。在没探究清楚的情况下,让大家全部都进去,这样好吗? 顾雨心里暗暗嘀咕,并没有多言。 刘博士第一个进去的,冷戎其后,元化星走在了顾雨身后。 这个不规则的深洞大概有3尺宽,底下的台阶比正常的阶梯要窄,这让整个阶梯显得非常的陡峭。 石台阶上都是水痕,比较湿滑难走。 顾雨依稀看到台阶石面上雕刻着某些意义不明的怪异符号,石壁上有一些抽象复杂的曲线交错。 随着他们一直往下行进,顾雨慢慢发现,在石壁中间有两条非常特别,且延伸无断的平行线条,它们之间还布满了花瓣似的鳞纹。 顾雨觉得它也许是某种装饰性的墙刻。 台阶一直向下,中途有那么几个转弯的地方。 顾雨听到前面刘博士的声音闷声闷气的传来,说是发现墙上有一些标记,大概是王立涛博士他们留下的。 不多时,顾雨也看到了那个防水笔画的箭头标记。 他们一直向下,所有台阶都一样,多少让人产生了一种古怪的错觉,觉得这里像是没有尽头。 顾雨想象着,他们这些人就和某种细小的生物一般,在地下错综的甬道中行进。 这里到底通往哪呢?张笑北呢? 顾雨正在思索着,突然她感到四周墙壁中,传来了一种嗡嗡的震动声,并且还听到身后的空洞之中传来了急促的滴水声。 顾雨一惊,大概所有人都和她一样发现了周围的异常。 随后顾雨听到走在最前面的刘博士语气很急,让大家快些往前走。 顾雨心中一紧,往台阶下迈去,但没走几步,她突然想起身后的元化星。 似乎元化星并没有跟着下来,顾雨忍不住回头望去。 身后不远的元化星的确没有动,她正在侧头看着旁边的石墙。 苏轶在前面喊她和元化星快些,顾雨几步又迈了回去。 她匆匆扫了一眼那个石壁,然而一扫而过的东西,让她也不由怔住了。 顾雨在刚才路过的时候,注意力可能集中在了一些响动上,并没有看周围的墙上有什么。 此时她才发现,之前看到的那两条并排曲线居然有了终点,那是连接着一颗硕大的难以言喻的扁平头颅。 从那没有眼睑的眼睛和巨嘴里吐出的分叉信子,顾雨断定这是个蛇头。 顾雨马上意识到,一路墙壁上的线条,其实是这条蛇的身体。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她再想别的了,因为刚才那种滴水声似乎更大了些。 顾雨不知道这条通道究竟有什么机制可以让上面的水消失,又如何在某一时刻又充盈好。 此刻她认为,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她没有说什么话,而是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元化星的手臂,拉着元化星往下走。 前面的人似乎向下走出很远了,元化星破天荒的没有甩脱顾雨的手。 因为这一幕,让元化星突然想起了某个镜头。 同样是幽暗的环境,有人曾经也是这么拉着她不由分说的往下跑。 她看着顾雨的侧背影,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元化星忍不住心中微微一痛。 前下方照明的光线一下变的黯淡起来,四周的墙壁攸地消失了,她们走出了这段通道。 顾雨看到刘博士和冷戎组长还有苏轶站在台阶尽头的一小片空地上不知在看着什么。 前方尽是黑暗,所有人身上的灯,也无法穿透那片黑,甚至阴爻人的独特视觉,也无法够及到任何实质的东西上。 元化星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往前走去,顾雨这才发现她一直紧紧抓着忘了松开。 顾雨其实一直想跟元化星道个谢,但元化星总会不经意避开她的目光。 顾雨感觉,她们之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隔阂,这让她无法接近她,无法多了解她。 刘博士朝黑暗喊了一声,有很大的回音,但却传的不是很远。冷戎组长从包里掏出了冷光棒折了折往前扔去。 冷光棒飞到远处瞬间又向下落去,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冷光棒的照明效果不尽人意。组长又从包中拿出了冷火弹,朝前上方打了出去。 一束非常亮的光在空中炸开,瞬间通明。 但顾雨发现,即使这么明亮,他们顶部的空间依旧无法看清,这说明这个洞顶非常的高。 之后那束光亮慢慢下沉,顾雨看到,前方居然是一个非常大且边缘口径极其不规则的岩石竖井。她朝下看去,竖井很深,深的让人发慌。 但令人惊奇的是,这个竖井大坑的石壁上,布满了一条条蜿蜒盘曲向下的道路。 光亮还没到坑底便已经黯淡下去,在那光亮即将灭掉的那一刻,顾雨隐隐看到,最底下似乎有很多叠堆在一起的灰白色的东西。 紧接着光灭了,刚才扔出的那支冷光棒孤零零的躺在最底下,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芒。 古黾的沉睡者 第15章突发诡事 刘博士从背包里拿出了电石灯,扣开了一个像易拉罐一样的铁皮罐,从其中取出几枚电石放到了灯桶里。 他拧上灯筒,等了几秒,然后划着一根火柴将前面的喷气口点了起来。 电石灯噗噗的发出燃烧的声音,苍白的火焰喷出,瞬间照亮了周围。 所有人就着这光亮,看清了他们所站的这片空地附近的情况。 左侧是一条通道,以相对平缓的坡度,远远地向竖井深处延伸了过去,光照所及的路面上还有些碎石。 这大概就是通往竖井底下的那条弯曲回转的道路了。 刘博士举起灯朝前方照去,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天然竖井,他往下看了看。 “我虽然不是很懂地质,但以前跟地质队的朋友接触过,他们说这种竖井底端一般都是地下河。 但这里不论从空气湿度还有声音,下面似乎并没有河流之类的响动。” 说完刘博士又举着灯朝其它方位照了照。 除了那条通往下面的路,其它方位的地面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砾石和曾经水流冲刷过的痕迹,而这些砾石后面的黑暗里,根本无法看清有什么。 照清楚大概后,刘博士提着灯向左侧的路走去。 “你们看,这些石路和侧壁,有着极度规则的轮廓,这种不会是自然力作用下的产物,明显也是人工修建的。 我们得往下找,王立涛博士他们肯定下去了。” “您说的对,我们得往下走,张笑北这个家伙不听话,也许已经在咱们前面了。” 刘博士看向冷戎,带着一丝尴尬而勉强的笑容点了点头。 检查收拾完装备后,大家陆续进入了左侧人工开凿的通道之中。 顾雨顺着道路观察,发现这条通道的地面虽然坑洼不平,但却很光亮,这有点像是无数人常年走过磨损的痕迹。 顾雨想象着,也许这些人,就是曾经开辟这里的先民。 旁边依附的岩壁上也有凿过的痕迹,看起来非常古老,并且和道路上的岩面一样,表面都异常光滑,这也是经过无数双手摸索磨砺而出的。 更让顾雨感到好奇和惊叹的是,如此黑暗的环境之下,能完成挖壁凿墙的巨大工程,这些先民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这竖井下面有着难以想象的财富和资源,能值得让先民们去完成这样的壮举,并且年复一年地通过这里,使得道路和墙壁都被磨成这样。 “刘博士,这是古黾国的先民凿挖出的吗?他们生活在黑暗里?还是说在这黑暗之中在干些什么?” 刘博士停了下来,手中的乙炔火焰发出的明亮光线,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顾雨感到刘博士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只是犹豫间似乎又改变了主意。 “你问的这些没有明确的答案,我们只有下去慢慢摸索,或是找到他们那五个人之后,也许就有答案了吧。” 顾雨并没有因为这种含糊不清的回答而让这个问题纠缠在脑中。 她的思维又跳跃在了别处,她突然想起不见了的张笑北。 刘博士依旧在最前面,顾雨来到冷戎组长身旁,那是队伍的最后面。 “组长?张笑北他?” 冷戎笑咪咪的看着顾雨,随后小声而神秘的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张笑北的眼眶特别有魅力,深深吸引到你了。” “您说啥呢?”顾雨觉得莫名其妙。 “那我怎么感觉你总盯着他不放呢?” 组长的话虽然很不着调,但语气让顾雨立马反应过来一件事。 那就是从下洞开始,张笑北都在打前阵。 而且他的失踪,冷戎组长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担心,这足以说明,组长和张笑北之间,肯定已经提前计划好了什么。 顾雨领会到组长的意思,将嘴闭起不再说话。 冷戎的脸上慢慢浮现了一丝孺子可教的表情。 向下通的石路能并排容下两人,一边是较为平整的岩壁,另外一边则是深渊般的空洞。 刘博士没有一丝停顿,也没有多说话。他举着灯闷头往前走的架势,让顾雨感到他真的很急,她还是认为刘博士可能太担心王立涛博士他们的安危吧。 大家都不说话,沿着这条诡异的通道,跟着刘博士一直往前走。 周围太过黑暗,手电根本照不到对面,环境又极其相似,这让人又有了那种错觉,觉得一直在走同一段路。 并且同时感到时间过的很慢。 刘博士很专业,他边看手表边在墙上做标记。 在走了一段时间后,冷戎组长又用了一次冷火弹,往斜上方发射出去。 对面石壁上的路,从顾雨这边远远看去并不是很清晰。 朦朦胧胧间,它们像是某种蛇类盘踞的身体,又像是一条巨虫蛀空了的洞道。 顾雨借着冷火弹的光亮,迅速从对面最上方的黑暗中向下扫过。发现从上到下跟他们相平的位置,大概只有三圈,通往下方还有很多层。 落到底部的冷火弹光亮马上就要消失了。 当顾雨向下看去时,他们所处的位置离竖井底端还是很远,而且她又一次看到了底部堆叠的那些一闪而过的白色。 带着心中的疑惑还有这种空间巨大的视觉落差感,让顾雨一瞬间感到,他们这些人行走在这些庞然大物中是如此的渺小。 前面的刘博士跟冷戎组长说着什么,顾雨隐约听到是关于这个竖井的长宽。 顾雨也不自觉的在心里算了一下。 走了二十分钟左右,才走了大概三圈多一点。 一般行走20分钟约摸是15-2公里。 顾雨把上学时候学到的那些知识在脑中搜了一遍,发现只想起了圆周与π的事。 虽然这个竖井并不是很规则,但可以模糊的计算一下。 没用多久,顾雨便算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 这个不规则竖井的直径可能有1八0-200多米,一圈差不多有六百多米到八百米这样。 顾雨也不知道自己算的对不对,但这里的确很巨大。 大家继续前行,在这行走的过程之中,并没有遇到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在走了近半个小时后,一侧的岩壁突然有了一些变化,上面出现了一些骇人的裂隙。 这些裂缝在光滑的岩壁上格格不入,看起来就像是一道道撕裂的伤口。 而造成这些伤口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强大,让人不由想起那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之中,或是隐藏在群山之下的神灵,才具备这样的恐怖力量。 刘博士让众人快些往前走,他说这里的裂缝太多,怕有意外危险。 顾雨虽然加快了脚步,但她看到这些裂隙有粗有细,她十分好奇。 在路过一条手臂粗细的裂缝时,她拿出了手电,往裂缝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之下,她停住了身形,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将脸往那裂隙上又贴近了些。 它把手电举高,从裂隙的上方将光亮投到了里面。 顾雨看到了一些瓶瓶罐罐,坛坛瓦瓦的东西。有的灰白灰白的,有的上面画着图案,影影绰绰,在裂隙后方的地上摆放着。 顾雨觉得这肯定是这里的先民存放物品的房间,但是这房间的入口会在哪呢? 一股奇怪的味道幽幽的从缝隙里飘出,让顾雨不由的皱眉。 她边用手扇了一下空气,边直起身子。 弥散在鼻腔之中的那股奇特的味道久久不散,像极了某种巧克力糖被烧焦了的气味。。 顾雨不由的用手捂了下鼻子,然后朝前方看去。 她发现刘博士和冷戎组长还有苏轶也停在了一处没有动,似乎也是发现了什么,他们正对墙壁进行着讨论。 而元化星在最前面不远处等着。 顾雨往组长那边走去,她想把刚才发现的情况告诉组长。 顾雨走到了组长和刘博士近前,刘博士正在跟冷戎组长说话。 “这应该不是你们队伍里的张笑北留下的吧?” 冷戎摇了摇头,“我们一般不会画这种图案,肯定不是他留下的。” 顾雨这才注意到,岩壁的一块平整面上,有一个怪异的图案。 图案尺寸只比巴掌大一点,整体并不复杂。 那是一个类似三角形的圈框,框中间画有一只简笔的眼睛,眼睛中间是一颗圆圆的红色瞳仁,而三角框下端画着几根比较粗线条的藤状物。 当这个图案完全映入顾雨的眼中,传递的形象进入了大脑,她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代表着什么含义,脑袋里便嗡的一声响。 图案中间的红色瞳仁像是活了一样,竟然转动了一下,瞬间让顾雨无法淡定了。 她带着惊异的神情看向苏轶,而旁边苏轶正忙着跟冷组长说着什么。 顾雨忍不住又把目光投到了岩壁的图案上。她想,也许刚才只是一种幻觉或者眼花了而已。 图案上的眼珠没有动。顾雨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这简直自己吓自己,图案又不是活的,哪能自己动啊。 但她内心发笑的同时,一个细节又让她心里猛然一震。 顾雨脸色凝重起来,没记错的话,那个图案上,三角框下的那些藤须刚才是盘缠在一起的,而现在居然分散开来,慢慢变长,看起来有些张牙舞爪。 这一次顾雨不再认为是她的错觉,她不由伸出手去求助旁边的苏轶。 然而她伸出去的手,却落空了。 顾雨恍惚的将目光投向身边,一种冷寒之感遍布全身。 除了黑暗和她头上的探照灯光,不知何时,刚才还在旁边研究岩标的所有人都消失不见了。 有那么几秒,顾雨脑袋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感像针一样刺向她的耳中。 她缓缓挪动身躯,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手电照去,空无一人。 在这不知道有多深的地底,即使她是局长说的阴爻人,心里也难免惊慌失措。 当她再次确定,这个空间只有她一人之时,巨大的恐惧感如惊涛骇浪一般卷向全身。 “元化星!” 顾雨的声音极其无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先喊出元化星的名字。 但她已经无暇顾及这个问题了,因为她旁边黑暗空洞如深渊的竖井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醒了。 顾雨面朝黑暗,身体顿时忍不住有些颤抖。 恐惧比刚才更甚,安全帽上的那束微不足道的光居然在这个时候灭了。 古黾的沉睡者 第16章记忆连通 黑暗瞬间将顾雨包围起来,她的视觉里全部都是未知的混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雨在一瞬间觉得这可能是场梦魇,但剧烈颤抖的身体告诉她这是真的。 前方竖井里出现了一种声音,非常像某种带着巨大翅膀的生物在缓慢扑腾的感觉。 顾雨感到心脏马上就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她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还没等她重新建立起内心,眼前的景象又让她崩溃了。 那是一只圆圆的,硕大无比的红色球体,球体上有一个圆盘一样的内圈。 它从黑暗之中隐隐向前,出现在了顾雨面前。 顾雨本以为它只是个怪异的球体,然而球体内圈的圆盘居然还动了一下,这让它看起来很像是某种夜间动物的眼珠。 这颗球体突兀在这片黑暗之中,让前方黑暗的巨大竖井看起来都像有了生命。 这颗圆球就那样死死盯着她,随后她非常确定,圆球的确是属于某种活物的器官。 因为此时那分不清是黑暗还是黑雾的混沌之中,翻腾出无数看起来相当瘆人的粗滑触须。 那触须卷动的活灵活现,让顾雨想起了海洋深渊里存在的某种巨型头足纲软体动物。 这些触须摸到了洞道边缘,将一些湿滑的黏液溅落在了岩面之上。 虽然顾雨非常害怕,但她并没有哭。 眼下的情况让她毫无办法。无论她逃向哪边,她都在这眼球的视野当中。 以前顾雨在六孛局里听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但也比不上亲自面对这种诡异的场面恐惧。 更何况她从来都没听说过面前这种东西的存在。 她害怕到无法动弹,看起来像是一个任由宰割的羔羊。 精神本就如惊弓之鸟,此时却从黑暗之中伸过来了一根胶状般的触须,一下触碰到了她的身上。 一声尖叫不可避免的喊出,她觉得这恐怕就是阴爻人短暂的一生了。 她眼睛一闭,束手无措的等待着恐怖的结局。 顾雨从前想过,像她这样的异类,如果不是特殊的外力因素恐怕会一直长生不老。但长生总有一天也会厌倦,那么最终会以什么方式结束生命呢? 她虽然想过很多种情况,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 是被触须拉入深渊吞掉?被涡轮般的巨齿嚼碎?还是溶解于怪物的恶心黏液之中? 顾雨浑身颤栗,紧闭双眼,然而过了几秒后,既没有任何力量去扯拽她的身体,更没有那些想象的恐怖结果。 顾雨急促喘息着并且睁开了眼睛。 她以为眼前出现的该是黑暗,或者那颗巨型眼珠子还在前面,但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她睁开眼的瞬间,并没有身处黑暗,反而是出乎意料的明亮。 就像电视机从某个频道切换了画面一般。 此时视野之中是一张极其普通的木质圆桌,前方也有好几张这种桌子,桌子间有一些进进出出的人,其中不乏穿有校服的学生,这个场面看起来似乎在举行着什么活动。 顾雨疑惑不解,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看向别处,以便于分析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然而她的大脑联动着神经想控制着眼珠去转动,她想看向别处,让她吃惊的是,她做不到。 她内心慌乱的努力试了几次,非但没有按她的意愿转向想看的位置,反而她所处的这个视野不受控制的随意转向了其它地方,而且她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仿佛这不是她的身体,又或者,她在别人的身体里。 事到如今,这突如其来的诡异事情,让顾雨疑惑到极点。 她心里暗暗叫苦,内心发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然而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提供答案。 正在顾雨想着该怎么办时,她的内心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悲喜交加的情绪。 同时在她所处的这个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穿着灰色毛衣梳着短碎发,虽然样子看起来有些青涩,但顾雨确定,那是元化星。 这让她更加疑惑起来。 她努力发声呼喊,试图让眼前的元化星注意过来,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现在就像是一团藏在别人脑中的意识而已。 顾雨放弃了挣扎,她只好随着视线拥有者的视线观察着发生的这一切。 她看着元化星,发现视野中的元化星,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不论是表情还是细微的动作表现,跟她现在认识的元化星有很大区别。 视野中的元化星不止青涩,还有些活泼开朗的样子,有时候还有些腼腆。 接着顾雨发现,她所在的这个视野,或者说这副身躯的主人,一直都在关注着元化星,视线永远都无法脱离元化星的范围。 从这一点来看,顾雨猜测,这个人要么喜欢元化星,要么就是在监视元化星。 顾雨虽然很好奇,但她无法知道这个人是谁。 接着视觉画面转换到了一处黑暗的地方。顾雨看到这像是桌子的下面。然后视野中的桌布被一下掀开了,元化星脸上带着奶油慌乱的钻了进来。 但元化星的表情显然是对桌下的人很意外。接着,顾雨看到这副身躯伸出了一只手,帮元化星抹去了脸上的奶油。 那纤细而白皙的手指,还有那轻柔如水的动作,顾雨断定,这个人肯定是个女生。 顾雨更加好奇了,如果这副身躯的主人是女生,那真的是很奇怪了,把所有精力都专注在另外一个女生身上,那她们应该是特别要好的朋友吧。 然而她的分析还没站稳,让顾雨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元化星抓住了那只手,并且满眼都是深情。 她似乎还对这个人说着什么,从那口型来看,应该在询问着什么,但接下来元化星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这个人让她很伤心或者失望。 从这些细节来看,顾雨一下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这两个人的关系,有些微妙。 这让她的好奇心爆膨到极点,甚至忘却了她现在的诡异处境。 正在这个时候,视野画面一下转换了。 突然变成很多交错混乱的片段,让顾雨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人视觉上看到的。 她发现,这些片段跟之前的固定视角不一样,现在出现的这些更像是回放着的影片。 这些片段夹杂了大量和元化星有关的事,纷乱而快速,看的顾雨眼花缭乱。 顾雨努力让自己能从其中看到一些事,但片段太多,使得她根本无法看清。 正在顾雨疑惑和猜测之时,画面又是一转,不再纷乱,恢复成了固定视角。 但顾雨一下呆住了,因为视线中是元化星那张略带英气漂亮的脸。 顾雨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元化星长什么样,当然她从前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和这样的想法。 但此时,元化星近在咫尺,让顾雨都有种错觉,能感受到元化星的呼吸。 而且元化星看起来是那么明媚温柔让人动心,顾雨心中莫名有些异样。 当顾雨对自己的这种感觉产生惊讶的时候,拥有视角的这个人无疑给她带来了更大的惊吓。 因为这个人,慢慢吻了上去,亲吻到了元化星的唇上。 顾雨虽然不是这个人,但不知为何,她的感官,居然和这副身躯有了某种奇妙的连通。 让她此刻不由的心跳加速,脑子一片空白,继而呼吸还急促起来,并且还感到无比的愉悦和舒服,异常的想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同时内心中生出了一个让她骇然的意愿。 她在那一刻,竟然从心底想跟元化星永远在一起。 那是一种强烈的感觉,纠缠着炽烈的意识,让顾雨不禁也认为自己深深爱着元化星。 顾雨恍惚了一下,她从这种感觉中抽离出来了。她知道这种想法和感受是属于这副身体的那个人。 但不知为何,她同时也从那副身体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哀伤。 顾雨虽然比较意外元化星喜欢女生这件事,但她更加好奇这副身体的拥有者是谁。 是谁这样深爱着元化星,不畏世俗的眼光投入到这样的爱情,是谁有这样的魅力,让元化星同样如此。 她很想知道,那个人和元化星之后究竟怎么样了。接着她又回想起元化星如今的状态,并不像是跟谁在一起的样子。 顾雨猜测着、期待着之后的画面中能有可靠的线索,让她好知晓她们的结局。 然而接下来的视线突然变的异常模糊,顾雨怎么都无法看的清楚。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概半分多钟,使得顾雨不由有些头晕恶心。 忽然视线逐渐变的暗了下来,这让顾雨心中不由又惊慌起来。 她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 几近黑暗,视线又重新打开。 眼前变为了一个被火把照的通明的山洞。 随着视线的前移,前方是一个土石泥方堆筑成的高台,上面还立着一根很大的黑色石柱。 顾雨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现在拥有视角身躯的人,已经不是刚才那个女生了。 并且现在这副身躯的主人正在移动前行。 从这个人的视线以及周围的画面来看,能感觉这个人非常专注和认真。 顾雨突然觉得,这副身躯似乎是要去完成一件神圣重要的事情。 随着视线前移,这个人移动到了高台之上。 高台上站了一圈穿着奇特的男人。 除了一位老者,其余男人的头部几乎为光头,只在头顶后留着一撮发髻。 他们身上穿着无领右开衽铜扣青布衣,裤子也是那种大大的裤管。 而那位老者的穿戴与他们不同。他头上围着包布,并且在布包帽的外圈插着六根像令牌一样的东西,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宽大的彩色袍子。 这样的装扮,让顾雨觉得,这位老者像是一位巫师。 顾雨从这些人的装束上看出,这一定是哪个少数民族,但具体是哪个族的,顾雨的知识量有限无法猜出。 视线此时投向了那位老者,不知道什么原因,老者面色土黄,五官线条看起来如木雕般僵硬,这让他显的很是病态。 他手中持铃,边摇边口中念着什么,在过了几秒之后,朝这边甩了甩,然后点了点头。 视线扭转,顾雨心想,“这究竟是要干嘛去?” 古黾的沉睡者 第17章奇怪的视野 视线调转后,目光投向了高台和黑色石柱之间的黑灰地面上。 顾雨随着这个视线,看到地面上有一处方形入口,从这个角度清楚的看到里面有一截向下的石台阶。 这让顾雨突然想起了呱呱洞里小水潭下的入口,同时也想到组长他们此时会不会和她一样,处在这样的诡异境地,并且束手无策。 视线又动了,那是脚步向下的动作,顾雨看到似乎向下的阶梯并没有延伸的太远。 等下完阶梯,视线里能看到这片空间中漂浮着一种淡淡的蓝色光雾,有些朦胧。 借着这种光能勉强看清楚一点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无法判断大小的洞厅,并且在某一片区域也有一段黑色的石柱。顾雨猜测这段石柱应该是上面所见的那个黑色石柱的一部分。 洞厅里的地上,还有很多奇怪的堆在一起的石头。 视线在进入这片区域之后,便不断四处搜寻,似乎这个人在寻找着什么。 这又勾起了顾雨的好奇心,所以她的精神也跟着专注起来,她想知道这个人在找什么。 然而她下一秒就后悔了自己的专注,因为一个无法言喻的恐怖活物,出现在了视野当中。 这就如同鬼片里,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出现一只鬼怪一样,视觉上遭受了猛烈的冲击。 如果顾雨能喊出声,那分贝的强度,大概这副身体的主人可能也会抽她。 她一时间感觉心脏被吓的都要炸了,但转而由于太过恐惧又无能为力的闭眼,让她有了一种放弃抵抗的情绪。 她还有什么没见过,巨大的眼珠子?还是巨型的鱿鱼须,再或者是眼下这个浑身血红,嘴岔子裂的没个人样,腿部位置是六根触须的怪物? 顾雨内心笑了,她居然没疯掉,这难道就是阴爻人的特殊能力了? 视野中这个浑身血红的怪物,突然摆出了一个骇人的奇怪姿势。 将它身下六根触须般所谓的腿部分散开来,身躯下沉,同时头部顶端慢慢分裂出无数的触手。 麻麻应应,扭扭曲曲,向视线这边伸了过来。 顾雨不争气的在心中嚎叫着,她以为这样会跟这副身体有所连通,然而一点用也没有。 她心想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为啥不逃呢。 顾雨突然转念,她回想起刚才视线拥有者的行为,她明白了什么。 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怪物而来的吧。 这是要献祭给怪物吗?如此恐怖,她要亲眼看见被吃掉的人间惨剧。 顾雨内心一阵恶心发慌,虽然吃的并不是她,但这种血腥场面她怕是真的要疯。 视野的拥有者居然一点都不躲闪,任由伸来的触须裹卷将她缠绕。 顾雨心想这人从容赴死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玄机?也许不会死?还是这个人被洗脑了,不知道反抗吗? 接着顾雨看到,在那浑身血红的怪物头顶,从那些纷乱以及粗细不一的触手须藤上面生出一团白色的雾气。 这团白雾顺着伸出的触须向视线拥有者飘了过来。 而那怪物身上的其它部位慢慢从血红变为苍白,就像是这团白雾将它的什么能量耗尽了一般。 不知道视线拥有者会不会紧张心跳,但急速泛起的恐惧却紧紧包裹了顾雨。 就在这么几秒时间,那团白雾到了近前,笼罩进来。 视线中混沌一片,顾雨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在未知的等待中煎熬似乎更让人惊恐。 虽然这一切是通过他人的视线看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顾雨却感觉到了一种原始的恐怖正在紧紧盯着她,就如同深渊里的某种未知存在凝视着她。 突然那种灰白混沌消失了,那种视角也随之不见了,转而顾雨发现自己站在了一片空地上。 四周开始弥漫起浓雾,静谧的气氛压在心头,让顾雨的呼吸都打着颤。 她不但什么都看不清,还辨别不出到底是什么状况,唯一能确定的是,她现在是她自己。 浓雾迅速的将她包裹。 黏稠的感觉在顾雨的脸上留下了瘆人的滑腻感,她伸手想拂开这浓雾,但却更加黏附在她手间。 心底惊慌无措,顾雨突然感到眉心出现了一点不适,那是一种灼烧感。 她赶忙用手去摸额头,但紧着接那点灼热开始慢慢扩大,即使用手按压,还是变成了突如其来的剧痛。 这种痛让顾雨几乎不能站稳,她咬紧贝齿,双眸紧闭,气息紊乱,却在这个时候脑中又出现了什么。 那是一双清幽而孤高的美丽眼眸,并且带着疑惑的目光向她望来。 顾雨在这种诡异的凝视之下愈加头痛欲裂,仿佛一根钻头从她的眉心钻入一样。 疼痛感越来越强,但这双眼睛为何有些熟悉,顾雨强忍着头疼喊出了声。 “你是谁?” 那双眼眸伴随着她的喊声一下在脑海中消失了。 顾雨虚弱的睁开了双眼,浓雾向四下慢慢滚动散开,前方隐约出现一个怪异的人影,她极力的让自己清醒,想看清那里究竟是谁,她向那人影踉跄走去。 快接近了。 “你到底是谁?” 人影被薄雾笼罩着,但缓缓的将身体调转向顾雨。 “嗝~~~!”一声长嗝之鸣传来。 顾雨还没反应过来什么,那人影伸着双臂,以迅猛的姿态向她跳了过来。 她无法躲闪,一张裂至耳根的血盆大口已到近前。 “啊~!”这叫声刺破耳膜。 “哎呀我去,这得多少分贝啊,录下来能当武器了。” 这句话真真切切是冷戎组长的声音,顾雨在脑中反应了半天,并且眉心位置传来了一种强烈的灼痛。 她战战兢兢的睁开了眼睛。 当看到那张冷静而熟悉的面容时,顾雨哇的哭出了声,将那个人狠狠的抱住了。 元化星被顾雨突然的拥抱弄的浑身一僵。 冷戎组长挠了挠脸说道:“我说顾雨啊,哭这么惨,是不是梦里被人甩了?” 顾雨立马不哭了,慢慢松开了元化星,气鼓鼓的看向冷戎。 “组长,你怎么这么没人性。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见过” 顾雨边说边往周围的环境看去,发现还在黑暗竖井的通道上,她压低了声音,有所忌惮的说着。 “你见过房子那么大的眼珠子吗?” 冷戎也压低了声音,认真的说道。 “顾雨,眼不眼珠子,我看你这是要疯的前兆。 你知道你刚才怎么了吗?” 顾雨眨了眨还带着泪珠的眼睛,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刘博士不在,其它人都像没什么事儿一样。 “你们都没事?我怎么了?难道我中邪了??” 冷戎一挑眉毛。 “差不多吧,你刚才是不是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顾雨一下想了起来。 “嗯,就那边那个裂缝里飘出来的。 组长,那里面还有很多陶器呢。 我刚才本来打算过去跟您说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全都不见了。” 冷戎组长摸了摸下巴。 “你闻的那种气味呢,大概是一种致幻剂,会让人产生幻觉。” 顾雨听到冷戎组长说的“幻觉”这两个字,她突然想起了看到那些关于元化星的片段。 难道也是幻觉?可看起来,异常真实啊。 顾雨赶快侧过头,往附近的岩壁看去,岩壁上果然有图案,只是那是一个像坛子一样的图案,并不是她看到的那种三角圈框的图案。 看来一切是幻觉。 “真的顾雨,你怎么也是个女孩子,晕倒了咋还能力大如牛呢,我们几个人都按不住你啊,你差点就自个儿轱辘到竖井里去了。 哎?对了,脸疼吗?” 顾雨脸抽搐了下,十分震惊。 “组长,您不会抽我来着吧?我咋感觉我脸肿了。” 冷戎的鼻孔翕动着瞬间变大了。 “抽,抽你个大头鬼。这还带碰瓷儿的? 我能把你抽醒,还用得着让元化星放血滴你啊! 知道这有多大风险吗?一不小心就能把你头滴穿。” 顾雨还没明白什么意思。 苏轶在一旁说道:“你不觉得眉心疼吗?刚才你喊的太厉害了,在你眉心滴了一滴阳爻血,要不你都醒不过来。” 顾雨赶紧用手去摸,却被苏轶拦住了。 “别摸,过段时间就能好了。” 顾雨将手放了下来,看向了元化星,她心想,这算是又一次救了她吗? 元化星没有看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脸上那份清冷没有减过半分。 元化星这个样子,顾雨无论如何都跟刚才幻象里的那个元化星对不上号,所以她再一次确信,那就是幻觉。 然而她不自觉的又想起了那柔软的唇,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下,又犹豫起来,因为那种感觉如同春梦,是那样的真实。 顾雨在心里一阵纷乱,她把想跟元化星道谢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正在这个时候,洞道的一侧有了一些响动。 刘博士靠在离顾雨不远的岩壁上,胡言乱语起来。 声音里带着恐惧和不可思议。 “不是,不是这样的,不,不,立涛,立涛” 冷戎向刘博士走去。 顾雨坐了起来,活动了下身体,发现没什么大碍。 “苏轶,你们没事?刘博士怎么和我一样了?” 一旁的苏轶说道:“当时刘博士让我们快点走,怕这些裂隙影响安全。 你走在最后面,可能没听见他说什么,还好奇去看那些裂缝。 你在看裂缝的时候,刘博士一着急,过去喊你,你俩就中招了。” 顾雨哦了一声,心里有点内疚,同时觉得刘博士人还挺好的。 顾雨和苏轶走到了刘博士近前。 刘博士脸白的吓人,还在昏迷。 她看着冷戎组长说道:“组长,得赶快让刘博士醒啊,那种幻象真的非常恐怖,他要是再不醒,恐怕得疯了。 要不也给他滴点血?” “滴你个大头鬼。 我说顾雨,常识都不知道吗?刘博士是普通人,滴阳爻血他也不会疼啊。” 顾雨眉头一簇。 “常识?我这不是正在不耻下问,慢慢学习呢嘛。 再说了,我觉得血能驱邪,阳爻血更厉害,说不定可以呢。” 冷戎沉默了一下,似乎觉得有点道理,他看向了元化星。 “化星,要不给他滴点?” “啊~!别,别,,立涛,我不是故意的,,。”刘博士颤抖的吼着。 元化星将手指轻轻咬破,将一滴血甩入了刘博士的眉心。 “不。” 伴随着刘博士的喊声,他猛然睁开了双眼,满脸全是汗珠,他的眼神里还带着惊恐。 “刘博士?” 刘博士浑身一颤,惊魂未定。 “刚才那都是幻觉,您醒了就没事了。” 刘博士好一阵才缓过来,冷戎给他喂了点水。 “咱们要不来这休息会? 毕竟这个时间已经是凌晨了,我怕您身体吃不消啊。” 刘博士脸色稍微好了点,但还是有些苍白,眼圈边缘都有点发红,看起来极其病态。 “不行,我没事的,咱们的时间就是他们的生命。 我吃点东西,咱们就出发。” “您真能行?” “能行,你们队的张笑北回来了吗?” 冷戎摇了摇头,说道:“他这个人平时仗着有点小经验,喜欢单独行动,不守规矩。 但这次我还真有点担心,他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这有点反常呐。 您说,这竖井底下,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古黾的沉睡者 第18章壁画 刘博士尴尬而虚弱的一笑。 “您不能再开这样的玩笑了,跟着你的这些小年轻,别吓到他们。” 冷戎笑着点了点头。 “您说这墙上画的岩标,会是谁留下的?” 刘博士犹豫了下。 “画成这个样式,应该是立涛他们画的吧。” “我看您跟王立涛博士关系很好。” “十多年的老友了。” “怪不得您刚才昏迷的时候,喊的都是王立涛博士呢。 也不知道您出现幻象后,都看到什么了? 反正顾雨说她看到一个像房子一样大的眼珠子。” 刘博士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我倒是没看到那么大的眼珠子,就看到王立涛他们在一团黑泥之中挣扎,喊着让我救他。” “那您救了吗?我听见您一个劲儿喊着‘对不起’,‘不不不’的。” 刘博士没急着回答,把水壶放到嘴边喝了一口。 “那些幻象太混乱了,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惊吓到我了,所以,我除了喊这些,还说了什么吗?” 冷戎摇了摇头,“您就喊了几次,内容大同小异。 我这个人就是好奇,瞎问问。” 刘博士又笑了一下,把水壶放回了包中。 冷戎发现,刘博士的背包里似乎有着什么,把包撑出了几个棱角。 刘博士看见冷戎看着他的背包,并没有再说话。 冷戎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那边裂隙里的石室,我们还去看看吗?” 刘博士摇了摇头。 “那些致幻的气味应该是粉末类传播出来的。 咱们在没搞清楚状况前,先不要轻易去探索了,那样太危险。” “您说,那些先民也挺神秘的哈,啥样的技术和配方能做出如此致幻性强的粉末,这又是用来干什么的呢?” 刘博士定了定神。 “在远古时代,也许有这样的原材料可以提取这种粉末吧。至于用途,我可猜测不出来。 冷组长,我已经休息好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冷戎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让元化星他们准备出发。 顾雨看着依旧走在最前面的刘博士不由的佩服起来,这精神,还有点感动到她。 有了之前的教训,顾雨在之后经过一些粗大裂隙的地方,都是闭着气快速通过,在一些奇怪地方,她也抑制住了好奇心。 这样大概走了十几分钟,顾雨突然发现,岩壁上慢慢很少再出现那种裂隙,并且岩面变的比之前还要平整。 岩壁上还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了一些有颜色的壁画。 此时所有人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这些壁画吸引到了大家。 倒是刘博士挺奇怪,本以为他看到壁画应该最为兴奋,但很意外的是,他居然并没有显出那么浓厚的兴趣以及欣喜。 他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顾雨猜测可能跟博士的身体有关。 刘博士催促大家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难懂的壁画上面,还是先去搜救王立涛博士他们为重,可以回来后再做研究。 顾雨看到冷戎组长拿手电晃了晃岩壁,然后继续跟在刘博士身后前行。 而顾雨心中十分好奇,她觉得看看壁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说不定上面可能画有跟这个竖井有关的内容。 她偷偷把手电关掉了,然后在黑暗中边走边看了起来。 她发现这些壁画似乎包含了许多场景,每个场景都描绘着不同的事情。 而这些场景似乎也是按照顺序,沿着通道的走向一幅幅排列起来的。 这样的排版绘制,显然是带着叙事性质的。 这些壁画的表现风格,让顾雨想起了从《奥秘》上看到的一些史前壁画。 这些壁画有着构图简单,风格写实的特点。虽然简单朴素,但极其生动,充满艺术张力。 最重要的是,这些壁画表明的故事,她也能大概看的懂。 但是顾雨看着看着,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端倪。 虽然顾雨认为壁画上也有可能叙述的是神话传说,但整体的描述方式又非常逼真,仿佛叙述的事情真的就发生在这片土地上。 让顾雨感到不安的是,画中先民的样貌比较独特或者可以说根本不是人类。 那些先民是拟人化的蛇,虽然头部是扁平的蛇头,但在蛇身的上半部分,大概是人的上肢部位,还长着细长的,只有爬行动物才独有的带鳞前肢。 并且下半身用一条粗壮的蛇尾取代了后肢的功能,也就是它可以用蛇尾来支撑身体,如人类一样可以直立。 顾雨暂时给这种样貌的蛇起名叫蛇民。 根据壁画的描述,这些蛇民的文明曾经辉煌一时,但有一天,世界中出现了一大批比蛇民还巨大的生物。 顾雨觉得那些生物看起来很像是白垩纪时代特有的恐龙生物。 这种生物严重威胁到了蛇民,并且使蛇民差点遭到了灭族。 残存的蛇民不得已退回到了群山之中,并且为了安全迁入到了地下。 顾雨看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有点毛骨悚然,因为接下来画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俨然是一个竖井。 顾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带着忐忑的心继续看了下去。 这些先民进入到竖井之中,开辟出了一条条通道,通往竖井底端。 这些蛇民不久之后,在竖井下的位置,还发现了一条存在于群山之下无比硕大的巨蛇。 于是蛇民开始崇拜这条巨蛇,并且建起高台,从那里献祭给巨蛇祭品。 巨蛇也同样给予了信徒们先进的技术和物资,使得蛇民在地下黑暗之中,也逐渐繁盛起来。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少个岁月,看起来就像那个时代连古蜀地区的原始人类都没产生。 这些蛇民却已经在地下一些广袤的空间中,建造了一座城市。 城市里矗立着各式各样巍峨的奇怪建筑,而在这些雄伟的建筑之间,生长着巨大而古怪的菌类植物。 而这座宏伟的城市远方,还有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那里有着陡峭的河谷,辽阔的平原,仿佛地上世界那样齐全。 就这样,这批蛇民在地底的城市中繁衍生息。 直到有一天,蛇民们崇拜的巨蛇突然消失不见了。 所有蛇民以为神灵遗弃了它们,同时巨蛇给予维持地下生活的技术来源也中断了。 蛇民们开始从竖井的西南边往另外一个方向探测开垦。 壁画之中没有叙述任何缘由来解释蛇民们究竟往深处在挖什么,总之壁画只画到这儿就结束了。 顾雨在黑暗里发了一下愣,她不由的在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段壁画上叙述的事情,跟刘博士曾经说的那本出自先秦神话《大荒杂本》里的鼃黾氏的故事真的很像。 都是崇拜一条巨蛇,最后巨蛇消失。 虽然这些都含带着神话色彩,但壁画之中出现的竖井就在脚下,这该怎么解释呢? 顾雨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场景。 那些像精怪一样的蛇民,曾经生活、行走在这座竖井之中。 那来回摆动的蛇身,还有扁平的蛇头,分岔的蛇信子,那双冷血动物特有的眼睛。 想到这,顾雨忍不住头皮有些发麻。 当她从这种古怪想象中脱离出来的时候,元化星不知何时,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组长让你快一点。” 顾雨愣了一下,因为这么久以来,这是元化星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顾雨心里还有点小开心。 她应了一声,打开了手电跟在了元化星身后。 顾雨发现,大家已经走完了最后半圈,到达了竖井底部。 冷戎组长又拿出来冷光弹,朝上打去。 借着光亮,顾雨发现,竖井下的面积非常大,至少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 远处因为光亮照射不及,所以隐隐有种黑灰的雾霾光感。 很多碎石和厚厚的泥灰以及一些无法辨别的残骸遍布底层各处。 同时顾雨往视觉能及的地方望去,隐约还看到有一片区域,立着一个很大的石质高台。 高台的一侧,还有一些她在上面看到的灰白色的东西。 最值得注意的是,从通道中下来后,在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门洞。 门洞非常宽大,门的边框上雕刻着怪异的浮雕装饰。但是很可惜,门那里塌方过,门前被很多石头堵住了。 刘博士不知何时走到了顾雨身边。 “小顾啊,我觉得你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顾雨有点心虚,难道她刚才没开手电走路被刘博士发现了? “啊?哦!我啊”顾雨含糊的应答着。 “你看,一般你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别说下洞搜救,就是在平时的街道中,也不敢走这么黑的路吧。 你刚才在这么黑的环境里还走在最后面,我挺佩服你的。” 顾雨有点尴尬,刘博士大概所言另有它义吧。 “刘博士,真对不起了,刚才害你跟我一起中了那个迷幻粉。” “没事的,我的确想说,这里很容易出意外,你得跟上队伍,这样也有个照应。 像刚才你在后面看壁画,这时间上就很容易掉队。” 顾雨心中咯噔一下,刘博士是怎么知道她在看壁画的? 她当时关掉了手电,刘博士就算询问,那也应该是问她为何关掉手电啊。 顾雨心中莫名有些奇怪,难道刘博士发现了什么?不应该啊! “刘博士,您真会开玩笑,黑灯瞎火我怎么看啊,手电刚不太好使,时好时坏的,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借着你们的光走的啊。” 刘博士脸上露出了一点疲态,能看得出眼睛十分干涩的样子,这是人极度困倦时的一个表现。 他的声音也随之变的有些虚弱。 “壁画里的巨蛇,还有这个竖井,这就是《大荒杂本》里的鼃黾氏崇拜的巴蛇啊!古黾国的司惹,离我们也不远了。” 刘博士的这句话,顾雨听着像是在跟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心中有个疑问,刘博士没有看壁画,怎么知道巨蛇和竖井的?而且这句话透露着不明的味道,让顾雨心里多少有些异样。 她没有接刘博士的话,因为不管怎么接,都容易暴露什么。 顾雨看到冷戎组长和苏轶正在查看前面被碎石堵住的洞口,元化星在不远处的一些乱石堆附近,正在看着地面上不明的一堆东西。 冷戎组长和苏轶走了回来,对刘博士说道:“也不知道这个门洞通往哪? 坍塌的石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王立涛博士应该没走那条路,这里一定有通往别处的道,咱们找找吧。” “组长,要不咱们休息一下吧,刘博士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顾雨觉得,在这么下去,刘博士大有猝死的几率。 冷戎往刘博士脸上看去,发现博士的脸色的确比刚才还难看,苍白中还带着一层蜡黄,就像生了大病一样。 “行!不过咱们得往那边走走,边走边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顺便还能探探道。 苏轶!你跟顾雨和刘博士先往前走走,我看那边有个高台,咱们在那休息。” “好!”苏轶应了一声。 而顾雨心里有点不安,因为那座高台,在壁画之中,是蛇民祭祀巨蛇的地方。 她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提醒队长,但转念一想,刚才那些壁画,组长不可能没看。 所以顾雨跟在了刘博士和苏轶身后,向远处的高台那边走去。 冷戎走到了元化星近前,因为他发现元化星正在扒拉一堆地上的东西。 那是一堆宽大的长桶状的,有点像塑料,有着透明的质感,但是上面布满鳞纹的东西。 冷戎伸出手搓了搓。 “这是蛇蜕。” 元化星有点吃惊。 “的确很像蛇蜕,但是组长,蛇有前肢吗?” 古黾的沉睡者 第19章刘博士不见了 “前肢?有前肢的也可能是爬行类的其它生物。”冷戎回答道。 元化星抬起头,向四下的黑暗中看了看,缓缓说道:“我觉得都不是。” 冷戎没有说话,用手拿起了面前堆放的疑似蛇蜕,慢慢把它摊开铺展。 这些皮蜕绝对有些年头了,几乎没有弹性,非常脆,并且蚀化严重。 而且破破烂烂并不是特别完整,但大概还是能拼凑出一些样貌的。 很快,冷戎发现了元化星所指的那处异常。 这皮蜕宽度至少有一臂那么长,整体长度大概有三百公分左右甚至更长些。 头部皮蜕看起来像是某种巨蜥或者蟒蛇的头部,但足有十二三寸大小,比篮球要大很多。 在皮蜕身躯靠上的部位,的确有两个向外延伸的短粗上肢,并且带着手掌手指的样貌。 奇怪的是皮蜕没有下肢,只有像蛇尾一样的轮廓。 元化星看向冷戎,冷戎也投来了相似的目光。 “这是那些壁画上先民褪下来的?” 冷戎点了点头。 元化星知道,虽然之前他们在洞道上走的很快,并没有驻足停留去仔细看沿路的壁画,但这种能反馈出一些信息的内容,冷戎组长肯定会和自己一样,绝不会轻易放过。 但冷组长在这次任务中,不按常规出牌,总任由着刘博士的指挥,这的确有点反常。 元化星收回思绪看了看周围漆黑的环境。 “这里不会还有蛇民吧?” 冷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看着黑暗中向前的那点微光,还有苏轶顾雨和刘博士的背影。 他幽幽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刘博士说的先秦时期的那本《大荒杂本》,里面有一个神话传说,说的鼃黾氏最开始崇拜的是巴蛇,后来巴蛇不见了,继而崇拜了司惹。 我记得刘博士说,鼃黾氏就是半蛇类。 这个鼃黾氏跟壁画所描述的很多地方都有相同之处,所以王立涛博士的确是找对地方了。 至于这里还有没有蛇民,答案也许就在这竖井的深处吧。” 元化星看到苏轶他们隐约已经到了高台那边。 “那座高台在壁画里出现过,那是祭祀巨蛇的地方,我们在那边休息,会不会有危险?” 冷戎摇了摇头,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有危险的话,刘博士肯定不会去那里的。 咱们现在过去吧。” 元化星从这句话里嗅出了一种味道,这更加佐证了她心中的一些猜测,那就是,刘博士有问题。 她没有直接去问冷戎组长究竟怎么回事,因为她知道,组长如果想说,一定会告诉大家的。 不一会,冷戎和元化星走到了那座高台附近。 那是一个由红色不明石料垒砌成的高台,还有一条通往高台之上的石阶。 冷戎看到,刘博士大概真的体力不支,又外加熬夜,在高台附近的一处平坦空地,倚着背包睡着了。 顾雨给刘博士盖上了一条毛毯,电石灯还继续燃烧着,使周围的温度不至于那么冰冷。 冷戎来到高台前,踏上了台阶,元化星紧随其后。 高台并不是很高,上面是一个方形的平顶,也没多大,几乎什么都没有。 元化星知道冷戎想找什么。这座高台如果是祭祀所用,那么献祭的时候,至少会有一处洞口跟巨蛇所在的地方相通。 冷戎组长应该想找寻这个洞口,甚至还想瞥一眼是否还有巨蛇的影踪。 不过上面的实际情况让他们大失所望了。 的确有一个洞口,里面却已经被碎石填满了。 元化星小声的说道:“那条大蛇也许早就不在这里了,或许跟壁画上叙述的一样,早就消失了。” 冷戎朝被填满的洞口看了看,然后说道:“这怎么看,都像是不愿意让谁再回来的样子。 元化星慢慢走到高台的另一角,冷戎也跟了过来。 他们同时看到,前方靠左边一点的岩壁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并且洞口的石框上,有着一些雕刻的线条。 最重要的是,这个洞口没有坍塌,也没有被任何石块堵住。 “走,我们下去看看。”冷戎说着开始往下走,刚下了高台,顾雨叫住了他。 “组长,我发现那边有很多骸骨。” 冷戎朝刘博士看了一眼,发现刘博士似乎睡的很香,于是跟着顾雨往石台的另外一边走去。 苏轶也跟了过来。 刚才顾雨给刘博士盖完毛毯,便去了高台另外一侧的不远处,因为她很想知道,早在竖井上面隐约看到的灰白色东西是什么。 当她踏过碎石,来到那里,不由让顾雨心中一惊。 因为这边,满地遍布着不明生物的巨大骸骨。 她辨别不出是什么生物的,于是回来通知组长。 冷戎和元化星并没有感到太吃惊,因为从刚才那个皮蜕和这些骨堆中的一些线索表明,这些应该是壁画上的那些蛇人遗骨。 冷戎暂时不想把这些情况提前告诉顾雨,所以话语中带着搪塞。 “这都是一些远古生物的骸骨。” 而顾雨怔怔的看着满地的骸骨说道:“组长。” “嗯?” “您说壁画上的那些先民,像蛇人的那种,它们是不是真的存在?” 冷戎无法在这个时候给顾雨绝对回答,毕竟他有自己的打算。 “你们回去看好刘博士,别让他有闪失就行。明白吗?” “哦!” 顾雨虽然带着疑惑,但她感觉组长似乎不愿意跟她探讨这个问题。 她和苏轶往回走,然后朝刘博士休息的位置看去,瞬间怔住了。 刚才还熟睡的刘博士,此时不见了,只留有地上的那盏电石灯还发出噗噗的微弱声响。 顾雨顿时心惊,往四下看去,苏轶绕到另外一边去寻找。 黑暗非常浓稠,没有任何刘博士的踪影。 冷戎和元化星刚绕过来,看见顾雨满脸慌张,便有所预感,他们都往刘博士那边看去。 “他哪去了?” “不知道。 刘博士?刘博士?”顾雨喊了几声。 在这样寂静的地方,声音尤为清晰,但是并没有人回应。 “化星你别动,跟顾雨和苏轶在这等我。” “好!” 冷戎抬步,速度奇快的朝一侧奔跑而去,不一会又跑了回来。 “组长?找到了吗?”顾雨问着。 冷戎的回答却让顾雨一愣。 “不用找了,这个刘博士本来就有问题。” “刘博士有问题?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事情有些突然,让顾雨想不通刘博士能有什么问题。 冷戎看了一眼刘博士刚才休息的地方。 “你看,如果他遇到突发的意外,不可能连背包都一起不见了。 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比较危险。还有王立涛博士那几个人,也不是平白无故失踪的,你们要时刻提防异动,警惕一些。” “好!” “嗯!” “收到!” 地上的电石灯还在燃烧着,冷戎将它提了起来,递给了元化星。 “头上的探照灯省着点电,你先用这个。” 元化星关掉了探照灯,将电石灯接在了手中。 顾雨当下有些疑惑,难道元化星在黑暗里看不清东西吗? 她一直以为,阳爻人也拥有在黑暗之中的视觉,但是这样看来似乎又不是。 冷戎走在最前面,他领着大家,往刚才在高台上看到的那处洞口走去了。 等大家走到后发现,这个洞口有明显的石头边框,似乎以前是有门的,但此时门已经不见了。 顾雨看见,门框上雕刻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怪诞装饰,不知道包含着何种意义。 当他们进入洞口之后,发现那是一段平整的通道,并且有着非常规则的椭圆形轮廓。 这种规则的轮廓,绝对不是自然力作用下的产物。 这些应该都是后期人工挖掘建成的。 通道很高,虽然元化星手中的电石灯能够提供明亮的光线,但依旧无法照清顶部。就算顾雨转换成黑暗里的视觉,也只能模糊地看清一点。 顾雨不由的猜测起来,这么高的顶,如果这里真存在那些壁画上的蛇民,是不是它们的身高,比想象中还要高大。 众人沿着这条通道一直往前走。 顾雨发现,通道里异常平整干净,让她不禁有种错觉,像是走在了某个没有开灯的艺术场馆的通道里。 就这样大概走了五分钟,突然一边的墙壁上出现了大量的壁画和一些奇怪的符号。 但令顾雨骇然的是,墙壁上同时还有很深的爪印,就像是谁对这些壁画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抓挠上去想撕碎一般。 好在这种抓痕并不是很多。 他们相对走的慢了起来,所有人都被壁画吸引。 顾雨发现,较之前竖井通道里的壁画,这里的风格更加多样一些。显然竖井通道的壁画和这里的壁画并非是同一时期的画作。 而且按叙述性质来看,竖井中的那些作品似乎更加古老。 冷戎没有让大家匆匆赶路,因为他认为从这些壁画之中,能找到一些有迹可循的东西。 随着壁画叙述的推进,正好与竖井里壁画上的故事衔接上了。 这些壁画所叙述的正是那条巨蛇消失后,蛇民们所经历的事情。 那是在巨蛇消失后的一段时间,蛇民又向地底深处进发挖掘。 它们所描绘挖掘的那条通道,根据竖井高台的位置,顾雨猜测,应该就是他们现在所处的这条通道。 大家跟着壁画一直往前行,故事的样貌也一点点在脑中展开。 壁画的开头,是从这些蛇民在失去巨蛇的庇护后开始的。 蛇民在失去巨蛇庇护后,就一直往群山之下挖去了。 不久它们意外的挖到了一座非常巨大的地下建筑,那是一座黑色神殿。 蛇民发现,神殿之中有一位更加古老的神灵,于是蛇民开始转而崇拜新的神灵。 这个神灵在壁画上被描画的很立体。 那是一个拟人化的,并且浑身长有黑色的软毛,像蛤蟆般有着巨腹的人形。 这个像蟾蜍外形的神灵,对待信仰它的蛇民很慷慨,在祭祀过后会提供一些隐秘的方法和技术,以便蛇民在地下自足生存。 当然这种技术被壁画描绘的很隐晦,只是用突然出现的食物或者后来出现外形怪异的奴隶来暗示。 壁画到这里所讲述的故事,验证了顾雨的一些猜测,关于这是否就是《大荒杂本》里鼃黾氏的传说。 这也和刘博士所述的一些考古上的事情有了衔接。 唯一不同的,是接下来的这段壁画所描述的事。 不知道是因为刘博士当初没有描述完全还是故意隐瞒,再或者是《大荒杂本》根本没有这段记录,总之接下来的这一段,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 古黾的沉睡者 第20章蓝色光雾下的神殿 接下来壁画中的描述,是任何人没有想到的。 或许这场变故,就是导致这个神秘的史前文明,泯灭在了时间之中。 最后一段壁画,很像是匆匆赶制而成的。 因为描画的相当杂乱潦草,水准远不及之前的那些,但叙述的故事依旧离奇。 蛇民们崇拜了新的神灵后,在它们描绘的雄伟地下城市之中繁衍生息。 又经历了无数岁月,在看起来相当平凡的某一天,竖井那边的祭台传来了惊人的消息。 蛇人们祖辈崇拜的巨蛇回来了。 巨蛇发现蛇民们转投于另外的神灵,所以震怒了。 它对所有的蛇民进行了可怕的诅咒。 壁画中也许无法传递诅咒的详细信息,但也大体描述了这种诅咒能带来的厄运,它主要体现在蛇民的外形上。 有一部分蛇民慢慢从巨大的身躯,退化成了没有任何智慧的普通蛇类;还有一部分蛇民,变成了更加巨大的黑暗蠕虫,潜入了一些地下暗河不知去向;再有就是将其退化成无智慧的蛇形野人,而且不久后便会慢慢死去。 随着诅咒的蔓延加深,蛇民的数量在急剧减少,而它们不得不求助于那位新的神灵。 整个壁画到这里又结束了。 顾雨知道这个故事没有说完,这绝对不是结局。 冷戎在看完这段壁画之后,转过身说道:“出口不远了,虽然咱们在这里没遇到太多古怪的事,但壁画上描述的东西,也许是真实的。 之后会发生什么,遇见什么,大家都要稳点。 千万别大惊小怪的,惊动了什么不好惹的东西,那就不太好了。 特别是你,顾雨,听到了吗?” 顾雨正在思考那位新的神灵会不会帮蛇民的时候,冷组长的呼唤又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在心里琢磨着,为什么组长每次末了都要点到她的名字,这让她感到无奈。 顾雨直起身,用非常郑重而认真的口气说道:“组长,什么大惊小怪不存在的,我要遇事沉着冷静。” 冷戎缓缓露出了一丝礼貌的笑容看着顾雨。 “我并不是强人所难,如果实在做不到,就轻一点,别用劲儿喊就行,谢谢!” 顾雨一脸疑惑,她看向苏轶,小声嘟囔。 “你听听,这什么话啊,就好像我用多大劲儿喊,他已经听见了一样。” 苏轶忍不住笑了出来,“组长的话,还是要认真听的,你没发现,他每次说的都很准。” 顾雨脸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对着苏轶更小声的说道:“那不是准,那是乌鸦嘴。” 前方的黑暗不减半分,大家一直往前走着。 这一路走下来,未发现任何活物,仿佛这个地底世界,跟外界除了空气的连通,还有他们这些贸然闯入的人类,再没有其它任何生命了。 他们在遇到了一段陡升又紧接着陡降的坡道后,顾雨发现两侧的岩壁,不再那么平整光滑,慢慢出现了一些不规则的,没有人工痕迹的自然岩石,她觉得可能快走出去了吧。 又走了一段时间,通道的空气有了明显的流动感,果然在经历了一次下降的陡坡后,前面出现了出口。 在没走出去的时候,冷戎让元化星把电石灯熄灭了。 所有人都在黑暗之中往通道外走。 顾雨又一次迷惑了,点灯灭灯,都能在黑暗里行走,阳爻人究竟能不能在黑暗里看的见? 不管怎样,黑暗没有任何改变。 通道中的黑暗在大家背后幽深地敞开着,同样前方的黑暗又一次拥抱了他们。 当他们陆续走出了通道,一副古怪而奇特的景象出现在了前方。 那是一个非常巨大的洞厅,并且在洞厅的顶端弥散着一层奇怪的蓝色光雾。 光雾中闪烁着一些如极光般涌动的辉光,这种光成为了这个地下世界的怪异光线。 这些微光在一些石块上映出了黑亮的色泽,让整个洞厅有一种非尘世的诡异气息,又如在异界的其它星球上一样。 得益于这种光线,顾雨他们不用太过费劲的,便看清了整个洞厅的样貌。 洞厅非常大,远远观望,像是一片带着穹顶的广袤平原。 冷戎带着大家来到了一片乱石嶙峋的陡坡之上,在那视线无法穿透的蓝色光雾之下,一条即使存在了上万年的道路,依旧清晰的向某处延伸而去。 路的尽头,是一座隐藏在洞厅深处,高大而奇特的建筑。 顾雨看到冷戎组长眼神锐利的扫寻着各处,她猜测组长肯定是在寻找着刘博士的踪迹, 而前方那座建筑的出现,让顾雨更加确定壁画所述的真实性。 那么刘博士是否早就知道这些都是真的?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顾雨突然想起了刘博士在竖井下的自言自语。 难道前方的那座建筑里,真的存在着那位司惹? 顾雨看到冷戎组长已经在前面带路了。 组长似乎制定好了路线,并没有让大家走那条显眼的大道。 他在某些路过的石块之上,找到了一些他能看懂的标记,并且顺着标记,朝那座奇怪的建筑靠近。 元化星知道,那些标记应该是张笑北留下的。 冷戎组长带的这条路并不是很好走,路上有很多巨大的石块,作为隐蔽点倒是相对不容易暴露。 随着行走的距离缩短,那座奇特建筑的轮廓也变的清晰起来。 顾雨边走边朝那边望去,如果不是因为那两扇巨大而显眼的门,顾雨真觉得这个所谓的神殿,一定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因为它太奇特了。 它的外观上看起来,就像是由无数根高高悬挂的黑色玄武岩石柱拼接而成的墙壁。那密集排列的玄武岩柱状节理,从远处看,如同从洞厅上方流下来的凝固瀑布一般。 在洞顶的蓝色光雾的映衬下,黑色玄武岩反射出一种冰冷的气息,让它整体有一种诡异而壮观的色调,很像是里面真的存在着某位神灵。 紧接着顾雨又发现,在这座神殿前面的空地上,有很多看不太清的,类似矮桩的东西,毫无规律的分散在道路的两旁。 还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石碑,突兀的伫立在神殿前。 离神殿还有不到200米了,他们从大路的左边区域往神殿靠近。 这个时候顾雨看到,冷戎组长在前面的一块不规则巨石后停了下来,并且蹲下正在查看着什么,而元化星则往其它巨石那边搜寻着。 等顾雨走到冷戎组长近前时发现,地上很是狼藉,有好多散落着的东西。 有军用水壶、倒地的电石灯、一把瑞士军刀,一些未开封的罐头和压缩饼干,以及几个敞着口的大背包,还有一台价值不菲的专业相机,但是镜头已经摔碎了。 这些东西传递出了一种不祥的气息,特别是相机镜头的碎裂,更是表明当时可能有什么突发的变故造成了这样。 冷戎往神殿那边望了一眼,接着他在其中一个背包里找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卢韦明”。 紧接着冷戎陆续在其它三个背包里也找到了一些身份证明,那分别是“秋末雨”、“马玉龙”、“洪江”。 “组长,不是一起下洞的有五个人嘛?怎么少了王立涛博士。” 冷戎摸了摸下巴。 “没有王立涛,那就对了。” 这句话让顾雨和苏轶一愣。 随后冷戎又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不出意外的话,刘博士应该就在附近,他在等着我们呢。” 冷戎话音未落,元化星从另外一边走了过来,递给了冷戎一样东西。 冷戎接了过来,发现那是两张车票,上面被水浸过有些迷糊不清。 但是依稀能看到“雅安”两个字,并且日期是2001年5月,究竟是五月几日,被水泡过已经无法辨别。 “在哪找到的?”冷戎问道。 “那边的乱石堆里有个背包,里面有钱包,但是没有任何证件,只发现了这个。这会不会是王立涛博士的?” 冷戎看着两张车票,半天没有回答,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突然,闷闷的一种响动从神殿那边传来。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往神殿方向望去,那扇巨门竟然被打开了,而且还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刚走出门,一头便栽倒在地,趴倒在黑色玄武岩的石台之上。 “那好像是刘博士。”苏轶说道。 冷戎组长的眼神里带着一闪而过的犹豫,他看着顾雨和苏轶。 “该来的总会来,咱们过去吧!” 顾雨心中揣摩着冷组长的话,“什么是该来的总会来?” 她总觉得冷组长有时候说话非常奇怪以及莫名难懂,难道组长说话风格就是这样的? 顾雨摇了摇头,跟着大家往神殿方向走去。 没用多久,他们已经到了神殿前。 顾雨这才发现,之前看到路两旁那种非常低矮的黑色台柱,其实是五边形六边形的,横截面积很大。 如果不是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之下,顾雨可能会跳到这种台柱之上,摆出一个造型,逗一逗苏轶。 这些像台柱一样的东西,大概有十多个,它究竟是干什么用的,顾雨也没多考虑,她觉得可能是这个怪诞神殿的附属建筑装饰吧。 冷戎直奔刘博士,而刘博士一动不动的趴在石台面上。 当冷戎路过神殿前那个巨大的石碑之时,他稍稍停了一下。 顾雨也停了下来,因为这座石碑很高大,并且正面有着一个难以名状的诡异浮雕。 “这是司惹吗?”顾雨心里琢磨着。 在她的认知里,这浮雕的外形的确跟蛤蟆有些相似,但只限身形。如果细看,跟蛤蟆还是大有不同。 它看起来有些拟人化,大腹便便,慵懒的蹲坐着,全身披覆着短鬃毛,脑袋两侧的耳朵就如蝙蝠的尖耳一般,眼睛就像是懒得睁开一样始终闭着。 它的样子一看就像是处于一种神圣的状态,随时等待着能入口的祭品一般。 顾雨忍不住转到了石碑的后面,当她刚抬起头打算看看这背面有什么的时候,余光却猛然发现,旁边那些大大小小的低矮台柱上面,全部都升起了黑色的影子。 她赶快转头看去,毛骨悚然的场面令她瞬间头皮发麻。 “组长!” 古黾的沉睡者 第21章蟆呱的胎卵 冷戎其实跟顾雨同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而苏轶和元化星也在顾雨的喊声里转过了身。 刚才那些低矮的台柱上,陆陆续续冒出了一种古怪的黑色胶状物。 在蓝色光雾的映照下,这些胶状物竟然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一系列变化。 这种胶状物不断膨胀,然后长出了一只不定形的丑陋头部。 随着脖子的不断拉长,还长出了鼓突的眼睛。 然后又分裂出两根类似手臂一样的东西,手臂上又分裂出无数细长的附肢,向台柱外摸索,最终整个怪异的身躯全部溢出滑落到了地上。 紧接着这玩意儿身下长出无数条假腿,但它却不是直立行走,而是整个身体沿着地面起伏蛇行而来。 这种状况,让顾雨突然记起了幽窅之物中出来的那种黑泥怪,虽然有所差别,但似乎大同小异。 这难道是同一物种吗?该怎么办?顾雨心跳如鼓。 “利用你们特有的速度,别让这东西沾到你们。”冷戎组长边说着,边往神殿的门那里看去。 他发现,刚才还趴倒在石台上的刘博士,此时不见了。 神殿的门依旧半掩着,冷戎能看到一个人影躲在黑暗中往外窥视。 他知道,这刘博士只是装晕,显然是为了能吸引他们过来。 刘博士果然来过这里,冷戎心中对刘博士的各种猜测,终于有了眉目。 同时他也知道,这些神殿外的玩意儿应该是看守者,而刘博士能全身而退,肯定有特殊的方法。 冷戎往神殿的门那边窜去,他想先抓住刘博士再说。 身位离大门只差那么几步,三四只不定形的胶状玩意儿扑将而来,弓起身躯向他进攻。 只是瞬间,冷戎速度惊人,躲开了攻击,跳到了石碑附近。 顾雨和苏轶虽然速度也不差,但围攻他们俩的这种东西偏多一些,大概是能看出他们谁强谁弱。 而元化星那边却是另外一种状况,那些不定形的怪东西竟然在躲着她,而且像见了天敌似的四散奔逃。 那附近的地上,有好多滩像稀泥死水一样的污秽,半死不活偶尔还抽搐一下。 “化星,你的黑炎对它们有效?” “有效。” 顾雨看着,心中不是滋味,同样都是稀有的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阴爻人就和一个摆设一样,能有啥用。 但是元化星的黑炎是怎么来的? 顾雨不由自主瞄了眼自己的手,手背白的发亮,跟黑一点都沾不上边。 就在她一分神的同时,一只不定形的胶状东西,悄无声息的在她背后展开了焦油一般的身躯,瞬间将她包裹在了其中,放倒在地,开始疯狂滚动碾压。 这一下把旁边的苏轶吓到没了魂。 他边喊元化星,边用脚试图去踹这个裹着顾雨的怪物。 但这东西就像是下了决心一样不放,将顾雨越卷越紧。 元化星闪步到了近前,但也无法下手,因为她的黑炎会连顾雨一起伤害。 阳爻人的黑炎,跟元家的法器“寒火天罡”里杀“魔罗”飞出的黑炎一样,这种火可以把阴爻人化成灰。 更何况元化星自从变为四阶阳爻人后,对黑炎的控制,还没拿捏的特别精准,如果分寸不对,后果不堪设想。 元化星头上顿时冒出了汗,一些过去黑暗之中的画面从脑中闪过,陈魈的脸跟顾雨的脸此时重合在了一起。 元化星心头一慌,那件惨烈的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如果当初她有能力,她知晓自己是谁,她一定不会因为自己,让陈魈陷入了那种危险的境地,她也绝不会错过,救她的机会。 顾雨不是陈魈,但她也不再是过去的元化星了,她现在有能力去救这个女孩。 黑炎用不了,还有她的血。 她没再犹豫,从鞋边抽出一把匕首,迅速割破手掌,将阳爻血撒向了那卷黑色不定形东西的表面。 “嘶啦~” 一层白烟腾起,一股发酵的酸臭扑鼻。 那东西吃了剧痛一般,用那密集的附肢瞬间滑出老远。 顾雨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苏轶吓的赶快把顾雨翻了过来,冷戎也闪了过来。 “顾雨,顾雨,你怎么样了?” “哥,轻点,我我肋骨断了。”顾雨的话从咬着的牙缝里挤出。 苏轶知道,一定很疼。 元化星看到顾雨还能说话,那眉间的急色稍稍下去了一些。 此时周围的这些不定形东西,不知道是否对元化星的阳爻血产生了顾忌,突然不再攻击他们,个个匪夷所思的在原地开始变幻起了外形。 不一会功夫,有化作人形的,还有变化成蛇身蛇头的,它们看起来,就像失控了一样,滑稽又恐怖。 冷戎看着突然感到有些好笑。 “变成这样是要干啥?吓唬我们吗?” 冷戎边说着边往神殿的大门看去,这一次,他看到那个人影彻底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恐怕刘博士已经前往神殿里了。 “顾雨,你能站起来走动吗?咱们要进去了。” 顾雨在苏轶的搀扶下龇牙咧嘴地站了起来,脸色白的吓人。 “能走,哎呦,我感觉我好废物啊!” 冷戎歪嘴轻笑了下,没有搭话,率先迈进了大门后的黑暗中。 接着苏轶扶着顾雨也一起走了进去。 元化星看到那些不定形的胶状玩意儿没有阻拦,也没有进攻,她猜测不出,这些东西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怪物已经被她的黑炎杀死的没剩多少只了。 也许这种古老的物种知道它们为数不多,不想全军覆没吧。 元化星想到这里,也走入了门里的黑暗之中。 神殿中的黑暗非常虚无,冷戎小声的让大家不要打开灯。 他让大家站在原地,他在黑暗里先去找找刘博士。 顾雨侧肋传来的疼痛感减轻了些,她心中叹了口气。 如果非要让她说出阴爻人究竟有什么了不起,那么这种迅速修补愈合的能力还是比一般阴舛人要强的多。 而且顾雨十分自信在黑暗里的视觉,似乎也比阴舛人强。 此时神殿中尽是黑暗,她的视线是能看到周围的人,但无法看清最里面究竟有什么。 她不知道元化星到底能不能在黑暗里看清东西,所以出于好奇,她回头看了她一眼。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元化星也在看她,这让她有那么一丁点慌乱,但紧接着她发现,元化星的眼神其实很空洞。 顾雨猜测,元化星可能在黑暗里真的看不见东西,只是此时凑巧目光对着她而已。 这让顾雨的目光突然变的肆无忌惮起来,她仔细的看着元化星。 她发现元化星没有了那种冷漠的神情,这让她想起了在幻象里看到的那些情景,那个活泼开朗明媚又会忧伤的元化星,她甚至又回想起了那个吻。 一种酥软的感觉让呼吸有些不匀,但同时让顾雨也感到有些羞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分场合的总想起那个亲吻的片段,更何况那些事真假难辨。 她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谁或者爱上谁,她也不知为何,会对同样是女孩子的元化星有了这样的情不自禁。 她把这种感觉全部归罪于那个像极了春梦的幻象,而让她有了那么真实体验的那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顾雨收回了心神,将头转了回来。 神殿里渗透着一种蚀骨的寒气,让人浑身都感到不舒服。 突然,在远处的黑暗之中,一束光穿透而来。 元化星同时也打开了手电,然后往那束光的位置走去了。 顾雨感到侧肋一动还是很疼,但她已经开始小心翼翼的移动了。苏轶想扶她,被她拒绝了,一股倔劲儿上来。 “你别扶我了,扶着更疼。” 顾雨觉得,一个阴爻人动不动骨头就断了,这不但丢脸,而且老拖队伍后腿。 她自己可以的,她调整着呼吸,往那边慢慢走去。 转眼间,顾雨已经能看见那束光周围的情况了。 冷戎组长举着手电,另外一个人在他身侧垂着头,那正是刘博士。 而他们身后不远处,隐约有着墙壁或者高台。 顾雨听到冷戎组长正在对刘博士说着话。 “真没看出来,你小子心眼够坏啊。 你他娘的装死引我们来救你,是想让那些黑泥怪吃了我们。 说,司惹到底给你什么好处了?” 刘博士一怔,缓缓抬起了头,他声音略带干涩。 “你都知道了? 哦!你们能知道也不稀奇,因为你们本来也不是一般人,对吧。” 冷戎脸上还带着笑意,但眼眸逐渐深沉幽暗下来。 “那五个人,都被你害死了吧。 我还知道,你在两个多月前就来过这,你知道的远远比你讲的要多。 但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司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一个老学识牺牲朋友,还他娘的想害死我们。” 刘博士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不知道冷戎的话让他想起了什么,他有些踉跄的退后了几步。 顾雨此时注意到,在刘博士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堵黑色的墙隐匿在黑暗里。 那墙大概有一人多高,借着冷组长的手电光,还能看到上面刻着一些古怪的暗金色符号。 刘博士把眼镜拿了下来,脸部隐在黯淡的光线之中看不真切,声音更加嘶哑。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真的不想死,我还这么年轻,我崇尚的科学救不了我,我怎么就得癌症了。” 冷戎哼笑了下。 “我觉得吧,就您这样,得癌迟早的事儿,您不想死?那些人想死? 哦,我明白了,司惹能让你不死,你是拿王立涛他们献祭了是吧?” 刘博士身体在颤抖。 “他们不会白死的,他们献给了神灵,他们的灵魂也会被神垂青的。” “垂青?不愧是博士,被您说的好像他们还得感谢您。 对了,我很想知道一件事儿,外面那些黑泥怪为什么不追您呢?” 刘博士慢慢又把眼镜戴了回去,然后把他的背包打开了,从里面抽出了一样东西。 顾雨看到,那是一个不规则三角状且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东西。 那应该就是刘博士嘴里说过的那块巨蛇的头顶骨。 刘博士把这样东西拿在手中,一只手缓缓地在骨片的边缘摩挲起来。 “这个头顶骨其实叫做‘虬摩滋’,它就是壁画上蛇人的头顶骨,它是进入神殿的凭证。 而外面的那种黑泥怪是‘蟆呱的胎卵’,是神殿的守护。 ‘蟆呱’也就是鼃黾氏说的司惹。 当初我骗了王立涛他们,其实那张皮卷上写的文字,我都能释读出来。 我本来对此不抱希望的,我那会刚被诊断出癌症,看到皮卷上竟然说着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根本就和天方夜谭一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把真实的内容告诉大家。 也许老天可怜我吧,没想到王立涛竟然找到了古黾国。” 古黾的沉睡者 第22章惊现的沉睡者 “当时立涛回来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也许皮卷上所述的并不是传说。 于是我跟立涛一起下洞来到了这里。 但我当初并没有害立涛,我们都不知道神殿前有守护。 他被蟆呱的胎卵抓走的时候,我却没事。后来我才发现,临时放在我这的那块头顶骨,就是这里的凭证,它就是皮卷上说的虬摩滋。” 冷戎眼睛眯了一下。 “皮卷上说的什么?” 刘博士看向远处的黑暗,停顿了几秒,他将自己的身姿摆正了些,双肩也放松下来,把那块三角头顶骨抱在了胸前,随后用一种带有奇怪韵律的声调说着。 “古黾国伟大的蟆呱,我已带来了群山的凭证虬摩滋,已为您献出四位祭品,请允我所求。” 随着刘博士怪异的声音回荡起来,顾雨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因为她霍然发觉,在刘博士近乎吟唱般的话语之后,那堵黑墙的上方,慢慢出现了一个巨大而诡异的轮廓。 这个轮廓有些虚无,一直在晃动,就像是介于肉身和灵魂之间的状态中摇曳存在。 顾雨在惊恐间瞪大眼睛,还没来的及看清这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突然从那上方倾泻而出了一坨暗红色且顶端分叉的像触手一般的东西。 只是刹那间,就粘在刘博士的头顶上,拽着刘博士的头,带起了他整个身躯,往上方的黑暗中极快的缩了进去。 刘博士如纸片一般摇曳着消失在了众人眼中。 顾雨因为在正面看的最真切,惊涛巨浪般的骇然情绪让她的脑子轰鸣不止,她心中的恐惧肆意的涌上了她的嗓间,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骇人的惊叫声。 “啊~~~~!” 在她精神即将失控的那一刻,一双海绿色的鱼类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出现在那片黑暗之中,向她睨视而来。 紧接着顾雨便看到了噩梦般的现实,那坨分叉的黏滑东西朝她也猛然伸了过来。 她无法听清苏轶的喊声,也无法看清元化星打算拽她的动作,更不会得知冷戎组长在干什么。 她只感到身上像是被某种巨大的惯性扯了出去,紧接着一股腥臭无比的热辣味道包围了她,只在电光火石间将她卷入到了一个冰冷而恶心的液体之中。 恐惧让她连身上的痛也感觉不到了。 这个时候,她没再想生与死,因为她快被这种腥臭熏晕了。 她在混杂着黏液“咕唧”的声音之外还听见了一种古怪的声响闷闷地回荡在这座神殿之中,那是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她记起了张笑北。 顾雨在黏液中挣扎了几下,她感觉自己正在朝下滑落。 她努力的睁开了眼睛,那种液体让眼睛无法维持看清的状态,但模糊间还是看到那些液体之中流动着一些细线一般的银色光亮,她还看到了刘博士的腿。 没几秒的时间,刘博士整个身躯已经滑下去了,顾雨不知道会滑落到哪,她同时知道自己也会滑下去。 求生欲让她到处乱抓,犹如溺水之人。可她抓不住任何东西,一切无济于事,反而加速了滑落的速度。 绝望占据了心头,让她的心脏沉重的跳动。 “为什么又是我?” 顾雨感到很窝囊,但她也无暇考虑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的身体已经变的垂直向下,她知道自己即将掉落在某处,最后可能会成为一坨。 她的想象还没有成型,突然有什么力量从脚下传来,喷涌而出。 顾雨已经感觉不到恐惧了。 那股力量推动着将她往上顶去,她忽然感到浑身的冰冷加剧,在这黑暗中还有什么亮光闪过,紧接着身体失重般的被甩了出去。 在飞落的过程里,她隐约看到地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的额头正中居然有一只狰狞的绿色眼睛。 那是张笑北,他正在面对着顾雨身后的那片黑暗。 然后顾雨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在一堆嘈杂的声音中失去了知觉。 身体非常的轻,仿佛举着拳头就可以飞起。 顾雨的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她感觉不到身上的痛,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躯。 她一阵恍惚,她觉得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但是她本能的还是动了动自己的眼睛,视线并没有随着眼睛的转动而有任何改变。 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熟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她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那种幻象,此刻她又是在谁的视觉里。 顾雨在脑中反复的回忆,终于想起了最后一个镜头是张笑北。 可是自己怎么又变成这个样子,难道自己始终都在幻象里,一直没出来吗? 顾雨费解了,惊恐的感觉让她想吐。 视线突然开始有了变化,顾雨有些眩晕。 眼前出现一片空地,天色暗沉,空地上站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多人。 这些人的衣服,大多是蓝色或者是灰色,布料都是些低廉的粗布,并且衣服上都是补丁,有的补丁还摞补丁。 这些人面黄肌瘦,但都是朝这边看着,像是正在听着什么。 视线拥有者的目光投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脸上。 那女人的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眉目清秀干净,皮肤很白,长的很好看。 她眼中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 然后嘴巴动着,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还回头示意着身后的人,看起来似乎在求情的样子。 视线拥有者从女人手中接过来这样东西。 顾雨从那视线中看到,那是一片黑色的、不算很大、形状不规则的东西,非常像一块薄薄的小瓦片。 视线拥有者将这块瓦片一样的东西收了起来,然后来回走动了一下,目光又一次扫过站着的所有人。 顾雨觉得视线拥有者正在思索考虑着什么。 不多时,顾雨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站着的那些人们,眼神里都带着畏惧和不安,并且这半天,他们的身体从未动过,一点动作或者身形摇晃都没有。 如果不是能稍稍看出面部表情,顾雨恍惚间,都觉得他们是一群蜡人。 这种奇怪的氛围,又加之顾雨听不见任何响动,这就更显的诡异了。 紧接着,视线转过了身,往某处走去。 四周很暗,但能看到一些杂乱的矮灌木,一些枯瘦的枝藤盘错扭曲着,在这阴暗之中犹如某种怪物的尸骸。 不一会视线中出现了很多塌方的山石,其中有一块非常大的巨石挡在了前面。 视线拥有者绕到了巨石的一边。 视线中出现了巨石跟山体之间形成的一个宽间隙,视线推进着往间隙中移动进去了。 顾雨从视线中发觉,进入间隙后,山体上居然还有一条竖直的宽裂缝,从裂缝里进去,是一个山洞。 她不禁心中暗想,“怎么又是山洞。山洞里好搞猫腻?” 视线停住了,点燃了一支火把,然后回头朝身后望了一眼。 顾雨脑袋嗡的一下。 火把照亮了身后的那片黑暗,那些人们站在那里,居然一直跟在后面。 顾雨感到冰凉浸透全身,同时一种莫名不安的预感浮上心头。 七拐八拐,视线拥有者带着这些人走到了一片像河滩的地方,脚下很多碎石,这里还是在山洞中。 顾雨看到跟进来的这些人,大概有二十几个,其中还有些孩子,整整齐齐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偏僻村落里,一村子的人都出来了一样。 那片河滩的深处非常黑,视线拥有者却趟着水往深处走。 在那火把照射不到的朦胧黑暗里,就像是躲藏着无数不怀好意的邪恶事物。 这种漆黑湿漉的感觉,顾雨相当不喜欢,即便这幅身躯并不是她的。 这让她想起了在游泳池的时候,池子的阴暗角落明明也很清澈,但不知为何,总会令她感到厌恶和恐惧,仿佛那些地方存在着什么看不见的污秽一般。 但是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和害怕的是,视线拥有者偶尔回过头望去,那些老老少少,如同僵尸一样也趟着水跟在身后。 顾雨感到喉咙发干,她不知道视线拥有者的目的,但她明显感觉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她隐约还看见了那些人的脸上挂着泪痕。 顾雨突然感到,这些身后的人们看起来并不是很情愿,看着他们统一的动作,没有丝毫分差,就像是提线的木偶,难道他们被控制了? 能控制人的这种能力世间并不是没有,比如阴爻人、阴舛人,再就是阳爻人,他们这类异人是可以用意念控制人的。 但如果这种猜测是真的,能一次控制这么多人,那这个人可就不是等级普通的异人了。 这让顾雨的好奇心达到了极致,此时她好想找面镜子,好想知道视线拥有者长什么样,究竟是谁。 但是她又想到了现在的处境,她无法理解,她怎么才能跳脱,她也不知道了。 当她还在困惑中,视线停住了。 借着火把的光亮,前面出现了一个低矮而狭长的空间,并且还有一根斜插在水中的粗大黑色石柱。 石柱一部分在石壁里,就像是从外面插入到岩石中,透过岩石落在这里一样。 黑色石柱的表面看起来坑坑洼洼,似乎还有什么黑灰的东西镶嵌在上面。 这让顾雨一惊,因为这种黑色石柱,在第一次那个幻象里也见到过,这究竟是什么呢? 视线前方不远处,浅浅的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两臂宽的水洞,四面的水都流入了那水洞内。 顾雨突然感觉不妙,这不会是要。 她刚想到这,视线移开了身位,紧接着后面的那些人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顾雨通过视线看到,那些人往那幽暗恐怖的水洞走去,然后鱼贯而入的跳进了水洞之中。 如果顾雨不在这副身躯里,她一定会用双手捂住嘴不让自己喊出来,这种震惊的骇人场面,不止令人毛骨悚然,还让人精神崩溃。 没用多久,这些人全部跳了进去,看起来就像是心甘情愿的献祭。 但是顾雨依旧看出了令人窒息的蛛丝马迹。 这些已经跳进去的人们脸上,其实都带着惊恐与绝望,这证明他们不是自愿的,但是他们的身体如同被操控了一样,让他们不可避免的死去。 顾雨觉得她的精神正在遭受酷刑,她不能闭眼,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诡异的结束生命。 难以言喻的恐怖让她发狂,她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当她无法想透时,视线的转移让她惊恐的情绪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潮。 视线拥有者,把手中的火把扔到了水洞之中,并且朝洞中望了一眼。 火把垂直落下,顾雨的心脏紧缩。 借着那即将落入底部的光亮,她看到,在那水洞的深处,一双瞳孔如豆的血红眼睛正在向上望来,而火把熄灭的瞬间,那周围全部都是血肉模糊的人影。 听不见声音是唯一的仁慈,但即便如此,顾雨已经濒临崩溃。 突然视线像是可怜她一般,变为了黑暗。 但仅给了她几秒的喘息时间,黑暗之中又有什么向她窥视而来。 还是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但这一次,却带着毒蛇般的目光向她袭来。 顾雨心中一震,猛然惊醒。 古黾的沉睡者 第23章一目人的能力 在经历了那些无法承受又必须面对的可怕事情后,即使睁开了双眼,有熟悉的面孔,还有那鼻腔中驱散不了的臭味,这些都不能让顾雨确定,她是否已经脱离了那无法辨别真假的可怕噩梦。 她无暇顾及最后那双眼瞳究竟会是谁,她此时甚至都不敢动眼球,生怕自己还在谁的躯体中。 眼前依旧很暗,但能看到苏轶的脸,还有冷戎组长那双有神的眼睛。 内心中的恐惧让她有些虚弱,侧肋的疼痛感传来,却让她心中踏实了许多。 顾雨确定自己回到了现实之中。 她动了动身体,苏轶扶着她坐了起来。 她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还是在竖井的那条通道上,这让顾雨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去。 她咬着牙往旁边看去,她需要确定是不是还在幻象里。 墙上没有图标,她看到了靠着岩壁的元化星,还有蹲着的张笑北。 顾雨这才松了口气。她突然想起自己曾被那些腥臭的黏液包裹,她赶快低头往身上看去,发现自己穿的已经不是原来的衣服了。 “你都昏迷了好几个小时了,元化星把她里面的衣服给你穿了。”苏轶说道。 顾雨先是一愣,然后啊了一声。 “她给我脱的衣服?” “那不然嘞,我给你脱,你愿意吗?”冷戎说完,席地而坐。 顾雨有点小崩溃,她身上感觉不到一点潮湿,这样看来,元化星不但给她脱了衣服,至少也帮她清理了身上的黏液。 虽然都是女生,可是她一想到元化星什么都看到了,突然就感觉血压升高,脸一下红了。 “就这身味儿,换了衣服都熏眼睛。 元化星背了你一路。 我当初怎么说的,让你别使劲喊,被吃的是刘博士,他都不慌,你叫那么惨干嘛?” 顾雨轻叹一口气。 “我其实可以忍住的,但当时视觉冲击太大了,我就没控制好。 “没忍住也是正常的,这也是一次历练。 以后你可以骄傲的跟别人说了,你怎么也是蛤蟆嘴里泡过水的人了,没白来。” 冷戎边说着,边把背包里的一些吃的递给了元化星。 顾雨眨动了下眼睛。 “组长,我怎么听着骄傲不起来呢?还感觉有点恶心。 那我怎么被吐出来了?”顾雨问道。 冷戎露出了一点嫌弃的神色。 “那还用想吗?你太难吃了呗,还是人家刘博士适合蟆呱的口味。” 顾雨翻了下白眼,回想起在那黏液中的感觉,不禁一哆嗦。 同时她还想起了张笑北额头的那只眼睛,如果她没看错的话。 “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啊?您现在可以讲了吧。” 顾雨边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张笑北,那神情里带着一丝疑惑,让冷戎尽收眼底。 冷戎看了看表。 “时间还够,回去的那个通道一会才通,那我就在这里给大家做任务收尾报告吧!回去省事了。 这件事吧,要从刘博士撒谎和他刻意回避的问题上说起。 在来成都之前,我让人已经去调查过那两个向导,还有询问过之前那批搜救队,并且也知道刘博士患癌的情况。 虽然有诸多疑点,但我当时还没有见到刘博士,对一些怀疑也还保持着观望的态度,觉得有些事当面问清楚,了解之后再做定论。 然而刘博士在给大家叙述来龙去脉的时候,他在几个时间点和事情上撒了谎,所以这显然是有问题的。 刘博士说两个月前,王立涛先失联了,谁也找不到他。 但是咱们这边提前调查过,村寨里有人证实,王立涛博士在两个月前,曾经带着一个人,一起去了呱呱洞,然后再没出现过。 王立涛带着谁去的,这是个谜,我当时也无法猜测出是谁。 还有调查向导的时候,他们的确被吓的神智有点不太好,但还没有到疯的程度。 他们说,当时下洞的其实只有四个人,至于王立涛博士在哪,那四位一致声称,王博士已经下洞了,在洞里等着他们。 所以向导被询问的时候,虽然他们没见到王立涛博士,但他们认为洞里是有五个人的。 然后我们请刘博士来诉说这件事。 他说,两个月前王立涛博士失踪过,这个符合我们调查的信息。 他又说两个月后,王立涛给他们这些人一封信以及壁画相片,让大家集合后,一起去呱呱洞。 那么问题就来了,王立涛博士为什么独自进洞,在洞里等他们? 这期间谁也没有见到王立涛博士本人。 当然,那个时候我还没往刘博士那里怀疑。 直到刘博士最后执意要跟咱们去下洞,还那么着急,我才隐隐觉得,这个刘博士有点意思。 刘博士得了癌症,他因此不想留遗憾非要去,又或者他真的着急那几位好友和同事,这也情有可原,也能说的过去。 我真正开始怀疑他,是从他着急进村寨找向导这件事。 刘博士说他从来没来过,但是我们的车一到那,他就忙不迭去找向导,他找没找向导都两说。 也许他是因为怕在这山寨中暴露什么,所以才着急进寨,但是他过于熟悉山寨的情况,反而更加凸显他来过。 他当时也许太心急,也没考虑咱们一个搜救队能怀疑到他什么,所以他也不怕咱们会发现他光凭地图就能非常熟练的找到呱呱洞。 从这些点来看,刘博士肯定来过呱呱洞。 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王立涛博士两个月前带着一起下洞的那个人。 但刘博士为什么非要兜这么大圈子撒谎呢?我推断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想要调查清楚,还得将计就计。 我派人提前去问过之前的那队民间搜救队,那些人说这洞里很简单,根本没有其他的洞厅或者裂缝之类的其它通道。 所以我觉得跟着刘博士,一定能有办法。毕竟他非要来,肯定不会止步于此,而且这也能确定我的怀疑和推测,看看刘博士究竟有没有问题。 果不其然,他露出了太多马脚。 首先咱们到了呱呱洞的时候,其实那个时间段已经不适合下洞了,但刘博士十分着急,就像是在赶时间,怕错过什么,所以我随了他的愿。 其次,在第一个洞厅,刘博士总是强调有别的入口,如果他没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这绝不会是为了鼓励咱们而说的。 我还发现他当时总看表,如果不是生活习惯,他看表肯定是在等着一个时间,所以我让张笑北在洞厅里找可疑的地方,让他打前阵。 苏轶找到被烧毁的纸片,刘博士当时很紧张,因为他怕上一波人留下什么可疑线索会暴露他。 当刘博士看到那小纸块上面只有一个数字9,他似乎松了口气,又一次看了下表,我当时断定,大概在9点的时候,肯定会有特别的事发生。 果不其然,小水潭那边张笑北不见了。 剩下的过程,他几乎毫不掩饰的证明着他对这里的熟悉,我并没有拆穿他。 特别是顾雨去看那个裂隙的时候,他如果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不可能那么着急的去阻拦,以至于他也着了道儿。 并且通过他胡乱说的那些话,我感觉,王立涛博士他们,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等到了壁画那里,你们也看到了,刘博士几乎要跑起来了,因为他不想让咱们看壁画,他也对咱们这群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怕咱们看壁画看出什么端倪。 但他担心的事也的确发生了,因为他发现咱们的确也看了壁画,并且他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壁画,他觉得届时可能会无法自圆其说或者担心咱们会破坏中途的计划,所以他故意失踪,提前去了神殿,然后等着咱们入套。 其实关于刘崇光博士这件事的大概过程是这样的。 刘博士在跟王立涛博士他们研究徐卫平家的物件时,因为他是古文字专家,所以在释读皮卷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描述的是,拿着虬摩滋,去古黾国给蟆呱献祭四个人,这个神就会帮着实现长生的愿望。 刘博士当时已经患有癌症,他可能心动过,但又觉得这只是个怪诞的东西并没有当真。 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告诉大家皮卷上真正的内容。 直到王立涛博士真的发现了古黾国,他大概还觉得这不太可靠以及真实,于是他跟着王立涛下了呱呱洞。 等他们研究完壁画后,又到了神殿前,突发的情况大概就是,蟆呱的胎卵卷走了王立涛,而刘博士可能正好背着三角头顶骨幸免于难。 所以他相信了皮卷上的内容,并且猜测出三角头顶骨就是虬摩滋。 接下来他丧心病狂的制定了一些假象和计划,骗秋末雨博士那四个人一起下洞。 但是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出发前,他的病让他晕倒了。 而那四个人也许因为过于执着狂热于新的发现,而探究到了神殿前,所以也丢了性命。 之后刘博士再也不想错过机会,于是才非要跟着咱们一起去。 他可能不太确定,上次献祭的那四个人究竟算不算在他头上,所以以防万一,他想把咱们几个也献祭了,然后再换取他的什么愿望。 整件事就是这样的。 顾雨,你还想问什么?” 顾雨憋了很久,终于可以发问了,她又瞄了一眼张笑北。 “我想知道,蟆呱究竟是什么,我还想知道,他的额头上为什么会有一只眼睛。” 冷戎也看向了张笑北,然后又看向顾雨。 “让你涨涨见识,那我就说说吧。 呱呱洞里存在的这个所谓神灵,它非常古老,以至于我们看到它的时候,它几乎处于一种半灵体的状态。 它在很多地方都出现过,在不同时代拥有很多崇拜的信徒。 它还有很多名字,比如还没有人类的洪荒时期,被叫做司惹、蟆呱、蟾之神。 当然这些都是张笑北告诉我的。 张笑北能知道这些,跟他的能力有关。 他很神秘,他来自群山之下,他的族群也相当古老,那是世界传说中的独目人,他们族是独目人的混血。 他们族人之间平时不用语言来交流,语言不是用来沟通的,而是情绪上的一种表达,但不代表他们丧失了语言能力。 他们已经进化到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构建成图形传递给任何生物。 这就是一种跟万物来沟通的能力。但是需要睁开第三只眼睛,并且通过眼睛上的对视,才能传达信息。 他用这种能力跟神殿里的蟆呱沟通上了,所以,你才没有被吃掉。” 古黾的沉睡者 第24章族源 “你被吐出来之后,蟆呱没多久也消失了。 我们在出了神殿后,发现门前的石碑后面,还有一些带着叙述性质的雕刻。 那是咱们后来看到的那段通道壁画之后的故事。 就是蛇民被诅咒后,蟆呱给了它们庇护。 被诅咒的蛇民脱胎换了骨,然后变成人首蛇身的样貌,但是这些变化过的蛇民们,它们的面孔上只有一只眼睛。 而进入神殿的凭证虬摩滋,就是这些变成独目人的蛇民之前蜕下来的蛇顶骨。 并且我们还惊奇的发现了象形文字的‘蜀’字。 “蜀”字在最初甲骨文字的体样上,是上面一只眼睛,下面很像是蛇形身躯的象形。 而且巴蜀地区流传着很多关于眼睛的传说。 所以我觉得,也许古黾国的一些踪迹,最终还是在历史长河中,被极少数胆大好奇的勇士窥视到了,所以有些信息被记载下来,并且成为了无法追溯的神秘源头。 要知道,‘蜀’原来并不读或s(叟),在四川古语是读‘独’的,同音同样保留在獨汉字繁写中,所以这个蜀字,也许就是代表着独目人。 也就说,这方水土的起源很有可能就是这群山下的古黾国吧。 冷戎组长的叙述,让顾雨脑中的世界又开拓出了一片新天地。 虽然她知道这世间存在着很多普通人甚至是她这种特殊的人都无法想象的未知事物,但她从来没想过她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和参与其中。 她为自己今后还能调查这些事情而感到紧张和期待,完全忘掉了刚才还处于危险境地和恐怖之中。 她的想象以及好奇心冲击着大脑。 这世界中究竟蕴藏着多少这样的秘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样的任务等待着她。 想到这些,顾雨有些情绪难平,深呼一口气,将自己拉回了现实。 然后她开口随便问了一个她一直疑惑的问题。 “组长,您怎么能听懂张笑北的语言?” 冷戎正在分拣手电电池,他抬头看了眼顾雨,随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因为我厉害呗。” 虽然冷戎组长贱嗖嗖的,但显然组长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顾雨不满意的哼了一声,也知趣的没有再追问。 随后冷戎继续说道:“顾雨,这次任务你的表现,作为新人还算凑乎,也没顶啥用,但也经历了一些我们都没经历过的。 记住,这就是成长。” 这句话不知道为何,顾雨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似乎全组人属她最衰。 “组长,我感觉我的确挺废物的,净拖大家后腿了,等我哪天厉害了,左手一只黑泥怪,右手一个小蛤蟆。” 顾雨说着说着,被自己逗乐了。 冷戎一挑眉。 “长的挺漂亮一姑娘,没想到还挺二的。 对了,你在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是不是又做什么噩梦了,连哭带嚎的,在元化星背上撒泼来着。” 顾雨咋了下舌,随后叹了口气,神情黯淡,抬眸的样子充满忧郁。 “组长,我要是这次下洞得了精神病,算不算工伤啊?” 在一旁沉默的苏轶忍不住笑了。 冷戎歪眉斜眼看着顾雨。 “你这是学到了我的精髓啊,这是打算讹组织呀?” 顾雨摇了摇头,面色稍正。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致幻的毒粉有什么副作用,我感觉我像是得了精神病,又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而且像是在谁的身体里,看到的那些不像是梦,非常真实。” “哦?说说。”冷戎来了兴趣。 顾雨微微蹙眉。 “我的幻象很奇怪,就像是在别人的身体里,我不知道他(她)是谁,但是我以他(她)的视角在看他(她)的所作所为。 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用这个人的视觉看到一些事情。 所以我觉得,我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组长,那种致幻的东西,不会真的有副作用吧。” 冷戎又看了看表,站起了身,“这可不好说, 我回去会写在报告里,局里会派专人来调查这种东西。 不过要是以后你再出现这种情况,要马上跟我汇报。 苏轶,你和我去看看那边通道,剩下的人准备一下,一会可能就得出发了。” 顾雨应了一声,心里稍稍有些颓落。 组长刚才的话没错,大家都没有出问题,唯独自己在这次任务里,不是晕了就是中招。 自己真的没有想象的那么强,甚至可以说很弱。 她也突然明白了,为何当初局长会让她做两年的新人任务,大概就是想让他们成长。 但她却自以为是,对那些她自认为普通的任务敷衍了事。 她曾经觉得自己很特别。 她是稀有的阴爻人,她可以长生不老。 跟阴舛人比,她没有阴舛人在各个变化期的痛苦不堪和困扰。 她自身的各种潜能,比如念力,比如力量,再比如速度还有愈合能力,如果稍加时间的磨炼,也要比阴舛人强很多倍。 可如今,这些并没有让顾雨感到多么值得一提,因为与她年龄相仿的元化星,要比她强很多。 这种强大,不是努力与否,这似乎也不是因为天生资质,这其中到底缺了什么? 顾雨想到这轻轻叹了口气,肋间的疼痛轻了许多。 身上柔软干爽的纯棉衣物带来了一种舒适轻松的感觉,虽然她的头发上还会偶尔飘出那种恶心的臭味,但顾雨心中很暖。 她转过头看向了元化星,此时元化星屈膝坐着,倚着岩壁看着前方的黑暗。 那有点消瘦单薄的侧影,显的很是孤单,让顾雨莫名的有些心疼。 同时顾雨突然感到很惭愧。 之前不了解元化星,便轻易对这个数次救她的人下了定论。 还有那些因为元化星的冷漠产生的芥蒂以及偏见,让她此时的情绪搅动不安。 她觉得自己真的狭隘,她顿时感到懊悔。 但她还是没有勇气主动跟她说话,更别说大大方方的道谢。 她们之间到底存在着什么问题呢?顾雨想不明白。 “那边可以了,咱们走吧。 顾雨,你的背包我拿着呢,化星,你照顾她一下。” 苏轶的话让顾雨拉回了思绪。元化星站了起来。 “照顾什么,你个臭苏轶,真把我当拖油瓶了,我没事了。”顾雨赶快活动了下肩膀,但肋间还是传来了轻微的不适。 她暗暗咬了咬牙,跟在了苏轶身后。 一周后,六孛局a区局长办公室。 言君疾依旧戴着墨镜,坐在古旧的书案前,看着冷戎拿来的任务报告。 不多时,言君疾将报告放到了桌上,看向了坐在椅子上仰着头还翘着二郎腿,一副百无聊赖的冷戎。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冷戎的话音刚落,那晃动着的二郎腿忙不迭的放了下来,紧接着侧着身子被言君疾揪着耳朵提了起来。 冷戎呲牙裂嘴。 “别别别,别,哎呦哎呦!”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那是不可能的。” 言君疾撒了手。 冷戎揉了揉红了的耳朵。 “我说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总用这招啊?” 言君疾回到了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招好使!说吧,还有什么?” 冷戎走到了书案前,俯下身,将脸凑到了言君疾面前。 用那双好似鹰眼的双瞳盯着言君疾的墨镜,停顿了几秒。 “您这墨镜该擦了啊,我都照不清发型了。” 冷戎突然感到墨镜后有冷冽的目光透了过来。 他赶快直起了身子。 “别别别,我说。 顾雨被蟆呱粘进嘴里又给吐了出来,其实并不是张笑北救的。 蟆呱应该知道顾雨是什么,它也应该知道顾雨身上流淌的血脉属于什么。 大概出于畏惧,才没把顾雨咽下去吧。” “那它有没有透露一些线索?” 冷戎摇了摇头。 “它要是说了,我能这么不紧不慢地开玩笑嘛。这都我猜测的。 像这种近乎于神的古老生物,它不可能跟人类过多的交流。 张笑北后来用第三只眼睛给蟆呱传递了一些询问的信息,但蟆呱并没有回应他。 就这样张笑北事后一直颤抖。 之后我问过他怎么回事,他的意思是,不要从神灵那里随意窥探,因为它真的会带来可怕的噩梦。 虽然这种交流让张笑北感到不安,但他从蟆呱的一些情绪里,不小心模糊的瞥见了一些有关于顾雨的东西。 他说顾雨身上流淌的血脉,是一种很古老的东西,有着更加邪恶恐怖的根源,那是看起来能毁灭这个世界的源头。 他还能感受到蟆呱的情绪中包含着恐惧、不安、焦躁。 所以我猜测蟆呱应该是知道顾雨是什么,应该知道造成咱们这类人的源头是什么。” 言君疾压抑住内心的叹息 “源头,也不知道我们探究到源头的那一天会有怎样的惊人消息。 不管怎样,至少这次还是有点收获的。 我看报告说,蟆呱最后消失了,它去了哪?张笑北知道吗?” “笑北说,好像是要去昆仑山一带。” “看来那一带避免不了会有一场大地震了。” 冷戎微微一怔,言君疾继续说道:“四川地震频发,蟆呱不在巴蜀了,它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等它回来的那天,必然又会有一场大震。” “您是说它跟地震有关?” “跟地震有关的,不光是它,还有巴蛇,还有一些存在于群山下的东西吧。 对了,你看没看这个新闻?”言君疾从桌上拿起一份报纸,然后推到了冷戎面前。 冷戎没有说话,低头看去。 四个大红字“天府早报”非常显眼的在报纸上方的中间位置。这显然是成都本地的报纸。 他抬起头看向言君疾,言君疾示意他在报纸上好好找找。 在他低头再次看去的时候,他发现在报纸的右侧位置,有一条新闻以及一张图片。 新闻的内容是:“关于成都文物考古研究所1八日宣布,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刘崇光博士,对今年年初,成都金沙遗址出土的一枚石蛇上的文字进行了成功的释读破译,从中获取的内容以及对金沙古国的历史有着重大的意义。,。 冷戎看到这里,又看向了图片,图片上的那个人,面容不再那么憔悴,甚至可以说容光焕发,但额头上却有着一道很深的抬头纹,这让冷戎不由想起了张笑北。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周前被蟆呱吃掉的刘崇光博士。 冷戎摸了摸下巴。 “刘博士没死,蟆呱这么灵验的吗?” 言君疾说道:“也许蟆呱把他当蛇民了吧!毕竟拿着蛇民蜕化下来的头顶骨‘虬摩滋’,把他变成独目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难道张笑北的族群就是这么来的?”冷戎疑惑道。 言君疾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张笑北他们比刘博士要复杂的多。 “那徐卫平他爷遇到的老毕摩又是怎么回事呢?也是有第三只眼睛,但他却死了。” 言君疾缓缓说道:“不是所有事都有答案的,也不是所有真相都能被世人解开的。 哎,对了,你这次带着两个新手出去,感觉怎么样?还有顾雨和元化星相处的如何?” 冷戎挠了挠头。 “元化星挺照顾她的。 顾雨这小孩也挺有意思的。 她俩吧,怎么说呢,还需要磨合。 至于苏轶这小孩,他不太爱说话,倒是挺机灵的。 对了,言老头,下次能不能别给我们挑这种进山的任务了,挑点地面上的多好。 你看我,几天不见阳光,我的性感肤色都掉色儿了。” 言君疾面无表情,他默默地从桌子的一边拿起了一份报告,递给了冷戎。 “别急,非常简单的地面任务来了。” 冷戎干咳一声,“我就是一说,也不用这么快吧!” 他边懊悔着自己嘴欠,边接过来任务报告,打开看了一下。 “xx高速公路路段,凌晨时分,不明生物袭击环卫工人,致使工人倒在路边,被多辆高速行驶的车辆碾压致死。 调查不明生物的来向,并且抓住,以免造成社会恐慌以及对民众产生威胁。 ,,。” “就这些吗?” 言君疾拿出一个光盘递了过去。 “幸好那段路新安装了主机监控系统,拷贝了一份监控录像,拿回去,有助于分析。 对了,让元化星来这一趟,她不是想看那块海蝼教的石碑嘛。” 冷戎有点意外。 “她看石碑干嘛?她能看懂上面的字?” 言君疾点了点头。 “她也许真的能看懂。” 冷戎若有所思,“哦”了一声,拿着桌上的那些东西往外走去了。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25章精怪 2001年八月20号,惠达小区物业部。 “物业费倒是收的挺勤,让你们解决问题的时候比什么都慢。 我就问你们,去看下蓄水箱有这么难吗? 我都反映几次了,自来水一直浑浊,还有异味儿,你们物业到底管不管?” 一个中年男人带着些许怒气,在物业办公室门口大声嚷嚷着。 门口站着一个穿深蓝色制服的女人忙捯好话。 “您别生气,最近物业维修咱们小区的其它设备人手有点不够,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我们现在就叫人去看看。” “现在吗?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您就不要去了,我们肯定给解决。” “上次也这么说的,你们平时不喝水吗?水今天不光臭,浑浊的快成浓汤了。 你们这蓄水箱到底多久清理一次?这以后还能好好给你们交物业费吗?” 中年男人正说着话,旁边来了一个熟悉的老邻居。 “干嘛呢?”老邻居问道。 “你家自来水不臭吗?”中年男人说道。 “咋不臭呢,我就是过来反映这事儿的。 我儿子说,水里还有长头发呢,把我恶心坏了。”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面色一变,嘴不由的抿住,他感到胃里有些翻腾。 他突然想起,前几日的一天早晨,接水刷牙的时候,那水中还带着一些絮状物,如果仔细回想,那些絮状物像极了肉糜烂后脱落下的皮肤组织。 头发、絮状物、浑浊,这让中年男子不由的脊背发寒。 他又想起了某个新闻,七岁小孩落入楼顶蓄水池,整个单元的500位居民喝了一个多月的泡尸水。 想到此处,中年男子忍不住皱眉,他觉得一刻都不能再耽误了,于是摆出了更加冷硬的态度。 “你们现在就派人去,马上去看。 别里面掉进去尸体了,让大家喝泡尸水。” 这句话让围观的人多了起来,他们本是带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看热闹,但此时却炸开了锅。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越说越悬。 “这说的真没准儿。12栋的四楼有一户,他老婆失踪了,至今还没找到,不会就掉蓄水池里了吧。” “呵,要是里面真有尸体,咱们这每天拿泡尸水洗澡,那不得病才怪。” “洗澡算啥,每天还煮着喝,做饭用呢,那不是更恶心?” “你恶心啥,你又不是没喝过,你家那些酒坛子里,泡的不都是动物的尸体吗?” “你看你们,说的就和真的一样,蓄水池有盖子,哪能轻易掉进去,除非有人故意把人推进去。” 物业办公室门口瞬间热闹起来,人们好事儿的心理让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终于物业顶不住了,从办公室里出来了几个人。 “大家别围着了,事情肯定是要解决的,最近维护的东西真的比较多,可能疏忽了水箱这件事。 我们已经给维修师傅打电话了,马上,马上就回来了,你们放心,肯定解决,肯定解决。” 半个小时后,警车的鸣笛声响遍了小区。 有鹿市,西郊野外。 一栋三层高的楼房,看起来有些年代了。 灰色的墙砖外侧被爬山虎遮蔽了一大半,本来是绿意盎然,但衬着那有点老旧的色调和年代感很强的建筑样貌,又处在荒郊野外,就显得有些森暗诡秘了。 楼前是圈起来的一个很大的院子,并排停着几辆车,让这里看起来稍稍像是哪个老单位的办事处。 冷戎的办公室在这座楼的一楼。 他此时坐在办公桌前,旁边站着苏轶,他俩面前,是一台最新款的r平面显示器。 顾雨正在琢磨要不要去院子里练下车,元化星并不在。 冷戎盯着显示器屏幕,看起来有点忧愁。 “局里给新弄的电脑,我不大会使啊,你会吗?” 苏轶笑了笑。 “会,我以前在公安局上班的时候用过。” 冷戎眼睛一亮,把光盘递给了苏轶。 “电脑这种东西,我是不会,你把这里面的东西鼓捣出来,咱们这次的任务全靠这个了。” 冷戎给苏轶让开了位置。 “组长,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您是多会变成阴舛人的?” 顾雨抬眼看向了办公桌那边。 冷戎倒是没怎么犹豫。 “还是不要说了吧,容易吓到你们。” 顾雨没忍住,开着玩笑说道:“组长,您不会已经千岁了吧? 我看您跑起来的速度很惊人,不像是年轻阴舛人的样子啊。” 冷戎哼了一声。 “阴舛人活的越久能力越强,你这样说也是对的,就是听起来别别扭扭的。 千岁?能活那么久的,局里头也没几个。” 顾雨好奇心一下上来了。 “组长,您知道的千岁阴舛人有谁?局里我都是靠听来的,真真假假都分辨不清,您给说说呗,咱们言局长是不是?” “言局长不是,石局长是,但他比较特殊,在就没谁了。” 电脑开机屏幕的9八图标消失后,进入了操作系统的界面。 屏幕光映照在苏轶的脸上,他的眼神恍惚着,似是什么画面让他内心突然有些痛楚。 他表情黯然,随后微皱着眉还带着一点恨意,声音很是低沉。 “还有一个人,他也是千年的阴舛人。” 冷戎只是微微一怔,但立马就反应过来,恍然说道:“哦,对对对,那个人,那个人我知道,嗯,那个人最好别打听。” 冷戎将目光投到苏轶身上,随后他拍了拍苏轶的肩膀。 顾雨在一旁看着组长和苏轶,不管是对话还是动作,一定是有什么含义以及她不了解的事情。 顾雨猜测,那可能跟苏轶的过去有着什么关系,并且应该是一段不愉快的经历。 顾雨微微撅起了嘴,显然苏轶哥的事,冷戎组长也是知道的,可是她也很想了解,侧面还问过苏轶哥几回,都被含糊带过了。 “先把那段录像放出来,都看看这个怪物长什么样。” 冷戎成功的岔开了话题,苏轶调出了播放软件,打开了文件。 录像显示时间:2001年/八月16日/05:14分。 录像里是一段空荡的高速公路,录像视角的右侧是公路护栏板。 大概在05:15分左右,一位身穿橘色马甲的环卫工人出现在了录像中。 他是名男性,从银白的头发和模糊的面容上看,似乎岁数不小。 高速护栏的里外,从录像中隐约看到了一些零散的垃圾,似乎是些矿泉水瓶和方便面桶,还有一些白色塑料袋里装的不明物,这些都是高速路上的车随意丢弃的。 顾雨看着屏幕,突然有点小怒气。 “这些人可真没素质,丢这些垃圾,环卫工人收拾这些多危险啊。” 冷戎也看着屏幕,说道:“高速上往车窗外扔硬一点的东西,与高速飞驰的车子发生碰撞时,威力不亚于普通的手榴弹,这和鸟撞飞机是一个道理。 如果是塑料袋这类物品,飘过去还会遮挡后方车辆司机的视线,也会造成很大危害。 再过分些,货车上掉落的砖头和酒瓶,还会让一些车辆爆胎、侧翻、失控。 像每年因为收拾那些垃圾被撞死撞坏的环卫工人也很多。 人吧,很多时候都是自私自利的,根本不管那么多,也不计后果,心存侥幸。” 冷戎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录像中的环卫工人往车道的左边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是发现没有车过来,所以他翻过了护栏,去捡一个矿泉水瓶子。 时间为05:19分,环卫工人刚把路上的瓶子捡起,然后打算翻回去。 这个时候,他一条腿已经跨过了护栏,突然从他对面飞窜出一个人影直奔而来。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环卫工人不知是被推的还是撞的,整个身躯朝后仰倒,似乎头先着了地,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慢慢一动不动了。 冷戎朝屏幕前探了下身子,苏轶将画面停止定格。 “能重新看一下吗?慢点。” 苏轶在键盘上一点点调试,画面开始慢动作回放。 当出现了合适而清晰的镜头时,苏轶将那个人影的画面放大了些。 顾雨只是看了一眼,不由心中一惊。 画面中袭击环卫工人的人影是一个身材矮小,赤身裸体,浑身灰绿的类人生物。 这东西身材类人,头部却像是某种鱼类,脸上的眼睛臌突着,甚至还能看到脖子两侧有些像是被割开的褶皱痕迹。 这种样貌,让顾雨突然想起了《西游记》。 “组长,这不会是霸奔波儿吧?” 冷戎看了顾雨一眼,明显他没听明白。 “什么玩意儿?波儿什么?” “《西游记》里的妖精,您不会连《西游记》也没看过吧!” 冷戎砸了咂嘴,“这个跟那个妖精长的一样?” “反正看起来有点像鱼精鱼怪的。” 苏轶此时又调整了几帧,冷戎发现怪物在冲向环卫工的时候,那双奇怪的小手是在抢环卫工人手中的矿泉水瓶子。 不知是不是怪物抢夺力度太大,或者是环卫工惊吓过度重心不稳,总之环卫老头朝后仰倒摔晕了。 冷戎让苏轶正常播放,想看看之后发生了什么。 只见画面里,那只像鱼精的怪物在夺下瓶子后,便用牙咬开塑料瓶,将里面残余的水倒到了自己的头上,然后像疯了一样翻过护栏,跑向了对面,消失在了镜头中。 之后的录像里,再没出现过那个怪物,至少那一段路没有出现,但是却发生了更令人骇然的事情。 没一会,一辆高速行驶的货车,从这段高速路行驶而来。 地上的环卫工人似乎醒了,他稍稍挣扎了一下,但过来的大货车却未有任何减速,瞬间从环卫工人身上碾压而过,司机丝毫没有察觉任何异样,正常行驶而去。 顾雨一下捂住了嘴,眼睛瞪大,不敢相信。 冷戎也微皱了下眉头,苏轶表情同样凝重。 接下来的画面,可以说惨不忍睹。 不知道是这段高速路面视觉问题,还是这些司机都没看见,所有路过的大小车辆,无一例外的碾压着这具尸体,竟然没有一辆车察觉到什么。 在经过几次大型货车的碾压后,环卫工人的尸体彻底由内脏横流、脂肪血肉、骨断成渣的状态,变成了跟衣服混合贴于路面的一张薄皮。 “我听说,过来给这老人收尸的人,最后拿铁锹才把尸体给铲起来的。” 顾雨强忍着恶心,深呼吸了几下,才把这种感觉强压下去。 “这也太惨了吧!那些司机都看不见地上有人吗?” 苏轶沉重说道:“大多数司机可能真的没看见,但这些人里,应该有看见的。 或许一瞬间看见了,但车速太快没来得及,所以压了过去,装作没看见逃走了吧!” “这什么事儿啊,都怪那个鱼精怪。 组长,这种怪物哪来的啊?这世上怎么真的有精怪。” “我要是知道它哪来的,还费这功夫干嘛。 走吧,出现场了。”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26章不被原谅的人 六孛局区 一条深邃的走廊,没有任何光亮,看起来黑暗无底。这里通往的各个房间,分别存在着六孛局的密要。 元化星记得几年前这里是有灯的,她之所以记忆犹新,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刚从六号禁室中苏醒过来。 当她迈出那扇门时,即便灯光是昏黄的,对于她来说也非常刺眼。 她不知道这里的灯从何时开始不再亮,她来这里的次数也的确寥寥可数。 元化星往走廊深处走去,她并没有因为黑暗而让步伐有所迟疑,这得益于阳爻人的某些能力。 阳爻人不同于阴爻人和阴舛人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东西。 阳爻人在黑暗中只是对属阴的物质很敏感,所以她此时的视觉里,有着走廊的大概轮廓,因为这里的建筑材料很特殊,用了一些属阴的物质。 不多时,她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门侧边刻有古篆体的“九”字。 元化星的表情很是漠然,看起来也很平静,但她内心其实有一些波澜,她没有着急进入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的人,是无法被原谅的,带来的也是无法抹去的痛苦记忆。 元化星曾经非常恨这个人,但更多的是恨着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太过单纯善良,也不会被人轻易的利用到。 恨意稍稍一起,随之而来的很多事和人便会不留余地的让脑子嗡嗡作响。 在那场无边的梦里,数不清的大雨没有让她的愧疚感减弱半分,她每一次想到这个人,就会觉得自己如同共犯一般。 是他们一起害了陈魈。 恨到极致,是无法言说的,痛到极致,再也哭不出来了,只有酸苦,在心里排山倒海将她淹没。 元化星轻轻闭上了眼睛,她脑海中浮现出了陈魈向她投来的温柔目光,还有那清丽明媚的笑容。 但只是顷刻间,这些美好的画面变成了利刃狠狠的搅动着她的心。 时间似乎从未抚平伤口。。。 元化星啊!陈魈再也回不来了。 她睁开了眼,怒火总会让她对那个人的恨意濒临破堤。 让那个人死太容易了,但是之后呢? 能解开心上的枷锁,逃出恨意的牢笼吗? 这只是一种解脱的假象,逃避后的自我宽慰和救赎。 她必须冷静下来。 元化星将起伏的情绪压了压,面色变的更加冰冷。 这个人不配让她一直惦记于心,恨只是浪费时间。 虽然痛苦透彻心扉,但也时刻提醒着她必须去弄清一件事,她要找到策划这一切的元凶,她要查清造成她们这类人的罪魁祸首,还有这些带着阴谋味道的种种。 是谁将她们的命运当做儿戏,又是谁将她们的命运操控于股掌之中。 这是她加入六孛局的原因,也是为了陈魈而做出的决定,她想解开这些谜团。 而顾雨的出现,让她更加确定,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理智慢慢将怒火压了下去,现在还有正事要办。 昨天被言局长叫去看了那块海蝼教的石碑,那上面的字符的确特别。 虽然这些字符跟她学的那种古文字有点类似,但她也无法释读出来。 她觉得,这间禁室里的人也许能知道。 元化星将手指咬破,血从指尖冒出,她用带血的手指按在了门侧的“九”字上面。 面前的门,缓缓开了。 元化星走了进去。 六孛局的禁室里,从来都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也只是盏昏黄的灯。 灯下有一张圆桌,圆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头发很长,披散着,似是很久没有修剪过。 不知道是否常年不见阳光,令男人的皮肤有种病态的惨白,但还是能看清那高挺的鼻梁,和一双看似柔和的眼睛。 男人的嘴部上下都有着长而杂乱的胡须,让人无法辨别出他的真实年龄,总之第一眼看去,很是沧桑。如果不是因为衣服还算干净利落,这人还有一种乞丐流浪汉的既视感。 元化星走了进来,只是望了他一眼,目光在男子身上并没有停留太久。 男子看到元化星后,眼神中弥漫出一些不安和愧疚。他慢慢起身,想要说些什么,但胡须微微颤动着,却没有说出口。 元化星走到了桌子前,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张纸,然后展开放到了桌上。 她的腔调看似平和,但还是带着冷冽之感。 “译出来。” 男人低眼望去,停顿了不到两秒,随后又抬眼望来。 “化星,我,我不该,不该害陈魈。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漠,我,” 元化星微微抬了下手,打断了男人的话。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只需告诉我这些字你认识与否,代表什么意思?” 男人的眼中带着未褪去的神伤,这种神情让任何一个不了解他的人看到,都会心生怜悯。 他黯然的垂下头,缓缓伸出纤长的手指,有些颤抖的将桌上的纸拿了起来。 纸张上面的字猛的看起来像是某种数学符号。 “化星,这,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是在石碑上面描拓来的吗?” 男人的话一出口,元化星就知道,男人不但能看懂这种文字,大概连来历都清楚。 “看来这种文字,你能看懂。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男子定了定神,沉默了半晌,上下看着那几个符号文字,眼睛微微闪烁着异光。 元化星幽幽说道:“囚乙,我要提醒你,如果你又想编造出什么谎言,或者别有居心,我定会让你后悔。” 男子把那张纸轻轻放下,又一次看向元化星,眼神很是诚恳。 “你能这样说,倒是比对我冷漠好多了。” 元化星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身上有着一层杀意的气息。她了解面前这个人,最擅长什么。 “我真的不会再骗你了。。”男子深深叹了口气显的很无奈,他又拿起了那张纸。 “这种文字叫做‘薮su文’,写的这一段叫‘祀语’,就是在仪式上念的咒文之类的东西。 而这段祀语应该是在一个叫‘灼之石’的石碑上出现的。 这件事我之所以了解,那是因为两千多年前,我跟岩出师兄还有君房师兄,在参与寻找长生之术时,接触过有关这东西的一些资料。 当时君房师兄被秦王招到朝中,为筹划长生秘事,让他方便查阅资料,秦王给了他一些特权。 君房师兄可以随便进入皇家搜罗秘术的‘海渊阁’。 在那里,君房师兄发现了一本叫做《地海·七秘典》的古老密卷抄本。 这密卷的内容离经叛道很是诡异。著此秘典的人名不详,只知道这密卷大概不是出自于中土,但具体出自哪里,无法辨别。 而上面的内容,很有可能是来自上古的志异传说,由最初的汉语译文而出的古老秘事。 这本古卷一共分为七卷,每卷相当于一章,其中内容各有不同。 每卷里还包含一种或一种以上的咒文,但其原典早已佚失,大概只有抄本流传下来了。 而那种薮文和石碑的记载,便是出自于这本古卷。 在这本古卷之中,其实跟长生相关的,只有第五卷。 于是君房师兄仔细研读了第五卷,他慢慢发现,这之中的内容过于荒诞不经,而且跟真正的长生术相去甚远,其描述的方法也非常不可取。 那上面先说了一个传说。 说是大海中有一位身形巨大的鱼神‘大窅’,它的子民是一些鱼人。 它们是一种除非外力所致,可以一直长生不死的精怪。 它们出于某种原因,可能是为了壮大族群,会用一个叫做‘灼之石’的石碑,跟陆地上的人类做某种交易。 它们换取陆地上的女人进行交`媾,女人会在不久后诞下混血子嗣。 这种混血的孩子,可以保持着鱼人的血脉,除非外力因素,同样可以一直不老不死。 而跟鱼人做交易的人,是有机会获得大窅的祝福,变为不死不老之人。 不知道是不是古卷的作者没有参透,还是觉得这种方法有悖人伦,总之古卷上面记载的一些东西有些含糊不清。 像那块关键性的石碑信息,只有那么一段叙事性的描述,其具体鱼人和人类怎么联系操作交易并没有确切提及。” 听到这里,元化星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频繁出现的幽窅之物,她猜测着,那些事件中的不明生物只针对女性,难道这种交易,是通过幽窅之物来完成? “关于石碑的事,说一下。”元化星说道。 男子轻轻皱眉,又沉默了一下,似是在回忆。 “古卷中说,从邃古时期,从大海中出现了一块石碑,这种石碑叫‘灼之石’。谁也不知道它的来历,但石碑上却刻有古怪的文字。 因为我和岩出师兄都对古文字有所建树,所以君房师兄把这本古卷后来带给了我们。 古卷上面写有石碑上的这些文字,而且某段文字的内容看起来也好像不是同一时期的。可以想象,石碑上的这些文字,都是分先后刻上去的。 那些文字符号比仓颉造字还要早,现在想想甚至比苏美尔文明的先驱文字还要古老。 我和岩出师兄其实看不懂这种文字,后来我们知道这种文字,是因为这本秘典之中有古汉语译文,也许就是这个作者翻译出来的。 刻在石碑上的这种文字叫‘薮文’,也简单的说了‘灼之石’是来自大海之中的一个叫做‘渊薮之地’的地方。 用‘薮文’在石碑上组成的那段话表达的是一段祭祀用语,应该也是一段咒文。 但古卷中描述,石碑上刻的薮文似乎并不完整,这在我们看到后也表示认同。 祀语前半段的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由无尽深渊诞生的最强神能,让天空落下火雨,让大海变为血池。 比黑暗还要漆黑者,比夜空还要深沉者,在渊薮中,在荒牢里,一分为二的永坠。’ 这是开头的一段,后面所描述的,就明显跟前面的不是一条线。 ‘噩梦之王的碎片,解放世界的戒令。 划破最终的界线,主宰着祭品,籍由大窅的血脉,以吾之名义,为您连通苏醒的辉光,为您祷献永恒的力量。 封印的深渊将重现! 人间将为之恐惧,一切将归为虚无,万事万物都腐朽堕落,血肉模糊归于尘土。’ 古卷里只写了这些就没有了。 我当时猜测,这些应该是一个仪式的祀语,这个仪式究竟会出现什么,又是怎么跟人类进行交易的,这就不知道了。” 元化星听到这里,脑中分析了一下,看来海蝼教的人是在院落之中祭祀,然后得到了幽窅之物,大概是在跟鱼人做某种交易吧! 先回去上报给局长后再做分析。 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缓缓将目光投向男子,而男子同样看着她,一点都没有躲闪之意,看着好似坦荡无比。 元化星冷冷地问道:“当初这种长生术没有吸引到你吗?” 男子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也没有说话。 元化星眼神清冷。 “应该不是没有吸引到你,而是因为古卷上并没有具体方法吧。” 说着,元化星转身要离开。 男子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化星,我知道以前我没有良知,所以最后才自食其果。 我悔过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元化星身形停滞了下。 “你的良知用了两千多年的时间都没醒过,短短两年你就能悔过吗。” 门应声而开,接着,又瞬间闭合。 屋里的人一下瘫倒在椅中,面带绝望,但眼底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27章鱼塘诡闻 九里半高速公路管理分局南郊养护站 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冷戎被这日头晒的眯着眼睛走进了养护站办公室。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长相帅气,一个清丽无比,这两人分别是苏轶和顾雨。 不大的办公室里突然挤进来三个人,让里面的工作人员有点讶异还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找谁?”一个身穿灰色短袖的男人在办公桌后问道。 冷戎举了一下证件。 “你好,您是这里的负责人吗?” “对,我是这里的副站长。” “哦,我们是来问一些事情的。 前些天,被车压了的那位环卫工人,他是在哪个路段作业出了事故的。” “你们说的是老赵吧,他可真够惨的,你们可得把那些肇事逃逸的人抓住。 老赵被那些车压的根本不成人样了,他老伴去世的早,儿子前几年也肺癌死了,家里又没啥亲人,尸体被碾的在路上都弄不起来,都是我们几个拿铁锹才给铲起来的,太惨了。 就第一辆压他的那个大车司机,地上躺那么大一个人,我不相信他能看不见,他就算看不见,碾过去他能感觉不出来?” 冷戎看着有些激动的副站长,面色正了正。 “那是够惨的,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的。 您贵姓?” “我姓刘,那个地方离这不远,我带你们去吧。” 刘站长说的没错,的确离的不算太远,从养护站一出去,向东八00米,有一条专用道可以直接能到高速公路的边缘地带。 说是专用道,也只是土路,人走出来的。 不一会,刘站长便带着冷戎他们来到了现场。 “就是这。”刘站长指着路的中间说道。 此时高速路上的车辆不多不少。 冷戎看到了路面中间有模糊的粉笔涂抹痕迹,大大几个圈,显然画的是尸位和血迹。 虽然已经是很多天的事了,但天气热,粉笔画的人形圈内,还能看到一些暗色渗入地面的血渍和油脂混合的污迹。 他又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高速路中间是分隔带,有些杂草还有一些飞刮来的塑料袋。 他们站的这边,靠近路边的是一条不算高的波形护栏,还有并行的土路以及庄稼地,远处还有些郁郁葱葱长满植被的矮山。 一眼望去,离城市还是有些距离的。 冷戎转过头看着刘站长。 刘站长一直盯着路中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这一带,有没有人反应,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 刘站长先是慢慢地摇了摇头,随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 “我们每天就是正常工作什么的,没出现过啥特殊的事,就是路那边的北梁村,听说治安不太好。 同志,这跟赵师傅的意外有关系吗?” “倒是没啥关系,我们就做下具体调查。 这样,您先回去吧,我们再到处走走。” “哦,行吧,不过你们调查的时候,注意安全,这毕竟是高速,不允许翻护栏和穿行的。 唉,我们这里的环卫工人,每天也挺危险的,那些在高速上随便乱扔垃圾的人啊,真是间接害死人呐。” 刘站长走后,冷戎走到了波形护栏附近。 “苏轶,你和顾雨找找周围有什么可疑的。” 冷戎说完,则看向护栏板,但是上面并没有太明显的痕迹。 冷戎回想了下录像,根据录像里显示,赵姓环卫工人刚爬上护栏,迎面那个怪物抢夺了他手中的矿泉水瓶,然后将他推飞在了路面上。 然后怪物咬开瓶子,将剩余不多的水倒到身上,翻过护栏朝对面跑了。 从这段有点匪夷所思的举动,和野蛮抢夺水瓶来看,这个怪物是急需水的。 难道真的是鱼精? “组长,您看这是什么?”顾雨从一边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冷戎。 冷戎接在了手中看去,那是三枚指甲盖大,有些圆润的灰绿色且有点透明的薄片。 冷戎拿手搓了搓,质地很硬,然后他将搓过的手指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一股强烈的鱼腥味直冲鼻腔。 “在哪找到的?还有没?” “没有了,就那边的矮树杈上。” 冷戎一脸认真,顾雨觉着组长大概心里知道这是什么了。 冷戎看向远方,淡淡地说道:“看来被你说中了。” “被我说中什么了?” “可能真的是霸奔波儿。” 顾雨差点喷了。 “组长,要真是霸奔波儿,我感觉孙悟空不太好请啊!” “请谁都不好使,还是自己靠谱,走!去那边。” 高速的另外一侧,也都是庄稼地,也同样有着一条细长的土路。 冷戎带着顾雨和苏轶,从那条土路往北边而去。不多时便看到一颗非常粗的,并且枝繁叶茂的大杨树。 树的不远处,立着水泥砌的指路碑,碑上几个大红字——“北梁村”。 从指路碑往前看去,一下便看到了村口。冷戎他们往村口走去。 顾雨发现,这村子的边缘还有一片树林,枝枝叉叉歪歪扭扭,枝上还带着一些倒刺,树叶稀稀拉拉,不知道是什么植物。 再往更远的地方看,似乎还能看见一大片水塘。 没几步,冷戎他们便进了北梁村。 村落里的房子错落有致,院落也井然有序,保持着古朴的感觉。 从一些房子的建筑样式上还能看得出年代感,它们砖瓦皴裂,土院墙也有些崩缺。 而大多数的房子,像是建筑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墙体红砖被雨雪浸泡久了,变成了淡红色。 村子里的路上,不时还出现一些树木,可能跟这些房子的年岁差不多甚至更老,它们的树干都很粗大,长势旺盛。 顾雨还看到一些果树梨树结着果实,枝杈从那些院落中伸出。 冷戎很想找个人打听打听,但是时值中午,正是各家做饭休息的时候,所以路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正在这个时候,临着路边的一个屋子里,走出来了一个人,单手端着一盆水泼了出去,随后又进到了屋内。 冷戎一看,这屋子旁边立着个简陋的木牌,上面写着卖部三个字。 冷戎几步走了过去,掀开防苍蝇的挂穗帘子,进到了里面,顾雨苏轶紧随其后。 屋子里只有一个木头架子靠着墙,上面的商品稀稀拉拉的。 摆的都是些方便面和水果罐头,还有一些糖果类的食品,旁边是卫生纸矿泉水和一些香烟蜡烛毛巾和几瓶酒。 而这些商品的表面,从顾雨这个角度看去,落着一层灰尘。 刚才在外面泼水的男人看到进来人了,先是微微一愣,然后打量了他们一番,问道:“你们要买啥?” 冷戎朝货架上扫了一眼。 “来卷卫生纸,再来一瓶娃哈哈。” 男人大概觉得进来的陌生人有些奇怪,但随后又觉得可能只是路过的,也没想太多,从货架上拿下来卫生纸和矿泉水递给了冷戎。 “一块五毛钱。” 冷戎从兜里掏出一张五十元递了过去。 男人去翻钱兜子,打算找钱。 “大哥,我向你打听点事。” 男人抬眼看来,一听要打听事,眼神里稍带着有些不耐烦。 “打听啥啊,我正要做饭呢。” 冷戎嘿的一笑,您别找钱了,我耽误不了您多少功夫。 男人眼睛一亮,把翻出的零钱又塞了回去。 “我们这村子能打听出啥事?” “最近村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儿?或者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人。” 男人挠了挠后脑勺,“最近没听说有啥怪事啊,我是没见着啥奇怪的人。 不过我们村这几年吧,总有人失踪,这算不算怪事?” “哦?失踪?没报过案吗?” “报了,报了也没啥用,反正人怎么都找不到,一年失踪一两个,而且很邪门儿,都是女的。 我们村这边离水库不远,村里老人说,这些人可能被水库里的水妖抓走了。” 冷戎一笑,“水妖?是啥玩意儿?是不是长的跟霸奔波儿似的?” 顾雨在一旁惊了,霸奔波儿这个词,似乎变成了组长的执念。 男人也一笑,“您可真会开玩笑,我哪知道长的跟霸奔波儿一不一样呢。 这些都是村里的老人说的。 说很久以前,水库没建成的时候,是一片野水地,他们说有人见过那片水地里有精怪,专拖人下水淹死,然后吃掉。 要我说啊,这都是老人瞎编的,我反正是不信。” “那除了这些,再没别的奇奇怪怪的事了?特别是近期的。” 男人歪着眼睛看着冷戎,眼神里带着一丝警觉。 “你们是干啥的?打听这些要干嘛呀?” 冷戎默默地掏出了证件。 男人立马从钱兜里找出了钱,塞进了冷戎手中。 “警察同志,你说你,要问就问呗,还整这出,让我犯错呢?” 冷戎嘿的笑了。 “我这不是觉得村子看起来挺古朴的,以为村里的人,也应该更淳朴才对,没想到,还挺难往出打听事儿的嘛。” “那就是误会了呗,我也不是不乐意说,我嫌麻烦嘛。 您刚才问我还有啥奇怪的事,其实真没有了,但是我自己看到过一件奇怪的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就我们村边上,有一个大鱼塘,承包给了一个外地人。你说他是外地人吧,咋的在这也有五六年了。 这个人岁数并不大,很少来村里,感觉深居简出的,反正每天守着他那个鱼塘。 按理说他开鱼塘就是卖鱼,可这几年里,我们从来都没见过他请人捞鱼往出卖,就好像他吃喝不愁,只是业余爱好一样。 平时反正村里跟他也没什么瓜葛,谁也不会多注意他和他的鱼塘。 突然有一天,就是今年的四月份,那会还不咋暖呼呢,我打算去进点货,早晨走的早,正好路过他那个鱼塘。 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平时看起来只有那个外地人一个人住的房子,那门口挤了一堆白花花的、高高矮矮的人。 我当时以为发生啥事儿了呢,就下了自行车,定睛往那边一看,我的妈呀,那些挤在门口的人,都没穿衣服,个个都是光着身子的。”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28章审问 “我当时一惊,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我奇怪的时候,门开了,那个外地人从屋里出来了。 他似乎面对门口蹲着的这些裸体的人,并没有觉得惊讶在哪去,反而没有任何犹豫的径直往旁边的鱼塘走去了。 然后这帮光着腚的人们跟在他身后。 这些人赤身裸体就算了,我当时还觉得哪有点不对劲儿。 后来我反应过来,这些人走路的姿势不对。 他们不是两条腿迈开走,而是有的跳着走,有的竟然四肢着地爬着走,还有的左右摇摆着走,反正当时看的我目瞪口呆。 正当我还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个外地人突然停了下来,随后他猛然转过了头,朝我这边看来了。 你们知道这有多恐怖嘛? 他发现了我,他转过身,个子还那么高,快速的往我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不知道啊,我当时莫名奇妙的感到恐惧,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我也不知道我害怕什么,反正我骑上自行车跑了,我连头都没敢回。 就为这个,我还在城里亲戚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路上人多的时候我才敢骑回家。 反正从那以后,我是不敢去鱼塘附近了。 那个外地人吧,脸贼白,而且个头出奇的高,反正又吓人又奇怪。” 男人说完这些,还带着心有余悸的感觉。 冷戎呵的一笑,“这个故事挺有意思,你跟别人说过没?” “这种事哪能跟别人说,我要是说了,别人不把我当疯子也得当偷窥犯,不过我是觉得这个事算是个怪事。” “你说的那个鱼塘在哪个位置?” 男人一怔,有点后悔的感觉。 “警察同志,你看我也是实在人,你们问啥我说啥,你们要去调查鱼塘那边,可别把我卖了,我不想招惹这种是非。” “你放心吧,我们调查什么,跟你也没有关系,不会提任何人的。” “那就好,你们在村口往北走,就能看到那个鱼塘了。” “好嘞!谢谢你的配合。” 果然如卖部男人所说,在村口往北看,真的看到了一片鱼塘水。 “组长,您说那男人的话是真的吗?”顾雨问道。 “这不好说呀,他一个路人吧,讲的事只能作为参考,一切还是眼见为实吧。” “也是,不过他说的如果是真的,这事可真够怪异的。 我是想不通,一群赤身裸体的人,还围在门口,他们这是要干嘛呢?” “能干嘛,旁边就是鱼塘,大家约好去泡澡呗,说不定那鱼塘里的水,能治百病呢。 这叫什么,泡一泡,十年少。” 冷戎组长又开始不着调了,还得意的一笑,然后看到一旁沉默不语的苏轶,一挑眉毛。 “你子这么不爱说话吗? 来,参与到话题里,现在发挥你的想象力,那些光着腚的人们咋回事?” 苏轶一下脸红了,“光,光光,光着,我,我不知道啊!” 冷戎脸一倥,“年轻人,你这样可不太好啊,以后多说说自己的想法,你看人顾雨,吧嗒吧嗒,嘴可能说呢。” 苏轶尴尬地笑了下,“哦!” 正说着,三人顺着路已经到了鱼塘边上。 冷戎向四下望去,发现在鱼塘的旁边,有两间平房,门窗关着,看起来不像有人在。 平房的前面也没有硬化,都是泥地,倒也干净,只是稍显简陋。 鱼塘是长方形结构,同样也很简单,只是在地上挖出的池子,边缘一圈长满了矮野草。 鱼塘的水面像镜子一样,虽然将蓝天白云映在其中,但看起来却并没有让人感到欣怡,反而这鱼塘平静的真如一潭死水一般。 而且这个地方安静的出奇,水面上连一个气泡都没有,也没有虫鸣蛙叫。 按理说水面如此平静,水质沉淀的应该清澈,但顾雨发现,这塘水下却很浑浊。 她想大概是鱼塘主人没有养好水质,但奇怪的是,如果水质不好,也应该有一些腥臭的味道才对。 顾雨嗅了嗅空气,显然没有任何臭味飘出。 冷戎和苏轶往那边平房走了过去,先是敲了敲门,没人回应,拉了拉门,门是锁着的。 他用手遮住一边往窗户里看去,只看见个大概,屋里只有一些简单家具,并没有人。 “看来人不在,咱们等一会看看。” 冷戎说话间,兜里的手机边震动边响了起来。 他掏出了一个深灰色的翻盖手机,翻开盖,边听边看向了顾雨和苏轶他们。 苏轶正在跟顾雨说着话,“组长这个手机是最新出的摩托罗拉v60,是翻盖的。” 顾雨倒是没觉得翻盖的哪里好看,只觉得有些新鲜。 冷戎还在电话,也不知道谁打过来的,他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俩现在是我的人了,你这可算是借。 那以后我要管你借谁,你也得痛快点。 哈哈哈哈,这还差不多,行,我现在让他俩过去。” 冷戎挂了手机。 “你俩现在回去,局里别的组让你们俩过去帮忙。” “我俩帮忙?啥忙啊组长?这就把我俩给租出去了。”顾雨开着玩笑。 “租毛线啊,租是有租金的,人家又没给我租金。 这跟你们之前的一个任务有关。 就是你们从一家人那里拿回来一个石盒,幽窅之物,还记得不?现在那家人出事了。” 顾雨和苏轶对视了下。 “出事了?” “嗯,那家的女主人,死在区的蓄水箱里了。” 六孛局b区 一间屋中,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手中翻着一份报告,随后抬眼看了下苏轶。 “我是王磊组长,这是你写的报告吧?” 苏轶嗯了一声。 王组长把报告放下,随后说道:“惠达区这户人家流出幽窅之物后,局里便派我们去监察。 本来咱们那个时候需要对接下,但是你们进入了冷戎组的当天就出外地执行任务了,所以有些疑问一直没有当面问。 而且现在调查出了新的状况,所以我们需要你们俩的帮助,重新审问一下那个男人,那人姓李,叫李飞” 顾雨听到这里,有点迷糊。 “我们俩审问?我有点没明白。” 王组长停顿了下。 “李飞始终不承认那个石盒是他家的,他说楼道里不知道谁扔在那的。 还有就是,他一直强调那天,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并没有别人。 这和你们的报告有一点出入,当然我知道,肯定是这个男人有问题。 我们当时对他还出示了出警报告,他说那是警察看错了。 报告不可能有错,所以李飞在撒谎。” 顾雨迷惑了,“不可能,我看的很清楚,卧室里躺着一个女人,后来那个女人还坐了起来,头发一绺一绺感觉像是刚洗过一样。 他自己也承认那是他老婆,不过他当时说话很怪异。 还有石盒也是他亲口说的,说他家有个石盒,扔掉自己能回来,让我们帮他扔远点。 我俩当时还觉得他记忆偏差有点神经质,所以没当回事儿,帮他把石盒拿走,随便扔苏轶车上了。 这么看来的话,这个男的早知道石盒有问题。 那他不承认,我俩能审出来吗?” “他可能以为你俩只是出警的民警,不会有啥详细记录,所以就是不承认。 你俩重新审他,当面对质,审出来的可能性比较大。 我们主要是想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幽窅之物,还有得到幽窅之物究竟是要干什么。 顺便询问下他老婆怎么在区水箱里。 我在这里还得告诉你们一些信息,先让你们了解下情况,以便审问。 第一,你俩去的那天夜里,卧室看到的女人,我们不知道是不是他老婆,因为他老婆在这之前已经失踪了三个多月,并且毫无线索。 第二,我们在这期间一直监察他,未发现异常,但是在前几天,他家所在的区蓄水池里发现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女尸,据调查,这具女尸就是他失踪多天的老婆王晓霞。 根据法医鉴定,还有区水质的变化时间推断,这具尸体在水箱里,大概也有一个多月了吧,正好跟你们那次出任务的时间对上了。 所以李飞一直在撒谎,他究竟为什么撒谎,他老婆怎么死在了蓄水箱里,我感觉他应该很清楚。” 顾雨一脸措愕,“我去,难道说那天夜里,在我们走了之后,他把他老婆推水箱里了?” “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因为那具女尸的法医报告也十分诡异。 我就挑重点说吧,女尸尸身残缺,腹部呈现出严重的撕裂痕,而且是从里向外,可以这样说,就是有东西,从这个女人的肚子里暴力的钻了出来。 但是水箱里只有女尸,并没有别的东西,也就是说,钻出来的东西,可能逃到外面去了。 我们现在正在做痕迹追踪,区监控的区域有限,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排查,而且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实属有点困难。” 顾雨微微皱眉,这听起来有些惊悚啊。 “那我们多会去审?” “现在,他已经被带到局里了,我带你们现在就去。” 顾雨有点紧张,她求助般的望向苏轶,她实在没有审讯这方面的经验。 而苏轶就不一样了,因为他曾经当警察的时候,审讯是家常便饭。 转眼间,苏轶和顾雨便被带到了六孛局专用审讯室。 一进门,顾雨便看到了那晚报警的男人。男人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张审讯桌。 而男人看到他俩的时候,表情不自然的紧张起来,但接着像是下了狠心一样,又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 苏轶和顾雨坐在了男人面前。 “你好,李飞是吧,还记得我们俩吗?” 男人知道不承认也说不过,所以他微微点了下头。 “我们现在要问你一些事情,你要如实回答。” 男人没有说话。 “上个月的19号凌晨点多,您报警说家里有怪事,然后我们到您家出警,您还记得吧?” 男人又点了点头。 “我们在您家的时候,看到卧室里的人,您说那是您爱人。” “你们记错了吧,我可没说过,我爱人那会都失踪三个多月了,一直也没回来过。 你们警察可得讲究证据,别冤枉我。”男人的眼神有点飘忽,随后不自觉的抬眼看去,只见苏轶笑呵呵的正向他望来。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29章回忆诡事 苏轶似笑非笑。 “你看我们像是警察吗?” 男人听后微微一怔。 苏轶接着说道:“呵!所以呢,在我们这里,是不需要证据的。 我们只认亲眼所见亲眼所闻就够了,我劝你最好别在这里狡辩抵赖。 那天晚上,我的搭档不但看见你家卧室里有人,而且你也承认那是你爱人,还有石盒,不是你家的吗? 这当面对质,你还不肯承认的话,那就不太好办了。 我俩呢,是很好说话的,如果再换别的人过来问,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 男人露出了一丝惊恐的神色,“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苏轶面色平和起来,他将手放到桌上。 “我们是能帮你的人。 我知道,那天你求助警察不全是家里那些用电器有问题,你当时一定是害怕着什么,对吧?” 男人抿着嘴微微下咽,能看得出他内心有些不平静。 苏轶继续说道:“你上次也说了,石盒扔了还会回来,这么邪门儿的东西,你希望它还会出现在你家吗?” 男人不安的看了眼苏轶,还是没有说话。 苏轶接着说道:“你爱人的尸体,如今被发现在蓄水箱里,即使我们不找你,警察也会传唤你。 到时候不论你是什么样的态度,说与不说实话,你都说不清的,所以你的嫌疑根本摆脱不了。 但是如果你跟我们说实话,即便你说的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我们是相信的,而警察可不会相信那些诡异的事情。” 苏轶后面的话似乎戳中了男人的心,男人深深叹了口气。 “你们相信我说的?” 苏轶轻点了下头。 男人绷着的肩膀微微松懈了点。 “我要是说了,你们不会把我当疯子抓精神病院去吧。 还有石盒,那是我老婆带回来的,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苏轶将语气放缓了些。 “我们既然知道石盒,那么你说的不管是多么匪夷所思,我们都会信,你慢慢说,尽量详细一些。” 男人定了定神,摸了摸额头。 “那我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 “既然石盒是你老婆带回来的,那就从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开始说吧。” 男人想了想,话语没再犹豫。 “不对劲的地方,那就是半年前吧,我老婆霞突然开始神神秘秘的总去吧,跟一个友聊天。 有一天,被我不心撞见了。我当时以为她出轨了,但是后来我发现她那个友是个女人。 她们具体聊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就是我瞥见了一些奇怪的字眼,大概跟什么仪式和唤醒有关。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老惦记这个事,自从看到那些字眼后,有一段时间,我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再后来,霞偶尔会问我想不想要个孩子,我突然就有点怀疑,她跟那个女人聊的肯定是跟孩子有关。” 顾雨愣了一下。 “孩子?什么意思?” 苏轶也有些没明白。 男子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家的情况有点特殊,我老婆她在几年前被诊断出不孕,所以这都成了她的心病了。 可是生不出就生不出,我也没逼她,但是我能看的出,她为这个事很焦虑。 所以我怀疑她跟那个友聊天,有可能是想抱个孩子这样吧,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 我也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她否认了,让我不要乱猜。 再后来有一天,霞没跟我打招呼,独自去山东见友去了,那个友就是每天跟她聊天的那个女人。 我当时挺生气的,不管去见男的女的,这鬼鬼祟祟的也不说实话,让人特来气。 差不多她走了一周的时间吧,回来后,看起来精神抖擞红光满面,但是她越这样,我就越生气。 我问她啥吧,她倒是提了一嘴跟治她不孕这个事有关,我怕她上当受骗,然后去细问,她就含含糊糊的不想说,为这个我还跟她冷战了几天。 那个石盒,就是那次她从山东带回来的。 石盒被她放到柜子上,当宝贝似的,每天还对着石盒嘴里不知道念着啥,看起来神叨叨的。 然后没过多久,突然有一天,霞就不见了。 霞失踪的那天,她跟我说,她休息,要在家待着干点家务。 等我晚上下班回来,家里就没人。 我一开始不以为然,以为她去哪串门去了,但等到晚上还没回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然后我给她朋友和亲戚打电话,没有人看到她,她谁那也没去,哪都找不到,当时急的我一夜没合眼。 我以为第二天她肯定能回来,还想着回来好好骂她一顿,但是等到中午,还是没任何消息,我就去报警了。 再然后,一晃三个月过去了,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我觉得她肯定出意外了。 你们知道等待是煎熬的,这三个月我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苏轶听到这里。 “那你跟警察说没说你老婆聊天的那个事情?” “说了,警察最后查qq,的确有这么一个人,她们之间的聊天记录里,并没有太多值得注意的线索。 当初警察走访调查过我们区周边,霞失踪的那天,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看见她走出区,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男人停了下来,似乎回忆着什么。 苏轶看了眼男人,“你继续说。” 男人微微叹了口气。 “接下来我就要说那个石盒了。 在霞没失踪前,我基本都不怎么注意这个石盒,霞失踪后,我就把它放在了柜子的角落。 有一天我收拾家,忽然就把它收拾出来了。 我觉得那玩意看起来像个骨灰盒似的,很很不吉利,而且根本打不开盖子,我心里很不舒服,就直接把它丢外面垃圾桶了。 结果晚上它就又出现在我家里了。 那天夜里很邪门儿,用电器出了问题,其实那些我倒是没觉得吓人,唯独那个石盒,真的吓到我了。 它不但发出‘咚咚咚’的怪响,更可怕的是,我那失踪了三个多月的老婆,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我身后。 你们想象一下,屋子那么黑,外面还打着雷,一个失踪了几个月的人,就算是自己的爱人,披头散发,冷不丁的出现在了你身后,你们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当时我觉得我见鬼了。 正在我吓破胆的时候,我发现那的确是我老婆,她还穿着三个多月前的那身衣服,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很腥的味道,就像一个刚从湖里爬上来的水鬼。 她就那样站在屋里,一言不发,看起来呆呆的像个木偶。 我实在太慌了,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然后她还摇摇晃晃进到卧室就躺下了。 我这心呀,我觉得她不是霞。 我当时又害怕又紧张,我甚至认为这可能是霞的鬼魂。 实在没办法,我在屋里害怕,可我更不想出去,所以我鬼使神差的拨打了110,我只是想来个人壮壮胆。 但是我打通了110后,我又有点后悔,我不可能说家里有鬼,或者说我老婆诡异的回来了,在我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我不能说实话。 所以我在电话里编造了一些事情,说有人大晚上一直按我家门铃,但是楼道里没人,家里电视机自己还会开,我怀疑有偷这类的。 在你们来之前,我站在门口不敢动,然后我总能听到水嘀嗒的响声,我这才又记起那个石盒。 我壮着胆子,过去看看,石盒没啥变化,我觉得必须把这东西扔外面,于是我就这么做了,开门扔到了楼道里。 当我转身回去的时候,你们知道有多吓人吗? 霞她站在卧室门口,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嘴里喊着,‘水,水,水’。” 我当时真的分不清她是人是鬼,我吓的不敢动弹,她自己摇摇晃晃,走到了茶几前,拿起上面的水杯,直接将水倒到了她的头上,然后又回到了卧室。 这太他妈诡异了,正在这个时候,你们俩就来了。 我其实当时特别犹豫,大半夜让你们出警,本身就不太好,我要跟你俩说我屋子有鬼,不知道你们会不会骂我神经病。 在我犹豫要不要问你们相不相信有鬼的时候,她却说她看到了霞。” 男人说到这里,看向了顾雨。 “你们能看到霞,那就证明她不可能是鬼,当时我就想,我还怕个什么劲儿,一会赶快得看看霞到底怎么了,得问清楚她这些天去哪了。 把你们送走,你们也把石盒顺便拿走,我心里也踏实了一点。 然后我进到卧室里,开口跟霞说话。 没想到恐怖的事,才刚刚开始。” 男人说到这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画面,一脸心悸的感觉,然后稳了稳心神。 “霞躺着,她的脸很白,那种白没有血色,跟以前的她完全不同。 我跟她说话,她非但不回应我,反而又一次从床上坐起,嘴里一直喊着水水水。 我以为她渴了,就给她打了杯水,结果她接过水杯,又往头上倒。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以为霞疯了。 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霞下了床,走路姿势非常怪,弓着腰有点蹒跚,她去了浴室。 我当时真不知道霞究竟要干嘛,认为她是要洗澡,我跟着进了浴室,她就像是看不到我一样,目光呆滞的很,这让我又感到有点恐惧。 她背对着我,在浴缸前面脱掉了衣服,然后完全躺到了浴缸里,拧开了水龙头。 我觉得这一切太奇怪了,我上前开口说话,想要问清楚,但接下来的一幕震到我了。 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霞雪白的身子泡在水里,但是她的肚子却臌凸着像是马上要爆掉了一样,我这半天竟然没有发现她挺着这么大的肚子。 我震惊了,赶快离近看她,却突然还发现她脖子两侧有好多褶皱划痕。 我惊惑不已,我认为她受伤了,我边跟她说话,边用手伸到水中打算去摸那伤口。 然而她这个时候却睁开了眼睛。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双可怕的眼睛,那绝对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是一双墨绿色的鱼眼。 我惊骇到呆住,浴缸里的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脸,我又一次望向她的脖子,那褶皱一张一合,那他妈的竟然像是鱼类的鳃。 霞有鱼鳃了,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我发现她那鼓着的肚子表面,竟然由内往外的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手印,我敢断定,霞肚子里有东西。 我瞬间吓的倒退了几步,眼看着水将她整个淹没,她却一点都不挣扎。 我一时有点崩溃,边喊边叫,我觉得我要疯了,恐惧占据我的心,那不是我老婆。 我感觉那浴缸里的人如果张开嘴,里面肯定都是密密麻麻的牙齿。 我无法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甚至以为这只是一个噩梦,我打算逃走。 可是这个时候,突然我耳朵里出现了一种声音,尖锐的如同电流麦一样刺耳,就算我捂着耳朵,也还是能听见。 在一阵眩晕和心悸之后,我晕了过去。”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0章鱼塘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还在浴室的地板上,我知道这不是梦。 我赶快起来看向浴缸,浴缸里空空如也。 外面天色还是暗的,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我壮着胆子走出了浴室,我发现门半掩着,屋子里只有我一个,霞又不见了。 我把房门锁了起来,又去了浴室,浴缸里的水早就漏干了,我这才发现,区不知何时停水了。 霞究竟去了哪?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回来过,再或者是我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这些疑惑让我很慌乱。 我不敢出门,但在家里也很害怕,因为我不知道霞会不会突然又出现在屋里,我觉得我快神经了。 我也不敢报警,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所幸我就当她失踪没回来过,就当我精神出了问题。 然而隔天上午,就有人就来询问石盒和霞的事,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那晚我拨打110的缘故,警察察觉到了什么? 但我打算一口咬定没有这些事,因为我的这个诡异遭遇,根本不可能有人会信。 我不想被当成疯子送进精神医院。 就这样,我浑浑噩噩过了一段时间。 我一直在想,那晚回来的人是会是什么,她最后又去了哪? 可是不管她是谁,她绝对不是我的老婆。 我还没从那天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们区蓄水箱就发现了女尸。 蓄水箱这件事,我觉得真的没法说清楚了。 我内心不想承认蓄水箱里的那具尸体是我老婆,因为只有我知道她是一个长着鱼鳃的怪物。 可是她又的确是我老婆,她们长的一模一样。 我该怎么跟别人解释,我不知道你们能了解我既害怕又纠结的心情吗? 同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警察说清楚,所以就一口咬定霞没有回来过。 但是霞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那个石盒,我只觉得它古怪,但同样我也不知道它的来历。” 苏轶拿着审讯笔录,跟顾雨走出了询问室。 “苏轶,他说的是真话吗? 我怎么觉得最近咱们跟鱼精干上了,哪都有鱼人。” 苏轶微微一怔,顾雨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鱼人?我倒是没想那么多。难道说,蓄水箱尸体的肚子里,出来的是鱼人? 不会跟录像里的鱼人是同一个吧。” 顾雨哈的笑了。 “谁说你想象力不丰富的,这也能联系上。 不过,我觉得不大可能吧,生出来一个月,就能长那么大吗? 而且惠达区离那条高速也忒远了点吧,等鱼人走到高速,早就变成鱼干儿了。” 苏轶也笑了,挠了挠头,“也是哈,有想象力,但是逻辑上不行,不过这种怪事,用正常逻辑好像也行不通,先把记录交给王组长去,咱们还得跟冷戎组长汇合呢。” “嗯!” 苏轶的车很快又到了北梁村附近。 顾雨在村口远远就看到,鱼塘边似乎站着几个人,难道鱼塘主人回来了? 顾雨和苏轶往鱼塘走去。等走到近前,顾雨才发现,冷戎组长正在指挥着两三个工人,地上还有一台机器,看起来像是抽水机。 “组长,鱼塘主人回来了?” 冷戎摇了摇头,看着前面的鱼塘。 此时夕阳刚落,晚霞依旧火红,映在鱼塘的水面上,就像一匹橙色的绸缎一样光亮。 冷戎挑了挑眉,“这个鱼塘,怎么说呢,我感觉着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顾雨看着鱼塘的水位正在缓慢下降。 “你要说哪奇怪,哪奇怪?其实我也不知道。” 顾雨脸抖了一下,“组长,你办事这么任性吗? 那没跟鱼塘主人打招呼,这样抽人家的鱼塘水,到时候怎么解释啊?” “这事好办啊,我来解释就行。 哎,老王让你们办的事都好了?蓄水箱那个女尸怎么回事?” “咱们局里办事多会拖沓过,很快就办完了。 蓄水箱里女尸那件事,跟咱们现在调查的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沾边。” 顾雨说完这些话,又跟冷戎叙述了一下那件事的经过。 “组长,是不是沾点边?” 冷戎想了想,“好像有点内意思。 咱们先调查这起案子,最后可以跟这几个串联下,看看能否并在一起。” 抽水马达的声响很大,鱼塘中的水位还在慢慢下降。 一位工人师傅抽着烟,跟冷戎唠起了嗑。 “我听说这附近的水库有水妖,你知道不?” 这是冷戎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传闻。 “水妖长啥样?有人见过?” 工人师傅吐了口烟,“我听说有人还真见过,说是那东西长着颗鱼头。” 冷戎假装很是不屑,笑道:“鱼头?那不能是真的,人们闲得很,就喜欢瞎编这些。” 冷戎停顿了下,接着问道:“你说的这个水库在哪呢?离这有多远?” “不远,你往那边看,看到没?步行大约十分钟就能到。” 冷戎边看抽水机运作,边摸着下巴,然后走到顾雨和苏轶面前。 “现在时间不早了,我去趟水库,十分钟的脚程不远,我很快回来。 你俩盯着鱼塘,机灵点,别轻举妄动,先看看池底有什么。 如果鱼塘主回来了,应付不来,给我打电话。” “好。” 冷戎组长走后,苏轶和顾雨站在鱼塘边发着呆。 “你说鱼塘主现在回来了,咱们怎么解释?” 顾雨的话音未落,苏轶抬眼看着前方说道:“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鱼塘主可能回来了。” 顾雨不禁一慌,随着苏轶的视线也朝前看去。 不远处走来了一个人。 那特殊的身高,实在很显眼。 “你怎么知道他是鱼塘主?” “卖部那个人有说过,鱼塘主的个子很高。” 顾雨哦了一声,眼看着那人就要走过来了。 顾雨还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怎么给鱼塘主解释私自抽水这件事。 冷戎组长留下的难题,真是头疼,而苏轶看起来却是十分冷静。 来人的身高至少两米左右,身材不是很壮硕。 这么热的天气,穿的却是看起来不薄的长裤长衫,而男人的鼻眼,也比普通人的宽大一些。 高个男人没几步走到了鱼塘边上,先是看了一眼抽水机器和几个工人,然后朝苏轶和顾雨望了过来。 顾雨和苏轶的个子并不算矮,但就是这样,站在这个男人面前也需要仰望着。 这种气势,让心虚的顾雨更加没底。 男子的声音很是沙哑,就像砂纸摩擦着木头一样,但语气里并没有怒气很是平和。 “这鱼塘里,我刚放了鱼苗,你们这是?” “您是?”苏轶不慌不忙地问道。 “叫我申行就可以,这鱼塘是我的。” 苏轶假装露出了一副抱歉而意外的神情,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了证件。 高个男人的脸十分白,眼神看起来还算温和。 他的视线在证件上只停留了半秒,随后却不经意的在顾雨脸上扫过。 顾雨尽量没让自己太尴尬,淡淡笑了一下。 苏轶像是早已想好了怎么应对。 “申先生你好,我们正在调查一起案件,犯罪嫌疑人交代,他把犯罪的凶器扔到这个鱼塘了。 我们一直联系不到您,又等不到您,时间有些紧迫,所以无法跟您打招呼,先取证物为重,您的损失我们会赔偿的。” 高个男子看了看正在下降的水位,不紧不慢地说道:“哦,那你们随便抽吧,到时候赔偿的可不光是鱼苗钱,还有误工费。” 男子说完,转身往那边平房走去。 “申先生,我还有些事情想要向您打听一下。” 男子停了下来,微侧过头。 “你问吧!” “前几天,您这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在这附近出现,因为我们还有个一起并案。 您应该听说了,就那边高速,压死一个环卫工人。” 男子转过身,又走了回来,表情明显有了变化,像是知道些什么。 “这个事儿我听说了,难道肇事的司机在这附近?” “我们要查的不是肇事司机,而是把环卫工人推倒的肇事者,不知道您前几天有没有看到过奇怪可疑的人?” 男子欲言又止。 “您看见过还是?” “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看见的那个人是不是你们要找的。 反正也就是前几天,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我的鱼塘附近徘徊。 那天早晨我刚起床,听着外面有点动静,我从窗户里往外看,有个个头不高的人,他跳到了我的鱼塘里。 当时外面有点晨雾看不太清,我感觉像是个孩。我看他跳进水里了,怕出事情,打开门去看,然后我看到那个人从鱼塘那边的水里钻了出来,速度特极快的往水库方向跑了。” “水库?”苏轶稍稍一愣。 “那个方向只有水库。”男人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不过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讲。” “没事,您说。” “那天虽然有晨雾,但是我感觉那个人样子有点怪怪的,但我也说不上哪怪,因为附近村子总有传言,说水库里有水妖。 我是无法判断看到了什么,那个人的头部和身上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 “那您看见的那个人,是否穿着衣服? 或者赤身裸体?”苏轶把“赤身裸体”这几个字说的相当标准,他还想看看这个男人会有什么反应。 男子没有一丝犹豫,显的很自然,“我瞥见好像应该是穿着灰绿色的衣服吧,我也不知道了,反正他往水库那边跑了。” “好的,谢谢您提供的线索。”苏轶说完后,朝鱼塘又望了一眼,在抽水机的作用下,水质更加浑浊,但鱼塘中间的位置,隐隐有什么棱角露了出来。 此时天色还不算暗,毕竟夏天日头长。 男子也往鱼塘里看了一眼,水位已经下降到了一半。 “你能来跟我算一下赔偿吗?”男人看着顾雨说道。 “我?”顾雨指着自己,有些意外。 “很快的,我去找下鱼苗的发票,你们要赔偿的,可不止鱼苗,还有误工费这些。”说着他转身往平房走去。 顾雨看向苏轶,苏轶把身姿放低了些,想看清鱼塘中间究竟是什么。 那台抽水机声音挺大,但马力似乎不足,抽的很慢。 “苏轶,那我跟他去算下赔偿了。” 苏轶的视线一直盯着鱼塘,随着水位的下降,他怕池底真的有东西。 他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完全没有多思考什么。 “嗯,你去吧,如果谈不妥,组长马上回来了,让他解决。” 顾雨应了一声,转身去往了那边的平房。 而这边苏轶发现,鱼塘中似乎真的有东西露出了边缘。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1章变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鱼塘水位逐渐下降,中间的东西也慢慢露出了它的大概面貌。 那是一个黑色的矮平台,它大三米见方,乍看表面很是平坦,但细观则会发现在面上中间的位置还汪着一层水,似乎中间有个凹陷。 再往矮台下方看去,那需要池水全部抽干才能看清。 几个工人在一旁七嘴八舌议论,大家都在琢磨这平台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随着抽水马达声戛然而止,一池浑浊的水被抽干。 此时天色似暗非暗,鱼塘底部的黑绿色淤泥上还有一些没抽干的水泛着银色的光,看起来很是斑驳。 没有半根水草,甚至干净的连惊慌弹跳的鱼虾都没有,这非常不像鱼塘。 而那中间的黑色矮台此时显的更是突兀。 苏轶不想让外人发现什么,所以付了工费,让工人师傅们带着机器卷着电线走了。 鱼塘边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盯着那台子,面色凝重起来。 这个三米见方的黑色矮台,分别还有四条连接池边的水泥窄道,苏轶想不通这种奇怪的构造有着什么样的功能。 突然,他警觉起来,因为矮台中间的凹水处,此刻水已散尽,慢慢地显露出了一样东西。 从他站着的那个角度,可以清晰无比的看到,是一个与黑色台面形成鲜明对比的灰白色石盒盖子。 如此眼熟,让苏轶看到的瞬间,便心中一紧。 “幽窅之物?” 他赶快顺着鱼塘中的一截湿滑窄道走到了矮台边上,然后跳了上去,伸手将幽窅之物拿了出来。 苏轶知道,这个鱼塘正如冷戎组长所说,是有问题的。 而幽窅之物的出现,代表着刚才那个男人也是有问题的 可是。 苏轶脸色变的难看起来,这半天他光注意鱼塘,却忽略了时间,顾雨跟那男人谈赔偿怎么一直都没出来。 他焦躁的往平房那边望了一眼,里面亮着灯,但并未看到任何人影。 苏轶赶快从矮台跳下,折了回去,手中拿着石盒,然后迅速往平房那边跑,心中莫名不安。 幽窅之物又出现了,苏轶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懊悔自己疏忽不该让顾雨跟那个男人独处。 他几步走到平房的门前,直接推门而入,眼前的场景让他心里一颤。 屋子不大,里面根本没人,屋中充斥着一股强烈的鱼腥味儿。 瓷砖地板上,有一些奇怪的黏液和血渍。 屋子的另外一侧,竟然有个后门,而且门虚掩着。 “顾雨!” 苏轶脑袋嗡嗡作响,地上的血是谁的?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他从虚掩着的后门出去,外面是一大片野地,四下无人,他又折了回去。 从前门出来后,苏轶便看见一道细高的人影在鱼塘中闪动。 这人正是自称申行的高个男人,此时他一只胳膊夹抱着一个人,苏轶一眼便认出那是顾雨,而顾雨耷拉着脑袋,没有任何反应的样子。 男人已经跳上矮台,很快发现台中没有幽窅之物,所以接着极快的跳到鱼塘边上,朝一变跑去了。 苏轶瞬间力量爆发,极快的朝男人追去。 高个男人并没有用力跑,所以没跑多远便被苏轶拦住了。 天色似暗非暗,周围草木影动。 苏轶看向男人手臂下夹着的人,怒喝道:“你把她放下来。” 高个男人停住身形,随后舔了舔嘴,他低头看了一眼腋下之人,露出了一丝淫笑。 “叫顾雨是吧,这么美的人,真是有些遗憾。” 苏轶看到那男人异于常人的宽大眉眼,还有欲言又止的古怪话语,心中一阵厌恶,将身形调整,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高个男人看着苏轶的动作,随后将手臂用力夹紧了一些。 苏轶眉头一皱,似要攻击。 “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啊。 不过真没想到,你和这个女孩都不是普通人。” 苏轶一愣,“别废话。” 男人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应该庆幸,会拥有如此伟大的血脉。” “什么血不血脉,你又知道?”苏轶眼睛眯了一下,朝前逼近。 男人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我不但知道你们的血脉,而且还知道她是什么。 你们都是伟大的主人留在人间的子民,总有一天会受到召唤,俯首于主人的脚下。 而我们是属于一个世界的,比那些低劣的血脉优秀很多。” 苏轶紧皱眉头,脑中繁杂起来,这个人说的是什么。 男人看着苏轶手中的石盒,笑了下。 “你听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是因为还不到时候,那么我们就用人类的方式做个交易,你把石盒给我,我放掉这个女孩。” 苏轶冷哼了一声,“你把她放下,后退,我要先看看她是否安然无恙。” 男人哼了一声,“跟你谈这个条件,我已经很有耐心了,你最好干脆利落点,否则我只有当着你的面,一点点折磨她了。” 说话间,男人又一次将手臂夹紧。 “别,我把石盒放下,你把她放地上,我跟你交换位置,这样总行吧。” 男人没有说话,也许真的已经很不耐烦了,面色陡然阴沉起来。 苏轶把幽窅之物放到了草地上。 而男人胳膊一松,顾雨如玩偶般面朝下摔到了地上。 男人一直盯着苏轶,苏轶皱着眉同样警惕地看着他。 两人各自朝一边移动,气氛很是紧张。 苏轶全神贯注,但心跳如鼓,神经绷紧,他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苏轶?顾雨?” 那是冷戎组长的声音,这喊声在这片野地中如惊雷一般,让高个男人一惊。 就是这个间隙,在男人犹豫间,电光火石,苏轶速度极快的闪到石盒边上,俯身快速伸手捞起石盒,又一个疾步以闪电般的速度瞬移到了顾雨身旁。 高个男人一怔,自知分神慢了一步,短暂衡量不再犹豫,转身朝一个方向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而去。 “组长~!我们在这里!” 苏轶赶忙将脸朝下的顾雨翻了过来,他这才发现,顾雨的脸上糊的都是不明黏液,跟他在房子地上看见的一样,那么血渍是谁的呢? 苏轶拿袖子先把顾雨脸上的黏液擦拭了一遍,发现顾雨的短袖恤肩部被撕碎了,周围还有血渍,裸露出的雪白肩头上有一个不的撕裂伤口。 虽然阴爻人的自愈能力正在使伤口慢慢愈合,但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苏轶无法看出这是用什么伤到顾雨的。 冷戎组长已经到了他们近前。看到顾雨昏迷不醒,微皱眉头,然后警觉的朝附近看去。 “我回到了鱼塘发现你们都不在,看出有异常,发生什么事了?” 情况紧急,苏轶不能细说。 “组长,鱼塘里有幽窅之物,鱼塘主叫申行,他往水库方向去了,刚逃走。 我们追还是不追?” 冷戎明白苏轶简短的话,看着还在昏迷的顾雨,瞧着她面色还行,想是无大碍,于是说道:“你现在背着顾雨,我们去水库。” “好!” 冷戎在前面带着路,苏轶背着顾雨在后面跟着,不一会便到了水库的边上。 此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但依旧能隐隐看见远处的混凝土建造的巨大挡水坝。 今年雨水不算太多,水库的水位不是很高,水的边缘比以往退让出了一大段。 冷戎向没有太多遮掩的四周看去,除了一些杂草,根本没有任何人影。他看着前面这片水域,不由皱眉。 因为这个水库不,那男人往这边逃自然有他的道理,如果他是异类,熟水又入了水中,那就更不好办了。 苏轶把顾雨放到了水泥地上,她还是没有醒。 “现在怎么办,组长?” 冷戎想了想,拿出石盒看了看,然后扳了下石盒的盖子。 苏轶真有点担心石盒坏了,因为从冷组长的表情看出,绷紧的嘴型就知道组长用了很大力气,但是石盒盖子纹丝没动。 “这破东西是不是有性别歧视?” 苏轶眨了眨眼。 “这东西的确只攻击女性。” “奶奶的。” 冷戎没再继续扳盒盖,警惕地看向四周。 “这男的刚才想拿顾雨换幽窅之物,这东西应该对他十分重要。” “组长,您是想拿石盒引他出来?” “虽然有点冒险,不过可以试试。” 冷戎边说,边从内兜里拿出一个瓷瓶。 打开瓶盖的一瞬间,冷戎稍稍露出了一点复杂的表情,说不上来是嫌弃还是什么。 苏轶不知道组长要干嘛,只是突然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味儿很浓烈,一沾入鼻腔,就让苏轶干呕起来。 他努力控制着胃部以及喉咙,想要淡化这种恶心的感觉,但是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组长,您是打算先自损八百吗?” 冷戎组长倒是没那么大反应,走到顾雨躺着的位置,开始一点一点撒出一些细粉。 “你这是第一次闻,当然不习惯。这玩意我都舍不得用,收集了多久才能做出这么一瓶,老费劲了。” “这啥东西啊,我的天,我怎么感觉这东西不分敌我呢?。” 冷戎停顿了下,“对哦,下次给顾雨带点,关键时刻还能防身。” “别了组长,我的腹脏都算硬的了,这一闻还干呕,要是给顾雨用,对面还没咋滴,她可能直接晕了。” 冷戎呵呵的笑了,“她不能,她现在不是一般人,这姑娘啥没见识过,这东西再恶心,能有蟆呱的口水臭? 不信,等她一会醒了,让她闻闻,对比对比。” 苏轶忍不住又干呕了一下。 冷戎摇了摇头,手中一点都没停滞怠慢,不一会,便用这粉末在顾雨身边撒出一个图案来。 “这是保护她的一种符阵,我花了老鼻子钱才从秦士甲那老子身上学来的。” 苏轶一怔,秦士甲是言局长的师弟,但提到这个名字,不管事情过去多久,回忆起来还是会让他攥紧拳头。 虽然秦士甲因为几年前那场变故,算是弃暗投明进入了六孛局,但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苏轶从来都没有原谅过。 冷戎组长换了块地方,在地上撒着另外一个图符,并没有察觉苏轶的情绪变化。 他这回撒出的图符,跟给顾雨画的那个有所不同,似乎更加复杂一些。 “这个符阵吧,进得去,出不来,以幽窅之物为饵,引这个人来。” 冷戎边撒边说,蹲蹲起起,伸腿抬臂,还有点行云流水之意。 苏轶看着冷戎的动作,不由让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2章鱼人 让苏轶想起的这个人,也十分擅长画符,本事了得。只是自从元化星几年前醒后,这个人便一直云游在外不知所踪。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元化星的父亲元友。 苏轶心中顿时有些感怀,当初元叔为了救他,被囚乙和秦士甲要挟身陷生死,那份恩情,真的无以回报。 这些年,虽说元叔出外云游,但苏轶觉得,那也是在外找寻关于他们这类异人的线索。 此时,他不由想起了那个叫申行的男人刚才说的话。 “组长,申行他能看出顾雨和我不是普通人,他还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他似乎对咱们是什么都了解。” 冷戎做完最后一个动作,站了起来,他边把小瓶收好,边问道:“哦?他说什么了?” 苏轶将那些话大概重复了下。 冷戎听后,默默地将幽窅之物放到了图案的中间位置。 “那这个人必须得抓住!” 冷戎和苏轶都退到了图案的后方。 苏轶看着还在昏迷的顾雨,有些自责。 “其实今天是我失误了,我没想到鱼塘主真的有问题,害的顾雨出了意外。” 冷戎看着前方,面色平静。 “你们已经很不错了。 像你在没成为阴舛人之前,还是有一些社会经验和经历的,而顾雨,就和一张白纸一样,丢在这样的特殊环境里,不给添乱就不错了。 你看元化星这样厉害的阳爻人,不也是跟你一样,经历了那些难以承受的痛苦,才成长起来的吗。 代价总是成长的催化剂,特别是我们这类特殊的异人。” 冷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变成阴舛人才几年,还没到五年的交病期吧,以后你要面对的,远比现在残酷的多。 所以这点小灾小难的,对于咱们这类人,根本不算什么。” 苏轶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看向远方,沉默不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色已暗,远处堤坝上亮起了灯,那点光,对于这一大片的水域来说,还不如天上的月亮星辰。 一切看似稀疏平常并无异样,但不知何时,月亮隐在了云中,远处泛起的一层雾,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慢慢往他们这边的水域推近而来。 薄雾过来的速度不快不慢,但周围已经弥散开来。 冷戎从地上起身,小声说道:“这雾不对劲儿,你就在这里守着顾雨,不要轻举妄动,打起精神,小心一点。” “好。” 突然,一种声响传入他们的耳中。 “咚咚咚” “咚咚咚” 这声音就在近前。 冷戎几步走到斜堤的边缘,看着前方的水面,眯起了眼睛。 雾已经将他们包围,但是位于水面和浓雾的交界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中浮动,忽上忽下,飘摇不定,就像是倒扣着的木瓢在水中沉浮一般。 “咚咚咚” 声音又一次传来,就像是催促着什么,令人焦躁不安。 冷戎依旧看着水面,斜堤前的水不是很深,那些漂浮着的东西能是什么?总不会是哪飘来的垃圾吧。 正在思索间,冷戎警觉的发现,右侧举目可见的雾中,似乎有什么什么来了。 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儿扑鼻,冷戎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突然,他听见苏轶在一边惊呼了一声。 冷戎来不及回头去看苏轶那边究竟怎么了,因为这一刻,一只滑腻的胶质触手,带着腥风已经戳到了他的面门前。 他反应极快,歪头侧身向一边躲了开来。 随着侧过身的刹那,冷戎也明白了为何苏轶会惊呼,因为不远处的地上,幽窅之物的盖子不知何时开了,并且从其中流出了黑色的物质。 不容他细看,空气中震动而来的感觉说明,又有什么朝他前胸攻击来了。 冷戎猛的又是一闪,又一次躲开了一击。 然而等他身形摆正,同时攻击他的东西也完全出现在了他的近前。 冷戎不由瞳孔一缩。 那是一个身高两米以上的人形怪物,在弥漫着雾气的夜色之中,显的尤为恐怖。 它的头部只能看见两只血红的眼睛,并没有其它的五官,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头上戴着一个只露眼睛的长帽。 这怪物也没有手臂,取而代之的是四条舞动的粗壮触手,而胯部以下也绝不是人类的双腿,而是一种弯曲且支撑着整副身体的触须状下肢。 冷戎的目光,凌厉的在瞳间凝聚。 这是什么东西,他从来没见过。 然而那怪物接下来并没有再攻击他,而是径直朝幽窅之物走去。 如果石盒没有打开,怪物这一举动,冷戎求之不得,因为地上图案属于困魔符阵,只要进去,就无法出来。 但是现在里面的石盒竟然打开了,还出来那些黑泥怪,而且明显被困在那圈中,所以这无疑提醒了怪物。 果然,怪物走到符阵前,并没有踏入。 冷戎心想这可坏了,这怪物还挺聪明,看出圈套来了。 但是怪物随后用四条触须手臂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而这个动作让冷戎不但冒出了冷汗,也同时惊讶起来。 因为怪物的动作和点入的方向地点,是这个符阵的法门,也就是专门破符阵的方法。 冷戎心说,这是内行啊!怪物也会破阵? 冷戎赶忙朝怪物奔去,如果符阵破了,里面的黑泥怪和外面的怪物一起联合,那就更危险了。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只听见“噗嗤”一声,符阵周围散出一层肉眼可见的薄薄烟雾,这说明符阵失效了。 石盒中流淌出的黑色物质,如同大赦般的膨胀,就像失控了的发酵面团,瞬间变的很大,拦在了冷戎面前。 这玩意儿的样貌让冷戎不由想起了跟它差不多的东西,那是蟆呱神殿门前的黑泥怪。 不过它们虽然都是泥状也呈黑色,但眼前这个似乎更加邪恶,外观有些难以言说。 它看上去就像柏油构成的巨大黑亮的变形物,表面密密麻麻分裂出无数如脓液似的眼睛,此时还微微发着绿光。 它又像是在蠕动,又像是在流淌,朝冷戎铺天盖地的碾压而来。 冷戎躲闪着,被逼到了斜堤前。 一声难以形容的尖锐哨声响起,追他的这团东西突然停了下来。 从这巨大的黑色未知生物背后,走出来一个怪异的身影,他的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却是刚才那个怪物的,并且他手中拿着幽窅之物。 “你是申行?”冷戎猜测道。 男人宽大的眉眼噙着难看的笑意。 “你们这些人,非要插手调查这些? 你们拥有这样的血脉,不应该是摆好奉献的姿态,去做好迎接新世界的准备吗?” “等等,啥玩意儿?奉献?新世界? 我听不明白。 要不你跟我们回去,找个地方好好唠唠,把这件事说清楚。” 男子发出了一声夜枭般的怪笑,随后说道:“果然跟低等人类融合后,浪费了伟大的血脉,异变出的都是下等种,只配当奉献的祭品。” 冷戎眉眼一缩也笑了。 “哎呦,您这个模样算是上等品吗? 我怎么觉得您长这样,挺适合在铁板上滋溜滋溜烤一烤的。” 男人露出了轻蔑的神情,没再说话。他慢慢又退到了黑色巨怪的影子中。 又是一声尖锐的哨声。 黑色不明生物动了起来,快速的覆向冷戎。 冷戎倒是没费力气的躲闪开了,见不远处有树,本想试试障碍物能否对这团玩意减一下速,结果这黑色的东西所过之处,碗口粗细的树干瞬间被折断,丝毫不影响它的追逐速度。 可想而知,这玩意如果碾压在人的身上,非得变成肉泥不可。 冷戎现在完全处于被动,被这东西追的转圈乱跑,但暂时并没有危险。 苏轶想过去帮冷戎组长,但地上躺着顾雨,使得他不能随便抽身。 而冷戎一边躲闪奔跑着,一边还发现了异常。 他看到那男人把幽窅之物放到了地上,张开双臂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朝斜堤下的水域发出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怪声。 随后冷戎和苏轶都听到了急促的“嘀嗒”水声。 冷戎听到斜堤下有动静,水声哗啦作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中钻出来了。 苏轶往斜堤下撇了一眼,这一看,着实一惊。 刚才那些水中起浮的东西,此时个个冒出了水面,密密麻麻,至少有二十多个。 这都是些身高不高,似人非人,似蛙非蛙的东西。 它们灰暗的皮肤看起来很是滑腻,脸上到脖子上一层层的鳞片褶皱堆积在一起,昭示着它们绝非人类;头上长着无法闭合的眼睛,既不眨眼又不转动,根本表达不了任何表情;低矮佝偻的身体,让它们看起来又滑稽又恐怖。 “我去,这么多霸奔波。” 冷戎看出来了,这跟高速录像里看到的那个怪物长的一样,但他真没想到水库里会有这么多。 村间传闻水妖原来是真的,那么村里失踪的女人,难道是? 冷戎顿时焦躁起来。 这可不好对付了,前有水妖鱼怪,后有这不可名状的黑色玩意儿。 冷戎心中发愁,这短板一下彰显。 阴舛人其实除了能力上比普通人强一些,再就是寿命要长一些,本身也就是特殊的普通人而已,并没有惊人的异能。 遇到这种怪异的东西,还是需要借助一些特殊的方法才行。 而冷戎低估了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没有预料到会出这种意外,所以也就没像上次去四川带着张笑北这样的奇人异士。 冷戎这个悔啊!但他发现,这些怪异鱼精,并没有去攻击他或者苏轶顾雨他们。 而是陆陆续续有条不紊地朝幽窅之物走去了。 一只只鱼怪走到幽窅之物近前,在冷戎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这就像是石盒前面,有一扇通往别处的无形之门。 冷戎惊惑了一下,但他明白猫腻都在幽窅之物上,更知道这个男人也是关键。 这些鱼怪通过幽窅之物去往了别处,那么一会高个男人也会这么遁形而去,那就失去得知真相的机会了。 虽然冷戎当下没有更好的方法阻止或者抓捕,但他决定试一试。 他边琢磨着边奔逃躲避后面的黑色不明生物,但手中却多出了一把微型的针枪。 枪膛处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管,里面是一管暗红色的液体,那是元化星的阳爻血。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3章顾雨的异常 这把带着阳爻血的针枪,是冷戎自己琢磨成的。 自打在呱呱洞神殿前遇见蟆呱的胎卵,阳爻血的威力有目共睹,所以冷戎在空闲的时候,管元化星要了一管阳爻血。 他让局里研调组的调研人员,按普通人类的血液处理,往阳爻血中添加了一些抗凝成分和营养液,发现阳爻血能在这针枪里保存一个多月。 元化星之所以答应给组长阳爻血,大概是因为十分好奇组长究竟是要用来做什么。 毕竟组长在局里被传的是一个奇男子,脑子里总有一些离经叛道以及古怪的想法,而且还会付诸行动去完成。 当然,冷戎组长这些个想法和做法,都是未经局长同意的。 当冷戎把装有阳爻血的针枪递给元化星时,他从元化星的表情中似乎解读出了什么,那种吃惊的神色分明在告诉他,他是一个被阴舛人命运耽误了的发明家。 冷戎此时手中拿着针枪,本打算用在黑色不明生物上,但这生物过于巨大,这点剂量也不知道效果怎样,他不能冒这个险。 他还是想抓住申行,毕竟这个男人似乎知道的很多。 冷戎想用这把实验阶段的血枪,来制约一下对方,然后再找机会抓住对方。 他一咬牙,瞬间爆发了速度,往石盒处奔去。 石盒边上的男人,还在张开双臂用一种古怪的腔调吟唱着。 虽然冷戎速度极快的扑来,但无疑他身后追压过来的黑色不明生物,还是让男人注意到了异常。 地上最后一个鱼怪在幽窅之物前面消失了,同时冷戎也扑空了。 男人下半身的触须以一种奇怪方式弹跳开来,躲过了冷戎的来袭。 “真是不知道好歹。”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又一声尖锐的哨声,黑色不明生物停了下来。 冷戎看到,男人脸上还是挂着不屑的神情,傲慢的如同天神撇向蝼蚁。 他往幽窅之物而来。 冷戎想寻找机会,但似乎一切都有些晚了,男人身下的那些触须,滑动到了幽窅之物近前, 然后他和那些鱼人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 虽然这种结果是预料之中的事,但冷戎还是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甚至不甘的情绪也在蔓延,但是苏轶那边忽然出了状况。 刚才那声怪哨响起后,黑色不明生物在原地慢慢分裂开来,逐渐变成了两个怪物。 怪物依旧浑身漆黑,但样子却跟先前男人的怪异样貌一模一样,只是这俩怪物全身密密麻麻铺满了脓液般的眼睛,看着十分骇人。 两只黑怪改变了攻击对象,一起朝苏轶攻击而去。 并且这两只分裂后的怪物,像是被激活了能力,比之前迅猛很多,就像是刚从牢笼里放出的嗜血饿兽一般。 两只怪物上半身的八条触须同时戳向苏轶和地上躺着的顾雨。 冷戎心中一紧,虽然顾雨身下画有保护的符阵,但也不保这种生物的实力可以破阵,而且苏轶腹背受敌,更加危急。 两条黑色触手砸向顾雨的位置,瞬间被弹了回来,就像顾雨周围有一堵无形的墙壁,那是保护的符阵起了作用。 接着,两只怪物转而把所有攻击都投向了苏轶。 苏轶躲闪着,他同时也想把那两只怪物吸引到别处,离昏迷的顾雨远一些。 虽然苏轶反应很快,躲过了几次致命刁钻的攻击,但无奈几条黑色触须四面八方向不断向他攻来。 即使他快速的躲避,但右侧大腿依旧没有逃过追击,被其中一条黑须瞬间戳穿了。 并且拥有这条触须的黑怪没有拔出触手,而是直接用触手带着苏轶整个身躯飞了起来。 黑须力量之巨大,苏轶就像风筝一般摇曳无助。 血在空中挥洒,场面很是惨烈。 这只黑怪的其余三根触须弓起,在空中打算给苏轶致命一击。 这些事情都发生的极快,冷戎已经赶到苏轶近前,但是却被另外一只黑怪拦下,他也同样遭受了猛烈的攻击。 冷戎在招架躲闪中看到苏轶即将被撕碎,他不由大喝一声,但黑怪并没有丝毫停滞,弓起的触须直指苏轶的头部。 冷戎无法看着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年轻的苏轶,自己的组员,就这样丢了命。 他焦急失神,一条黑须趁机而入,朝他手臂卷了过来。 冷戎感到手臂上一紧,一股巨力传来,他知道被这怪物接触到了。 在他被卷拖向半空时,他没有丝毫犹豫,这是一个机会,他把针枪里的阳爻血瞬间打到了拖拽他的那条触手上。。 他不知道阳爻血对这种怪物管不管用,但他知道,他来不及救苏轶了。 空中被黑须摆浮的苏轶也明白,他似乎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随便吧,反正当初也死过一次,沈苁,对不起了。”苏轶脸色惨白,闭上了眼睛。 冷戎这边身体一松摔落在地,周围冒出烟雾状的气体,他知道阳爻血起了作用。 他赶忙起身看向苏轶那边。 苏轶自认为死定了,但出乎意料的是,他感到身体慢慢下沉滑落,他睁开了眼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不等他看清,天旋地转,他摔了下来,同时腿部也从黑须上滑脱了出来。 血飞溅出很多,疼痛钻心,苏轶倒在地上慢慢失去了知觉。 而那只黑怪的触须还保持着刚才的姿态没有再动。 冷戎被眼前的诡异情景整的摸不清头绪。 攻击他们的两只黑怪,一只冒着烟在原地一动不动,另外一只也仿佛像按下了暂停键,也是一动不动。 苏轶躺在地上,腿上的窟窿不断地冒着血,看样子伤到了股动脉,大概连骨头也穿了吧。 冷戎赶快走到苏轶近前,将苏轶的白色体恤撕掉一部分,压在了血洞上。苏轶能不能活要看他的愈合能力了,如果能赶在血流尽之前。 而离苏轶不远的地方,顾雨不知何时诡异的坐了起来,但却闭着眼睛。 冷戎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周围一下变的异常安静,让人不由心中发慌。 以他多年的经验,这种情况,八成要出大事。 那两只黑色不明生物的怪异举动,顾雨的样子,让他更加确定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没等他细想,突然浑身的汗毛竖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贯穿在空气中,直入耳膜,劈入心底。 这声音犹如金属切割声,瞬间让冷戎每个骨节都酸痒刺痛。 他赶忙捂住了耳朵,努力集中精神,用眼睛去扫视周围。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声音的频率难以让任何一个生物招架,并且触动着某种远古的恐怖记忆,连周围的浓雾都像是被震退了一般,变的极为缥缈。 在冷戎的视野中,除了很是奇怪的顾雨,并没有可疑的地方。 难道声音是顾雨发出的? 此时顾雨依旧闭着眼睛,但朱唇微开,看起来像是某个虔诚的信徒在祈祷着什么。 冷戎强忍着声频的刺激,看向顾雨,而顾雨身上的确散发着陌生而诡异的气息。 声音持续着。。。 冷戎双手捂着耳朵艰难的起身,他往顾雨那边踉跄前行。 还没等他到近前之时,顾雨的头部突然动了一下,下颌微微抬高了些,与之变化的便是尖锐之声陡然昂扬起来,瞬间让空气中都充满了狂躁的味道。 冷戎满脸的不可置信,鼻腔中滚烫的流出了什么,诡异的声浪将他包围,他感到身体从内到外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手抓捏,他觉得自己如枯草般要被撕碎抛散了。 他咬着牙,不敢使劲呼吸,而分裂出的那两只怪物,此时在他几近模糊的视线里“嘭”的一下碎裂成了粉齑,转眼飘散。 冷戎的感官马上要从清醒中剥离了,他伸出一只手,试图去阻止顾雨。 “顾雨!” 还没触碰到,冷戎失去了意识,栽倒在了顾雨身前。 六孛局区 元化星靠着墙壁,回忆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此时,她的不远处,三个人分别躺在床上还是昏迷不醒。 冷戎组长单独去水库之前,与她通过一次电话,做了一次位置互通的联络,并且也告知了当时的情况,包括苏轶和顾雨在鱼塘正在等抽水。 虽然组长说不用她前来,但她隐隐有种不明的情绪搅动着心,让她莫名有些不安。 等到了晚上,她再次拨打了冷戎组长的手机,却发现没有人接,而且蹊跷的是,苏轶和顾雨也不接电话。 所以她没再犹豫,驱车赶往了水库。 当时水库中还是有一层薄薄的雾气,让那里看起来鬼气森森。 平时钓鱼的人们估计因为雾气的原因,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出来夜钓,所以水库里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在黑暗的夜色中,她最终找到了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三个人。 让她尤为吃惊的是,地上还有一个幽窅之物。 在确定三人还有气息后,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组长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只有等着他们醒来后解答。 苏轶的腿部受到严重的穿透伤,骨头也被穿碎了,内脏也受到了一些伤害,虽然他有愈合能力,但他成为阴舛人没几年,所以还不足以几小时就能修补愈合好骨头。 而冷戎组长表面看着没什么问题,但医护组的人说,组长的内脏同样遭受了一种不明原因的损伤,就像是某种外力造成的。 但冷组长愈合能力较强,大概不出多久,便会醒来。 而顾雨就比较奇怪了,身上没有任何伤,只是从面部鼻腔内提取的一些物质来看,似乎中了某种尚未发现的高强度麻痹化学毒素,并且影响到了神经系统。 侵入的麻痹毒素没有任何办法清除,所以顾雨何时醒来也不能确定。 元化星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 看似简单的任务,怎么还会出现幽窅之物呢。 他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两日后,六孛局a区。 苏轶早已醒了过来,但腿上的伤口以及穿透的骨头,还差那么一点就痊愈了。 他跟顾雨只有一床之隔,可以看的见,顾雨还在昏迷中。 而冷戎组长早在被元化星带回来的当天就醒了,他此时正在局长办公室。 冷戎一脸垂丧,一旁站着元化星,而言君疾正黑着脸说着话。 “你也是局里的老人了,平时不稳重也就算了,我把顾雨交给你带,你把她带成了植物人?” “局长,您见过哪颗植物能发出那种声频,把我内脏都震坏了,把幽窅之物里的黑色不明生物都喊成灰了。” 言君疾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元化星在一旁若有所思。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4章又入梦中 冷戎继续又说道:“是,我承认在这次任务中疏忽了,但我不得不说,即使我不轻敌,我也抓不住那个神秘男人。 不过换个角度想,我认为这次任务还是有收获的,因为至少我们得到了一些从未知晓的信息。 那就是我们的血脉,果然不是偶然存在的。” 言君疾黑着脸,很是无奈。 “你说的都是废话,六孛局还不知道偶不偶然? 我们都是大自然里天然长出来的啊!” 冷戎假装石佛,一动不动。 言君疾摇了摇头,看向元化星。 “化星,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言君疾虽然还是戴着墨镜,但元化星能感觉出一种晦暗不明的气息,她知道,那是因为她去接触了九号禁室里的人。 她轻声说道:“囚乙倒是知道一些石碑的事情,的确是跟鱼人有关。” 接着,元化星把始末叙述了一遍。 冷戎在一旁听完后,顿时眼睛一亮,挥动着手掌。 “局长,局长,我现在将功补过,我来把这些线索集中一下,捋一捋,分析分析。” 言君疾低沉的嗯了一声,冷戎双眼放光的说道:“首先根据化星说的,海里的大窅用石碑跟陆地的人做交易,交易完成,陆地的人有机会得到永生,这是一个线索。 其次,石碑里能祭出幽窅之物,幽窅之物里能生出黑色不明生物,而那些鱼人和奇怪的男人能通过幽窅之物消失。 然后苏轶顾雨他们之前办的案子,那家女人莫名消失,后来又回来了,死在小区的水箱里,她腹内钻出的东西,可能就是鱼人。 我昨天问过接手这个任务的王组长,他还说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水箱女尸的qq里,那个跟她一直联络的可疑人给她最后的留言,内容是‘把东西还回来’。” 冷戎顿了顿,忽然打了个响指。 “所以整件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根据化星说的《地海·七秘典》里的内容来推测,海蝼教的信徒,用某种秘法,跟海中的大窅达成了长生的协议。 他们拥有了大窅的石碑,用诡秘的仪式得到了幽窅之物,然后利用信徒去专门诱骗女性,跟鱼怪生出了一些混血的小鱼怪,这就完成了那本书里所说的诞下鱼人的子嗣,所以这些海蝼教的首脑便可获得长生。 水箱尸体的那个女人,是被诱骗的其中一个,只是那个女人把其中一个幽窅之物偷回了家。 幽窅之物属于媒介物,既能带来不可名状的东西,又能通往别处,还是某种召唤仪式的必须品。 所以女人在家里,可能被黑色未知生物或者别的方式通过石盒,拖进了它们的次元,然后怀孕,再次被放回,生出了混血的小鱼人。 混血的鱼人是需要通过幽窅之物才能回到它们的世界之中。 而北梁村每年都失踪的女性,有很大可能,是那个叫申行的男人,利用幽窅之物,干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那些女性就是这么失踪的。 而那些失踪女人生出的混血鱼人,是需要水的,所以都隐匿在那男人的鱼塘或者水库之内,等时机成熟,用幽窅之物将它们送回去。 我这推测怎么样?是不是相当合理? 快,此处应该掌声鼓励啊。” 言君疾虽然对此猜测也有认同的地方,但看到冷戎嘚嘚瑟瑟的样子,忍不住又把脸拉长了些。 “不得不说,你这想象力跟你这个人一样,真是花样百出。 再怎么合理,也是你的猜想而已。 我们不能把猜测的东西,写到报告里留存。 这次任务调查的不是很明确,当然能透露真相的当事人基本没有,所以也得不到任何确切的答案,先就这样吧。” 冷戎挠了挠眼皮。 “局长,咱们这类人本身就不寻常,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早就不同于普通人了。 咱们知道的、见过的、调查的、接触的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那些在人类未诞生之前就有的存在,也早已颠覆了咱们的认知。 可即便是有条件这样近距离接触,也同样依旧渺小的无法得到答案啊。 所以猜测也不失是一种答案,或许真相就是如此。 我跟您说,我这猜测吧,就是八九不离十。” 言君疾无奈的哼了一声。 “这嘴皮子真是溜呀。 那你现在分析一下,我们跟大窅、鱼人或者黑色未知生物、那个男人、石碑、幽窅之物,又有什么联系呢?” “局长,你这不是难为我吗,这我哪能猜的出来。 不过那男人总说血脉血脉的,似乎言语里带着尊敬和崇拜的成份,所以咱们身体里异化的血脉,肯定属于他的上级甚至是他崇拜的神祇也未必。” 言君疾没有说话,元化星却开了口。 “我倒是觉得冷戎组长的猜测有一些是值得参考的。 我有些担心,幽窅之物的频繁出现,有什么征兆以及预示。 还有,大窅又是什么? 海蝼教供奉的神像畱渊跟大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冷戎缩了下鼻子。 “这么多迷题,还都是脱离了人类思考的范畴,想想都要累死人了。 非要解开这些糟心的谜团又能怎样? 如果有一天发现了真相,那只是注定的宿命,谁都无能为力,岂不是更惨? 变成大鬯僵就大鬯僵呗,出去祸害祸害人间,被小化星‘biu’的一下烧成灰也不赖嘛。 开开心心每一天不是更好?” 冷戎说完刚伸了个懒腰,手臂还没放下,突感耳朵一热,余光就看到言君疾在他身侧揪着他的耳朵不放。 “这么大个人了,没正形就算了,还口无遮拦。” 冷戎歪咧着嘴。 “哎呦,知道,知道了,不敢了。” 言君疾慢慢松开了手,冷戎扒拉着酸痛的耳朵。 “您这在小辈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啊,揪耳朵上瘾是吗?” “这招儿好使。” 言局长和冷戎组长光从外表看的话,谁也不会想到都是百岁之人,但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还真是挺特别。 元化星少有的露出了一点笑影。 冷戎不满地又说道:“您看看,好好的座谈会,都没有自由言论,还让小辈看到您不雅的一幕,啧~您真得改改了,揪耳朵多邪性啊。” 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敲响了。 “进来!” “局长,顾雨醒了。” 六孛局区 顾雨感觉眼皮非常地沉,不同于以往的昏迷,这一次她感到无比的漫长和劳累。 如果不是那似梦非梦的云雾中,那双眼瞳里带着毒蛇般的目光让她感到灼痛,她可能一直会陷在那种诡异里无法苏醒。 视线前方的窗帘半拉着,窗台上的一盆不知名的植物,张开着古怪的叶轮朝向阳光。 顾雨一阵恍惚,在确定了自己已经苏醒并且是真的回到了现实中后,她开始认真的思索起自己究竟怎么了。 如果从呱呱洞算起,到这一次昏迷,她已经陷入那种奇怪的他人视角有三次了,并且每次都以看到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瞳为终结。 她和那双眼瞳之间,似乎出现了某种关联。 顾雨从前认为,这种状况只是偶然,应该是由那次中了呱呱洞里的迷幻物质引发的后遗症。 然而事不过三,这次之后,她完全可以肯定,这不但是后遗症,连那些真假难辨的画面内容,也显的异常真实。 只是那些内容看起来说不上的古怪和诡异,还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她现在想想,就像是穿到了他人的记忆之中,又或者正在经历着那些事。 那个视角的拥有者究竟是谁呢?会是拥有那双虚无缥缈美丽眼瞳的人吗?会是亲吻元化星的那个人吗?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些谜团渐渐撕咬着顾雨的心,让她有些坐立难安。 想要查清楚梦中的那些事情应该是很难的,甚至是毫无头绪的。 唯一的突破口,便是梦里跟元化星有关的那个人,所以最简单快捷的方法就是直接去找元化星问一下。 可是顾雨觉得这件事又有些难以启齿和冒失,毕竟她像是窥探到了元化星的秘密,而且她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去问。 顾雨动了动,身上感觉并没有不适,她慢慢坐了起来。 屋子里还有两张床,但都空着,她长舒了一口气。 她将手放到了脸颊上,光滑细腻温润的触感刚传来,她的手却一抖,某个时刻的记忆触动了她神经,她突然想起了造成这一次昏迷的缘由。 在鱼塘的时候,她记得进到那间屋中,叫申行的男人假装拿出一张发票递到了她的手中。 她没有预料到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明目张胆,也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可疑之处,她认为一门之隔,外有苏轶,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毫无顾忌的对她下手。 所以她的警惕心松懈了一点,在看到那张发票上根本不是鱼苗信息的时候,她还全然不知男人的怪异触手已经向她伸来。 顾雨在六孛局里比较年轻,所以能力和经验弱一些也是正常,但即使她再怎么弱,跟普通人相比,或者跟两年前的元化星相比,能力已经是异于常人了。 所以等她发现那可怕的触手打算缠裹而来,她也没有时间躲避,她用了一种反常的做法,让那个男人也为之一惊。 躲不过,所以她顺势用手抓住了那条触手,然后顺着过来的方向狠狠的用力揪扯了一把。 阴爻人的力气是非常大的,这一揪,连带着男人的身体失去了一点平衡向前抻了一下,这使得男人看起来还一点狼狈和吃惊。 这种胆大的做法和不畏怪异触手的丑陋模样,一方面是由于本能应对,另一方面是拜呱呱洞那些经历所赐,她似乎对触手类的玩意儿已经有那么一丢丢习惯了。 不过她本能的揪扯完,又瞬间慌张起来,因为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模样。 男人上半身出现的四条须状的触手,还没等她看清,就迅猛的同时向她袭来。 她当时反应也是很快的,但还是被其中一条触手击中了肩头。 衣服被穿破,血也随着伤口流出,但这个男人也一下怔住了。 顾雨不知这男人为何会停止了攻击,她顾不上肩头的疼痛,趁这个间隙打算拉门而出。 手还没接触到门把手,腿部便被缠绕住了,触须一下将她拖到了男人身前。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顾雨感到一团冰凉而腥臭的黏液落到了她的面部,她感到浑身酸麻起来,随后听见男人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语,她便昏厥了过去。 “神选者?”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5章傩(nuó)祭 顾雨努力回忆着,没有错,在她晕厥之前,那个男人说的就是“神选者”这几个字。 这种带有宗教色彩的字眼是什么意思呢?这又成了她脑中众多谜团中的一个。 顾雨眨了眨眼睛,一些情景在脑中挥之不去的出现。 跟之前的两次昏迷一样,这一次晕厥,当她睁开双眼认为自己已经醒了的时候,却发现随着眼珠的转动,视角丝毫没有改变,她知道自己又陷入了那种诡异的境地了,那就是她又以别人的视角,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当然经历过几次这种怪异后的她,面对再一次进入到别人的视觉中,也不会像之前那么惊恐万分了。 她甚至还有了好奇心,想看看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 视线中的环境,是一个四壁都泛着黝黑色泽的木屋。 屋子里的陈设很是老旧,屋中一角立着一块老木头桩子,上面放着一个油盘,盘子里有一截正在燃烧的灯芯捻子,这是木屋内的唯一光源。 紧接着,视线移到了一张红黑的长形木桌子上,上面的东西让顾雨心中一震。 那是一排排表情狰狞的木质面具,数量很多,被摆放的很是整齐。 每个面具不管是神态还是五官模样都不尽相同,面具的颜色也都不一样。 有的面具花红柳绿颜色很多,有的则是赤色通红眼珠漆黑,有的面具黑中发紫却獠牙惨白,有的面具则是白皮一张没有五官。 再有的面具是没有颜色的,原木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色泽,呈现出的木面古拙黑亮,一看就是有些年代了。 而有的面具上粘有一些黑色的不明毛发,顾雨怀疑那是真的毛发。 还有的面具凸着铜铃大眼血面獠牙,根本不是人类的样子,像是哪个山魈恶鬼。 不过其中有一张放在靠里的面具,只是在视线中稍纵即逝,但顾雨却看到那面具生动逼真,犹如复刻着活人的面容,而且还有一点眼熟。 长桌的最里面,视线所及不到,所以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 顾雨不知道这些面具代表着什么意义,看起来很像是哪里的巫师萨满用的,又像是唱戏用的道具。 不过这让她突然想起,似乎在哪个介绍神秘事物的杂志上有出现过这种面具的图片,她记不太清了,好像跟一种古老的驱魔有关,叫傩(nu)祭。 随着视线往屋子里的墙壁上看去时,顾雨觉得她的猜测是对的,这的确是哪个巫师的住所,因为墙壁上还挂着一些更加骇人的东西。 几个白森森的某种动物头骨,还有拳头大小、面皮完整、五官清晰但却皮肤有些干瘪的人头或者是猴子的头部? 再有便是一些三角黄旗和卷挂着的红色粗布,布面上绘着一些看不懂的古怪符号和图案。 屋子里的陈设还没有看完全,视线突然转了过去,似乎后面来了什么。 紧接着,视线中出现了一位头上缠着黑色巾顶,面部黝黑,两眼有光的中年男人。 顾雨从这人的头帽和深蓝色衣着来看,应该是少数民族的服饰,但确切是哪个少数民族的,顾雨不太确定。 这个男人嘴部微微张合的说着什么,不多时,从面部露出的一丝笑意,似乎和视线拥有者谈妥了什么。 随后男人从墙上取下一件宽大的红色布袍,卷了卷夹了起来。然后走到那张放满面具的桌子前,在桌子最左边的深处,伸手拿到了一张木面具,熟练的戴到了头上。 当男人戴好面具转过身的刹那,顾雨在心中不由惊呼,因为那张面具雕刻的是一副极其恐怖的面容,并且顾雨曾经见过,印象深刻。 这张木面具是青蓝色的面孔,瞳孔如豆的血红眼睛,裂至耳根的骇人大嘴。 虽然不是有血有肉,但被这种木雕技法雕刻的尤为立体。 这个木面具缺少着活物的生气,却使得它更加吓人,同时还渗透着一种不祥的古怪气息。 而这木面具的面容,就是她上一次昏迷后,通过那个视觉看到的水洞下方吃人的怪物。 对于顾雨来说,这无疑又增加了一个谜团,同时顾雨在吃惊之余,也断定了她所在的这个视线拥有者,也许跟她前一次昏迷的时候,所进入到那个视线是同一个人,至少是有关系的。 戴着木质面具的男人走在了前面,似乎是在领路,不知道他们是去哪里。 他们从这间屋子出去后,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地带。 前方是一个相对平缓的洼地,在这洼地的正中,有一块非常巨大的石头。 此时视线向周围扫过,随后又仰望而去。 顾雨随着视线看到,四周被几座尖锥形的山环绕包围,几座山脚连在一起后便是这片洼地。 而这山与底部落差很大,这样洼地看起来犹如深坑一般。 屋子前方的那片洼地就是这里的洼底。 这个大洼地倒是很特别,从洼底起始,一圈圈环绕着用石头垒砌成的向上而去的旋风状梯田,虽然看起来很壮观,但其中并没有任何农作物,甚至有些荒芜。 在这洼地相对平坦的位置,分散着一些依山而建的木屋草房,显的非常原始。但这些房子看起来死气沉沉,并没有烟火气息,仿佛许久都没人居住。 这个地方其实有些奇怪,几乎看不到裸露的泥土,除了石头,就只剩石缝中长出的枯黄野草,连矮灌木都很少见,这一切都彰显着土地的贫瘠与干旱。 随后戴着面具的男人往洼地的最底部走去,不久便在那块巨石前停了下来。 视线移到了巨石后方。 巨石与地面相接的位置,那里有一个一米宽的洞口。 面具男人非常娴熟的钻到了洞里,随后视线拥有者也跟着下了洞。 洞里很黑,但这俩人并没有用任何照明,而且黑暗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移动步伐,这让顾雨感到吃惊。 能在黑暗中看清的,顾雨所知道的无非就是阴舛人和阴爻人。 阴爻人非常稀有,难道这两个人是阴舛人? 随后顾雨判断,他们应该就是阴舛人。因为如果视线拥有者就是上次那个人,那么用念力控制那些村民,正是符合阴舛人或者阴爻人的能力。 面具男人在黑暗中七拐八拐,他们穿行着上上下下也有几次。 四周是一些石壁,看起来都是天然形成。顾雨随着视线并没有看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但这个洞似乎很深。 在走了一段时间后,顾雨随着视线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巨大古怪的钟乳石群。 在穿过一条狭长的缝隙后,前面出现了地下暗河。 面具男人站到了一处平缓的地方,指了指前方。 顾雨随着这个视线往前看去,这片地下河非常的宽,而且河水有种醒目的赤红颜色,就像是隐藏于河床之中某种巨大生物的血液融进了河水里。 河的两边边界看不太清,但在河的中间位置有一处隆起,看着就像是一个小岛一般。 并且在那块隆起的地方,影影绰绰似乎斜插着什么粗大的石头? 男人所指的应该就是这个地方。视线拥有者跟男人对视了一下,男人的恐怖面具在这片区域里显的尤为诡异。 视线拥有者应该是在询问什么或者确定着什么,面具男人随后点了点头。 视线拥有者毫不犹豫转身踏入了水中,朝那隆起的地带走去了。 水似乎不深,只到腿弯处, 顾雨能想象出,那种经年不见日月,隐藏在这地底的暗河水应该是何种的冰凉刺骨。 没多久,视线拥有者趟着水来到了隆起的这片地带。 这片地方不小,地上全都是沙粒碎石,但很奇怪的是,偶尔还能看到不少那种衣物碎烂的布条,非常不和谐的出现在这片碎石滩上。 伴随着视线的转移,除了最深处看不太真切,她还看到地上隔不远,就有一个用石头或者看起来又有点像铁块的东西,堆砌成的三角形堆子,最上方还插着一根棍子,棍子上挂着一些东西。 这些堆子和堆子之间还摆放着一些大小相同的黑色小方块,顾雨依旧无法分辨这些黑色方块是什么材质,但这些小方块把这些堆子连接成了一个闭合的圈。 这种圈代表着什么意义或者有何用途,顾雨猜不出来,总之看着像是西藏或者新疆内蒙地区特有的玛尼堆,大概是含着某种宗教意义? 随后视线拥有者往前走了几步,视野中出现了一样东西,那是斜插着的一根很粗的黑色石柱。 怎么又是这种石柱? 这已经是顾雨在昏迷中第三次看到过了。 视线拥有者并没有把视线多停留在石柱上,而是不停扫视这附近,随后转身望向了河滩那边。 顾雨从视线中看到,河滩边上的面具男人此时穿上了那件血红色的长袍,双臂摇晃,身躯摆动。 她不确定男人是在跳舞还是在干什么,总之男人的腰身时不时会以一种让人反胃的奇怪方式扭动,然后边跺着脚,边晃动着面具,看起来有一种病态的癫狂。 虽然顾雨在这种状态下听不见任何声响,但不知为何,顾雨却从那个面具男人的动作上能感受到他似乎也在唱着什么。 视线拥有者看着面具男人这段近乎表演的动作,突然间视角快速转动,这似乎代表着有什么异动,视线拥有者发现了异常。 转过身后,视线停在了前方黑暗中斜插的石柱附近,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影子。 顾雨不知道视线拥有者是什么心情,反正她此时心跳如鼓,因为那个影子的样貌,明显不是人类,而且似曾相识。 当顾雨突然有点印象的时候,那个影子“唰”的不见了。 随后视线开始晃动变幻,全部是虚影,顾雨在这种视觉中被晃动的直恶心。 但她却在这种怪异的情况下,突然听到了什么响动,那声音是在喊着什么,非常像冷戎组长的怒喝声。 顾雨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为何听到了冷戎组长的声音。 但她所处的这个视线慢慢稳定了下来,随后视线投向了一只纤长白皙的手,那手上都是鲜血,顾雨觉得视线拥有者可能受伤了。 而后随着视线的抬起,面前站着一个浑身血红,样貌无比惊悚的怪物。 顾雨内心骇然,吓了一跳,随后一下想了起来,这种怪物是她第一次昏迷时梦里山洞中见到过的。 有别于第二次昏迷水洞中看到的那个怪物,这个怪物的长相更加恐怖。 但此时这个怪物却一动不动。 视线开始有些高频率的颤动起来,就像是视线拥有者身体也在颤动一样。 同时顾雨又听见了冷戎组长的声音,似乎在喊着她的名字,然而她依旧在这种视觉中。 而伴随着越来越颤动的视觉,顾雨发现,面前那怪物下身如腿的六条触须正在慢慢碎裂开来,在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像是嘭的一下爆炸,也很像是被什么武器抹杀掉了一样,怪物的下半身消失没有了。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5章非寻常梦境 随着怪物的下半身消失,它的上半身重重地落到了地上,没有任何反抗或者反应,那怪物的身躯依旧一动不动,像是被控制了一样。 在完全没有声音的情况下,顾雨借着视线看到的这一切太过诡异了。 而后,视线拥有者拿出一把奇怪的尖锐物,很像是匕首,绕到了怪物身后,朝怪物那满是触须的脑后位置,毫不费力的扎了进去。 怪物头顶上有很多红色的触须还在乱动,这足以证明怪物还活着,但它身躯依旧邪门的一动不动。 顾雨内心隐隐感到不安,她想起第二次昏迷后的梦境里,那些被念力操控的村民最终跳入水洞里的情景。 这个视线拥有者跟上次的那个是同一个人吗? 难道视线拥有者的念力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了吗?连这种凶恶的异形怪物也能控制。 没来及深想,接着顾雨便看到了恶心血腥的一幕。 视线拥有者握着尖锐物,在怪物脑后划动了几下,就像是水果刀切割在蛋糕上一样轻松利落,一块不规则的皮肉或者骨骼从怪物脑后脱落下来。 一个手掌大的窟窿出现在怪物脑后。 接着,视线拥有者将手伸入到了这个窟窿里,掏出了一块滴落着黏液还在微微颤动并且令人作呕的肉/团。 紧接着,视线拥有者转过了身躯,看向了面具男人。 面具男人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做着奇怪的动作了,他立在那边不动,定定的看向这边。 顾雨觉得那男人身穿红袍头戴面具,在黑暗中远远看着,形如鬼魅,比怪物还瘆人。 视线拥有者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木盒,看起来应该是事先准备好的。她把手中那块颤动的肉/团丢到了盒子中,然后又一次迈入水中,蹚了过去。 等再次与面具男人会面时,顾雨能从视线中感受到男人隐在木面具后的面容是多么的激动。 因为他双手颤抖的接过了盒子。 宽大的红袍落地,男人一下跪到了地上,对着视线拥有者疯狂叩拜。 随后,男人把盒子放到了地上,站了起来,取下面具,两只手用力去掰,木面具从中间裂开。 男人双手左右一揪,其中一半面具的横截面上,凸出一截不算很大且形状并不规则的黑色东西,看起来有点像薄薄的瓦片。 男人把这东西拔出,递了过去。 视线拥有者接过这块不明的“瓦片”,左右翻转仔细看着,不知道在确定了什么之后,纤细的手指一攥,将这块东西收了起来。 顾雨惊觉,这瓦片一样的东西,她在上次视线之中也见过。 难道,她现在所处的这个视线拥有者跟上次那个,真的是同一个人? 随后视线抬起,看向了男人。 男人的脸上是挂着笑容的,手中拿着那个盒子很是欣喜。 但紧接着,在这毫秒间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变故,她看到男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满脸不可思议甚至带着惊恐,并且男人慌张的开始后退。 顾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男人的样子似乎想逃走。 果然,男人在一下秒转身跑起,但只跑了两步便像下身失灵般的摔倒在地。 视线似乎不紧不慢的逼近,就像是野兽在玩弄自己的猎物,顾雨不由有些替那个男人焦急,她能感受到那男人的惊恐。 上一次梦境,顾雨就十分确定,视线拥有者绝非善类,这一次更加确定了她的想法。 同时她又迷惑起来,如果这些梦境中的视线拥有者是同一个人,那么意味着,亲吻元化星的那个人也是这个人。 随后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她并不是很了解元化星,但不知为何,她能笃定,这种人,绝不可能是元化星喜欢的人。 视线突然一黑,之后发生了什么,那男人怎样了,顾雨并没有看到。 转瞬间,又弥漫起了浓雾。 顾雨知道自己脱离了那种视线,她现在身处浓雾之中,她感到浓雾里有什么在窥视着自己。 “你究竟是谁?”顾雨大声的喊道。 没有人回答。然而浓雾开始剧烈滚动,仿佛有一只巨怪在躁动不安。 顾雨不知所措,她知道自己还没有醒。 浓雾蔓延,那些看不清的雾里有窸窸窣窣的怪异响动,仿佛无数只脚滑动而来。 恐惧感紧紧缠裹住了她,那浓雾里不会又出现那个裂嘴的怪物吧。 雾浓稠的令人窒息,她浑身不争气的发抖。 突然,头顶的浓雾向虚空迸散开来,像是谁一把拉开了遮蔽深渊的帷幕。 顾雨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有勇气向上望去。 当眼眸中倒映出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时,嘭的一下,恐惧炸开,顾雨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崩溃。 她瞬间失去意识,所有画面归为一个点之后,脑中又闪烁出了那双神秘而莫测的眼眸,并且这一次鬼魅而含有一丝冷意的向她望来。 顾雨就这样醒了,终于结束了这场噩梦。 但是真真假假分不清的梦境让她醒来时还在浑身发抖。 这种回忆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依然让她无法理清头绪,她一只手扶额,感到有些疲倦。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人还没进来,冷戎组长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顾雨,你说你这一次次的,晕上瘾了是不?” 顾雨看到冷戎组长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后面是言局长,最后面是元化星。 顾雨一看局长怎么也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在床上一下坐直了。 “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言君疾轻声地问道。 顾雨的视线,不由的被局长的墨镜所吸引,她听到局长的问话,点了点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表达错了,赶忙又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我已经好啦。” 顾雨每次看到言局长的墨镜,都莫名的走神,因为以言局长不拘言笑的个性,时刻都戴着墨镜的确不是很搭。 冷戎组长很狗腿的搬了把椅子,笑嘻嘻地让言君疾坐下。 “顾雨,你要是再不醒,局长可打算让我给你陪葬呢。” 顾雨哈的笑出了声,“我这不醒了吗,多照顾您啊!” “哎,这就对了。 你快说说,那天鱼塘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晕倒的。” 顾雨眨了眨眼睛,把那天鱼塘发生的前后说了一遍。 她并没有提及晕过去梦里的那些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些混乱的情况跟大家讲清楚,也许这只是荒诞陆离的幻象而已。 元化星在一旁只是默默地听着,而顾雨在讲述的时候,偶尔抬眼会忍不住看一眼元化星。 顾雨不知道自己为何有些潜移默化的在意元化星,她觉得,大概还是因为梦里跟元化星有关的那些片段所影响。 顾雨讲完后说道:“组长,那个男的你们抓住他了吗?” 冷戎也把鱼塘之后的大概讲给了顾雨。 说到苏轶被黑泥怪刺伤,顾雨忍不住心惊,知道苏轶哥没事后,她又放下心来。 之后又说到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些反常怪异的事时,顾雨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我坐起来?把黑泥怪喊成灰了? 我的妈呀!我这厉害呢,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没印象呢。” 冷戎哼了一声。 “你老厉害了,我都给你喊晕过去了,要不是组长我练过鹰爪铁布衫,恐怕跟那黑泥怪一起飘散了。” 顾雨哈的又笑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我那个时候,还在噩梦里看着别人杀一个浑身都是血红触须的怪物呢。” 这句话一出,顾雨便发现元化星的目光一瞬间向她投来了,还有言局长也同样目光一凝。 “血红触须的怪物?顾雨,你的梦里又出现异常了?”冷戎问道。 顾雨微微愣了下,本来不想谈及这些匪夷所思无法说清的梦境,但自己又说露了嘴,她支支吾吾道:“嗯!又内样了。” 冷戎组长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认真严肃。 “顾雨啊,我不是上次说了吗,再出现这种梦境,必须得汇报啊。” 顾雨有些惆怅,“可是,这梦境乱七八糟的,也许就是幻象呢?” 冷戎摸着下巴说道:“你在呱呱洞中了迷幻物质后,出现了一些幻觉,我当时没有细问你到底看到了什么,后来你又一次昏迷,说梦里就像是进到别人的身体里,或者别人的视角里,对不对?” 顾雨点了点头。 “我这次昏迷,又那样了,大概就是有后遗症了呗。 这件事该怎么跟你们说呢,我自己也分辨不出那些情景都是些什么。” “没事,你从第一次昏迷后说起,详细些,把你看到的都说一遍。” 顾雨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别的倒是无所谓,但是关于元化星和那个女孩的事情,要不要说出来呢? 她抬眼看了下众人,随后目光落在元化星的身上,心跳还有些加速,随后她决定,关于那个片段,将变为她心中的一个秘密。 顾雨定了定神,然后将梦里看到的怪异事情说了一遍。 在顾雨叙述的过程里,她发现在场的每个人表情都出现了不同的变化,就像是她描述的这些事情,大家都认为是真的一样。 等她回忆讲述完全部画面后,言局长的表情最为凝重,但是言局长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冷戎组长先开了口。 “这次昏迷看到的地方,除了尖锥形山峰包围的洼地,你还有没有看到再特别一点的环境特征?” 顾雨努力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我控制不了视线,所以没办法看到全部。 不过那个戴着木面具的男人,绝对是少数民族。” 冷戎摸了摸下巴,随后说道:“先不看服饰,因为这种衣服和头巾,很多少数民族都有点类似,你又看不到细节,所以分辨还是有点难度。 不过可以肯定,这样穿戴的少数民族都分布在南方。 从你看到的地理环境特征来看,尖锥形的山峰属于喀斯特地貌,那种洼地也属于喀斯特地貌。 我感觉这个地方应该在广西、贵州、云南这些地区的可能性大一点。” 听着冷戎组长煞有介事的都开始研究地点了,顾雨微微露出不解的神情,说道:“你们不会认为,我梦境里发生的事,是真的吧?”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7章危险信号 言局长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说道:“你不觉得,这些梦境里的东西,抛开那些雾里出现的怪像,其它的还算挺真实的吗?” 顾雨的确觉得很真实,就算不是她能控制的视角,但以她直观的去看,依旧逼真。 可是,在她的脑海里,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支撑点能证明这些是真实的,连她最想知道的那个女生是谁,都无法从元化星那里得到证实。 所以局长他们是通过哪些点,就如此确定梦境里的事,是真实存在的呢? 顾雨抿了抿嘴,随后说道:“看起来是挺真实的。 不过,您是怎么确定,我梦境里发生的事,就一定存在呢?” 言君疾看顾雨心存疑惑,顿了顿。 “这不太好跟你解释,但我的确是能通过一些细节判断出你梦境中的事可能存在。 但你梦境里的事和那些场景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们暂时不得而知,所以接下来,肯定是要调查清楚的。 我现在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出现这样的异常,的确是因为那些迷幻物质造成的。 并且通过你的叙述,我猜测,这种物质,也许让你跟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有了某种特殊的连通。 而你看到的那些,也不一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也许是过去的,未来的,现的在,都说不准。 并且你们的这种奇妙连通,还会反馈到现实里,就比如这一次,你身处梦境,现实中却表现出了异常。” 顾雨眨动着眼睛,说道:“您是说,我突然能把黑泥怪喊成灰,也不是偶然的,是因为梦境里那个人正在杀怪物,所以牵带着我将这个能力发挥到了现实之中?” 言君疾点了点头。 “恐怕是这样的,虽然这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 不过,我认为,这并不是件好事,毕竟你梦境中的这个人该怎么说呢。” “这个人绝不是善类。 那我们周围有这种能力的人吗?”顾雨边说着,边看向元化星,而元化星的表情没有任何波澜,这使得顾雨稍稍放下了心。 看来梦境里跟元化星有关的那个人,并不是同一个人。 “我暂时没有见过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这件事,需要重视起来,我们要抓紧调查。” 言君疾没有接着往下说,因为有些猜测,他不能说给顾雨。 冷戎少见的没有插话,他刚才一直沉思着什么。 此时看到局长回答完顾雨的话,他问道:“顾雨,梦境里看到的那种面具,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以前见没见过?” 顾雨回想了下,说道:“木面具的确是条线索,我好像在哪个杂志上见过,但是记不清了。” 冷戎摇了摇头,“言老头,那你知道吗?” 言君疾说道:“通过顾雨的描述,这种面具可能是‘傩u面’吧。 我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大概知道一点。 据说傩,是一种神灵的象征和载体,早期应该是用来跟神灵沟通或者祭祀有关,后来演变成驱鬼除邪这样。 人类文献最早记载关于这种东西,是从原始社会末期的颛顼之时就有了,当然我在那些年遇到过几起跟傩面有关的任务,感觉这玩意应该远比记载的要更加古老。 你描述的那个男人在河岸那边跳的舞,应该是傩祭仪式用到的,具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 在古代,傩祭和傩戏的流行很广,在长江流域、黄河流域、嫩江流域、西南地区都有流行。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文化的演进,傩祭、傩戏在嫩江流域、黄河流域、长江中下游一带则日趋衰亡。 之后这种东西吧,又流行到以贵州为中心的周边区域,包括贵州全省、云南东都、湖北西南部、湖南西部和西南部、广西北部。 时至今日,这些地方,仍为摊祭和傩戏流行的地区,而且保存的傩戏最多、品种最全、特色也最为显著。 所以在根据梦境之中看到的那些奇特地形,我赞成冷戎的说法,那个地方,应该是在滇黔桂这三个省的可能性大一些。 至于顾雨第一次看到的那个洞里和第二次见到的水洞,这两个地点,只能从别的线索上分析了。” 言君疾说完,从椅子上慢慢起身。 “顾雨啊,其实我并不希望你再次进入这种匪夷所思的梦境里。 因为这种莫名的连通,也许是互通的。 你要多加注意和心,如果再次出现这种状况,必须及时汇报给冷戎。” 言君疾说完打算离开,正在这个时候,门敲响了,苏轶推门而入。 苏轶对于屋里的众人并没有感到意外,当他看到顾雨已经醒了,冲着顾雨露出了一点笑容,然后紧接着把手中的文件递给言局长。 “局长,新的任务,市公安局请求咱们介入。” 言君疾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又看了眼冷戎。 “这是一刻都不想让你们闲着,这个任务交给你们了。 你跟我回下办公室,我有事交代。” 冷戎撇了下嘴,挑了挑眉毛。 “你们三个先研究研究这个任务,一会我回来再看。” 言局长和冷戎组长出去后,苏轶赶忙走到顾雨床前。 “顾雨,那天要不是你,我大概就被黑泥怪爆头了。 究竟怎么了?你怎么一下变的这么厉害?” 顾雨挠了挠松散的头发,一副得意的神情。 “大概是觉醒了吧,怎么样?以后我也可以独挡一面了。” 她说完后抬眼,正好看到元化星此刻也在看着她。 顾雨顿时感到有些尴尬,还有点心跳。 “不跟你开玩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的那么厉害。 哎?这次的任务是什么?怎么让你过来传达?” 苏轶一笑,不由的望向元化星。 “这次任务,是罗叔给我打的电话,有一起特大刑事案件,但案子里出现了无法处理的诡异事情。” “罗叔?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元化星说着,一些心头旧事不自觉的涌了上来。 如果不是两年前那件事,元化星到现在也无法知道,她居然不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她只是父亲和罗叔捡回来收养的孩子。 而罗叔和父亲这对石交挚友,居然把这件事隐瞒的那么好。 两年前她醒来后,有一段时间除了陈魈的事情让她无法释怀,再就是这件真相也让她感到难过,不过好在她想明白一件事,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父亲一直对她都是视如己出的好。 那件事过后,父亲似乎很内疚,他认为是他的血脉为她招致了这样的灾祸。 可这根本不能怪父亲,不管父亲是不是阳爻血,她是阳爻人的事实都改变不了,所以这一切都是宿命,包括她和陈魈。 “化星?化星?” 元化星从恍惚中回过神,她的视线在顾雨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神情又恢复成了漠然。 “我先走了。” “元化星!” 顾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叫住元化星,她只是突然有些不舍,这种不舍只是一瞬间,她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顾雨在心中嘀咕着,为什么会叫住元化星呢,这下真是尴尬了。 可是话已经出口了。 “哦没没什么,我就是想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说着元化星拉门而去了。 顾雨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有点失落。 接着,她又想起了关于梦里元化星的那些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跟元化星求证一下,她也不知道问完之后,她们之间有些缓和的脆弱关系,会不会瞬间瓦解。 苏轶看出顾雨的情绪,看着她望着门的垂头丧气,不禁一笑。 “化星其实是一个特别重感情的人,你不用担心以后跟她相处不好。” 苏轶嘴上说着,心里还想着,长生的日子很长,总有一天,彼此敞开心扉,顾雨也会看到元化星真实的那一面,她们迟早也会成为朋友。 顾雨听着苏轶的话,脸上突然露出了古灵精怪的神情。 “苏轶哥?” “嗯?” “你给我讲讲呗,关于元化星过去的事,我真的特别想了解了解。” 其实顾雨对于苏轶的回答并没有报太大希望,因为她在跟苏轶相处的这两年,问过好几次关于元化星的问题,但苏轶都没有正面的说出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搪塞她。 顾雨有些难以理解苏轶为何不愿意开口深谈关于元化星的事,她一度认为,可能阳爻人的过往不能随便打听。 而此时苏轶的确是不能多说什么,一方面局长早就嘱咐过,知道199八年的那件事的人都必须缄默;另一方面,即便可以说,但他也不想说,毕竟这是元化星的私事。 “她啊,我不是都说过好几次了吗,需要跟她本人慢慢相处,她性格其实很好的。” 顾雨就知道苏轶会这么敷衍她,但她有些不甘,她确信从苏轶了解元化星的程度,肯定是知道元化星喜欢的人是谁,她想旁敲侧击一下。 “你不说我也知道元化星的一些事,她从前有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对不对?” “她应该有好多朋友吧!” “我说的这个朋友比较特别,跟她特别好,几乎超越了友谊。” 顾雨假装还知道很多料的样子,故弄玄虚。 苏轶顿时一愣,难道顾雨知道陈魈的事了? 但他接着看到顾雨满脸稀疏平常的表情,他立马又断定,顾雨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从哪道听途说的一些事来诈自己的。 如果顾雨知道陈魈的事情,恐怕她如今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苏轶笑了一下。 “顾雨,如果你想了解她,不如在今后的日子慢慢了解。 别人嘴里说出来的,总归没有亲自见证来的真实,对不对?” 顾雨有些无语,但是苏轶话,似乎不无道理。可是见证个毛线啊,这明显又在敷衍她。 她只是想了解一下元化星的过去而已,用哪门子方法可以见证过去。 苏轶见顾雨好像要反应过来了,赶忙说道:“我现在得去趟公安局了,跟那边的人交接下这次的任务细节。” 苏轶边说边忙不迭的拉开了门,“你乖乖的休息休息做做准备,我交接完,咱们就又要任务了。”说完他迈步出去了。 顾雨无奈的靠在了床边,嘴里嘟囔着。 “这个臭哥哥,嘴还挺严。” 随后顾雨又内心繁杂起来,她琢磨着,怎么才能打听到元化星的过往呢? 以她现在跟元化星的关系,别说问这些过往,就是平时照面,连三句话都说不上。 她轻叹一口气,忽然俏丽的面色一变,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8章吃人蠕虫 六孛局a区局长办公室 “您叫我来,是要跟我谈顾雨梦境这件事?”冷戎刚走进局长办公室便问道。 言君疾微微点了下头。 “是要谈这件事,但是谈之前,先要说一下呱呱洞竖井岩壁裂隙中的那个迷幻物质。” 冷戎一喜,说道:“派去的组回来了?” 冷戎觉得,顾雨之所以出现如今这种梦境,跟竖井岩壁中的不明物质有很大关系,所以能弄清楚这种物质究竟是什么,很重要。 “回来了。” “那些物质是什么东西?” “根据记载,这种东西叫做‘黑莲粉沫’,是一种特殊的致幻剂。 在调查中,根据从前一位知情人的描述,吸入这种粉沫后,会使人看到不同的世界,并且在幻象世界中,似乎还能近距离接触到真神,同时会改变这个人对现实的认知,甚至理解这个世界的方式也会改变,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会疯掉。 局里在做研究分析的时候,觉得这种粉沫,可能是古黾国的一种先进武器,也有可能跟它们的宗教有关,当然这也只是猜测而已。” “那您说的知情人是怎么了解这种物质的?古黾国的历史可非常遥远了。有没有把这个知情人带回局里啊。” 言君疾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人没法带回局里,因为他早就失踪了。” “早失踪了?什么意思?失踪了,咱们怎么知道这些的?” 言君疾扶了下墨镜,缓缓说道:“这件事吧,还得从1八7年,在四川西南的深山彝寨,被传得沸沸扬扬的‘真龙事件’说起。” 冷戎搬了把椅子坐下,“1八7年,这事我好像有点印象,但是记不太清了,您说。” “那一年,这件奇闻一出,咱们局里便派人前去调查虚实。 而这件事发生的区域,跟你们上次呱呱洞任务的地方距离不远。 这件事的起始,是在那片原始的深山里。 一座经历了几百年兴衰的古老彝寨之中,出外狩猎的三位猎人,在短短的几天内先后失踪了。 彝族人出外狩猎都带着猎犬,这种猎犬被当地人称作‘撵山狗’。 这种犬体型不大,但因为处于放养状态,不给它们吃的,猎犬自己在山中捕食,所以这种犬狩猎时极其敏锐和凶猛,狩猎性很强。 一般猎人带着猎犬出外狩猎,猎犬都会打前阵。如果遇到危险,猎人也会有时间反应和准备,所以出现意外的几率会很低。 但是奇怪的是,失踪的这些人,都是寨子里出名的捕猎高手,和自家的猎犬一同消失,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寨子中的人们在山里找寻这三个人的同时,也对他们遭遇了什么而感到疑惑。 可是众人在搜寻多日后,既没有发现关于他们的踪迹,也没有看到环境的异常,所以无功而返,这件事就当做意外处理了。 当然这深山不可能完全寻遍,毕竟山林涵盖的范围很广。 大家虽然都心存疑惑,但经过那么一段时间后,这件事便慢慢不再被提起了。 直到有一天,又有人失踪了。 那是半年后的某天,寨子里的一位猎人和自家的猎犬进山后再没回来。 这让大家又记起了半年前的那件事。 有人认为山里肯定出了什么厉害的猛兽,也有人认为他们大概是掉进了哪里的天坑,遭遇了意外,再有一些人认为,是山中的恶鬼吃了他们。 这件事被越传越凶,人们被传言搞的人心惶惶,但寨子中总有那么几个不信邪的胆大伙,依旧每天外出狩猎。 这其中就有一个叫木里的彝族伙,觉得那些事只是意外而已,他并不信邪。 他带着他的猎犬,去了一处离寨子很远且人迹罕至的地方,他在那里设下了猎阱。 那片地带因为很容易迷路,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来,正因为如此,那里经常出没珍禽野兽。 在他设下猎阱的几天后,他过去查看,顿时一惊。 因为不仅几天前设下的猎阱被破坏掉了,连带着猎阱附近的粗大植被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扭曲和剐蹭。 木里设置的猎阱宽而深,这是他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弄好的,底下还放置了向上的竹刺,他是打算陷杀诸如野猪或者棕熊这种中大型野兽,做成这样是以防万一。 他发现,猎阱被破坏的很严重,竹刺被拖拽的横七竖八,并且在陷阱的边缘以及底部,有着一些黏稠的深绿色黏液,还有一些半干的血污。 而猎阱周围的树干上,也留有这些黏渍,周围还弥漫着腥臭的味道。 这些痕迹令木里很疑惑,他无法分辨出这种黏液是属于哪一种动物的。 木里当时有些惊恐,但不久便被好奇心和诱惑占据了上风。 他一方面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野兽,能有如此巨大的身躯和力量,另一方面,他觉得这东西受了伤,说不定运气好,捕捉回去也未尝不可。 年轻气盛让他忽略了其中透露的危险信号。 他顺着那些地上的痕迹,带着猎犬一路找寻而去。 猎犬无疑是追踪猎物的好手,他也认为自己是位经验丰富的猎手。 他标记好路识,防止迷路,不久他便寻到了一处山洞。 这个山洞对于木里来说非常陌生,不过深山之中,难免会隐藏着不少难以发现的密洞,就算是一辈子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也未必进过或者见过。 在洞的入口处,木里仔细观察了半天,发现了一点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周围植被还算茂盛,但却几乎没有蚊虫。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因为蚊虫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这说明这个洞属于阴凉潮湿的地方,那么这里很有可能藏有蟒蛇之类的爬行动物。 但这并没有引起木里的重视,也有可能是他高估了自己。 所以在他没有闻到动物粪便特有的腥臊味道之后,他壮着胆子走进了洞穴。 洞里黑黢黢的透着一股阴潮的味道,木里从包里取出火折子点着了一根火把。 火焰照清了周围,洞里很幽深,他顺着洞穴一直朝里走去。 通往深处的岩壁粗糙不齐,脚下的地面竟然出奇的平坦。在走了五六分钟后,他的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开阔地赫然出现在前方。 这片区域不是封闭的,木里抬头看到,顶部的巨岩有一条两米多宽的缝隙,阳光从这个缝隙中透了进来,使得这面并没有那么漆黑。 四周都是巨石岩壁,而且从岩壁上流淌着几股巴掌大的泉水,顺着倾斜不平的岩地面汇集在一起,流向了一处不的洼地,使那里形成了一汪潭水。 潭水的一端又分出细细几股溪泉,沿着地面流向靠近岩体的缝隙之中,而缝隙的一侧似乎还有一条更加的巨大裂缝。 潭水边上有一块天然形成的巨石,位于巨石的左边有一处看不太清的空地。 木里见四下并无异常,便往水潭前的巨石走去了。 木里的猎犬比他走的快,刚踏上巨石,突然猎犬就弓起了身体,背部的鬃毛立起,鼻子皱着,犬牙暴露,发出了一种含在喉咙的低沉嘶吼。 猎犬的异样,足以说明它发现了什么令它感到恐惧或者危险的东西,而猎犬朝向的不是别处,正是巨石左边的那片不明空地。 木里虽然一惊,可他的一只脚已然踏到了巨石上,并且抬眼就能看到空地中有什么。 那是一条巨大的淡红色皮蜕,巨大到木里觉得只在噩梦中才能见到。 这皮蜕蜿蜒在那片阴暗的空地上,如一条巨龙的尸体,看着让人头皮发麻。 木里起初认为这是一条巨蛇的蛇蜕,但仔细观察下发现,这条皮蜕并没有蛇类扁圆硕大的头部轮廓,相反皮蜕顶端,也就是头部,呈现出跟身体一样粗细的圆柱形样子。 这种样子,让它像极了一截放大的肠体,更像是某种巨大的蠕虫皮。 木里知道山中有很多动物都能蜕皮,比如蜘蛛、蜈蚣、蛾、蝶、蜂、蚁、蚊、蝇、虻、马陆,还有河中的虾、蟹,再有甲虫的幼虫,他还联想到了恶心的蠕虫。 但无论木里从脑中怎么搜索,都无法找出哪种生物能与这皮蜕的外形以及巨大的体型相匹配。 皮蜕相近一米半的宽度,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难道是成了精的动物? 木里强压着恐惧,他看到皮蜕并不是新鲜的,说明这已经被褪下来有一段时间了。 木里觉得不能在这个地方逗留了,他打算原路返回。 他刚要转身迈步离开,余光却无意间往巨石边上的潭水中扫过,一些白色的影子吸引到了他的目光。 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往前看去,瞬间惊呼了一声,声音在这片开阔的洞穴中很是响亮。 只见清澈幽绿的潭底,堆满了白森森的骨骸。 木里分辨不出这些骨骼究竟属于什么动物的,层层落落数量之多,让他感到浑身发凉。 这些骸骨固然让他震惊,但却不是造成他惊叫的原因,他在潭底的边缘,看到了沉落着的一些支离破碎的衣服残骸。 那些衣服的款式和衣帽,他再熟悉不过了,那都是寨子里失踪猎人的穿戴。 他甚至还看到了沉在潭底,已经生锈的宽背砍山刀,还有半截长弓。 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木里明白,寨子里失踪的猎人们应该是葬身于此,跟一边的巨大皮蜕脱不了干系。 当他想到这些的时候,腿不由的打颤,他一刻都不想在那里逗留了。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转身迈步急速的往来时的那条路返回。 他刚走到通道口,突然就听到身后的猎犬嘴中发出了一声尖利刺耳的抽泣声,就像是谁打了猎犬一下,而这种叫声木里相当清楚,那是猎犬在极度惊吓或者受伤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同时他还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 木里朝身后的开阔地惊恐的望了一眼,在岩壁的那条不的裂缝之中,探出了一截无法形容的怪异东西。 他只看了一眼,就断定那些淡红色皮蜕是属于这个东西的。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39章沙马毕摩 根据木里之后的回忆,那裂隙里探出的东西看起来非常巨大。 他无法判断,那东西顶端昂起的那部分是否可以被称作为头部,因为根本没有五官,甚至没有脖颈的明显分界,只在顶端开着一个像盘子一样的大口,里面一圈长满了钩子或棘刺一样的牙齿,异常惊悚的朝向他。 木里的猎犬当时夹着尾巴倒在地上,已经失去反抗的能力,身上有着一团黏稠的不明液体。 当时木里没有办法去救他的猎犬,恐惧已然占据了全部,他拔腿便跑。 他说当时身后传来碾压地面的摩擦声,将他吓的脑子一片空白。 他拼命的跑,即使最后跑出了洞穴,依旧没有放慢速度,直到精疲力竭,才发现自己快跑回寨子里了。 等回到了寨子中,他把这些事立马告诉了‘兹莫’,也就是族长。 族长听后,召集了一些人手想去查看,但却被寨子中的老毕摩拦了下来。 老毕摩告诉他们,木里看到的东西,他知道是什么。 那是群山底下被诅咒过的神灵,不能轻易招惹,否则会被诅咒送命。 即便是吃了那几个无辜的猎人,也只能算那些人献给了神灵。 老毕摩的威望在彝寨中是相当高的,他虽然没有明确地说明不要去查的原因,但是族长还是听了毕摩的建议,所以这件事被压了下去,并且告知了大家不要去那片陌生的山林。 没过多久,这件事便被辗转夸大成了那边出了一条真龙,并且这件事传遍了周遭的村寨,变为了当地一个恐怖的传闻,流出了山外,最终被六孛局偶然查知,所以派了专员前去调查。 在调查完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调查员不禁对那位老毕摩知晓这山中的东西而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在跟老毕摩促夜长谈了解后,那位老毕摩终于开口讲述了一段离奇的事情。 如果之前说的,只是局里去调查这件事的契机引子,那么接下来要说的,便跟你们去的呱呱洞和那黑莲粉沫有关系了。 那是在1八7年,一支16人的英国探险队不知从哪拓来一副奇怪的地图,然后他们根据地图的指示来到了中国,进入了四川西南的深山腹地。 并且在深山的彝寨里请了一位,或者确切的说,是胁迫了一位寨子中的毕摩,而这位毕摩就是彝寨之中的那位老毕摩——沙马。 他们带着沙马毕摩去往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但是这些人进山后的没几天,彝寨里的猎人在一处瀑布潭水的边上发现了昏迷受伤的沙马毕摩,同时还有很多探险装备的残骸,却并没有发现那些洋人的踪迹。 当时沙马毕摩身上破衣烂衫,但却并无大伤,只是有点神智不清,怀中还抱着两样东西,那是一个奇怪的陶罐,另外一个是不的三角形骨盾。” 言君疾说到这里,看向了冷戎。 冷戎眯了下眼睛,随后说道:“我咋感觉哪有点熟悉呢,让我想想。” 言君疾淡淡地笑了一下,冷戎像是想起来了,一拍脑门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这老毕摩,不会就是徐卫平他爷在山洞里看见的那个吧,长着三只眼。 诶不对呀,1八7年沙马毕摩就按5岁算,许卫平他爷是19年在山洞里遇到那位老毕摩的,如果那是沙马毕摩,那他得有10岁左右了,能有那么高龄吗? 况且1八7年,沙马毕摩应该才45岁左右,局里调查的时候,怎么会称呼他是老毕摩呢? 所以许卫平他爷山洞里遇到的应该不是沙马吧。” 言君疾摇了摇头。 “1八7年,咱们局里去调查的时候,沙马毕摩已经90岁了,他在1八7年45岁。 如果19年那个人是他的话,那么他就是活了151岁。 后来局里去打听的时候,沙马毕摩在1975年的时候,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所以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不好说。 但是不管徐卫平他爷爷看到的是不是沙马毕摩,可以肯定的是,沙马在河滩被发现时,手里拿的那两样东西,的确是你们呱呱洞任务里出现的陶罐和蛇顶骨。” “那您继续讲。”冷戎说道。 言君疾调整了下坐姿。 “沙马毕摩被猎人救回了寨子中,经过几天的休息调理后,他终于恢复了清醒。 但他醒来后闭口不谈他和那队英国人去了哪里,发生过什么。 直到1八7年,调查员来到他们这里调查‘真龙事件’时,才有了这个契机听说了这件事。 沙马其实不愿意提及这件事,但调查员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沙马涉及的这件事似乎透露着更多的古怪。 调查员再三请求,并且向沙马毕摩说了一些其它的异事之后,沙马才道出了一点点关于这件事的回忆。 而他透露的这件事中,就有黑莲粉沫的来历。 这件事是由那只探险队引发的,当时沙马毕摩被胁迫而去,那队伍里还有一个本地的‘黑彝’族人,竟然会说外语,所以他与英国人的沟通,全是靠黑彝族人来翻译的。 沙马虽然听不懂外语,但从那些洋人的行为举止上判断,这些人进山一定是在找寻什么。 他们是怎么进入山里的某个地方,还有英国人为何要挟持他一同前往,沙马毕摩不愿意透露。 他只说他跟着这队探险队伍,并没有到达他们想去的地方,他们在中途的时候就出了意外。 起初,他们在那段路途中发现了大量的岩壁画,沙马说他不知道那些洋人能否看得懂壁画,但他说他窥视到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他劝那些人不要往下找了,打扰群山会招致灾祸的,但英国人不以为然。 接着,他们便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有东西袭击了他们,那就是木里在山洞看到的那种巨大而恐怖的东西。 那种东西长相不但怪异,而且体型异常巨大,粗细宽度至少有160公分,光长度大概也有60英尺左右。” 冷戎听到这里惊叹了一声,“我去,这有点吓人了。” 言君疾继续说道:“是啊,这种东西大概光看一眼,就足以震撼身心,但是根据沙马的描述,它的头部是最为骇人的。 这跟木里描述的样貌差不多,那东西的头部是个长满牙齿的圆盘,可以吐出带有麻痹性和腐蚀性的黏液。 沙马管这种巨怪叫‘也鲁’音译,意思是‘大龙’。 他在没看到壁画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蜀地有这种东西,他一度认为这就是古时候传说中的‘巴虺’。 但是后来他又看到了一些壁画描述,他断定这就是壁画中所说的,被大蛇神诅咒后的蛇民变成的另一种神灵。” 冷戎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哎,等等,被蛇神诅咒? 这队探险队不会想去的地方,就是蟆呱的神殿吧? 我们在呱呱洞竖井的底部,发现有一处洞门坍塌过,所以我们从另外一个洞门通道走的。那条通道的墙壁上有一些壁画,叙述的就是蛇神震怒,诅咒了蛇民这件事。 而且也的确提到过,蛇民被诅咒后的命运,其中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变成巨大的黑暗蠕虫这类的形容。 但有一点很奇怪,我们在之后的路途上,并没有发现什么痕迹证明从前有很多人到过那里啊。 难道他们走的不是那条路线?” 言君疾点了点头。 “沙马毕摩说了,他们最终没有到达目的地,从这一点说明,如果他们要去的地方是蟆呱的神殿,那么还没到,除了沙马之外,其他人都已全军覆没在了山底。 另外他们所遭遇的事情,你们当时在竖井内并没有遇到,他们看到壁画的一些内容,比如黑莲粉末的说明,你们那条路线上的壁画之中也没有提及。 你们那条路线上岩壁裂缝之内的空间,也就是放致幻的黑莲粉末陶罐的空间,它们的朝向也是在岩壁里面。 这些足以说明,他们的路线并不是从呱呱洞进入的。 考虑到蛇民们从前究竟在哪里生活,你们到达的竖井,也只是祭祀大蛇的地方,所以路线应该不止一条。 还有那些英国人,也不一定是要去神殿,总之那群山地底究竟还有多少秘密,谁也弄不清楚。 你应该庆幸,当初你们走的那条路线,几乎没有什么危险,而英国探险队,运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沙马毕摩说,他们这队人在被‘也鲁’突袭后,17人的队伍只剩下了10个人,在他们好不容易摆脱了也鲁后,又误闯到了一间石室里。 他们停歇修整之时,在石室内发现了很多古老的陶罐。 沙马毕摩当时并不知道这些陶罐里有什么,但看到陶罐上都有奇怪的盖子时,不知为何他感到不安。 他警告过这些洋人,不要随便碰这些古老的东西,但是那些人显然没有记住之前的教训。 有那么几个手欠的家伙,把陶罐上的盖子打开了,他们十分想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沙马说,当他看到英国人举着手电,探着头往陶罐里看时,一切都还算正常,但他却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种气味并不难闻,像是什么烧糊了。 紧接着,他便发现那几个在陶罐附近的家伙,显的有些不对劲。 那几个人开始一动不动,目光涣散,没过几秒后便开始面部狰狞起来,并且手臂朝着空气胡乱抓,嘴里呼喊着听不懂的话。 由于这几个人乱动,他们打翻了跟前的陶罐,石洞里的味道更加浓郁起来。 沙马回忆时候,眼神显的尤为惊恐,仿佛40多年前的事历历在目让他至今还有些心惊。 但没过多久,沙马的情绪又变的平淡起来,他并没有对调查员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他闻到那股味道后,他也无法形容他看到了什么,那也许就是真神。 他相信当时在洞里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样,看到了不该看的恐怖诡秘景象。 清醒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沙马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用了多久才让意识回到了现实。 深渊之主的下仆 第40章分析 等沙马毕摩清醒后,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并不在石室里,这大概就是他能早清醒的缘故。 周围躺着的几个人还没有醒,有的嘴里还在胡言乱语,并且满地狼藉。 让他更加不安的是,他捂着鼻子,在石室里外找了半天,发现又少了五个人。 他那个时候突然明白了那些陶罐里装的是什么,那是一种诡秘的粉沫物质,其实在壁画中有描述过。 这种粉沫是用一种黑色的、长相如莲花一样的植物制作而成的。 当然这种植物的样子,沙马从来没有见过,也从未出现在沙马生活的深山里,没有出现在他接触过的任何典籍中,更没有在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中听到过。 所以沙马觉得,创造这些东西的先民,生活的那个时代,也许比彝族传说中‘纵目时代’的‘阿普笃慕’都要早。 壁画上所描述的是那些长相古怪的先民,通过吸食这种粉沫,能看到一团奇怪的东西。 沙马当时说,他形容不上来画的那团东西是什么,那看起来像是一团不断翻滚沸腾的巨大混沌泡泡。 他觉得,这种粉沫是可以跟神灵相通的,他们这些闯入者看到的那些,也未必是幻象。 至于后来剩下的英国探险队和他又经历了什么,沙马是一点都不愿意提起了。 再之后,局里的调查员去调查也鲁,木里带着找到了那个山洞,但出现过也鲁的那条大缝隙的里面,却是一个很宽的水洞。 人不可能进入,水洞通往哪并不知道。 这件事被记录为报告存了起来,直到你们从呱呱洞回来后,让我又想起了这件事。 我认为两件事之间是有些相通的点,但苦于沙马的描述并不完全,而且他也早已失踪,所以我们只能知道这些。 直到顾雨今天说她的梦境这件事,我突然意识到沙马毕摩说的黑莲粉沫,应该还有着非比寻常的一面。” 冷戎坐在椅子中,搓着手指说道:“这种粉沫的神秘性不能低估,那关于顾雨梦境里的事,您有什么看法?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言君疾从椅子上坐起,走到窗前说道:“顾雨出现的这个状况,怎么说呢,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方面来看,咱们能从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不好的方面来看,是顾雨既然能跟那个人连通,那么,那个人是否也会知道她的存在。 在我们没调查了解清楚那个人是谁前,顾雨每陷入这种梦境之中,是有一定风险的。” 冷戎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那这可不是太好办了,这是无法控制的。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言君疾说道:“该怎么做先放到一边,咱们先需要分析下这其中透露的讯息,然后再做打算。 我把你叫来,就是为了一起探讨下的。” “哦,那您说。” “咱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顾雨描述的那几个怪物,应该就是大鬯僵和魃怪。 顾雨一直没有机会知道它们长什么样子,所以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并不是因为她见过,潜意识反馈在梦中,才会看到那些场景画面,所以从这一点可以肯定这件事的怪异和真实性。 而她描述的事情,也并不是杂乱无章的,也就是说,她间接的目睹了另外一个人做过的事情。 所以,这个黑莲粉沫,让顾雨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有了真正的连通。 而这些连通里的事,又透露着一些非寻常的讯息。 首先,顾雨梦境之中看到的三处场景里,都出现了相同样貌的黑色石柱。 这种样貌的黑色石柱,据我了解,应该就是孛星柱。 而顾雨看到的那三处出现孛星柱的地点,也都是咱们没有发现过的。 石岩出石局长说过,这世间,是有六根孛星柱的,现在咱们所知道的地点,只有两处。 一处是位于山东蓬莱,石局长他们当年为始皇帝求长生方到过的海市蜃楼中的仙岛,另外一处在陕西,就是我与师傅和士甲杀大鬯僵的落铁洞。 所以还有四处地点没有找到。 那么顾雨梦里看到的那几处场景,无疑就是找到那三处地点的重要线索, 其中两处的线索多一些,特别是有特殊地貌的那个地方,我们会先着重去寻找。 现在我要说的是,顾雨梦里的那个人,她出现在了三个有着孛星柱的地方,她在干嘛?她有着什么目的?” 冷戎摸着下巴道:“我知道她在干嘛。 顾雨描述的一些片段里,那人似乎在找一块像瓦片一样的东西,而且这样东西,似乎只出现在有孛星柱的地方。” 言君疾立马表示赞同,他随即说道:“是的,这个人的确是在收集这种东西。” “那您知道这种东西是什么吗?”冷戎有些不解。 言君疾看着冷戎,顿了顿说道:“这种东西,是长在孛星柱上的,应该每根孛星柱上只有一片。 当年,我和师傅还有士甲,进入落铁洞后,我们在那根孛星柱上见过。” “那这块东西的下落呢?” “它的下落不明。 当时我师傅为了能杀死大鬯僵,祭出大阵最后殉阵而亡。 大阵的威力,将孛星柱也炸毁了,至于上面的阴舛石和那块奇怪的片状物,应该都散落在了那落铁洞的废墟残骸之中了。 我那个时候,被士甲用计中了阴舛石,所以一怒之下决裂,再也没到过落铁洞,更不知道那里的阴舛石和那片状物下落如何。 又过了好几百年,我再次去那个地方,也是因为一个任务而已,但是那时的落铁洞,里面早就面目全非了。 不过这个事,我倒是可以去问下士甲。” 冷戎听到这里,有些意外,原来局长跟他师弟,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不过现在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一笑泯恩仇了,这倒是有些让他好奇。 冷戎将思绪拉回,继续说道:“那这瓦片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关键点。它到底有什么用?而且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在寻找。” 言君疾说道:“这就是之后要调查的,接下来,我们分析下,顾雨梦境中的这个视线拥有者。 首先,根据顾雨描述,这个人没用法器就能杀魃,先不说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光这种能力就非常可怕。” 冷戎听到这里补充道:“而且这个人不止能杀魃,还能一次性控制那么多人,似乎也能控制魃怪。 可是,能杀魃怪的不是只有拥有阳爻血的人吗?” “不止是拥有阳爻血才能杀,还得用法器杀。” “那化星是四阶阳爻人,她不用法器,能杀死魃怪吗?我看她身上能催动一种黑炎。” 言君疾想了想,摇了摇头。 “除了黑炎,化星还没发现四阶阳爻人的其它能力,所以这个不太好判断。 而且阳爻人很稀少,从前石局长派人在民间四处寻找阳爻人,只找到了元化星一个,所以这个怀疑先保留着。” 冷戎接着说道:“那么,先把阳爻人排除在外,念力又强,还跟阳爻血有关,除了石局长,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言君疾哼笑下,“你可真会想,不是元化星就是石局长,这俩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石局长每一世都不会活的太长,哪有时间去这些地方,而且他要杀魃,也还得借助元家的法器。” 冷戎想了想也是。 “那是不是意味着,空手杀魃的这个人,比石局长还要高深?比元化星还要厉害?” 言君疾轻叹一口气。 “能一下控制那么多人,一千年以上的阴舛人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能控制魃怪和不用法器杀魃来说,即便是石局长,也不行。” “难道说,这个人是尚未被发现的另外一类人?或者是再高一阶的人?” 言君疾又摇了摇头。 “反正到现在,局里还没有发现过这种人。 不过没有发现也是正常的,世界之大,局里不可能无所不知。 而且就算是知道这种人存在,以有限的线索来看,根本也不可能轻易了解。 更何况,咱们现在连动爻人、阴舛人、阴爻人、阳爻人的秘密,也依旧没有任何眉目啊。” 话头挑到这里,言君疾内心顿感有些焦躁,一方面石局长转生回来,局里研究他们这类人的进度依旧不前,另一方面,他自己早就进入了阴舛人的第四阶段‘最终期’,已经有了最终期喝魃血都不管用的征兆了。 他倒是不怕自己变成怪物,活的越久,那种和时间产生的疏离感让他越来越麻木,但是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甘,他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因果,播下这样的宿命之种,像是诅咒般的成为禁锢他们的枷锁。 言君疾戴着墨镜看向了窗外,一丝愁云笼罩着他。 冷戎看到言局长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那墨镜之后,他虽然无法看清,但他感觉到了局长的情绪变化,所以他也没再说话。 冷戎少有的安静,沉默着。 言君疾站在窗边,随即又想到了顾雨,毕竟顾雨是稀有的阴爻人。 局里除了元化星和畹儿知道阴爻人的事,就算是眼前的冷戎,也并不完全知晓阴爻人的秘密。 这种秘密隐藏的人性和欲望,会给顾雨带来灭顶之灾,就如陈魈当年那样。 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变故,连言君疾自己也很难知晓阴爻人原来跟阴舛人的宿命有莫大的关系。 所以为了能更好的保护阴爻人,他选择了隐瞒事情的真相,包括顾雨本人,也对这些一无所知。 但他至今有些无法弄清的是,顾雨为什么会和陈魈长的一模一样,阴爻人形成的条件是什么? 还有顾雨梦里的那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言君疾转过了身,看向了冷戎。 “顾雨的这个梦境必须重视起来,她描述的那几个地方,我会派人尽快调查的。 你可以走了,下一个任务似乎有些诡异,把你的组员都看好了,别再出什么意外了。” 冷戎看着站在窗前的言君疾。 “言老头,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了,世间万物其中事,并不是所有都能有答案的。 而且依我看吧,即便是找到那些所谓的答案,也未必是件好事。 好了,那我走了。” 冷戎说着,转身拉门出去了。 只留下言君疾定定的站在原地。 海子魅影 第41章多出的人脸皮 001年7月俄蒙边界乌拉墩尔山口 “胡哥,老白,你们看,这儿的景色也太美了吧!” 一位头戴宽边毡帽的方脸男人,神情舒展看着远方。 他旁边还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另外一个身材高大,他们目光也同样神往地看着前方迷人的景色。 “是啊老张,山地草原离天真的近。” 离这三个人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三个人,其中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举高了一只手臂,大声的喊道:“此处应该有词。 倚天草原, 我向往天的无垠和明净, 却注定不能与天相连, 只能与天相望,与天相恋。 啊!这是天与地的绝恋。” “王哥,配个曲子都能唱出来了。” 说话的这个人看起来比较年轻,长相俊俏。 眼镜男人笑了。 “哈哈哈哈,李,这地方可不是常能来的,景色真的美。 哎?吉尔格勒兄弟,咱们离哈日海子还有多远?” 被问的男子身材壮硕的,身穿蒙人的便服,那是一件棕色高领右衽宽袍,他抬手搭棚看向远处,然后朝一个方向指去,用蹩脚的普通话说道:“前面那就是了,马上就到了。” 五个人听闻后,目光不约而同的顺着蒙古汉子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远处有一汪面积不大的圆形海子。 远远望去,白云蓝天倒映在那水面,形成了天空之镜的美景。 此时络腮胡男人开口问道:“吉尔格勒兄弟,这海子不算很大啊,我以前见过的草原海子,大多数是红色的,我是不是看错了,我怎么感觉这海子的边缘泛着黑色?” 叫吉尔格勒的蒙古人笑了。 “不光边缘是黑色的,‘哈日’在蒙语里,就是黑的意思。 你没有看错,整个海子都是黑色的。 这个海子很古老的,我爷爷的爷爷听老人说过,这海子从前并不是海子,这里只是一个大深坑。 传说这个大坑,是远古时代的英雄‘额日黑莫尔根’射日时掉落在这里的神箭头砸出来的。日久天长雨雪填满了,就有了这个海子,至于它为什么是黑色的,没人能说出来。” 络腮胡的男人走到了蒙古人面前。 “我听人说,有人在这里看到过奇怪亮光?有这种事吗?” 蒙古男人带着笑意,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这地方人迹罕至,除了从前一些冒险的商旅,像你们这样采风踏景的人都很少,谁也不会到这种地方的。 你们这个时候来,挑对了季节,这地方,一年至少有两百多天是严寒的天气,大风大雪漫卷过来,连草原上的黄羊都生存不了的。 就是我,也只来过三四次而已,我可从来没听过有什么亮光,就算有,我是没见过。” 络腮胡男人听后没有再多问什么。 “胡哥,别再问了,快走吧,我还要见识下黑色的海子呢。” 众人跨上了马匹,往哈日海子行去。” 001年9月有鹿市郊区 冷戎坐在办公桌前,把手中的资料拉近后看了又看,然后一脸疑惑的抬眼看向了苏轶。 “这是个啥情况?灭门惨案?死了十三个人?这是灭族惨案吧! 确定不是公安局弄错了吗?这么重大的刑事案件不得他们侦破,为啥要递交给六孛局啊?” 苏轶眨了眨眼,“您没往下看吗?” 冷戎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打哈欠的顾雨。 “这份报告太长了,眼睛干涩看不下去。 哎哎?顾雨,自打你上次把我喊住院了,我眼睛就老干涩,你咋就一点不内疚呢?也不知道空闲的时候给我捶捶肩。” 顾雨把哈欠吐了出去,“您知足吧,我没把您喊成灰就不错了。 再说了您眼睛干涩,捶肩管用吗?” 冷戎梗着脖子,“这是长出息了,我是不还得感谢你不杀之恩,快点的,过来给你的老组长捶捶肩。 苏轶也别闲着,把这整件事讲一下,文字太长了,看的我眼睛都花了。” 顾雨走到了冷戎背后,攥紧秀拳,带着节奏给冷戎捶上了。 冷戎一副非常受用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听着苏轶慢慢道出这件事的始末。 “在上个月末,杨圪楞村李姓家庭,给自杀身亡的独子李瑞办丧事。 他们家在本地的亲戚们大多数都来了。李瑞属于口,不同于去世的老人,在出殡的时间上要赶在中午之前。 但不知道什么情况,当时包括李瑞的父母还有四个抬棺材的师傅,一共1个人,当天全部都死在了李家的院子中。 报案人是李家的一个表亲,因为工作的关系,当时没去成,所以逃过一劫。 警察到的时候,报案人边哭边扶着墙呕吐,情绪一度失控。 警察隔着院子都能闻到血腥味儿,还没进门就看到从门底流出来大量的半凝结血液,其中还混杂着一些暗色脏器的碎屑。 当时警察们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当推开李家的大门的那一刻,还是有人忍不住呕吐起来。 院子各处横竖趴着躺着姿态各异的残破尸体,桌子椅子和引魂幡纸火也全都散落在地上。 院子中间放着一口醒目的大黑棺材,棺材盖是开着的。 警察发现,院子里的每一具尸体没有完整的,不是胸腔被穿透,就是腹腔被撕裂,凶手以一种极端惨忍的方式杀害了这十三个人。 大量的血液沉积在尸身周围,最后朝地形稍低的大门口汇聚而去。 警察走访调查发现,李家办丧事,并没有通知村里的其它好友前来吊唁,只通知了亲戚。 警察推测李家这样做,应该是受传统理念影响,觉得自杀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想惊动四邻。 李家在这村子里算是有点钱的那种,村子里有自己的房子,但去年又在村边买的地,新盖起来了这座二楼,这周围并没有邻居。 可是这样的惨烈现场,事发时应该动静异常大才对,可奇怪的是,警察四处走访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听到或者看到任何异状,这恰恰便成了非常不合理的疑点。 这件灭门惨案直接惊动了市公安局,局里派特案组前去调查,却在其中又发现了一些超出常理的蛛丝马迹。 首先法医在案发现场查点尸体和收集物证的时候,发现了一样不属于院子里任何一具尸体的器官。” 顾雨听到这,好奇心让捶肩的拳头停了下来。 “器官?” 苏轶眨动了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法医简单检查完那十三具被开胸破肚的尸体后,才去查看棺材中李瑞的遗体。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李瑞的脸上,覆着一张完整的人脸皮,并且还是蓄着络腮胡的脸皮,真人的脸皮。” “啊?”顾雨忍不住惊呼。 而冷戎组长非常淡定。 “哎呦,顾雨,捶啊,别停。” “一会再捶吧,我歇歇。”顾雨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完全被苏轶的讲述所吸引。 “哼,一点都不敬业。”随后冷戎组长示意苏轶继续。 苏轶说道:“特案组立即将这张脸皮送回局里,动用了技术将人脸皮做了还原人像,很快便找到了与其面部吻合的人,这个人叫胡庆国。 脸皮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这透露着的古怪,让案情更加复杂起来。 但接着法医鉴定那十三具尸体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首先,那些尸体的伤口都为钝物撕裂伤,有多处痕迹表明,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或者穿透的。 其次,在尸体上的一些伤口处还发现了他人的断裂指甲和一些不属于死者的奇怪皮肤组织。 初步鉴定,那是属于人手掌上的皮肤,怪异的点是,这皮肤呈现出腐烂的状态。 法医鉴定到此时,很大程度怀疑到尸体上的那种撕裂伤是人手造成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简直无法想象,这些受害人临死前遭受的痛苦和恐惧是多么的惨烈。 同时会是什么样的人,能拥有这样的兽性和力量,在短时间内,徒手制服杀害十三个人,并且没有一个逃脱,也没有任何动静传出来,这十分古怪,成为了案子的另外一个疑点。 紧接着,法医开始对李瑞的遗体进行检查解剖,结果更令人匪夷所思。 李瑞的遗体应该是要放七天下葬,但是季节关系,李家决定三天后下葬,所以李瑞距离事发时才死亡了四天。 但是法医发现,李瑞的遗体外观,除了脸部,身体上的皮肤组织严重腐败,这跟他死亡四天的时间对不上号。” 冷戎抬手打断了苏轶的话。 “李瑞是自杀?什么方式自杀的?” “据说是吃了五包食盐,中毒死的。” 顾雨“啊”了一声,冷戎也挺惊讶的。 “五包食盐,一包500g,他怎么咽下去的,这死法真够清奇的。” “是挺少见的,他家人发现的时候,李瑞早断气了,嘴里还流着黑汤,但还是拉到村子的卫生所打算洗胃抢救来着。 当时医生还给李瑞做了没必要的心脏除颤,之后就宣布死亡了。 警察后来还去过医院确认李瑞的死亡情况,医生很肯定,是当天死亡的。 所以李瑞遗体表面腐烂的那么严重,法医也没有办法解释。就算是捂着棉被,又给加热,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天,像是腐烂了一个月的样子,而更无法说通的地方是,李瑞的脸部腐烂程度很轻。 这只是李瑞遗体的一部分异常,还有更诡异的事情。 首先李瑞的一条胳膊上,虽然皮肤腐烂严重,但是依稀能看到上面有一个奇怪的图案。 鉴定并不是纹身,也不是画上去的,就像是天生长出来的。 其次法医在检查到李瑞手掌的时候,发现多处指甲断裂,手掌因为腐化,部分皮肤似乎由于某种外力而脱落遗失,并且指缝和指甲缝隙里,有他人的人体组织残留。 经过化验和考证,残留的人体组织属于那十三具尸体的,而李瑞的断甲掌皮,居然跟那些尸体伤口里留下的指甲和掌皮相吻合。 这更近一步表明,那些人身上的撕裂伤,都是由李瑞亲手造成的。 可这又是个悖论,因为李瑞已经死了,死人怎么可能杀死十三个活人。 法医估计干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案子,但他还是坚持下来,解剖了李瑞。 这一解剖直接又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幻海疑影 第42章身体里的蚂蟥 苏轶继续说着。 “法医分别打开了李瑞的胸腔以及腹腔和颅腔,发现其内脏器官和大脑组织,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而且仔细检查时,囊烂的器官上还有很多密密麻麻米粒大的洞。 内脏的这种腐烂程度居然没有出现巨人观,并且在已经烂软的胃部还积着五斤之多的未消化食盐溶物。 食盐能杀死微生物,有防腐的作用,正因为如此,李瑞的胃部较其它内脏部位稍显完整一些。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是,李瑞颅腔里烂成汤碎的脑组织上,也布满那种孔,而且还变成了令人作呕的绿色。 所有结果都在显示着这个案子的不寻常。 一个突然死亡的人,身体早已腐烂,又从棺材里爬出来,悄无声息,把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自己的父母,以那种惨绝人寰的手法杀死,而那些被杀死的人,没有一个逃脱。 胡庆国的脸皮以及带着神秘图案的李瑞手臂,这一切无不透露着诡秘。 但在公安局里,即使有大量的直接证据,也不会有人把这件事跟鬼怪僵尸超自然现象联系在一起。 特案组调查陷入了僵局,至少从尸检报告上是没法解释清的。 所以市局里再三考虑,才会让相关人员,把这件案子提交到了咱们局里。” 冷戎睁开了眼睛,摸了摸下巴。 “他们没去查胡庆国吗?这可是案子的关键点。” “查了,他们还真找到了一些线索。 胡庆国跟李瑞早就认识,他们是在一个户外俱乐部里结识的。 虽然年龄上有些差距,但却不妨碍他们兴趣相投,并且他们时常组织野外活动,全国各地跑。 警察去胡庆国家里调查,比较意外的是,胡庆国已经失踪了有一个多月了,他家人在辖区派出所报过案。” 冷戎眯了下眼睛,“失踪了有一个多月? 那警察有没有查一个多月前,这俩人是否有交集,都在干什么?” 苏轶停顿了下,“查了,特案组的工作人员除了诡异的事情无法理解,像这些刑侦上的细节,他们不会放过的。 他们也清楚,胡庆国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他们查出来,胡庆国和李瑞还有另外三个人,在一个多月前,组织去了趟俄蒙边界的某个山口,到那里采风游玩,也算是野外探险吧。” 冷戎哼了一下,“还挺会挑地方的,他们可能到死都想不到,这次出行,会给他们带来厄运吧。” 苏轶抬眼有些疑惑,“组长,您推断出什么来了?” 冷戎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我哪能推断出来。 我告诉你,这是靠直觉,以一个男人敏锐的直觉,他们肯定在那次遭遇了什么。” 顾雨不自觉的微微翕动鼻翼,她想起了冷戎组长那神准的预言,难道都是靠直觉的嘛? 冷戎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咱们现在挨个调查,一个多月前,跟胡庆国和李瑞一起前去的其余三人。” “组长,特案组已经查过了,其余三人,一个叫张晓东,还有一个叫白建军,另外一个叫王猛。 这三个人,在案发时,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张晓东在案发前,早就跟着车队在外地一直没有回来,白建军当时在他经营的医疗器械店里配货,而王猛,他在精神病院。” 冷戎眼睛一亮,“精神病院?这个有意思,一个多月前好好的,咋变精神病了?” “调查说是,突发性妄想症。 这个人说他身体里有好多蚂蟥,他能感觉这些蚂蟥在他的身体里钻来钻去,正在一点点吃他的血肉。 他每天都在说,描述的绘声绘色,最后他老婆实在受不了了,伙同王猛的家人一起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冷戎打了一个响指,“就是他了,走,精神病院的走起。” 九月的初秋,天很蓝,风很轻,阳光依旧刺眼,空气中却多了一丝凉意。 苏轶的车疾驰在去往第六精神病院的路上。 顾雨坐在车里,车窗外拂进的风,让额前的发丝在明月般的脸庞前微微飘动着。 外面向后而过的风景,变幻着不同的迷人秋色,在顾雨眼中飞速略过。 她其实并没有真正去看,而是在秋天柔和的色调中放空了自己,任由思绪飘荡在指尖。 “组长?”顾雨轻声问道。 冷戎坐在副驾驶位上嗯了一声。 “元化星怎么不一起去啊?” “她啊,她好像今天得回家喂猫?” “她还养猫?” “是啊,她有一只宝贝猫,怎么了?她是不是看起来不像会养动物?” 顾雨眨动着眼睛,“的确不像,我以为她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呢。” 冷戎把头朝后侧了过来,“顾雨啊!你是不是对元化星有什么误解,她就是个冷脸,但心里软着呢。” 顾雨露出了一副半信不信的眼神。 “不是我误会,我又不了解她,也接近不了她,产生误会也在所难免。 所以呢,如果您能给我讲讲她的事情,我从侧面对她进行了解,这样不就好相处了嘛。” 冷戎笑了。 “你这个丫头,想知道的还挺多。” “您偏心知道嘛?元化星喂个猫,就可以不参加任务,我就想了解个人,你们死活都不告诉我。 您今天撂个话吧,能不能跟我唠唠她的过去。”顾雨知道,如果冷戎组长也不愿意说,那么元化星身上绝对有什么不能提及的秘密,她今后也就真的无法再打听出关于元化星的任何事情了。 “其实跟你说她的事也无妨,” 顾雨眼中顿时闪烁出一丝惊喜,但是正在开车的苏轶干咳了一声,说道:“呀,六医院到了。” 冷戎把头转了回来,“真到了啊,那先办正事喽。” 顾雨嗔怪的看来一眼苏轶,无可奈何的绷了绷嘴。 透过前车窗看去,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两扇铁质大门。 车停稳,苏轶先走了进去。他轻车熟路的出示完证件并且说明了来意后,他们被带到了主任办公室里。 一位姓卢的主任接待了他们。 “你好,卢主任,我们为一件案子,来这得调查一个病人,他叫王猛。” 卢主任看了看这三个人,然后示意他们坐下。 “哦,有这个人,一个多月前送到这里的。” “那您说一说关于他的情况吧。” “王猛是典型的妄想症患者,而且他对自己妄想出来的东西深信不疑。 他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死活都不承认自己有病,还大闹病房来着,最后打了两针转重症室了。 不过他不发病的时候还算挺正常的。 但他说的那些话和表现出极其真实的荒谬幻想,又说明他病的不轻。 他坚信自己身体里爬满了蚂蟥,而且还一直喊疼,说蚂蟥在吃他的内脏。 有好几次,他真的疼晕过去了,脸色变的很苍白,就和真的有东西在他身体里。 当然我们知道他这是妄想症造成的,只是担心他这种病人过度妄想,会产生很强的自我暗示,在治疗上会增加难度。 所以他的妄想症还是挺严重的。” 冷戎挠了挠眉毛。 “那这一段时间对他治疗的怎么样?有好转了吗?” 卢主任扶了扶眼镜,“他这种病情算是偏执型的,又带着很强的心理暗示,比较难治,主要靠药物控制着。 怎么说呢,他精神状态一直都还行,不说话吧,跟正常人一样。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觉得他能出院了,给他做的出院测试也通过了,刚通知完病人家属来接他,他就在休息室里,跟其它病友吵了起来。 病友说蚂蟥只吸血不吃肉,他说病友们懂个屁,蚂蟥现在就在他身体里,都快把他吃空了,到时候他就变成一滩绿水了。 这让护士听到了,及时通知了我们,所以我们觉得他的病情应该是严重了。这个病人很会隐藏,狡猾的很。” 冷戎嘿的笑了,“这人真有意思。” 卢主任看了一眼冷戎,眼睛中明显闪过一丝犹豫。 “卢主任,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要说?” 卢主任抿嘴下咽了一下,“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病人的自我暗示很强。” “您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是说他真的会把自己暗示成一摊绿水儿?” 卢主任停顿了下。 “这不是开玩笑,倒是不至于把自己暗示成绿水,但还有别的可能。” “哦?您说说。” “你们因为接触这类病患不多,所以并不了解,的确有很多病例,甚至是正常人身上,会因为暗示产生一些奇怪的现象。 比如,美国曾经有人给死刑犯做过一个实验。 把死刑犯的眼睛蒙上,然后把他带到一个房间,让他坐到椅子上,两只手分别被固定在椅子上,然后用手术刀背划了他的手腕一下,实际并未割破,用一盆水滴到桶里的声音来模仿血滴下来的声音。 死囚犯以为是自己的血不断的滴出,没过多久,他就在这巨大的恐惧中死亡了,而实际上他一滴血也没流出。 还有一件事,是一个人被不心关到了冷库里,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时,这个人被冻死了,但其实冷库的开关根本没开。 诸如此类的事例很多,这就是自我暗示的力量。 而这个王猛,他说他会变成绿水,我最近发现,他皮肤颜色真的在慢慢变绿。” 冷戎一拍大腿,把卢主任吓了一跳,要不是苏轶出示过证件,卢主任真的无法相信,还有这么一惊一乍跳腾的人民警察。 “这么神奇,快快快,赶快带我们去见他。” 说着,冷戎已经起身往门口走去了。 卢主任看了一眼苏轶和顾雨,觉着这俩人看起来还算正常点。 “好,我带你们去。” 卢主任走在了前面,带着他们往一楼的尽头走去了。 顾雨注意到这位卢主任往楼道深处走时,神色有些紧绷,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位卢主任是因为警察来访,让他突然回忆起了从前的一些惊悚往事。 卢主任的恐惧就是来源于走廊深处的1号病房。 那是四年前的一天,同样都是警察来看奇怪的病人。 他至今都无法忘记,当年那位叫王勇的病人,穿着约束服,在锁着门窗的房间里,站在地中间诡异死掉的样子。 而现在是如此的凑巧,也是警察来调查病人,而这位病人同样姓王,同样被安置在了那间1号病房。 卢主任心里又泛起了一丝不安,他觉得这不会又是什么命运安排,会遇到同样奇怪的事吧。 他掏出了钥匙,在1号病房门前停下,手有些犹豫,但最终插在了锁孔里。 “王猛在里面,你们不要太刺激他,不要跟他唱反调,有什么事喊我就行。” 苏轶客气的说了声“好的!” 冷戎倒是觉得这位卢主任有点意思,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在顾虑个啥劲儿。 门被推开了,三个人走了进去。 幻海疑影 第43章诡忆 1号病房里的光线,阴暗到让人以为外面已经天黑了。 苏轶皱了皱眉,他观察到,这间屋子里的窗户朝北,而窗外遮挡着浓密的植物。 怪不得光无法进来,他伸手按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 房间瞬间亮了,冷戎的视线落在了房间里唯一的病床上。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侧躺在床上,发出噗噗的轻微鼾声,看来正在熟睡。 冷戎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肩头,鼾声弱了下去,又继续拍了拍,男人突然一条腿猛的蹬空,随后醒了。 男人睡眼惺忪还有点半迷糊的坐了起来,大眼半眯着看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 “你们谁呀?” 冷戎白牙一露,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是来帮你清除蚂蟥的。” 男人使劲眨了眨眼,似乎清醒了许多。 “啥?” 男人从枕头边摸索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开始上下打量起他们三个。 “你们三个不会是从哪个病房里跑出来的吧,来我这找乐子来了,逗我呢?” 冷戎眉毛一挑。 “我看您吧,根本也没病。” 男人没说话,冷戎坐在了床边上。 “我们是警察,来调查案子的。” 男人露出一点迷惑的神情。 “出啥事了?什么案子?” “你认识李瑞和胡庆国吗?” 男人脸色唰的一下变了,有一些吃惊,还有一些迷惑。 “他们,他们怎么了?” “看来您猜到他们怎么了,也知道这怎么回事吧!” 男人轻哼了一声,“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怎么回事。” 冷戎还是笑嘻嘻的,“我觉得您这情绪真的挂脸儿,一阵一个样。 那您和他们一个多月前出外的那件事说一说呗?” 男人舔了下嘴唇,眼神飘忽,“一个多月前?我说警察同志,先告诉我他们到底怎么了?” 冷戎不说话,带着意味不明的目光看着男人,这让男人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不是,警察同志,我可没做违法的事,我都精神病了,关这里也有些日子了,还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苏轶微微皱眉,“看你戴着眼镜挺斯文,怎么一副滚刀肉的样子。 如果跟你不相关,我们会平白无故的来找你。” 男人面色又一变,“我就奇怪了,我又不是犯人,你们审讯谁呢? 我告诉你们,我现在不舒服,我精神病马上要犯了,还是被你们刺激的,你们赶紧走,快走!快走快走” 说着,男人一头栽倒在床上,闭起了眼睛,一副谢绝开口的模样。 冷戎坐了起来,“李瑞已经死了,你最近照没照镜子,我看你也快了。” 男人腾地一下又坐了起来。 “李,李瑞死了?他,他怎么死的?” “他自杀了。” “胡庆国呢?” “你要是想知道详情,就必须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把眼镜摘了下来,“你们可是警察啊,我是能说,但就是说出来怕你们不信。 别到时候又说我病情加重,我就真从这里出不去了。” 冷戎又坐回了床边,“我信,我们也知道你没有精神病。 我们能帮你,前提是你必须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这样才能知道怎么帮你。” 男人还是有些犹豫,眼神也有些黯然。 “唉,就算你们信,你们也帮不了我。 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就从一个多月前,去俄蒙边界这件事说起,我相信,这件事情的源头,也是从那里开始的吧。” 冷戎的话似乎点中了什么,男人眼中的犹豫之色瞬间消失了。 他轻叹一口气,把眼镜又戴了回去。 “如果不是那一次,我想我也不会在这种鬼地方待着。 那是两个月前的一天,胡庆国和张晓东他们俩约了我和李瑞还有白建军,问我们想不想去俄蒙边界的一个地方探险游玩。 那个地方在地图上都不好找,只知道是在唐努乌梁山以南,属于当地的偏僻区。 我本来不打算去,因为觉得有点远。 他说那地方人迹罕至,景色很美,还神神秘秘的说,到那边后,绝对有惊喜等着我们,现在想想可真是好笑啊。 虽然胡庆国说的天花乱坠,但我当时还是一口回绝了,直到他最后说愿意给我们包路费后,嘿嘿!我又立马答应了。 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是唐努乌梁山以南的乌拉墩尔山口,这个地方的具体位置,连蒙古人也说不上来。 胡庆国说,乌拉墩尔山口南麓的高地草原上,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海子非常少见,据说还出现过uf,所以大家带着猎奇的心理和欣赏美景的心情就出发了。 到了俄蒙边界后,胡庆国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位会说汉语的蒙古人当向导,所以我们没有费多大劲就去到了那个地方。 那里没有人烟,除了孤寂之外,真的是景色太美了。那景象就像是一幅不用墨线勾勒的中国画,到处绿色欲流,流入云际,仿佛没有尽头。 但是唯独这哈日海子就有点一言难尽了。它整个是黑色的,在这片美景之中,怎么形容呢,就像一个非常怪异而突兀的黑色眼睛,又像是这片神圣之地的一个污点。 你们可能没见过城市的污水处理池,污水沉淀池的池水时常会变黑,但那是因为淤泥是黑色的,所以看起来水也是黑色的。 这哈日海子的水离近后,就是那种污水的感觉,它神奇的点是,它不止底下的淤泥黑,用手把水捧起来,水也是黑的,就像是墨汁一样。 那里除了没有任何腥臭的味道,几乎看起来就是一大片污水湖。 后来我们几个觉得有点扫兴,胡庆国让向导带着我们往南走了多半天。 那个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庆国和蒙古向导打算在附近找个地方扎营。 但没多久,我们便看到这两个人,在不远的地方争执起来。 胡庆国相中了一处非常平坦的高地,他打算让大家在那里安营扎寨。 但是那位叫吉尔格勒的蒙古向导却执意不让。 我看到胡庆国选的那块高地,确实看起来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那高出来的极平整的沙面,像是从前就有人垒砌出来的一般,正好适合搭帐篷,而那上面生长着的一些灌木,方便用来生火。 虽然这些都符合扎营的条件,但看着蒙古向导有些恼怒的神色,我又觉得他肯定也有他的道理,绝不会平白无故的生气。 我猜想,也许这触犯了当地人的什么禁忌?否则一处高地有什么好争执的。 正在我纳闷的时候,胡庆国让吉尔格勒向导说说,好好一处高地为什么不能安营。 吉尔格勒说,这个地方只有矮灌木却没有长草,一看就是从前变过湖底的证明,晚上来这里睡觉,等着喂王八吧。 这个向导一看就是动了怒,说话很冲,还有些难听。 赶上胡庆国也是暴脾气,一听向导说这种话,更加不客气,带着讥讽说他瞎扯淡,他才不信什么高地能变湖底,纯粹无稽之谈,他偏要在这里扎营。 向导说了句我们听不懂的蒙语,骑上马走了。 我们其他人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我站在那片高地向四周望去,暮色之中,群山起伏,苍茫壮观。 草原上还能有说变湖泊就变湖泊的地方?反正当时我是不信的,但白建军声的跟我说,这个向导也许说的是真的。 白建军说,草原上的湖泊海子的确会搬家,而且不止的,方圆数十里乃至数百里的那种大湖,也会在一夜之间原地消失,移到几百里以外去。 咱们国家新疆就有一个游移湖,那就是罗布泊,行踪飘浮,捉摸不定,神秘莫测的。 不管白建军的话是真是假,反正让我心里有些别扭,被他说的很纠结,晚上究竟在不在这里扎营好呢? 万一哈日海子也会移动,晚上醒来,躺在黑水里,想想都觉得恶心。 正在这个时候,胡庆国牵着马匹往这片高地上来,但是马开始犯倔死活不走。 我看胡庆国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出乎意料的让大家又往前面走了一段路,在另外一处周围都长着草的高地上扎下了帐篷。 这说明他虽然嘴上很硬,面子又过不去,但他心里对移动湖什么的还是有点介意的。 我们搭好帐篷,安排妥当后,烧着火堆,吃着干羊肉和干牛肉,喝着马奶酒,感觉爽极了。 然后不知不觉,话题就转到了胡庆国当初神神秘秘说的那件事上了。 我们问他到底啥事,他笑呵呵地说,其实也没啥事,大家也不要当真,他也是听来的。 我们就更加好奇了,催着胡庆国赶快讲。 他说这件事跟成吉思汗的墓葬有点关系。我们一听这个,就知道他是真的瞎扯,还没等他说呢,就开始数落他。 说成吉思汗葬在哪你能知道?全世界都找不到,这不是吹牛吗。 就算是知道了,这带上一群普通人盗墓去还是送死去? 胡庆国也不恼,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成吉思汗也许就葬在我们扎营的这片区域地底下。 我们看着他的神色,还真不像开玩笑,就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这件事呢,得从他一个朋友崔志刚身上说起。 崔志刚的爷爷在文哥时期,从菜地里挖出过一个坛子,坛子里放着一块蜡封的铁牌。 他爷爷把蜡皮抠掉后发现,铁牌的一面刻着一些零散的图案,另外一面则铸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 那种文字很像是蒙古文。他爷爷觉得这东西不凡,就又装到坛子里埋到了自家院子里了。 等红色浪潮过后,他家翻新院落,这个坛子才又给挖了出来。 但还是谁也看不懂这铁牌上铸的是什么。后来这块铁牌便成了崔志刚手中把玩的一个物件。 直到1976年,崔志刚去内蒙古插队下乡时,在当地的蒙古人家中做客,这蒙古人家中有一位100多岁的老人看到了他手里的铁牌,然后问他,这牌子是从哪得来的。 崔志刚当时并没有说实话,打了个马虎眼说是家中的长辈留下来的,具体他也不知道,他问老人是不是知道这铁牌的来历。 老人点了点头,告诉他这牌子是一种暗语信物,是蒙古‘达尔扈特’部族里专用的密牌。” 幻海疑影 第44章萨满的铁牌 “达尔扈特是蒙古族中,专门为成吉思汗守陵的部族。达尔扈特的蒙古语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担负神圣使命的人’。 因为他们的使命非常特殊,在可汗在世的时候,从事着守护、祭祀、管理、迁移这些类别。 达尔扈特人当时被大蒙古国授予不服兵役、不纳税赋的特权。在可汗去世后,达尔扈特又肩负着看守成吉思汗陵寝以及奉祀之神的使命。 在达尔扈特部族里还有一支特别队伍,由一位姓名不详的萨满巫师带领。 他们是达尔扈特部族的一个神秘分支,传说为可汗征服欧亚大陆起到了一些不能摆在明面的关键作用。 这支队伍鲜为人知,但却让世人在成吉思汗密葬中有了很多想象和猜测,因为这支秘密的队伍是负责密葬可汗的。 传说参与密葬成吉思汗的人,几乎没有一个能活下来,所以之后只有达尔扈特人守护成陵,而这只秘密队伍从那之后,便再没有出现过。 而崔志刚手中的这种牌子便是这支神秘队伍传达密信的信物。传说每一块牌子都带着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老人说到这里,看崔志刚有些半信半疑,于是又说道,这牌子不是普通铁铸成的,是天铁也就是陨铁。 崔志刚这才注意到,把玩了多年的铁牌,现在已经包浆,并且皮壳熟润,但仔细观察,的确不同于铁皮那么光滑,在其表面是有一些氧化清晰的气坑。 于是他把铁牌递给老人,问老人牌子一面的文字能否看懂。 老人颤颤巍巍,拿着看了半天,这次摇了摇头。 老人说牌子上面用的语言,是蒙古族一种失传的古老语言。 这种语言曾经只流传于‘孛儿只斤’氏族里。孛儿只斤是成吉思汗的氏族名称,因为可汗的氏族高贵,所以从前是不允许除了孛儿只斤之外的蒙古氏族学说这种语言的,这种语言叫‘孛儿只斤’的密语。 这种文字流传到现在,很少有人能看懂的,也没人会说会读,就是老人自己,也只是年轻的时候,在喇嘛庙里见过。他知道这些事情的来历,还是听看守佛头的老喇嘛说的。 老人并不能参透铁牌中隐含着的内容。 不过崔志刚,总算是知道铁牌究竟是什么了。 后来崔志刚在内蒙当地请教了很多蒙古人,但是没人能看的懂。大多数人只给出了一些猜测,当然这绝对只是猜测而已。 那些猜测之中,让崔志刚最深信不疑的一种说法,便是跟可汗的陵墓宝藏有关。 崔志刚真把这件事当真了,越研究越疯魔,之后回到城里,还把工作也辞了,全身心投入到解开铁牌之谜的事情中去了。 没多久,这个人便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直到有一天,胡庆国跟着车队去内蒙古额济纳旗穿行沙漠探险,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沙漠腹地中,居然发现了一大片荒废的村落。 地图上并没有标注过这个地点有村子,从前也没有人见过或者穿行到过这里。 这个遗弃的村落就这样突兀的、像一个幽灵一般,出现在了沙漠之中。 胡庆国说,从那些残垣断壁上还原的话,也能看出那里的昔日繁华。 而大多数建筑都被黄沙掩埋,但唯独村落的边上却有一处看起来还算保存完好的破旧古庙。 从这座古庙的风格来看,并不是内蒙地区藏传佛教的建筑风格,看起来绝对有些年头,但属于哪个朝代建的,胡庆国没有这方面研究,所以也猜测不出来。 车队的人停留在这里做休息调整,胡庆国便在这里四处瞎溜达。 他走进了这座破败的庙中,遇到了他这位久违的朋友。 胡庆国说,他第一眼看见崔志刚的时候,几乎没有认出来。 崔志刚穿着一件破破烂烂、满是污渍的大衣,背着一个鼓鼓的帆布背包,留着邋遢的长发,跪拜在这破庙佛堂的神像前。 而那神像看起来非常奇特,或者准确的说,有点诡异。 因为佛像只有残破的泥胎身体,却没有佛头。胡庆国猜测这座破庙没有任何香火已久,佛头大概早被人取掉了吧。 这种诡异破败的场景中,消失很久的崔志刚还不住的叩拜着,那种神经质的虔诚程度就像是他面前真的存在着某位神灵一般。 胡庆国虽然认出了崔志刚,但最终没有勇气去打断他的叩拜。 胡庆国出了破庙,在外面跟大家抽烟休息。 车队里有人说,这男的指的是崔志刚在去年的时候,就在阿拉善盟这片流浪,还有人说,他们在俄蒙边界也见过这个人,只不过这个人当时还不这么落魄,跟着一队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点燃了胡庆国的好奇心,他决定问问崔志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庆国再返回到庙里,让他吃惊的是,崔志刚不见了,佛堂里空无一人。他又找寻了半天,还是不见崔志刚半条人影。 他虽然觉得挺奇怪的,但也没往别的地方想。 但崔志刚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这件事搅动着胡庆国的心。等他们穿越沙漠后,他便脱离了车队,独自寻找崔志刚去了。 用了很多天,胡庆国终于在沙漠边缘的一家饭馆外,看到醉倒了的崔志刚。 崔志刚看起来身心像是受过什么打击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觉。 胡庆国带着酒醉的崔志刚住到了一家宾馆里。 崔志刚应该喝了很多酒,一直都醉醺醺的无法清醒。胡庆国只好等着他酒醒,才能问清楚事情。 崔志刚躺在床上,嘴里胡乱说着一些话,胡庆国一开始也没听太清楚,更没有当真,但随着崔志刚断断续续的一直在说,胡庆国便慢慢听清了他说的是什么。 那些话非常奇怪,不知是真是假,还透露着丝丝古怪。那是有关于可汗陵墓的事,还有黄金宝藏。 胡庆国并没有跟我们仔细说崔志刚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后来做了详尽的调查,确定他朋友口中说的那片地点就是这一带。 我们笑他不地道,见钱眼开,连朋友的醉酒话都当真。胡庆国也不生气,只是嘿嘿笑了一下,他说他一开始也不信,但崔志刚酒醉中让他打开他的背包,他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一块金砖。 胡庆国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再没有对他有任何辩驳,都十分感兴趣的听他说着。 胡庆国说,那块金砖足以证明崔志刚说的那些事是真的。 我心里却有个疑问,崔志刚有金子后,为什么还会如此落魄,到处流浪。但我当时并没有多嘴去破坏这种神秘的气氛,我也对这件事并没有当真。 胡庆国接着说,他想等着崔志刚醒后再细问,等着等着,他后来慢慢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崔志刚又不见了。房间里和屋子外找了个遍,这个人不知多会自己背着包走了。 胡庆国之后在阿拉善盟周边找了崔志刚很久,都没有任何消息,也再没遇到他,崔志刚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胡庆国说,虽然崔志刚是酒后说的这些事情,而且说的也不是很详细,但他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可信度的,至少那金砖绝对是真的。 胡庆国跟我们说,他虽然有点钱,但跟那些能请人勘探宝藏的土豪没法比,所以他带着大家这次来乌拉墩尔山口,就是碰碰运气。 如果真的能找到金子那是最好,如果找不到,就当旅游也无妨。 我们问他,那崔志刚有没有说,怎么找到金子? 胡庆国说,崔志刚说了些含糊的词语,他就是凭借着这些只言片语才寻到这里的。 比如‘黑莫尔根的箭矢、哈日海子、移动的湖泊、发光的圆盘、门尔格蚂基’。 胡庆国说的这些线索,我们根本无法明白这里面有着什么含义,毕竟我们当时身处事外,虽然他说的很多地方漏洞百出,但也无法看清这其中的门道,嗅出这里面的危险。 我们当时只觉得胡庆国说的神神秘秘有鼻子有眼的,还拿金块当幌子,整的大家还真有点心动。 但毕竟都是成年人,像这种怪诞的并不是亲身经历的事情,最后都是当做茶余饭后的一个神奇故事而已。 而胡庆国看我们也不太信,所以最后也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 等众人吃吃喝喝又一通后,胡庆国便让我们晚上多注意点周围的动静,然后大家都进了帐篷休息了。 怪事从半夜开始。 我想其他人也一样,在睡梦里,被潺潺的流水声响给惊醒了。那流水的动静越变越大,我感觉一拉帐篷都能看到大河了。 我当时赶快从帐篷里出来了,除了淡淡的月光,高地草原上几乎漆黑一片。 我拿着手电朝四周照了照,突然发现,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也就是胡庆国当初想扎营的那片高地的位置,出现了一大片水汪。 我们扎营的地点和那片高地之间其实并不远。那片高地和高地之间还有一大片凹地,现在那里充满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水。 没多久,那片高地也被淹没了,这让我很是后怕,同时想起了那位向导说的话,移动的湖泊,那人还是很有经验的。 如果刚才执意在那片高地扎营,恐怕现在不止手忙脚乱,如果不识水性,可能都有性命之忧了。 正在我判断那些流水会不会殃及到我们扎营的这片区域时,我的目光很快被那突然出现在湖泊上的亮光所吸引。 那是三个发着银色光芒的圆盘,每个看起来有汽车轮胎那么大,就像是月亮一般。 草原早晚温差很大,我裹着冲锋衣外套都瑟瑟发抖,看着远处的发光圆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时候,其它人也都从帐篷里出来了,大家同时都看到了发光圆盘。 而胡庆国他的兴奋更加难以竭制。 他大喊着,‘发光的圆盘,真的有发光的圆盘。金子,金子。’ 他撸胳膊挽袖子就朝那突然出现的湖泊里走去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便俯身入水朝发光的圆盘那边游去了。” 王猛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把眼镜又摘了下来,然后似是回想起来什么可怕的画面,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这让他有些淡绿色的面庞透露出一丝滑稽和古怪。 他把眼镜又戴了回去,接着说道。 “后来发生的事,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 幻海疑影 第45章移动湖上的发光圆盘 王猛看似平静,但顾雨能看到他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继续说道。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猴急的胡庆国便迫不及待的去捞那所谓的金子了。 那片突然出现的水域很黑,除了前面那三个发着银光的圆盘,我们的手电在这片空旷之地显的微不足道。 但我们还是能看到胡庆国的头一上一下的在水中顶出落下,这证明那片水还挺深。 我们都觉得他过于冒失,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独自下水。但我觉得,如果他之前给我们讲的那些事现在应验了,那说不定还有一些他知道的事并没有讲出来。 胡庆国已经快游到了,我们却突然看到发亮的三个圆盘竟然动了,它们慢慢下沉。 等胡庆国游到那个位置时,三个圆盘全部沉入了水中,但亮度依旧不减。 从我们这边看起来就像是三盏巨灯潜在了湖里一样。 胡庆国大概也在好奇,也许他以为有神明相助他到湖底捞金子吧,我看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钻进了水下。 我们剩下的人站在营地这边心里都没有底,突如其来的事情让我们还有些蒙。 特别是胡庆国什么都不交代就下水了,这个更让我们有些想不通。 然而我们几个正在面面相觑之时,就听到那片水域有人怪叫了一声,没错,就是有人怪叫的,那尖利的声音在这片空旷的场地尤为清晰,但却把我们几个吓的够呛。 叫声只有那么一下,流水的声音也消失了。那边水中潜入的发光圆盘还在水下,我当时最大的想象力,也只限于发光圆盘是外星飞船上的照明装置,而胡庆国被外星人劫持了,那声怪叫就是他发出来的。 我壮着胆子冲着那片水域喊了几声‘老胡’,没人回应我,并且胡庆国潜下去已经有一分多钟了。 我跟其他人都有些慌了,但是谁也不敢下这种莫名其妙的水。 唯独李瑞可能比较年轻,血气旺胆子也大,并且不信邪,他说他得去看看胡大哥怎么了。 我有心劝一下,但也不能不管胡庆国,于是看着李瑞往那边走。 李瑞刚走到水边,我看他微微愣了一下,我和其他人也跟着过去了。 我们看到,那突然出现的移动湖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微微翻腾。 我不知道别人有什么感觉,反正我是瞬间头皮发麻,我本能的就想远离那里,刚一转身,更把我吓了一跳。 胡庆国浑身湿漉漉的,他脸上那圈胡子也在滴水,他手中拿着一块金灿灿的方块,露出一口带着烟渍的牙齿,站在大家身后,他的笑容里露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其他人听见声响,都转过头,非常意外。 我们问胡庆国从哪上来的?胡庆国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来,白建军接住一看,喜上眉梢。 那块东西是块金子。 胡庆国跟大家说,这个移动湖天亮了就又缩回去了,让大家跟着他赶快去捞金块。那个发着银光的圆盘下面,有一个水洞,里面全是金块。 当时我们被捞金子诱惑了,谁也没有去考虑这件事很多不太合理的地方和存在的危险。 胡庆国依旧带着头先进到了水中,而白建军和张晓东也是二话没说,就往水里钻。 李瑞紧跟着他们三个,而我因为水性不是很好,只会狗刨,就有些犹犹豫豫的跟在了最后面。 他们游的都很快,不多时就到了发光圆盘那里,而我戴着眼镜很不方便,摸着水半游半蹬底子前进了两三米。 可正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他们那边有奇怪的响动,听起来就像是有东西把什么拖到水下的噗通声。 我的眼镜上起雾了,看不太清。我赶快把眼镜摘了下来,放到水里涮了一下,戴上往那边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我的魂儿差点吓飞了。” 王猛说到这里,极力压抑着语气中的恐惧,喉咙干涩。 “我看到,一只硕大的物体竖在水中。 天上唯一的月光刚好让这物体的轮廓反射到了我的眼中。 那是一只长条型的巨怪,在它的身躯最顶端应该算是它的头部,虬扎着很多触手,最上面还顶着三根发出银光的圆盘。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那圆盘应该是它的眼睛。 而这怪物宽至少有10英尺,样子看起来像极了浑身长着棘刺的蚂蟥。 而我即将崩溃的那一刹那,我看到这怪物身上的一根棘刺上穿着一个人,而那个人用奄奄一息的声音喊着‘快跑’。 我脑袋一片空白,浑身发软,在水中摔倒,也顾不得呛了几口水。 我离旱地最近,手脚并用的往前游,最后发现这两三米的距离其实水没那么深,我脚是能够着底儿的,最后一段我拼命的往前蹬。 眼瞅着跑出来了,这个时候我感到腿上有什么东西拽了我一下,我瞬间摔倒在了浅水滩上。 我虽然摔倒了,但是求生欲让用手扣住了一些泥草,用另外一只脚使劲去踹缠住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什么缠住我了,但是我踹了几下的确管用了。我摆脱了束缚,用尽全力往岸上爬。 只差一步了,腿上又传来了一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拿个木棍子戳了你一下,闷闷的有点酸胀。 我怕又是什么东西缠到腿上,所以双腿猛蹬,我挣扎着回到了旱地上。 我没敢回头,更没勇气去看那怪物,从我腿上传来了一股莫名的清凉,然后我居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如果这一切只是晕了过去该多好。 当我醒来的时候,旭日东升,我竟然在自己的睡袋中,一切如我前一晚睡着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 我当时揉着眼睛,不可思议的走出帐篷。 我看到了胡庆国正在收拾帐篷,张晓东和白建军往马匹上放东西,而李瑞坐在帐篷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们还跟我打着招呼,这种真实让我都无法开口询问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只是一场噩梦吗?不,这种梦太过真实了。 我急匆匆的往昨晚出现移动湖的位置看去,那片高地依旧平整,没有一丝水过的痕迹。但这证明不了什么,毕竟移动湖也许晚上的时候就缩到了地下。 但是我周围的这些人该怎么解释呢?他们看起来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我最终没忍住还是问了,当然我只说了一半,并没有说怪物的事情。 我问的胡庆国,然而他几乎要笑出了眼泪。他说我昨天还讽刺他财迷,没想到晚上我还能做捞金子的梦。 昨晚大家都睡的不错,他说我一定是被那个蒙古向导唬住了,所以晚上才会梦到移动湖。 连张晓东和白建军还有李瑞都在笑我,我甚至真的认为自己就是做了一个真实的梦而已。 我虽然心里还是很别扭,但也无法解释通正在发生的事。当我们开始收拾营地,打算折返的时候,我对这件事都快释然了,我的手机却亮了起来。 那亮光显示着有新短信息,我刚要点开,胡庆国喊我,让我帮他一下,我便把手机放在背包上,然后去帮胡庆国栓马鞍。 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打开手机,意外的发现,刚才那条未读短信,此时却是已读的状态。 我向周围看去,每个人都在各自忙着,谁那么无聊翻我手机,我心里还有些不快。 但当我点开短信看到那句话的时候,一股凉意瞬间将我包裹,恐惧在心头降临。 那条短信上写着,‘昨晚的事发生过,是真的!” 我当时不知道这是不是谁跟我恶作剧,但如果细究起来,其实有很多疑点。 比如我的衣服,我能感觉它有点潮潮的,比如我的腿,我摸着腿肚似乎还有点酸胀。 我再次抬眼去看众人,他们都很自然,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找不到头绪,此时他们在我眼中,突然样貌有些狰狞。 我想不通这到底怎么回事,昨晚究竟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我看到所有人都很可疑,他们是怎么了?还是我自己有问题。 我拿起电话,回拨了发短信的那个号码,电话那边传来‘已关机’的声音,是谁看了我的短信? 每个看起来都有嫌疑,每个人看起来又很正常,我感觉自己要疯了。 我非常害怕,我们启程往回走,大家都很沉默。 很快我们回到了城市里,我们辗转回家,各自告别,我们之间自然的就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甚至最后认为,那短信就是恶作剧,那些疑虑都是我心里的错觉。 我们回来后的半个月,我几乎都要淡忘这件事了,然而有一天早上,我突然接到了李瑞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在打颤,我不知道他遇到什么事了,他约我到一家茶馆,想问我一些事情。 很快我便到了茶馆,半个月没见,李瑞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他脸色非常的差,就和吸毒了似的,眼窝深陷,脸色灰白,身体极其枯瘦。 要不是大白天的,我都以为他变僵尸了。 他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看到我的一瞬间,他居然哭了。我看他情绪不太稳定,感觉遇到了什么大麻烦。 他对我说,‘王哥,我每天都能梦到它,你能梦到它吗?我活不下去了,我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了。’ 李瑞说的我一头雾水,我就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他说,那天晚上,移动湖的事是真的,给我发短信的人是他。 我当时一惊,那种恐惧感又爬上了心头。 他说那晚,他们游到发光圆盘那里,水中其实有东西,他们都被那个像水蛭一样的东西拖到了水底,然后那东西身上有刺,扎穿了他们。 他感到那个刺还往他身体里注射了东西。最后喊出‘快逃’这两个字的,也是他竭尽全力喊的。 他以为他们死定了,但是那个怪物穿刺完他们,把他们放回了地面,等他醒来时,湖和怪物都不见了,身上也不感到疼,也没有伤口。 他看到胡庆国和张晓东正在移动我,把我身上的衣物在火堆上烤了半天,然后又给我穿上,接着把我放回了帐篷里。 而白建军坐在帐篷外一动不动,脸白的吓人。他问胡庆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刚才那怪物究竟是什么。 胡庆国和张晓东都不说话,看起来相当怪异,动作也很僵硬,就像两个行尸一般。” 幻海疑影 第46章驱蛊之法 王猛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李瑞吓的不行,也没敢再多问。 接着,他觉得自己也有些怪异,因为这之后,他有好几次都突然醒来,他记不清自己怎么了,总之就像是记忆出现了断片,他记不起那段时间自己在干嘛。 当时他看到我醒了,在问胡庆国昨晚的事情,他看到胡庆国的样子,觉得大家都太诡异了,就没敢吱声。 在之后找了个机会给我发了条短信,他看到张晓东去看了我的手机,这把他吓个半死,觉得这些人都不太对劲,但他也说不上来他们究竟怎么了。 不管怎么样,虽然经历了那件事,但能安全回家,他就把这件恐怖的事情压在了心里。 他以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李瑞以为回来后,各自不相往来,那件事就算翻篇儿了。 他还能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没想到回来后的没几天,他开始天天晚上做噩梦。 梦里是那只像巨型蚂蟥一样的怪物,在云雾中低声呢喃。渐渐的,李瑞居然能听懂那怪物在说什么。 怪物让他去想办法寻找献祭者,它会让忠诚的信徒得到绿色的永生。 李瑞每天都活在惶恐之中,他不知道什么是献祭者,让他更加感到惊悚的是,他发现自己正在腐烂,但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而他每晚的梦境也越来越模糊。 他问我,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里有很多蚂蟥在腐蚀他的血肉。 我被他说的吓到了,但我的确没出现过那些梦,我推断是因为我没被那个怪物刺中,注入什么鬼东西。 李瑞很绝望,他说他去找过胡庆国,想问清这件事,但是胡庆国的家人说胡庆国又失踪了。” 听到这个地方,冷戎打断了王猛的话。 “你说什么?胡庆国的家人说他又失踪了?“又”?这是原话吗?” 王猛点了点头。 “李瑞是这么说的。” 冷戎让王猛继续说。 “李瑞找不到胡庆国,于是来找我,我又和他不一样,他接着打算去找张晓东和白建军,实在不行,他要杀死他身体里的东西,不能让它们再继续吃自己了。 我感觉李瑞那个时候神智已经不太好了。但这种诡异的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送走李瑞没几天,我还庆幸自己当初没被那个怪物刺穿。然而突然有一天早晨,我发现我的一条腿变绿了。这条腿就是曾经在湖里,被戳过的那条腿。 同时我也能感觉到,我身体里有什么细的东西在钻来钻去。我不感到疼,只是浑身里外感到一种酸痒酥麻,这让我惊惧无比。 李瑞说身体里有蚂蟥,我还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我身体里也有了?而我的皮肤慢慢变绿,也直接证明了我并没有逃脱这种厄运。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了。 我说的这些,你们信吗?” 王猛说完,并没有如释重负,相反他感觉更加忧愁起来。 冷戎半天没有说话,似乎在琢磨什么。没过多久他看向苏轶。 “你去管卢主任要个能煮鸡蛋的电锅,找几个生的红鸡蛋,一把生黄豆,一根黑线,一定是黑的,在找一根缝衣服的针。” 苏轶有点摸不着头绪,但是组长要求的,他没多问,转身就出去了。 顾雨在一边惊奇的眨着眼睛。 “组长?您这事要做法驱邪吗?” 王猛更是琢磨不透冷戎这是要干什么。 “您,您是不有办法了?” 冷戎一挑眉,“做法成本多高啊。” 他随后看向王猛,冲他一笑,“办法倒是有!” 王猛一下变的激动起来。 “现在公安局的同志都这么专业吗?您要是能救我,您是我再生父母,先受我一拜。” 说着跪病床上准备给冷戎磕头。 冷戎看着王猛,不紧不慢接着说道。 “能不能成就不一定了。 万一把你的肉身弄爆炸了,那可不要怪我啊。” 王猛头还没挨着床呢,急刹车停住了。 “您说话咋还带大喘气的。肉身爆炸?我怎么听的这瘆得慌呢。 公安同志,您这是打算救人还是准备实验邪术啊?” “死马当活马医呗,总比你变一滩腐败的绿水强吧。” 王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带黑豆地里了,警察会信这种没谱的事儿吗,这让他不禁怀疑起冷戎他们的身份。 他鬼迷溜眼的看了一眼顾雨,心中加重了猜疑。这么漂亮一姑娘,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不上学已经在公安局上班了? 可是此时王猛也没别的办法,带着忐忑的心,半信半疑,微微皱眉,沉默不语。 不一会,苏轶提着一个电锅,还有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 “黄豆弄上了吗?我要生的。” “弄上了,生的。 卢主任有喝豆浆的习惯,他每天在办公室里,用九阳豆浆机做豆浆呢。所以正好有生豆子,他那有泡的和硬的,我没拿泡的。”苏轶边说边从袋子里掏出一把生豆子递给了冷戎。 “只要是生的就行,泡不泡无所谓。”冷戎接过黄豆,看着王猛。 “你把嘴张开,嚼这个豆子,别咽。” 王猛不知道这是要干啥,脸有点抽搐,无奈的接过了黄豆,慢慢腾腾地塞进了自己嘴里。 没几下生豆子被嚼碎了。顾雨在一旁看着王猛,替他直恶心。 虽然顾雨成年后开始不用进食进水,但成年前她还是尝过人间烟火,也嚼过生豆子。那种冲鼻子的生豆腥味儿,就算是现在想起,也非常的恶心。 顾雨看到王猛嚼半天,表情并没有任何异样。 “行了,吐了吧。” 苏轶递给他两张纸巾,王猛把豆渣吐了出去。 “这啥意思啊?” 冷戎看着王猛,“你是不是鼻腔和嘴里共鸣不出豆腥味儿?” 王猛恍然看向冷戎,“是啊,这是生豆子,我怎么闻不到生豆子味儿?怎么回事?” 冷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对了,你要是能闻到豆腥味,那我真救不了你了。” 顾雨好奇心大涨,苏轶也一样,王猛则非常不解。 “组长,您这是什么原理?快给我们解说解说。” 冷戎摸摸下巴,“急个屁啊,等我给他来个鸡蛋套餐后,在做解释也不迟。” 王猛皱了皱眉,哑然在病床上,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给我颗生鸡蛋。 顾雨,你把黑线穿针上,不要弄断线。 苏轶,你在电锅里烧点水,不用开,烧温热就行,温度大概45度左右即可。” 顾雨很快穿好了针线,递到冷戎的手中,苏轶那边的水也基本好了。 “苏轶,把另外一颗鸡蛋放到水里,如果鸡蛋炸裂了,就再换一颗,务必不能裂啊!” “好。” 苏轶在那边锅里鼓捣鸡蛋,冷戎则一手拿针线,一手拿着一颗生鸡蛋。 顾雨看到冷戎组长把针对着鸡蛋较尖的那一头用着巧劲儿缓缓插了进去,针尾的黑线顺着鸡蛋竖着缠了一圈。 手法有些奇特,顾雨没看清怎么回事,冷戎组长又缠了好几圈,并且还带着花样缠的,似乎缠出一个什么图案。 顾雨觉得在鸡蛋上缠线是有难度的,冷戎组长却看起来非常轻巧的完成了。 接着缠好后,冷戎组长将黑线断掉,让王猛把病号服的裤腿提了上去。 “哪条腿当初被戳过?” 王猛指了指右腿肚的一个位置。 “你趴下,腿放平了。” 王猛照做。 顾雨看到冷戎组长拿着那颗缠线的鸡蛋,双手摆出一个姿势,指头夹着鸡蛋,还有点气势,看起来颇有道家做法的风范。 这不禁让顾雨对冷组长刮目相看,她刚露出了崇拜的神情,只听组长幽幽地说了一句话,她瞬间破功了。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顾雨心中暗想,“这句话,您认真的?” 只见缠着黑线的鸡蛋被放在了王猛的腿肚上,冷戎用手缓慢的来回滚动着鸡蛋,看起来还用了一点点力道,差不多有十多个来回后,冷戎将鸡蛋收了起来。 冷戎这次没指挥苏轶,他亲自来到电锅前,把锅里的鸡蛋取出,然后把缠线鸡蛋放了进去。 “加热,不要碰这个鸡蛋,一会锅里面听见磕碰的声音后关掉电源就行。” “好。” 冷戎说着已经走到了王猛跟前,示意王猛翻过身来,撩起上衣,露出腹部。 冷戎用刚才从锅里取出的那颗鸡蛋,放在了王猛的肚子上。 这一次,顾雨看到冷组长边在王猛的肚子上滚动着鸡蛋,嘴里还声的念着什么,不多时,也是缓慢地来回几次后停下了手,将鸡蛋又收了起来。 “顾雨,你去把那个塑料袋拿来。” 冷戎把这颗鸡蛋放到塑料袋里,心翼翼放到了地上。 “行了,你起来吧,感觉感觉身体有变化吗?” 王猛坐了起来,顾雨这才注意到,先前王猛的皮肤是淡淡的绿色,但此时那层绿色褪下去了,变成了正常人的肤色。 顾雨属实吃惊。而王猛从床上下了地,溜达了几圈。 “哎,神奇了,酥酥痒痒的针刺感没有了。 您怎么做到的?俩鸡蛋就给解决了?” 此时,那边的锅里咯咯噔噔的声音传出,苏轶立马关闭了开关,他伸手想揭盖子。 冷戎喊道:“别碰那个鸡蛋和锅。” 顾雨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也喊道:“咋啦,为啥不能碰?有什么讲究,快说啊,组长。” “鸡蛋很烫,烫起泡很疼的呀。” 顾雨瞬间无语。 “组长,您有没有正形啊,您刚才在我心中的形象都高大起来了。” “那现在呢?” “垮掉了。” “顾雨,你去把锅里那颗鸡蛋拿过来。” “报复心太强了您。” “鸡蛋可不要掉地上,我这可不是吓唬你,碎了的话,。” 果然锅里的鸡蛋好烫,顾雨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看的苏轶和王猛心惊肉跳。 马上要走到冷戎面前了,鸡蛋终于不负众望的从顾雨手中滚下去了,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往地上砸去。 冷戎“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惊讶。 幻海疑影 第47章同一个人 只见顾雨眼睛瞪的老大,绷着漂亮的唇形,大气不敢出。地上没有传来鸡蛋壳碎了的声音。 鸡蛋离地面还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神奇般的定住了。 冷戎惊叹的就是这个,心中暗想,这阴爻人果然比阴舛人的念力厉害多了。这么的年纪,就能有跟上鸡蛋掉落的反应速度,随着年龄的增长,可能过不了几年,就能跟千年的阴舛人念力相媲美,甚至更强一些。 说不定哪天潜能一开,就和上次那样,能轻松把敌人喊成灰。 王猛在一旁看不出玄机,以为鸡蛋准碎了,他被惊出一身冷汗。 而顾雨吐了下舌头,把鸡蛋拿了起来,递给了冷戎。 “这么烫非得让我拿,我看您就是故意的,幸好没打碎。 不过组长,要是打碎了会怎么样?” 冷戎拿着那颗鸡蛋,把针从鸡蛋中拔了出来,把黑线扯掉,然后开始扒蛋皮。 “打碎了?打碎了里面就看不到东西了,你们看这是什么。” 冷戎把蛋皮扒完了,此时露出了蛋白。稍尖的那头为起点,发着青白且光滑的蛋白上,发散出很多黑色线条通向圆头蛋白这边。 而蛋白圆头这边的横截面上,出现了一个图案,看起来就像是有人雕刻好的。 “这是没壳的蜗牛?不对,这有点像鼻涕虫。”这是顾雨看到这个图案后的第一感觉。 而王猛则又惊又喜,“是这个东西,就是这个,它就是出现在移动湖里的那个怪物。 它是怎么能出现在鸡蛋里的,您这个也太厉害了吧。” 苏轶没有说话,但也十分惊讶。虽然他曾经见识过元叔的一些道家本事,但这种神奇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 顾雨实在太好奇了,急躁的说道:“您快点的,这究竟怎么回事?” 冷戎颇为得意的笑着。 “快夸我厉害!” “您真腻害,超级腻害,您咋这腻害。 到底怎么弄的嘛?”顾雨已经迫不及待了。 冷戎对顾雨摆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后他看着王猛,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呢,你所描述身体里的感觉,还有李瑞的感觉,跟中了一种蛊有点相似。 这种蛊叫活尸蛊,只是症状相似而已。我知道你们的遭遇肯定不是中蛊,但你们这种身体反应又跟中蛊了有点一样,所以我觉得,可以用解蛊的方法试着解决。 我让你嚼生黄豆,就是想验证一下,你们的遭遇是不是跟中蛊的性质一样。 如果你能尝出豆腥味儿,就说明跟中蛊不一样,如果尝不出豆腥,就说明跟中蛊差不多。 结果你还挺争气的,所以这就有办法治。 不过对付这种蛊呢,不能用药驱,必须用古法放蛊才管用。 那种古法是用到鸡蛋的,这个原理我不能告诉你们,因为我也不知道,哈哈哈哈。” 刚才那黑线缠出的东西代表着刺猬,为啥是刺猬,我也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刺猬克百蛊。 而黑线鸡蛋里的图案,就是引起蛊毒的凶手,所以图案是你见过的那个怪物。 而给你放蛊的就是地上的这颗鸡蛋,这鸡蛋可不得了,如果磕碎了,蛊毒就会出来,也许全是麻应的水蛭,或许都是咕扭的虫子。 要不,咱们打开看看吧!” “别了别了,您怎么总吓唬人呢。”顾雨反应很快的拒绝着。 冷戎呵呵的笑了,“这东西处理不好,还会祸害人。 看来那个像大水蛭一样的东西,控制人的方式跟用蛊差不多,也许是鼻祖呢。” 王猛挠了挠头,那是不是白建军他们也有救了? “那不一定,按你所说的,他们的情况不明,应该比你想象的还严重,我们先调查后再说吧。 你就别嚷嚷说自己身体里有蚂蟥了,过段时间应该就能出院了。” 冷戎朝房间的一角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有机会的话,还是换个房间吧!这屋子不利于身体健康啊。” “不换了,我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 您贵姓啊,我得找机会给你们公安局送锦旗去。” 冷戎摆了摆手,别整那些没用的,我给你留个电话,如果有什么线索,或者你刚才叙述的事有遗漏,打电话告诉我。” “绝没问题!”王猛心想,现在公安局里的警察可真是高深莫测啊。他目送冷戎他们走了出去。 苏轶看了看外面已经黯淡的天色,“组长,现在去哪?” 冷戎提溜着装鸡蛋的塑料袋,“先去给我整一袋盐,在整点花椒,” “需要八角桂皮吗?这样可以煮五香鸡蛋了。”顾雨随口瞎说道。 “行,煮出来你吃。 诶?我说顾雨,你多会这么皮的?” “跟您学的。” “学的好,有长进。” 顾雨笑了笑,“组长,驱蛊您怎么这么在行?以前学过?” 冷戎向上眨了眨眼,就像他记不起自己怎么会驱蛊一样。 “其实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驱蛊,好像天生就会,天才,天才啊。” 顾雨翻了个大白眼,有些无语。 此时冷戎手机响了。 “喂?” “冷队长,我是卢主任,王猛这个病人说刚才还有一件事没跟您汇报。” “说吧,我就在你们医院门口呢,用不用回去说啊。” 这个时候王猛的声音传了过来。 “警察同志,李瑞来找我的时候,他给我看了他的胳膊,他的左臂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他说,这是印记,是成为怪物信徒的印记。” “,。” 冷戎把电话挂掉。 “咱们把这颗鸡蛋处理完了,去胡庆国家。” “好。” 苏轶的车疾驰在路上,胡庆国家需要跨两个区才能到,顾雨坐在后面闭着眼睛睡着了。 “组长,其实张晓东家离这比较近,为什么要先去调查胡庆国?”苏轶怕吵到顾雨,声的问道。 冷戎看着茫茫夜色,“我得先确定心中的一个疑问。 胡庆国在这整件事里,应该是知道的最多。虽然他脸皮在案发现场被找到,但是不代表他已经被害,相反,我觉得这件事非常复杂,等去他家验证一个信息后,在做判断。” 苏轶没有再问什么,他心里很佩服冷组长。他知道冷组长表面不着调没正形,认真起来的时候直觉相当敏锐。 车穿过了很多条繁华的街道,高楼林立,虽然已是晚上,但那些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 霓虹刺眼,灯光恍惚,亦真亦幻,却让苏轶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和从前那般,可以融入这些世俗之光了,他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轻点油门,不一会便到了胡庆国家所属的区。 顾雨已经睡倒在了车后座上,冷戎把外套盖在了顾雨身上,示意苏轶一起进去就行。 开门的人应该是胡庆国的老婆,身材微胖,看起来很和蔼。当看到来人的证件后,先是赶忙问道,“老/胡是不是找到了?有消息了?” “您是胡庆国的?” “我是他爱人。” “哦,胡庆国并没有找到,我们这次过来是想问您一件事。” 女人欠身先把冷戎和苏轶让进了屋里,请他们坐沙发上,准备去倒些茶水。 冷戎和苏轶并没有坐下。 “不必麻烦了,我们问完就走了。” “您要问什么呢?” “胡庆国以前就失踪过?” 女人微微点头,“以前就有过这种事,但那是0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没跟他结婚呢,后来我也是听他家里人提起的。 他那次失踪了四年,都要当死亡处理了,结果他又回来了。” 冷戎沉默片刻,“那您问过您丈夫,他为什么失踪了,都去哪了?” “我问过,他说到处流浪,他喜欢自由。” “哦,那您认识崔志刚吗?” 女人眨巴了下眼睛,“崔志刚?” “嗯。” “崔志刚就是胡庆国啊。” 苏轶一怔,他看向冷戎,但从组长平静的脸上看出,组长大概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俩是同一个人?怎么两个名字不同姓?” 女人说道:“我婆婆年轻时改过一次嫁,老/胡时候叫崔志刚,后来改户口,索性名字都改了。 户口本名字下面的曾用名一栏,写着崔志刚呢” “那他这次失踪前的几年内,有没有让你觉得很反常的地方。” 女人想了半天,“反常?有是有,不知道算不算是反常。老/胡从一年前开始,晚上总是梦游。 他倒是走的不远,只走到厅里,然后跪地上叩拜,就是趴展了行大礼那种,嘴里还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 第一次他梦游的时候,把我吓够呛,要不是看他闭着眼又回床上睡了,我都不知道他这是梦游,可认真呢。 “那他梦游时候说的话,您知道多少?” “我其实有点听不清,哦,我听清过一次,他喊着一个词,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发音是‘huagji’ 后来我问过他知不知道自己梦游,他都笑着说不知道,但他告诉我,梦游的人不能叫醒和打搅,否则容易被自己吓死。 我没忍住问他什么是‘huagji’,老/胡好像有点忌讳这个词,他说不要轻易把这个名字说出口,那是无以名状之大能。 我反正听不懂老/胡说的,他也不往远处梦游,后来我也就习惯了。 警察同志,老/胡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吗?他失踪也快两个月了,跟家里也没联系过,我每天总是胡思乱想,他会不会已经出意外了?”女人说着说着,有些焦虑起来,眼睛都有些红了。” 冷戎挠了挠脑门,把手放了下来,“反正您心里得做好准备,这种失踪案保不齐就是出意外。”冷戎不是不会安慰人,只是他想起了胡庆国的脸皮。 脸皮都没了,人也好不在哪去。 “一有消息会通知您的,我们也在全力寻找他呢。” 冷戎和苏轶从胡庆国家出来后,看到顾雨已经醒了,坐在车里发呆。 “组长,怎么没叫我啊。” 冷戎坐到了副驾驶上,“我又不是闹钟,叫个屁。” 顾雨把冷戎的外套递了过去。 “明明是不忍心叫我,想让我多睡会。” 冷戎歪嘴一笑,“那必须让你多睡会儿,一共两三句话,人家一看来仨警察,不得以为她老公已经出什么事了啊。 你看你,还给你积极的。” 顾雨冲着冷戎的后脑勺做了个调皮的鬼脸。 苏轶启动了汽车,“组长,您早知道胡庆国就是崔志刚了?” 顾雨听到后,很是意外的“啊?”了一声。 幻海疑影 第48章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东西 冷戎扣了扣了下巴说道:“我也是猜测的,因为王猛说李瑞回来后发生异常,去过胡庆国家。 胡庆国的老婆说胡庆国又失踪了,这个‘又’字呢,一般不会口误的,一定是从前发生过才会用到‘又’字。 再根据胡庆国带着这些人去哈日海子这件事上来判断,感觉很像是早有预谋的。 胡庆国给王猛他们讲述崔志刚身上发生的事情有声有色的,他要么就是相当了解,要么就是胡编的,总之是带着目的。 我个人觉得,他是想给他们灌输一种神秘感,想先入为主的让他们对突然出现的怪异事还有莫名得到的金块不抱怀疑和深追,这样以便鱼儿上钩。 胡庆国以前有失踪过的先例,这和崔志刚的经历有些吻合。所以我当时就有一种直觉,胡庆国和崔志刚之间必然有很紧密的关联,也许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所以绕道第一个先来这里验证我的猜测是否正确。” 顾雨举起了大拇指。 “组长,你好厉害哦。” “女孩,请不要太迷恋我。” 顾雨差点喷饭,大拇指没有收回,食指伸出,赞的手势变成了枪,“biu~” “手枪”收回不忘在嘴边一吹,“组长原来是个自恋狂啊。” 冷戎啧了一声,眉毛一挑说道:“这么优秀不自恋一下天理难容啊。” 顾雨笑而不语。 冷戎看了看时间。 “苏轶,下一站,离谁那比较近?” “呃,从这里走的话,离白建军家近。 哦对了,你们猜,白建军家住哪个区?” “不会跟我一个区吧?”顾雨说道。 “不是跟你一个区,他家在惠达区。” 冷戎眨巴了下眼睛,“水箱里有尸体的那个区? 诶?我都忘问了,水箱女尸的肚子里,究竟钻出的是什么?找到了吗?” 苏轶握着方向盘说道:“王磊组长说,他们查监控并没有异常,但根据咱们的信息合并,他们判断女尸肚子里有可能是鱼人,但也只是猜测。” “如果是鱼人,它能去哪呢?鱼人需要水和幽窅之物。这两样它可能还没碰到呢,就已经变成鱼干了吧。”冷戎说道。 “那它也许跑到水库去了呢。”顾雨说这句话也没过脑子。 冷戎皱巴了一下五官,“顾雨,你知道惠达区离水库多远吗? 你觉得它长成内样,敢在大街上溜达吗?再说一个婴儿,它熟悉地图吗? 我要是它,我就回去敲它家的门。” “组长,你这个更吓人。” 说话间,惠达区的大门牌出现在了灯柱下。 顾雨一看时间,晚上八点40分。 冷戎敲响了白建军家的门。 但是几轮敲下来,没人回应,显然家里没人。 白建军家门没开,顾雨听到身后邻居家的门倒是响了。 “你们别敲了,他家好多天都没人了。” 冷戎转过了身,“那您知道他家的人都去哪了吗?” 邻居是一位50多岁的中年女人,看了看冷戎。 苏轶立马掏出了证件,女人看过后说道:“白建军早离婚了,他家就他一个。 我前些天看见他让工人往进搬了一个特别大的玻璃罐子,之后来找他的人,谁敲门都没回应,他应该不在家。” “行了,我们知道了,谢谢您啊! 哎对了,您家有薄的硬纸片或者塑料片没?冷戎问道。 女人有些不解,但还是示意他们等一下,从家里拿出一张薄塑料硬片递给了冷戎。 冷戎有些欣喜,看着手中的薄塑料片很满意。“谢谢您了。” “同志,你要塑料片干嘛?” “抠牙。” 女人绷了绷嘴,眼光异样,没再说话,默默把门关上了。 “您东西都吃不成,抠哪门子牙啊?”顾雨在一旁声嘀咕。 苏轶忍住笑,他有点明白组长要干什么。 冷戎用舌头舔了下后槽牙,“这玩意怎么不可以抠牙?” 顾雨撇了一眼塑料片,“牙缝得多宽塑料片能划拉进去啊。” 冷戎笑了,“这么宽就能进去。” 他边说边把塑料片往白建军家的防盗门缝里插。 话音一落,也就两秒的速度,白建军家的防盗门瞬间开了。 这把顾雨惊的,“您,这是怎么做到的?” 冷戎边拉门边说道:“老式防盗门,门缝宽,里面没上保险,一张卡片全搞。” 冷戎进到了屋中,话也没说完,面色一变。 顾雨和苏轶抬眼也同时一怔。 屋子客厅的窗帘拉着,并且一股强烈的刺鼻的味道传来,有一股香蕉坏烂掉的味道。 在黑暗的客厅中间,放置着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玻璃罐,罐子中的不明液体里泡着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冷戎没有去看瓶子里泡的是谁,当然他就算看了也不知道是谁。 顾雨边用手捂着鼻子,边无语的将目光移向了别处,毕竟那男人下半身裸露着。 苏轶从随身带着的公文袋里,翻找着什么。 冷戎抬手示意顾雨和苏轶在原地不要动,他往里面的卧室走去。 白建军家大概有140多平,浓烈的刺鼻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在客厅东面的走道两侧,左右分散着三个房间和卫生间。 冷戎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黑暗之中,所有房间的窗帘都被拉的严严实实的,就算是白天,估计一点光也进不来。 在确定这房子里没有其他人后,冷戎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抬手按下了墙上的电灯开关,厅里瞬间亮了起来,但也没让这恐怖诡谲的气氛得到丝毫缓解。 大玻璃罐子中不但泡着个人,那个人还缺一条胳膊,遍布全身的紫癜性瘢痕和皮肤上透着淡淡的一点绿色,让这个人看起来更像是具即将腐烂的尸体。 顾雨微微蹙眉,这味道太过浓烈。 苏轶在一旁说道:“这个是福尔马林液挥发的味道,以前我在公安局法医解剖室里闻到过,很刺鼻。” 顾雨又往大玻璃罐看了一眼,不心又看到了不该看的地方,她别过脸,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让她心里有些恼火和恶心,索性往这房子的其它房间走去,她想看看有没有别的发现。 苏轶从公文袋里拿出一张相片,走到大玻璃罐子前,皱着眉抬眼里外对照着。 冷戎则是摸着下巴思索着什么。 “组长,这个人应该是白建军。公安局那边把相片资料给我了,我对比过了,就是他。” 冷戎走到大玻璃罐前,几乎快要贴到玻璃面上了,他盯着里面男人的脸,随后拿手敲了敲玻璃。 苏轶不解,但他没有说话,他知道组长有他的用意。难道是? 冷戎敲完后,又盯着里面努力的在观察着什么,正在聚精会神之时,一声惊叫从里面屋子里传了出来。 那是顾雨的叫声。苏轶赶快往里大踏步走了进去,而冷戎丝毫没受影响,他依旧盯着玻璃罐,然后挠了挠头皮缓缓直起了身。 “组长,这里有发现。”苏轶的声音传了出来。 冷戎刚才搜索里面那些屋子的时候,只是匆忙看有无他人,并没有仔细看屋中的陈设,但他还是看到其中有一间屋里,摆放着一些瓶罐,他没有去看。 顾雨能被什么吓的叫出声来,冷戎还有些好奇,直到他也走进了那个房间后,不由心中一凛。 他的目光迅速被吸引,停留在一个60公分高的玻璃罐上,里面泡着一条完整的胳膊。 冷戎并不是因为这条断臂感到惊骇,而是这条胳膊上有着一个怪异的图案。 那图案绝不是刺青,跟皮肤贴合着没有任何凸起,但也不是画上去的,线条并没有因为福尔马林溶液浸泡而氤氲模糊。 这图案清晰无比,像是从皮肤中自然生出一般。 这个图案整体透露着一股不祥的神秘感,那是一根像极了竖放着的犀牛角,角上穿缠着几根蕨类植物拳卷状的触须。 冷戎只是看了几眼,那图案便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无法将视线移开。 心脏前所未有的狂跳,他感到后背出了一层冷汗,浑身还传来了针刺一般痛痒,似乎有什么慢慢潜入了他的身体里,还想要入侵他的灵魂。 冷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惊觉之余赶快把目光移向别处,额头也渗出一层冷汗来。 这个图案顾雨和苏轶不太了解,甚至一点都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信息,而冷戎是知道这图案的。 这是伴随着幽窅之物用于召唤大爆炸时用到的召唤印记。 这也是失踪多年的好友许浪当初去调查的东西。 “组长,这是鱼人吧?”顾雨说不上来是更恶心一点还是更多恐惧,她和苏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另外一个大玻璃罐上,因为里面装的是一个古怪的人形物体。 冷戎稳了稳心神,才注意到顾雨说的那个玻璃罐子,跟断臂的那个罐子几乎一样高,但是略微粗一些。 里面泡着的东西,让任何人看到后都会产生不适。 那是一个说不上来的怪物。它拥有灰绿色的身体和白色的腹部,皮肤上还覆盖着鳞片,四肢异常短,手指尖长着锋利的指甲;更让人害怕的是,它却有一颗没有发育好的人头,五官绝对是人类,眼睛有些突出还朝上翻着,整体看起来相当畸形。 那不同于冷戎在水库见到的那些鱼人,这个介于人与鱼之间的变化,就像是蝌蚪的后腿已经伸出,马上要变成蛤蟆时,却半路夭折了,成为了不伦不类的形状。 “这个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水箱女尸肚子里钻出来的东西,怎么泡在了这儿了。”冷戎强打起精神说道。 “白建军自己都泡罐子里了,有什么不能泡的。 这条胳膊应该是白建军的吧,这都是什么人把他们泡起来的。”顾雨说道。 冷戎眯了下眼睛,“这应该是他自己泡的吧。” “哈?” 顾雨没太明白什么意思,接着反应过来。 “您别跟我说,这个人砍掉自己胳膊,自己跳到福尔马林的罐子里,把自己淹死在里面。” 冷戎没有否认,“据我观察,白建军好像没死。” 幻海疑影 第49章断臂上的图案 顾雨听到冷戎组长的话后,有些焦躁起来。 “这也太刺激了吧。 他可就在客厅里泡着呢,您要是再吓唬我,信不信我跟您拼了。” 冷戎朝客厅里走去,“拼毛线,你不信过来看。” “我才不要看,他裸体。” “又没让你看他全身,你们都过来,我刚才看到他眼皮动了。” 顾雨半眯着眼,不太情愿的走到了罐子前,苏轶似乎也不是很想再去看里面的人。 “组长,他要是活着,您也能帮他驱掉身体里的东西吗?” “他?”冷戎脸色有些苍白,摇了摇头。 “他如果活着,也跟王猛不一样,你俩帮我看看,他是不是动了,还是我刚才出现错觉了。” 顾雨无奈的把脸贴近了玻璃罐,苏轶也在一旁观察着,他们都努力的看向白建军的面部。 那是一张泛着淡绿色的脸,双眼紧闭,嘴唇青紫,脸皮上沉着黑斑。 苏轶有些干呕,他盯不下去了。 而顾雨还好,虽然玻璃和里面的液体如同一个微弱的放大镜一般,让那恐怖的脸更加清晰,但她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白建军眼皮动。 她目光依旧,笃定的说道:“组长,您刚才肯定看错了,这半天了,别说眼皮,就连睫毛都。” 顾雨的话卡在了嗓子中,白建军的眼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 顾雨轻皱眉眼,往玻璃面上贴的更近了一些,以便确认是否看走了眼。 顾雨聚精会神,生怕遗漏了哪个瞬间,而白建军那张恐怖面容上的眼睛,猝然在顾雨专注的凝视下睁了开来。 那是一双覆着白膜的眼珠,让玻璃罐中的人形更加惊悚异常。 顾雨措手不及被吓的朝后一个趔趄,她捂着嘴没让自己失控喊出声来。 不用顾雨说话,她的动作已经让冷戎明白,罐子里的人,的确还活着。 只是这种活,已经不同于活人的活了。 顾雨惊魂未定,“组长,他的眼睛?” “他已经不是人了,这是具活尸。”冷戎的声音有些虚弱。 顾雨忽然察觉,组长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她侧转头看向冷戎。 冷戎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这跟从前他古铜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雨惊然,赶忙来到冷戎组长近前,用手扶了下有些摇晃的组长,“您怎么啦?” 苏轶也走了过来,帮着顾雨一起扶住了即将倒下的组长。 冷戎没有说半句话,他感到周围弥散着很多看不见的滚烫颗粒,正在慢慢钻入他的身躯,一点点蚕食着他意志,让他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嗜血欲望。 冷戎咬了咬舌尖,他很清楚自己处于阴舛人的哪个阶段,他也知道自己之前多么幸运,在进入阴舛人可怕的最终期时,遇到了在局里等待元化星醒来的元友。 言局长破例请元友用这世上唯一能杀死魃怪的阳爻血启动了法器,杀死了魃怪,得到了救命的魃血,这才延长了他的命。 但冷戎不相信自己刚喝完魃血没几年就又要异变了。 这不太可能,自己不会这么倒霉吧,期限如此的短?问题出在哪?究竟怎么回事? 随后冷戎想到了那个断臂上的图案。 是的,自打他看到断臂上的怪异图案后,便开始感到异样。 他后悔自己太大意了,这种古怪的印记,一定具有某种强烈的感知能量,用于支配或者召唤。 之所以他会反应如此强烈,而顾雨苏轶没有事,这也怪自己太过专注的去盯着,以至于受到了图案的影响,催发了他体内的命运之血。 冷戎已经无法再分析下去了,喉咙中异常干渴,他经历过阴舛人的嗜血期,他很清楚,这对于无法吃喝的阴舛人来说,便是嗜血的信号。 冷戎拼命的压抑着,绝不能让这种恐怖的欲望支配着他。 然而他眼中的颜色还是逐渐变成了血幕。 他脑中感受到一种轻微轰鸣,仿佛勾起了某种远古的记忆。 他看了两团不可名状的混沌,在黑暗的潮汐中翻滚纠缠在一起,而那惊涛骇浪之上的黑雾之中,若隐若现聚集着无数带着光辉的球体,这些球体如圆形眼睛一般,密密麻麻向下看着。 来自原始的恐惧瞬间占据了身躯,冷戎不知道这副异世般的画面从何而来,更不知道画面中的这些究竟是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脑子里极其突然的传来了一种震慑心神且饱含暴虐、异常愤怒的声浪。 “liuliuliuliuliuliuyuayuayuayuayua”。 “畱渊?” 这两个字闪过冷戎的脑中后,他完全感知不到顾雨和苏轶焦急的呼喊声,他陷入了黑暗之中,晕了过去。 六孛局d区异变监控室 顾雨第一次来异变监控室,这里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她以前听说过这里,专门是为了阴舛人即将异变成大鬯僵准备的。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这里非常大,足有多半个足球场那么大,并且这里处于地下。 顾雨看到元化星和言局长还有一个黑瘦的男子站在不远处,他们往前下方看着。 顾雨并没有看到冷戎组长。她内心有些奇怪,这么大的地方,病床在哪? 她又往元化星他们那边看去,似乎在他们前面,好像有个大的凹陷。 顾雨朝元化星那边快步走去,心里十分忐忑。 她听言局长说过,阴舛人和完美的阴爻人不一样,阴舛人本身命运多舛,就像是一件失败的实验品。 阴舛人在长生的路途里要承受着附加而来的代价,他们会有好几个限定的时期要经历。 而其中最后一个时期叫做“最终期”,任何阴舛人都逃脱不过这个厄运,因为至今没有任何办法能解决阴舛人最后异变成大鬯僵的命运。 一但异变成大鬯僵,几乎是不可逆的,没有任何办法改变。 大鬯僵长什么样子?顾雨从来没见过,所以她也无法想象组长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心里突然很难受,她帮不上任何忙。 顾雨走到了言局长身后,元化星回头看到了她。 和以往不同,元化星今天的眼神没那么冷漠,里面包含着更多的是焦虑。 顾雨冲元化星点了下头以示打了招呼,她走到这里才看清,言局长他们前面真的有一个高低落差很大的六边形凹陷池。 池子上面的四周,有六根材料不明的黑色石柱,石柱之间连着不细的铁锁,而坑池似乎是由黑色玄武岩垒砌而成的。 池子正中放着一张白色的铁床,与周围的黑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冷戎组长紧闭双眼,他躺在上面,似乎还没有清醒。 顾雨看到言局长依旧戴着墨镜,跟旁边的黑瘦男子说着什么。 这个男子很陌生,顾雨并不认识。而那男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抬眼瞟向她,并且露出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神色。 顾雨有些反感这种不太礼貌的视线,轻咳了一声。 言局长这才转过身看向顾雨。 男子不再看着顾雨,眼神变的平淡起来,在跟言局长又说了一句话后,往门口走去了。 言局长没有介绍那名男子是谁,他看着顾雨问道:“你把之前发生的事情描述一遍。” 顾雨把在白建军家发生的过程,十分详细的说了一遍。 言君疾沉吟片刻后说道:“那就是说,你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顾雨有些内疚的点了点头,“我光顾着瓶罐里的异常了,没有注意到组长多会开始不舒服。 不过他进屋之前还是挺正常的。” “那就是说,他进到屋后这段时间,肯定是发生了你和苏轶都没注意到的事。” 顾雨点了点头,有些不安的说道:“局长,冷戎组长是不是要变成大鬯僵了?” 言局长没有说话,而元化星开了口。 “冷组长只喝过一次魃血吧?可以再” 没等元化星说完,言君疾打断了她的话。 “不行,上一次你父亲杀魃,已经算破例了,我们不能再破第二次了。 这件事不光是石局长回来后没法交代,最重要的是,这其中会牵扯出很多利害关系。 掌握阴舛人命运的事情,会让人陷入很多欲望的漩涡,招致灾祸。 况且咱们这类人,本来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各有各命,生死看淡就好。” “所以连自己人也不管了吗?”元化星冷冷的反问道。 言君疾沉默了一下。 “你可以管,你可以一直管,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用你的能力需要做一些违背良心的事情,才能去解救你亲近的人,那你做还是不做?” 这句话犹如一双无形的巨手,瞬间捏碎了时间的沙漏,将其中沉淀着的过往,又一次无情的挥洒到了元化星的伤口上。 她想起了陈魈,她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如果她知道魔罗里有陈魈的一丝魂识,她会不会无法下手,继而让魔罗祸害人间。 而这些年中,她从肯定到犹豫不定,她在这种选择中困惑迷茫,甚至惊恐。 她不知道自己爱着陈魈的心,为何会在这件事上纠结摇摆,找不到肯定的答案。 顾雨看到元化星眼神黯淡下去。 她虽然听不明白局长和元化星之间的对话,但显然局长的话,刺痛到了元化星什么。 局长讲了一堆大道理,无非就是有办法救组长,但出于某种原因,就是不能救。 顾雨一时急躁起来。 “那也不能让冷组长就这样异变下去啊。不是有办法嘛?有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顾雨!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没有任何办法能完全阻止异变。 那些所谓的办法,也只是暂时抑制而已。 就算是有其它的办法,也是要付出血的代价啊!” 言君疾最后一句话回荡在元化星耳中。 她的睫毛颤动着,一团纠缠不清的情绪撕咬着她的心,浑身被一种化不开的浓郁悲伤包裹着。 她以为可以安身于冷漠的盔甲之下,仿佛别人看不到,自己就不会脆弱,然而那只不过是自我欺骗而已,她依旧是无法原谅自己,无法自拔于愧疚。 元化星没有再说任何话,迈着沉沉的步伐向门口走去了。 顾雨不知道元化星究竟怎么了,她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顾雨从来没见过高冷的元化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不知道出于何种情绪,顾雨忽然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她一度想追过去安慰元化星,但她们之间终究还是有着莫名的距离感,她站在了原地,看着元化星从门里出去了。 “言局长,我真的不太明白,您就不能把话说的清楚些,到底为啥不能救组长。 就算是您说的,那个魃血只能起到抑制作用,那总比他异变强吧。” 言君疾沉默了,随后语气非常平静。 “那我来告诉你,魃怪究竟是什么。” 幻海疑影 第50章异变的征兆 顾雨只知道大鬯僵是怎么回事,但魃怪是什么,怎么形成的,她基本一无所知。 言君疾的腔调中没有带任何犹豫,他说道:“阴舛人最终会异变成大鬯僵,阴舛人中了阴舛石,也会变成大鬯僵,这些我都告诉过你。 而魃怪是怎么来的?魃怪是以吞食一个活生生的阴舛人为代价异变而成的。” 顾雨瞬间怔住了,一股凉意遍布全身,心中不由发寒,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 言局长继续说着。 “你可能会对此表示震撼,也会有人找各种理由,去证明被喂的阴舛人罪有应得,以便说服自己,成为作恶后不用愧疚的借口,可是这样的血,喝起来真的会心安吗? 你和绝大多数阴舛人一样,都不知道魃怪究竟是怎么产生的。 冷戎虽然知道一些事情,但他却不知道,他几年前喝的魃血,是他好朋友不忍他异变做出的牺牲。 如果他知道了,他会喝下去吗? 就算不是他的朋友,换成别的阴舛人,这种残忍的方式提供的血药,喝到肚子里,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吗? 如果这些都无所谓,那跟真正的怪物有什么区别呢? 就算还有一些愧疚感,但也会在之后的无穷索取中变的越来越麻木。” 言君疾说到这里的时候,顾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突然发现局长那看起来年轻英俊的面容上,散发着淡淡的沧桑气息。 局长幽幽地继续说道:“局里一直没有告诉你们这些秘密,就是不想让欲望之毒侵蚀人心。 顾雨,虽然你知道的越多,对你本身越不好,但迟早也要告诉你这些的。 阴舛人,跟怪物之间的区别也就剩下良知了。 我们是可以长生不老,但活的越久,时间带来的却是与这个世界越来越大的疏离感,它令人恐惧,它并没有让人快乐在哪。 我们不得不忍受着这种所谓的长生所带来的灾难。 我们不想变成怪物,所以还必须把自己与怪物剥离,这很痛苦也很无奈。 我们只有不断去寻找答案,破解答案,在某一天,会得到答案,也许没有答案,但总会有个了断吧。 我们的本心不能忘掉,不管我们还算不算人类,起码我们还是要有良知的。 石局长从前总是在一个问题上告诫大家,不要陷入欲望的漩涡,它没有底,它是深渊,进去的人,将万劫不复,” “老大!你好吵啊,让人多睡一会也不行啊?” 顾雨转过身,冷戎组长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搓了搓脸,看向了他们。 顾雨看到组长脸色又变成了从前健康的古铜色了。 顾雨强压着刚才局长的话语所带来的震撼,看见冷组长醒来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组长,您不是无敌的吗?怎么搞的啊,想异变就异变,谁允许你可以这样啊。” 冷戎打了个哈欠,又向四周看了一眼。 “哎呦,现在异变都需要请示了嘛? 再说了,无敌太寂寞,休息休息不行啊。” 冷戎下了铁床,朝上看去,猛地一发力往坑池的边缘跳去。 刚一接触到边缘,便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拦住,弹了下来。 冷戎像是早清楚怎么回事,翻了个身,轻松落地,他看向上面站着的言君疾。 “这‘阨池’不赖啊,比以前那个法阵强太多了吧。 言老头,你可得看好你的师弟啊,这真是个人才。” 言君疾沉着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冷戎又坐回了床上。 “暂时没大碍的,我现在一点都没有想喝血的欲望,不过我有件事要跟您汇报。” 言君疾看了看顾雨,“你先回去待命,可能不久后又要出任务,趁着间隙休息休息。” 顾雨明白局长和组长有事要谈,她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担心的朝冷戎看了看。 “组长暂时死不了,别担心啦。” 顾雨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偌大的异变监控室里,只剩下言君疾和冷戎两人。 空气里流转着十分压抑的沉默气息,还是言君疾先开了口。 “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吧?” 冷戎咬了咬牙,一股浓郁的悲伤笼罩下来,喉咙在极力控制,嗓音还是沙哑起来。 “其实,从前我就怀疑过,她为什么会在我恢复之后就失踪了,我总觉得这太过巧合,原来真的跟这件事有关。 她为什么这么傻。” 言君疾轻轻叹息了一声,“当初局里没有几个人知道魃怪,甚至除了石局长,没人知道阳爻血阳爻人还有阴爻人。 囚乙那件事后,知道这些的,也没有多少人。 石局长那个时候已经转生去了,婉儿她出外开始寻找石局长的转生户。 而你恰巧在这个时候即将异变。也不知道叶冬晴怎么知晓用魃怪和魃血能续命这件事。 等我们收到信息的时候,她已经在关大鬯僵的禁室之中了。 里面是蛮廉异变成的大鬯僵,他吞食掉了叶冬晴变成了魃怪。 幸好当时局里有元化星的父亲在,他用了法阵困住了魃怪,之后又用法器击杀了魃怪,取得了魃血。” “是谁告诉她怎么救我的?” 言君疾停顿了下,“我已经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了。” “是不是您的师弟秦士甲?他似乎暗示过我。” 言君疾没有否认,他继续说道:“叶冬晴在留下的信里说道,她最多几年也要异变了,不如把生命延续到你的身上。 同时她也交代的很清楚,她得知这一切,并不是局里有叛徒,而是一个好心人,觉得她很难过,告诉她的。 她最后想对你说,希望你不要怪她的不辞而别,你一定要活下去!” 悲伤聚成湖泊,溢出了心中的堤坝。那些眼泪仿佛以前是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深井当中,现在才涌现出来。 眼泪滚动着,视线模糊着,一些画面接踵而至,泪淌过脸颊,滴在嘴角,滑落到胸膛,最终落到地上。 言君疾缓缓走过阨池上方的每个黑色石柱前,伸手取掉了上面覆着的红色符纸。 “她把命过继到你身上,不是让你沉溺于悲伤,你身上至少也有她的希望。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有找到那个源头,弄清楚我们究竟是什么,才能摆脱这种残酷的命运。 你可以出来了,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给我张纸好吗?鼻涕过河了。” 言君疾无奈的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跳上来的冷戎。 “我回去洗洗再还给您。” 言君疾轻皱了一下眉头,“不必了!” 冷戎抬起了那双哭红的眼睛看向言君疾。 “您看,我的眼睛还算正常,没变成赤红,所以暂时异变不了。” 言君疾哼了一声,“你觉得,要是不严重,你能享受这阨池vi的待遇吗? 你被送来的时候,眼瞳已经为赤色了,恐怕你还不清楚,你的虎牙都变长了。 如果不是喂了你一些大鬯僵的血,恐怕刚才你就直接异变了。” 冷戎五官不自觉的皱巴了一下,砸吧砸吧嘴,“我去,不是吧,还给我灌了大鬯僵的血? 咦,好恶心! 那您怎么放我出来了?” “你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冷戎活动了下手脚,摇了摇头。 言君疾说道:“异变之前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交病期时出现的疾症也会犯。 我没看到你腿或者别处异常,你的眼睛也恢复了,所以这应该算是一次意外。 但这次的情况,会不会加速异变或者突然异变,这可就没法确定了。” “没事,局长,变就变呗,不是有化星在吗,到时候让她下手果断些。” 言君疾无奈地摇摇头。 “你要跟我说什么?” “哦,我这次之所以有异变的征兆,完全是因为一样东西引起的。” “是不是白建军家屋里的东西?我听说有一条断臂和一个鱼怪。” 冷戎心中一急,“那两样东西已经拿回局里了?您得让他们心些,别去看那个断臂,那上面有个图案,厉害着呢。” “你当‘清善部’都是吃素的吗? 能让你都晕过去的东西,他们肯定要提防的,早就做过处理带回来了。 那个断臂上有什么图案,能引起异变,他们还没给我汇报呢。” 冷戎定了定神说道:“1956年,许浪去阿拉善盟巴丹吉林沙漠周边,调查一个型的邪教组织。 图案就是那些教徒胳膊上的印记。” 这个回答让言君疾十分吃惊。 “天启大爆炸现场的召唤印记?断臂上有这个印记?” 冷戎嗯了一声。 言君疾沉默不语,许久后说道:“那跟‘绿盛’邪教有关了。 可是这个邪教在许浪前去调查后,就销声匿迹了。 你能被这种图案引发了异变的征兆,那么许浪这些年都杳无音信,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吧。”言君疾带着惋惜的言语说道。 冷戎也露出了痛惜之色,“他肯定是出事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音讯。 现在又出现这种图案,肯定跟绿盛邪教有关系,但我还有新的发现。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从前的失忆症引发,我记得当时脑子中是有一些画面的,但现在不管怎么回忆,都无法清楚的回想起来了,不过有一个声音我还是记得的。” 言君疾看着冷戎,“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了,能记起什么就说什么吧!” “在我有了异变征兆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声音,那其中包含着极度的怨恨和愤怒,仿佛它喊出的是它几生几世仇人的名字一样,这两个字叫‘畱渊’” 言君疾一怔,“‘海蝼教’供奉的邪神?” 冷戎微微点头,“最近这个名字出现的有些频繁,畱渊究竟是什么来历?” 言君疾说道:“什么来历咱们暂时还没调查清楚。 你说那声音带着怨恨?然后引发了你的异变?” 冷戎被言君疾这么一说,脑中顿时生出了一丝莫名地感觉。 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但他突然觉得阴舛人或许跟畱渊有着某种关联。 那愤怒的声音如果跟畱渊是敌对关系,那么引起他差点异变,可能就不是偶然了。 而在他脑中出现的那些记不太清且难以名状的画面,是否包含着某种含义。 那恐怖的音浪跟畱渊之间,究竟会不会是他们猜测的这种敌视关系呢? 冷戎无法表达他转瞬即逝的这种怪异想法,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分析,只能蹦出几个字。 “那个声音会是谁?难道真的是畱渊的死对头?” 幻海疑影 第51章错觉 言君疾眼睛微眯,说道:“那个声音是谁?这比问我畱渊是谁还难。 幽窅之物和畱渊有关,手臂上的印记图案跟那个声音有关,假设它们之间真的有仇,而召唤大爆炸需要同时用到幽窅之物跟印记图案,这好像可以解释通一点点。” 冷戎也在思考着,“按您这么说,假设那个声音属于召唤来的神灵,那么召唤印记就是这个神灵特有的?而召唤现场为什么非要有它死对头的幽窅之物,难道为了激怒才能吸引这个神灵降临?” 言君疾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掌握的内容信息,都是些独立零散的碎片,虽然有一些隐约可行的脉络,能凑乎拼出一点点形状,但中间隔开的部分并没有完全探索到,所以根本无法把它们拼接在一起。 是不是敌对什么的,也都只是我们自己的推理猜测,甚至是强行拼凑。 这些未知的事物并没有确切的答案,没有更多的证据可以指引我们得到真正的答案。” 言君疾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也许,它们之间根本没那么复杂,也许它们之间根本没有太多联系,又或者我们想要的答案近在咫尺。” 冷戎挠了挠头打了个哈欠。 “那咱就先别猜了,我看这俩玩意都不是好鸟。” 言君疾无奈的叹息了一下,他看了看表。 “你们现在接手的这个案子,查到什么程度了?” 冷戎说道:“重要嫌疑人胡庆国没找到,还有一个张晓东,下一个就去他家调查。” “那你可以走了。之后出任务,别再大意了,要一直带着元化星以防生变。” 冷戎明白局长的意思,他一哈腰,两臂一甩,学着清朝官员行礼的动作,口中喊了一声,“喳!” 然后像个没事儿人一样,溜溜达达的从异变监控室出去了。 言君疾看着冷戎的背影,面色依旧凝重。 虽然关于冷戎的身世和他的来历很模糊,但这么多年来,言君疾还是最信赖冷戎。 他非常了解冷戎的性格,冷戎属于外在没正形,而内在有正心,所以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冷戎异变。 可是他回想起这几百年来,在他的生命之中,又有多少这样异变消失的朋友。 不断的告别,不断的失去后无法再见。而这近乎恶毒的离别,他还要继续经历着。他已经没有最初那种恐惧感了,他知道自己也会面对异变的那一天。 可是他们这类人,究竟有没有答案呢。。 窗外下起了夜雨,黑色的夜幕挡住了秋雨的凄迷。 元化星站在六孛局d区大厅的窗户边上,看着玻璃上流淌下的丝丝雨痕。 大厅里十分静谧,不大的雨声牵动着她的思绪,不由的在心中泛起一层层回忆的涟漪,带着苦涩的感觉慢慢扩散到全身,一时间无法收拢,将她溺于痛苦之中。 元化星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试图在这困苦的泥沼中挣脱出来。 可是一闭眼,依然无法逃避开回忆的绞杀。 陈魈的温柔目光,那最后的微笑和拥抱,还有那凄厉的嘶鸣以及魔罗的黑色眼睛,瞬间化作了剧毒百虫,疯狂噬咬着她的心,让她又一次陷入了愧疚后悔的漩涡之中,令她窒息。 雨,在诉说夜的无奈,一切在心中变的灰白无色。 轻柔的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元化星缓缓睁开眼睛,顾雨默默地站在了她的身旁。 “你喜欢下雨天吗?” 元化星没有回答,这种沉默顾雨倒也不觉得意外,她继续说着。 “我反正挺喜欢下雨天的。” 元化星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 顾雨看着窗玻璃上流淌下的雨水汇集在一起,就像是谁的眼泪。 “下雨天让人很有安全感。” 元化星没有说话。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一到下雨天,我就和其他孩子一起跑到外面水沟里捞蝌蚪。 你知道我为什么爱捞蝌蚪吗?” 元化星微微侧脸,看向了顾雨。 顾雨看着前方,眼睛里闪动着的光稍稍黯淡下去。。 “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它们和我一样,都是孤儿,没有妈妈。 所以,我捞它们是要去给它们找妈妈的。 顾雨说到这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停顿了几秒,随后微微笑了笑。 “现在想想,是不是挺可笑的?” 元化星根本没有听清顾雨在说什么,那张熟悉的脸庞占据了她的所有思绪。 顾雨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元化星一直看着她。 被元化星这样注视着,令顾雨有些不好意思,她不由眨了眨眼睛,向别处看去,脸上挂着一丝绯红。 而这俏丽到令人心折的脸庞,却让元化星一时恍惚起来,在那一瞬间,缥缈的两张相同面容重合在了一起。 仿佛此刻,她们是站在北寒三中宿舍楼的大厅里,眼前的人,从未离开过。。。 元化星失神之间,不由探身伸出双臂,将顾雨紧紧的环抱在了怀中,声音里压抑着满满的思念。 “陈魈。” 顾雨正在寻思接下来用什么言语打破这种尴尬,突然冷不丁被元化星抱住,她的心也顿时怦怦直跳,说不上什么感觉,又惊又喜又好奇。 “你你怎么了?” 但是没人回应,手上突然传来了冰凉的感觉,有什么不断在滴落,顾雨感到元化星身体在颤抖。 她一时哑然,元化星怎么哭了。 顾雨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微微挣扎了一下,元化星的手臂依旧没有一丝松懈,像是完全沉浸在了她的世界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那你抱我,我也抱你好了。 顾雨想罢,环住了元化星纤细的腰肢,缓缓将头倚靠在元化星的肩上。 一股淡淡的清香,很像是某种草木的味道,顾雨有些眩晕和舒服,但很快又清醒过来。 自己在干什么,元化星为什么会抱着自己哭呢? 顾雨环绕到元化星身后的手,拍了拍元化星的背部,以示安慰。 这一拍,元化星瞬间清醒过来,她睁开泪眼,定了定神,突然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顾雨,猝然将顾雨推开,脸红到了脖子上。 自己怎么可以错认了人,最担心的事正在发生,怎么可以把顾雨当做陈魈了。 元化星顿时感到羞愧难当,头也不回,仓惶间急匆匆的逃出了大厅,转眼便消失在了茫茫夜雨之中。 顾雨惊骇无措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股恼怒之火涌了上来。 “什么啊,不是抱的挺紧的嘛,怎么好像很嫌弃的样子。真是莫名其妙!” 顾雨气鼓鼓的掏出手机,给苏轶打着电话。 “苏轶哥,你的车呢?” “我刚到,你出来吧。” “好,气死我了。” “什么?” “没什么。” 顾雨挂掉电话,走出了大厅。 除了场地边缘的几个路灯亮着,剩下漆黑一片。 顾雨看到门口那边的朦胧车灯,知道那是苏轶的车。 雨不算太大,但顾雨不自觉的还是在黑暗之中寻找着元化星的身影。 她心里暗骂着,“这么黑又下雨,这人抽什么疯,跑哪去了?” 车灯闪了一闪,顾雨知道苏轶在叫她快上车,但她还是往另外一边连走带跑过去了。 果然,在那片空地之中,顾雨看到了蹲在地上掩面的元化星。 她快步走了过去,蹲到了元化星对面。 “你干嘛呢?抽什么疯呢?” “不用你管。”元化星冷冷地说道,然后站了起来。 雨虽然下的不大,但还是很快淋湿了她们。 “我才懒的管呢,我这是喜欢下雨天,淋着雨高兴着呢。 不像你,躲在雨里哭,以为别人看不出是雨是泪啊?” “你走吧!”元化星又恢复成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却在夜色里显的更加凄然。 顾雨脸上全是雨水,带着一丝倔强。 “不走。” “你走求你了。”元化星再也无法伪装下去,她的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的落下。 顾雨一下慌了起来。她实在无法理解,元化星究竟怎么了,是什么让她的情绪如此失控,单单是因为一个拥抱? 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我不能把你落在雨里,你不走,我就跟你一起淋雨,反正咱俩生病了,过一会就好了。” “你” “谁让你刚才抱我来着,就算你是女生,那也不能白抱,你得负责。” 元化星被顾雨的死缠烂打弄的有些哭笑不得,突然间她心中的苦闷也散去了一些。 她没再说什么,往苏轶车的那边走去了。 顾雨高兴起来,跟在了元化星身后。 元化星刚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就听到身后冷戎组长的声音。 “等等,顺便捎上我。” 几个人不约而同朝冷戎看去。 “组长,您不会是逃出来的吧?”顾雨瞪着眼睛朝冷戎身后看去,就像组长后面真有追兵似的。 冷戎没好气的说道:“我说你这个丫头,能盼点好的吗?” 那阨池进去就插翅难飞,我像是能从那里逃出来的人吗? 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的,局长让的。” “那您跑那几步怎么内样的啊,像个特务似的,电视里都那么演的。” 冷戎斜着眼睛,“我可是刚在异变生死线上挣扎过的人,虚着呢,哪能被雨淋,你一点都不知道心疼组长。 看看你们俩,这是诚心显摆身体好是不?不知道雨淋到头发里会长虱子啊。 快走吧,明天咱们还得继续干活呢。” 顾雨边上车边说道:“这都啥年代了,哪来的虱子?净骗人。” 冷戎坐到了副驾驶位上,元化星和顾雨坐到了后面,但是元化星似乎刻意跟顾雨保持着距离,挨着车门坐着。 如果放平时,顾雨大概因为那层距离感,也会有些顾虑,但是今晚不同,元化星的怪异举动,让她感到十分恼火,同时也激起了一股莫名的斗志,她非要打破她们之间这层奇怪的隔膜。 她看到元化星跟她保持距离,不服气的偏要靠近她,她挪动了下身体,蹭到了元化星身旁,紧紧挨了上去。 元化星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她和她的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顾雨那眼神很是挑衅,就像是在告诉元化星,“就挨着你能把我怎么样?” 而元化星的目光只是停留了几秒后,无奈的将头侧向车窗那边,轻蹙眉宇,没再理顾雨。 虽然顾雨紧挨着元化星,但元化星的举动还是多少令她感到窝火。 顾雨心中忿愤,这么难相处,非要给你掰过来。 幻海疑影 第52章偶然还是巧合 车先将冷戎组长送回了郊区,不一会又到了顾雨所住的丰禾区。 车快要停到单元门口了,顾雨自言自语起来。 “这房子安排的又不是我一个人住,局长的话都没有威慑力,命令都不听。 苏轶,以后局长说什么,咱俩也可以不听,他要是训斥起来,这可有个带头的例子,你说是不?” 苏轶觉得有点好笑,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她们俩。 只见元化星充而不闻,将眼睛闭了起来,而顾雨气鼓鼓的抱着双臂,无可奈何。 车已经停靠在单元门口,顾雨一点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苏轶抿嘴笑了笑,“顾雨,快点回去休息吧,这个时间也睡不了多久,明天早晨我可是很早就来接你的。” 顾雨不情愿的哼了一声,闷嘟嘟的下了车。 元化星坐在后面一动不动,也不说半句话。 苏轶看着前方,雨依旧拍打着车窗。 他知道元化星无法放下陈魈,知道她看到顾雨后的触景,更知道她也许会把她们混乱的当做一个人,可是顾雨是顾雨啊。 “化星。” 元化星的头微微抬了起来。 “长生很长,是要跟顾雨一直相处的,总这样逃避,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对顾雨也不公平。 她只是长的像陈魈而已,她又有什么错呢?” 苏轶的话贯穿于心,元化星依旧沉默着。 是啊,顾雨又有什么错呢,她们只是长的一模一样而已。 可正因为这一点,元化星更想逃避,同时内心中有着莫名的恐惧。她究竟恐惧着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就像今晚,那混乱的错觉。 夜雨已停,秋日的早晨,清冷带来的朦胧光辉笼罩于大地。不一会,太阳慢慢升起,在那已渐进泛黄的枝叶上散出一片金光。 冷戎组长的精神劲儿,就仿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一副圆形墨镜,戴到了脸上。 不知道是否因为休息的短,顾雨似乎没怎么睡好,不但一脸困咪咪的样子,头发也没怎么梳理,乱蓬蓬的就上了车。 冷戎瞅了一眼,没忍住笑了。 “我说顾雨,你咋变这样了?头发乱的都能孵蛋了。” 顾雨斜瞅了一眼元化星,心想,还不是因为她,害的人胡思乱想。 她心里没什么好气,看到了冷戎组长戴着的墨镜。 “组长,局长戴墨镜就算了,您怎么也跟着凑热闹?还是个圆形的。” 冷戎干咳了一下,“我怎么不能戴了,谁规定只有局长能戴。” “局长戴着挺帅的,您戴着” “我戴着咋了?” “有点像算命的,还有点像拉二胡的阿炳。” 苏轶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就冷戎组长精瘦的样子,戴着这种圆片墨镜还真挺像的。 冷戎无奈的用手点了点顾雨,“你这每天想什么呢,简直不孝。 我告诉你们,这墨镜可不简单,听说是溥仪戴过呢。” 顾雨歪靠在车座背上闭起了眼睛,她觉着组长在胡诌。 “您怎么今天想起戴墨镜了呢?” 冷戎把墨镜摘了下来,“怎么?不信这是溥仪戴过的啊?我告诉你们,这就算不是溥仪戴过的,也是明朝的物件。 瞅瞅这镜片,这可是天然的黑水晶,看看,里面可没有一点云雾和渣状包裹,就这尺寸,这么通透,薄厚还这么均匀,光手工也了不得啊。 来,一人一副,都给我戴上。” 顾雨唰的睁开了眼睛,哈的笑了。 “您这明朝批量生产的啊?咋还能一人一副,这也太丑了吧。” 冷戎把脸一倥,“反了你了,组长的命令都不听了?” 我告诉你们,这可是保命用的。没看老组长昨天差点变僵尸了,你们也想喝血了是不?” 顾雨不情愿的将墨镜接了过来,“就算是保命用的,您就不能选个样式好看的吗? 咱们一组人戴上这个,信不信一下就在局里出名了。” 苏轶哈哈哈笑了,“组长,这个是不是为了防那个图案用的。” “你看看人家苏轶,咦?化星?咋的,你也觉得不好看啊?” 元化星拿着眼镜直发愣,非常勉强的挤出几个字,“的确是有点不太适合。” 冷戎戴上墨镜,朝内后视镜里看了看,顺便还捣了捣发型,“还行啊,这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反正这次任务必须戴,这个能干扰一些奇怪的磁场。管不管用我不知道,但原理上是说的通的。 咱要是再遇到那个图案,搞个群体异变,那可真热闹了。” “那我一会在戴吧。”顾雨把墨镜挂在了衣服上,又闭上了眼睛。 “化星?” 元化星一惊,犹豫着到底戴不戴,她看向冷戎组长。 “嗯,我也一会戴吧。” 冷戎笑了一下,“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想说,要是我在之后控制不了异变了,没什么意识了,你别留情面啊,直接烧了我。” 元化星没有说话,顾雨倒是接了话。 “呸呸呸,您可真够晦气的,老说的这么丧干嘛? 您要是异变了,也是给您抓回去,让局长给您冻起来,冻的邦邦硬,然后等哪天技术成熟了,找到办法了,在给您复活了。” 冷戎被逗的哈哈直笑,“顾雨,你这脑子比我的还奇怪。” 元化星内心有些凝重起来,冷戎组长说的这种情况不是不会发生,但如果真要面对,她如何下的了手,又该如何抉择。 车飞驰着,即将到达张晓东家。 张晓东家离丰禾区不算太远,苏轶的车很快便到了。 张晓东家是一楼,冷戎敲了半天门,里面并没有人回应。 苏轶看了看表,此时是早上的7点15分。这么早家里就没人,挺少见的。 苏轶掏出一张薄塑料片来,冷戎看了一眼,笑了。 “得到真传了啊?” “嗯。” “这门用这个可打不开。” 苏轶愣了一下,冷戎解释道:“他家的防盗门是把手下推式上保险,我刚才动了动,他们上过保险了,用卡片肯定不行了。” “那怎么办?” “跟我来。” 冷戎带着他们几个,出了单元门,抬头便看到在右侧的窗框周围,安着一个大的防盗铁条栅栏。 冷戎戴个墨镜从护栏里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防盗护栏里的窗户有一扇没有关,还半掩着。 冷戎指着窗户说道:“咱们只能从这窗户上瞄一眼,看看里面有啥异常没。 他家那边应该也有窗户,苏轶,你过去看看。” 苏轶应了一声,走到了楼房拐角转了过去。 冷戎抓住这边厨房窗户的铁栅栏,没几下踩到了铁条上,努着力抬着头,从窗户往里看去。 这是张晓东家的厨房窗户,厨房是开放式的,跟客厅通着,屋里没看见有人。 “您把墨镜摘了,里面本来黑,戴着不更黑嘛。”顾雨直替冷戎组长着急。 “不摘不摘就不摘,黑怎么了?咱是普通人嘛?” 冷戎跳了下来,“里面没啥异常。” 苏轶从房子的另外一侧也转了回来。 “组长,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他家那边的一间屋子,我从窗户上看到,地板上放着一些纸火,还有张黑白遗照,我看不清是谁,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你知道张晓东长什么样吗?” 苏轶点头说道:“我已经熟记这几个人的长相了。” 冷戎想了想,“他家出现纸火,九月还没到烧寒衣的时候,家里肯定是有人去世了。 不会是张晓东吧!” 苏轶往这栋楼周围以及路边看了看,似乎看到了什么,走了过去,捡起一张白色圆片纸,那是有着铜钱样式的纸钱。 “撒纸钱,这是有人出殡。 他家这么早就没人,肯定都是去送葬出殡去了。” 冷戎摸着下巴,“那咱们必须赶快弄清楚那遗像上是谁。 苏轶,你去找块石头。” “石头?” “您打算砸玻璃吗?不用找石头,这窗户开着呢,我来!” 身材高挑的顾雨,如果没有这些举动,分明是一位长相出众的靓丽佳人,但此时两手抓住防盗护栏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想到,铁条在她手中,轻松向两边拉开,瞬间变了形。 元化星知道,阴爻人的力气非常大,她早在认识陈魈的时候便见识过。 护栏条被拉出的这条缝隙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冷戎喜滋滋地说道:“不错嘛,我就说过,力气大有前途。 苏轶你进去看。” 苏轶二话不说,速度极快的爬了进去,不一会便钻了出来,站在防盗护栏上说道。 “组长,遗像上是张晓东。” 冷戎皱眉,“坏了。这张晓东在这个时候死了,有点太巧合了吧。我感觉他家要出事。” 冷戎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有名男子高喊道:“你们干什么的?” 来人是个留着寸头的伙,手里正拿着钥匙,满脸怒气和惊愕。 “您别误会,我们正在办正事。”冷戎从伙手上的钥匙猜测,他应该是这里的业主,十有八九是张晓东家的邻居。 伙上下打量着冷戎,最后目光落在了冷戎的墨镜上,拿着手机边拨打边说。 “你看你戴这个镜子,一看就不像好人,办正事办在我们家了? 你们别走啊,男男女女不务正业出来组队偷东西是吗? 喂?110吗?我家楼下一群贼,对,在” 男子的话停了下来,苏轶把证件亮在了伙面前。 伙挂掉了电话,看着冷戎,陷入一丝迷惑——现在警察都这么酷炫吗?戴这种墨镜。 随后尴尬的说道:“我哥家怎么了?没犯事啊,你们这是在干嘛?” “你哥是张晓东?” “嗯。” “你哥呢?” “他,唉,他前几天出意外去世了,今早出殡,你们?” 冷戎正愁不知道去哪找,幸好这伙回来了。 “你哥是土葬还是火葬?” “我家有祖坟,肯定是土葬啊!” 冷戎表情严肃下来,“去出殡的人多吗?祖坟在哪?已经埋了吗?” 伙被问的云里雾里,回答的也不是很流畅。 “你速度点,我们要抓的杀人犯就在那些人里,耽误了工作,你是要担责的。” 伙快速眨着眼说道:“哦哦哦,出殡的人大概也有0多个,还没算上我哥的朋友。 祖坟就在大青山下的中区,我哥还没埋呢,这不是让我回家取遗像嘛,早晨乱糟糟的忘带了。” 冷戎眯着眼睛说道:“0多个人?还没加朋友,人不少呀,正好一次大的献祭。” 幻海疑影 第53章再次出现的献祭 伙一听这话,更加迷糊了。 “啥,啥献祭?” “先别管那个了,快,你现在带我们去你家祖坟,晚了就来不及了。” “那我哥的遗像还没拿呢”,伙直往门洞里蹿,元化星不知何时从防盗栅栏里跳了下来。 “我帮你拿上了,咱们快走吧。” 伙接过遗像,一脸懵逼,跟着冷戎他们迷迷糊糊上了车。 冷戎说道:“你指路,我们开车,去晚了,你全族都有危险了,嫌犯老凶了。” 伙被唬的一愣一愣。 “谁是嫌犯啊?在场的都是我家亲戚,还有我哥的朋友啊。 哎?警察叔叔,你们说的不会是胡大哥吧?” 冷戎坐在副驾驶上,把身体侧了过来,“叫谁叔叔呢?叫哥。” 伙咽了下口水,“哦,警察哥哥。” 冷戎暗自笑了一下, “你说的胡大哥?全名叫什么?” “胡庆国。” “胡庆国怎么了?为什么说他?” 伙坐着的身体前倾,手板住前座椅背,冲着冷戎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胡大哥今天特奇怪,不但脸上缠着密密的绷带,身上还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袍,那脸上的绷带一条缝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看的见道儿。 他说是他前段时间发生了意外,把自己烫伤了。 听说我哥去世了,着急赶过来送一下。 但是我就觉得他怪怪的,特别是脸上缠着绷带,在披个灰袍,看着又显眼又吓人。 但我们也不好意思说啥,毕竟人家来吊唁的,再怎么奇怪,能来也是个心意。” 冷戎摸了摸鼻子,“苏轶,再开快点。 那你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场的人当时都在干什么?” 伙翻了翻眼睛说道:“阴阳说了,我哥下葬需要赶在9点前,所以我来得及取遗照,他们在祖坟那边等着呢,没干啥。” 冷戎看了看表,7点50分。 “离那边还有多远?” 伙从车窗看去,手指向前点去,“上了前面那个立交桥,下去后走一段再过一个铁轨就到了。” 车窗外的景物疯狂的向后掠过,顾雨看的出苏轶绝对超速了。 在这种速度下,顾雨不由的跟着也紧张起来。她知道冷戎组长为什么这么着急,因为张晓东那一家子人也许已经有危险了。 然而车到了伙说的那个铁轨前时,好巧不巧,车杆子横在了前面,远处一辆火车疾驰而来。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冷戎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 当火车轰鸣而去后,挡车杆子抬了起来,苏轶的车压过铁轨颠簸而去,没多久便来到了大青山的脚下。 这座城市的墓园就分布在大青山脚下,墓区分三个区域,和几年前相比,并没有太大变化。 东西区距离不算太近,东区为有管理人员看守的大型墓园,西区为老坟地,古时候就是乱葬岗,而介于东和西的中间区域,为私人买地的家族墓地,但缺乏管理,有些乱。 这片区域并没有能让汽车上去的道路,伙指引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空地上。 冷戎看到至少有四五辆大大的汽车停靠在这里,还有几辆自行车和摩托车。 伙说这都是他家亲戚朋友的。冷戎让伙赶快带路前去。 走上一截土坡后,冷戎向四周极目望去,大地上裸露的泥土,因为前一夜的雨呈现出湿润的深棕色,空气里都是潮湿阴冷的气息。 此时的太阳隐于云中,不见了阳光天阴了下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的秋雨造成的,在这片空旷的大地上,氤氲升腾着淡淡的雾气。 冷戎隐约看到,前方一个倾斜的坡度那里,有一圈低矮的灰白色墓墙,影影倬倬的站着很多人,还有一些花圈依靠在墓墙周围。 伙依旧在前面带路,但是冷戎的心里却涌过一丝不安。 这区域不知为何,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任何人声或者丧葬音乐。 这里剩下的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伙因为体力不支而发出的剧烈喘息声。 伙边捯气,边指着冷戎刚才看到的那片区域。 “快到了,就在那里。” 不足00米的距离,雾好像越来越浓,但还是能透过雾气看到,那灰白低矮墓墙里的明堂位置,的确是站着很多人。 可是哪里有点不对劲呢?这些人好像都低着头,仿佛木桩子一般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突然,前面带路的伙停下了下来,冷戎也跟着停了下来,然而只在一瞬间,伙的身体晃动了一下,没发出任何声音,在众目睽睽之下,直直的向前摔倒了。 冷戎诧异中还是迅速的来到伙近前,一把将他的身体翻正过来。 伙的脸上因为磕碰已经流出了鲜血,但眼睛却是向上翻着,露出了眼白。 “他怎么了?中邪了?掐人中组长。”顾雨说道。 “掐毛线啊,这有蹊跷。” 冷戎把伙放平后站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刚才还弥散着的薄雾,此时却变成了浓雾。 浓雾使得两三米开外就已无法看清。这雾还附着着冰凉穿透于衣物间,就像是在身上泼了瓢冷水一样湿冷。 “把我给你们的眼镜戴上,聚在一起跟着我走。” 周围诡异的感觉,让顾雨快速的戴上了墨镜,但此时已经无法分辨东南西北了。 冷戎按着方向,知道往前走不到00米,就应该到张家祖坟墓墙边上了。 在这种不太正常的浓雾里行走,冷戎放慢了脚步,时刻提防着四周的动静,元化星则走在最后面。 走了大概100多步的时候,还是无法看清前方。 正在冷戎寻思应该快到的时候,突然雾里传来了一种怪异的声音。 那听起来像是一种非男非女的含糊嗓音在咏唱着什么,忽然这种声音又压低了腔调,像是怨恨的低语咒骂着什么。 这声音还有些气若游丝,又忽远忽近,时断时续,仔细去听,声音里带着的那些话语更是含糊不清,意味难明。 这曲调传入耳中让人感到极为不适,它的韵律中似乎还包含着怨毒、恐惧、悲伤还有憎恨,仿佛具有生命一般,钻入耳中,附着在脑上,催动着内心的狂躁涌动。 “这是什么?” 顾雨打心底莫名生出一种恐惧,不单单她一个人这样,可能除了元化星以外,冷戎和苏轶也跟顾雨有着同样的感觉。 “好像是从张家祖坟那边传来的。” 冷戎的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之后,又朝着那个方向心翼翼的前进着。 那声音附着于浓雾上,恶毒而黏腻的浮于空气中。 当一堵低矮的灰白墓墙出现在了前方之时,冷戎在那雾和地面交界的地方,看到了很多双鞋。 这些鞋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整齐摆站,站在墓墙口的两边,就像是在迎接着来人走入坟场。 这些人的身体无法看清,更别说脸了,他们若隐若现的在浓雾之中一动不动。 冷戎摆手示意让大家停下,他朝前方高喝一声。 “胡庆国?我知道你在呢,那移动湖泊里的大蚂蟥,究竟允你什么了?拿这么多人献祭?” 雾中的鬼魅声音依旧响着,那么多的鞋也还是一动不动。 冷戎哼了一声。 “崔志刚! 你用那四年就把自己造成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这是你想要的?” 这一次,前方的浓雾用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散滚卷开来,从其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而那诡谲的声音依旧环绕在空气中。 从这个人魁梧的身材上判断,他应该是名男性。他身上裹着一件灰色长袍,脸上的白色绷带异常醒目。 顾雨知道,这应该是胡庆国了。 胡庆国脸上虽然缠着绷带,无法看出他此时的表情,但从气场能感受到,他脸上应该是泛着寒意的,这大概是因为冷戎组长刚才说的某些话语,刺痛到了他。 胡庆国的声音十分低沉。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既然你我都属于异类,何必多管闲事呢?” 冷戎歪嘴笑了一下,“你这话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似的。 我们可跟你不一样,拿这么多人献祭,你的灵魂已经卖给了怪物吧。 献祭这些人,能答应你什么?不会是给你长生不老吧? 你说你连脸皮都不要了,变成怪物长生有屁用啊。” 胡庆国没有理会冷戎的冷嘲热讽,他将灰袍解开扔到了地上,露出了身体,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 顾雨看的很清楚,胡庆国那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令人作呕的绿色发霉斑点。 “这就是你的主子给予你的恩赐吗? 胡庆国,你要是现在收手,或许还有办法能救你” 不等冷戎把话说完,周围弥散着的妖异声音一下变的凄厉起来,其中还掺杂着一些重音,就像是两个不同的音色重叠在了一起,听起来更加惊悚万分。 而看不清面部的胡庆国身体颤动着,那是人失控大笑时才会有的动作。 他不知何时拿出一把尖刀,毫不犹豫的切向了自己的臂膀,削肉一般,将大臂上的一块肉皮毫不费力的割了下来。 冷戎看到,那块已经有些发绿的揉皴肉皮之上,隐隐带着一个图案。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令他差点异变的图案。吃过上次的亏,冷戎并没有去仔细看那个图案。 而现在胡庆国要干什么,显然他这种不太正常的举动,释放着危险信号。 “大家注意,这老子要整幺蛾子了。” 冷戎的话音未落,胡庆国手里拿着血淋淋的肉皮,迅速退入了身后的迷雾之中。 周边的雾气在胡庆国倒退之时卷散出去一些,冷戎在这个空隙之间,看到了一口横在那里的原木色棺材。 在最后一丝雾气拉上帷幕之时,一只肤色不太正常的人手从棺材之中搭了出来。 那诡异的声音不绝于耳,令人感到头皮发麻。 顾雨却从这声音里听到了另外一种响动,那是一种摩擦着地面的走路声,像极了囚徒拖着脚铐缓慢而来。 “组长,有情况。” 顾雨的话刚说完,浓雾便像有了生命一般,迅速向四周退散出一大片场地。 他们几个身在其中,看起来就像被困在浓雾的牢笼里,而下一秒,便会有人将野兽放出。 果不其然,前方的浓雾里,缓缓走出了一个怪异的人。 幻海疑影 第54章具现的怪物 从浓雾里缓慢走出的是一个浑身散发着死气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身躯看起来塌软佝偻,双臂耷拉在身体两侧,腿部异常艰难的滑蹭出每一步。 他头部轮廓也非常不自然,后脑勺位置的一块填充物没走几步便脱落到了地上,那是补救尸体容貌时用到的假体。 这明显是一具生前头部遭受过碾压的尸体。 而这具会动的尸体面部,也呈现出非人的扭曲状态,但苏轶还是认出了他是谁。 “组长,这是张晓东。” 不用苏轶说,冷戎早已猜测出来了。 说实话,如果是普通人,看到这种尸体行走的场面,可能基本吓尿了,但对于六孛局的人来说,鬼怪都是儿科不入流的东西。 而面前这具活尸的威慑力,还没有那传散出来的鬼魅声音可怖。 看着这具活尸艰难的行进,冷戎还觉得有些滑稽,他倒想看看,胡庆国究竟耍什么把戏,让一具活尸充当炮灰。 突然,那飘荡在浓雾中令人作呕的声音消失了。辗转间,离冷戎只有两米不到的张晓东的活尸却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半拉脑袋也同时耷拉下去,仿佛木偶被割断了牵线一般。 众人惊疑间,一团巨大的朦胧虚影从张晓东尸身的后面喷涌而来。 冷戎距离太近,需要仰面才能看完整那是什么。可当他还没有看清,一团带着无比腥臭的绿雾,如倾泻的污水,劈头盖脸的从上面向他落了下来。 如果不是阴舛人的能力,这种电光火石的速度根本无法躲开,而反应极快的冷戎,已经退到了最后面的元化星身旁。 那团巨大的虚影,是从张晓东尸身的后背里升出的,如同投射在幕布上的影像一般。 但渐渐的,这团虚影慢慢清晰起来,瞅着异常生动。 这是一个竖着的橄榄状绿色身躯,浑身长着令人发寒的深褐色尖锐棘刺。 它有着憨实圆润的头部,却长着吓人的巨嘴,嘴里尽是锋利的双排牙齿,头上顶着三条细长茎杆支撑的巨大圆盘,胸腹上长满了一排排尖棱酷似铆钉一样的肥大方形物质。 顾雨忍不住说道:“这就是那个怪物啊,王猛说的那个,它怎么会具现在了活尸身上。” 顾雨说完这句话后,有些后悔,因为冷戎组长退到了元化星旁边,此时她所处的位置相当靠前,同时也离怪物最近,所以她一说话,反倒吸引了怪物的注意力。 只在一念之间,那具现的怪物便弹出一根棘刺飞向了顾雨。 “顾雨!” 顾雨的反应力不如冷戎组长,只是迟疑了零点几秒,便连同衣物被划伤到了胳膊,但好在躲了过去。 顾雨微微皱眉,低头去看伤口,只是皮外伤,但血还是瞬间渗了出来。 顾雨忍不住惊呼,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蹦出了口,“完了,我要绿了。” 然而不知为何,那怪物的棘刺划伤顾雨后,就如同被激怒的蛇蝎一般,仿佛刚才受伤的不是顾雨,而是它自己。 它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将身躯一弓,又立马迅速收拢身体,然后眨眼之际又急速膨/大起来。 那浑身的棘刺如电击一般冒然炸开,数根棘刺带着金属般的蜂鸣,向冷戎他们这边疾速喷散而来。 如果在场的只是普通人,大概惨状如刺猬或已经被扎成筛子了。 而冷戎轻松的避开了,苏轶也毫发无伤的躲开了,顾雨勉强的趴在地上躲过了平直而来的棘刺,只有元化星并没有躲闪,那些棘刺还没有靠近她的时候,在她身体周围全部变成了灰烬。 元化星眼底凛冽出了一丝杀意,而那具现的怪物突然就像是受到了什么震慑,愣了有几秒。 随后将头顶巨盘般的眼睛朝元化星的位置伸了几下,徒然身体萎靡起来,不再那么膨/大,并且发出了一些更让人汗毛竖起的声音。 那音频绝对是人类无法忍受的,如同金属刮在了不锈钢板上,指甲滑蹭到了黑板的玻璃面上,让人浑身的骨节都在发酸发痒。 顾雨难以忍受的捂住了耳朵,咬着玉齿,苏轶同样皱着眉头也蒙住了双耳。 而怪物吐出的音节却极有规律,像极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古老语言,绵绵不绝的传入了元化星的耳中。 而元化星却跟其他人感受不同,她并没有觉得这声音刺耳,只是她无法理解这怪物在干什么。 冷戎则没有去管这令人发指的音律,他的注意力在张晓东的尸身上。此刻,这具活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逐渐枯萎,即将要变成一具干尸了。 冷戎从这一点断定,怪物的具现,一定是靠张晓东的尸身提供能量的。 只要把供能体掐断就k了。正当他弓步打算闪到张晓东尸身的近前时,怪物发出的刺耳声音戛然而止,这令冷戎身体一滞。 那具现的怪物变的虚幻起来。 难道是它已经没有能量支撑,打算退下了吗? 然而想法还没确定,嘭的一下,具现的怪物不见了,取而代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图案。 冷戎一惊,大喝一声,“不要看。” 可是众人的目光伴随着冷戎的喊声,还是不自觉的看到了这个巨型图案。 那是一个立放着的黑色犀牛角,角上盘缠着蕨类植物拳卷形的触须。 顾雨和苏轶,被冷戎的高喊吓的简直如临大敌,顾雨以为自己也要异变了,苏轶更是紧张的心脏狂跳。 然而几秒过去了,顾雨和苏轶对望了一眼,发现根本没啥事,这才松了口气。 “组长,你的眼镜真的管用了耶。” 顾雨虽然打趣的说着,但她并未看见冷戎组长用不着调的表情回应,取而代之的是,冷戎组长眼中含着深深的诧异目光,直直的盯着元化星。 顾雨心中闪出一丝不安,她顺着冷戎的目光也看向了元化星,这一看不要紧,瞬间用手捂住了嘴。 不知何时,也许就是在这个图案出现的时候,元化星白皙的脸上,若隐若现的流动着一些黑纹。 而元化星是戴着墨镜的,她自己也感到了异常。 眼前出现的这个巨大图案,她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曾经出现在记忆之中,却被硬生生的抹去过。 是什么在脑中低声呢喃,轻轻呼唤? 她感到浑身的血液在逐渐沸腾,心脏也剧烈收缩起来。 她突然有些理解当初言局长所描述的,当看到海蝼教供奉的神像时的感觉。 难道这些东西之间有着同样的作用,或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元化星能感到身体里的某种东西在躁动,同时又无法抗拒的被吸引,这些冲动似乎出自于身上流淌着的血脉,就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挚友,又或者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突然,元化星浑身冰凉起来,她的体温被一种想法抽干了,恐惧尖啸在脑中,这全然是因为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对这种邪恶的东西产生这样的感觉? 难道是阳爻血吗?这种血脉的根源会连接着邪恶吗? 一想到这里,不安占据着内心。 元化星并没有完全被这个图案所牵动,她的理智尚存,她只是疑惑间愣在原地恍了神。 而冷戎和顾雨并不是这样认为的。 冷戎从身上拿出一把微型针枪,针枪中间的玻璃管中,装着元化星的阳爻血。 自打冷戎自创了这把针枪后,便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地,此时用在活尸身上虽然有些大材用,但眼下为了保险起见,只能浪费在这具活尸身上了。 冷戎弓步猛然向张晓东的尸身闪去,锋利的针尖像扎在豆腐里一般,捅入了皮肉。 玻璃管瞬间空了,哗嗒一声,一堆灰烬在张晓东穿的衣物里坍塌下去,这让冷戎一怔,他属实没有想到,阳爻血会如此厉害。 这个方法十分奏效,在张晓东的尸身被毁掉后,那身后具现的图案,就像掐灭了电源一般,也瞬间消失不见了。周围的浓雾也渐渐散开。 元化星依旧失神般的琢磨着那图案究竟与自己有何种关系,她脸上的黑纹慢慢不再显现,而顾雨担心的走到了她的身旁。 “你?你没事儿吧?” 元化星缓过神来,她看向顾雨有些心神不宁,“没事~。” 冷戎看到元化星并无大碍后,往张家墓墙那边望去,雾已经不再那么浓,可以看见墓墙之中的情况了。 二十多个男男女女,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一口原木色的大棺材横亘在明堂道上,而胡庆国不知去向。 冷戎在确定胡庆国已经不在这里后,他快速走到这些躺倒的人身旁,一一验证之后,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只是不知道中了什么而昏迷着。 “组长,这些人怎么办?他们怎么不醒?” 冷戎把墨镜摘了下来,揉了揉耳朵。 “他们现在可千万别醒,醒了没法解释。 一会我给局里面打个电话,咨询下高人再说。 现在还是办正事。 你们别闲着,去找点大石头。” 顾雨不解,“组长,找石头干嘛?” “放棺材里啊,一会这老些人醒了,问张晓东尸首哪去了,我总不能跟他们说,你家张晓东从棺材里爬出来,让我拿针管扎成灰堆了吧。” “那组长,你这也不是办法啊,人家一抬棺材,哗啦哗啦的声音不露馅了吗?打开一看不更吓人?” “那你说怎么办?” “张晓东虽然化成灰了,但是他的衣服没事,咱们可以往他衣服里塞泥土和石头就行。” 冷戎嘿的笑了,“真是受我真传,聪明,就这么办。” 不一会,张晓东棺材里便塞下了一人重的泥土和石块,冷戎将棺材盖放回了原位,用力气将枣核钉又楔了回去。 冷戎看了看表,这发生的一切还没用的了半个时,现在八点八分。 手机拨打到局里,不一会冷戎挂掉了电话。 “这个事情有点难办,主要看苏轶了。” 苏轶睁大了眼睛,他那长长的睫毛总是让他看起来显的很无辜。 他指了下自己,“我?我怎么了?” 冷戎一胳膊勾在了苏轶的脖子上,把他拉在一边。 “跟哥说,你还是处男吗?” 幻海疑影 第55章童子尿 冷戎的话一说出来,苏轶脸一下红到了耳根,他不知道组长问这个什么意思,一时语塞。 冷戎看苏轶这窘迫的反应,顿时明白了,他脸上喜出了褶子,“太好了,不用再耽误时间了。” “组,组长,问这个干嘛?” 冷戎压低声音说道:“局里的高人告诉我,想让那些人醒过来,需要用‘童子尿’。 你知道‘童子尿’吗?” “不就是孩的尿吗。” 冷戎拍了拍苏轶的肩膀。 “孩尿都是大众的理解,真正的童子尿,是出生为六个月内,而且没吃过辅食,只喝人奶的婴儿尿,那才叫童子尿。 你说我现在去哪整童子尿啊,我就问高人,还有别的办法没,他说凑乎用‘在室男’的尿也行。 ‘在室男’呢,指得就是处男。” 苏轶冒出了冷汗。 冷戎倒是没觉得怎样,“你不用害羞,处男不丢人。” “可是组长,你也是知道,变成阴舛人的那一天,就不能再吃喝东西了,所以我这膀胱里” 冷戎一笑,“我知道,年份是199八的对不? 你应该能尿出来吧,快去试试,我不让顾雨她们过来就行。” “你们干啥呢?” 冷戎缩头缩脑的正说着呢,冷不丁顾雨突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这把冷戎吓了一大跳。 “我去,你是想吓死老组长啊?” 顾雨看着冷戎组长,“我就看您鬼鬼祟祟缩头缩脑,还嬉皮笑脸。 您和苏轶哥鼓捣什么呢?” 冷戎脸一倥,“我们俩是要干正事的,地上躺着这一片,再不弄醒,时间上都无法交代了。 你和元化星找个地方先避一下,局里高人说了,只能男的处理,女的不行,而且你俩不能回头。” 顾雨眯起了眼睛,把话头压了下去,没再说什么,而冷戎把张晓东他弟搬了过来。 顾雨和元化星转过了身,顾雨看了一眼元化星,打算找点话题。 “你说他们俩干嘛呢?还得让咱俩回避一下?” 元化星其实猜测出一点,但她没法把这种隐私方面的话题跟顾雨聊起。 而且她实在不想跟顾雨有太深的接触,所以表现出比从前还要冷漠的一面,她没有说话。 顾雨见元化星不搭理她,这种态度令她的火气又莫名的上来了。 “元化星,我到底哪里惹你了?你怎么总这样对我?” 元化星依旧看着前方,无动于衷。 顾雨心中窝火,赌着气将身体转了过来,她看到冷戎组长不知从哪弄了个烂布条,正在挨个给躺在地上的人擦耳后。 顾雨向他们走了过去。 “不是告诉你回避一下嘛,怎么还过来了。” “我就觉得你们不够仗义,不就是个童子尿嘛,有什么好回避的。” 苏轶更加尴尬了,闷头给另外一边地上的人擦着。 冷戎哈的笑了,但他手中的布条没停下。 “你怎么知道的?” “《武状元苏乞儿》你们没看过啊,里面拿沾了童子尿的布捂嘴,防毒烟。 我还真没想过,电影里的方法是真的。” “电视电影我从来不看,咱都是从历史中走过来的,什么没见过,看瞎编的那些没啥意思。” “您觉得没意思,我倒是从那些电影里看出点端倪,学习到知识了。 您看,局里高人指点的,电影里就有。” 冷戎摇了摇头,“电影里的哪能跟高人比,这不光用到童子尿,还有一道手续呢,哪有那么简单。 行了,你去把元化星叫过来,咱们一起整。” 顾雨噘了噘嘴,“我不叫她。” 冷戎朝元化星那边看了一眼,“不是昨天还挺好的,今天又不行了?” “她就是个怪人,她就是块冰,我没那么高温度去融化她。” 冷戎笑着摇了摇头,手中的布条给最后一个人擦完,他冲着元化星喊道:“化星,过来干活了。” 把大家聚齐后,冷戎边比划边说道:“这些人想醒来,还需要一个步骤。 你们看着,这样倒抠他们的中指指甲盖,最好能听见一声脆响就行。” 顾雨挠了挠脸,嘴里声嘀咕,“这什么奇怪的方法,倒抠指甲盖?” 冷戎斜睨着顾雨。 “顾雨!” “啊?” “我可提醒你啊,别下手没轻重的把人指甲盖抠下来。” 顾雨无奈的连忙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张家祖坟地里,两男两女蹲那挨个给人抠指甲盖。 说也奇怪,抠完没多久,这些躺地上的人便陆陆续续的醒了过来。 醒来的人们都有些懵,看着冷戎他们露出了一点警戒和疑惑的目光。 冷戎把张晓东他弟拉到身边,对着这些人一顿猛说,这才让现场的人们都相信了,他们是被犯罪分子胡庆国喷撒了一些迷药而晕倒的事实。 墓边的唢呐吹起,冷戎要等着他们在这片墓地办完丧事后再走,他要看着大伙散去,以防胡庆国半道儿又折回来。 只是元化星不心听到,那群人里抱怨着什么,似乎是好几个人指甲盖掉了。 苏轶的车行驶着,顾雨这一路悄默声儿的一言不发,倚靠在座椅上闭起了眼睛。 当然元化星知道是为什么,而顾雨属实有些心虚,又偷偷暗自庆幸。 幸好冷戎组长没有发现什么,否则又得不依不饶的损她一顿。 她把她的失误,归结为那几个人磷钙比例失调以及指甲剪的太短,她觉得她没用多大劲;另一方面她暗自琢磨,这冷戎组长绝对上辈子是只乌鸦,啥事儿都能在她身上验证。 她闭着眼睛,元化星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她,此时她的睫毛乱颤,一看就知道在想事情。 良久,元化星将目光收回。 纵使顾雨和陈魈长的一模一样,可是性格真的是天差地别,她们的确是不同的两个人。 元化星转目又望向车外,不知何时,雾散了,天也晴了。 六孛局a区局长办公室 冷戎将一副圆边墨镜扔到了办公桌上。 “我说局长,您该换换墨镜了啊,我这副墨镜,据说乾隆戴过呢?这可是明朝的物件。” 言君疾冷哼一声,“我就是明朝人,我怎么不知道那个时候还有这么高技术,打出这种塑料框呢?” 冷戎一拍脑门嘿的笑了,“我可没说眼镜框,我说的是镜片,黑水晶的。” 言君疾摆了摆手,“说正事吧!” 冷戎顿时觉得没啥意思了,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胡庆国跑了,整件事就是这老子干的。不过他的过去,倒是值得我们去调查一下。 如果他当初跟王猛他们讲的有一半是真的,那么他失踪的四年,一定接触过什么,并且他知晓的东西,绝对很有价值,比如那个神秘图案。” 言君疾微微点头,“跟胡庆国一起去的那些人,除了王猛,已经没有活着的了,那胡庆国有没有可能还会骗一波人去哈日海子?” 冷戎摸了摸下巴,“不不不,他骗不了,至少他现在的外貌是不允许的,即使他脸好了,谁看着敢一起去啊,对不? 而且他犯下这么大案子,也说明他的决心,他是放手一搏的样子。 而且我还隐隐觉得,他有点急,连续献祭,究竟为什么? 不过我倒是能猜测出来,为啥白建军把自己用福尔马林泡起来了,因为他和李瑞中了大蚂蟥的毒液,越来越不清醒,趋于疯魔,他们只有一点自己的意识。 李瑞忍受不了吞了盐,当然吞盐不是自杀,是想杀死身体里的东西,没想到把自己也毒死了。 而白建军看到自己正在腐烂,所以疯了。 他先割掉他认为是源头的那条带着图案的胳膊,然后把自己整个泡在福尔马林里,为的就是阻止腐烂。 至于张晓东的死,他家人说他喝多了,倒地被车压了。 但我觉得,也许这是胡庆国制造的意外。他尝过李瑞家那次的甜头,所以又办一次丧礼,好满足献祭。 至于其它的关联,还得调查。” 言君疾这次没有反驳冷戎,他相当同意冷戎的分析。 “那么,咱们也得从源头调查了。” 冷戎抬头看向言局长,“您是说,我们去趟哈日海子?” 言君疾点头。 “既然胡庆国能具现出这个怪物,还能具现出那个图案,那么那里也许就有答案。” 冷戎停顿了下,“嗯,对了,还有件事要跟您汇报。 元化星在看到那个图案后,脸上出现了一层黑纹。” 言君疾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不早说?” 冷戎倒是很吃惊局长的反应,他并不知道三年前发生在元化星身上的细节,他只是大概了解一点。 而此时言君疾这样紧张,完全是因为阳爻人在升阶的时候才会出现这种异常。 那个时候元化星过完生日后变为三阶阳爻人,她身上便出现了这种黑纹。 在杀魔罗后,送往六孛局禁室的时候,昏迷的元化星身上完全被黑鳞所包裹,直到升完四阶苏醒后,那层黑鳞才褪去。 元化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异常呢?是否预示着将有大的事情发生? 局里没有石局长在,他对此也知之甚少,如果元化星真的有异动,那么如何处理就是个问题,他并不完全知晓关于阳爻人和阴爻人的秘密。 冷戎接着说道:“不过那个图案不见了以后,元化星又好了。 我倒是觉得也没啥,元化星的反应,说不定跟我那天要异变一样,只不过我的更严重些。 但是我现在挺好的,没有丝毫感到要异变,所以元化星应该也没事。” 言君疾摇了摇头,“我还是另外派一队人去哈日海子调查吧,你们去,我” 言君疾的话没有说完,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局长!这件事,一定要由我去调查。” 进来的人是元化星。 “为什么?” “因为可能会找到阳爻血的答案。” 言君疾微皱眉头,“这不能冲动,这其中包含的危险无法预料,我不能让你冒险。” 元化星面色异常平静,“我们不是一直都在找寻这个答案吗?我们究竟源于什么。 我能从那个图案里感受到一个存在,那绝对与阳爻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我去调查,再合适不过了。 同时我也想确定心中的疑问,所以拜托了局长,我是一定要去调查这件事的。” 冷戎顿了顿也说道:“您还是不要派别人去了。您看,我们俩都对那玩意有反应,也有一定的经验对付,再没有人能比我们适合调查这件事了。” 言君疾沉默了。。 第56章重返旧地 言君疾沉默片刻,缓缓地说道:“那好吧,你们准备下,全队人出发。” 元化星微微一怔,她虽然知道局长是纠结的,她也知道,局长担心的事很多,她更知道答案绝不会在平安之所,但令她没想到的是,这种无法预知的危险任务,局长会让顾雨和苏轶也一起跟着去。 而冷戎倒是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笑呵呵的说道:“好嘞,那我们几个休整下就出发。” 元化星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冷戎拉着出了局长办公室。 “局长本来就是让咱们全组人去的,而且让全组人一起去肯定有他的道理,能答应下来什么都好说。” 一股急色凝聚在元化星的眉间,是她提出要去调查,她并不想让顾雨和苏轶冒这个险。 “可是这个任务的危险性很高。” “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心会让顾雨和苏轶陷入险境,但是我们每个任务不都是无法预料的吗? 既然组长让全组人一起行动,也许他是不想让你处于危险,其实咱们一组人走,风险性会低一些,至少有个照应。 好了,你回去休息休息,我先处理一些事情,还得去趟六医院呢,等准备妥当我们就出发。” 元化星没有再多说什么,她看着冷戎组长走出大厅消失的背影,一丝暗色的忧虑还是笼罩在了她的心中。 九月末俄蒙边界乌拉墩尔山口 初秋的高地草原,已经不再是夏日之时的绿色草毯。倏忽之间,季节变换,大地从一望无际的绿色转变为红白黄绿点缀成的震撼美景。 多种色彩交集在画面之中,像是油画大师手中描绘出的一副热烈、浓郁而又大气磅礴的画作。 天依旧与草原相连,放眼望去,杳无人烟,风十分慵懒,缓缓在深深浅浅的黄绿草海上移动,无声无息。 天上没有一丝云朵,天空像是被洗过一样湛蓝无比。 顾雨已经被这景色折服,骑在马背上极目远望,已然忘却了路途之中,宽大马背带来的颠簸酸痛。 “这也太美了吧,我决定以后爱上这个季节了。” 元化星和苏轶也觉得这景色非常震撼,这种色调下的广袤天地,拥有着一种让人忘却烦恼与忧愁的能力,它淡化了那些苦难和失意。 而冷戎的目光,却在这片辽阔天地间寻找着什么。他旁边马背上的男人也一样四下张望,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猛。 “您是不是记错位置了?”冷戎问道。 王猛伸出手,挠了挠太阳穴,随后扶了下眼镜。 “应该就在这片区域啊。” “咱都走了一段路了,这儿哪有啊?” 王猛抿嘴干咽了下。 “冷同志,我就说带个向导保险点,你偏看得起我,让我带路。 我只来过一次,能带你们过了乌拉墩尔山口就不错了,要是实在找不到,您也不能怪我啊。” 冷戎被太阳晒的有点睁不开眼,胡撸了下脸。 “没事,我不怪你,您再想想。” 王猛只好硬着头皮,努力向前看去。 “要不这样,前面那有个高地,咱们去那里再看看。” “成!” 五人骑马向高坡行去,不多时,高坡之上便又看到远方的一大片草地,同时,一汪圆形湖泊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这湖泊异常的圆,就像是拿圆规画出来的一般,这湖面反射着蓝天,从远处看,如一面来自天外的巨型圆镜。 不知道是不是王猛之前讲述过的关系,顾雨看着那湖水的边缘,似乎真的透着一种非比寻常的黑色。 王猛笑了,“看看,我就记得是这一片。” 冷戎举起拇指,“医院里没白捞您出来,一看您就是个人才。”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互捧,不一会大家到了哈日海子的边上。 顾雨下了马,捶了捶大腿内侧,迫不及待的走向湖边。 “这明明是湖泊,为什么非得叫海子?” 王猛扶了扶眼镜走了过来。 “‘海’在蒙语里指的是湖泊水潭的意思,在元朝统治的时候,北京、内蒙、西藏、新疆等地的一些内陆湖泊,都以‘海’命名的,有时候还会在‘海’后面加个‘湖’,跟大海做区别。 最出名的我给你举几个例子,比如北京的——‘什刹海’、‘北海’、‘中南海’;青海的——‘青海湖’、‘玉石海’;新疆的——‘蒲昌海’、‘牢兰海’、‘孔雀海’、‘涸海’,涸海指的就是罗布泊;还有云南的——‘碧塔海’、‘纳帕海’、‘洱海’;再有就是四川的——‘五色海’、‘野人海’。 总之咱们国家这种海湖很多,我就不一一说了。 “原来是这样啊,受教了。” 顾雨站在哈日海子的边上,低头望去,发现包围着湖边的一圈地带,都呈现着一种奇特的隆起,就像是人工捏出来的边缘。 她朝湖里又望去,湖水纯黑无比,完全看不到底,就像是一汪倒满墨汁的湖。 顾雨向前望去,湖面如黑色的镜面,看起来又像是镶嵌在草原上的一块黑色宝石,如果盯着久了,还会让人产生一丝错觉,恍然间晕眩地认为它是一个垂直的黑色深渊。 可如果是深渊的话,在那深不可见的底部,是否潜藏着另外一个星球上的异兽呢? 顾雨陷入了臆想当中,当然这黑色的海子,还让她想起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幽窅之物。 她的思绪随着想象蔓延着,但是没用多久,她又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了看发黑的水,莫名其妙的伸出手,毫不犹豫的弯曲手掌从湖里捞起了一汪。 纯黑的水跟顾雨手掌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组长,这水真的是黑色的,这怎么形成的?” 冷戎摆了摆手示意她倒掉。 “你呀你,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这就拿手舀上了,记吃不记打啊? 这要是哪种不知名的藻类造成的,万一有毒呢? 到时候把你毒成非洲人,还得给你改国籍呢。” 顾雨哈哈笑了起来,然后笑容逐渐消失,“您可别吓唬我啊,您这张嘴跟我有仇,被您再说中了,我还活不活了。” 冷戎笑了,“不要担心,这我还真是跟你开玩笑的,这水黑是另有原因。” 顾雨一下来了兴趣,“您知道这水为什么黑?快说说。” 冷戎下巴一扬,还有点摇头晃脑。 “真是问对人了,老组长我还真知道这水为什么会是黑的。” 王猛赶忙凑到了冷戎身旁,“我也好奇这个,快,科普科普。” 冷戎走到湖边,目光扫了一圈后说道:“这湖水之所以是黑的,是因为水里有一种成份,当然你们肯定也没听说过,这种物质叫做‘富里酸’。 咳~!啥是富里酸呢?它是一种自然界产生的有机物。 这种有机物呢,能让水变成黑色,而且这种物质完全是来自于远古时代的动植物,缺乏于现在的农作物中。 你们看这个湖的轮廓,过于圆了,还有湖的边缘,土地有隆起的样子,说明这是陨石坠落砸出来的坑。 所以,这个坑的年代,要比咱们想象的还要遥远,也许它产生的时候,人类还没有诞生呢。” 王猛听完冷戎的讲解,又一次望向哈日海子,“现在警察局真是藏龙卧虎啊,了不得了不得。” 而顾雨眼睛里都要闪出光了,“组长,您怎么知道这么多,太厉害了,我现在老崇拜您呢。” 冷戎歪嘴一笑,“不要太崇拜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顾雨和王猛异口同声吼道:“您太过分了!” 苏轶在一旁其实也惊讶于冷戎组长的知识量,没想到原来是听来的。他笑了笑,冷戎组长果然在捉弄人的道路上乐此不疲,任谁也揪不回来。 “行了,王猛兄弟,继续带路吧,咱们得赶在天黑前找到那个地方。” 王猛脸上挂着一点忧虑和不安,“那个地方离这里不远,我能不能跟你您商量个事?” “说。” “找到地方,我能撤回来吗?我想在哈日海子附近扎营,您也知道,我有心理阴影了。” 冷戎求之不得这种要求,毕竟王猛只是一个普通人,在身旁会造成行动不便。 “那必须照顾人民情绪啊,一会找到地方了,我让这个伙跟你来这里扎营,有个照料。” 听到这话,王猛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而顾雨还是不依不饶的,“谁这么厉害能知道富里酸,组长您快跟我说说,我要签名去。” 冷戎握住马鞍,又一次跨上马背,“我告诉你,你可别反悔,一定去找签名啊。” “到底是咱们局里的谁啊?” 冷戎双脚夹了下马肚子,马走了起来。 “元化星。” 顾雨僵在原地,一阵秋风钻入后心,她轻叹一声。 “连话都不想跟我说,还签名呢!” 随后她抬眸望向元化星,此时元化星也蹬上了马背,不知道是不是背着光的缘故,马背上人的轮廓,显的有些英武起来。 队伍行进的不算太快,王猛需要边回忆边寻找那片曾经和胡庆国他们扎营的高地,而顾雨的马跟在了最后面。 顾雨依旧被颜色变换的美丽景色所吸引,全然没有注意到,马鞍后面搭着的随行包裹的绑绳松了开来,在不堪颠簸之后,包裹慢慢滑落掉了下去。 已经走出了有0多米了,顾雨才发觉背包掉了。 她揪住缰绳,马停了下来,但是想让马调转头有些难,因为顾雨不是特别熟练,揪了半天,马连动都不动了。 顾雨轻皱眉头,前面组长他们还在慢慢行进,她朝后看,背包在不远处的地上。 她决定不用跟大家打招呼,反正没多远,她跑过去捡回背包也来得及。 想着她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放开了缰绳,疾步向后跑去。 顾雨的马大概一开始还没适应有人放开了它,等它吃了几口草后发现自己没有了束缚,便轻快的跑了起来,以至于几步赶超过了元化星的马匹。 元化星看着这匹没人骑着的马,悠闲自得的从她身旁经过时,她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她反应过来一件事——这是顾雨的马,可顾雨呢? 元化星赶快朝后望去,一个背包孤零零的躺在远处的地上,但除了这个背包之外,后面的大草原上,空无一人。 第57章身陷迷井 元化星匆匆朝着前面的队伍喊了一声,瞬间跳下马,疾步朝后面搜寻而去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顾雨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怎么就诡异的不见了。掉落的背包和队伍之间距离如此之短,究竟发生了什么? 元化星的眉间生出一丝急色,还没到目的地,谁也不能出事。 她行走的速度极快,没几下便走到了背包所在的那个位置,可是四周依旧没有看到任何造成顾雨消失的痕迹。 但元化星很快发现,掉落的背包位置,并不在队伍行进的那一条线路上,反而是有偏差的。 造成这种偏差的原因有很多,几种假设在元化星的脑中迅速形成。 以顾雨的性格,没有认真的跟在队伍后面,独自偏离到边上也是有可能的;或者她的背包掉了,她回去捡的同时,往回走偏离了一点方向;再或者,。 元化星没有再往下想,不管是哪种假设,并不能在当下准确的解释出什么答案。 元化星思索间,俯身去看地上那触手可及的背包,而一种若有若无的震颤感,从地面的下方微微传了上来。 虽然震感很微弱,但元化星还是感觉到了。这种莫名而来的震动带着一种危险的信号,她本能的起身打算快速退后。 可是电光火石之间,突然脚下却如悬空之地,没有了任何落脚点能让她使力逃离。 在一瞬间她看到了脚下的泥土分崩离析,现出一个漩涡般的裂口。接着,她来不及变换身形,弓着的身体,便和泥沙草木以及背包一同坠落下去了。 原来顾雨就是这么消失的。 耳边传来杂七杂八的碎物掉落声,失去平衡的元化星还是试着胡乱向周围抓去,却发现什么都抓不到。 她掉落的这个地方像一口岩井。 眨眼功夫,周围陷入黑暗,伴随上方传来了一声闷闷的“轰嗵”闭合的响声,还有一个人的意外惊呼,元化星重重的摔在了下去。 她感到有硬物,从她的锁骨下方穿透进去了,并且还有一道锋利的东西蹭过了她的脖颈。 有什么从脖子上喷涌而出,带着黏/腻的热度呲到了她的下巴上。疼痛伴随着麻木酸胀扩散开来,所有感官变为了黑暗。 冷戎正在和王猛研究那片移动湖泊的位置,苏轶也参与到其中。 元化星的喊声非常突然,急促而短暂,并未让众人从“顾雨”两个字上明白和警觉出什么。 当前面的冷戎和苏轶转过头时,元化星正在行走中焦急的寻找着什么。冷戎立马就反应过来,因为队伍里少了顾雨。 一定是顾雨出事了,所以元化星才会全力的奔出去寻找。王猛还没看清楚,元化星已经到了背包所在的位置。 冷戎已经从马背上下来了,他往元化星那边急匆匆的走去,刚走了两步,前方的元化星猝不及防的就消失在了三个人的视野中。 冷戎心道,“坏了。” 他顾不得王猛的诧异目光,以极快的速度到了元化星刚才消失的位置。 地面还是地面,除了泥草有些异样,并没有任何空洞或者塌陷,空气中也没有特殊的波动。 人怎么凭空消失的? “顾雨!元化星!”冷戎大声地喊着。 王猛骑着马跑了过来,脸色难看,浑身有些颤栗的看向那片区域。 “她,她们哪去了?是不是有流沙? 哎呀,我以前就听人说过,草原上会有吞人的怪事,人会凭空消失,没想到是真的。” 冷戎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蹲下抓起地上的泥土,发现其中真的掺杂着大量的细沙。 他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滴嗒~滴嗒,有水滴落的声音,鼻腔里充满着干腥的味道,似乎还有人小声的啜泣。 喉咙里异常的干渴,元化星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黑暗,那熟悉的永夜黑暗。 一丝恐惧挂于心尖,她动了动身体,一股剧痛从胸肩的位置传来,颈部也有冷黏的感觉。 “你醒了?千万不要动,你的伤口如果在裂开了,我。” 这是顾雨的声音,她就在她的旁边。 可是元化星听着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顾雨的声音里,带着惊慌和颤抖,甚至还有一些虚弱。 元化星没有再动,刚要说话,喉咙里就像有一块火炭一样灼辣,她艰难而沙哑的吐出几个字。 “你没事吧?” 顾雨的声音还是很奇怪,似乎强压着什么情绪,“我应该没事的。” 元化星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刚才那是顾雨的哭声吗? 可是她感到眼皮异常的沉,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伤到了哪里会如此的重,她出现了耳鸣声,随后意识又模糊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元化星又一次醒来。她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她不知道自己修复了多久。 然而周围只有急促的滴水声,旁边的啜泣声也消失了。 “顾雨?顾雨?” 没有人回应。 不安涌起,元化星调整了下呼吸,她必须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 元化星在黑暗里是看不见的,阳爻人只能在黑暗中看见一些属阴东西的轮廓。 她伸手向旁边慢慢摸索着,手臂牵动着肩胛,伤口上传来闷闷的疼,但不再是那种剧痛。 指尖先是触摸到了布料上,那应该是顾雨的裤子,她稍稍用力推了推,顾雨没有任何反应。 元化星的手停滞下来,她有些慌乱。虽然说阴爻人也有很强的愈合能力,但能导致顾雨这样毫无反应的不省人事,不是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就是遭遇了可怕的变故。 元化星想到自己掉下来都成这个样子,那么先掉下来的顾雨肯定情况也不会太好。 颈部的皮肤感到有些紧绷别扭,元化星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上面似乎有大量的干涸血渍,但没有任何伤口,似乎已经愈合。 她动了动身躯,慢慢坐了起来。肩胛和锁骨下面一定是有骨头断了,所以她这么一用力,伤口又一次传来剧痛。 皮肉伤对于她们的愈合能力来说,恢复速度是肉眼可见的,但如果是损坏内脏和骨骼碎裂,那么恢复速度就相对慢一些。 元化星侧过头,顾雨身体的轮廓显现在她眼中。 元化星伸手去摸索顾雨的手,然而她的手指却触摸到了令她毛骨悚然的触感,以至于她身体都是一滞,不敢相信。 那是一节一节,连在一起的骨头,骨节分明,那是一只完整的人手骨。 元化星有那么一瞬间因为过于惊骇,使得呼吸都停住了,过度的恐惧让她浑身开始发抖。 这是她几年来第一次感到惊措害怕,并不是因为莫名的人骨,而是那双手应该是顾雨的。 元化星在脑中反复否认,这是顾雨的手吗?不可能,不可能,她的手怎么可能变成这样,绝不可能。 元化星过于慌张,她没有勇气去触碰顾雨身体的其它部位。 她甚至想到,如果顾雨在这次任务里出了不可逆的意外,就如陈魈那样,她该如何再有借口,让自己活下去。 她努力的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她最终还是颤抖着,轻轻沿着顾雨的手骨往手腕摸去。心跳的太过激烈,带着前胸的伤口也一阵阵跳痛起来。 顾雨的手臂,被衣物遮挡的部分还能摸到肉,但是手腕上的骨肉也不太正常。 顾雨经历了什么? “顾雨?顾雨?” 顾雨还是没有回答。元化星咬了咬牙,她让自己冷静,她需要搞清楚顾雨究竟怎么了。 她突然想起,在裤子侧兜里有一把瑞士军刀。她记得这把多功能刀里有一个微型小手电。 她从兜中拿出这把长度只有九厘米但却有些分量的刀具,在摸索片刻后,终于从刀身的侧面将只有5厘米左右的手电抠了出来。 说是手电,不如说只是一个微小的le灯珠,它照射的范围不大,但却足够元化星看清楚顾雨的手。 当惨白的光照向顾雨的手时,元化星还是忍不住的眼角发抖。 顾雨的双手全都没了血肉,连接手腕的骨头,全部呈现出黢黑的颜色,就像是被烧过或者被什么腐蚀了一般。 一层层寒意像浪涛一般冲刷着元化星的脊背,她的脑袋顿时嗡嗡作响。 这全然是元化星知道那是什么伤,那是只有阳爻血才能造成的伤害。 那不单会使血肉尽失,附着的疼痛等级也会比一般的疼痛高出十几倍。 元化星实在没有忍住,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因为这没有别的借口辩驳,这不管是出于何种情况,是她伤害了顾雨。 怪不得顾雨修复愈合不了,怪不得能晕过去。 元化星赶忙把手电上移,发现顾雨的脸上和脖颈以及肩膀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这种伤害。 元化星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内心又是一紧,不知是感动还是别的情绪,让她喉咙的哽咽感更加强烈起来。 她能想象,她掉落到这里,被什么扎伤后,一定有大量的血涌出,顾雨为了救她,这个傻姑娘肯定情急用手去捂了她的伤口。 元化星抹掉眼泪,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脆弱,她必须想办法先救顾雨。 水,找到水清洗这些伤口。 元化星用这仅有的微弱光芒,向她们所处的环境里照去。 这小手电的光只能照亮一臂以内的范围,但也能凑乎看清一点大概。 她们所处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岩洞的过道,左右黑洞洞的,无法看清深浅,前后是两米多宽的岩壁,上方的岩壁离地面不算高,也差不多只有一米八左右。 岩壁虽然有些光滑,弯弯曲曲,却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天然形成的。 也不知道顾雨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忍着这种痛将她拖到这里。 元化星动了动胳膊,发现疼痛感更轻了些。她缓缓起身,有些眩晕。 草原里怎么会有这种地质,这难道是移动湖泊的地下构造吗? 元化星带着这种疑惑,拿着小手电开始顺着岩壁寻找水源。 滴嗒的水声没有间断的传来,那一定是从岩壁上渗出的水,并且这滴嗒声很是急促,说明它能够快速汇聚成一汪水,这是一个好消息。 元化星顺着滴嗒声摸索着岩壁,不一会便找到了那处滴水的地方。 第58章缓和 岩壁有一条裂缝,渗出的水沿着一块有些凸出的花岗岩棱角滴落下去。而下方的岩面,大概是经年累月,已经被水滴砸出一个泥丸大小不知深浅的洞来,溢出的水又将那周围的岩面冲刷的异常光滑。 元化星想了想,除了双手,没有任何容器可以接水,就算接好了,到顾雨身旁耗损也会太多。 干脆直接把顾雨放到这里吧。 元化星没再犹豫,过去小心翼翼,扶起顾雨那歪倒在一旁的柔软身躯,然后咬牙一发力,将她抱了起来。 她胸肩处的伤口传来了隐隐的不适感,但她知道,身体里面碎裂的骨头应该已经修复的差不多了。 她将顾雨轻轻放到了一旁干燥些的位置上,然后将顾雨一只惨不忍睹的手直接放到了水滴之下。 水滴啪嗒啪嗒快速的滴落,在黢黑的手骨上溅起水花。手骨上面附着了一层像黑灰一样的东西,在沾到水后,瞬间融入水中,然后消散下去了。 水滴落的很快,顾雨的一只手很快被清理干净,白森森的手骨连接在顾雨手腕,看起来异常恐怖。 元化星处理的很仔细也很小心,接着她又冲洗了顾雨的另外一只手,最后把顾雨脸上鼻子上肩上的那些阳爻血也擦拭干净了。 在这个过程里,顾雨只是微弱的哼唧了几声,但始终没有苏醒。 等元化星彻底给顾雨清理好后,她看到最初清理的那只手上,已经开始慢慢长出了皮肉。 此时的顾雨身上沾染到了水滴有些潮湿,元化星把顾雨搬离了那片潮冷地带。 然后她也用这水,将自己脖子边上的血渍洗掉了。混着阳爻血的细股流水,慢慢往另外一边的不明地带流去了。 元化星清理完之后,走到顾雨身旁。这里环境非常阴冷,元化星靠在岩壁上,然后把依旧昏迷的顾雨抱到了近前,让她依靠在了自己的怀中。 手电的光已经微弱下去,她关掉了开关。不多时,元化星也轻轻睡去了。 元化星再次醒来,全然是因为她又听到有人啜泣,并且她感到怀中的人紧紧依偎着她。 元化星赶忙按下了手电开关,举起手臂照去,顾雨正在她的怀里微微的抽泣着。 既然顾雨已经醒了,元化星实在觉得这个姿势有些暧昧,她把身体挺直了些,想跟顾雨稍稍保持点距离。 “你干嘛?”顾雨边哭边嗔怪的说道。 手电光打到了顾雨的手上,元化星不安的心终于放下,顾雨的双手已经完全长好了。 元化星睫毛微微颤动,轻柔的说道。 “你的手没有事了,不要再害怕了。” 元化星能理解顾雨为何又会哭,大概是因为双手失而复得吧,毕竟没有了双手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而顾雨醒来时,的确还是处于之前的巨大的惊恐之中。但当她看到自己双手完好如初,元化星也无大碍,自己又躺在元化星的怀里,还被轻轻的抱着,她一时间无法控制,不知何种滋味,所以才哽咽抽泣了起来。 此时元化星又破天荒的肯与她说这样温柔的安慰之语,简直是不可思议。 顾雨嘴一瘪,眼泪又流了下来。 元化星没有再动,她等着顾雨情绪好些再做打算。为了省电,她把手电又关了,她预计着,大概再用一次,这手电可能就彻底没电了。 “我的手是怎么好的?”顾雨轻声的问道。 “那边有水,我帮你把阳爻血洗掉了。 你现在还疼吗?”元化星的眉间轻皱了下,因为顾雨依旧紧紧靠着她,她感到有些尴尬。 “不疼了,我以为完蛋了,又被组长说中了。” 元化星内心非常纠结,她本不想跟顾雨走的太近,但这就像是命运安排一般。 元化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顾雨好像没有要挪开身体的意思。 可这也不是办法,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出去,还是个问题。 顾雨在黑暗里,肆无忌惮的紧紧靠着元化星,虽然之前撕心裂肺的疼痛,但从此时元化星的态度上看,也算没白疼。 不过她倒是很吃惊自己的反应,在元化星被割破颈动脉的那一刻,她想都没想阳爻血的事,奋不顾身便去捂住了元化星的伤口。 即使当时手都被灼伤成那个样子,潜意识里还是想着不能把她丢下。 难道说自己对元化星有了什么奇怪的想法? 顾雨也琢磨不透自己了,她心里想着,越发的觉着在元化星怀里是那么的舒服。 元化星有些无奈。 “你身体其它部位没有受伤吗? 我的意思是,我掉下后受重伤,但你比我先掉下来的。” “我没事的,掉下来的那个地方就是左边那里的圆坑,里面全都是些不知名的动物骨骼。 我掉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平整的骨骼和沙土上了,但是你就没那么幸运了,落在了某种动物的獠牙或者什么尖角上面了。 你是没有看到,你脖子上的血往出喷涌有多吓人。” 元化星沉默了一下。 “你不知道阳爻血会对你造成伤害吗?” “我知道!” 元化星打算挪动的身躯松懈下来,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内心。 顾雨当初知道阳爻人有愈合能力,但元化星颈动脉喷血的速度,实在令人发寒。 她想都没多想,拿手就去捂住那伤口,减缓了喷血的速度,使得元化星的血管及时愈合。 顾雨不会知道,她的这一举动,的确是救了元化星一命,否则的话,流干血的阳爻人,恐怕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才能修复自愈。 顾雨接着说道:““我知道阳爻血会对我造成伤害,可我不能不管你。” 元化星听到顾雨的回答,心中顿时惭愧和内疚起来。 她不得不重新思考,因为自己的那些事情,对顾雨的疏远和冷落,还有对陈魈的感情,也波及到了顾雨身上。 此时,元化星在这些问题上摇摆了,她再怎么逃避,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顾雨。” “嗯?”顾雨感到了一点元化星的变化。她不知道她会接着说什么,但她有些期待。 而元化星叫完顾雨的名字后,却又衡量着要不要因为顾雨对她的好和奋不顾身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她把那些道歉和道谢的温柔话语,又收了回去。 “我们得赶快找到出口出去,冷戎组长一定非常着急。” 顾雨的身体,攸地从元化星怀里直了起来,她本以为这个冰块最起码会感动一下下,但看起来似乎还是无动于衷。 顾雨有些委屈嗔怒,她忽然又感到失落和难过,很多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她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她却无法去怪元化星,因为她对元化星的好,并不是出于想换取同样的态度而做的。 她有些闷闷不乐的站了起来背对着元化星。 元化星也站了起来,她知道顾雨生气了,她有些不忍,伸出的手即将要放到顾雨的肩膀上时,却停滞了下来。 在黑暗之中,顾雨的轮廓很清晰,特别是那美丽的侧颜弧度,让元化星一瞬间想起了陈魈。 黯然中,她手指微动,又将手收了回来。 “咱们掉下来的那个坑是在左边吗?” 顾雨转过身来。 “你还要回那个坑里?要干嘛?” “在黑暗里我看不见,我掉下来的时候,你带着的那个背包一起跟着掉下来了,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照明设备。” 顾雨恍然,原来阳爻人真的在黑暗里看不见啊,可是 “你看不见?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我只能在黑暗里看见一些特殊的人或者物的轮廓而已。” 原来是这样,阳爻人的能力也不是那么完美嘛。 顾雨的闷气已经散了,她并不是小心眼的人,而且不管怎么样,元化星对她的态度,还是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至少跟她说的话多了,还知道在这种环境里怕她着凉抱着她。 顾雨想着,心里还有些高兴。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就勉为其难下去拿背包,谁叫我能在黑暗里看的见呢。” “不行。” “嗯?什么不行。” “我要下去,你在上面等我。” 顾雨有些无语,“你什么都看不到,下去干嘛?费死劲了,浪费时间,我下去就好了。” “不行,坑里面如果都是动物的骨骸,这个应该有个解释才对。” 顾雨倒是不以为然,因为如果有危险,刚才她们在坑里面的时候,就应该出现危险才对。 “那里面就是个干沙坑,估计掉下来的动物最后饿死在里面的吧! 再说刚才你都伤成那样,我把你背到这里,也没看到别的异常。” “这里为什么会在地面上开口吞人,肯定不是巧合。”元化星又斟酌了下道:“我不能让你再为我冒这个险。” 顾雨听后哭笑不得,“呦~你这冰山美人突然对我好一些,我还有点不适应了。 什么冒险不冒险,我又不是废物,下去取个包而已,安啦!” 顾雨说着,全然没再管元化星,她朝左边走去。 元化星看着顾雨的轮廓紧随其后。 “等等!” “哎呀,你的话好多,用不了几秒钟就取回来了,这个坑不算深。” 顾雨只走出十多步的样子,便停了下来。 “真应该让你看看,这个坑里全是骨头,呀,那里还有人的头骨。 我看见背包了,你等着我啊。” 元化星知道阻止不了顾雨,但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隐隐不安。 这个沙坑不算特别大但也不小,壁上凹凹凸凸都花岗岩,沙土之中除了白森森的骨骸,沙的颜色也不是黄或者白,斑驳着暗色的东西。 顾雨看到沙坑之中死气沉沉,除了沙土颜色有点不太正常,并没有其它值得注意的可疑之点。 沙坑底部离她们站的那个地方的水平落差并不是很大,顾雨很轻松的跳进了坑中。 她几步便走到了背包那里,手一捞便挽起了背包带儿,接着她便往回返。 元化星很警觉,她看到顾雨的轮廓走到了坑的边缘,也就是她的下方。 她弓步弯腰,将手伸了出去,准备助顾雨上来。 顾雨抿嘴一笑,即使她们现在身陷困境,但元化星真的对她有太大改变了。 她一把抓住元化星的手臂,一只脚蹬了一下岩壁,元化星也在用力,顾雨借着劲儿蹬了上来。 “你看,我说很快的,不用担心” 顾雨的脚刚沾到地,身形还没站稳,话也没有说完,突然身后毫无征兆的卷上来一阵腥风和土砂,一瞬间元化星猛的将顾雨拉向身后。 一声巨大的可怕嘶鸣声,贯穿于耳。 第59章患难 那巨大的嘶鸣声就像压抑了很久了一样,不但声音响彻整个空间,而且也十分尖锐刺耳,连元化星和顾雨所在的那条通道深处都在嗡嗡回响。 元化星虽然在黑暗里看不见东西,但是顾雨上来的一瞬间,她便看到了一个弯曲的轮廓,在顾雨身后的沙坑底部猛然钻出,一跃而起向她们扑来。 顾雨被元化星拉向身后,但其实她刚才已经感觉有什么从她后方的沙坑里上来了。 此时她惊恐的转过身,望向前方的黑暗里,当看清楚那东西后,顿时感到有些后怕。 沙坑之中,立着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生物或者怪物。 这东西的身体是一个圆筒形的模样,粗细跟一个大啤酒桶似的,它外层的皮肤质感呈现出一种橘皮粗厚的感觉,猛的看起来犹如一条巨型蟒蛇一般。 它头部的最上端十分骇人,长有一个分裂开的四瓣口器,看起来像极了被手撕开的熟透无花果,并且口器内部全都是密密麻麻不知是牙齿还是什么的东西。 “后退,我来对付它。” 元化星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但能在黑暗中被她看到轮廓,那么说明她的能力就是可以克制这种东西的。 而顾雨每到这种关键时刻,就总觉得力不从心。阴爻人身上的潜能和秘密,连局长都不太了解,更何况她自己。 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自己有哪种厉害的能力,能跟元化星的能力相提及的。 唯一非比寻常的那一次能力显现,也就是之前冷戎组长说的,她在梦里把现实中的黑泥怪喊成了灰而已。 但是至于自己当初怎么做到的,那种能力是否真的属于自己,顾雨根本无法参透。 此时,她觉得元化星似乎很有把握对付这个怪物,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嘶鸣声消失了,空间里随之传来了一种噼啪的声响,非常像木柴烧炸或者是电线短路碰撞的声音。 这种异常的动静,似乎是从怪物的嘴里发出的,这也预示着,怪物可能要发起扑击了。 元化星也做好了将这怪物挫骨扬灰的准备。 她在三年前,升阶为她至今都不太了解的所谓四阶后,便可以在没有杀魃法器寒火天罡的情况下,能从身体内产生调用出一种类似用法器才能产生的黑色火焰。 这种火炎异常的凶烈,基本能把任何东西化成灰烬,更有灼伤的效果。 但她并没有完全参透其中的关键,当然也没有一丁点的参考来告诉她如何应用。 她全靠自己慢慢摸索和探究,所以她并不能很好的控制和频繁的去用这种天赋异禀的能力。 果然前方的轮廓昂起了那奇怪的头部,整个圆筒形的身体向上伸去,随后将那条足有5米多长的身体弓了起来,准备突进元化星。 就在这个时候,从元化星身后,突然射出一道强烈的光束,如同一把光枪一般透过黑暗,准确无误的照在了怪物的头部。 元化星惊讶于顾雨在干什么,她微微侧头用余光看到,顾雨大概是从背包里找到了手电。 嘶鸣声骤然尖锐起来,沙坑里的怪物就像是接触到了令它惊恐万分的东西,弓起的身躯一下软了下去,放弃了攻击姿态,它开始往一边躲着投来的光束。 但是不管它怎么凄厉的嘶鸣,怎么左躲右闪,这道光束如同魅影一般都会准确无误的照到它的头部。 借着强光,元化星看到那怪物四瓣开合的口器里,长满了像水晶一样的牙齿,就像是能把岩石沙粒都能咬碎的样子。 在持续了大概有30秒的这种疯狂光线追击压制后,怪物的一多半身躯已经缩进了沙坑之中的沙土里。 顾雨在一旁边动手腕,边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怎么有点好笑呢,真没想到它怕这种强光。” 顾雨虽然说笑着,但丝毫没有手软。 战术手电的光束异常灵活,依旧没有放过那濒临崩溃和有些仓惶的怪物。 也许怪物的精力已经达到了极限,完全没有了任何气势,灰溜溜的把头缩进了沙土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踪迹和动静。 “怎么样?我也是有点用的吧!”顾雨说着,把手电递给了元化星。 “你怎么想起来用手电了?” 顾雨把手电递了过去。 “你在黑暗里虽然能看到轮廓,但总归还是不方便的,我担心你吃亏,没想到误打误撞,这个东西害怕光。” 元化星望向顾雨,她俩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顾雨的眉目是那样的清丽,眼眸里带着清澈如水的笑意,就如陈魈当年望向她一般。 元化星不自觉的心里闪过一丝黯然,她的眼睛低垂下去,逃开了这样的视线。 她从顾雨手里接过了手电,顺势往沙坑里扫了一扫,又往沙坑上方照去。 沙坑的顶部全是些说不上的某种岩石。 元化星琢磨了一下,这究竟会是什么原理呢,能让地面突然开合吞人。而这个位置会是固定的吗? 接着她又想到,如果这是一种机关,或者是一个随机的入口也未尝不可。 刚才那种怪物在这里会是巧合吗?这个地方会不会跟那个移动湖泊还有哈日海子有关。 元化星没有再往下想,心中虽然有诸多疑问,但显然这个时候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她拿手电往顾雨身后的通道照了一下,这强光把近处的通道照的亮如白昼一般,她看到通道深处有转弯的地方。 “我们走吧,这里肯定出不去,应该还有别的出口。” 顾雨在背包里努力的掏了半天。 “这包是组长放过来的,我就说怎么这么沉,里面都是帐篷防风绳和地钉。 这些有用吗?” “带上吧,说不定有用。 咱们得抓紧些了,电池电量有限。”元化星走在了前面。 顾雨背起背包紧随其后。 “我发现这次带的手电,比上次去呱呱洞的要好。这是战术手电吧?” “是战术手电。” “怪不得把那东西照跑了,光很强啊。” 元化星把战术手电的光调成了弱光。 “那东西可能常年都在黑暗之中,对光异常敏感,无法忍受吧。” 元化星的脚步很快,岩石通道弯弯曲曲。 “你说,这个通道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 元化星摸了摸岩壁,“我感觉不像是人工的,但也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顾雨眨了眨眼。 “那不会是比刚才那种怪物还大上几倍的东西啃出来的吧。 你也看见它的牙齿了。” 元化星真是惊叹于顾雨的想象力。 “这个,真的没法猜测。” 不知道顾雨是不是因为在这半封闭的空间有些憋闷,她总想找点话题跟元化星说说。 “你觉不觉得,咱们这类人,就是怪物。” 这个问题从顾雨嘴中说出来,元化星总觉得带着那么一丝悲怆的宿命味道在其中。 “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事情了,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了呢?” 顾雨边走着,边伸出手掌翻了翻,看了看。 “不说别的,你看我刚才的手,都成那个样子了,最后又长出了血肉,其实细想挺恐怖的。 有时候我会自动屏蔽‘怪物’这个词语,但还是忍不住问自己,咱们这类人究竟为何会在这个世界中存在呢? 为什么会让咱们平白无故,就得到了人类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呢? 是不是咱们生来,就是带着某种宿命,才会被赐予这些非比寻常的能力呢。 而这宿命的所在,虽然大家都不太清楚,但我总觉得,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这些话,让元化星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一下想到了陈魈,想到了阴爻人是所谓解药的药引,想到了只有阳爻人才能杀死魃怪和魔罗,想到了她自己的血伤到了顾雨,也想到了法器里的秘密。 “先不要胡思乱想了,咱们先找到出去的办法吧。” 顾雨鼓了鼓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元化星。” “嗯?” “你那天晚上抱住我,是把我当成别人了吗?我听到你好像喊着谁的名字。” 顾雨冷不丁的问出这些话,让元化星直接停下了脚步,她没想到顾雨会问这些。 “那天晚上,抱歉了!我有些失态,希望你不要介意。”元化星说完继续往前走着,这个通道似乎很长。 “你等等。” 元化星转过了身。 顾雨走到她面前,轻皱眉目,“你就算把我当成别人,那你抱的依旧是我啊? 那个人是谁?你怎么可能把我当成她了?是不是你喜欢的人?” 顾雨那晚回到家后,她从元化星的反常表现里看出了些端倪,她猜测元化星肯定是把她当成了别人,而这个人有可能就是元化星喜欢的人,或许也是她第一次陷入梦境时,亲吻元化星的那个女生。 顾雨的话异常直白,给元化星的感觉,就好像顾雨很清楚她和陈魈的关系。 元化星没有说一句话,她怔怔地看着顾雨。 顾雨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难道她知道陈魈? 不可能,知情的那些人,绝对不会告诉她这个。顾雨只是太聪明,自己胡思乱想的吧。 元化星的目光盯的顾雨直别扭。顾雨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哪里有问题,见元化星直直的看着她,眼神之中还带着复杂的目光。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直白和心急,应该找机会迂回的问比较妥当。 她快速的眨了眨眼,躲开了元化星的目光,“其实这些都是我瞎猜的,毕竟你那天抱我抱的那么用力,我想你一定很爱那个人才会这样。” 元化星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去。 顾雨依旧跟在后面,心里却十分懊悔。她们之间刚处的融洽起来,被她有些鲁莽的破坏掉了。 没走多久,元化星突然把手电关掉了。 “怎么把手电关了?不走了吗?” 元化星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她转了下身,缓缓地靠在了岩壁上。 顾雨看到元化星眼中尽是黯然。 “你猜的没错,那天晚上我的确把你当成了别人,那个人也的确是我喜欢的人。” 顾雨没想到元化星也会这么直白的承认,她有些紧张,她即将要知道心中一直猜测的答案了。 然而接着元化星的话,却让她的瞳孔不由地瞬间微缩。 “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和你长的一模一样。” 第60章悬浮黑物 顾雨狂眨动眼睛,似乎这样能掩饰她剧烈的心跳。 “你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叫陈魈?” 元化星缓缓侧过头看向了顾雨,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知道她?” 顾雨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那么震惊。 “冷戎组长跟我说过一次,他说我和陈魈长的一模一样,跟双胞胎似的。 但是我问组长谁是陈魈,他就不告诉我。 原来她是你喜欢的人。 那陈魈现在在哪?我怎么从来没在局里见过她? 你们现在?” 元化星没有回答顾雨的连珠炮,因为很多事情都不能跟她讲的太深,还有自己现在依旧无法从那件事里走出来。 她之所以告诉顾雨这些,是想让顾雨知道,所有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并不是她的问题。 顾雨见元化星又沉默了,她在内心思量着是不是她问的又有些多。 看元化星那晚伤心的样子,也许陈魈早就和她分手了,而且说不定说不定陈魈已经喜欢别人去了,所以元化星伤的很深吧。 顾雨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不但误会了元化星,还在不知不觉中,一层层剥开了她的伤口。 但同时顾雨又有些释然了,原来元化星只是因为看到她就像看到了从前的伤心过往,才会故意对她那么冷淡。 元化星只是被伤过,用冷漠包裹着,作为了她的盔甲。 想到这里,顾雨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来是心疼还是隐隐的冲动,她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臂温柔的环住了元化星。 元化星微微一愣,顾雨轻声说道:“我一直都在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有人对元化星说过这样的话语,又或者是一种错觉,就像是陈魈在轻轻地对她说着。 恍惚间,在她乱石磊磊的心中,一直潜藏着的万般思念和愧疚,如同潮水般又一次将她淹没。 她身体僵硬着,丝毫未对顾雨回应着什么,她终究还是清醒着,顾雨不是陈魈。。 良久,顾雨不再感到元化星颤抖,她将双臂放了下来。 她觉得她低估了元化星曾经受过的心伤,她完全又被元化星的过往深深吸引了,这令她又一次好奇万分。 究竟是元化星太过于情深?还是陈魈干了什么,能让她如此的难过心碎。 顾雨不知该如何开口再安慰元化星了。 她看到元化星脸上的泪痕,从口袋里找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给你。” 元化星慢慢伸出手接了过来,但却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纸巾没有任何动作。 顾雨向通道深处看了一眼。 “如果这里根本没有出口,你说咱们两个长生不老还不用吃喝的人被困在这里,是不是特别讽刺和好笑?” 元化星将手电打了开来,“不会的,这里肯定有出口。” 元化星似乎还没有调整好心情,眼神依旧落寞,她又向前走去了。 顾雨看到元化星这样的情绪有些担心,但也无可奈何的跟在了她身后。 没走出几步,元化星突然停了下来,手电光照在了前面不远的地方 顾雨也跟着停了下来,她顺着元化星的手电光看去,离她们两三米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倚着岩壁坐在黑暗里。 这种半封闭的环境里,有另外的人突然出现,让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谁?” 顾雨为了壮胆子,底气十足的喊了一声,虚张声势。 她却忘了她此时是站在元化星身后的。 本来元化星思索间神经有些紧绷,被顾雨这一声惊的身体微微一颤,有些无语的朝身后侧了下头。 顾雨抱歉的勉强一笑。 “那是活人还是死人啊?” 元化星心想,这一惊一乍,活人也被吓死了。 “应该是具尸体。” 元化星走到了这具尸体近前,蹲下拿手电照了下尸体的面部。 这具尸体的眼窝深陷,薄薄一层酱黑色干腊质腐败皮肉残存在面骨上,已经是一副骷髅模样了。 而这尸体的装束绝非是现代人的着装,但属于哪朝哪代,元化星和顾雨完全看不出来。 “这好像是个修行的人,是不是道士?” 顾雨看到这具尸体头顶的蓝巾帽上绣着一个金色的八卦图案,她还看到尸体的枯手中还拿着一个圆形的罗盘,并且那破烂的衣物腰间有一副生了锈的长条铁质令牌。 顾雨伸手拿起这块牌子,来回翻看了几下。 她看到令牌正面的两边各有一行小字,但是生锈根本无法看清,只能看到最中间有个“令”字,而翻过去也只能能隐约看到几个字,写着“大明xxx道录司x玄义xxx。”, “这好像是一个明朝的人。你说,这个地方,是不是明朝就有了?” 而元化星发现这具尸体并不完整,小腿骨连着衣物都没有了。从骨桶边缘劈裂的痕迹来看,像是被什么撕咬断的。 “这个地方,说不定比明朝还要早。 而这个人可能跟咱们一样掉到这儿,被刚才那个怪物咬掉了一条腿,然后走到这里死了。” 顾雨往前面看了看,幽幽地说道:“想想这也挺可怕的,前面黑不见底,后面又有怪物,他带着伤爬到这里,得有多绝望!” 元化星没有说什么,伸手在这具尸体上搜寻着,她想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然而她找了半天,除了一些符纸和几个不知名的小瓶,几乎什么都没有。 元化星站了起来,“咱们走吧,掉到这里逃脱的人应该不止这一个。” 顾雨也是这么认为的。 果然,在她们走了没多久后,又发现了两具靠在一起的干尸。只是这一次尸体的穿戴,看起来像是近代才有的装束。 但这两具尸体上并没有明显的残缺伤口。为何会死在这了?是饿死的?他们为什么没找出口。 元化星有些忧虑,难道这里真的没有出口吗?她依旧在这两人身上搜寻了一下,只看到几张一碰就碎的商票和书信,也同样没什么可以用到的东西。 她猜测这两人是过路的商旅,也许是迷路,又或许也是来哈日海子顺便看下风景,然后掉到了这里。 她们继续向前而行,越往前走,越是沉默起来。 因为陆陆续续又出现了几具干尸,或是倒在地上,或是绻腿依靠岩壁,黑暗的通道之中,充斥着死亡与孤独。 同时,空气里的味道简直难以言述。顾雨边捂着鼻子,有些焦躁起来。 “这条通道怎么会这么长,没有尽头吗? 再走不到的话,你的手电没有电了,估计我也快被熏死了。” 元化星停了下来。 “这种幽闭的环境里,会让人感觉时间过的很慢,其实咱俩没走多久。 这样,你走在前面,我跟着你。”元化星把手电关掉了。 顾雨倒腾了一口气,捂着鼻子快速的朝前走去。 之后的这段通道中,几乎没再遇到尸体,所以空气里也没有了那些熏人的味道。 元化星一开始还能估摸着时间,之后她也说不清到底她们走了多久。她只记得转过无数个弯道。 顾雨已经有些提不起精神来了,她想提议休息一会,话还没说出口,突然感到身子忽悠轻了起来,走路也异常轻快了。 这有点不太对劲。 “我出现幻觉了?怎么感觉到身体变轻了。” “不是幻觉,我也感觉到了。”元化星把手电再次打开,四周的岩壁看起来并没有异常。 “我还感觉到这里好像没那么闷了。” 顾雨说着说着一下恍然,“难道是前面有出口了?” 顾雨忙不迭往前走去,又遇到一个转弯,刚转过来,一个不规则的洞口轮廓极其明显的出现在了前方,而且那边还隐隐有微光闪动。 “有出口了,元元。”顾雨惊喜到忘乎所以。 “元元?”元化星有些别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她。 然而顾雨还没高兴两秒,她便注意到了在洞口两边的岩壁,一些高高矮矮的人影坐靠在那里,阴森森的,明显都不是活人。 顾雨的脚步停下了,心中不安起来。 前面明明有出口了,为什么洞口却挤满了尸体,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同时她警觉起来。 元化星看到本来兴冲冲的顾雨此时却停下脚步发着愣,这说明一定是有什么事让她骇然。 元化星用手电往洞口一扫,便明白了顾雨为何会这样。 她也有些意外,提高了警惕。她慢慢地走到了那些尸体近前,手电照了上去。 那些裸露的白骨和腐脆的皮肉,足以证明这些人已经死去很久。 元化星也有同样的疑问,这些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手电光照到了洞口,外面显的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到。 元化星数了一下,洞口这边有十二具尸体,除了趴在地上堵在洞口死去的那三具,其它尸体都有被挪开和移动过的痕迹。 这些人死在洞口,难道洞外有危险? “顾雨,咱俩把尸体挪一下,过去看看。” “好。” 元化星和顾雨把堵在洞口的三具尸体清理到了一旁。 然后元化星关掉了手电,眼睛通过那洞口微弱的光而慢慢适应着黑暗。 不一会,她走到洞口的边上,顾雨也站了过来,然而她们还没来得及去看脚下是何种境地,却被前方的场景震撼到了。 两人仰头望去,目光瞬间被吸引。 只见前上方的空间之中,出现了一个叹为观止的东西,那是一颗暂时看不出大小的巨大不规则黑色物体,神奇般的悬浮在半空。 而让元化星不用手电便能看见,全都是因为在这块悬浮黑物的周身,围绕着一种幽绿的微光,像极了无数萤火虫。 虽然这些绿光很微弱,但聚在一起后的光芒,却足以让她看清整个空间的大概样貌。 她的视线从那块神秘黑物上移开,视野放宽,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至少有一个足球场大小。 在这个空间左右两边的岩壁上,偶尔还会闪动一点亮光。 元化星打开了手电,朝一边的岩壁照去,发现岩壁上一大半,竟然簇生着密密麻麻方向不一且体积看起来不小的尖头水晶体。而那神秘的亮光,便是这些水晶时不时反射而出的。 接着元化星想起了什么,她这才注意到她们所站的洞口水平面似乎比较高。 她低头向洞口的边缘望去,身形不由微微后缩,顾雨也低头看去。 “我的天哪,这个洞口怎么会开在这么高的地方。 怪不得这些人都死在里面了。这么高,没有装备跟本下不去啊。” 第61章备战速降 元化星没有说话,她拿手电沿着洞外的岩壁往下照去,最底下似乎有一圈人工修筑的岩石平台还有一段台阶。 而她们所处的洞口,离下面的地面至少有20多米左右,相当于7到八层楼房那么高。 接着,元化星举起手电,往这片空间的顶部照去,光束穿过那片黑暗,却有些黯淡混沌,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这里的顶部很高。 她拿着手电又向下来回扫了扫,她发现这片空间的地面,似乎漫着一层不知是水还是泥的物质。 这层物质泛着发黑发亮的质感,很像是黑色的淤泥,也有可能是混有原油的泥沼也不一定,再或者是跟哈日海子一样的黑水? 底下大片区域究竟汪着的是什么,需要下去看看才能知晓。 元化星还看到一条细窄的石道,是从洞口下方那个平台延伸出去的。 它一直延展到悬空黑物的下方,那里有一块不规则的巨石,然后由巨石另外一侧,又出现一条石道去达了对面。 而对面的岩壁上并没有凸出的水晶矿,但似乎隐隐约约有着很多个拱形的门。 手电亮度和范围有限,所有都看的不是很清晰。 “顾雨,背包里除了绳子和地钉,有没有安全锁扣?” 顾雨把背包放到了地上,她把几捆防风绳和地钉拿了出来,仔细翻找着,没用多久,在侧兜便找到了几个固定帐篷的多用安全锁扣。 元化星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个体型较大的锁扣。 “咱们好幸运,居然里面有梨形锁。” 顾雨把梨形锁递给了元化星。 “你说咱们组长不会真的能掐会算吧,他怎么知道咱们能用到这些,包里不但给装好了,还特地放在我骑的这匹马上了。” 顾雨以为元化星听到这句打趣的话,能笑一笑,可是元化星不但没有笑,眼神之中还微微露出了一点意味不明的目光,这让顾雨感到有些摸不着头绪。 “你要这种锁干嘛?”顾雨边问着,边数起了帐篷防风绳有几捆。 元化星拿着梨形锁说道:“在这个锁上,打一个‘意大利半扣’,做个下降器,外面直上直下,咱们需要速降。” “速降??这” 顾雨不担心元化星,但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算有装备她普通下降都难,速降的话,她真有些没底。 元化星看了眼顾雨轻声说道:“幸好包里有梨形锁,要不咱们都得用绳子做‘绕身下降’了。这种下降方式在这个高度和垂直度上是有一定难度和危险性的,但是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这方面没有经验,我现在用梨形锁做的这个简易下降器,会助你轻松速降的。” 元化星似乎什么都会,这一点让顾雨非常的佩服。 “你真厉害,什么都会,我倒是有点拖后腿了。” 元化星淡淡笑了下,“我一开始也不会,在这方面没少吃亏,所以下了很多功夫去学的。 顾雨往洞外看了看,一想到要从这么高的地方下去,即便有元化星在,她还是很紧张。 “我们非要下去吗?这里看起来,也没有通往外面的出口。” 元化星也往洞口外看了一眼。 “我刚才看到,底下有人工修筑的平台。 既然有人工修筑的,那势必当初需要运输材料进来,所以肯定有进出的地方。” 顾雨露出了一点忧虑之色,元化星接着说道:“咱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下去找一找试一试。你真的不要太担心,我保证你能安全下去。” 不管怎么样,元化星的话,让顾雨的心稍稍又踏实了一点。 “那绳子有几捆?”元化星刚才看到顾雨数过绳子。 “有7捆,够不够?” 元化星拿过一捆拆了开来。一捆大概4米左右,洞口离底下估摸着大概有20米。 “7捆差不多,还能做一个‘三套腰结’。” “三套腰结是什么?” “其实就是一个下降安全绳套,这种东西消防员用的最多。 有了这个,速降更安全些。” 元化星说着,用绳子在手中穿了几下,很快便系出一个三圈绳套来。 她指着绳套说道:“这里是套腿的,这个大的圈是套腰的。 你等一下,我把下降器绳结做好,在把所有绳子做下绳结连接,一起给你演示,你一定要记住怎么用。” 顾雨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看到元化星把梨形锁拿在手中,另外一只手拿着防风绳往锁里套。 这看起来简单但根本记不住的手法,在元化星手里没几下就弄好了。 “我现在开始给你演示怎么做。” “嗯。” 元化星一边套着绳索,一边详细的讲解和如何穿戴以及应对。 顾雨眼睛里流露出了崇拜的神情,心里还出现了一丝微微的悸动。她看着元化星的一举一动,她的视线有些无法移开。 “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 元化星将遮到眼边的头发轻轻甩到了一边,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在顾雨心中荡起了一层莫名的涟漪。 元化星虽然有一双大大的桃花眼,但眉目间透着淡淡的英气,那不是柔美,而是一种犀利犹如刀锋的美,有一股中性的性感在其中。 元化星抬眼察觉顾雨眼中的异样神色,她微微蹙眉。 “你现在做一遍,这可是保命用的,哪一环出了问题,摔下去疼的是你。” 顾雨轻咬了下嘴唇,拿起绳套。 “我真的记住了,你看。” 顾雨倒是没说谎,她虽然刚才对元化星漾起了波澜,但她很清楚现在的境况,所以元化星示范讲解的那些她的确都记住了。 “行吗?” 元化星担忧的神色终于缓了下来,她不得不承认,顾雨的学习能力很强。 顾雨看着通道那边的尸体若有所思起来。 “挖这通道的人,为什么挖到半山腰上来了,也不说挖的准确一些。” 元化星在洞口附近拿手电找着什么。 “我觉得可能被你说中了。” 顾雨把一捆长地钉递给了元化星。 “什么说中了?” “你看这个洞口的边缘,一点都不规则。 通道又这么长还那么多拐弯道,最关键的是,这个洞口还开在了这里。 先不说挖掘的痕迹是否是人工的,假设这种规模去挖掘,应该也是有目的性的,也会有专业人员组织安排计划来挖。 像你说的,挖到这里不但没有准确性,还耗费人力和时间。 所以造成这样的结果,有可能是人为判断失误,但其实这种失误也能补救,既然都能挖出这种通道,那么也可以搭建悬梯下去。 可是显然我猜测的这些都没有,所以这条通道,根本不是人开出来的,这是无目的随机通到这里的。 也许就如你想象的那种巨怪,游走在地下,不小心来到了这里。” 顾雨不由咋舌,“好像有点道理。” 她没有想到元化星能记住她的玩笑话。 “要照你这样说,那这个巨怪钻哪去了?不会已经掉下去了吧?” “不知道,我刚才说的也是胡乱猜想,也许都不成立。” 元化星从洞口处往回量了下距离,然后拿手电照了半天,不多时,她似乎找到了什么,她拿着三枚小指头粗细的地钉,在通道地面上轻轻磕出一个印记。 接着,元化星起身走到通道那边的尸体近前,搜寻了一番,从这些尸体的身上,找到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枚袁大头还有两把蒙古刀,再就是一把自制的铁质一体匕首,这些东西似乎能用的上。 顾雨有些疑惑,“你这是要干什么?” 元化星来到了刚才磕出印记的那个地方,蹲了下去,说道:“找趁手的工具,钉这几个地钉。 战术手电其实也可以用,但还是以防万一,别弄坏它。” 顾雨也蹲了过来,她看到元化星标记的地方,那里的岩面正好有条细裂缝。 “让我来吧,这地上可都是岩石,你拿这些也不好捶进去的。” 元化星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诧异道:“你不会是想空手往进按这么粗的钉子吧?” “空手按?不不不,人家的手可是新长出来的,嫩着呢。 再说了,在岩面上按钉子,还没按进去,钉子大概就歪了。 你是不是想把这些地钉楔进这条缝里?” 元化星其实有些犹豫,她对此也没有太大把握,钉子能不能钉进去是个问题,关键是,会不会在受力的时候,从缝隙里歪倒弹出来脱了扣。 “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这条缝隙比较适合固定,但是有脱扣的风险。” 顾雨看了看那条细缝说道:“幸好冷戎组长这回下了血本,要不背包那么沉,你看他带的装备都很精良的样子。 这个黑色的地钉不是铁的就是钢的,一根就有100g吧。 唉,如果这玩意儿能45度斜插入岩石里就好了,绝对可以稳固。 我上次见苏轶哥是拿充电手钻,在岩石上钻的眼埋的膨胀螺丝,所以没有工具的话,我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徒手做到岩石上按钉子。 不过我能把这钉子楔到这条缝隙里,你把那个袁大头给我。” 元化星递了过去。 “你是不是想借着这样东西,把钉子按进去?”她不觉得顾雨的手能当锤子,而且她觉得顾雨比她想象的要聪明很多。 顾雨点了点头,把厚帆布背包也腾空了,然后在元化星面前开始操作起来。 她让元化星把地钉卡扣朝向洞内,放置到缝隙上,她在右手上裹垫了下帆布背包上的一些布,然后左手把那枚袁大头币放到了地钉的顶端,这是为了增加接触面积好受力。 这种操作果然跟元化星想的一样,她的目光不由的落在了顾雨认真的脸上,而顾雨已经把缠裹帆布的手按到了袁大头上面。 顾雨只是眨了下眼,手下一钝,轻微的岩石摩擦响声传出,这颗长25厘米的地钉,瞬间被按入了岩缝里,只留下了上面的扣绳勾头。 顾雨抬眼看着元化星。 “怎么样?我没那么笨吧,也挺厉害的吧?”。 “怎么总这么说,我从来没觉得你笨,你很优秀的。”元化星柔声说道。 顾雨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不太习惯,毕竟元化星的态度转变太大了,居然还能对她说这样的话,这让她内心有些欣喜,她红着脸赶忙低下了头。 “那还需要放置几个这种钉子?” “在这一个,还有这里,这里也得放一个。” 不一会,地钉全部被顾雨弄好了,而元化星也开始打各种专业的绳结,这也是安全的一个保障。 在打好绳结之后,顾雨用她独有的力气,拉拽实验了下,基本算是很稳固的。 元化星把固定好的绳子从洞里放了出去,顾雨正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自己先下去,突然洞口处传来了“啪嗒”一声响,她和元化星同时往那里看去,瞬间愣住了。 一个奇特的现象,在她们面前发生了。 第62章奇怪的空间 洞口处,被元化星放出去的绳子没有垂下去,反而向上飘去了。 顾雨看到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洞口上面有什么东西勾住了绳子,正在往上拽着,而元化星的感觉则是,洞下有异常强烈的风,把绳子吹了上去。 但是绳子看起来并没有绷紧的感觉,洞外也没有烈风呜鸣的声音,要不是方向反了,这绳子就是很自然的向上垂落着。 “这怎么回事儿?”顾雨感到匪夷所思。 元化星没有急着说话,她拿起地上搜罗到的那把蒙古刀,毫不犹豫的扔到了洞外。 令人窒息的事情发生了,蒙古刀一瞬间消失了,但元化星看的清楚,它没有掉下去,反而嗖的一下往上飞去了。 元化星的心脏顿时怦怦直跳,顾雨更是惊的说不出话来。 元化星思索着,前面这个空间里,本身就有一个不符合逻辑的事实存在,那就是为什么那么大的物体可以悬浮在半空中掉不下来。 如今洞外的重力也有问题 “啪~!嘭~!啪嗒~!轰~!” 不同声音的一阵闷响,打断了元化星的思绪,惊醒了发着愣的顾雨。 向上的绳子突然又落了回来,这一次向下而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情况?”顾雨有些惊魂未定,往元化星身旁凑了凑。 元化星拽了拽垂下去的绳索,没有任何异样。 “这个空间里有问题。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刚才快到这里的时候,感觉身体发轻。” 顾雨点了点头,“我都忘了这件事了,不过现在好像没有那种感觉了。” 元化星望向洞口外的那颗悬浮黑物说道:“我觉得是跟那块悬浮的东西有关,而且外面的空间里有水晶矿,这里的磁场似乎不一般,我得下去看看。” 元化星说着,便抓起了绳子,顾雨伸出手一把拽住了她。 “这么怪异的地方,你不要下去了,一会重力颠倒了,你会掉到上面的。 咱们往回走吧,那个沙坑既然能打开,又能合住,肯定有蹊跷的,我们在那里等着打开不行吗?” 顾雨其实明白回沙坑那边根本行不通,因为即使沙坑上面开合,她们也无法上去,那个地方的顶不但高,她们也爬不上去。 她之所说这种话,一方面是担心元化星的安危,另一方面如果元化星有什么意外,这里又是永无天日的深渊,她独自在这个地方,将会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她心慌的厉害,她看向洞外的黑暗,仿佛那前面的空间之中,隐藏着什么看不见的巨兽,正在伺机潜伏等待着她们。 元化星知道顾雨很不安,但眼下也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去冒冒险才有可能出去。 她刚才注意到对面的岩壁上很多拱形的门,这说明有人修筑的时候,重力是正常的。 而且底下的那层分不清是水是泥的物质,也并没有任何的颠倒或者流动的变化。 所以刚才那个现象既不能用重力解释清楚,她也没有任何现有的知识去解开这个迷团。 她伸手抓住了顾雨拽住她的那只手,然后轻轻的剥落,又紧紧地握了起来。 元化星看着顾雨的眼睛,用异常坚定的口吻说道:“我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把你落在这里,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顾雨快哭出来了,但她没再说什么。 元化星放开了顾雨的手,将三套腰结套在了身上,然后把安全锁挂在了自制的下降器上。 她拽了拽绳子,抬头看向顾雨。 “幸好这不算太高,很快就能下去。 一会我到了底下,如果一切顺利,我会用手电给你打信号,你就把绳子收回,然后按我刚才教你的去做。 记住,一定抓住安全绳,松绳下降,提绳止步,这个防风绳比较细,尽量不要左右摇摆。 还有就是,不要让主绳跑到梨形锁门那一边,否则锁被剐蹭开了,一定会有危险的。” 顾雨不安的点着头,“我记住了,你要小心。” 元化星给顾雨一个坚定的眼神之后,将绳子卡到洞边垫衬的背包上,她抓着绳子倒退到了洞口边,双脚踩着边缘,一瞬间荡了下去。 通道里只剩下顾雨一个人,身后还有一堆干尸,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她看着那根绳子,紧紧绷着颤动着,她也不由的跟着一起紧张用力着。 不多时,绳子一下松了,她知道,元化星应该到了底下。 她探身从洞口向下望去,元化星摘掉了绳索,手电光晃动,不一会走上了那段向下的台阶,还拿手电照了照那层疑似黑水的区域。 接着,她看到元化星转过身,手电光投了上来。 顾雨按照元化星交代的,将绳子慢慢往回收,没多久便收了回来。 她把三套腰绳套好,安全锁挂上,拽着绳子,深呼一口气,如法炮制的屈膝蹬腿,跳了下去。 在几次蹬壁之后,顾雨终于稳定住了绳索,她紧张到心脏都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但是不得不说,元化星做的下降器和安全绳套真的非常好用,她虽然紧张,但并没有费多大力气,慢慢松着主绳,从上面顺利降了下来。 元化星在底下接应着她,帮她把绳索卸去。 顾雨站稳后,第一件事便向周围看去,她想确定,底下到底有没有一些蛛丝马迹可以证明,曾经有什么庞然大物从上面掉下来过。 但除了一些零碎的看不出是什么的残骸或者疑似人的遗骨,还有一把元化星刚才扔出去的蒙古刀,并没有值得注意到的东西。 顾雨松了口气,她走到台阶边缘,往前方看去,除了向下的台阶和一条通往对面的石道,其它地方全部漫着一层黑色的物质。 “这是水吗?”顾雨问道。 元化星有些迟疑,“我不太确定那是水。” 顾雨把地上的蒙古刀捡了起来。 “我去看看那是什么。” 她说着走下了台阶,前面黑糊糊地还隐隐反射着一些微微的绿光。 她把蒙古刀抽了出来,对着台阶一侧向下捅了一桶,然后还搅乎一下,把刀收了回来。 顾雨摸了摸刀尖。 “这是水啊,这是跟哈日海子一样的黑水。 黑水怎么流到这里来了,莫非它们相通?” 元化星也很疑惑,“这很有可能。” 顾雨往那条石道上看了看。 “建造这条石道的人好奇怪啊,这也太窄了吧,看着真让人紧张,感觉一不小心就会掉到水里。” 元化星走到台阶上,向下走了几步,也来到了石道上。 她发现通往对面的这条石道是用花岗岩铺建而成的,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石边直来直去,棱角分明,透着一种冰冷的光泽。 从她们这个角度放眼望去,这条石道看起来就像是扎在水中浑然天成的一道完整大石条。 元化星站在石道上,拿手电照了一下两边的黑水,水面离石道面不到20公分。 石道的宽度也的确如顾雨所说的非常窄,大概也只有不到半米左右。 好在这片空间并不是很巨大,即便走的慢些,从这条石道也能很快到达对面。 此时顾雨也走到了石道上。 元化星说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探下路。” 顾雨轻皱眉头,“那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我都从上面下来了,要走一起走,我不要跟你分开。” 元化星抬眼看着顾雨,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个地方不同寻常,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顾雨有些急躁,“就是不寻常,所以才有必要一起行动,有个照应。 你虽然比我强很多,但我不希望你有事。” 元化星心中微微一暖,但她并不会为此而改变行动,去让两个人冒险。 她看着没有一丝波澜的黑色水面,眼眸逐渐深沉幽暗下来。 “你看,这黑水里根本看不见有什么,这条道如此的窄,如果真有什么东西拉你下去,是很难躲开的。” 顾雨向后退了一步,“你这是故意吓唬我吗?这里能有什么?” “我没吓唬你,必须要跟你讲清楚值得怀疑的地方,我们才能做好应对。 你看这颗悬浮的黑物,我觉得它大概是颗天外来物,在这里也不知道悬了多少万年了。还有对面的那些拱门究竟是用作什么的,又是通往哪里的,咱们也不清楚。 这个地方究竟有着什么秘密,我们倒是不用非要要探究明白,我们只需找到能出去的出口就行。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所以我也会倍加注意自己的安全。 你不用担心我,就等我一下,我到那边探一探情况,找一找看有没有能出去的地方。 等一切妥当后,我会回来找你。” 顾雨知道这个时候两人在争辩下去也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她也只好作罢。 “那好吧,我去上面平台那等你。” 元化星摇了摇头,“不,你就在这里等我。” “为什么?” 元化星往上面看了一眼,“刚才重力出过问题,但是这片黑水并没有变化,所以也许这个地方还算安全些。” 顾雨想了想也对,她站在原地没再动,“那你小心些。” 元化星点了下头,转身踏上了石道。 顾雨看到元化星的速度并不快,但也没用多久就到了中间的大平台那里。 这个大平台其实是一块巨大的天然花岗岩,而元化星很快发现,在平台的一角,有一样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东西,那是一套现代人潜水用的水肺。 水肺已经破烂不堪,空气瓶身上,很多凹陷,像是被剧烈猛砸造成的。 这里为何会有潜水的水肺,这让她倍感奇怪。她向四周望去,除了顾雨孤零零的站在那边,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尽管如此,她还是警惕起来。 她看着那套水肺,然后抬头向上望去,她所在的位置上方,正好是那颗悬浮黑物的底端,那里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借着那些绿色微光,元化星看到这块黑物的大小比她们刚才在远处看着还要巨大,至少六七米见方。 这块黑陨的底部异常的暗,她打算用手电去照一下,但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异样,有一种直觉告诉她,不要这么做,她把要举起的手电又放了下来。 她不想在这巨石平台上再逗留了,她往另外一边的石道而去了。 不一会,她踏上了另外一边的石阶,来到了对面。 元化星沿着石阶走到了这片区域的巨大岩壁前,她驻足停下,心中不由又有些震撼。 不同于之前从远处看到的,此时离近后才发现,这岩壁之上的拱形门是如此的巨大,而且数量之多。 它们等距分散着,元化星数了一数,一共有九道这种门。 第63章岩壁上的奇怪浮雕 岩壁上的每道拱门大概有4到5米高,让元化星有些意外的是,这些拱门除了门框是石质的,整扇门应该是白水晶做的。 因为从颜色和质感上看,和那边岩壁上凸出来的原晶一样,都呈现出半透明且掺杂着像棉花或者云雾般的絮状物。 而这些拱门之间的岩壁上,还雕刻着巨大的人形浮雕。 这些浮雕都是些身披铠甲,头戴“钹笠”,手持盾牌弯刀或长矛佩剑的战士形象。 而位于九道拱门中间位置的上方,还有一个奇特且巨大的人面雕刻。 元化星朝后退了几步,拿手电照了上去,这才看清上面浮雕的大概,她不禁微微一愣。 这个浮雕看起来就如从岩壁上长出来的一样,又有些像被卡在了岩壁之中。 它是一颗佛头的模样。 这佛头猛一眼看去,就是常见的佛头样貌。柳叶眼,嘴唇细而薄,大耳下垂,脸上神态有些威武,肉髻高耸,发髻为“水波发”。 相比发髻是“螺发”来看,这浮刻的佛头有些异域佛陀的感觉。 但这些并没有引起元化星太多注意,反而让她愣住的是,这佛头肉髻放置“髻珠”的位置,却长着一个与佛头整体样貌不太协调且朝上弯曲的粗角。 并且佛头两眉之间的“点丹”位置,还有一个向前的凸起,样子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巨型膨/大的莲蓬。 而在这东西不规则的圆面上,还有着一些圆洞,猛的一看,就像是长出了许多圆球状眼睛。 总之整体看去,这东西就像个倒锥体肉瘤一样,长在了佛头的眉心之中。 而这个像莲蓬的东西的根部,还生出了几条如细藤蔓一般的管状物,向上连接于大弯角上。 这样如此诡异的样貌,元化星也是第一次见。但那弯角和缠绕着的管状物,却让元化星不由的想起了那个令冷戎组长要异变的图案。 疑惑挤上眉梢,照在岩壁上的手电光突然也比之前暗下去了一点,这是手电电池快没电了的信号。 元化星没再继续看那岩壁上奇怪的佛头,在手电还有电的情况下,必须保证顾雨先安全过来吧。 她打算转身回去,去接顾雨。 然而身体还未转过,耳后有种异样的声响迅速传来。 元化星本能的快速调动身体,朝一边躲闪开。然而转过身的一刹那,她不由一惊,心中杀意涌了上来。 不知何时,她身后的黑水之中,陆陆续续爬上来很多行动古怪面目全非的人。 这些人的穿着,绝非是现代装束,有的甚至看起来还身披盔甲,头上还顶着已经生锈的宝顶铁帽。 而元化星还看到一些个子较高的人,五官虽然模糊,却看起来明显是一些外国人。 不管是什么人,他们的面目早已不是活人的样子,他们是一群活尸或者行尸更为贴切。 那失去生机、僵硬半开的嘴中还流着大量的黑水,浑身血肉支离破碎的挂在没有灵魂的躯体上,穿戴着的衣物也腐化陈旧不堪的说明着他们活着的那个时代,距今有多么遥远。 这些都不是活人,但却都朝着元化星走来。行尸的行动速度不算太快,元化星目光一缩朝顾雨那边望去,这一望,比看到这些行尸还要惊恐万分,因为对岸没有任何人影,顾雨不见了。 元化星焦急的快速扫过几近黑暗的每一处,最后发现,顾雨拿着把蒙古刀,在石道上往这边赶,她快到中间的巨石平台了。 元化星觉得自己大意了,为何没有感知到任何响动和危险。 但好在顾雨那边并没有这些莫名的行尸。 正在此时,一双骨瘦如柴的黑手,向元化星抓了过来。 元化星心念一动,一层黑火便附着到了行尸身上,暗火在行尸上骤然涌动,这具行尸瞬间变为了灰烬。 突然,空间之中传来了气若游丝忽远忽近的鬼魅声音,元化星一怔,这正是那天张家祖坟浓雾之中传来的那种声响。 她有些惊异,但随后想打了什么。 这里难道是。 “啊~!” 一声惊叫传来,那是顾雨的声音,元化星再次看过去时,不由生出一身冷汗。 顾雨已经到了中间的巨石平台上,可是不知何时,那块悬浮黑物的下方,却伸出了三个巨大的发光圆盘,每一个圆盘绝对比一个轮胎还要巨大。 “这个地方,原来是这玩意的老巢。” 不同于王猛描述的银色光亮,这个巨怪的圆盘是金色的光,那光将石台区域照的很亮。 圆盘缓缓向顾雨蠕动而去,宛如三个幽浮一般。但更让元化星大惊的是,伴随着圆盘蠕动,还有五六条滑腻的触手也从上面的悬浮黑物之中伸探了出来。 紧接着,一副庞然的身躯阴影,从那悬浮的黑物下方朝石台压了下来,瞬间一个浑身都是棘刺的卵形巨/物,瘫在了石台之上。 一丝不祥的预感掠上元化星的心头,这个东西跟王猛他们遇到的,跟具现的那个,不论是身躯大还是外貌的细节,都不太一样,显然这是同种类却不是一个级别的。 这东西落下后,长有圆盘的一端豁然昂起,它对着顾雨发出了一种嗡嗡的怪响。 顾雨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浑身如火炙一般,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她浑身的血液烤干。 而元化星也感到身体之中有什么被激发起来,狂躁涌动在血液里。 她周围黑压压的一片腐烂行尸不断向她包围,这些东西越聚越多,还从喉咙里发出“咯吱咯吱”的惊悚声响。 她动用着体内的黑火,已经烧化了很多具靠近她的行尸,然而石路两边的黑水之中,还在不断的钻出。 元化星的眼眸里带着凌冽的寒意,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 然而只在瞬间,石台那边的卵形怪物,已经开始膨/大卵形的身躯,棘刺指向顾雨,似乎要发动进攻了。 元化星三步并做两步踏上了石道,冲刺般的向中间石台奔去了。 而顾雨看到眼前的这个东西膨/大的样子,和上次墓地具现的那个如出一辙。 所以这是要放棘刺了吗? 周围的地形实在太不利了,顾雨此时所站的位置是石道和平台的交界处,以至于不管站到前面,还是退到后面,她都很难躲开这些棘刺,除非跳到黑水里。 可是黑水之中,此时正在往出钻那些恶心的行尸。 恐惧在喉咙间拉扯,顾雨还是没找到办法应对,她手里只有一把蒙古刀,而铺天盖地的棘刺眨眼间到了面前。 顾雨觉得自己完了,这棘刺就像是有人近距离拿着散弹枪开枪一般。 她根本无法全身而退,她连躲都没躲,只是本能的将手臂挡在了头部,因为紧张害怕,她浑身绷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惊恐的情绪所影响,顾雨的脑中,短暂的划过了一个白色的亮点。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异样,心中只想着抵制到来的伤害。 一声尖厉的嘶鸣,顾雨吓的浑身一紧,以为自己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然而身上并未传来疼痛或者别的感觉。 她再次确定真的没有任何东西扎到她身上后,手臂没有放下,眼睛睁了开来。 透过手臂缝隙,面前全部都是指着她的棘刺,但奇怪的是,棘刺都停在了空中。 顾雨赶快放下手臂向后退了一步,她面前的那些棘刺就像失去指令,“啪嗒啪嗒”全部垂直掉落到了地上。 而那个巨大的怪物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多出一大堆的白色灰烬。 顾雨惊讶之余,视线越过这堆灰烬,她看到元化星站在那里,紧咬贝齿,脸色苍白,看起来马上要倒下去了。 顾雨赶忙过去扶住了元化星。 “你怎么了?” 元化星看起来有些虚弱, “没事,能力用的有些过度,一会就好了。” 顾雨往四下看去,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刚才还那么多的行尸,此时却一个都不见了,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幻觉一样。 “那些行尸呢?怎么不见了?” 元化星虚弱的抬眼看了看。 “刚才我也没听到有声响,这些行尸就已经到身后了。” “是啊,我在那边看的快急死了,发现你一动不动,后面全都是这东西,吓死我了,所以我才着急往你那边赶。 你好些没?我们现在去哪边?” 元化星刚才为了救顾雨,身体内的黑火基本全部调用出来。这种黑火似乎跟她的血液相连,所以她现在有种失血过多的感觉。 “我们离开这个平台,去拱门那里,我一会就好了。” 元化星的话音还未落,顾雨便露出了惊愕的神色,她看着元化星身后。 “那边怎么有个人?他朝咱们过来了。” 如果是行尸的话,顾雨肯定不是这种口吻。 元化星转过身,那个人已经走在石道上了,从行走的样子看,的确不是行尸,就是一个活人。 这让元化星想起了石台上的那套水肺,这人会是谁呢? 元化星没有开手电,顾雨看的比较清楚,待那个人快走到石台时,顾雨失色道:“胡庆国。” 元化星也吃了一惊,但是随后她就明白了,这个地方有这种怪物,那么胡庆国来这里也不算离奇。 而胡庆国是怎么进来的,这是元化星最想知道的,因为能进来,就势必能出去。 胡庆国慢慢走到了石台上,他的头面部已经不再缠着白色绷带,但看起来还不如有绷带的时候。 因为没有了脸皮,暗红色混杂着一点绿色的坏死肌肉,如同发霉的风干牛肉条虬盘在面颊骨上,嘴唇已经没了,森白的牙齿露在外面,深陷的眼窝处又没有眼睑,只有一双无神的眼睛在眼窝底部投出意味不明的视线。 他走到那堆灰烬前,声音之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你怎么把它杀了?呵呵呵~!你怎么不早点杀了它。” 元化星面无表情,眼眸之中透出凌厉的目光,她不能让这个人知道她现在虚弱的状况。 胡庆国将那张恐怖的面容缓缓抬起,那双无神的眼珠对焦在元化星脸上后,笑了起来。 那没有脸皮的面部,所有肌肉被笑意牵动,盘错互拽着,看起来更为骇人。 他笑着,却噗通一声,跪到了元化星面前。 俯身行着大礼,虔诚的就像是叩拜神灵一般。 顾雨实在忍不住了,“你干嘛呢?旧主子死了,这是要易主吗?” 胡庆国停了下来,直起身体。 “她能杀死‘门尔格蚂基’,她就一定能打开这些门。” 第64章胡庆国 顾雨口吻之中带着厌恶之感。 “门什么门,信不信把你也化成灰。” 这句话本是顾雨吓唬胡庆国的,但是胡庆国似乎有些当真。 “我信,我信我信。” 元化星警惕的看着胡庆国,因为以她现在的虚弱状态,如果胡庆国有什么动作,恐怕难以对付。 “这个东西叫门尔格蚂基?” “是的。” “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事很多,我可以全告诉您,但您需要帮我一件事。” 顾雨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你能有什么好事,就你这人品,能把自己朋友骗去献祭,脸皮都不要了,嘴里有实话吗?” 胡庆国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生气。 “我做那些也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成为这个怪物控制的活尸。” 元化星的气色并不是很好,她强打着精神说道:“我看你来时穿的那套水肺,已经破损坏掉了,之后你怎么出去?” 胡庆国脸上的肌肉又牵动起来,不知是何种表情,看起来甚是恐怖。 “你们是从那边岩壁上的洞里下来的,那个通道,可只能进不能出,而且那里面有蒙古沙虫,会放电吞人的。 这个地方,更是很少有人能知道怎么进来怎么出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一定是误闯进来的,应该不知道怎么进来,更不知道怎么出去吧。” 胡庆国似乎已经猜到了元化星她们并不知道怎么出去。 元化星暗想,早该料到胡庆国会猜到这些,因为这个人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一切。 不过从他的话语里倒是能听出,他的确知道很多。如果能把这个人抓回局里最好,但眼下自己还在恢复,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去,抓人并不现实。 胡庆国看着元化星没有说话,他继续说道:“你们俩不想出去吗?其实我说的条件十分简单,你们如果愿意帮我的话,不但能知道怎么出去,还能知道一些秘密。 也许你们并不清楚我说的内容有多重要,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我知道的,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 就比如,这里是什么地方,门尔格蚂基是什么,那边的水晶门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门尔格蚂基跟你们的渊源。” 胡庆国讲的这些十分诱人,元化星内心琢磨起来。 这次来哈日海子,不就是为了探究这些而来的嘛,虽然胡庆国根本不可靠,可是他居然知道渊源,这就不简单了。 顾雨十分不爽,她最烦这种像恶魔一样说出很多诱人的条件来引人入套。 “胡庆国,你别说的天花乱坠的,我们不想知道,既然你能进来,我们就能出去。 元元,别跟他废话了,化了他。” 此话一出,胡庆国倒是真有点慌了。 “别,你们先听我说这个条件好吗?” “不听!” “就是用这位姑娘的一点血,涂到那佛头浮雕上。” “为啥要用血涂上去,你要干嘛?说清楚。”顾雨的话语凌厉着,让胡庆国有点招架不住。 “那些水晶门其中的一个,是通往成吉思汗陵的。” 这句话,又带着新的扑朔迷离。 顾雨和元化星更加迷惑了。 “我的血可以开这些门?这里是成吉思汗陵?” “是的。” 元化星愣了一愣。 “这究竟怎么回事?你把前因后果说一遍,我会考虑给不给你血。” 顾雨眉毛一横,“元元,我不相信他,万一他耍什么花招,弄什么阴谋呢。” 胡庆国脸上的肌肉快扭曲成一团了,在配着那裸露的牙齿,看的顾雨直恶心。 “姑娘,你看我都成这个样子了,我其实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不打算从这里出去了,可我很想在我还有意识的时候,能进入到成吉思汗陵里看一看瞧一瞧,了却我的心愿,也不枉费我为此而变成这个样子。”胡庆国这句话说的有些动容,似乎发自肺腑。 元化星一方面好奇自己的血为什么跟这里有关,另一方面现在绝不能撕破脸也不能让胡庆国发现什么,她需要拖延一下时间来恢复。 “那你说吧。” 顾雨微微蹙眉,她虽然知道元化星可能是要拖延时间恢复,但她觉得自己也能对付胡庆国,没必要听这种居心不良的人说废话。 但眼下元化星大概还想知道些事情,所以顾雨也没再阻拦。 胡庆国抬头看了眼悬空黑物,眼神里似有忌惮。 而元化星和顾雨也有点那种感觉,似乎这个悬空黑物自带一种压迫的气场,让人十分不舒服。 “就在这里讲吧。”元化星只想在原地待着,她坐了下去。 胡庆国也坐了下来,顾雨有些厌恶他的面容,站着看向那片黑水。 胡庆国那张恐怖的面容上,眼窝里的眼珠逐渐失去了焦距,仿佛有无数的回忆扑将而来。 “我肯定出不去了,所以这些秘密,我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们。 这件事要从我爷那辈说起。 我不知道那是几几年,我爷在菜地边上挖粪坑打算沤大粪。 他挖坑的时候,挖出来一个罐子,里面有一块铁牌,被一张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包裹着。 我爷当时觉得这东西肯定是个值钱玩意,但他那会所处的时期,正好是红色浪潮最凶的时候,他怕这东西被人发现了,给家里惹上事儿,所以把铁牌又放回了罐子里,在院子里挖了坑,埋了起来。 直到红色浪潮过了之后,这个罐子才被重新挖了出来。 我们家到处找人打听鉴定那块铁牌,却没有一个知道那东西的来历,也没人能看的懂上面刻的是什么,只有人觉得上面的文字像是蒙文。 后来时间长了,我们家也不再打听了。 我爷把这块铁牌给了我,我把它当成把玩的东西,时常放兜里没事干就拿出来搓,最后都养成习惯了,一天不搓空的慌。 那是1976年,我到内蒙古下乡插队,有一天,去一户蒙古人的老农家里吃饭,他家有位百岁的老爷子叫布仁巴雅尔,这位老人看见了我手中拿着的铁牌,他要过去看了看,然后问我这是哪来的。 我一听老人这样问,就知道老人肯定是认识这种东西,于是我说我爷留给我的,但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问老人是不是知道这东西,老人点了点头,这让我又惊又喜。 老人告诉我,这种铁牌是一种传递密语的信物。 他说伟大的可汗手下有一个部族叫达尔扈特,这个部族是专门守护陵寝,从事守护、祭祀、管理、迁移着这些类别的部门。 这个部门有一个神秘的分支,由一位姓名不详的萨满巫师带领着,专门负责可汗的密葬,而这铁牌便是这个神秘分支所用的密语信物。 老人不但知道这铁牌,而且还知道铁牌上的文字是什么。他说那种文字就是孛儿只斤的密语,几乎没人能看的懂。 他还告诉我,这铁牌是陨铁做的,每一块铁牌上的内容,都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我当时很好奇,问老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他说他年轻的时候,在阿拉善盟的召庙里,有位老喇嘛有过这么一个铁牌,这些事情都是老喇嘛告诉他的。 这件事,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从那次之后,我就和着了迷一样,每天看着铁牌,如获珍宝,疯狂想知道那上面究竟有着什么秘密。 在下乡插队的那段日子里,我依旧四处打听,看有没有人懂这种孛儿只斤的语言,可是,根本没有人能看的懂。 这件事后来成了我的心病,我下决心就要弄清楚那近在咫尺的秘密。 1979年,下乡的知青们陆陆续续都返回了城市,而我并没有急着回去。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铁牌的事情,就直接去了阿拉善盟,没过多久便找到了老人说的那个召庙。 我把铁牌出示给了那里资历最老的喇嘛,他看着铁牌,然后转身回到内屋取出了一样东西,那样东西是一块有着六个凹陷格的铁板。 老喇嘛说,这座召庙是一座古庙,元朝就有了,所以大多数建筑都有不同程度的坏损。 解放后,政府帮助重新修缮,在庙中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之中,发现了一个密道。 密道通着地下一处密室,里面就有这块铁板。 我当时并不知道老喇嘛要干什么,他把铁板放到桌上,把我手中的铁牌拿了过去,往铁板上面的一个凹陷格子里放了下去。 格子和铁牌异常的契合,我当时很是吃惊。 老喇嘛告诉我,这不是巧合,这铁板上的凹陷格本来就是放置这种铁牌的,而且这铁板背面的文字,和铁牌上的文字是同一种。 他把铁板翻了过来,我不但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孛儿只斤语,还窥视到了我认为不寻常的东西。 那是在铁板的中间位置,刻着几个山头,还有河流海子与一个奇特的佛头图案。 我的记忆力很好,特别是对图像类的更容易记住,所以那些图案被我看了一眼,便深刻于脑中。 老喇嘛其实看出我留意那些图案,他把铁板不着痕迹地翻了过来。 他对我说,从前庙里的老喇嘛曾说过这块铁板以及它上面放置的铁牌,都是不祥的东西,不要去随便沾染里面的秘密,否则会招致灾祸的。 老喇嘛知道我有什么想法,他劝我不要再寻找答案了,这块铁牌不会给我带来好运,他让我不要再探究下去,最好把铁牌归位,跟铁板一起放到寺庙里。 我当时敷衍着老喇嘛,我根本不可能把铁牌交给庙里,他越这样说,我越觉得惊天秘密离我更近了。 我拿着铁牌匆匆离去,之后回到了城里。我把铁板后面的那些图案画在了纸上,贴到了我那屋的墙上。 那个时候,我几乎每天都泡在图书馆,查阅各种资料,搜寻我脑海中记下的那些图案。 可惜几年过去了,我却一无所获。我一度认为我查的方向可能有问题,也许这些图案只是个标志而已,并不是我臆想的山头和河川,在查询无果的情况下,我打算放弃。 但这件事就如命运安排一般,正当你觉得没有任何希望了,有人却带来了曙光。 那些图案,在偶然的一次机会里,被一位朋友认了出来。” 第65章神秘队伍 胡庆国继续说着。 “那是在酒桌上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是搞中蒙贸易的。因为谈一些事情,我邀请他来我家做客,他无意中看到我画的那些山头河流的图案,他问我,这些画是不是我画的。 我说是我画的,随后他开着玩笑说我不是不了解蒙古国吗,怎么会把俄蒙边界乌拉墩尔山口的标志性山脉画出来。 我半信半疑,不能确定这位朋友说的是否属实,但却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我再三跟他请教和确定后,他非常肯定的告诉我,中间像山羊头的图案就是乌拉墩尔山口的霍奇纳山,并且它旁边那个圆形的图案是一个海子,叫哈日海子。 我无比惊喜,这燃起了我的希望。 在这之后,我开始研究路线,准备了很多,打算亲自去一趟那个地方做考察。 但是这一次,我却非常的不走运,遇到了改变我一生的事情。 我一直都觉得,我探究的这件事异常的神秘,不会有其他的人知道。 然而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的想法不但幼稚,而且还无知。现在想想,我当时都不清楚,也不了解,我探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着怎样的危险。 恰如那个老喇嘛所言,灾祸正在降临。 我到了俄蒙边界,然后找了一个向导,他带着我来到了霍奇纳山,这个时候我才发觉,我手上根本没有任何可用的资料。 看着广袤的天地与山峦,我异常的茫然,不知该从哪里着手去寻找那缥缈的线索。 我让向导带我去哈日海子,然而还没有到的时候,向导却不走了,他小声的跟我说,后面好像有一队人一直跟着我们。 我当时觉得可能向导过于敏感了,来这里采风探险的队伍肯定有,只是走的路线有些相似罢了。 然而蒙古向导却不那么认为,他劝我往回返,他打算带我从另外的路回去,他让我不要去哈日海子了。 当时的我不知被什么冲昏了头,完全忽略了向导的敏锐直觉和他多年在边界积累的经验,他嗅到了危险,但我执意要去。 向导怒了,他没再管我,扔下我跑了。 没有了向导,我找不到哈日海子,正在我生着闷气思索着怎么往回返,后面果然出现了一只队伍,里面基本都是些洋人,他们把我拦住了。 我从这伙人的穿戴上看出,他们绝不是来这里采风的普通人。他们带着精良的装备,看起来应该是一支专业的探险队伍。 我当时心里非常后悔和害怕,这荒山野岭如果遭遇不测,大概连尸体都找不到,现在被这些人莫名其妙的拦住,究竟怎么回事。 这伙人里,有个会说汉语的家伙叫白音提布,他是一个蒙古人。 他对我说,他们不会伤害我,他们是想跟我合作。 我当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群陌生人跟我合作什么? 那个人说,其实在我来中蒙边境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意到我了,他们不太确定我知道的有多少,但他们相信我一定知道一些地点。 他们想跟我合作,交换信息。 我装着傻问他们什么信息?那个人却很直接,他说是关于成吉思汗陵。 我听完又惊又喜又很害怕,难道说我寻找的秘密,就是成吉思汗陵? 铁牌是成吉思汗秘部的信物,而那山头的图案,也许就是密葬可汗的地图,而这些人不知道具体地点在哪。 这些碎片和信息一但在脑中聚集形成之后,我就更加确定我要找寻的那个秘密,就是他们说的成吉思汗真正的陵寝。 这伙人虽然知道的比我多,但他们并不知道地点,我也不想跟他们合作。 所以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们一定搞错什么了。 然而那些人似乎非常了解我的底细,也许是我没有保密的意识,到俄蒙边界后,还到处询问铁牌上的密语,所以被他们盯上了。 他们从我身上搜出了那块铁牌,然后递给了会说汉语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很厉害,现场看着铁牌便翻译出来了上面的内容。然后他们从包里又拿出了五块这样的铁牌摊在了我面前。 这让我非常吃惊,也让我想起召庙里老喇嘛拿出的那块铁板,那上面有六个凹槽。 那个男人对我说,这六块铁牌里的内容,都是跟成吉思汗陵有关。 他们知道我看不懂铁牌上面的密语,他们给我两条路选择。 要不入伙,他们会带我一起下成吉思汗陵,要不跟他们合作,他们会分我一些东西。 这话的表面看起来还算和气,但不管我选哪一个,都是想要利用我而已。 我当时反应过来几件事,一个就是,这些人不知道有铁板这件事,因为召庙里的那块铁板后面,就有着地图。 这些人之所以跟到这里,应该是他们多少知道一点方向,恰巧在俄蒙边界,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盯上了我,跟着我,一路到了乌拉墩尔山口这边的。 第二个就是,这些人绝对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我想,我如果交代了那些图案的内容,也许他们在找到地方后,就会将我灭口。 可当时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都有风险,不如一同随他们下成吉思汗陵。 我还得虚张声势,假装还知道其它的秘密,用来保命,但其实我手中只有一张底牌,那就是关于召庙铁板的信息。” 顾雨斜睨了一眼胡庆国。 “你这个人真是够不要脸的,谁你都能出卖。” 胡庆国抬头看了看悬空的黑物继续说道:“我可能是卑鄙了些,但我也想活下去。 好在后来他们也没有什么机会知道铁板的事情。” 元化星听到这里,有些好奇,问道:“你后来知道你拥有的那块铁牌上的密语究竟是什么内容吗?还有这些人找成吉思汗陵是为了宝藏还是?” 胡庆国顿了顿,“这些我都知道,但也是后话了。 那伙人远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他们不但很专业,而且资料准备的也很充足。在我给他们提供完山头图案后,没多久他们便知道从哪进入。 我在他们分析那些图案的时候,问了白音提布,我那块铁牌上的孛儿只斤密语究竟说的是什么。 他倒是毫不避讳,对我能知道孛儿只斤也有点吃惊。他说那上面的文字,并不是孛儿只斤的语言,那只是糅杂着回鹘体加密的蒙古古文。 每一块的铁牌都是不同的内容,我的那一块,告诉我也无妨,上面只说了一个地方,似乎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村落,这个古村叫做‘黑吉格’。 除了这些,铁牌上没有多余的内容,这多少还让我有点失望。 我没想到仅仅只是这样的内容,让我投入那么多精力,现在还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之后这伙人确定好方位,没用多久,我们便进入到了这个地方。” 顾雨一皱眉,“你怎么避重就轻答非所问,那伙人来这里是为了宝藏还是别的目的?还有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告诉你别耍花样只是挑表面的说啊。” 胡庆国裸露的面容又扭曲了,不知何种表情。 “我不是不想说,有的事情我的确不知道。 比如你问我,这伙人要宝藏还是什么,我只了解一点点,还不一定准确。 在我跟他们相处的那段时间中,据我的观察,还有白音提布跟我说的一些话,我发现这伙人的目的不止宝藏。 白音提布跟我聊天的时候提过一嘴关于成吉思汗的事情。 他说整个13世纪,成吉思汗率蒙古铁骑如风卷残云一般横扫欧亚大陆,几乎战无不胜,但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制胜秘诀其实跟一样东西有关。 白音提布没有过多言述这件事,只是说了一点,所以我猜测他们来成吉思汗陵,就是为了这样东西的。 而你问我,我们是从哪进到这里,我们是从哈日海子里进来的。” 顾雨脸色稍稍缓和一些,她一直都觉得这黑水跟外面的哈日海子相连,此时胡庆国这样说,看起来倒不像撒谎。 “那就是说,我们要出去,需要钻进这黑水? 那你们没遇到刚才那些行尸吗?” 胡庆国许久没有说话,他怔怔地出了神。 顾雨有些急躁,“你怎么不说话了?” 元化星摆了下手,示意顾雨先不要逼他。 “你继续说,后来怎么了?” 胡庆国回过神,“我们从哈日海子进来,并没有在水里遇到这些行尸,但也出了点意外,死了两个人。 等进到这里的时候,我慢慢发现,这伙人除了不知道成吉思汗陵的具体位置,他们居然对这个地方并不很陌生。 这让我很惊讶。我猜测,他们应该是早得到了这里的详细资料,或许就是来自其余的那些铁牌上的内容,所以他们有着充分的准备。 果然我猜测的没错,他们还知道这里有门尔格蚂基这种东西。 我第一次看到门尔格蚂基的样子差点吓瘫了,但其实大多数在场的人和我一样,眼中都是带着惊恐的。 可是他们却知道怎么对付门尔格蚂基。 可惜,他们在这个过程里,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失误,以至于还没打开这些水晶门,便全军覆没,死在了这里。” 顾雨吃了一惊,“全都死在这了?什么失误?” 胡庆国继续说道:“这只大的门尔格蚂基在这里存在了不止上万年那么久,它是随着悬浮的这颗陨石来到地球上的。 当初为可汗选陵址的那支神秘队伍,不知道怎么发现这里的,而且还利用这个怪物作为了守护的屏障。 即使有人找到这里,如果没有特殊的条件,根本连岸边都摸不到就死在黑水中了。 但这伙外国人,不但知道怎么让看守的门尔格蚂基放行,还知道怎么开启这些岩壁上的水晶门。 这伙人拿出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一颗佛头。 我当时非常好奇,与此同时,白音提布突然开始跟我说起了关于这颗佛头的事情。 他说这佛头是一个凭证,可以让门尔格蚂基放行,还可以打开那些水晶门。 我非常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对我说这些,直到他把那颗佛头放到了我的手上,我才明白了用意。 他们打算对我下手了,他们让我拿着这古怪的佛头,到陨石下方,将它献给门尔格蚂基。” 第66章十年梦魇 “我当时请求他们不要让我过去,我说了一些尽量能体现我价值的话,但他们却让我放心,并且告诉我不会有事。” 胡庆国说到这里的时候,没有脸皮的脸上突然变的更加狰狞起来。他似乎情绪有点激动,浑身看起来紧绷,脸颊的肌肉因为咬着牙而明显鼓起。 他语气中带着轻蔑与凶狠。 “呵!鬼才相信这些话。 他们一定不会想到,这个灭口的举动却救了我。可能这些人到死也想不通,究竟为什么我能活着,到底为何那颗佛头不管用。 他们拿枪指着我,我绝望的抱着那颗佛头到了门尔格蚂基近前。 那如异星怪兽的大圆盘眼睛将我和佛头罩住,我颤栗着身体等待着命运的铡刀落下。 门尔格蚂基盯着佛头和我,我能感觉它在嗅着什么味道,然而它只是迟疑了一下,便突然就对在场的所有人发起了攻击。 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只是眨眼间,一根连着门尔格蚂基的棘刺首先穿入了我的身躯。 当时我以为死定了,我感到一股奇妙的凉意通过那棘刺流入了我的血肉之中,我居然没有感觉到疼。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那根棘刺也拔离了我的身体。 那怪物在我面前膨/大起来,在我晕厥的一瞬间,我隐约看到,非常多的棘刺从我身边掠过,朝后飞去。 我听到身后的那些人惊声尖叫,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时,我居然毫发无伤的在哈日海子的边上躺着。 我不知道在我晕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显然海子边上乃至那片草原,除了我之外,再没有任何人了。 我断定那伙外国人没有出来,我觉得他们已经死在了里面。 当然这个后来也被证实了,他们的确被门尔格蚂基全部杀死了,然后和众多闯入这里的人一样,变成了你们看到的那些行尸。 而导致他们全军覆没的原因,我猜测可能跟那颗佛头有关,究竟有什么关系,我并不知道。 我本来以为我能活着,是老天怜悯我这个无辜的人,我从没想过为什么它会单单让我活着。 我从哈日海子好不容易回去了,一切又和从前一样正常。 在将近二十年的岁月里,我逐渐在淡忘这件事。然而在今年,一些噩梦却突如其来的扰乱了我的人生。 那些日子里,我都会做一些可怖的梦。 那梦境之中,我又回到了这里,而门尔格蚂基在对我说着模糊的话语。 有时候在梦境里,我还会站在灰暗的大荒之中,那颗巨大的古怪佛头会从天上望着我,那种惊惧的压迫感真实到让我发疯发狂,即使我醒来之后依旧会瑟瑟发抖。 这些梦魇让我很崩溃,直到有一天,更崩溃的事情发生了,我终于明白了门尔格蚂基对我说的是什么。 原来二十年前,我身后的那伙外国人被当做我献祭给它的祭品,它把我选成了它的祭司,所以我才幸免于难。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已经注定必须为它寻找祭品,为它在地球上补充能量。 其实当初我体内已经有门尔格蚂基的毒液了,只是潜藏在身体里伺机而动。 这毒液是用于它呼唤我时的一种介质,也便于控制我。 二十年大概是一个周期,我必须再为它找祭品献祭,否则,我就会像李瑞他们一样,迅速成为活尸。” 顾雨鄙夷的看着胡庆国。 “那你带了几波人来哈日海子? 我就有点想不明白,你怕变成活尸,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我感觉还不如活尸呢。” 胡庆国叹了口气。 “我只带了王猛那一队来这里的。 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能就是报应吧。 在给门尔格蚂基献祭的过程里,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所以脸皮没了,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也知道自己好不在哪去了,我变成活尸也是迟早的事情。 门尔格蚂基这种东西,它是靠注射到人身体里的特殊毒素来控制人的,同时它也会通过梦境来跟我们沟通。 不过我发现,它的能量似乎逐渐耗尽,越来越弱。如果有一天,它不再有信徒,不再有人能为它提供献祭的祭品,那么它将得不到任何能量供给,它就会慢慢沉睡。 而我现在要说的是,你们跟它的渊源,和如何打开这些水晶门。” 胡庆国讲的这些事情,元化星觉得,应该只是为了现在提到的这个话题而铺垫的,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打开水晶门,他虽然看似讲了很多事,但其实有很多关键点都巧妙的避开,还有逻辑上都是有点问题的。 他知道的很多,他的话半真半假,元化星都看在眼里不说破。 胡庆国继续说着。 “我知道你们和门尔格蚂基有渊源,是在张晓东祖坟墓地那次。 我跟门尔格蚂基有着某种连通,我也看出来,你们不是普通人,而门尔格蚂基应该跟你有着相同的族源。” 胡庆国边说着,边指了下元化星。 顾雨一下笑了,“简直胡说八道!族源?” 胡庆国那双骇人的眼珠看着顾雨,“我没有开玩笑,你其实懂我说的,我指的不是长相,我能感受到门尔格蚂基对她的微妙感觉,如同有血缘关系一样,而我也同时能感受到,它对你的敌意。” 顾雨愣住了,“对我的敌意?” 顾雨想起了什么,门尔格蚂基的确对她有异常的攻击性,还有那个图案也让冷戎组长差点异变,所以胡庆国的这种说法可以暂做参考。 顾雨没再说话,而元化星觉得胡庆国的这些话可信度还是有的。 她早前就已经察觉到她跟门尔格蚂基之间似乎有着某种渊源,这也是她来这里调查的目的。 胡庆国从地上坐了起来。 “我已经讲完了,我的时日也不多了,我真的很想进去看看。小姑娘,你帮帮忙吧。” 顾雨眉毛一挑,“帮什么?你说的那些事情真假难辨,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耍滑头,这里究竟怎么出去,你一直不说。 还有奉劝你一句,成吉思汗不会想让人打扰的,你就算想看看,大概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姑娘看的还挺透彻。 代价?我这不是已经付出了吗,所以等价交换,我必须进去看看才算公平。” 胡庆国大笑起来十分恐怖,接着又说道:“你们还出去?这个地方,进来都不容易,别说出去了。 我在这里多寂寞,我哪能舍得让你们出去。” 顾雨气的一跺脚,“你真恶心,信不信我把你扔进黑水里?” 胡庆国冷哼了一声,没有了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转而变的森冷起来。 “我给过你们机会,没想到你们两个小姑娘还挺有主意,当我真的怕你们吗? 真是枉费我还得给你们讲半天故事,这位姑娘在这段时间里还是没恢复好吧。 这就对了,我就说杀这种万年的门尔格蚂基,想恢复能力不得需要更久一些才行,所以不要勉强,也不要逞强,让我取点血,不会太疼的。” 元化星已然明白胡庆国之前讲这些是在谨慎的试探她有没有余力,恐怕现在胡庆国已经察觉她还没有恢复,所以开始肆无忌惮的要动手了。 她心中一急,坐在地上暗暗动用心念,但浑身却使不出劲儿,能力丝毫没有恢复。 此时胡庆国向元化星迈出一步,顾雨一怔,胡庆国已然到了元化星近前,不知何时手中握着一根空心短筒的门尔格蚂基的棘刺,抵在了元化星的脖子上。 顾雨眼中少有的露出寒光,而此时胡庆国的眼神由不屑渐渐变为讶异。 “你以为我好对付是吗?”顾雨冷冷地说着。 而胡庆国手中的棘刺从元化星脖子下慢慢拿开,他小臂带着手腕使得刺头回转,刺尖非常近的停留在了他的眼珠前。 从眼神里可以看出,胡庆国惊恐万分。他的确没想到,另外一个看起来弱弱的小丫头,有这么厉害的控制能力。 顾雨有些得意,“控制你这种小人,还是富富有余的,当我们俩都是吃素的啊? 你还想趁人之危,我就说你不是个好鸟,你要再有什么花花心思,信不信我现在让你戳死你自己。” 顾雨说着,过来想扶起元化星,她想背着她先远离这片区域,她想让元化星好好恢复,再做打算。 元化星是坐着的,而顾雨蹲在了元化星前面,“上来,我背你。” 顾雨话音未落,也没有看见元化星在干什么,她只感到后背上传来一股巨力推了过来,她毫无防备,一个马趴向前扑将出去一段距离。 顾雨心中一惊,在地上趴着就调过头看去,一个巨大的阴影在元化星和胡庆国的上方落了下来。 冷汗一瞬间从顾雨的脊背生出。 一只比刚才那只小一点的门尔格蚂基从悬陨之中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 “元化星!”顾雨顾不上害怕了,她急的大叫一声。 她担心的是元化星被这巨怪压扁了。 顾雨心中异常惊急,脑中也一片空白。她想都没想,从地上爬起来,迅速到了这只门尔格蚂基近前。 她两手一伸,一把薅住了其中一只正在探头探脑的发光圆盘的茎杆处。她一较劲,这只足有一辆小汽车大的门尔格蚂基被甩到了石台的边缘。 顾雨焦急的看着元化星刚才坐着的位置,奇怪的是,那里空无一物,不但元化星不见了,连胡庆国也一样没了踪迹。 顾雨迅速向四周看去,难道他们是被她甩门尔格蚂基的时候带飞到别处了? 很快,顾雨发现胡庆国夹着元化星,正在石道上飞快的往对岸拱门那里跑。 顾雨也踏上了石道,她边跑边看到胡庆正在把看起来已经昏迷的元化星扔到了地上,然后拿刚才的棘刺向元化星手臂上捅去。 一种爆发式的愤怒,让顾雨当下起了杀念。 刚才她在分心之时松掉了控制胡庆国的念力,她此时非常后悔,应该一棘刺穿死胡庆国才对。 顾雨急切之下,速度异常的快,眨眼间便到了对面。 而胡庆国应该是取到了元化星的血,拿着那根装着阳爻血的棘刺,顺着一个拱门边上的浮雕像,娴熟的爬了上去。 顾雨来到元化星近前,她浑身颤抖,不知道元化星伤势如何。 她看见元化星脸色苍白,咬着牙关,紧紧闭着眼睛,手腕处正在流着鲜血。” “元元?” 第67章突然迸发的能力 “元化星?元元?” 顾雨赶忙把自己的上衣脱掉,压在了元化星的手腕处。元化星怎么会昏迷了,难道是被刚才掉下来的门尔格蚂基砸到了? 顾雨猜测着,正在这个时候,整个空间之中传来了骇人的摩擦轰鸣声。 顾雨抬头望去,岩壁之上的九道水晶门,此时居然同时缓慢地朝上升入了岩壁之中。 而那上方的佛头浮雕,不知为何,脸部发生了巨大变化。 本是安宁慈祥的样貌,骤然间变为了覆满黑鳞的脸,一时都无法分辨出五官。 胡庆国从上面的佛头原路下来,他没有再忌惮顾雨的念力,因为那只门尔格蚂基,已然到了顾雨和元化星近前。 胡庆国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的念力的确很可怕,可惜了小丫头,你太年轻,能力恐怕还没到登峰造极的样子。 不陪你们玩了,我要进去了,能满足一切的那个秘密就在里面,祝你们好运。” 胡庆国丝毫没有犹豫,往其中一扇门里而去,他果断的样子,就像他早已知晓,这九道门都通往哪里。 而这只门尔格蚂基的身躯已经臌胀,所有棘刺对准了顾雨。 第一次独自面临这种危极境地,顾雨有些不知所措。她一心想着不能再让元化星受伤,但她的确没有任何办法对付这只门尔格蚂基。 她本是打算闪身把门尔格蚂基引开,但似乎为时已晚。 门尔格蚂基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浑身像金属一般的棘刺嘭地炸开 顾雨是可以躲闪开的,但她怕棘刺会伤及到地上躺着的元化星,所以她猛然转过身,打算用后背承受那些射来的棘刺,她挡在了元化星前面。 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后背乃至全身也没有感到棘刺穿过来,只是攸地一股凉凉的感觉从手臂上传来。 顾雨惊觉,回头向手臂望去,她发现,门尔格蚂基胶质般的身体上,伸出了一根连体的棘刺,刺尖穿入到了她的手臂上,似乎正在给她注射什么,她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手臂上那股凉意逐渐强烈起来后,她突然感到浑身的血液沸腾开来,脑中炸开了一条缝隙,耳中轰鸣万分。 天地旋转着,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顾雨的视线变换为了混沌的黑色,一股浓稠而化不开的阴暗气息向她袭来。 一双熟悉的眼瞳在那片黑暗之中骤然出现,带着愤怒和不屑,俾睨而视,高高在上。 “真是没用,还不杀了它。”声音空灵,却带着残酷冰冷。 顾雨感到黑暗之中有什么被打开了,无数黑色的丝线向她涌来,瞬间穿入她的身躯之中。 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喉间溢出,顾雨的眼睛睁了开来,嘴中传出了一种令她也感到窒息的频率。 这种声音像刀片一样锋利,把尖锐刺耳发挥到了极致。 它是裹卷着厄运的无色飓风,又如喷薄而发的炙热岩浆。 只在瞬间,就将眼前的门尔格蚂基分裂成了无数碎片,眨眼功夫,碎片化为漫天的齑粉,飘散无踪。 顾雨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嘴巴也无法闭合,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喉咙,这股能量异常强大,根本不属于她自己。 此时连地上昏迷的元化星也被波及到,手上隐隐生出一层黑火。 能量和恐惧在喉中拉扯,顾雨感到异常的惊恐,但好在这股能量逐渐弱了下去,最后消退无踪,只剩下她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稍事片刻,顾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魂未定,手都在颤抖。 她这才发觉,刚才被棘刺穿入的手臂位置,正在渗出绿水,似乎刚才灌入体内的那些玩意都流了出来。 这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又看到了那双许久未见的眼睛,那是谁。 那种把怪物喊成灰的能力,根本不属于自己。 顾雨抬眼看到了双眼紧闭的元化星,她手上的黑火褪去了,腕处的伤口也愈合了。 顾雨不知道出于何种情绪,又惊又喜,还有对元化星的担心,她抹起了眼泪,轻唤着元化星的名字。 元化星的睫毛抖动着,慢慢睁开了眼睛。 顾雨看到元化星醒了,急切的问道:“你是不是刚才被门尔格蚂基压到了。” 元化星感到浑身的皮肉都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她微蹙眉头一咬牙坐了起来。 “我没被压到,不过只差那么一点点。” “那你怎么晕了?” 元化星努力回忆了一下。 “我本来没晕,但是门尔格蚂基不知为什么飞了起来,它身体甩了我一下,把我打晕了。” 顾雨一下不哭了,拍了拍元化星的肩头。 “哦,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被压扁了。 水晶门都开了,胡庆国也进到里面去了。” “那只门尔格蚂基呢?”元化星突然记了起来。 顾雨不知该怎么形容她突然爆发的诡异能力,也不知道为何又会看到那双眼睛。 “那玩意被我杀了。” “被你杀了?”元化星有些诧异。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冷戎组长上次说的那种靠喊的能力,刚才突然迸发了,而且我控制不了这种能力。 元元,我好害怕。” 顾雨的手有些颤抖,元化星将手覆了上去,她想安慰下顾雨。 然而顾雨的手是那么的冰凉,这种温度传到元化星手中,让她猛然间又想起了陈魈。 她的手瞬间松了开来,不太自然的移向了旁边。 这细微的动作,让顾雨感到迷惑不解,但她没有去询问元化星究竟怎么了。 “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我应该快没事了。 还有你那个能力,先不要恐慌,从前我的能力也控制不好,后来摸索清楚就好多了。” 元化星的话让顾雨安心了些。 “那咱们要不要也进这水晶门里看看?” 元化星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她望向那岩壁之上的一排拱形巨门。 此时拱门内因为没有了水晶门,呈现出黑洞洞的感觉,里面什么都看不清。 顾雨也坐了起来。 “你说为什么会有九道门? 我觉得胡庆国什么都知道,只是重要的一些信息他根本没有跟咱们说。” 元化星表示认同。 “九道门肯定是通往九个不同的地方,但是哪一道门才是真正通往成吉思汗陵寝的,那就不一定了。” 顾雨几步走到了胡庆国进入的那道拱门前,她发现她的视觉无法看清里面是何种情况。 “胡庆国进的是这道门,这道门肯定是真的,这个人太狡猾了,如果能抓回局里就好了。 元元,那我们,要不要也进去?” 元化星往周围的地上看了看,发现了刚才被她遗落的手电筒在不远处。 她几步走过去,拾起了手电,打开后发现还能用。 她来到顾雨身旁,用手电照向了拱门内的黑暗。 奇怪的是,手电光照射在门洞之中,就像是照在了深海下的极渊里,只能看到一些带着尘埃的混沌雾霾,根本无法被照透。 “咱们不能进去,这九道门肯定不是摆设,里面有什么无法想象。” 顾雨在拱门前,探探头探脑的不知在看什么,几乎都要进去了。 元化星忍不住沉声喊道:“顾雨,你在干什么?” 顾雨直起身,指着门里。 “这门里好像都是雾,你看里面还打着旋儿呢?” 顾雨的话音刚落,便感觉脚下传来了微微的震动感,整个岩壁上开始出现了摩擦声。 顾雨朝后退了几步,她看到九道拱形门上面的水晶门正在缓缓下落。 “水晶门要关了,这胡庆国想出也出不来了。” 元化星则表情凝重,在顾雨说门洞里的雾打旋儿的时候,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气场。 这种气场来源于这些拱形门之内,就像是有什么凶物要从这九道门内飞出来了。 元化星不由紧张起来。 “顾雨,你来我这边,离那些门远些。” 顾雨看到元化星有些警觉的样子,她走了过来。 “怎么了,元元?” 元化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顾雨也不由的跟着开始紧张。 水晶门已经下降到一半了,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其中一个门内传出,那正是胡庆国进去的那扇门。 元化星和顾雨登时惊觉,她们盯着那道门,不知里面会出现什么。 水晶门还差50公分即将要闭合,突然一双血手从门下伸出,扳住了一边的岩壁。那手骨节都在发白,想是在用了很大力揪扯。 同时还传来了呼救声,那是胡庆国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怎么出去,快~,啊~!” 顾雨犹豫着,她不是很想救,她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而元化星很果断,她相信胡庆国一定知道怎么出去,也只有胡庆国知道很多事情,不能让这个人死了。 所以元化星登时跨步,哈腰一把抓住了胡庆国紧绷的手腕,一只脚蹬住了岩壁。 一股向里的巨力通过胡庆国传向了元化星,幸好她蹬着岩壁,否则都有可能被拽进去。 但这样,元化星也很吃力。门还有30公分就闭合了。 “顾雨~!” 顾雨闻声,也赶忙一把抓住了胡庆国的手腕,下猛子力气向后拽去。 “啊~!”这叫声,是顾雨听过最凄惨的叫声,她一度认为,她把胡庆国的胳膊揪下来了。 她在这凄厉的叫声之中,手上力气落了空,她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朝后倒下了。 但她看见,她把胡庆国从马上要闭合的水晶门下揪了出来。 “你叫那么惨干嘛,我不是把你揪出来了吗,你” 顾雨的话还没说完,她站起时朝胡庆国望去,一瞬间有什么卡在了她的喉咙上,食道痉挛,她赶快用手捂住了嘴。 这种呕吐的冲动还伴随着惊恐,让她一下呆住了。 胡庆国从腰部以下,什么都没有了,地上和水晶门上有着长长的血迹拖痕,还有一些不明的内脏残渣。 “我给揪断的??” 顾雨双手抱头,她以为自己力气太大把胡庆国揪成了两半。 正在她非常崩溃的时候,水晶门还差10公分合住。 两三条很粗的像龙虾须一样的黑色东西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顾雨倒退了几步,水晶门合住的一瞬间,那几条须子缩回了门里。 随后水晶门内出现了电火花般的闷闷响动,还伴随着噼啪的光在水晶门后闪耀了几下。 只是几下,顾雨和元化星透过白水晶门已然看到了那东西的巨大轮廓。 “那是什么?” “不知道!” 第68章出去的方法 地上躺着的胡庆国剧烈的咳嗽起来,从那没有嘴唇的口中,涌出一些红色还有绿色混合的黏液,分不清是血还是别的东西。 元化星轻皱眉头,走到胡庆国近前。 胡庆国大口喘着气。 “报应果然是报应,那件东西怎么会没了,没了~赫赫赫~” “里面那是什么把你咬成这样的?”顾雨看了一眼水晶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们进来时的那条通道,就是这玩意儿啃噬出的。” 听到胡庆国的话,顾雨惊愕的倒吸一口冷气,她不自觉的离那个门远了一点。 元化星看着胡庆国的伤势,觉得他大概挺不了多久了。 “这里怎么出去?” 胡庆国残存的上半身猛的一挺,就像是神经已经不受控制了。 他努力把手放到了胸前的口袋上,喉咙里又涌上来很多血,让他的话语更加含糊不清。 他的眼睛直直的往上看着,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去黑陨那里,这” 胡庆国没有说完,眼睛一翻,随后身体一软,没有了任何气息,已然死了。 “他,他是不是被我揪死的?”顾雨的心情有些糟糕。 元化星伸手在胡庆国手放着的那个前胸口袋中摸索着。 “跟你关系不大,你也看到了,门里有东西。 他扳住岩壁的时候,下半身已经被那凶物咬在嘴里了。 咱们不把他揪出来,他也会被那东西吃了。” 顾雨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那已经关闭的九道水晶门。 如果不是刚才经历过,还有地上一片狼藉的血痕,任谁也想不到,门里会有这种活物守着。 “我刚才真的给吓死了。 这个地方还有什么东西隐藏着没出来过啊。” 元化星从胡庆国的口袋中找到了什么,掏了出来,拿手电照了照,然后起身,她也看了一眼岩壁上的这些门。 “这九道门,肯定不光是虚设,里面也许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守着。 咱们来这里,找寻的并不是这些,所以也不用去惊扰它们。 你看,胡庆国把这样东西留给了咱们,这其中的秘密有眉目了。” 元化星手上拿着五块不大的黑灰色铁牌,摞在了一起。 顾雨眼睛一亮。 “这还差不多,算他临死前做了件好事。 不过我没记错的话,他说过,铁牌应该有六块啊!” 元化星想了想,又一次蹲下,在胡庆国残缺的尸身上搜索了半天。 “看来是没有了,不过这五块铁牌也足够拼凑出一些信息了。” 顾雨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他刚才最后说的什么?” 元化星转头望向黑水中间的大石台。 “他让咱们去那里。” “他不会又使坏吧,能相信嘛?” “相不相信也没有别的办法,走吧。” 元化星把铁牌装好,走在了前面,顾雨跟在后面,两人不多时便又到了中间的大石台上。 石台上此时有一堆门尔格蚂基的灰烬,还有一些棘刺。 顾雨捡起一根棘刺看去,居然是空心的,她又抬起头,看向了悬浮的黑陨。 “这块黑陨里,不会还有门尔格蚂基吧,别一会又掉下来一只,没完没了。” 元化星抬头也看了上去,但黑糊糊的无法看清。 “应该不会了吧。我看这黑陨最多也就能容纳下这么两只。 我杀死的那只,体型比较大,眼睛也是发着金色的光。 你杀死的那只,眼睛是银色的光,跟王猛他们遇到的是同一只。” 顾雨突然睁大了眼睛。 “他们不会是一对吧?在一起生活了万年。” “一对?” “嗯,很有可能是一对,而且还很恩爱,不过也有可能在这里日久生情。” 元化星快被顾雨逗乐了。 “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看它们在一起生活那么久,也不嫌腻,到现在还没分手,也没分道扬镳,这还不是恩爱的一对吗?” 元化星轻轻哼笑了一下。 “那是因为上面的陨石是它俩的安身之所,它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去,况且它们再没有同类了,相依为命才对吧。” 顾雨侧过身看向她。 “你说,如果咱俩在这个地方永远都出不去了。”顾雨的口气里带着一点期待,元化星不由的也回眸望了过来。 顾雨的眼睛里流转着微光。 “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顾雨的这句问话也很很突然,元化星竟然一时无措,她眉间微微皱起。 看着元化星有些憔悴但依旧美丽的脸庞,顾雨内心悸动着,她一下又笑了。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那么凝重干嘛。 再说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相处万年啊,那么久你都不会喜欢上我,那我是不是太失败了?” 虽然顾雨直白的话好像漫不经心,但这种心思,同样身为女生的元化星怎么能不了解,这正是她担心的事情。 从什么时候,顾雨对自己产生了这种情愫呢。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看到有这种事情发生。 元化星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我们之间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了。” 元化星的语气又如从前一般变的冰冷起来,不带丝毫温度。 她转过身,脸上略微痛楚的神情不愿被顾雨看到,目光毫无焦距的看向了前方的黑暗,她有些心乱如麻。 顾雨心情原本明朗着,此刻却像蒙上了一层灰。 她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而已,元化星反应却这么大,说的如此决绝。 那个叫陈魈的人,究竟有什么手段和魅力,不但伤了元化星,还能让元化星如此专注与深情,顾雨想不明白。 她的心突然变的空荡起来,很多不甘的话涌上,她却没有一句能说的出口。 许久,顾雨才又开口。 “我以为我走进你的世界了,看来是我太高看自己了。 你就当我刚才抽风胡说八道吧。” 接着顾雨苦笑了一下,又一次环顾四周。 “这个地方,别说一万年了,就是一天我也不愿意待着。 如果真被困在这里,你就用你的黑火烧化我好了,省的你看见我就会想起不开心的事。” 顾雨赌气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顾雨的话,元化星听着心里隐隐有些不好受。 她转过身,看着顾雨正在抹眼泪,心中一软,便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她再一次又咽了下去。 她明白这个时候如果去搭理顾雨,那么所有的拒绝和那些刻意的伤害都白费了。 她狠了狠心,没有了任何动作。 顾雨看着元化星似乎要过来安慰自己,但不知为何又留在了原地。 心中的委屈涌上,眼泪更加肆无忌惮的流出。 “你有本事永远别理我。” 顾雨往石台另一边走去,她的心很烦躁。 元化星却不由有些担心起来。 她冷静着,她得把她拉回来,这个时候并不适合闹别扭。 借着空间的那种微弱绿光,元化星的视觉已经慢慢适应这里的黑。 但当她向顾雨走去时,突然视觉中的光线逐渐暗了下去。 元化星抬头看向顶部那块悬空黑物,一直环绕在黑陨周身的微微绿光正在一片片消失。 一种急迫的危险信号瞬间尖啸在元化星脑中,她往顾雨那边跑去。 “顾雨。” 顾雨并没有注意到光线暗下去,她听到元化星急切的在叫她,她还想闹闹小情绪不理她。 只在分秒间,最后一丝光消失了,黑暗完全包住了元化星,顾雨的轮廓出现了,跟她只有一臂的距离。 元化星的手还没抓住顾雨,猛然间头顶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重力感,就像顶端有一个黑洞产生了巨大的吸力,又像是引力颠倒一般。 顾雨也发现了异样,但她们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整个身体迅速向上而去了。 元化星在身体腾起的那一瞬间,顾雨的轮廓没有在她的视线中,她的眼前漆黑一片。 也就是短短几秒的功夫,元化星只听到耳边有呼啸的声音。 紧接着她以为肯定会重重摔到这个空间的顶部,然后受重伤,等待着恢复。 然而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这样,迎接她的不是坚硬的岩壁。 她感到一瞬间被冰凉包裹,感官被蒙住了一样,她迅速的闭住了气。 她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她掉入了水中。 而这水却有着一股极大的牵引之力,卷着她,非常快速的旋转起来。 元化星知道这应该是漩涡,但她什么也看不见,任由悬摆无能为力。 她现在还清醒着,她后悔自己不该在那个时候跟顾雨说那些话。 她对抗着眩晕,努力憋着气,她不知道这种状况还会持续多久。 而顾雨的状况应该和她一样也好不在哪去吧。 身体无法控制的急速旋转,元化星咬着牙,肺部传来剧痛,她感到快要到极限了。 突然更强的一股挤压力传来,元化星感到像是有什么东西托着她的身躯,她猛然间感到头顶一凉,浮出了水面。 扑面而来的新鲜空气带着水呛进了元化星的口鼻之中,过于猛烈的喘息,让她顾不上水呛进气管的痛,随后她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阳光照在眼睛之中,像是着了两团火,灼痛感让她的视线模糊着。 但元化星只是抹了把脸上的水,努力睁着眼朝四下望去,她要确定顾雨是不是也浮上来了。 黑黝黝的水面上还打着旋儿,但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 “顾雨!顾雨~!” 元化星慌了神,她毫无方向的乱游了几下,声音颤抖的大喊着。 她想象着如果顾雨没有出来,她该如何是好。 “哗啦”一声。 元化星看到左前方有什么从水底浮了上来。 顾雨那白皙的脸庞跟寖着她的黑水形成了鲜明对比。 元化星迅速向顾雨游去,到了顾雨身边。 顾雨一多半脸都沉在水中,脸色有些发青,这是溺水的表现。 元化星脚下踩着水,将顾雨的身体在水中扶正了,让她的脸保持着向上的状态。 她夹抱着顾雨保持平衡,艰难的从水中游到了岸边。 被水浸透的发丝粘黏在顾雨的额头和脸颊上,她没有任何呼吸了。 “顾雨?顾雨!” 元化星一边唤醒着顾雨,一边迅速把她平放在草地上。 顾雨没有任何意识,元化星打算立时溺水急救。 她把双手叠在一起放在了顾雨胸部的檀中穴位置,开始胸外按压。 双手一顿一顿的按压,发丝上的水流进了元化星的眼睛中,她着急的根本感觉不到。 在连续按压了大概三十次后,顾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第69章胡搅蛮缠 元化星猜测,顾雨这个家伙肯定入水时没有及时闭气,导致呛水,造成之后在水里也无法闭气,大量的水进入肺中。 如果换做普通人,大概可能已经溺水而亡了。但顾雨死不了,可是她会承受心肺溺水带来的伤害,这个苏醒修复的过程会极为痛苦。 元化星果断的一手按住顾雨的额头,一手提下颌,顾雨的嘴巴微微张开了些,接着她捏住了顾雨的鼻子,只是看着顾雨的脸庞稍稍犹豫了一下,便俯下身开始做人工呼吸。 几套这样的急救手法过后,大量黑色的水从顾雨鼻子和嘴里喷了出来,顾雨前胸起伏不定,她醒了过来。 剧烈咳嗽和呼吸困难轮番交替,元化星知道这种肺部进水会非常疼,但好在没用多久,顾雨的呼吸终于顺畅了很多。 顾雨肺部稍好了些,另一个问题又接踵而来,那就是有一部分水,进入到了顾雨的胃里。 因为阴爻人和阴舛人,是不能吃喝的,即使喝水也不行。 所以紧接着,顾雨又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她开始呕吐起来。 元化星从前只知道这件事,可她从来没亲眼见过。 她并清楚阴爻人和阴舛人的生理机能是如何运作的,明明喝进去的是水,但她看到顾雨吐出的都是果冻状的粘稠物。 元化星看着顾雨苍白而又熟悉的侧颜,不禁恍惚起来,回忆将她拉入了几年前的那个冬天,陈魈吃了她送的那份黑米粥后,难受的躺在床上的样子。 她心里顿时酸涩无比,她给顾雨揉着后背,她觉得这样可能会减轻一些顾雨的痛苦。 就这样,折腾了很久,顾雨终于不再吐了。 元化星找了一个干爽的地面,让顾雨靠在了她的怀里。顾雨已经筋疲力尽了,虚弱的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元化星轻声的对顾雨说道:“我们已经出来了,你安心的休息一会。” 顾雨闭起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空旷的高地草原上,秋风里已经夹杂着几分寒意,浑身湿透的感觉并不好受。 元化星环住了顾雨,这样抱着,她的体温可以透过那湿透的衣物传到顾雨的身上。 大概就这样过了一个多小时,顾雨慢慢醒来了。 阳光照在了顾雨的脸上,视线中一片朦胧。 她并没有动,只是睁开了双眼,许久后思绪清晰很多。她没有去看元化星,她就这样静静地依偎着她。 她看着远处泛着黄的草木,她的睫毛抖动着,她知道,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的话,她根本没有机会在她的怀中这么久。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这样的时候了,所以顾雨有些舍不得。 “咕~~!”腹鸣的声音从顾雨耳后传来。 顾雨这才挪动了下,离开了元化星的怀中,她将身体直了起来,侧头看向了她。 元化星感觉到顾雨动了,她也睁开了眼睛。 “好点了吗?” 元化星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没事了。 你不是不用吃饭也行吗?怎么肚子还饿的咕咕叫?” 元化星看到顾雨精神状态好像已经恢复了,她也动了动,然后从地上起身站了起来,活动了下腰腿。 “阳爻人吃不吃都行,只是饿的时候,肚子还会叫。” 顾雨很好奇,“那就是说,你不吃死不了,但还得忍受饥饿带来的不适感?” 元化星点了点头。 顾雨往四周望去,“哈日海子里不可能有鱼,我去找找看,有没有活物。” “找活物干嘛?要给我吃吗?” “对啊,抓只野兔,要不你饿着也难受啊。” 元化星看着顾雨已经彻底恢复,眼睛一闪一闪的精神样都出来了。 “还乱跑,忘了之前怎么掉沙坑里的?” 顾雨一拍脑门,“哎呀,光顾着想给你打野味儿了,这事我都忘了。 那个鬼地方,我可不想再去第二回了,从那里出来的方式真能把人折腾死。真没想到地下还有这种反物理的现象。” 元化星也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也许,还是跟那颗天外来物有关吧。” 顾雨把自己的头发披散开了,湿气被闷在头发里很难受。 “刚才我在水里被转的七荤八素,你知道我呛了多少水吗? 我觉得我刚才已经被淹死了。” 顾雨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眉头轻轻一挑,目光直直的看向元化星。 “你刚是不是给我做人工呼吸了?” 元化星的手指微动,她真是怕了顾雨了。 “你刚才溺水了,我要是不采取急救,恐怕你醒后,会觉得肺像炸了一样疼。” 顾雨露出了一点夸张的神情,“那你就是亲到我了呗? 我这可是初吻,就这么没了?” 元化星有些无语,她真没发现顾雨的胡搅蛮缠还挺有一套,角度无比刁钻。 “人工呼吸怎么可能跟亲吻一样?” 顾雨哼了一下,抖了抖衣服,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为什么不一样?难道你有经验?” “你?”元化星更是无奈了。 而顾雨又甩了甩长发,抬眸看向元化星,“反正对于我来说,你的嘴挨到我的嘴了,你就是亲我了。” 阳光耀眼,元化星不由的扶额。 顾雨完全恢复后的状态,真的让人有些难以招架,她决定不跟顾雨理论这些无厘头的东西,因为根本理不清。 而她并不知道,顾雨其实在刚才溺水的生死当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决定,如果能出去,她不会再介意元化星说的那些永远无法再爱上谁的话语。 她不相信能输给那个给元化星带来痛苦的陈魈,她不信在漫漫长生之中,等不到元化星对陈魈的那份感情逐渐消亡,她更不信,她打动不了她的心。 明明都是长相一样的人,凭什么自己没有机会。 所以,先从死缠烂打开始,这是顾雨决定好的。 “从现在开始,生,我是你的人,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手中。” 这都什么话,元化星眉尖微皱,话噎在嗓中,她无语的走开了。 也不知道她们在地下待了多少天,外面的天地并没有多少变化。 如果非要跟她们刚来这里做对比的话,那就是草又黄了些,风也多了些,还有哈日海子的另外一边,出现了一顶军用帐篷。 元化星搭手望去,帐篷里外似乎不见人影。她们来这里的时候,这个帐篷还没有出现,那会是谁搭的帐篷呢。 元化星决定去那边看看。 她回身看向顾雨,这才反应过来,顾雨上身只穿着一件短袖恤,之前的那件防风服,好像顾雨为给她止血用了。 她内心又一次轻轻波动,软了下来。 草原上的秋风有些冷硬,顾雨抱着双臂,看起来有些冷。 元化星的那件外套也落在了地下那个空间之中,但她此时穿的是件长袖的紧身衣。 风似乎有变大的趋势,吹乱着她们的头发。 元化星犹豫了下,几步走到了顾雨身旁,伸出一只手臂抱住了顾雨的臂膀。 顾雨身体一僵,如此霸道的感觉让她不由有些心花怒放,但元化星并没有看她。 “回心转意了?我说的那些可是认真的。”顾雨调侃道。 元化星面无表情,但目光转了过来。 “你是还想掉进哪一个奇怪的地方?” 顾雨抿嘴一笑,“那倒是真心不太想,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必须跟你形影不离是不是?嗯,一定就是这样的。” 元化星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一起走吧,去那边看看,那个帐篷会是什么人留下的。” 没用多久,顾雨和元化星转到了哈日海子的另外一边,来到了帐篷那里。 军绿色的帆布帐篷被搭建的很扎实,帐篷一边还带着一个小窗。 离帐篷口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小堆烧火留下的灰烬,并没有让风吹散多少。 这证明这堆火灭掉没多久。 “里面有人吗?”元化星问着。 没有人回答,元化星一挑门帘向里面望去。 里面的确没有人,不过地上放着两个熟悉的背包和一张油布。 油布上压着一块石头,旁边还有一个对讲机。 元化星走了进去,顾雨则跟在了身后。 “这是谁留下的帐篷?”顾雨边说着边扫视着帐篷内。 “唉?这个背包不是你的吗?” 元化星嗯了一声,她把油布上的石头拿开,下面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东西。 顾雨紧挨着元化星也往纸条上看去。 上面写着,“恭喜你们已经安全回来了!用旁边的对讲机呼叫,苏轶会接应你们。 冷戎留。” 顾雨露出了迷惑的神情,“不对啊,看这口气,组长这是笃定咱们会安全回来啊。” 元化星拿起了对讲机。 “别管怎么回事了,我先联系苏轶。” 对讲机刺啦刺啦的响着,似乎信号不太好。 在调试了几下之后,那边传来了苏轶的声音。 顾雨能听出苏轶有些激动,话也语无伦次起来,一会悲一会喜的样子。 “苏轶哥,控制,注意情绪。”顾雨喊着。 对讲机那边突然沉默了,接着又传来了苏轶的声音。 “你们哪都别去,我一会就过来了。” “好的,哥。” 关掉对讲机,元化星走出了帐篷,她极目向当初他们走的那条路线上望去,一块高坡的地平线上,一个人骑着一匹马奔驰而来。 不一会骑马的人便到了帐篷外,这个人是苏轶。 苏轶脸上挂着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后的欣喜。 自打顾雨和元化星前后脚落入了不知名的地方,他一下失控到抱头大哭起来,整的冷戎组长都不知所措了。 虽然冷戎组长告诉他,有元化星在应该没事,但他觉得那只是组长在安慰他,他依然倔强的非要在元化星他们消失的那个地方守着。 整整四天,他没有合一下眼,那块土地再没有出现一点异常。 冷戎组长则在当天,继续让惊魂未定的王猛带路,去了当初胡庆国让扎营的地方。 直到第三天,冷戎才又回到了哈日海子。 冷戎组长和王猛在那个地方,待了一天两夜,别说什么移动的海子,连半点水星子都没见着。 这不禁让冷戎觉得王猛是不是记错了地点,但王猛一再保证,肯定是那个地方。 他们俩无功而返,苏轶却依旧守着那里不走。 第70章再勾回忆 苏轶觉得冷戎组长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元化星她们出这个意外,他因此还有些郁闷和生气。 冷戎组长在哈日海子的边上,把帐篷搭好了,劝他不用在那里等,在海子这边等就行,他堵着气没有动地方。 他觉得组长平时没正形就算了,在这么严重的事上竟然一点都不急不躁,还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这让冷戎组长在他心中建立起的完好形象崩塌了。 那些天,他没有跟冷戎组长再说过一句话。 冷戎组长倒是也不生气,跑他身边告诉他,不能让王猛一直逗留在这里,所以他要送王猛回去,然后他再回来。 冷戎组长临走的时候,给他一个对讲机,他却气鼓鼓的扔在了一边。 没想到第四天,冷戎组长还没回来,竟然对讲机里传来了元化星的声音。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冷戎组长好像有一种料事如神的感觉。 “苏轶哥,你怎么胡子拉碴的?你去哪了?不在帐篷里?” 顾雨的话让苏轶拉回了思绪,他看到元化星和顾雨平安无恙,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我,我在你们掉下去的那个地方一直守着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苏轶眼睛红了。 元化星抿嘴笑了,心中充满了暖意。 “我俩这不是好好的,倒是你,怎么还有胡茬子了?” 苏轶用手摸了摸下巴,俊郎而刚毅的脸庞显的有些沧桑。 “可能几天没合眼,熬出来的。” 顾雨往苏轶后面看了看,“苏轶哥,组长呢?” 苏轶定了定情绪,“他先送王猛回去了,之后再回来。” 顾雨撅着嘴,“还是苏轶哥好,臭组长一点都不担心我们吗?” 苏轶心下回忆起组长这几天的举动和话语,不紧不慢的态度一度让他非常不满,但现在想想,好像一切都在组长的预料当中。 这有点神奇,但究竟怎么个神奇法,苏轶也说不上来。 “组长哪能不担心你们,不过,不过他好像可以预料到你们肯定能回来。” 顾雨松了松自己的长发,已经完全干了,她拿头绳又扎了起来。 “你们说,组长不会真的有什么预知能力吧,等我下次我问问他。” 不多时,苏轶在外面生起一堆火来,元化星的背包里有几件衣服,她们折腾几日,虽然从水中出来,但身上并没有感觉舒爽。 顾雨换上了元化星的内衣,心情异常愉悦。她觉得,这次虽然经历了很多,但最大的收获便是跟元化星的关系彻底的改善了。 而她也确定了一件从前不能确定的事情,那就是她喜欢上了元化星。 外面的日头渐渐下沉,西天飘起了晚霞,余晖让云朵变的通红,映的大地也泛起了金黄。 晚风吹起,草原上的狗尾草飘摇着,温度也下降的厉害。 这里早晚温差很大,顾雨裹着苏轶的外套依旧感觉有些冷。 元化星挑了挑火堆,让顾雨坐到离火堆近些的位置。而苏轶发现这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比从前近了许多。 他猜测,这些天,她们一定在地下经历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只有生死患难过,才能解开一些心结吧。 他忍住好奇心,打算等组长回来后,在询问她们掉下去的经历。 时间过的很快,天黑的彻底,他们决定轮流守夜,毕竟前面就是哈日海子,里面还有什么会爬出来也不一定。 草原的夜晚异常宁静,天地都融于一片墨色,虽有钩月悬空,但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元化星看着满天繁星,这个的时候,总会思绪万千,她尽量避开那些和陈魈的回忆,可是偏偏顾雨非要坐在旁边陪着。 她变的沉默起来,而顾雨觉得这是美好的时光,应该聊点什么。 可分明她们之间的气氛,又有点尴尬。 元化星不说话,就像刻意在跟她保持距离。 顾雨很受不了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感觉,她想着一定要黏糊着元化星才对。 “你觉不觉得,你的名字挺男性化的?” “没觉得。” “你名字里有个‘星’字?难道跟星星有关?” 元化星怔怔的望向了顾雨。 火焰的橘光照在了顾雨清丽的脸上,让元化星一瞬间恍惚起来。 她忘不了那个雪夜,陈魈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此时顾雨一字不拉的问出口,她无法自然的去回答。 顾雨看到元化星脸上,又露出了那天雨夜时认错人的神情,她心里登时掺杂出很多情绪。 她知道为什么元化星这样,大概陈魈也问过同样的这种问题,好巧不巧又勾起了什么回忆吧。 顾雨心情一瞬间有些失落,她没办法想象陈魈究竟哪里好,为什么会让元化星这样念念不忘,总是一副眼露神伤的模样。 她想着迟早一天,要与这个跟自己长相相似的人见一面。 她没在去看元化星,低头望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发起了呆。 元化星知道自己刚才的神情有些失态,但也无法跟顾雨解释的清,所以她索性继续沉默着。 她望向了星空,一团氤氲着的亮星在天空中闪烁,元化星发现那是几颗星星组成的星团,她记得那是昴宿星团。 在喧嚣的都市,很难清晰的看到星星,而空旷的大草原上,星空一览无遗。 元化星决定找点话题。 “你认识那个星团吗?我能看到六颗星星。” 顾雨还有些闷闷不乐,但她还是抬起头向远空望去。 “那是昴宿,我能看到7颗。” 元化星倒是很吃惊顾雨能知道这个。 “7颗?你眼力真好,我只能看到六颗。” “你看不到的那颗,在古希腊神话里叫‘科莱诺’,希腊语意思为‘暗’或‘黑色’,也就是昴宿增十六。 科莱诺好像是海王波塞冬的妻子。 在中国就是七仙女,嫁给牛郎的那个。 好像是吧,哎呀我也记不清了。” 元化星没想到顾雨知道这么多,她有些意外。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元化星挑起了话题,让顾雨的情绪好了一些。 “那会儿在孤儿院里的时候,我在阁楼里捡到过一本书,上面写的画的都是天上的星星。 昴宿星在那书里描述了很多呢。” 元化星淡淡的一笑,她看向夜空,又沉默起来。 繁星点缀,其间有的星光黯淡,有的明炽,但皆为遥远而不可及。 顾雨也望着星空,眼含笑意,全然忘了刚才的不悦心情。 “你知道我喜欢哪一颗星吗?” 元化星有些紧张,因为顾雨也许又要说些撩人的话了,毕竟她的名字里,带着“星”字。 “呃,哪一颗?” “你应该知道启明星吧?就是太白金星。” 元化星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她控制自己不要把顾雨和陈魈又混为一谈,她眼眸垂了下去,不再看着顾雨。 “哦!我知道。” 顾雨察觉到了元化星的异样。 她在心里嘀咕着,难道又触到什么不该提的事了吗? 但她不想再次破坏这种刚好起来的氛围,所以顾雨继续说着。 “我喜欢启明星,就是因为它是黎明前,天空中最亮的星,是黑暗中的光明,作为光明的指引。 每个人生命里都有一颗这样注定的星星,会在前行的道路上指引方向,照亮黑暗。 我觉得给我指明方向的那颗星,本命就是启明星。 元元? 你做我的这颗启明星吧?” 元化星无法再继续下去了,顾雨所有的话语都在勾起那些无法逃避的过往。 星星?启明星?方向?走出那片黑暗? 很多回忆变成了嘈杂的片段,缩到元化星的耳蜗之中嗡嗡作响。 那些字眼此时在她心中也变的不怀好意起来,像是在讽刺着她也在提醒她,曾经对陈魈的那些承诺都无法兑现。 情绪波动着,仿佛命运之轮又重新滚起, 元化星腾地站了起来。 “什么星不星,指不指引,不觉得幼稚可笑吗? 那是颗灾星,灾星你懂吗?” 元化星没有管顾雨先是诧异而后又失望的神情,独自在夜色中径直朝哈日海子走去了。 顾雨被元化星突然这样的情绪爆发整的莫名其妙,她异常困惑和失落。 帐篷帘子被掀开了一边,苏轶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了看顾雨,又往不远处望去。 “你们俩怎么了?” 顾雨微微眨动了下眼睛。 “苏轶哥,陈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为什么跟元化星分开了?” 苏轶轻咬着字说道:“这个” 顾雨看到苏轶又想要搪塞的样子,不由的有些微微恼火。 “哥,我都问过你很多回了,你别岔开话题不回答我啊。” 苏轶挠了挠眉毛,“你怎么还在这个问题纠结着。” 顾雨眉毛一横,“元化星在地下的时候,告诉过我她和陈魈的事了,你怎么还小气巴拉的不跟我说呢。” 苏轶有些无奈,可是也总不能一直这样搪塞下去,他打算轻描淡写的说上一点。 “陈魈跟元化星是高中同学,她们关系非常好。 其实我不是很了解陈魈,因为她不太爱搭理我。 但我知道她对元化星是真心真意的好。” 顾雨听到“真心真意”这个字眼,打断了苏轶的话。 “你又开始瞎编敷衍我了。” 苏轶赶忙说道:“我没有瞎编,陈魈对化星是真的好,否则也不会” “苏轶哥!”元化星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她走了回来。 苏轶抬眼看去,元化星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苏轶转而又看向顾雨。 “顾雨,有些事还是不要再提起了。 我跟你俩换班,你们进去休息吧,我守着就行了。” 顾雨心里一下窝起火来,将手中一根细木棍一掰两半丢进了火堆,瞬间砸起一串火星。 “不说就不说,我都忍你们很久了。你们每个人都搞的神神秘秘的,到底怎么了? 都防着我还是怎么的,不就是个陈魈吗?是怕我找到她吃了她吗? 还有你,元化星,给你带来痛苦和记忆的是陈魈不是我。 你看好了,我是顾雨。 真是够了。” 顾雨说完这些,一掀门帘子,忿愤的进到了帐篷之中。 苏轶的目光从帐篷门帘上收了回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元化星知道自己频频在顾雨面前失态,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有些心乱如麻,低落的情绪萦绕在心间,进退两难。 索性还是和从前一样好了。 可是帐篷里的人,却无法再如从前一样平静。。 远处,隐隐有马蹄声传来。 第71章回来就好 元化星和苏轶不约而同朝马蹄声那边望去,苏轶在黑暗中看的真切,“冷戎组长回来了!” 马很快到了帐篷这里,冷戎从马上跨了下来。 “组长。”苏轶对自己前几天的恶劣态度很后悔也很歉疚。 冷戎看着苏轶。 “不气了?” “组长对不起” 冷戎皱了皱脸,“道歉个屁啊。” 接着冷戎笑嘻嘻地看向元化星。 “辛苦了!咦?顾雨呢?” 元化星瞟了一眼帐篷,冷戎便明白了什么。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顾雨睡了?” 冷戎的话音刚落,帐篷里便传来了顾雨的声音。 “没睡,睡不着。”接着顾雨从帐篷里又出来了。 她一出来,忽略过元化星的目光,直接看向冷戎。 “组长,您说您是不是有预知能力?” “预知能力?什么时候有的?”冷戎一屁股坐到了火堆边上,招手让大家也过来。 顾雨也坐了下来,“那您怎么掐算的那么准,知道我们肯定能上来? 我严重怀疑您有这个能力。” 冷戎哈哈哈的笑了。 “哪来的预知,只能说明你们的老组长判断准确,直觉敏锐。 哎呀,好了好了,咱说点正事吧。 顾雨?” “啊?” “你来说说,你们掉下去之后的事。” 顾雨脸一倥,“为什么让我说啊,她不是也掉下去了吗?” 冷戎一看顾雨这个样子,又瞅了瞅面无表情的元化星,暗想,这是又闹上别扭了? “顾雨啊,她为啥掉下去你不清楚吗? 如果不是化星注意到你不见了,可能你一个人永远就留在那个地方了。” 顾雨没有说话,其实心里的火气早就下去了。 她唯一无法理解的只是元化星很多时候莫名其妙的情绪,可是如果细想,其实元化星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顾雨轻吐口一气,“那我说就我说,我们掉进,,” 四个人围坐在火堆旁,火焰燃烧的并不炽烈,但在这黑漆漆地草原之中却显的格外明亮。 顾雨描述的很细致,但她却绕开了很多关于她和元化星之间的细节。 当她讲到最后她们如何从哈日海子里出来的时候,苏轶听的身子都紧绷起来。 冷戎全程都在摸下巴,眼睛时不时眯一下,而元化星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从顾雨讲述的事情里又想起了什么。 直到顾雨完全讲完后,冷戎向元化星伸出了手。 元化星只是看了一眼,便从兜里掏出那五块铁牌放到了组长手里。 冷戎将每块铁牌看了一遍,然后幽幽地说道:“虽然少了一块铁牌,但能带来的信息也可以了。 你们真是误打误撞,如果没掉到那个沙坑里,咱们大概调查这件事需要花费很大功夫了。 从你们遭遇的这件事上来判断,这个哈日海子,当初应该就是那块黑色悬陨砸出来的。 陨石里面带着门尔格蚂基,沉落进了那个空间里。 胡庆国跟你们说的那些事,我看也是半真半假。 他既然知道如何开门,又知道哪个拱门为真,那他知道的事远比咱们想象的要多的多。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我想,这个过程应该也不算容易。 关于阳爻血族源这个事,他其实也没说出个什么,他也许跟门尔格蚂基有感应,感觉到了一些情况,又或者他其实知道一些事,就是不说。 假定阳爻血跟门尔格蚂基真有什么族源关系,门尔格蚂基是天外来的生物,那么阳爻人甚至是阴爻人阴舛人,有可能血脉也都是来自天外的。” 顾雨看了一眼元化星的脸,然后联想到什么,“那这么说,我们就是外星人了呗? 怪不得某人眼睛比一般人的大,e基因在那呢。” “e是啥玩意?”冷戎问道。 “组长,您连e都不知道?就是外星人的意思。” 冷戎砸吧砸吧嘴,“外星人就外星人呗,总扯些花里胡哨的。 我刚说哪了? 哦对,门尔格蚂基被你俩弄死了,胡庆国也死了,看来只能回去破译这铁牌上的内容了,也许能找到些值得研究的线索。 总的来说,这次任务挺成功,只是让你们俩吃了些苦头,就当历练了,挺好。 还有顾雨啊,你说你的那个能力被激发出来了,又看到了那双眼睛,还听到有人在说话?” 顾雨猛点头,前面的语气还带着不忿,后面又秒怂下去了。 “有个空灵的声音在黑暗里说我没用,你们说说,这话可怕不? 我没用???我没用? 我是挺没用的。” 苏轶忍不住笑了,冷戎组长也同样一笑,但过后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忧虑。 “你说这声音,会不会就是你自己的潜意识,而你正在慢慢开发你的潜能? 我以前觉得,你在呱呱洞里中了黑莲粉沫,一直产生着某种跟你自己潜意识连接的幻觉。” 顾雨摇了摇头否定着。 “要按您这么说,那我这就是精神病了啊,精神分裂是不是? 但我觉得不是我自己,绝对不是我自己。” 冷戎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这么笃定,那就是说,你跟某个人有了这种连通,而且这个人不是个普通的人。 她能感觉到你的恐惧,或是一直在窥视着你,又或者你潜意识在求助着她?” “我也不知道,但是每次出现这样的状况,想起来都有种莫名的害怕。” “不要害怕,不管怎么样,她至少这次算是在帮你吧。”冷戎宽慰道。 冷戎嘴里这样说着,但内心却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继续说道:“不管是好是坏,你之后再遇到这种事,要有自己的意识和判断,千万不要被什么控制了就行。” 顾雨点了点头,思维一下又跳到了别的上。 “组长,您说这地下怎么会有这么神奇的地方,那不是反科学嘛。 我刚才想了想,你看我俩掉到所谓的洞顶子上,但是下面那些曾经出现在黑水中的行尸怎么没掉到顶上?” 冷戎歪嘴笑了。 “要掉到顶上,岂不是前面哈日海子里,全是那种东西了? 科学?咱们是什么人?就你那力气,是普通人能有的吗?你还跟这讲开科学了,真有意思。 那空间里的事情,应该是那颗黑陨造成的,至于啥原理,我是猜不出来。 不过这让我想起来很久前的一件事,那是很多年前,我们在山东临沂执行过一个特殊任务。 我们进到过一个至今都没被发现的地下溶洞。 那地下深处,有一个地下瀑布,那瀑布的水,就是朝上流的。 当时我们惊叹无比,但也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而且我们在瀑布周围,并没有发现特别的东西,现在想想,可能那山体之中,就有着类似这种黑陨的神秘物质吧。” 顾雨的想象力像是又迸发了。 “那岂不是在这颗蓝色星球上有很多这种玩意儿? 我看看啊,每个黑陨里都躲着不同的生物,还有在那浩瀚的海洋之中更是不得了啊。 人类既可怜又无知,目光短浅又傲慢无比,以为自己才是这颗星球的主宰,却根本不知还有很多强大的物种,它们只是在时间之中沉睡着。” 顾雨说到这里,突然看向了星空,她的腔调也变的有些奇怪起来。 “或许某一天,某一个契机,它们被唤醒,那么这个世界,将被重新定义。” 顾雨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元化星忍不住微微皱眉看向了她。 顾雨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带着一点淡淡的神往,又含着一丝狂热在内,这在元化星心中猛然出现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又稍纵即逝。 “喂喂喂,顾雨,想什么呢?扯的太远了!”冷戎的话将顾雨迷离的目光拉了回来。 “我怎么突然感觉好困啊,我去睡会。”顾雨说道。 “你这情绪起伏大了点吧。” 冷戎挥了下手,“你们三个都去睡吧,这外面怪冷的,好好休息下,明日启程回去了。” 苏轶也的确很疲惫,元化星也没再推让,顾雨已经钻入了睡袋之中。 冷戎坐在火堆前,向那黑暗的草原中望去,除了黑暗,别无他物。 夜不算漫长,火堆依旧燃着,凌晨时分,天色发青,草原的黎明即将到来。 一夜未动的冷戎起身活动了下身体,然后往东边望去。 东方的天空先是出现了金黄一点,接着开始抖动着横向拉伸出一片金光。 太阳一纵一纵的升了起来,看起来像是某个原始巨兽,缓慢而神圣地睁开了它狭长的兽瞳。 刹那间,万道光芒毫无保留的撒向了一望无垠的大草原。 这种动人心魄的瑰丽场景异常壮观美丽,并且还透着极其强烈的生命力。 冷戎面对着日出,不知在想着什么,当他回过神时,发现元化星不知何时也在帐外,半抱着手臂也在看着日出。 “你怎么不多睡会?”冷戎问道。 “睡不着了。”元化星转过身,没有继续看日出,而是往哈日海子看去。 “又一天开始喽。”冷戎也转过身来。 哈日海子的水面虽然反射着一层橘色,但水面毫无波澜的样子,让这里显的没有一丝生气。 那层暗橘色与周围的色彩形成鲜明对比,恍惚间觉得哈日海子宛如是哪个陌生星球的湖泊。 “是啊,又一天,日出日落,周而复始。”这句平淡的话语,对于元化星来说,却像是一个命运的诅咒一样。 也不知道这种漫长的时光,能否洗白那心头的往昔。 两人说完,都沉默不语。 许久,元化星才开口问道:组长,局里会派人再来这里吗?” 冷戎轻吐一口气,“这个不一定。先把铁牌上的内容查清楚再说吧。” 帐篷门帘再一次被掀开了,元化星回头望见,顾雨和苏轶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顾雨裹着苏轶的衣服,他俩也朝这边走来。 旭日东升,晨光万丈,四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第72章马不停蹄的任务 001年9月呼和市国际y医院 这所医院的放射科室,独立于医院主楼的西南角。 “影像楼”这几个醒目的大红字,方方正正的贴于这二层高的楼房外墙上。 一楼大门处,进进出出的人很多,他们或是手持诊断报告或是拿着印有“影像”两字的纸袋,似乎从这里进出的人们,面容之上都带着一丝急色或者忧苦。 走入这座楼的放射科候诊大厅,会看到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在等候着。 他们或是拍光片,或是等着,还有少数人等着价格比较昂贵的核磁共振。 连接候诊大厅的走廊墙壁上,有几扇很大很厚重的防辐射铅防护门。 上面贴着很多让人没细看,就感觉有些压抑和害怕的黄字或者红字的危险标识,仿佛在那门前多停留一秒,身体里的白细胞就会受损一般。 而在放射科候诊大厅之中,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正在跟一名坐着轮椅的病患说着什么。 在众多患者云集的大厅之中,只要是医生的出现,甭管是什么科室,必定会引起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过度关注。 他们都想过来咨询一些事情,俨然不明白放射科医生的职责其实只是辅助检查排片子出报告,一般并不会告知病情预后的情况。 他们也全然忘了当初开单的就诊医生才是诊断病情的人。 所以有一些人的眼睛,都在紧盯着这位医生是否跟那位病患说完,以便他们上前插嘴询问。 这名中年医生身材细长,个子很高,带着黑框眼镜,但是面颊有些黑黄枯瘦,并且此时额头上还渗着一些汗珠。 总之让人看上一眼,便会生出一种假想和同情,觉得这位医生面容枯槁,肯定是放射科待久了的缘故。 中年医生的话似乎已经开始收尾,但眉目紧缩,好像哪里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轮椅病人的男家属似乎也看出了医生的异样,上前询问起来。 医生低着头,双眼紧闭,一只手按在了太阳穴上,身体微弓,另一只手一个劲在摆手示意他没有大碍。 然而只是几秒,病患的男家属突然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而候诊室里观望的那些人,不约而同的往医生的脸上看去。 只是一眼,便有人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还有人声的发出了惊呼。 因为他们都看到,中年医生面部的颜色,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灰色。 此时中年医生身形摇晃着,将头抬了起来,双手去摸着自己的脸颊。 他眼睛朝上惊恐的瞪着,满眼的不可思议,但很快眼神空洞起来,眼球也逐渐变成了黑灰色。 他嘴巴大张着,脸部和手部的皮肤早就没有了正常的肤色,僵硬在半空,裸露着的皮肉逐渐开始不正常的皲裂起来。 这种情形看起来仿佛有着什么无形的东西在一寸寸腐蚀着他,又像是他突然被海妖美杜莎看了一眼即将石化的样子。 只是眨眼间,医生嘴中突然冒出了一股不算大的黑烟。 紧接着医生脖子向一边歪了一下,他的脑袋便从众人的惨叫声中轻松的脱落而下,砸到地板上,变成了一堆灰烬,那副黑框眼镜却完好无损的跌落在一旁。 紧接着伴随着轻微的“哗嗒”声,医生的身躯仿佛也没有了任何支撑,像炉灰一般松松地向下轰塌而去了。 那身上的白大褂和黑裤子同样完好的落在那堆灰烬上。 刚才还好好的大活人,此时却当着众人的面,变成了一堆散落在地的灰烬。 坐在轮椅上的病患离的最近,目睹完这一切后直接歪脑袋昏了过去。 候诊室传来了各种尖叫和吼声,乱作一团。 六孛局a区局长办公室 冷戎把手中的五块铁牌递给了言局长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看看,我们用了才几天,就有这样的收获,厉害吧。” 言君疾依旧戴着墨镜,看不出眼神如何,但从紧紧抿着嘴的样子来看,似乎并不满意冷戎说的。 “你就靠着你那点能力有恃无恐的,要不是元化星比较特殊,她们掉地下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冷戎呲着牙笑了,“我那能力还算能力吗?您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无法干预什么。 再说任务里出意外那可不是我能掌控的。不过你看,歪打正着,带回来的东西可是很有价值的。” 言君疾看了看铁牌。 “这个上面的内容我会找专人破译,但上面的信息有没有价值就不一定了。 咱们现在要专研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偏重于怎么解决阴舛人异变的问题。 如果按顾雨她们找寻到的信息来看,咱们的血脉来自天外的话,这可就有难度了。 不过,总算有方向了。 你最近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异常吧?” 冷戎摸了摸鼻子,“没啥感觉。 我就说上一次肯定是个意外而已,不用太担心。 对了,顾雨上次说的梦境里的那个地方,有消息了吗?” 言君疾轻哼了一声。 “哪能那么快。全国的版图那么大,梦境的碎片只有那么一点,想从群山之中找寻相似的地方,和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况且顾雨的梦境是真是假都不一定。 不过派出去的队伍已经缩了范围,给我通报的时候说,有那么几个疑似的地方,他们正在逐一排查,尽量加快速度落实。 咱先不要着急,急也没用。” “好吧!没我啥事了吧,那我走了。” 言君疾还是一脸严肃,并没有想让他走的意思。 冷戎眉目一缩,“咋?还有事呢?” 言君疾从桌子里拿出一份报告。 冷戎的脸抖了一下,“太没人性了,我们可刚回来。 您这是资本家的作风啊,想连轴转死我们? 就算我们不是普通人,死不了,但您也不能这么压榨吧? 老言头,我好几天没合眼了,您瞅瞅您的老兄弟,脸色差的真跟僵尸一样了。 您在看看老兄弟这胡茬子,要不在您白嫩的脸上蹭蹭,感觉感觉?” 冷戎这一通说完,言君疾根本没有受一丝影响。 “我知道你们有些累,但是这个任务很紧急,时间也很紧迫,必须由你们出,而且其中接触到的东西,也必须由元化星来。”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冷戎的好奇心,他把报告接了过来,嘴中声嘟囔着。 “啥破任务,还得要我们来,” 当翻过一页后,冷戎闭起了嘴,表情也变的严肃起来。 目光上下扫视着报告,然后合住了,抬头有些凝重的望向了言君疾。 “三组的人,死了两个?这上也没写是谁,不会有钱川吧?” 言君疾沉默了一下,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冷戎惊的一下把手放到了头上。 钱川是三组的组长,向来心思缜密,很少出岔子。 而且钱川也是阴舛人,根本轻易死不了,即使是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比如用特制的武器使伤口无法愈合,但这样也很难死去。 除非用阳爻血,再或者被大鬯僵吃掉。 可这两个条件都不可能轻易满足。 拥有阳爻血的元化星和她父亲元友,不可能轻易去杀阴舛人,至于大鬯僵,那更不可能随便就冒出一个来。 所以当冷戎看到,局里派去调查的三组,因为这个任务死了两个阴舛人,这就有点恐怖了。 “这危险系数大了点吧,我倒是没啥,关键还有苏轶和顾雨这俩白呢。” “让你们接手这个案子,不是让你们去送死的。 你也看到报告了,里面不单死了两人自己人,还有三个普通人。 我把接触过这个任务的三组成员们,都给单独隔离起来了,但即使是这样,其中一个也发生自燃了。 所以这个任务的疑点就是,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传染病或者诅咒在里面,针对着一些人而传染着。 我让你们去调查,看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种东西的蔓延。” 冷戎犹豫起来,“被您这么一说,那您不担心我们组的人也被传染上啊。” 言君疾扶了下墨镜框,缓缓说道:“这个案子里,死掉的那些人,统一都为不波及衣物的自燃。 现场勘查的结果,发现其本质跟元化星的黑炎烧化东西一模一样。 明白我的意思吗?就是把他们烧成灰的那种物质,跟元化星的黑火是同一种。 所以我才派你们组去。 三组的人还没调查出什么,就死了两个。 现在迫在眉睫,你们必须找到引起这种诅咒的原因,并加以阻止和处理。” 冷戎皱着眉,“那您能不能问问您师弟,有什么特殊的护身符之类的东西,能保护下我们。 我主要是担心顾雨和苏轶。” 冷戎的话音刚落,言君疾不知何时从哪拿出了几张黄符递了过来。 冷戎脸抽搐着,将黄符接了过来。 “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有内个能力?怎么提前让您师弟预备好符了呢?” 言君疾少见的歪了下嘴,“这个符,是我画的,你不会忘了我和我师弟都是同出一门吧?” 冷戎这倒是没想到,他思维惯性总是觉得言局长的师弟秦士甲是专搞符箓摆阵的行家,却忽略了局长与他同出一门。 冷戎一拍脑门,“哎呀,这我还真把您给忘了,总觉得您就是光芒万丈的局长,每天日理万机的,哪有闲工夫给人画符啊,我压根没往别处想。 这符要是局长画的,那威力可就不一般了。” “行了行了,六孛局碎嘴子就没闲过。 我现在告诉你这个怎么用。” 冷戎哼笑了下,“我多会成碎嘴子了? 您就不能换个好词啊,伶牙俐齿多好。 您” 冷戎看着言君疾脸黑了下来,笑着闭上了嘴。 “您讲,您讲,我不说了。” “这是一道百鬼不侵的金刚咒,道家是用来防鬼怪上身或者阻挡邪气用的。 而用现代的解释就是给自身增加一道防护磁场,让有害的东西不能波及上身。 虽然说我师弟可能还有更强的方法,但是他。”言君疾停顿了下。 “他惯用的符箓都有些阴毒狠厉,所以还是少找他画符比较好。 你们在这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把这符纸贴到身上。 这符不一定能保护你们,因为这次任务里的东西底细没有摸清,但是这个符绝对可以提醒你们有危险。 如果符纸突然着了,那就说明有东西要越界侵袭,你们一定要留意着。 这次任务,尽量让顾雨和苏轶在后面待着,少参与实物勘察,可以共同探讨分析。 让元化星来经手一切物品,你在一旁做参谋。” “好的,明白了。” 冷戎把符纸揣到了兜里。 “即刻调查!” “是!” 第73章诡异的元墓 有鹿市郊区冷戎办公室 椅子上的冷戎眼圈黑着,眼皮也耷拉着,每隔几秒便打一个哈欠,也不说话,双眼噙泪,目光呆滞的看着对面站着的三个人。 顾雨拿手在冷戎组长眼前挥了挥,组长的目光依旧发直。 她看向了苏轶,“这是咋啦?组长怎么变呆瓜了?” 苏轶喉间轻笑了一下,“组长出去这些天一直没休息也没睡觉造成的吧,也够辛苦的。” 顾雨又看向了冷戎,“组长?醒醒!组长?组长?组长?” “吵什么吵,叫魂呢?” 冷戎有气无力的说着,双手插入了发间,使劲抓了抓,没几下,便把头发抓成了鸡窝,让形象更加落魄。 “哎呦,真是催命啊,我都快给困死了,还得出任务。 要不是这么急,我能睡他个昏天暗地。” 说着冷戎把眼闭上了,手指移到桌子上的几页报告旁边敲了敲。 “苏轶,把这个看一遍,然后还是由你来给大家讲。 等你开讲了喊我,我咪一会啊!你们自己找凳子椅子坐。” “哦,行。”苏轶将桌上的报告拿了起来,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认真的翻看着。 顾雨有些无聊,她偷瞄了眼还站着的元化星,然后搬了个凳子放在了旁边。 “喂~!” 元化星看向了顾雨。 “坐啊!” 元化星没有动,甚至把目光又移向了别处。 顾雨把凳子搬到了元化星对面,然后自己坐了下去。 自打回来后,元化星又跟从前一样了,对她带搭不理,就像之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这让顾雨觉得,元化星就是个冷血。 她压低声音说道:“我早都不生你的气了,你怎么还来劲了? 我初吻没了,人你也抱了,占完便宜就跑是吧?说不理就不理,你怎么这样啊?” 顾雨又开启了死缠烂打模式,唇红齿白脸皮厚的吧嗒吧嗒说个没完,这让元化星头又有点头疼。 她微微蹙眉,真是拿顾雨没有什么办法。 她将目光投向了苏轶,但是苏轶还在看着报告,表情凝重。 “苏轶?” 苏轶似有所思的慢慢抬起头。 “嗯?” “还没看完吗?” “快了,这个报告内容太诡秘了,你们耐心等等。” 元化星转睛一看,顾雨依旧死死盯着她不放。 “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雨清丽的面庞上带着几分调皮的神情,“你多会回来住?” 元化星眨了下眼睛,想着该如何应对顾雨的纠缠不休。 “我不能回去住。” “为什么?”其实顾雨明白这么问,简直就是明知故问,可她就想没话找话,能歪打正着更好。 元化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前没跟顾雨走这么近的时候,完全可以拿高冷的态度对顾雨,可如今顾雨似乎摸清楚她的脾气了,丝毫不畏各种拒绝。 顾雨看元化星没有说话,接着问道:“难道是因为猫吗?” 元化星倒是没想到顾雨会知道自己还养着猫。 “不是,额,也是。” “到底是不是? 你可以把你养的猫带来,一起生活,每天有个照应多好啊,还省的折腾苏轶哥来回接咱们。” 不搬过去跟顾雨住,当然不是猫的原因,元化星此刻只想跟顾雨保持些距离。 “我家猫不习惯搬家换环境。” 顾雨轻笑了一下。 “行,我现在不强求你,那我去你家看看猫总行吧?” 元化星感觉要被逼死了,“有机会吧!” 机会?呵!机会不是争取的吗? 顾雨心里暗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 “那下次你回家的时候叫上我,可别忘了。” 元化星沉默不语。 此时苏轶抬起了头,“我看完报告了,可以把组长叫醒了。” 顾雨此时才发现,组长窝在椅子上,仰着个头,嘴半张着还打着鼾声,鼻涕泡睡的都快冒出来了。 她还真有点不忍把组长叫醒了,但转念一想,这么急的任务,恐怕不一般。 她走到冷戎组长近前,觉得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她没再犹豫,动作麻利,把组长的下巴往上一推,让嘴巴先闭合住了。 接着她当着苏轶和元化星的面,没有一丝停滞用她的食指和拇指堵住了冷戎的两个鼻孔。 苏轶和元化星看着顾雨麻利的操作,眼瞅着连有点混世魔王的冷戎组长都要栽到顾雨手上时,都惊了。 他们真没想到,外表如此美丽的顾雨,还会有这么皮的一面。 元化星登时有些后悔头大,真不该招惹上顾雨。 没几秒,冷戎组长本还算安详的面容扭曲起来,眼睛瞬间睁开,嘴巴嘭的张开,努力的深吸了口气。 与此同时顾雨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 “组长,苏轶哥已经看完报告了。” 冷戎倒腾完气说道:“我的亲娘嘞,刚才咋吸不着气了,憋死老夫了。” 冷戎定睛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顾雨,“你站我旁边干嘛?” 顾雨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干嘛!” 冷戎琢磨了一下,随后拿指头点了点顾雨。 “奥,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刚才拿手指堵我鼻孔了?”冷戎组长一下从椅子上坐直了。 顾雨笑的不可收拾,走到另一个凳子边上坐了下来。 “我听人说,这种方法把人弄醒,那个人醒了之后就不困了。我这也是为您着想啊。” 冷戎哼一声,“我这是后继有人了? 堵鼻子的伎俩,我早在几百年前就用在局长身上了。 什么清醒,胡扯八道,哪有那一说,倒是自己觉得有趣罢了。” 顾雨脑子里一想到言局长不拘言笑的样子,被冷戎组长也这样搞过的画面,她顿时觉得更加好笑了。 此时苏轶轻咳了一声。 冷戎揉了揉脸说道:“好了,苏轶开讲吧。” 苏轶拿着报告,又开始陈述起来。 “如果追溯这件事,需要从上个月说起。 在内蒙阿拉善左旗,乌兰布和沙漠边缘的奇兰泰镇附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古墓。 旗县考古研究所根据发现者的描述判断,这应该是一个元代古墓,随后所里派了一队考古人员前去勘察。 考古队负责人是白韦昌教授,他下面还带着一个助理叫哈森,还有几个考古专业的学生,一起参与此次发现。 以下内容为白教授助理哈森提供。 这个元墓其实是位于奇兰泰镇60公里外的荒野之中,北边10公里就是乌兰布和沙漠。 那个地方几乎渺无人烟,但是那里的生态景色非常好,所以每年都会吸引一批前去自驾游的人。 这个墓便是一队自驾游的车队发现的。说是车队里有人解手,掉进了塌陷的墓道中。 白教授带着考古队到了地点大致查看着,从墓门来判断,发现这个古墓应该是一个圆形砖墓,这是典型的元代墓。 古墓由墓道和墓门以及一个主墓室组成,规模看起来很。 这种规模的墓,值不值得浪费人力物力去发掘,还需要考察再做决定。 所以白教授又细致的找寻着一些能够值得去研究这座古墓的线索。 没用多久,以他丰富的考古经验便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他发现墓门面和墓砖面上的雕刻,跟发掘过的元代墓有很大不同。 元代出土的墓砖面上,一般会雕刻花纹,也有人物像和鸟兽动物,再有是直接刻字的。 而这座古墓的砖面上,却刻着一堆圆点,包括墓门上也同样阴刻着一堆圆点。 白教授他们起初没有看出来这些圆点是什么,但比起墓门上雕刻龙凤或者镇墓兽图来看,这些圆点看起来极其普通。 可是越是这种普通的东西,却越难以解释这究竟是代表着什么意思。 这让白教授对这个墓主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白教授决定发掘这座古墓,他迅速向上级审批,没过多久审批通过,考古队便开始进行发掘工作。 他们先是对古墓外围的一些砂石进行清理,露出墓道以及墓顶。 从墓顶的圆形弧度来看,这的确是典型的元代墓所特有的。 并且从外围看,墓葬保存完好,没有发现任何盗洞。 虽然不太确定这片区域在古代是否有人类居住,但现在肯定是没有人烟。 所以这也确保了建在这里的墓葬不容易被破坏或者盗掘。 很快,他们将考察推进到了进入墓室。 墓门被打开了,只有一个主墓室,而且墓室并不大,只有0平左右。 中间摆放着一个很大的石棺,墓墙的一圈绘有壁画。 那是一副很奇怪的壁画,故事并不长,所代表的含义也很模糊,而且没头没尾,壁画内容也是之后释读出来的。 画上描绘的是一场神怪人物战斗的故事。 这场战斗一共有三个神怪参与,两个长相非常恐怖的神怪站在海中,其中一个似乎已经没有了头,但是它们依旧厮打在一起。 而它们的一侧,有一个长条虚影的轮廓,看不出是什么,暂且认定是第三个神怪,它手中明显还拿着一件武器,向这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神怪劈砍下去。 这壁画没有结局,但是壁画最后面又画了同样的圆点。 撇开壁画上描绘的东西,白教授继续勘察,发现在石棺的两侧,靠着墙壁的位置有两条石台,上面摆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物品。 有的看起来像是动物的干尸,有的则是雕刻狰狞的木件,还有一些铜制的器具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这些物件却个个精美做工精细。 白教授看到这里的时候,觉得这座古墓很有研究价值。 接下来,他们想找到墓志铭以确认墓主人的身份。 在利用照明设备查找时,他们发现石棺面上也刻着一些东西,但仔细一看,还是那种攒簇在一起的圆点。 正在他们猜测这种圆点是什么的时候,白教授拿手电无意中照向了墓顶,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那些圆点是什么。 那圆圆的墓顶上,也画着攒簇着的这种圆点。 圆顶如浩瀚苍穹,圆点如璀璨之星。 白教授他们认为那是副星图,那些圆点应该都是星星。 墓顶有星象图这个不算稀奇,因为古人相信人死后灵魂会升天,到达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所以墓顶绘天像图可以起到引导灵魂升天的作用。 但这奇怪的点就在,不管是从墓砖墓门墓顶,甚至连石棺两侧的面上,全都是这种星图。 就像是这个墓主人对星星的痴迷,已经达到了某种不能自拔的程度。 白教授他们当时做过研讨,虽然那些黑点并不止七个,但排列的样子连在一起,很像是一个红缨枪的头。 在天空中,像矛头的星宿,就是昴宿星团了。 昴宿,是中国古代天文学中的二十八宿之一,属西宫白虎七宿的第四宿昴日鸡,由七颗星组成,又称旄头(旗头的意思) 那么这个墓主人信奉的星宿,就是昴宿星了。” 第74章萨满女巫师 “接着白教授他们开始整理随葬品,但并没有发现墓志铭以及能证明墓主究竟是谁的信息,所以墓主人的身份暂时成谜。 他们的发掘工作进行到了开启石棺,开棺的过程还算顺利。 在推开石棺盖子后,白教授他们往石棺之中一看,都同时忍不住惊呼出来。 石棺里躺着一位完整且穿戴奇特华丽的尸身。 这具尸身头上戴着灰褐色飞鹰羽的金边月牙法冠,令人称奇的是,其鲜艳的色彩并没有因为岁月的侵蚀而改变,相反栩栩如生,简直就像是刚穿戴好的一样。 随着视线下移,他们便看到法冠下面是墓主的脸。 那是一张干尸的脸,薄薄的、几近透明的淡绿色脸皮贴着面骨,但却五官清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生前长什么模样。 虽然是干尸,但从那眉宇间不难看出,这是一名生前长相标志的女性。 这座墓所在的区域属于降水量较低的干旱区,所以这不难解释古尸为何会变成干尸。 唯独怪异的地方就是,干尸的皮色呈现出一种淡淡的铜锈色。 接着白教授他们看到,干尸身上穿着一件挂满铜环、橘黑相间的长裙。 长裙的腰带上还挂着一面的铜镜还有一个腰铃,干尸身侧干枯的左手下,还放着一面像鼓一样的东西,在往下看到长裙裙底只露出一只鞋,而另外一条腿是缺失的。 白教授一开始从墓主人的法冠穿戴上就已经猜测出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了。 当他看到像鼓一样的东西后,更加确定这个人就是蒙古族的“巫都干”,也就是女萨满巫师。 蒙古族管男萨满巫师叫做“博”或者“博额”;而女萨满巫师被称为“意都罕”或“巫都干”。 那面像鼓一样的东西是神鼓,是萨满巫师的一种法器,蒙语称作“塔拉亨歌日格”。 如果白教授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到目前为止,全国范围内,发现蒙古萨满巫师的墓葬这应该是头一例,所以他当时的兴奋之情不言而喻。 白教授非常着急,他很想知道这名萨满巫师究竟是哪个部族的。 但是非常奇怪的是,几乎所有的陪葬品上和墓室之中,都没有任何信息指出这名巫师究竟是谁。 这让白教授很是疑惑。难道墓主人不想让人知道她究竟是谁吗? 但后来他们从墓主人的一些随葬品上,发现了一个神秘的古老符号。 那是一个很的等边六边形,其内还有一个眼睛的形状。” 苏轶讲到这里的时候,元化星突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这种波动稍纵即逝。 她觉得可能是她对“六边形”这个字眼太过敏感,因为自家的法器寒火天罡就是六边形的。 可是这个世间六边形的存在其实很普遍,为什么会单单觉得古墓里这个符号有些异样呢,她一时也想不清楚。 苏轶继续讲着。 “白教授推断,这个六边形符号,应该跟墓主人有着很大的关系,否则不可能在墓主人生前留下的那些物件上,随处可见。 其代表的含义,他们无法弄清,也许就是墓主人的一个神秘代号,相当于墓主人的姓名也不一定。 白教授他们并没有用这个符号来给墓主起称号。 他们觉得墓室之中都是星星,所以决定暂时称墓主为“奥登巫都干”,意思是“星辰巫师”。 接着他们打算把干尸取出来,做进一步研究。然而从石棺中往出取古尸的时候,出了一个状况。 这整件事的开端,也许就是从这个意外开始的。 当时在场的人一共四个人。 除了白教授,还有助理哈森以及两名白教授的学生。 按惯例,从棺椁里外移古尸之前,需要提前做好检查。 必须确保把除了古尸之外的那些随葬品从石棺里先取出,以免在移尸的时候出现砸损。 当时白教授不是太放心手底下的新人们来做这件事,所以他亲自上阵,仔细清理检查石棺。 白教授把石棺里的随葬品都一一取出去后,打算移尸,正在这个时候,他的助理哈森发现,古尸的胸部位置有一块明显的凸起。 白教授摸索检查后发现,古尸衣物之中,有一样看起来很是怪异莫名的东西。 这个东西乍看一眼,就能给人一种古老得难以想象的感觉。 那是一个不太规则的、且类似倒圆锥状的黑色东西,跟核桃差不多大。 看不出是什么质地,手感摸起来还有点弹性。那圆锥面上有些褶皱,上面还有四五个凹陷的圆洞。 如果这样东西不是在古墓里发现,并且还有点弹性,白教授倒是觉得这个东西的样子,很像坏了的莲花托。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猜测不出,所以打算送回所里再做研究。 接着白教授把那样东西拿出了石棺,准备放置在一旁。 那样东西刚被白教授拿出石棺,忽然墓室里的所有照明设备灭了。 正在众人诧异间,打算去查看一下照明,他们突然都感觉到,在头顶上方,也就是不算太高的墓顶上,传来了轻微地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种声音在墓室里传出,让在场的人都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助理哈森迅速打开手电往上照去,一个非比寻常的奇特现象发生了。 那些本来绘在圆顶上的黑点,就像是活了一样,在墓顶上盘旋绕动,像极了没有尾巴的蝌蚪,在水中游窜。 这景象看起来既神奇又有那么一点d效果的诡异。 众人惊讶到了极点,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哈森手中的手电突然灭了。 他赶快敲了敲手电,手电依旧没亮,但突然“嘭”的一下,刚才那些灭掉的照明设备,又恢复了正常。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又往上看去,那种奇特的景象消失不见了。 墓顶上的星象图,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古朴气息,没有了任何变化,也没有移动任何位置。 哈森和那两名学生同时望向了白教授,毕竟教授见多识广,也许能给他们解释出答案。 然而他们看向教授的时候,却发现教授有些不太对劲。 白教授手中举着刚才从石棺里取出的圆锥体物件,依旧抬着头看着墓顶。 哈森说,他看到白教授眼神中出现了很多种情绪,那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接着变为了无法形容的狂热,最后甚至脸部还带着一丝狰狞,看起来就像教授还能看到一些他们无法看到的异象。 并且教授嘴里说出了一句令他们无法理解的话语——‘您被困在了星辰的荒牢之中,您被困在了大海的渊薮之地,您要永远困住它们’ 冷戎听到这里的时候,微微歪了下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几个字眼让他感到熟悉,但他又想不起是什么。 苏轶继续讲着。 “白教授这个样子在古墓里显的异常诡异,把随行的那两个刚实习的学生吓的大气不敢出一下,连哈森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这种状况也没有维持多久,白教授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只是让大家要认真学习工作,没有跟大家去讨论刚才在墓顶看到的,甚至连解释或者去安抚大家的话都没说,这让哈森当时感到有些异样。 之后他们的考古还算顺利,但还是没找到墓主人究竟叫什么,是哪个时期的人,生前是哪个部族的萨满巫师。 很快发掘进行到了尾声,一切都还算顺利,发掘工作最后圆满结束,他们也满载而归。 他们回来后没多久,对萨满古墓相关的所有,又细致进行了研究。 但助理哈森觉得白教授有些不太对劲。不管是言行还是举止,白教授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正常。 首先表现的就是白教授有时候会整日把自己反锁在工作室里,不让任何人打搅。 哈森好几次问教授在干什么,白教授神神秘秘的对他说,说他马上就会知道宇宙的秘密了。 这种话本身就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气息,哈森越发觉得有些古怪。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看到教授鬼鬼祟祟去了考古研究工作实验室。 那里摆放着第二天就要送去博物馆的那具女萨满干尸。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哈森跟在了白教授后面,也进到了实验室里,他打算看看白教授究竟要干什么。 大半夜的实验室里,不开灯的房间之中,摆满了各式各样从古墓里发掘出的物件。 白教授进入实验室后,连灯都没有开,他径直来到了放置萨满干尸的台面前。 教授手中似乎还拿着一个东西,不知嘴里在声的说着什么,专注程度让他全然不知身后站着哈森。 没一会,白教授又突然跪在了地上,疯狂的朝着萨满巫师的古尸拜去,嘴中还念着什么,场面异常阴森诡异。 哈森很是吃惊白教授这个样子,虽然他接受过高等教育,本应该崇尚科学,但他多年在外的考古工作,也没少让他遇到过离奇古怪、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所以他当时觉得白教授肯定是中了什么邪了。 他不能放任着白教授不管,所以他按下了白炽灯的开关,几步走到了教授跟前。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白教授并没有停止叩拜,他看到白教授仰起的脸上都是泪,脑门都要磕出血来了。 他还清楚的听到教授嘴里反复念着两个字。 这两个字叫‘荒坖ji’。” 苏轶讲到这里,停住了,他抬眼看向了冷戎。 “组长,您记不记得,胡庆国他老婆说过,胡庆国在失踪前,有了梦游症,然后每晚在地上跪拜,嘴里念叨着的,就是这两个字啊。” 冷戎摸了摸下巴,“我记得,你继续说吧。” 苏轶嗯了一声,又继续讲道。 “哈森看到白教授这个样子,他忍不住过去扶住了教授,教授这才停止了叩拜,抬起头看向了他。 可是当哈森往教授脸上看去时,却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因为教授虽然落着泪,但眉眼间却是笑着的,双眼像月牙一样弯起来的弧度,在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看去异常诡异,显的很是惊悚。 哈森觉得这件事有点不简单了,他质问着教授究竟怎么了?在干什么。 白教授似乎清醒了一点,却突然又显的失魂落魄。 哈森送白教授回了家,白教授许久都不曾说话,他没有办法,只好离开了白教授家。 但是他刚到家,白教授却给他打过来了一个电话。” 第75章疑似的诅咒 苏轶继续讲着。 “电话那头,白教授说出了一件事。 他说他那天在古墓里,不但看到了星辰移位,还看到了虚空之中的一些幻象。 那些幻象异常真实,让他深深感受到了恐惧和发狂。 他说他不心窥见了关于某个尚未被触及的远古时代的记忆片段。 那是属于某个与我们所知的人类历史迥异的陌生时代。 里面的神邸令人惊恐,同时还暗示着它们的古老和强大,我们的世界和人类的观念在其中根本没有立足之地,人类的存在,简直不值得一提。 白教授的话,让哈森感到一头雾水。 他突然觉得白教授也许是精神压力太大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毕竟从前教授就有头疼的毛病,多次劝说去医院做检查,但教授都推脱了,所以出现幻觉也是有可能的。 哈森劝慰了一番白教授,告诉他看到的那些肯定不是真实的,让他注意多休息,打算明天就带他去趟医院检查下,而白教授却挂掉了电话。 白教授的爱人去世的早,家里的孩子都在外地,所以哈森一直都不放心白教授一个人在家。 第二天的时候,哈森想着一定带白教授去医院看看,即使教授不想去也得去,但他还没到所里,就有人打电话告诉他,白教授在办公室里头疼病犯了,还出现了呕吐。 当时所里先来的两名实习生黄冉和王燕,带着白教授先去了医院。 以下的内容是实习生王燕提供的。 他们当时挂的急诊科,急诊科医生给白教授开的单子本来是要做脑,但是听王燕对白教授平时头痛的描述后,改成了直接做核磁共振。 于是两个实习生架着白教授,去了放射科。 放射科当时值班的有两位医生,一个叫高夏,另外一个叫刘文。 黄冉和王燕架着脸色蜡黄的白教授进入了核磁共振室。 白教授当时有些虚弱的感觉。 高医生协助他们把白教授扶上了核磁共振扫描床上。 然后询问了白教授是否有别的病史,是否安装了义齿,身体里是否有心脏起搏器等金属物质,最后要求把身上所有金属的东西都要掏出来。 黄冉是男的,所以他检查了白教授身上,除了一块手表和裤带头,似乎也没有别的金属的东西。 那位高医生还算负责,他怕有疏漏,亲自又检查了一遍。 准备就绪后,高医生让黄冉和王燕出去,他开始操作相关事宜。 以下内容是刘医生提供的。 那位岁数已经不的白教授被安置到了扫描床上。 扫描床推进了一部分,因为病人只扫描头部,所以只需要把头部推进到核磁共振扫描窗里即可。 高医生安置完病患来到控制室中,由他来进行此次扫描工作,而刘医生则坐在一旁研究自己的论文。 高医生在主控电脑前坐下,选好了颅部扫描序列,他很快启动了机器,序列扫描的噪声响起。 扫描开始后大约三四分钟,刘医生通过耳机,听见扫描序列被中止了。 他看到高医生按下控制台上的麦克风按钮,在跟扫描室里的白教授说不要在扫描过程中随便乱动头部。 麦克风那边没有人回应,只传来沙沙的噪声。 当时刘医生并没有太在意,因为这种情况,非常常见。 高医生在麦克风里又重复说了几次之后,他从观察窗看里几眼,暂停了仪器,离开座位。 刘医生知道高医生是去扫描室跟病人沟通去了,他依旧认真的看着论文。 大概过了有十分钟甚至更久些,高医生一直没有回来。 整个控制室里只有扫描仪静息时低沉的底噪,异常安静。 操作控制室里连接扫描室的门开着,并没有关上。 刘医生觉得有些奇怪,他先是透过观察窗望去,昏暗中隐约看到高医生背对着这边,头部仰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顿时有些疑惑,他不知道高医生在干什么。 于是他起身向扫描室里走去。 当他踏入扫描室的那一刻,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丝紧张。 他看到扫描床上的白教授没有动,像是睡着了,而他转身去看高医生的时候,脑子里嗡的一下,让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 此刻他面前的高医生仰着头,眼镜片后的眼睛朝上翻着,眼里几乎全是眼白了。 这种情形看起来不但吓人,还透露着古怪。 刘医生被高医生这个样子吓到了,虽然医生不信邪,但冷不丁看到熟悉的人突然这样失常,还是忍不住感到无比的恐怖。 刘医生当时大吼了一声,一方面给自己壮胆,另一方面想唤醒高医生。 但接下来,高医生的状态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高医生身体没有动,缓缓把头低了下来,眼睛不再翻着,但却十分空洞的看着前方。 他忽然嘴唇一张,从喉间发出了一种令人不适的奇怪声音。 那声音很细,腔调也很恶心,并且明显是一段话。 可那是一些听不懂的、却会让人生理不适的陌生语言。 刘医生感觉当时整个房间里充满着寒气一样,他的汗毛竖着就没下去过,场面诡异至极。 在这种情况下,刘医生从惊恐中莫名生出一种愤怒,他张嘴大骂了一声,还质问着高医生在搞什么鬼,并且几步上前,在高医生的肩膀上重重的给了一下。 高医生打了个寒颤,身体抖了一抖,眼神这才重新有了焦点。 高医生算是清醒了,他吃惊地看着刘医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医生问他到底怎么了? 高医生脸色很难看,他甚至不太确定他到底怎么了。 他说他走进扫描室里的时候,看到白教授的头不受控制似的乱摇。 那摇动的频率让戴在白教授头上的扫描固定器件都要脱落下来了。 那些器件都是配套的,非常昂贵,如果摔坏了,那可不得了。 他情急间往扫描床走去,还没走两步,突然他就像眩晕了一样,紧接着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之后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 刘医生问他刚才嘴里说的是什么,高医生满脸疑惑,只是摇着头,一点都想不起来。 白教授还躺在扫描床上,刘医生知道已经耽误挺长时间的了。 如果在工作上出现什么问题,他们两个都是需要担责的。 所以刘医生也就没再继续追问高医生刚才到底怎么了,而高医生似乎又变的和从前一样正常。 在确认白教授没什么问题,只是睡着了后,核磁共振扫描又开始工作。 出片需要到第二天才能取。 当时哈森已经到了医院,跑前跑后,取上药,和那两名实习生一同想把白教授送回家,但是白教授却执意要回所里。 因为那天是博物馆来接萨满干尸进馆的日子,白教授想跟博物馆的人进行一下交接。 白教授当时气色好了一点,他说没什么大问题,脾气又倔强,哈森根本劝不住,所以他们又回到了所里。 到了下午的时候,哈森随着白教授,跟着一起去了市古文物博物馆,结果就出了大事。 工作人员在安置萨满巫师的尸身时,白教授在防护罩前突然没有任何征兆的变成了一堆灰烬。” 顾雨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了句,“灰烬?什么意思啊?” 苏轶说道:“咱们此次任务就是围绕这个事件展开的。 白教授是这整件事里第一个发生自燃的人。” “自燃?是说他自己燃烧了?”顾雨又惊了一下。 苏轶点了点头。 “这种自燃很特殊,并不会看到任何火焰,而且很像是由里到外燃烧成灰烬的样子。 而且除了肉身,不会波及到任何物品上,比如眼镜衣物都没有燃烧的迹象。” 元化星听到这里,又感觉到了异样。 “这种燃烧,不是和我的黑火效果有点像吗?” 冷戎打了个响指。 “就是因为像,所以局长才指定咱们去调查。 而且你们继续听苏轶讲,这个任务还有一个特殊的地方。” 苏轶接着又开始讲述。 “当时博物馆中,在场的很多人并没有太注意白教授在干什么。 所以当人们看到一堆灰烬的时候,如果不是教授的衣物在地上,任谁都想不到那堆灰烬是白教授。 但是哈森却目睹了一切。 他一直陪在教授身旁,本来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工作人员都按部就班的工作着,不多时古尸也从楼下搬了上来。 工作人员心翼翼地把古尸放置在特殊的展柜之中,调试着各项操作。 当最后一个步骤合盖子的时候,白教授神情变的很奇怪,看起来有些阴翳,而且身体朝展柜前移了一下。 哈森有些无法理解白教授的举止,但却突然看到灯光下的白教授,脸上的肤色在慢慢变化。 由黄变成了灰色,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阴影逐渐罩在了教授脸上。 在哈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教授的皮肤彻底变成了黑灰色。 也只是眨眼间,教授就变成了一堆灰烬落在了地上。 恐惧蔓延在哈森的脑子里,他惊诧到没能发出任何声音,耳朵里也嗡嗡作响,无法思考了。 直到有工作人员发现了异常,并且在询问哈森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这才把他又拉回了现实。 他们随即报了警。 这种离奇的事件,警察是无法查出来的。虽然警察对所有跟白教授有关的相关人员进行了调查讯问,但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而助理哈森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连考古研究所里,上上下下都被笼罩在了不安之中。 哈森这才觉得,之前白教授那些匪夷所思的举止和话语,其实都是在预示着这件事的不寻常。 他甚至想到了,一定是他们惊扰到了什么神灵鬼怪之类的。 而更大的可能就是那次考古,打搅到了萨满巫师的长眠。 所有参与过那次考古的人,或者触碰过那古墓之中物品的人,都被那个萨满女巫师诅咒了,所有人也许都得变成灰烬。 正在他惶恐不安的时候,又一件事发生,加剧了他的这种猜测。 那是白教授出事后的一个多星期的某天。白教授的学生,实习生黄冉,在工作室里也自燃了。 黄冉其实并没有参与发掘那座古墓,但白教授在研究萨满古尸的时候,他给教授打过下手。 所以哈森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是大家受诅咒了。” 第76章诡秘的气息 苏轶继续讲着。 “哈森虽然知道这种想法太过疯狂迷信,但一时又没有更好的解释可以说的通这件可怕的怪事。 而且他觉得中了诅咒谁也逃不掉,因为他查阅了很多关于诅咒的事情,结果都无一例外的难逃厄运。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警察,虽然他觉得警察根本不会信,甚至还会觉得他神经了,但他实在没有任何办法了。 而他并不知道,警局里有专门的人,把这个情况第一时间上报给了六孛局。 当局里接到这个人体自燃事件的时候,马上让钱川组长带着三组的人前去调查。 我前面讲的内容,都是三组的调查结果。 而下面要讲的,是三组成员胡宇和丁柏所提供的。 钱川组长当时带着三名组员去了呼和市,调查了整件事的相关细节和可疑之处。 除了白教授和黄冉自燃的现象不太寻常,其它地方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而且这之后的多天,考古研究所里参与过萨满古墓研究的那些人,都没有再出事。 正在这个时候,三组人从其他的信息渠道又得知了一件事。 那就是市医院放射科的一名姓高的医生,也同样毫无征兆的发生了这种自燃,并且在时间上跟黄冉自燃只差一天。 如果说这是一个跟古墓有关的诅咒,那身为局外人的医生跟古墓八竿子也打不着边。 如何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这让整个事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三组的组员很快查出那个自燃了的高医生,其实跟白教授以及黄冉都有过接触。 这就足以说明,自燃这件事还是跟白教授有关。 但如果按照接触过白教授就有几率自燃这个来推断,又有很多矛盾点。 首先接触的那些人里,助理哈森应该最容易成为自燃的人。 不管是时间长短,还是接触次数,哈森比任何人接触白教授都要频繁,但哈森一直都没有出事。 还有一些人,比如王燕,也同样跟白教授有过接触,可是也没有出事。 但那些自燃了的人,与这件事相关联的点,恰恰还是与白教授有过接触。 所以钱川组长迷惑了。这件事一时毫无头绪,根本拼凑不出什么来。 正在这个时候,考古研究所那边又传来了可怕的消息,所里又有人自燃了。 第三个自燃的人,也是所里的一名实习生,叫王颖。 这个实习生是新来的,既没有跟着一起去发掘萨满古墓,也没有参与白教授回来后研究的这个项目,甚至她跟白教授都没见过几次面。 按理说,她属于这件事的局外人,但却出乎意料的自燃了。 这一次王颖的自燃,三组的人能及时的进入没有被破坏的现场勘察,想要掌握第一手资料。 但遗憾的是,三组报告上写着,在王颖自燃的现场中,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但他们很快调查到一件事,那就是王颖跟第二名自燃者黄冉是认识的。 并且这两个人平时关系很近,不是男女朋友,也应该是很要好的朋友。 那么王颖的自燃,就不再是独立的事件,他们之间还是有一点关联的。 根据后来三组的丁柏描述,当时钱川组长对这些人的生活轨迹开始排查,想从中找到线索。 可是” 苏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思索片刻,接着说道:“这里有个奇怪的点,既然有排查的信息,为什么三组报告里没有写。 难道是?钱川组长没来得及写就出事了?” 顾雨微微一怔,“出事?出什么事啊?” 冷戎的手指轻轻敲了下桌面,面色有些凝重。 “让苏轶把这件事讲完你就知道了。” 从冷戎组长的这些字眼之中,再联想到言局长把这任务现在又交接过来,顾雨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钱川组长他们。 苏轶清了清嗓子。 “接下来要讲的,是三组的胡宇提供的。 王颖自燃事件后,钱川组长从医院那边,取回了白教授头部核磁共振的片子。 钱川组长以前在德国留过学,是名医学博士。 他从白教授的核磁共振的影像片上看出了一点端倪。 也许白教授出事的那天,为他做核磁扫描的高医生和刘医生,因为工作上出现了疏漏,又或者高医生觉得白教授有不对劲的地方,总之他们那天给白教授拍了三份不同角度的r影像。r是核磁共振的总称。 一份是颅脑轴位影像:是从头顶到颅底扫描的影像。 另外一份是颅脑冠位影像:这个是从头部前面到后面进行扫描。一般从后脑看。 再有一份是颅脑矢状位影像:通俗点就是从脑袋左侧扫描到右侧的影像。 钱川组长发现,在r矢状位影像中,白教授的大脑额叶的位置,明显长出了一个异物,或者说是脑瘤更加确切。 而那脑瘤的样子很特别,从侧面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朝上的短粗犀牛角。 而且给人的感觉,像是再过一些日子,这只角就要从天灵盖的位置顶出来了一样。” 听到这里,顾雨不由的看向了眼元化星,而元化星的目光跟她对在了一起。 顾雨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那个角的样子,不会跟神秘图案上的角一样吧? 我和元化星掉到地下的时候,成吉思汗陵岩壁上有个大佛头,那佛头上也长着这样一个角。” 冷戎其实也想到了那个令他差点异变的神秘图案。 他眯了下眼睛说道:“咦?难道还跟那件事有关联? 苏轶,你继续讲。” 苏轶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继续说。 “钱川组长在白教授r影像里发现了这个奇怪点后,并没有把这件事以及他的想法和猜测写在报告里,这些都是后来三组的胡宇回忆的。 据胡宇描述,在钱川组长出事的前一天,组长去了趟医院,给他自己做了一次脑核磁共振。 第二天钱川组长拿回自己的r影像的时候,当天晚上,他也自燃了。 在钱川组长自燃的现场,发现了没写完的一份报告和两份r影像片。 三组报告只写到了我前面讲的那些,也就是王颖发生自燃的那件事之前。 之后的一些零碎的片段,都是三组剩下的两位组员提供的。 不过我在三组组长写的那份报告里的最末端,看到了一行字。 上面写着:‘问题出在哪?到底遗漏了什么?’ 这行字是什么意思,这需要我们调查清楚。 以下讲的内容,是一些细节上的事。 在钱川组长的r片子上,他额叶的位置,也同样出现了一片阴影,为角状,这跟白教授的一样。 所以,钱川组长既然去给自己拍片子,那么他一定是发现了可疑点,或者他知道了是什么引发的自燃,所以他才去拍片证实。 还有三组的人回来后,局里为了安全起见,将三组的人都单独隔离起来了,但其中一名组员刘维当天也自燃了。 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人自燃,会造成怎样的恶劣结果,所以局里才让咱们组接下任务,让咱们快些找出源头,断绝后患。” 顾雨微皱眉头,“阴舛人怎么也会自燃呢?” 冷戎摸着下巴说道:“如果造成自燃的那种物质跟元化星的黑火是同一种,那就不难解释阴舛人也能被烧成灰了。 我们先捋一捋思路吧,看从哪里着手调查。” 苏轶说道:“我觉得,钱川组长既然去给自己拍片子,那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所以我们可以先调查他在拍片子之前,发现了什么。 还有一个疑点,我有些无法理解,就是三组的报告说不上来有些奇怪。 从王颖自燃调查后,就再没写什么内容,这不太正常啊。 根据组员胡宇和丁柏的回忆叙述,明明他们还在调查之中,明明之后还找到了白教授片子中的可疑点,但钱川组长就是没有往报告里写,这算是一个很大的疑点。 我刚才觉得或许是钱川组长是想完全调查结束后再写报告,可他还没来的及写就自燃了,但是现在想想,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如果他知道自己也中了诅咒,而去拍了片子,那他更应该要记录下异常,在报告中提前预警才对啊。 所以我现在想去询问一下三组的那两名组员,然后再推理,这样比较好办。” “苏轶哥,这个自燃的成因还没调查清楚呢,这有危险啊!”顾雨有些担心。 冷戎默默从桌子里拿出来几张黄符。 “的确挺危险的,本次任务,咱先提前交代好啊。 不许乱碰任何物品,不许跟任何人有身体接触,反正就拿嘴说话就行。 来来来,一人一张护身符,收在身上。” 顾雨瞪大了眼睛,“组长,又来?上次黑片眼镜,这次咋成黄符了? 这黄黄的夹在身上,多惹眼啊。” 冷戎脸一拉,“这保命的东西,你还管它美不美观丢不丢脸。 咋滴,你想变成一颗尘埃? 快拿上。” “哦!这是什么符,管啥用?” 冷戎头一摇,“这可是局长亲自画的,老稀有了。 百鬼不侵,刀枪不入,金刚铁布衫 反正我告诉你们,符要是冒烟着火了,你们就赶快撤。” 顾雨一噘嘴,“这敢情是个信号弹啊,我以为真的百鬼不侵呢。” 冷戎一挑眉,“你也不想想,百鬼跟化星的黑炎比,能是一个级别吗?能出个信号,我都觉得谢天谢地了。 反正我活了很久了,自不自燃也够本了,我可不是吓唬你们,钱川组长是多厉害的人物,这都栽了,你们能有他厉害吗? 所以听老组长的话,谨慎为妙吧。” 苏轶接过了黄符,直接别在了领口。 “那我先去局里,询问下三组那两个人。” 元化星把黄符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组长,我跟他一起去吧!” 冷戎想了想,“行,你俩机灵点。” 顾雨一看,赶紧说道:“我也想去。” “去那么多干吗,又不是凑桌打麻将。 你给我老实待着,等消息。” 顾雨其实明白组长的意思,这次任务既诡异又危险,这是在为她着想,所以她假装不悦,悻悻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不一会,窗外苏轶的车便疾驰而去了。 第77章调查中的疑点 时间过的很快,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冷戎接起电话,那边是言局长的声音。 “你们进行到哪了?有没有分析出什么?” 冷戎打了个哈欠,“言老头,您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神仙啊,刚接到任务就能有进展? 苏轶和元化星去询问三组成员去了,等他们回来再做打算。” “那我通知你一个消息,三组隔离的那两个人,刚才当着化星他们自燃了。 冷戎“啊?”了一声。 “刚才?我去~!这玩意不会是通过空气传播吧,我应该让苏轶他们戴口罩啊。” 电话那头言君疾说道:“空气你个大头鬼,你给苏轶他们黄符了吗?” “给了。” “那你来我这一趟。” 冷戎单手揉了揉太阳穴。 “我不是刚从您那边回来的吗,又回去干嘛?啥事电话里说呗?” “那五个铁牌破译完了。” 冷戎呵了一下。 “我说您这也太快了吧,胡庆国要是知道您这么快就给破译了,他不得在阴间里哭啊。” “别贫嘴了,你不想知道铁牌上的内容?行了行了,快点来吧,我挂了。” 冷戎挂掉电话后,对顾雨说道:“走了,姑娘,又得回局里了。” 六孛局d区特别监护室 苏轶和元化星站在一扇门外,面色都有些凝重,苏轶脸上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对视了一眼,元化星微微点了点头,按下了墙上的一个绿色按钮,门打开了。 里面的空间,是被一扇巨大的透明玻璃阻隔成的两个房间。 元化星透过玻璃看到,那边摆着一张床,还有桌子、椅子、电视、电脑,倒是一应俱全,什么都不缺。 椅子上此时坐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也就0来岁的样子,留着寸头,脸很白净,面容还有些俊郎清秀,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元化星知道,六孛局里的人,不能光看外表断定年龄,毕竟阴舛人都属于面容不老。 里面的人看到外面有人来了,起身走到了玻璃墙的边上。 “你是?元化星?四阶阳爻人?” 元化星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的人。 苏轶在一旁轻皱了下眉。 局里的人虽然都知道元化星是阳爻人,但只有极少数可靠的人,才知道元化星是四阶阳爻人。 而这些极少数的人,也只限于知道四阶这个词而已,其代表着什么含义和来历,只有局长略知一二。 苏轶想着,里面的这个人,不应该了解几年前的那件事,所以他是怎么知道元化星是四阶阳爻人的,这在苏轶心中泛起了疑问,也同时觉得三组的这名组员不简单了。 他轻咳了一声。 “我们组现在接手自燃的那个案子,需要问您一些事情。” 里面的人把椅子搬了过来,然后说道:“那边也有椅子,你们搬过来坐下问啊。” 苏轶把椅子搬了过来,还把靠墙的一张简易长桌也搬了过来。元化星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坐在了苏轶旁边。 苏轶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打开后抬头问道:“怎么称呼您?” “我姓丁,叫丁柏,出生于顺治十六年。” 苏轶的喉咙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顺治年间,果然局里的人不能看颜断定年龄。 “哦,丁叔。” 男子爽朗的笑了,“丁叔,好!挺好的,好多年没人这么叫过我了。 对了,你们去过隔壁了吗?胡宇了解的细节比我多,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外面跑调查。” 苏轶挠了挠眉尖,看了眼元化星。 “呃隔壁,一会再跟您说吧,你这边如实回答就行。” 丁柏囧了下眉,“如实?这个词用的。” 苏轶露出了一点抱歉的神情,“不好意思,我以前在公安局工作,用语上容易养成审犯人的习惯。” 丁柏笑着说道:“没事,你们想问什么呢?” 苏轶说道:“我们在三组给的报告中发现,有一些调查并没有记录在报告里。比如报告里只写到你们调查王颖自燃事件后,就几乎没有再写其它的调查进展了。 我们想知道,这之后你们是没有再调查,还是说有别的原因没有记录?” 丁柏的表情微微愣了一下,“没有写吗?” 苏轶摇了摇头,“并没有写。” 丁柏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情,“不应该啊,调查报告都是组长来写,他每次调查完,都会第一时间记录的。” 苏轶看着玻璃墙后的丁柏说道:“报告上的确没有写,如果按您说的,那就是后面你们有在调查,只不过钱川组长没有写对吗?” 丁柏还是一副迷惑的样子。 “你们没有问过胡宇吗?这些他应该最清楚啊,为什么还过来问我一遍? 你们这年轻办事就是不行,效率低总做无用功,还用再确认一遍吗?” 苏轶面色变的沉重起来,还有点古怪。 “不是您想的这样的,我们还没问呢,胡宇他刚才自。” 元化星在一旁轻咳了一声,苏轶没有把话说完。 丁柏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且意味不明的东西。 “哦?原来没问呢,那我说话重了些,别介意别介意,那我该从哪里说起呢?” 苏轶说道:“从调查王颖自燃开始吧,您尽量说的详细一些,我们只有您的这些回忆做参考了。” 丁柏微微一笑,靠在了椅子背上,仰着头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没多久,头摆正了,开始讲述起来。 “王颖自燃那次,正好我们能及时到现场调查。王颖是在她们宿舍楼的卫生间里自燃的。 在现场,除了一堆人体灰烬,我看到组长捡到了什么,然后还拿给胡宇看了一下,最后才让刘维收起。” 苏轶举了下手,“不好意思打断您了,您说在现场捡到了一样东西?但是你们组长的报告上怎么没有写?” 丁柏也满脸疑惑,“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报告向来都是组长亲自写的,他为什么没有写,那就不知道了。” 苏轶顿了顿,接着问道:“那您看清钱川组长现场捡到的那是什么吗?” 丁柏挠了挠脸,有点尴尬。 “我只知道他们发现了一个东西,但没看清楚那是什么,组长也没跟我说,之后也一直没提起这件事。” 苏轶哦了一声,思绪在脑中转了一转。 “那您有没有发现,钱川组长那个时候跟平时有什么不同?或者有奇怪异常的举动?” 丁柏想了想。 “不同?有!有过,不过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苏轶看了眼丁柏。 “那您继续讲。” 丁柏回了回神继续说道:“调查完王颖的事之后,好像也没什么眉目。 当时组长觉得,应该再次调查相关人员,他觉得那些人里,有人隐瞒了什么。” 苏轶又一次打断了丁柏的话。 “您确定,这之后钱川组长要调查这些人的?” “怎么,还不信了?你们可以现在去问胡宇。” 苏轶眨动了下眼,“不是那个意思,您继续讲。” 丁柏看了眼苏轶,嘴角牵出一丝笑意。 “我没必要说假话,别老是疑神疑鬼的。 钱川组长为什么决定又重新调查这些人,我是不太清楚。 不过他带着我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便查到了很多事。 我们先找的是白教授的助理哈森,他一开始跟我们描述的一些事情,都在报告前面写了,其中包括他们发掘古墓的一些细节。 但是钱川组长认为,哈森应该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 在组长的一番猛烈追问下,哈森才又说出了两件事。 他说,当初发掘古墓到收尾的时候,本来算是挺圆满的,但在清点物品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件随葬品。 当时一起参与发掘的人一共才六个,白教授一个,他一个,学生四个。 所有人都不承认自己拿了这样东西,但这样东西又不会长腿跑了,所以他们心里都明白,六个人中肯定有一个人在撒谎。 可是查半天,都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是谁拿走了这件东西,所以在无果的情况下,大家便商量着打算把这件事压下去。 毕竟如果通报上去,整个考古队都会受到牵连和影响。 哈森说,当时白教授虽然很生气,但他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等回来后,就是他说的有一天晚上,白教授去实验室里的那次。 他看到白教授手里拿着个东西,在地上叩拜,他发现,白教授手中的东西就是丢了的这件随葬品。 哈森一开始避开这个事不说,是因为白教授人都没了,他不想毁掉白教授的声誉。” 丁柏说到这里,停顿了下。 苏轶停下笔,抬起头看了过去。 “你刚才问我,钱川组长有没有异常,我现在想起来了。” 丁柏边说着,眼睛却看向了元化星。 “钱川组长听完哈森说的这事后,不知道为什么,神情跟以往不大一样,我是感觉他忽然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这算是异常吗?” 元化星看到丁柏在看她,脸突然冷了下来,不是因为她感到这个男人的眼神唐突,而是她忽然从这种眼神之中,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叫囚乙。 苏轶咳了一下,“算,您继续讲。” 丁柏将眼神收回。 “接着组长便马不停蹄带着我们去找到了实习生王燕。 他觉得王燕当初描述的那些事里,肯定也有遗漏的事。 果不其然,王燕也的确没有说完整。 王燕说,白教授在做核磁共振前,那位高个子医生让检查身上有没有金属物品,因为黄冉是男生,所以让他负责查找白教授身上有没有金属物。 黄冉好像找到了一块手表和一条裤带头,但是那位高医生不是很放心,他又检查了半天,在白教授口袋里翻出一个东西。 虽然那样东西看起来不像是金属的,但这名医生把这样东西递给了黄冉。 黄冉接过这样东西一看,是一个倒圆锥状的玩意。 黄冉因为没有参与那次考古,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件东西出自于萨满古墓,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 他认为那只是白教授的东西,先暂时替教授保管就好了。 于是他拿在手中看了几眼,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了,可能打算等教授清醒一些后,再给教授。 而王燕是参与发掘过萨满巫师墓的,所以她见过那个东西。 她当时有些疑惑,但失窃的东西怎么在教授手中,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实习生,觉得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好。 之后被人询问的时候,她也是因为怕惹事,所以这件事并没有说出来。 钱川组长听到这些信息后,我看到他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觉得他肯定是想到了什么,但我当时没敢多问。 接着钱川组长带着我们又去了王颖的宿舍。” 第78章丁柏的谎言 玻璃墙后,丁柏坐在椅子上,继续说着。 “在之前调查王颖的时候,她们宿舍里有一位女生并不在。 而之后的一次调查,那个女生正好在宿舍,她跟王颖关系很好。 据这名女生回忆,说黄冉一直在追王颖,但有一次王颖回宿舍跟她说,绝对不会跟黄冉在一起。 她问为什么,王颖说,黄冉这个人太气。 说黄冉手里有一样很特别的物件,一看就很古老,她看着很喜欢,想借来把玩几天,结果黄冉拒绝了。 她觉得黄冉还在追她,她又不是要,只是借一下都不给,所以她决不会答应跟黄冉在一起。 可是没过几天,这个女生看到,王颖跟黄冉在食堂一起吃饭,还有说有笑的。 钱川组长调查完这些后,看起来情绪不高,之后也没有跟我们探讨疑点。 反正那段时间,钱川组长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有好几次,我还看到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再后来,组长提到过那么一次,说他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幻觉,说是能看到虚空里有一个人,把另外两个打架的人困在了某处。 还有组长在自燃的前一天,就和疯了一样,说他脑子里长了只角,然后去医院拍的片子。 事情经过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苏轶刚想再问点什么,元化星却开了口。 “按照您讲述的这些调查内容,我来推理一下脉络。 这件事里存在一个可以让人自燃的东西。 根据调查的内容分析,那件丢失的随葬品嫌疑很大,因为所有自燃的人,都接触过那件东西。 白教授最先接触的,然后他在去检查身体的过程里,不心让高医生也接触到了,随后高医生给了黄冉,而黄冉为了讨好王颖,把这件东西给了王颖。 这几个接触过丢失随葬品的人,无一例外都自燃了。 那么钱川组长的自燃,也应该是接触了这样东西才对。 通过您的叙述,钱川组长在王颖自燃现场捡到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件随葬品。 之后你们组自燃的组员,也是通过钱川组长而不心接触了这件随葬品。 这就解释通了,所有人究竟是如何自燃的。” 丁柏的眼睛里稍稍流露出了一点笑意。 “分析的很有道理,应该就是这样吧。” 元化星接着不紧不慢又说道:“如果这是真相,那我有几个地方不是很明白。 既然调查到后面,答案如此一目了然,钱川组长也同样发现了异常,可他为什么没有写进报告里呢? 为什么报告里说,王颖自然现场没发现任何线索?到底哪出了问题呢?” 丁柏眨动了下眼睛。 “我是这么觉得,钱川组长在接触过那件随葬品后,就已经不太正常了。 他在之后的调查里,确定了那件随葬品就是关键,他也明白自己和组员接触过那东西了,所以他更加慌乱了。 他又出现了幻觉,心绪不宁根本无暇去写报告吧。 又或者钱川组长觉得,他的疏忽致使两名组员都自燃了,内心恐惧,于是想逃避责任,没如实写报告也是有可能的。” 元化星似笑非笑的看着丁柏。 “那您说说,那件随葬品呢? 钱川组长自燃后,第一个发现他的人,第一个到现场的人,不是您吗?” 丁柏脸瞬间沉了下来。 “你们不会怀疑我拿了吧?我可没看到那样东西。 就算看到,我也不回傻到随便去碰带着诅咒的东西吧。” 元化星说道:“这倒是真的奇怪了,你都会这样想,不敢随便乱碰可疑物品,那我听说钱川组长是个思维很缜密的人,他身处在这么特殊的案件里,能蠢到随便去碰陌生而有嫌疑的东西? 还是说,钱川组长,其实压根就没捡到任何东西。” 丁柏的面色已经带着愠怒了,但似乎压抑着,语气并没有暴躁,但却多了一点轻蔑。 “钱川如果没捡到那件东西,那他们三个是怎么自燃的? 人有时候保不准会出岔子,就算是思维再缜密,也有反被聪明误的时候。” 元化星抿着嘴微微笑了一下,而丁柏有些怒气的眼神之中,又掺杂了一些心虚的神色,就像是他刚才的哪一句话,说错了一样。 元化星从椅子上起身。 “您刚才说什么?他们三个自燃?除了钱川组长和刘维,您确定胡宇也会自燃?” “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错了。” “好吧。 这件事疑点诸多,我们现在去隔壁问问胡宇,将你们的口述作一下比对,再做分析。 您确定刚才回忆的没有错,对吧?” 丁柏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因为着急,手啪的拍在了玻璃墙上。 “胡宇?他他没事?” “他能有什么事?” 丁柏的眼睛频繁的眨动着,这正是慌乱的人或者内心活动剧烈而造成的。 “刚才他不是说胡宇已经自燃了吗?” 苏轶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没有说啊,您可能误会什么了。” 丁柏突然有些恼怒,气急败坏的重重拍了下玻璃墙。 元化星看着丁柏暴怒的样子,跟刚才判若两人。 “您这是在干嘛?, 我们只是去对比下调查内容,有必要这样生气吗?” 丁柏脸上还挂着怒气,大声吼道:“被两个娃问来问去还不信任,不生气才怪。 行,你们去问胡宇吧。” 元化星没再说话,示意苏轶跟着,他们转身拉门而去。 时间拉回半个多时前,元化星和苏轶先去了三组成员胡宇所在的隔离室中。 监控室的人告诉元化星,今天胡宇有点不太对劲,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等元化星和苏轶进到隔离室中,胡宇面色苍白,看起来极其难受。 胡宇也认识元化星,他在玻璃墙后说道:“我恐怕也要自燃了,你们要问什么抓紧。” 这句话,让苏轶当时感到浑身发凉。 元化星面色凝重。 “您知道钱川组长为什么要去给自己拍r片子吗,他发现了什么?” “组长感到不对劲,出现了一些幻觉。他觉得他也中了诅咒。”胡宇说道。 元化星有些不解。 “怎么中的,你们一点都没察觉吗?” “我们调查的信息里,都排查过,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指向引起自燃的源头,即使有可疑点,都已经推翻了。 至于我们,已经很心谨慎了,真的没有接触过任何可疑品。 所以我们究竟怎么中的诅咒,我们也不知道。” “那钱川组长在报告里,写过一句奇怪的话,‘问题出在哪?谁没说真话’,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胡宇的脸上渗着汗,“钱川组长怀疑调查的东西,肯定有些环节出了很大的遗漏,否则按理说调查的很周密了,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却就是看不见。 而且在他感到不舒服的时候,他的怀疑就更加强烈些。 因为说实话,我们在调查里,做的相当谨慎,多会中的诅咒,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苏轶问道:“为什么钱川组长感到不对劲,没及时将异常写在报告里? 还有在王颖自燃后,你们组长也没有写任何调查内容。 丁柏不是说,王颖案之后,钱川组长去调查了那些人生活轨迹和古墓线索吗?怎么都没有写?” 胡宇脸色更加白了,他一只手扶着玻璃墙,把头低了下去。 “组长肯定写报告了,我亲眼看见过。 但是之后调查生活轨迹?没有啊,那些丁柏丁柏早就查过” 胡宇猛的抬起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像是难以言喻的痛苦,这让他的眼睛睁的很大。 “他是他说慌” 胡宇的话还没说完,苏轶便看到胡宇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灰暗的颜色,连放在玻璃墙上的手连同手腕也同样肉色全无。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胡宇在他们面前,变成了一堆灰烬。 直到元化星喊了喊苏轶,苏轶才缓过神来,但脸上还挂着心有余悸的表情。 他们俩从胡宇的隔离室出来后,商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做。 元化星觉得,胡宇虽然说的信息比较少,但足以说明三组的丁柏有些问题。 所以元化星决定,试探丁柏。 第一要让丁柏知道他们还没来得及问胡宇,他们基本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要多少透露一点胡宇自燃的事,看看丁柏什么反应。 第三,到最后,整一个出其不意,看看丁柏会不会恼怒。 跟苏轶说好后,两人这才进入了丁柏所在的隔离室。 没想到丁柏不但早知道胡宇会自燃,而且从口气中探知他似乎对他们组长和其他组员好像有些不满。 再有,描述的事情,和胡宇讲的,还有报告上写的有一定出入。 那么丁柏一定在一些事上撒谎,他对诅咒这件事比钱川他们还要了解。 有了这些细微的线索,元化星断定,钱川以及组员的自燃,可能不是偶然,也许丁柏从中使了什么手脚也不一定。 此时,元化星他们从关丁柏的隔离室中走了出来。 苏轶在笔记本上画了几个圈。 “我们现在怎么办?” 元化星压低声音说道:“一会我来诈他。 你在旁边配合。” “好!” 大概过了半个时,苏轶推开了隔离室的门。 丁柏在玻璃墙那边,坐在电脑前回头望向了他们。 他站了起来,走了过来,死死盯着元化星的神情,面色阴晴不定。 苏轶和元化星在老位置坐了下来,元化星面无表情。 “您为什么要撒谎?” “我没有撒谎,你们把话说清楚些。” “钱川组长并没有在王颖自燃事件后,去调查那些遗漏,调查每个人的任务,都是由你在之前就已经去做了。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时间前后上撒谎呢?” 丁柏摸了摸眉心,随后说道:“这是胡宇说的?我可没撒谎,我现在要跟他当面对质。” 元化星顿了顿,“胡宇在给我们汇报完那些情况之后,他自燃了。 所以您是怎么知道他会自燃的?” 丁柏听到这句话,一瞬间脸上掩饰不住的浮出了一丝淡淡地笑意。 “钱川组长在捡到那个随葬品后,分别递给了他们俩,我是根据这个猜测出来的,这也没什么不好猜吧。” 元化星看着丁柏。 “那件随葬品您藏到哪了?” 第79章报复心 丁柏呵的笑了。 “我说了我没见过,要怀疑也得有证据,别仗着你是阳爻人,就可以诬陷阴舛人了。 还真是奇怪,都是三组的成员,为什么你们信胡宇说的却不信我说的?明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元化星微微笑了下,不紧不慢地说道:“您哪说漏嘴了,哪又有矛盾?说的是不是实话,您心里最清楚。 胡宇在调查里中了诅咒,已经自燃的人,他没有理由说假话,所以我劝您还是早些说出实情吧。” 丁柏的表情看着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元化星能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正在泛着一股戾气。 丁柏盯着元化星,腔调里带着一丝隐隐的狠厉。 “我说的都是真话,爱信不信。你们有本事就自己查吧。” 说着他回到了电脑桌前,坐到了椅子上。 元化星没有理会他这个举动,继续说着。 “胡宇确定钱川组长之后肯定写过报告,并非只写到王颖自燃这件事。 所以刚才我们特地打电话,让同事检查了那份报告,他们说钱川组长写字下笔很重,所以在报告后面的纸上,发现了一些字迹印痕,也就是说,后面其实有几页报告,但是被人很高超的撕掉了。 他们正在用技术恢复纸上的报告内容,那么钱川组长的报告为什么会少了几页呢? 恢复好的内容,不知道是跟您说的一样,还是跟胡宇说的一样,谁又在撒谎呢?” 丁柏的身体在椅子中一怔,随后暴怒起来,瞬间从椅子那边闪现到了玻璃墙前,像是有些失控,双手再一次重重拍在了玻璃墙上。 “都得死,都给我死!! 什么长生不老杀不死,什么必须阳爻人才能杀死,我让他们死,不都死了吗? 这些人个个平时瞧不起我,还假惺惺的对我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要让他们死,都死。 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局长又能怎么样。明明阳爻人可以取药,明明有药引,却不愿做解药,等着我们异变。 上面握住这种权利和秘密,就是想牢牢控制局里的所有阴舛人,让我们卖命送死对吧?” “那件随葬品在哪?”元化星眼神变的凌厉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丁柏狂笑着,脸部显的十分狰狞。 “这么有意义的东西,让大家分享才对啊。 这真是有趣了,看看都会是谁那么幸运,摸到它,给我陪葬。” 元化星转过头对苏轶说道:“先给局长打电话,把信息传达给局里所有人,快!” 苏轶从兜中掏出手机,边拨打着电话,边推门而去。 此时隔离室中只剩下元化星和丁柏。 丁柏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也不惧怕着什么。 元化星就那样看着他,丁柏虽然没有看元化星,但余光之中还是能感受到这种目光的冷厉,像是带着一层看不见的寒火一般,灼的他浑身不自在。 “你是从哪里知道,药引和解药的事?你还知道些什么?” 元化星的声音很轻,丁柏在那语气里却感觉到了一种威压,让他不得不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我在三年前,亲耳听到石局长在屋子里说的。 原来我们是有解药的,而且局长一直都知道,就是不给大家用。” 元化星没有说话,她不能确定局里还有没有和丁柏一样的人,已经窥探到了这些能给阴爻人引来杀身之祸的秘密。 “你跟别的阴舛人也说过这件事?” “呵,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因为你是阳爻人吗?就因为只有你能杀死魔罗吗?” 元化星眼中不动声色的闪过一丝杀意,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让局长决定怎么处理这个人吧。 她压了压心中的怒火,转身打算离开。 她刚抓住门把手,丁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元化星停住了身形。 “别以为局长就是什么正人君子,顾雨是药引,局长在局里养着阴爻人,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让她成为药引,好做解药吗! 阳爻人不也是局长利用的工具,好让你帮他杀” “嘭~”一声细微的响动,隔离室中瞬间安静至极,玻璃墙下,一堆人形灰烬毫无声息的塌落在地。 元化星面色冷毅,头也没回,将门拉了开来,也没有将门带上,她径直朝走廊外走去了。 六孛局a区局长办公室 冷戎坐在椅子上又睡着了,而顾雨百无聊赖的看着局长办公室里的一些奇怪陈设。 言局长叫他们过来谈铁牌的事情,但此时局长并不在办公室中。 言君疾刚接到苏轶的电话,得知了三组丁柏因为个人原因,有可能借用可疑的随葬品来报复局里其他无辜的人。 他正在会议室中,给各部门负责人派发通知,以及查验是否已经有人触碰过那样可疑的随葬品。 顾雨有些无聊,在局长办公室里溜达。 局长办公室面积很大,一间屋子就有100多平。 顾雨觉得这么大一间屋子,的确有点局长的派头,但是一个人在这里,总感觉缺少点人气。 她往办公桌对面的那堵墙走去了。她之前就有注意过那堵墙,但碍于这是局长办公室,每次跟局长说完话都会跟着组长立马离开,所以她一直没有去那边仔细看过。 吸引顾雨的原因是,墙上有一块区域贴满了相片,甚至还有一些手绘的画像。 无一例外,都是些长相各异的孩童或者少年的头像,整整齐齐,至少有百八十张都少说。 有的看上去稚嫩童真才几岁,有的看上去青涩无比也就十五六,有的则有点叛逆二十出头。 要不是顾雨知道这里是局长办公室,冷不丁看到这些相片,还以为哪个学校历年的学生头像呢。 顾雨觉得很奇怪,这些人会是什么人呢?为什么都被贴在这里呢。 正在疑惑间,她的视线移到了那面墙的角落里。那里有张桌子,似乎是放置杂物的地方,顾雨背着手,溜溜达达走到了这张桌子前。 桌子上有一样东西,成功吸引了她。那是一个并不是很大的粗布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看起来有些鼓囊。 这粗布袋子看着其实相当普通,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就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一般,深深吸引到了顾雨。 顾雨歪着头看到,那布袋下面还压着一张纸,她把纸抽了出来,上面写着:“给您的惊喜!” 顾雨轻皱眉尖,“惊喜?难道是哪个爱慕言局长的人送的?” 顾雨好奇心上来了,她不自觉的向屋子里扫了一眼。 明明屋子里只有她和冷戎组长,她却觉得和做贼似的,心还怦怦跳了起来。 她之所以有这个反应,是因为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了,是谁对不拘言笑的局长这般在意,男人还是女人呢? “反正看一眼也没有关系吧。” 她想着,一只手倒拎起了布袋子,另外一只手接住了袋子里掉出的东西。 只是一瞬间,顾雨眼眸却一缩。 躺在她手中的那样东西,只有核桃大,是一个倒圆锥体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想把这东西立马扣回袋子里,假装她没动过局长的东西,但是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抓着这样东西,几步走到了冷戎组长面前。 “组长,你快醒醒啊!” 冷戎感到双眼干涩的不得了,听着顾雨喊他,勉强睁开了眼睛。 “咋的了?” “您快看看这个。” 冷戎的睡眼使劲眨了眨,目光终于焦聚在了顾雨手上。 “这是个啥?” “我和元化星,在哈日海子下的空间里,见过这个东西。 那里的岩壁上,有个佛头浮雕,浮雕的眉心位置,就有一个放大版的这个东西。 绝对没错,跟这个长一模一样,一会让元化星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局长办公室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这究竟是什么啊?” 冷戎把这样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又揉了揉眼睛,放到眼前仔细看着。 忽然空气中飘来一股奇怪的味道,顾雨把食指放到了鼻子下面。 “组长,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怪味,好像什么东西烧焦了。” 冷戎使劲眨了眨眼,随后脸色一下变了,身体一直,他朝顾雨望去。 顾雨上衣的侧面口袋,正在冒烟。 冷戎猛然朝自己身后望去,他屁股后面的裤兜里,也在冒着烟。 正在这个时候,门开了,言君疾走了进来。 局长正好看到冷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而屋里一股衣物纤维烧着的臭糊味。 言君疾带着一种气势几步走到冷戎面前,朝他手中的东西望去,厉声喊道:“这是哪来的?快扔下。” 冷戎被局长一吼,一激灵把东西扔到了地上。 同时他心里也咯噔一下,反应过来一件事,他和顾雨身上揣的黄符,都着了。 那么就是说,他们触碰到了跟诅咒有关的东西。 而那样东西非常明显,就是被他扔地上的那个。 顾雨也想到了这件事,她脑中一闪而过的只有“一堆灰烬”这几个字,她吓的脸都白了。 冷戎无奈地摸了摸头,“这是哪来的?顾雨?” 言局长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真是又气又着急。 “我就忘了还有你们俩个活宝,少交代了几句,就让你俩赶上了。顾雨,这是从哪拿的?” 顾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声音有些颤抖。 “我我我,就就那边啊,那边墙角的桌子上啊,还有个留言条呢,说是给您的惊喜。我我没忍住好奇心,给拿出来看了。 咋办啊,组长您够本了,我还年轻,我们都要死啦!” “哎呀呀,别吵吵了,你这张嘴比我的还丧。言老头,这咋回事?” 言君疾没有理会他俩,走到桌子前,拿起了电话。 “士甲,来我办公室一趟。” 挂掉电话,言君疾戴着墨镜,无语的看着这闯祸的二人。 “元化星和苏轶在三组的丁柏那里,查到了一些信息。 三组除了丁柏,其他人全部中了诅咒遇难了。 但这不是他们不心,而是由丁柏一手造成的。 据说造成诅咒的是一件随葬品,丁柏大概用这件东西,让他们组的成员都中了诅咒。 丁柏这个家伙现在被查出有问题了,他自知暴露了,狗急跳墙跟元化星他们说,要用这件随葬品报复局里。 所以我刚才就是去给所有部门开会通报,让大家留意心,独独把你俩给忘了,你说这寸不寸? 一个是局里的碎嘴子,另外一个手够欠的。” 冷戎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言君疾黑着脸说道:“你还能笑出来?” 顾雨整个人都木在那,看起来是真的吓到了。 冷戎拍了下顾雨,“没事,一起化成灰,在那边,还有组长陪着你呢,你也不亏。” 顾雨一下哭了出来,“都怪我,我就是手欠,还连累到您了。怎么办啊?局长?” 第80章解咒的方法 冷戎一哈腰,把刚才被他扔到地上的那件东西又捡了起来。 言君疾眉间一皱,说道:“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冷戎看着手中的物件,不紧不慢地说着:“我以前听人说过,诅咒这种事,难办的地方,就是查不出是通过什么媒介物而受到的诅咒。 但是如果找到了这个媒介物,是有办法可以解除的。” 冷戎将目光又移向了言君疾,笑嘻嘻地说道:“您把您师弟叫来,是不是就这个意思?” 言君疾皱了皱眉,“都多会了,你还没个正形,这生死关头还嬉皮笑脸的,真想大嘴巴子抽你。” 言君疾的话音刚落,元化星和苏轶走了进来。 元化星没有看清冷戎组长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但却看到了一旁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顾雨。 元化星脸色微变,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顾雨这个样子,不会是跟诅咒有关系吧。 她和苏轶走到了冷戎组长近前,她这才看到,冷戎组长手中的东西,是一个倒圆锥体的样子。 这不是引发诅咒的那件随葬品吗? 此时冷戎组长不但拿着,看顾雨的样子,应该也脱不了干系了。 元化星看着他们,一时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冷戎看了眼元化星,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反正都碰了,是祸躲不过。” 元化星看向了言局长,她能看到局长眉头紧皱着。 元化星不知道这件随葬品是怎么到了冷戎组长的手中,但如果冷戎组长和顾雨都碰了这样东西,那么这件事就非常棘手了。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压抑起来。 元化星走到了顾雨面前,顾雨抬起了头,脸上还挂着泪珠。 “都怪我,害的组长也碰了那个东西。” 元化星微微蹙眉,看到顾雨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打算帮顾雨擦下眼泪。 顾雨一惊,歪头躲开了。 “你不要碰我啊,给你传染上诅咒就完了。” 元化星有些无奈,她转过身说道:“局长?” 言君疾没有看元化星。 “问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会我师弟会来,他精晓‘降术’,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苏轶在一旁着急的直挠头。 冷戎窝在椅子里,看着手中那样东西若有所思。 元化星的目光再次投向冷戎组长手中那样东西,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个东西?不是佛头上的那个吗?” 顾雨擦了擦眼泪,“你也认出来了?我就是着急跟组长说这个事,所以才不心让组长也碰到了它。” “佛头?胡庆国案里的那个佛头吗?”言君疾问道。 元化星嗯了一声,“哈日海子下面的那个空间,就是我和顾雨到过的那个地下,那里岩壁上有一个巨大的佛头浮雕。 浮雕的眉心位置,长着一个,跟这个一样的东西,它们只是比例不同,但样子绝对错不了。” “萨满古墓的随葬品萨满。” 言君疾带着疑惑的话音刚落,门口便走进来一位年轻人。 那人也就是二十出头,披着一件宽大的黑袍。 这人从脸部看起来很是黑瘦,但绝不是那种枯槁虚弱的样子,眼神犀利。 他身材虽不是魁梧形的,但却也挺拔干练,走路很轻,如一团黑烟一样鬼魅。 这人第一眼看向了元化星,目光只是停留了片刻,随后依次扫向了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落定到了冷戎的手上。 “师兄!什么事?” 言君疾走到冷戎面前,用手指了下冷戎手中的东西。 “这个就是我说的,造成诅咒的随葬品。他们两个都碰了,找你来,就是想办法的。” 黑瘦男子先是看了眼冷戎,随后视线移到了后面的顾雨脸上。 顾雨正好也在看着男子,她心里想着,原来这是局长的师弟。 但她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是很好,她觉得,这个人的眼神之中,带着一种阴鹜,让她莫名有一些紧张。 顾雨不自觉的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男子走到了冷戎近前,冷戎看着男子笑了,把手中的东西举到了男子面前。 “嗨!要不要摸一下?感觉感觉诅咒的力量。” 黑瘦男人似笑非笑,抬眼看着冷戎。 “冷兄弟,我可没有你胆子大,这可不是随便摸的,一不心会把命摸没的。” 冷戎上一秒还笑着,下一秒脸一囧突然哭丧起来。 “士甲老哥,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言君疾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厉声喊道:“都是明朝人,年轻个屁。 这个时候你还能开玩笑,你给我一边待着。” 冷戎悻悻地又窝回了椅子里。 言君疾脸色严肃,“士甲,我知道你精晓降术,诅咒这种东西,跟降术有相似之处,有没有办法解?” 黑瘦男子看着言君疾说道:“我得需要先知道这件东西的来历,再做判断。” 言君疾回望了眼冷戎手中的东西。 “它的来历,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我可以把这件事给你说一遍,你看从哪里入手比较好。” 黑瘦男人点了点头。 言君疾把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苏轶听到局长在描述之中,避开了很多事情,他感觉局长是故意这样做的,毕竟秦士甲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在场的除了他和局长,还有元化星也是非常清楚的。 所以他没有插嘴去纠正或者补充,连冷戎组长和顾雨也出奇一致的没有插话。 不一会局长讲完了这件事情。 黑瘦男子面无表情,沉思片刻,随后开口说道:“这又像是诅咒,又有点不像。” “不像?那怎么摸过的人都化成了灰烬?”言君疾有些疑惑。 黑瘦男子想了想说道:“真正的诅咒,是用极强的怨念和意念,通过一些媒介达成一种攻击和报复,往往带着很强的精神力,让中了诅咒的人难逃厄运。 这件事的形式很像,但是有一个地方不太像。 就是再强的诅咒所附带的精神力,也需要一个过程积累到一定程度去致死,但也不可能厉害到把人体瞬间化成灰,特别是阴舛人还不是普通的人。 所以我觉得,这更像是这件物品本身带着某种极强的能量,让接触过它的人体容器无法承受,所以瞬间化成了灰。” “那这种有没有办法解除?”言君疾主要关心的还是这个点。 黑瘦男子紧绷着嘴,似是在想办法。 “如果按照解除诅咒来办的话,倒是很简单,比驱除降头和解蛊的程序简单很多,难办的是需要找触发的起因。 假设这件事是诅咒,那么这件东西就是诅咒传播的媒介物。 而触发媒介物起效的原因有很多,比如这是一个在古墓之中发现的物件,进去的人受到诅咒,无非是拿了不该拿的,动了不该动的,惊扰了谁的长眠,或者亵渎了哪位神灵。 所以让媒介物归位,物归原主,平息怨气,让这件东西原有的磁场包纳住这种精神力,维系住平衡,基本就可以解除诅咒了。 但是也不能这么乐观,毕竟它所带来的后果,连阴舛人也能化成灰,我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的怨力诅咒。 所以不管是不是诅咒,我建议你们先从古墓那里着手吧。 毕竟这样东西没有起效施展诅咒的时候,应该也是有什么器皿是可以制约保存它的。 所以如果不是诅咒,找到那件压制它的器皿,说不定能把你们体内无法控制的力量吸收走或者压制住。” 言君疾面色凝重,“也只有这样了。” 黑瘦男子侧头又瞟了一眼顾雨,而顾雨却在那眼神之中,解读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那看起来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可惜。 “那你们抓紧吧,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祝你们好运。” 黑瘦男子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此时桌子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言君疾接起电话,本就是有些凝重的表情,在听完电话后更是眉间一皱,他的脸朝向了元化星。 虽然言局长戴着墨镜,但是元化星知道局长正在眼神犀利的看着她。 而且她知道局长为什么突然这样看着她,这一定是跟她私自对丁柏用了黑火将他烧成灰烬有关。 她对这件事倒是一点都没有后悔,甚至后来觉得,自己的性格中还是缺少着杀伐果断。 她的底线其实已经放的很低了,但还是有人会试探和触及。 如果说从前她轻易的被利用,又没有能力去保护爱的人,那么现如今有能力做到的便是,将那些企图威胁到阴爻人且想利用阳爻人的,都狠绝的处理掉就行。 这是元化星的底线,她已经不是从前单纯的女孩了。 即便顾雨不是陈魈,她也绝不允许她们沦为欲望的工具和牺牲品。 言君疾对着电话说道:“我知道了,你做好善后处理,对,他也是自燃的。嗯! 对了,我正要给你打电话,隔离室那边,查一下刘维和胡宇的自燃情况,看看他们大概是几天自燃的,不用挂,你现在查,我等着。” 不一会言君疾把电话挂掉了。 元化星没有去看局长,而局长并没有质问她什么。 言君疾说道:“胡宇他们自燃,大概是七天。 所以你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七天了。 士甲刚才说的办法,就是让这东西归位或者找到制约平衡它的器皿。该怎么找,你们知道吗?” 苏轶说道:“是不是应该再放回古墓里的萨满巫师身上,毕竟物品是从那里流出来的。 而且萨满巫师生前也碰过这样东西,她并没有化成灰。” 冷戎摇了摇头,“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件事多少跟胡庆国那件有些联系。 你们还记不记得,报告里哈森回忆,说萨满巫师脸上的干皮是淡绿色的,这让我想起了胡庆国那个案子。 还有化星和顾雨说的,地下佛头眉间长的就是这个玩意儿。 这倒是一个提示,如果那颗佛头是真的存在,那么这东西应该是长在那颗佛头上的。” 顾雨在一旁也在努力思索着,然后她想到了什么。 “那就是说,找到佛头,把这个东西归位了,就能解除诅咒了吗? 胡庆国说过,当初跟他一起进去的那队外国人,拿着通过门尔格蚂基的凭证就是颗佛头啊!不会是同一颗佛头吧。 如果胡庆国没有骗人,那我们是不是还得回哈日海子找佛头?” 顾雨一想到还要回那个地方,就感到头疼。 言君疾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看了过去。 言君疾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五块铁牌,在桌子上依次分散开来。 “有些线索,在这里面有。” 第81章铁牌秘事 言君疾看着桌子上的铁牌说道:“也不知道你们是幸运还是不幸,在这些铁牌里,提到了佛头。 我不能保证它们是同一颗佛头,但是这几块铁牌记载着的事情,的确是跟一颗佛头有关的。” 言局长的话,让大家都聚到了办公桌前。 “这么巧嘛?难道又是命运?”冷戎不经意的说着。 言君疾指了指第一块铁牌说道:“我先从这一块说起,你们要仔细听着,这可是找到佛头的唯一线索了。” 冷戎掂了掂手中的那个物件。 “言老头,先给我找个铁盒,我把这件劳什子玩意放好。” 言君疾从抽屉之中取出一个不大的铁盒递了过去,冷戎将东西装好,放进了口袋里。 桌子上的每张铁牌,大概有三寸长两寸宽,表面呈现出黑褐色的光泽。 铁牌正面,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复杂弯曲的字符。 顾雨看到,有的铁牌字多,有的铁牌字少。 言君疾拿起第一块铁牌,给大家看了看。 只见铁牌背面交错着一些黑灰色的斑纹,像是曾经被打磨过的痕迹,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细气坑气印分散在上面。 言君疾说道:“这上面的字,其实是属于回鹘体。 当初蒙古族,诞生于斡难河流域时,本来是没有文字的。 104年,成吉思汗征讨乃蛮人之时,乃蛮人的掌印官是畏兀儿人塔塔统阿,他虽然被捕,但却依然守着国家的印信。 成吉思汗非常欣赏塔塔统阿忠于自己国家的行为,遂命令他掌管蒙古国的文书印信,并命令他教授太子、诸王,并用‘畏兀字’以书写蒙古语。 畏兀字又称回鹘文或回纥文,是继突厥文之后,古代维吾尔族人使用的语言。 元朝时,蒙古人便采畏兀字母以书写蒙古语,用回鹘字母拼写自己的语言,学界称为回鹘式蒙古文。 这种书写系统是现行蒙古文的前身。到后来蒙古又改进了很多,所以之后的蒙古文跟原始的蒙古文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而这个铁牌上的文字,用的其实是一种回鹘体的加密蒙古文字,所以看起来很像蒙文。 这种文字,别说现在的蒙古人看不懂,就算是那个时代的元朝人,也不一定能解读出来。” 冷戎听到这里,问道:“是不是咱们局里那个长胡子老头刘晋卿给翻译过来的?” 言君疾倒是有些意外,“你是怎么猜到是他的?” 冷戎哼笑了下有些得意,“我是什么人,能掐会算的神人,这还能猜不出吗?” 言君疾一看冷戎这没正形的样,哼了一声。 “你能猜不出来吗,这局里也就刘晋卿一个元朝生人。 好了,接下来别再插嘴了,时间都不够了。 我现在赶快说一下这些铁牌里的内容,也不知道你们运气如何,在七天内能否找得到那颗佛头。” 冷戎眉峰一落悻悻地又窝回了椅子中。 毕竟只有七天,似乎想找到那么神秘的佛头,一方面很难,另一方面能不能解除诅咒,那也很悬。 言君疾拿起第一块铁牌说道:“如果胡庆国说的曾在召庙里看到过一块铁板,那铁板上一共六个位置是用来放置这种铁牌的,那么这副铁牌现在有五块,就是说,其中少了一块。 少了一块,就少了一个线索。 我一会讲完整件事后,咱们再做推断。 从每块铁牌解读出来的内容来看,这是一个跟佛头还有可汗密葬有关的事情。 第一块铁牌上的内容,讲述的是,一支没有名字的密队,负责为可汗寻找密葬的地点。 这里不得不提一嘴长春真人丘处机,他为可汗进言密葬之事,最后成为了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都会提到的骆驼选址密葬的故事。 大多数版本描述的是找四头公驼,镌制金蝠牒四枚,以麻绳系之,倒悬于公驼之颈。 然后将公驼以四方驱出,东、南、北三公驼不知所往,全无踪迹,唯有西行的公驼行至现如今蒙古国的肯特山,也就是元朝时期所说的不儿罕山时,骆驼脖子上的金蝠牒落地,遂密记此处,以待大汗金身。 记载中描述的可汗密葬地是这样的,但是这些铁牌上,描述的却不是这么回事。 第一块铁牌上的内容是,密队早在可汗成为大蒙古帝国皇帝后,就开始着手为可汗寻找密葬之地。 密队是按照可汗的萨满巫师的指示,去一处传说是黑莫尔根的箭矢掉落的地方搜寻合适的地点,开辟陵寝。 然而他们找到了那片位置,却在群山和草原间,始终没有找到适合修建陵寝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深夜,队伍在那里的一处高地安营扎寨时,被一汪移动的海子带入了一处尚未被人类发现的地下神秘空间。 在那里,队伍不但遇到了一位和长生天一样的真神。 而且还发现那里的一堵巨大岩壁上,均匀分散着九个天然形成的大洞,他们觉得这里可以作为可汗的陵寝。 然而这里的真神似乎并不太喜欢闯入者,所以对他们进行了猛烈残酷的攻击。 过程很是恐怖,他们几乎全军覆没,但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似乎这是真神给他们的考验,让密队里的一部分人活了下来,然后送他们回到了草原上。 这是第一块铁牌上的内容。 第二块铁牌的内容虽然又是另外一件事,但跟第一块铁牌的内容有着衔接。 铁牌上讲述的是,密队里那些活着的人回去复命,但是他们慢慢发现,地下的那位真神赐予了他们绿色的不死之躯,并且还会在梦里跟他们对话。 梦里的真神告诉这些人,只要帮它找到一样东西,便可以用这样东西作为通行的凭证。 它会允许他们在那里建造陵寝,并且答应守护陵墓。 第三块铁牌上说的是,密队按照真神的指示,找了很久,终于在‘亦集乃城’周边沙漠腹地的一处罕见月牙型海子附近,找到了一个偏僻的村落。 ‘亦集乃城’是元朝的一个称呼,又或者叫做‘哈拉浩特’,指的是西夏时的黑水城,也就是现如今的额济纳旗。 在那座村落里,有一个不知是什么年代建造出的古庙。 这座古庙并不大,里面也只有一尊普通的佛像,但却被村子里的村民世世代代一直供奉着。 真神让取的东西,便是这尊佛像上的佛头。 别看只是一尊普通的佛像,他们却遭到了村民的强烈驱逐。 出于保密和方便,密队将整个村子献祭给了真神,并且取走了佛头。 第四张铁牌的内容,要比其它铁片上的内容多很多。 上面说的是,密队取回佛头后,并没有先拿去给真神复命,因为可汗要看这样东西。 可汗从佛头上发现了一个秘密,让本已所向披靡的他更加战无不胜。 这期间,佛头被密队拿去修筑密藏陵寝。 可汗西征结束后,‘狗儿年’秋,他带领着大军又去讨伐‘唐兀惕’。 狗儿年指的是宋理宗宝庆二年,即公元16年,唐兀惕是当时蒙古人对西夏人的叫法。 公元16年秋,可汗去征讨西夏。 在半途中,可汗身体逐渐出现不适,这个时候,蒙古大营来了一位奇怪的僧人。 可汗不明,面见了这个人,却震怒,因为这个人是来要佛头的。 可汗十分好奇,便暂时没有杀他,还问他是怎么知道这颗佛头,凭什么取走? 僧人的回答让可汗很意外。 僧人说,这颗佛头本就是他接纳而来放在世间,并不属于可汗。 而他取回佛头,是因为可汗用这颗佛头上的秘密,征服了世界,如果佛头和这个秘密继续在可汗身边,不但会给可汗带来灾祸,还会要了可汗的命。 可汗身体出现不适,这就是一个征兆。 可汗其实不信,但他又问僧人,拿走佛头要去干什么? 僧人告诉可汗,他要将佛头送回属于它的故里,安置到一座召庙中。 可汗虽然知道僧人不凡,但可汗已被欲望支配,他觉得僧人另有目的,威胁到帝国利益,所以可汗最终选择忽略僧人所言,打算将僧人斩首示众,但那个时候却发生了怪事。 屠刀举起时,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 这件怪事,让很多人觉得不祥,认为可汗得罪了神人。 为此可汗也有些惶惶不安,遂让密队将佛头置于密葬陵寝之中。 次年,公元17年,可汗身体越来越不适,且变的古怪起来。 可汗终日蒙着头部,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脸,但还是有人窥见了一些暴露的细枝末节。 据说可汗头部生出一只黑角,脸上覆满了黑色的细鳞,已经不是人的面部,异常恐怖。 时年八月,可汗病逝,无人敢揭面查看,立时远运密葬。 这是第四块铁牌上的内容。 关于成吉思汗的死因,的确在历史记录中是异常轻描淡写的。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点,一代天骄,死亡原因却非常模糊。 《元史》对成吉思汗的死亡描述是:‘秋七月壬午,不豫。己丑,崩于萨里川啥老徒之行宫。’ ‘不豫’二字,本就是很含糊存疑的描述。 所以可汗究竟是得了什么病,大概没人知道,或者没人敢说,最后才会用这种词来记录。 不过从第四块铁牌的内容上看,是可以解释‘不豫’二字的。 第五块铁牌没有。 第六块铁牌描述的是,所有参与建造可汗陵寝的人和闯入者,都会被献祭和抹杀。 看守的真神会选出一个不死的祭祀,为真神提供祭品。 好了,这五块铁牌的内容我都讲完了。 现在大家开始捋一下脉络,拼凑下碎片。” 冷戎摸着下巴说道:“这几块铁牌的内容,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任务,更像是某个人在记录这个过程。 当然这也算是秘史,而这些秘密,都被这个记录的人窥视到了。 所以他她一定是可汗的亲信或者就是密队中的一员。 我先从胡庆国那件事反推吧。 他当初讲的那些半真半假的事里,有一个重要的点就是,那队外国人,得到了门尔格蚂基的凭证,也就是那颗佛头。 但是门尔格蚂基还是攻击了他们,所以只能说明,他们拿到的佛头不是真的。 可是如果这些人拿全了铁牌,他们应该是知道成吉思汗征服世界的秘密,就是在这颗佛头上的,为什么会拿着佛头找佛头? 这是一个矛盾点。” 第82章出发 苏轶接了冷戎组长的话。 “也许第四块铁牌是在胡庆国手上,他没有给那队外国人。 所以外国人只知道佛头是凭证,却不知道佛头上另有玄机。” 冷戎摇了摇头,“不管这队外国人知不知道佛头是什么,现在我比较想知道的是,他们是从哪得到的佛头? 不过我又觉得吧,他们不止没有第四块铁牌,我看有没有这队外国人还不一定呢。” 顾雨很认同组长的话,在一旁有些鄙夷的说道:“反正我觉得胡庆国的话根本经不起推敲,这个人就没一句真话,还编出一堆故事。” 元化星在一旁则有别的想法,她接过话头说道:“可是我认为,胡庆国说的那些事情里,还是掺杂着一些真东西的。 比如他提到的召庙,比如王猛说过的一个片段,说胡庆国讲的崔志刚的事情,虽然崔志刚就是胡庆国本人,但提到在额济纳旗的一座古庙里有一尊没有头的神像,还有召庙里的铁板。 胡庆国最后临死前说的话,说门里面那件东西早就没了,不知道指的是不是佛头。 所以我认为,佛头应该不在成吉思汗的陵寝之中了。” 言君疾食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你们先不要再分析胡庆国了,我知道你们想推断,佛头到底是在成吉思汗陵,还是在地上的某处。 但是时间真的紧迫,我看你们先去额济纳旗找一找胡庆国说的召庙吧。 既然他在给你们讲述的事情里都提到过召庙,那么这个地方也许真的存在,不如就从那里着手。 我现在就给你们安排飞机。我记得额济纳旗周边寺庙很多,尽快帮你们查出来符合的地点,一会把详细情况给你们发过去。 去准备下,出发吧。” 顾雨能看出来,言局长的确很着急,而冷戎组长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跟局长在那没皮没脸的说着什么玩笑话,气的局长直拿手指点他。 而她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连累了冷戎组长,内疚感顿时让她坐立难安。 元化星内心也在焦急着。 七天时间,想要查清楚七百多年前的秘事,可以说希望渺茫。 如果没有找到佛头亦或者找到了却不是,元化星没有敢往下想,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让她顿时觉得无力,原来不管自己变的有多强,同样也无法对抗一些难已预料的意外。 时间分秒而过,此时飞机已在万米的漆黑夜空中穿行。 这是一架型包机,里面只有他们几个。 冷戎组长已经在飞机椅背上开始酣睡,苏轶正在翻阅着一些资料和报告。 顾雨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她并没有睡着,思绪烦乱,脑中的画面在天马行空的恐怖想象里来回穿插着。 一件衣服轻轻地披在了她身上,顾雨睁开了眼,看到了刚收回手的元化星。 元化星见顾雨醒了,轻声说道:“还有一个时才能到,你再睡会吧。” 顾雨看着元化星,好半天没有说话。 元化星知道顾雨情绪难宁,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种情况下安慰顾雨。 顾雨轻轻叹了口气,“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佛头,如果找不到,我也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恍惚间让元化星内心泛起一丝恐慌。 如果顾雨在她面前变成了一堆灰烬,她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元化星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知道是飞机带来的高空压力还是什么,她感到耳中轰鸣起来,同时脑中一大片黑暗不怀好意的向她卷来。 顾雨继续说着。 “你说好笑不,本来长生那么长,有的是时间可以缠着你,总觉得迟早有一天,会打动你,让你喜欢上我。 这下可好了,我所有的计划,抵不过我这手欠,这难道就是命运的安排吗?” 顾雨的声音将元化星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怔怔的看着顾雨,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之中带着少有的惊措。 顾雨看到元化星这个表情,突然觉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强调事情的严重性,吓到了元化星。 “你没事吧?哎呀我不胡说八道了,你别担心我了。” 顾雨边说着,边不再看元化星,她默默地转过头看向了飞机的舷窗。 元化星依旧什么也没有说,她说不出口,因为这根本不是闹着玩的,顾雨说的没有错,只有不到七天了。 她伸出右手放在了顾雨靠窗的左肩头。 顾雨的身体有些颤抖,元化星轻轻地将顾雨扳正朝向了她。 顾雨的身体此时显的有些单薄,她没有去看元化星,只是微微低垂着头,然后用手在抹眼泪。 元化星知道顾雨虽然嘴上说的很轻松,但其实她是脆弱的。 “顾雨,这件事肯定能解决的,不要往坏处想了。” “别安慰我了,我明白的。” “不是,是真的有希望的。我告诉你个秘密。” 顾雨抬起了头,看着元化星。 “秘密?” 元化星点了点头,声的说道:“你看到冷戎组长没?你看他睡的,比家里睡的还踏实。” 顾雨有些不解,回头看了眼冷戎组长。 “组长睡觉能有啥秘密?” “你看你,现在坐立不安的,但是组长他为什么会睡这么安稳?” 顾雨眨了眨眼。 “难道活够本儿了?” 元化星差点没忍住,一时竟有些无语。 顾雨补充道:“组长自己说的,活够本了无所谓。” 元化星说道:“他之所以不急不躁,是因为组长知道,这件事,最后一定能解决。” 顾雨睁大了眼睛,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组长怎么会知道的? 你说的秘密,难不成是指组长真的有预知能力?” 元化星没有否认。 顾雨顿时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元化星看着顾雨,“这件事没有什么好提起的,况且局长和组长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顾雨心中一暖,因为她明白,元化星为了让她安心,连这样的秘密也告诉了她。 她微微笑了下,“我就说组长那张嘴像开过光的,每次都说的那么准,果然是有蹊跷。 但是我有一个地方想不明白,既然组长能预知一些事,那还用推理什么佛头,直奔主题不就行了吗?” 元化星微微摇了摇头。 “组长的这个能力,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这个能力,只是偶尔能预知一点点模糊的片段或者镜头。 有时候是几个时内的事,有时候是几天后的事,差不多画面只有一到三秒这样的长短。 他能否看到关键的事物,都是没有定数的。 而且他也干预不了即将发生的,他看到的保证会发生,他从前也强行干预过什么,最后会有很大的代价。” 顾雨明白了,随后问道:“那组长怎么会有这种厉害的能力?他也只是阴舛人啊,我还没听说局里的阴舛人能有这种异能的。” 元化星顿了顿,“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想大概跟冷戎组长的身世有关,具体的只有局长知道。 咱们不要再猜了,你现在好受些了吗?” 顾雨其实知道元化星跟她说这些,也只是一些猜测和宽慰她的话而已,但她的心情的确好了很多。 她轻轻点点了头,没有说话,心里有些温暖,缓缓靠在椅背上,侧过头温柔地注视着元化星,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依赖和喜欢,让她无法将视线从元化星身上移开。 而元化星见顾雨情绪不再那么低落,她也同样靠在了椅背上,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机舱里早已熄灯,只有座位前上方的阅读灯开着。 灯光不是很强,元化星无意间也侧过头,她和顾雨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有那么一秒,元化星又恍惚了一下,那熟悉的五官面容,瞬间牵动着内心的思念,她的目光停滞在了那一刻,仿佛陈魈就在她的面前,无数画面纷沓而至。 而顾雨并不知道元化星此刻又将她认成了谁,只认为元化星也是想这样注视着她而已,她一下脸红起来。 一时间,她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顾雨本来是想说点什么,但话语完全被心脏猛烈的跳动制止了。 她的目光从元化星的眼眸移到了那红润的唇上。 她想起梦境之中的那个女孩亲吻着元化星,让她在那种视觉中竟然第一次体验到了亲吻的感觉。 那是唇齿之后柔软的香甜躁动,没有干柴烈火般的炽烈,只有温润如玉的舒服。 恍惚间,心中的某种欲望似乎被打开了。 顾雨有些难以抑制的冲动,以至于她下意识为了压抑这种欲望,轻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而全然不知。 她不由自主的向元化星靠近着,已经近在咫尺了,而元化星的思绪猛然回归,她心头一惊,她感到了顾雨的异样,她微微蹙眉。 她不能跟顾雨有什么,她不想让她误会,对她的关心只是出于生死挚友间的感情,她不想让顾雨跟自己纠缠成不休的关系,她的心只能容纳下一个人,那个人只能是陈魈。 “顾雨,你和我只能做朋友。” 这句话如寒天的冰水一般,浸透而来,一瞬间浇的顾雨清醒了许多。 “为什么?” 元化星其实不想在这个时候说狠绝的话,她看着机舱顶,没有回答。 顾雨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元化星就是不愿意接受她呢,顾雨有些不甘。 “你就从来没喜欢过我一点点吗?” 元化星又一次看向顾雨。 “如果我对你的关心,对你的照顾,让你有了什么误会,那我现在说清楚好了。 那都是出于组员和朋友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掺杂之外的情感。 我不知道你究竟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但是我们真的不可能。 如果你再继续这样,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元化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了顾雨的目光之中,掺杂着幽怨,那是一种已经被伤害到的眼神。 元化星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纷乱而来,她的心猛然间痛了一下。她有些不忍,她能感受到顾雨的心情,就如当初陈魈拒绝她一样。 那种有些卑微的感觉,她不想在顾雨身上看到,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顾雨闭起了眼睛,她在意元化星说的每一句话,可偏偏她说的话,都这样让她难过。 她似乎做了很大努力又睁开了眼睛,眼泪也随之滴落下来。 她努力克制着情绪,所以说话的每字每句都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我真的,做不到不喜欢你,所以,你随便吧。” 顾雨又一次靠在了椅背上,侧过头看向了漆黑无比的机窗外。 元化星知道这样已经伤害到顾雨了,可是,喜欢没有错,但她们,绝不可能。 此时,元化星的心情属实也不怎么好,她试图将自己放空,不想再陷入这繁杂的思绪里,没过多久,她睡去了。 第83章沙漠传说 在睡梦中,一种奇怪的声响传入了元化星的耳中。这种响声,像是有人在远方敲着战鼓。 元化星猛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她站在一片黑灰衔接的大荒之中。 天地间弥漫着薄雾,带着冰凉黏/腻的感觉,裹卷在她的四周。 元化星朝发出声响的方向望去,朦胧间看到那里似乎有一大片冻结的湖面,湖边都是大不等的黑灰色砾石。 这里的色调冷淡而灰暗,看上去犹如荒芜的异星。 她朝那边走了过去。冰冻的湖面光滑几乎没有杂质,如果不是看到边缘有一些碎裂的冰花,倒是看起来像是一块透明的巨型玻璃。 元化星没有感到寒冷,她的所有感知也似乎淡漠迷茫。 咚咚的声响是从这湖心位置的冰面之下传出的。 这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驱使她踏足于上,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去干什么。 黑暗从底部透过冰面,使得整个湖面呈现出妖异的暗色,让元化星恍惚间感觉自己悬空于深渊之上。 她停下了脚步,她能感到有什么在冰面下涌动。 她垂眸向下望去,一个微弱的光点映在她的眼瞳之中,以极快的速度眨眼间从下面的那片黑暗里逐渐变大。 “咚~” 冰面的震感无比强烈,元化星身体也不由的晃动了下。 接着冰面出现了数条裂纹。她摆稳身体,她往那交错的冰面裂纹之下望去,一条区别于黑色的狭长缝隙慢慢张开,一只巨大的红色兽瞳从湖下凝视而来。 惊骇的情绪陡然在脊背爬升,但说不上来的熟悉感觉却在血管之中滚动。 与此同时,一种带着强烈意味的言语,尖啸般的在她的脑中无限扩散震荡。 “星耀且灼热,沸腾并颤动,星海归位,黑星不在,迎吾归来,迎吾归来,迎吾归来,,。” 元化星感到眉骨像裂开一样剧痛,耳中像有人揉搓着一团塑料纸一样嘈杂。 在错愕间,她脚下的冰面碎裂崩塌。 她没有做任何挣扎,随着冰碎落入了湖水之中。 她的眼睛睁着,在那水中的漆黑之境看到,混杂着无数冰块的前方,一只巨大的黑角向她冲来。 “咚~” 身体剧烈抖动了一下,元化星猛然睁开了眼睛。 飞机的起落架刚接触到地面,顾雨在旁边疑惑的看着她。 元化星抹了一下额头渗出的冷汗,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 她坐直了身体,朝后面看去。 冷戎组长依旧睡着,但眉间拧着,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苏轶一直没有睡,正在往包里放文件报告。 飞机落地已经趋于平稳,在滑翔一段距离停下,就可以下机了。 “苏轶,把组长叫醒吧!” 苏轶离冷戎组长比较近,他轻轻摇了摇组长的手臂。 “组长,组长?飞机到了,一会下机了。” 冷戎没有醒,依旧皱着眉,闭着眼。 苏轶又叫了几声。 元化星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见组长没有醒,她迅速把安全带解开,起身到了组长近前。 冷戎组长的额头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组长,醒一醒。” 冷戎依旧没有睁眼。 苏轶也觉得不太对,有些疑惑的跟元化星对视了一眼。 顾雨此时也走了过来。 “组长怎么叫不醒啊?他没事吧?” 元化星伸出手,刚要拨组长的眼皮,她想看看组长的眼瞳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化。 然而手还没碰到组长的眼皮,冷戎的眼睛突然睁了开来。 那眼神里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反而有些漆黑深邃,这让元化星的手不由滞住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元化星感到组长身上带着一种陌生的气息。 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把手收了回来。 顾雨倒是没有感觉什么异样,她认为组长肯定又是故意逗大家呢。 顾雨本想要调侃几句,却突然想起眼下的状况并不适合开玩笑,她忍住了话头,知趣的闭起了嘴。 苏轶看着一言不发醒来的组长,关切的问道:“组长,您感到哪不舒服?您一路都没醒,刚才叫您也不醒,您” 冷戎回过脸看着他们,露出了熟悉的不着调笑容。 “你们不会以为我装死呢吧?我只是睡懵了。”说着他伸了个懒腰。 “这觉可睡好了,有精神喽!” 元化星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她说不上来是什么。 飞机已经停稳了,顾雨先出去了,她一直没有理元化星。 元化星跟在了顾雨身后,她在走出机舱的瞬间,回过头又看了眼冷戎组长。 组长还靠在椅背上,那表情分明在想事情。 元化星心里生出一丝不安,难道组长和三组那些人一样,已经生出了什么幻象了吗?可是组长为什么不说呢? 元化星带着疑问,走出了机舱。 十月的额济纳旗,正是大漠秋色浓烈的时候,到处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色,全因那里生长着一种古老的树种——胡杨。 言局长给苏轶传过来筛选寺庙的位置信息,是属于‘阿拉善盟额济纳旗达来呼布镇的乌苏荣贵嘎查(村)。 而额济纳旗的胡杨林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正好位于该‘嘎查’。 行驶的车窗外晨光四起,远处的胡杨林隐隐绰绰地映在绚丽的朝霞之中,色彩和光影交替,让顾雨逐渐沉醉在了这美景之中。 唯一不足的是,去往的这个地方,路面坑洼不平,车辆颠簸到顾雨的头几次都撞到了车顶上,屁股也被颠的生疼。 她不由的抓住了前面的椅背。 “师傅,还有多远啊?” 这个问题,其实元化星和苏轶也很想问。 开车的师傅是位中年人,他笑呵呵地用内蒙普通话说道:“不远了,快到了,这里的路都是土路,有些颠簸,你们在坚持坚持。” 冷戎在副驾驶上坐的还挺稳。 “师傅,召庙和寺庙有什么区别?您知道吗?有啥说法没?” 师傅还是笑呵呵的,“这还有什么说法,召庙是藏传佛教,里面是喇嘛,都是庙,都是供的佛祖。” 冷戎哈哈的笑了,“也是也是。那乌苏荣贵的这个召庙,您知道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这个召庙年代可远啦,好像元朝攻占‘达拉浩特’,就是黑城的时候就有了。 这个召庙可神了,历经了快千年也没被毁掉,里面还有活佛呢。 据说这座召庙专门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建的。” 冷戎哦了一声,“什么东西这么凶?建一座庙镇压啊?” 师傅边开车边说道:“这个吧,跟我们当地的一个传说有关,但是哇,传说是传说,可不能当真。” “不当真,您给讲讲。” 师傅说道:“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在我们这边的沙漠里,有那种探险的队伍,发现了一个幽灵村。” 冷戎饶有兴趣的摸着下巴,“幽灵村?” 师傅点着头。 “我虽然是没亲眼见过这个村子,但是在那之后,一些在沙漠里探险的车队很多都遇到过。 当然也不是次次能遇到,很多人听闻后还专门去找,运气好了才能找到。 看到过这个村子的人回来说,那里的建筑都残破很,被黄沙淹埋着,但可以看得出,这村落的范围还不。 遇到过幽灵村的第一批人,在那村址上发现了一块很大的石头。 石头上刻着一些字,记录着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跟召庙传说有些关系。 那队人把这些字硬给抄下来了,然后回来找人翻译的。 说是在很久之前的古时候,沙漠的绿洲里,莫名出现了一座古庙,庙里供奉着一尊奇怪的神像。 当时的一些游牧民以这座庙为中心,攒建起了一个村落。 村里的人们都供奉朝拜这尊神像,每每祈愿都非常非常的灵验,几乎有求必应的程度。 这个村子也一度繁荣起来。而周边一些人也听闻这件神奇的事,都纷纷想来古庙里祈愿,但被村子里的人拦在了村外,所以很多人都嫉妒羡慕。 直到有一天,有位穿着黄袍的僧人来到了这里,他要拆掉这座庙,毁掉这尊神像。 所有的村民都出来阻止,并且质问黄袍僧人为何要这样做。 那位僧人跟村民说,这座庙是他起的,神像是他立的。 如果大家阻止了他这样做,日后这里必定会因为这座古庙而起祸端,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村民们都清楚古庙非常灵验,那尊神像是他们的神灵,他们认为黄袍僧人一定是那些得不到神像的妄徒派来的,妖言惑众,所以很不客气的把僧人驱赶出了村子。 这件事还引起了轰动,村外的人也都知晓了,但谁也不知道,究竟黄袍僧人是谁派去的,反正众说纷纭。 但是没过多久,路过这个村子的商旅突然传出来一个消息,说这个村落一夜之间爆发了严重而古怪的瘟疫。 染上瘟疫的村民,都变成了全身发绿的脓头怪,满村子乱蹿,见了生人就追。 这件事引起了周边村落的恐慌,生怕厄运波及到他们,也怕那村子里的脓头怪出来咬人。 大伙建议去烧了那里,于是派了几个胆子大的人前去。 那几个人没多久就回来了,说他们看到一支活人的队伍从那个村子里的古庙中出来,向西边走了。 他们壮着胆子进了村,发现村里没有一个脓头怪,只有地上一滩滩的绿水和衣服。 他们进到了古庙中,发现神像的头也不见了。 得知这些消息的人们联系前后,觉得那神像虽然有求必应,但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处。 所以他们认为当初黄袍僧人说的是真的,问题就出在那神像上。 神像不祥,那队人取走神像的头,所以瘟疫解除了。 这就是那个石头上记载的故事。 本身这个故事就不可能是真的,哪能有那么厉害的瘟疫,还能把人化成绿水水。 之后我们这民间就开始有了一种说法,把这个故事跟这座召庙联系在了一起。 说这座召庙,镇压着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是那颗不见了的神像头。” 冷戎摸了摸鼻子,“还挺神的哈。那幽灵村会不会就是石头上写的那个村子?” 师傅想了想,“好像不是,那些见过幽灵村的人说,他们没有看到任何像古庙的建筑遗址,不过这也需要专业人士去考察才行。 但是我看吧,这石刻上的故事就是一个传说寓言而已,不能当真,不能当真。” 冷戎笑着没有再问什么,他从前车窗已经看到了一大片依山而建的寺庙风格的建筑物了。 他没有想到,这座召庙规模还挺大。 第84章奇怪的举动 没多久,车在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司机师傅把车熄了火说道:“到了,你们下吧!我在外面等你们的。” 冷戎没让苏轶一起进去,让他和司机在外面等着接应。 他下了车抻了抻胳膊,活动了下脖子走在了前面,元化星和顾雨跟在了身后。 此时天空格外的蓝,几朵白云犹如宝伞一般圣洁,在寺庙上方悠然飘荡。 这召庙的前院并没有围墙,几座大殿就在前方,可能他们来的太早,周围没看到几个人。 走过前院,抬头望去,前方的左右两边各一座方方正正的藏式白色建筑,门头上围着一圈浅棕色的经文幡布。 他们上了台阶,往上走去。 身后蓝天白云,抬头平顶白墙,这里的景物无不透露着一种肃穆的气息。 他们三个走在这建筑物下,不知是不是寺庙的氛围独特,让他们都有了一种似曾相识和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前世之因和后世之果,在这里被微妙的从感知中勾起,还有种淡淡地无法释怀。 冷戎不自觉的捏了捏眉心,先走到了西边的大殿前,他朝里看去,一尊高达十米的黄铜大佛立于殿中。 这是一尊面容敦厚慈祥的未来佛,头上戴着五叶宝冠,端坐于须弥宝座之上,手作‘说法印’,背光雕刻着卷草火焰纹饰,形象端庄严肃。 大殿中除了这尊佛像,两边还有几尊面容狰狞的铜质佛像,不知是哪路神佛。 元化星边看边疑惑着,她暗想,这不是一座元朝的寺庙吗,可是不管从建筑外观的新旧还是室内的陈设,都看起来非常崭新,丝毫没有历时风霜岁月的古老气息。她不禁有些担心,这是要找的那座召庙吗? 在看过一圈后,冷戎带着大家,往旁边的大殿走去。 东边的这座大殿面积不,比西边那座要大一些。里面的大厅应该是经堂,殿内竖有很多根方柱,柱上雕刻和彩绘着图案,而且每根柱子上还裹着云龙图案的栽绒地毯。 大殿顶部挂着各色幡幔,四壁满绘着释迦牟尼佛说教的故事和各种护法佛像。 大殿的右边放着一张坐床,两边的地上摆排着很多坐榻,上面铺着蒙式地毯。 在大殿左边的角落里有一扇门,此时陆陆续续往出走着一些僧人,应该是诵经念佛的时间到了。 冷戎走进了大殿内,沿着墙边向左边的最里面走去,他打算找人问问,谁是这里管事的高层喇嘛。 元化星和顾雨并没有进到大殿里,在殿外等着组长的消息。 顾雨显的很是冷淡,一路上跟元化星没有任何交流,想是还生着闷气。 此时她靠在门廊的柱子上一言不发看着远方的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元化星倒是有些习以为常,因为这跟她从前冷漠对待顾雨的状态也差不多。 大殿里的僧人见有陌生人走了进来,都没有说话,只是带着警惕的眼神盯着冷戎的举动。 冷戎注意到这些僧人的穿戴都很简单,只是裹着朱红色的僧衣,他随即确定管事的高层喇嘛还没出现。 他倒是不太在意僧人们的目光,站在门那里等待着。 不多时,一位戴着喇嘛帽且步履稳健的僧人从门内走了进来。 大殿内的光线很暗,但冷戎从老喇嘛清癯的面容上看出,这应该是位学者类的僧人。 而老喇嘛在走进来后,也同样看到了他。 冷戎还没来得及上前招呼搭讪,却发现老喇嘛的目光在他的面庞上定住了,那神情之中还透着一些惊异。 冷戎心下虽然有些奇怪,但却立马迎笑。 “您好,请问您是这里的管事喇嘛吗?” 老喇嘛依旧一动不动,眼神之中充满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光,像是被什么震撼到,完全听不见他的话。 “您好?您好?”冷戎的声音大了许多,大殿里的僧人们都往他们这边瞧来。 冷戎有些疑惑,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在他们之间挥了挥手,逗乐的劲儿又上来了。 “我长的是不是特别好看?” 老喇嘛猛然间回过神来,但脸上依旧挂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他顿了顿,朝一旁的僧说着什么,像是在嘱咐事宜,那语言完全听不懂。 老喇嘛说完之后,这才抬眼又看向冷戎,声音低沉沙哑。 “跟我来。” 冷戎不太确定老喇嘛是在对谁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神询问着。 老喇嘛点了点头,转过身便走在了前面。 冷戎喊了声元化星和顾雨,招手让她们跟过来。 在大殿众多僧人的注视下,元化星和顾雨快步跟在了冷戎组长的身后。 穿过门并没有走到外面,而是又走进了一条窄道。 这条窄道属于另外一间厅堂,似乎是前殿的后堂。通道又窄又黑,左边是墙,右手边立着一排姿态各异的佛像,这条通道便是左右夹出来的。 左手边的墙上挂着很多已经黢黑的挂毯和挂布,上面绣的图案几乎都要看不清了。而且这里的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说不上来的膻腥。 顾雨几乎闭着气走的,好在没走几步,便走了出去。 空气一下清新了许多,场地也豁然开朗,西面两颗惹人注目的胡杨树顶着一头金黄的枝叶映入了众人的眼中。 这里是一个被三面大殿环抱的庭院,门正对面不远的一截很宽的台阶,往上通着的是另外一处大殿。 老喇嘛的脚步没有停滞,他没有往正对面的台阶走,而是往西边的那两颗胡杨树走了过去。 等走到近前时发现,树的一边有向下的短台阶,等走完台阶,向前又走了一段距离后,老喇嘛带着他们又来到了一处门外。 冷戎实在忍不住了,停了下来。 “等等,大师,您也不说话,这到底要干嘛去呀?” 老喇嘛站住了,回头望了眼冷戎,然后说道:“我带你们去见‘堪布’。” 顾雨听不懂这个词,便问道:“‘堪布’是什么意思?” 老喇嘛说道:“这是受戒的称号,也就是寺庙的方丈住持的意思。跟我来吧,你们会有答案的。”说罢,他将红色的门推开,走了出去。 老喇嘛的话,似乎有着某种深意,让带着疑惑的冷戎他们继续跟在了后面。 门的这一边,是一个很大的场地,高高低低错落着很多方方正正的房子,看起来像是喇嘛的住所。 没走多久,老喇嘛停在了其中一个房子的门口。 他摇了摇门上挂的一串铃,然后说了几句蒙语。 里面的人似乎有了回应,老喇嘛转过身,朝冷戎这边望了过来。 “你跟我进去,她们在外面等下。” 冷戎跟元化星对视了下,并没有说什么,跟着进到了屋中。 屋子里有些暗,里面摆设很简单,靠墙的一张桌上,点着一盏长明灯,地中间的位置有一个放着佛教用品的法台,后面则是一张不大的禅床,上面坐着一位穿着喇嘛袍的老者。 冷戎朝那位老者望去,他看到老者的面容有些枯瘦,眼角周围布满了沟壑般的皱纹,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但那眼珠却不浑浊,反而看起来深邃明亮很有神。 在观察完老者后,冷戎突然察觉,他在看老者的同时,老者也在看他,并且那神情之中也和老喇嘛一样露出了一些惊诧。 老喇嘛伸手介绍道:“这是我们的森格堪布。” 冷戎心下虽然对他们这种神情很是困惑,但他还是立马冲着老者微微点了下头,而老者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他的脸上移开。 接着,老者用一口不太正宗的汉语说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冷戎并没有犹豫,因为时间不允许他拐弯抹角。 “我来这里,是找一颗佛头的。” 老者跟老喇嘛听到这句话后,互相对望了一眼,似乎确定了什么,他们的眼神里露出了一丝按奈不住的惊喜。 从惊诧到惊喜,这种情形,让冷戎迷惑的很,同时也抑制不住的好奇起来。 “森格堪布,我不是很明白,带我来这里见您,究竟是为什么呢?” 老者勾了勾手,意思让冷戎到他近前,冷戎站了过来。 “你把衣领解开。”老者说道。 冷戎砸吧砸吧嘴,眉毛微微挑着,他不太明白这位老方丈要干嘛。 “您这是要?” 老者指了指自己的喉结下方。 “我想看看你这个地方。” 冷戎犹豫了下,随后把领口往下一拉,“您看吧,能有啥啊?” 老者只是看了一眼,接着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微微侧头用蒙语跟老喇嘛说着什么。 老喇嘛边听着,神色有些严肃,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这让冷戎更加迷糊了,不由的摸着锁骨上窝,心里想着,这个位置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老者又一次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呢?为什么会来这里找佛头?” 冷戎一看话头转到正题上了,赶忙说道:“我们是警察,公家人,在办一起案子的时候,遇到了件怪事,行家说是中诅咒了。 如果找不到那颗佛头,六天后,我和外面那个漂亮的长发女孩,就要化成灰了。” 老者再次露出疑惑的神情,“变成灰?找到佛头就能解咒吗?” 冷戎从兜里掏出了铁盒,将盒盖打开。 “就是这个东西,是诅咒之物,它应该是长在佛头上的,只要把它归位了,也许会解除诅咒吧。” 老者倒是没太在意盒子里的东西,只是瞟了一眼,但是冷戎的话,又让他面色微微有了点变化,那是有些惊喜的感觉。 冷戎不由的挠了挠鼻尖,“森格堪布,冒昧的问一下,为什么单单把我带到这来,是有什么说法呢?还是说,您打算看看我身上有什么标记,适不适合继承什么皇位啥的?” 老者把双腿放下了禅床,他坐了起来。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地方我在告诉你怎么回事。” 冷戎一听又要去个地方,赶快说道:“您看,外面还有俩姑娘,我们的时间也不够,不到六天,非常急。 我们现在吧,真的没时间去探究其它无关的事了。 您看,您这儿要是没这么个佛头?我们就不再耽误功夫了。” 老者不紧不慢地穿上了鞋,然后抬头定定的看着冷戎。 “你要找的佛头,是在这里。” 冷戎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喜色。 老者继续说道:“但是想取出佛头,那就得看你,是不是他说的那个人了。” 第85章呼毕勒罕的遗述 老者的话虽然让冷戎云里雾里的,但至少有一条信息是明确的,那颗佛头在这里,并且这其中还透露着一股非比寻常的味道。 事情趋于复杂,冷戎忍不住问道:“森格堪布,您这句话怎么说?是指想见到佛头,还得需要考验?” 也许是年迈的关系,老者的背不是很直,他往屋门那里走去。 “跟我来。” 冷戎见状也不好再问什么,先跟着去看看再说。 在外面等待的元化星,见从屋中出来位老人,她从容貌来看,断定这应该是老喇嘛嘴里提到的堪布。 接着冷戎组长也走了出来,那神色并无异样,所以元化星一时也无法判断佛头的事情到底有无着落。 而顾雨有些性急,见组长出来后便声的问道:“组长,怎么样?” 冷戎挥了挥手,示意让她们跟上,他边走边低声说着:“佛头在这儿呢。” 顾雨瞬间激动起来。 “现在是带着咱们去哪?看佛头去吗?” 冷戎挠了挠脸。 “我也不太清楚这是要干嘛去,反正神神秘秘的,咱们先跟着,去看看这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前面的老者虽然年迈,但是走路却很稳健,步子不大,走的还不慢。 他并没有带着大家往刚才的红色门走,而是朝另外一边稍有坡度的道路走去。 这片区域也都是些平顶方正的白色房屋,鳞次栉比的排列着,看起来有些规模。 冷戎忍不住朝旁边的老喇嘛问道:“大师,咱们这里原来就这么多房子吗?咱这召庙,是元朝就有的吗?” 老喇嘛朝前望去,“是元朝就有的,但是起初规模很,只有前后三间不大的殿和一座塔陵,还有几间宅邸建在这矮山坡上。 你看,从上面一直延伸到山脚那边,这些房子,都是后盖起来的。” 冷戎长哦了一声,“我就说嘛,要是起初规模就这么大,在扩建扩建,这完全就是缩版的布达拉宫了。” “是啊,这里几百年的历史,被修缮和扩建了几次,最近的一次,是19年的时候,” 老喇嘛还要说些什么,突然像是想起了不愉快的回忆,脸色有些尴尬的沉了沉,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 听到老喇嘛突然不说了,冷戎不解的转过头看了一眼。 老喇嘛抿着嘴,闭口不言了。 冷戎觉着,老喇嘛嘴中说的19年修缮的那次,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和问题,所以才不愿意接着说了,他也没再继续追问,跟着往前走着。 高高低低的台阶,上上下下几次后,老者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二层楼高的房屋前。 这房子的墙壁裸露着没有任何墙皮和墙漆,它是由石头和一种奇怪的泥草夯建而成的。 外观看起来古朴结实,就像座碉堡,有一种少数民族的建筑风格和年代感。 唯独房子外面的一角看起来不是很协调,那里有着一片内缩式的回廊。 回廊柱上刷着红彤彤的朱漆,颜色很是醒目,与这石房有点格格不入的感觉。 冷戎认为这石房子是古老的,这回廊肯定是后建起的。 他问道:“这廊柱什么的,也是后建的吧,这石房子是什么地方啊?” 老喇嘛顿了顿,“1996年这里地震,墙体有些裂缝,这些都是修缮后附属加固的。 这是‘素布勒盖陵’,也就是塔陵,是第一代‘呼毕勒罕’起建的,他曾经住在这里。” 冷戎轻叹了口气,心里琢磨,这名称都什么意思啊,‘呼毕勒罕’又是什么? 但他没有问,因为这个时候,前面的老者已经走进了这间石房之内,众人鱼贯而入。 里面的光线依旧有些昏暗,这石房里居然空间很大,墙壁上零星点有几盏油灯。 出乎意料的还有,门里是一片下沉式的构造,所以众人还需要走一段向下的台阶才能踏到室内的地面上。 元化星最后一个进来的,站在台阶上,非常直观的看到,在石屋的地中间,立着一座三米多高、极有艺术性且颜色发黑的灵塔。 从塔身的外观质感来看,并不像泥塑也不像金属或石头,更像是木质胎。 因为上面有漆皮,而且不同于传统佛教器物包裹的金皮,这器物表面所散发的光泽,是那种古老的剔黑漆器所特有的黑红颜色。 整体宝塔,不管是装饰还是附属件,都是一码黑红,显得非常与众不同。 由于通体的颜色无差别,所以需要细看,才能辨别出塔身表面都有什么雕刻装饰。 元化星发现,这座塔顶上,镶有日月与火焰轮,塔瓶的位置,有一个内凹佛龛样式的格子,里面好像供奉着什么,看不太真切,而塔座有半人之高,周围缠着很多经幡。 老者并没有在这座宝塔前站住,而是往宝塔后绕了过去。 大家跟随着也走了过去,原来在宝塔后还有一间不大的屋子。 这屋子内的陈设很是简单,地板上铺着一块很大的栽绒地毯,左右两边靠着墙的位置,各有一个长条木桌。 左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不大的水盆,盆里立着一盏烛灯。 而门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一副形象逼真的精美宗教卷轴画,这是一副人物唐卡。 老者停了下来,微微欠身,示意让冷戎他们走近,这一举动,分明是想让他们去看墙上的那副卷轴画。 此时的顾雨,顺其自然的抬头便往墙上看去,只见画上的人,头上戴着一顶尖尖的法帽,身上穿着黄色的法袍,面容绘的异常生动,连肤色也恰到好处的逼真。 那是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僧人,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炯炯有光的眼睛,正在看指尖捏着的一物。 烛光抖动,众人的影子拉长在墙壁上,莫名的气氛有些奇怪。 顾雨微微皱眉,盯着墙上的画,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这人怎么跟组长这么像啊。” 元化星其实也看出来了,但她没有发话,而冷戎的脸上,此刻露出了少有的惊诧。 唐卡上的人物,不管是五官神情还是身材样貌,对于冷戎来说,再熟悉不过,这就是他自己啊。 冷戎呵呵的干笑了下,然后望向了老者。 “森格堪布,你们从哪弄的这个,怎么把我绘在唐卡上了?” 森格堪布微微颌首,双手合十道:“这唐卡上的人,是这座庙里的第一代呼毕勒罕,也就是第一代活佛,而这座召庙,就是他建起的。” 老者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他们三个都为之一怔,而冷戎的神色尤为复杂,惊骇大于其它。 冷戎什么也没说,再次抬眼去看那副唐卡,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他还有点蒙。 他在那画中的人物脸上并没有找到任何跟他长相不一样的地方,相反他还是越看越觉得那就是自己。 怪不得老僧们第一眼看到他会是那种表情,这是见到他们的活佛了啊。 他边想着,视线依旧在那副画上来回扫着,突然他瞳孔一缩,随后微微探身朝前靠近了一步,他发现,画上人的手中,捏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颗莲子大的石头,看着异常的眼熟,如果不是因为这石头是纯黑色的,冷戎会立马断定这就是让普通人变成阴舛人的阴舛石了。 可是阴舛石是发暗灰色的,难道有色差?这会是阴舛石吗?冷戎一时也拿捏不准了。 不过建起召庙的这个人,为什么会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呢? 老者带他们来这里,恐怕也不是单纯的想让他们惊讶,他一定能给出个答案吧。 冷戎回过神来,又看向了一旁的老者。 “森格堪布,您一定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长的一样,您把我带到这里,是要告诉我答案吗?” 老者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我会告诉你一些事情,但是你们为什么会长的一样,我并不知道。 不过你来到这里,却是这位呼毕勒罕早在几百年前就预言过的啊。” 这让他们三个更加迷惑了。 “快,您把事情讲清楚些吧,我现在急的都要抓头了。还有,这跟佛头有什么关系?” 老者没有说话,转过身,从墙边的木桌下摸索起来,然后拿出了一个古朴的木质长方盒。 老者当着众人的面,将盒盖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张又像皮子又像布的东西。 老者并没有将这样东西拿出来,他只是给众人看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上面记载着呼毕勒罕和第一代堪布的一些对话,我大致给你们说一下。 这位呼毕勒罕的名字叫‘虚霩尔罕’,这名字其实并不能用蒙语翻译出来,从字面看,应该是糅杂着中原地区的汉字和古时新疆那边回鹘语的发音而起的,所以名字的含义我们也无法得知,我们一般都管他叫做虚霩活佛。 虚霩活佛留下了两段对话,被后世记录在这里,成为庙里历代堪布所必须研读的东西。 第一段对话是这样的。 虚霩活佛:我要走了。 第一代堪布:您去哪里? 虚霩活佛:我去哪里不重要,人的肉身会化为尘土,而人的生命体会以精神的形式继续存在。 第一代堪布:可是我们怎么才能找到您呢? 虚霩活佛:不用找我,迟早你们会见到我,当你们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是我了。 这段对话的一些内容,说明虚霩活佛总有一天会回来。 所以您来到这里,我们便一眼看出您跟虚霩活佛长的一模一样,这也印证了对话里的那段话,‘当你们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是我了。’ 但唯独有一个地方跟记述不太吻合,就是您这里。”老者指了指脖子。 “您这里并没有任何胎记,所以我们有些犹豫不决。可是您如果不是虚霩活佛的灵体转世,您却又提到关于佛头的问题,这又一次验证了另外一段对话。” 冷戎听到这里,不由的摸了摸锁骨窝。 “这跟佛头还有关系?” 老者继续说着。 “这是跟第二段对话有关。 虚霩活佛:佛头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即使有人来问,也不要轻易相信和回答。 不过,在今后的某一天,会有一个人到这里,他会因为一件性命攸关的特殊事,来找这颗佛头,到时候把佛头取出来,给他。 第一代堪布:那我们怎么能知道他就是那个人呢? 虚霩:他来了,你们自然就知道是他了。 这第二段对话,说的会有人因为一件事,要用到佛头。 其实,在这几百年间,至少有三次来人,想取佛头,但是都没有印证虚霩活佛所说的那句话——‘他来了,你们自然就知道是他了。” 直到今天,您来询问佛头,而您,我们一眼便认了出来。” 第86章变故 老者的话,让顾雨有些兴奋。她倒是没往深处想,更不会识得阴舛石,当下她只觉得这件事有些离奇。 虽然这世上有人会长的很像,比如她和元化星喜欢的那个陈魈,可是能追溯到几百年前两个人一模一样,并且还有些渊源,那就有点意思了。 顾雨随口说道:“组长如果是转世活佛,一定是一位离经叛道的活佛。” 冷戎组长的眼中沉落着一点点意味不明的幽光,在听到顾雨这句玩笑话时,出乎意料地只是哼笑了下,并没有接话。 而元化星在一旁听完老者的话后,则突然想起了言局长对她曾经说过的事情。 那就是,冷戎组长的身世,至今不明,连组长自己都记不起自己的过去。难道说这召庙,是跟组长的身世有关? 元化化星又一次看向了组长,她知道接下来,组长应该还会问些什么吧。 果不其然,冷戎再次看向了老者。 “森格堪布,我肯定不是虚霩活佛的转世。 不管是巧合还是预言成真,我们还是先解决诅咒这件事吧。 您把佛头先请出来,我好确定,我手上的这个器物,是否真的属于这颗佛头。” 老者顿了顿,又一次双手合十。 “佛头可以取出来,但是需要您回答几个问题。” “您说!” “关于佛头,你们是如何得知的?你们对它的了解程度有多深?” 听到老者的提问,冷戎倒是能理解这种担忧和谨慎。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是被布包着的,打开后,递给了老者。 老者有些不解的接了过来,仔细一看,顿时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同时语气之中,也带着一些警觉。 “这这,你们,你们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冷戎递给老者的,正是那五块铁牌。他认为,如果胡庆国当初没有撒谎,那么森格堪布一定知道这是什么。 此时,从老者的表情上来看,他不止认出这是什么,也同时也验证了冷戎的想法,那就是胡庆国真的来过这里。 关于怎么知晓佛头的事情以及一些局里调查的信息,是不能完全跟老者讲的。 当下再编出什么故事骗老者,也很容易穿帮,冷戎觉得,还是直截了当些吧。 所以他才决定,挑一些跟这里有关的器物,再真真假假参乎着跟老者交代,顺便还能打听胡庆国当初的一些事。 冷戎说道:“我们知道佛头的事,就是跟这些铁牌有关的。 不知道您是否有印象,在0年前,有个人来过这里,问过这铁牌的事情?” 老者拿着铁牌,手有些微微颤抖,桌子上的烛光,映在了那双深陷眼窝的眼睛里,仿佛让一些往事牵出了什么怒火。 老者的声音里带着冷厉和低沉。 “你们如果也是想借机来偷佛头的,那就请回吧! 还要奉劝你们,佛头一定会给居心不良的人,带来厄运的。” 老者说完,示意身旁的老喇嘛送客。 冷戎一听这话,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因为根据得到的线索,知道胡庆国只是在召庙里打听过关于铁牌的事情,多会儿又牵扯出偷佛头了,难道说,胡庆国嘴中的那队外国人也是真的?那些人就是来这里偷的佛头? 冷戎赶快一抬手,拦住了大喇嘛驱赶他们的动作。 “森格堪布,您听我说完再做决定好吗?” 老者看着冷戎,脸上挂着一丝怒气。 “如果是想夺佛头,就免谈了。” “森格堪布,我想您一定误会什么了,如果我们是来偷佛头的,何必给您亮出这么多底?就为了暴露我们的目的吗? 我不知道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我们是真的来解咒的。” 老者紧紧握着铁牌,没有说话。 冷戎继续说道:“第一,我们并不清楚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什么,但是我们前段时间办的案子,犯罪嫌疑人交代的事中,有提到过这里。 这五块铁牌也是从他那查获的。 这个人叫胡庆国,或者叫崔志刚。” 老者身躯微微一怔,但依旧没有说话。 “胡庆国交代的一些事里,提到了佛头,恰巧我们在另外一个案子里,中了诅咒。 其实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究竟这两件案子里的佛头,是不是同一个东西,是否真的能解除诅咒,我们来这,也只是碰运气而已。 既然我与虚霩活佛长的一样,那也许真的是一种缘分,您一定要相信我,因为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听到这里,老者沉默了下,然后在旁边的老喇嘛耳边说着什么,老喇嘛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转身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了。 老者脸上还是挂着不悦。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会便知。” 顾雨有些急躁,“堪布啊,我们跟胡庆国可不是一样的人,您怎么能误会我们呢?” 似乎一提到胡庆国,老者看起来就一副情绪难平的样子,元化星猜测,这胡庆国一定在这里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吧。 没用多久,老喇嘛又回来了,只是他的身边,多出了四个身材壮硕且人高马大的红衣僧人,并且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把长长的铁杵器物。 老喇嘛转身又出去了,而这四人,一字排开,犹如凶神恶煞一般拦在了房间的门口。 顾雨不由的一愣,因为瞧这架势,像是要干架的样子。 顾雨有点来气,忿愤的说着。 “呦,庙里还有武僧啊!这是要动手吗?” 冷戎组长倒不是很急躁,用眼神告诉顾雨,不要冲动。 “森格堪布,您这是?” 老者挥了挥手,门口的那四个人退出了门外,但却没有走,把守在了门的两边。 此时老喇嘛捧着个大盒子又从外面走了进来。 老者沉声道:“如果你们只是来这里解咒,那么我会给你们解释一些事的。 但是如果你们和那些人一样有别的企图,恐怕今天你们几个,别想轻易从这里出去了。” 冷戎一听这种话,不怒反倒一喜,他听出来一点端倪,看来是有戏。 此时老喇嘛手中捧着的大木盒,如果没猜错的话,那里面应该装的就是佛头了。 “您真的是多虑了。” 冷戎把身上带着的铁盒拿了出来。 老者看到是装有所谓诅咒之物的铁盒,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他示意老喇嘛去打开木盒。 老喇嘛把木盒放在了右边靠墙的桌子上,他背对着众人,似乎在盒子底部的边缘摸索着。 在听到一声细微的簧响后,盒身朝上被老喇嘛抽取了下来,放在了一旁。 左边桌子上水盆里的烛身已经燃烧掉多一半了,这使得屋子里的光线更加暗了起来。 木盒被抽掉后,老喇嘛移身让开了视线。 佛头的整个面貌瞬间呈现在了众人眼中。 那是一件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雕佛头。 它的颜色灰黑偏暗,肉髻突出,有着水波纹发髻,双垂的大耳没有任何缺损,面轮方圆,柳叶眼微微低垂,看起来欲睁还闭,嘴唇细而薄,还有些微翘。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雨觉得这尊佛头的神情之中,带着一点含蓄而诡异的微笑,这跟哈日海子下的那副佛头浮雕有一些不大一样。 虽然它们的发髻面容相似,但是地下岩壁上浮雕佛头的神态看起来更威武肃穆一些。 还有桌子上的这颗佛头髻珠的位置,也没长有弯曲朝上的粗角,连两眉之间的点丹位置,也没有任何凹陷或者凸起的异状。 就更别说什么那些看起来像细藤蔓的管状物,连一丝都没生在这佛头上。 顾雨不由嘀咕起来,难道不是同一个佛头? 冷戎组长这个时候回过头看向元化星和顾雨,他要确定,这颗佛头,是否是她们看到的那颗。 元化星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也露出了和顾雨一样的困惑。 这种否定,让冷戎一怔。 “不是这颗吗?” “跟那个不大一样。” “哪不一样?” 顾雨走到了佛头近前,指了几个部位。 “那个佛头这里都长着东西呢,这颗没有,还有这个位置,您手里的那个就长在这儿。” 冷戎摸着下巴思索着,走到了桌子前。 他低头把铁盒打了开来,取出了倒圆锥体的器物。 他觉得,现在都弄成这种阵仗了,也甭管是不是同一颗佛头,干脆先把这玩意儿怼上去试试看。 “这个位置吗?”冷戎侧着身子,指了指佛头的眉心。 “嗯,是这个位置。”顾雨说道。 冷戎二话没说,拿着手中的物件,圆锥尖朝里,向佛头插去。 顾雨有点不大明白冷戎组长这举动,明明佛头的眉心位置,是没有任何凹陷可以放这东西的,所以组长这是要干嘛? 冷戎没有去管大家的疑惑,他拿着手中的东西,在众人的目光下,直接触碰到了佛头的眉心。 顾雨前一秒还觉得有点好笑,可是下一秒却笑不出来了。 冷戎组长的手在佛头前的动作还没撤下,那样倒圆锥的东西,在挨到佛头的一瞬间,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那样东西是水做的,而佛头是块巨大的吸水海绵,刹那间把水吸了进去。 冷戎站在原地没有动,虽然他心里多少有点准备,但这样的变化还是让他有些惊讶,而且更让他吃惊的还在后面,不止那样东西不见了,连佛头也开始变化起来。 元化星不由地往佛头那里走近了几步,而老喇嘛和森格堪布都非常震惊。 桌子上的佛头像是活了一般,或者是激活了某种机括。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眉心的位置正在往出长着什么东西,而肉髻前的髻珠位置也在慢慢往出顶着一个凸起。 也就是几秒的样子,佛头眉心便长出了那样倒圆锥形的器物,而髻珠位置长出的则是一个朝上的粗角。 并且眉心那里还伸出一些藤蔓般的须子,卷曲到了粗角之上。 紧接着,佛头的表面慢慢生出了一层黑色。 冷戎离的最近,他看到,那层黑色,好像是一层黑色的细鳞。 眨眼间,佛头在这光线较暗的屋中诡秘的蜕变成了另外一种面貌。 在大家皆为讶异之时,一些细微的声响从门正对面的墙壁上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往墙壁上投去。 那副呼毕勒罕的唐卡,从下向上,附着着一层淡淡的黑炎,正在逐渐燃烧起来。 第87章混沌昭示 老喇嘛和森格堪布看到唐卡在他们面前无声无息的莫名燃烧起来,惊诧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淡淡地黑炎已经烧到了虚霩尔罕的脸部,在唐卡变为灰烬的扭曲之中,那双眼睛,一瞬间,像是在冲着屋里的众人,意味不明的微笑着。 而元化星更是无比的惊异,因为唐卡上的这种黑炎,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正是阳爻人独有的。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黑炎是谁放的? 元化星带着惊惑再次看向佛头,却发现桌子旁的冷戎组长此时不见了。 她神色一凝,急忙转头看去,原本站在她旁边的顾雨也不见了。 元化星脑子嗡的一下,视线移向门口。 门那里刚才还能看到的几个红衣僧人,也不见了。 心脏跳动过于猛烈,惊惧爬升,一种奇怪的预感涌上,她转回头去看老喇嘛和森格堪布,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也不见了。 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那颗怪异的佛头。 恐惧尖啸而过,她的脑子一下变的空白,但这种时候绝不能慌乱,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警惕着,目光也变的锐利起来。 只是短短的几秒,大家怎么可能会毫无声息的凭空消失了。 元化星掐了掐自己的手指,手上传来了胀痛的感觉。 这不是在做梦,自己是清醒的,这种变故,一定跟这颗佛头有关。 她死死的盯着这颗黑色佛头,慢慢地走到了它的近前。 她发现,佛头眉心位置生出的那个像莲蓬一样的东西,似乎在慢慢变大。 那不规则的表面上,突出了好几个蜂窝状孔洞,这让它看起来,真的像是马上要爆出一些成熟的种子了。 这东西的外观,不由地让人有些头皮发麻,喉咙发紧。 元化星朝后退了几步,挨到了后面的桌子上。 桌上水盆里的蜡烛,还是和刚才一样,并没有燃烧的矮下去,而且烛光也并未抖动。 她突然觉得,也许现在是一种幻象,其他人可能根本没有消失,他们还在这屋子中。 她大声喊着。 “组长?顾雨?” 没有任何人回应。 而那像莲蓬一样的东西,真真实实地在她面前摇摇晃晃不停变大,越来越大,乍看之下,犹如一朵长着很多眼睛的巨型食人花,跃跃欲试向她逼近。 难道这东西是活的? 元化星不知道现在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但一种危险的信号却向她袭来,因为那圆锥面上的空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元化星紧蹙眉头,她已经在调动身体之中的黑炎了。 突然,那变大的圆面毫无征兆地从中间裂了开来,只是眨眼间,一团如丝蔓一样的触须,从那裂隙中伸了出来,卷缠住了她的手臂。 元化星感到一股巨力,试图将她拉扯进去。 她心念一动,一层微微攒动的黑炎,从身体中蔓延而出,瞬间窜到了这些丝蔓之上。 但她很快发现,黑炎似乎对这丝蔓构不成任何伤害和威胁。 她心里咯噔一下,但为时已晚,丝蔓在她身上迅速爬升缠绕,力量之大犹如机械之力。 她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顷刻间被丝蔓严严实实的缠裹成了一副茧蛹的样子。 一切陷入了黑暗之中,连思绪也变的混沌不清。 一点微光,犹如深海中的明灯照射而来。 元化星感到身体很轻,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朦朦胧胧,好像自己悬浮在某种液体之中。 轻飘的感觉,让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胎儿,在一汪有着生命之水的巨大子宫里。 “化星!”声音近在咫尺,这是陈魈的声音是。 “陈魈?是你吗?陈魈?你在哪?” “我在你身后啊!” 元化星的大脑在调动四肢和身躯,在这水中急切的想要转过身去寻找陈魈。 可是奇怪的是,她发现除了四肢迟钝外,还无法很好去控制自己的身躯,就好像这副身躯并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似乎还有另外一股力量抗拒着她的动作。 元化星只好将头转了过去,她想看看身后究竟怎么了? 然而当她转过头的瞬间,惊悚如炸雷一般直击内心。 她发现她的脑袋后面,还长着一个头。 那颗头长发披肩,正和她一样的姿势看着她。 元化星惊骇到瞪大了眼睛。 她看不清身后的人是谁,只是猛的感觉十分熟悉。 “陈魈?” 没有人回应。 “是你吗?陈魈,你回答我啊!” 元化星低头看去,她发现,她和身后的那个人,应该是共用着一副身躯,却分别各有两条胳膊两条腿。 她们就如连体婴的形状一般。 恐惧在血管之中翻滚,这不是她的身躯,那个共生的人是陈魈吗?怎么会变成如此荒谬的样子。 元化星努力想挣扎,可是身体却无法随愿的控制。 突然她们一边的远处,一只虹色球体汇聚而成的泡泡团,散发着强烈的五彩光芒,向这边而来。 元化星感到有些耀眼,她停下了力气,用颤抖的手半遮着,想看清那是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团泡泡,眼前却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雾。 黑雾化成了六边形的样子,随后滚动变化成了一团正二十面体。 这团黑雾的样子,让元化星一下想起了法器里的虚境,在那个空间里,也有一个这样形状的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呢? 元化星虽然充满着疑问,但不知为何,那副身躯却传递而来了一种愤怒和恐惧的情绪。 她能清楚的感知到,那其中还带着一种强烈而恶毒的彼此憎恨。 突然,那团二十面体伸展开来,一下变的长而巨大,像一把利剑,又似一把巨斧,猛的向她们劈下。 “轰~” 这力量势如破竹,劈砍到这幅身躯之上,誓要将她们一分为二。 元化星感到自己像裂开一般,传来的痛楚,让她几近昏厥。 在一次又一次的劈砍之后,她忽然感到身上轻了起来,痛苦也随之消失了。 她的视线在旋转,她知道自己的头被砍了下来,往外飞去。 当视线转过下方的那具躯体时,元化星看到身躯上的另外一颗头也被砍掉了。 在坠沉的瞬间,是那张熟悉的面容,那是陈魈吗?那是顾雨吗? 可那脸上分明带着不甘和怨恨。 随着头部的旋转,元化星的视线远去。 当再次旋转回时,她惊骇的看到,那颗不知是陈魈还是顾雨的头,变成了许多触须缠绕着的可怕东西,慢慢下沉消失。 一个柔和而空灵的重叠声音响起。 “比黑暗还要漆黑者,比夜空还要深沉者,在渊薮中,在荒牢里,一分为二的永坠,永坠永坠永坠。星辰无归!” 黑暗的混沌将元化星包裹,她睁着眼,恍如刚从漆黑中醒来。 在这片黑暗之地,她感觉不到空间的大和时间的流逝。 她也感觉不到恐惧和悲伤,因为她已经忘了她是谁,她的脑中全部都是无法停止的憎恨。 直到一段光柱突然出现在这混沌之中,看上去犹如一道时空巨门。 一个拉长的人形在这道巨大光柱前,一道声响悠然传来。 “回去吧!” 元化星的意识猛然回归,低头看去,她不再是一颗头,现在已经完完整整站在那里。她看着那拉长的巨大人形,脑中莫名异样。 光柱突然弥散开来,变为耀眼的光芒,吞噬掉了那人形,同时也吞噬掉了她。 “元化星,你快醒醒啊!” 耳中的声音有些模糊,元化星睁开了双眼。 视线中是房间的顶部,还有顾雨急切的脸。 元化星皱着眉,不晓得从哪个感官传导而来了一阵眩晕,她咬了咬牙,还是坐了起来。 她大致分辨出自己还在那个房间中,墙上的唐卡并没有烧毁,只是面前的栽绒地毯上躺着一个皮肤焦黑的人。 那不是别人,元化星从那人的穿着上马上分辨出那是冷戎组长。 她摇晃了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到顾雨的脸色非常苍白,一旁的森格堪布浑身颤抖,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而老喇嘛则是嘴中一直念着什么。 “这是怎么了?组长怎么了?” 顾雨哭着,“组长快被你烧死了。” “什么?” 元化星有些难以理解,这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对组长干什么啊! 她在冷戎组长身旁赶忙屈膝去查看,冷戎组长衣物完整,但是所有裸露的皮肤,都呈现出焦糊质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烧焦的土豆。 元化星把组长的脖领拉来,衣物里的前胸也一样焦黑。 虽然组长也有自愈能力,但此时这个样子,元化星真的不太确定组长能不能恢复。 她伸出手摸了摸组长颈动脉的位置,虽然很是微弱,但还是传来了心跳。 她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眼下组长伤成这个样子,自愈一定得需要很多天吧。 她站了起来,看向顾雨,此时才发现顾雨也不太对劲的按着手臂。 “你的胳膊怎么了?” “被你的黑炎烧到了。” 元化星惊愕的把手放到了额头上,她回转身又看了看地上的组长。 这怎么可能,如果是被她的黑炎覆住的话,哪能有人侥幸活着。 元化星甚至有些怀疑,这不可能是她的黑炎造成的。 她还想再问顾雨些什么,却发现旁边还有森格堪布和老喇嘛,门口站着的红衣僧人也吓的够呛。 虽然这些人都已经看到了这件不可思议的事,但总归不能让他们知道太多。 她往桌子上看去,那颗石佛头,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样普通。 这让元化星有些不太确定了,难道刚才看到的都没有发生过? 她赶忙问道:“佛头刚才没有变化吗?组长有没有把铁盒中的东西放到佛头上?” 顾雨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放了啊,咱们不是都看到了吗。” “那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不对劲的?” “应该就是从佛头刚一变化的时候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突然就伸出一只手,指向了组长。 然后组长全身都是黑炎暗火,我在拉扯你的时候,黑炎也波及到了我的手臂上了。 我以为我们都要完了。” 第88章疑惑 元化星心有余悸,但不得不思索起来。 佛头突然出现变化,这个所有人都看到了,也就是说,这种异常之前都是真实发生过的,直到她发现屋子里所有人都不见的时候,便开始陷入了幻象之中。 祭出黑炎时已经是在幻象里了,难道说是因为在幻象里动用的能力,威力会一些,所以才没把组长和顾雨烧化? 元化星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变故,她还有些后怕,所幸组长还活着。 看样子,组长一时半会恢复不了,眼下如何跟屋子里的这些人,去解释发生的这一切怪像,才是一个难题,毕竟善于应对这种状况的,还是冷戎组长比较在行。 元化星回过身,看向森格堪布,而堪布的眼神之中带着惊疑。 “你,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元化星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的平和诚恳。 “我们是什么人,其实您不需要知道的,但我们肯定不是坏人。 我只想问您一件事,这颗佛头是不是用特殊的方法存放的?如果是,那么请您现在把佛头妥善收起吧。 还得麻烦您一下,能否给我们安排一个安静的房间。 堪布迟疑了一下,随后冲着不再念六字箴言的老喇嘛点了下头。 老喇嘛走到放置佛头的桌前,微微下咽,似乎多出了一份犹豫和忌惮,但他最终还是拿起木盒,朝佛头扣了下去,然后捧着走出了屋子。 森格堪布看着地上躺着的冷戎,眼窝中的眼睛露出了一点疲惫惋惜的目光。 “他,他是不是已经?” “堪布,您要清楚一点,这个人既然和你们的虚霩活佛长的一样,又因为佛头的缘故来到这里,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想您也应该能明白,他不是普通人,所以也不会有事,您不用担心。” 森格堪布抬起头看着元化星,“姑娘,你也不是普通人吧? 你们不是警察,也不是来偷佛头的。” 元化星没有说话。 森格堪布明白,这个时候问什么,恐怕也问不出来,他又一次双手合十。 “我先给你们安排房间吧,等他醒了之后,我们再谈。” 元化星恭敬的微微低头,顾雨站在一旁也没有说话。 森格堪布让门口的那四名壮硕的红衣喇嘛,从哪找了块地毯,将冷戎兜在其中,然后抬到了离这里不远的一间禅修室中。 虽然森格堪布刚才亲眼见证了这神奇诡秘的一幕,但他再一次看到冷戎那焦黑无形的脸上时,还是无法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他忍不住有些担忧。 “他真的没事吗?” “没有事的。” “那好吧!” 细碎的阳光从高处的窗棂滴落进来,禅堂里光影浮动。 冷戎组长躺在一张大禅床上,焦黑的模样看起来甚是恐怖,顾雨都觉得,那不是冷戎组长了。 “你胳膊上的伤怎么样了?疼吗?”元化星轻声问道。 经历了这么一段插曲,顾雨倒是已经不怎么生元化星的气了。 她撩起袖子,把胳膊递了过去。 “你看,你这个人,就知道伤害我。你欠我这么多,这可是需要还的。” 顾雨白皙的臂上,一块芒果大的焦痕非常醒目。 元化星看着这伤口,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顾雨说的没错,别管自己有意无意,三番五次没少伤到她。 可是,她不能对顾雨太好又走的太近,这种进退两难的感觉,就如一座山一样压在心头,让她的眼神不由地黯淡了下去,而她的神情变化,顾雨都看在了眼里。 顾雨看不得元化星这个样子,心里一软,接着说道:“你不用内疚,其实这伤口比刚才了很多,就以我这愈合能力,不出半个时,肯定都长好了,我还是蛮厉害滴,嘻嘻。” 顾雨说着,不经意的看了眼焦黑的冷戎组长,她砸吧了下嘴。 “不过,组长怎么好像没变化啊,阴舛人的自愈能力没有阴爻人强吗?” 元化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用手轻轻按了下冷戎组长的手背,那上面的皮肤,有一种硬壳般的质感,是那种蛋白质焦糊的状态。这伤实在太严重了。 元化星在心中担心着,同时一个疑问又出现在了脑中,就是她当时用黑炎的时候,是如何被阻止的,才没有进一步毁掉大家。 “我用黑炎的时候,最后是怎么停下来的?” 顾雨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说呢,我也奇怪的很。 当时屋子里很混乱,也就眨眼的功夫,冷戎组长被黑炎烧成了焦炭的样子,所我情急下去拉扯你,然后慌乱中摔倒了。 我吓坏了,以为组长要被你烧成灰了,但是那个时候,忽然在佛头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大团东西。 可能我说出来都没人信,但堪布他们都看到了,那东西是一些圆形泡泡拼凑在一起的样子。 我刚看清它散发着五彩虹光,这些大泡泡就把每个人瞬间给包住了。 我当时不知道其他人如何,但是我模模糊糊看到你倒在了地上,而且我胳膊上的那层黑炎也灭了下去。 也是没几秒的功夫,每个人身上的那团泡泡也消失了,组长躺在了地上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到顾雨的描述,元化星更加迷惑了。 “泡泡?” “嗯!我也不知那是什么,但就是泡泡的样子。” 元化星回忆起,在那个时间段里,自己在幻像中也看到了虹光泡泡状的球体。 那会是什么呢?可不管是什么,都是这种泡泡救了大家。 她回过神看向顾雨,轻声说道:“看样子组长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你们的诅咒算不算解除也不知道。 你现在去大门口,让司机师傅回去不要等了,让苏轶哥过来,我们先暂时在这里守着冷戎组长。” 顾雨嗯了一声,从屋里走了出去。 森格堪布给他们安排的这个屋子,是一个不算大的禅堂。 禅堂的正对面就是那张禅床,地下放着十来个坐垫。 从禅堂的结构和摆设以及门窗来看,似乎是有些年代的。 元化星走到禅堂的棂窗边上,拿出手机,打算先联系下言局长,汇报现在的情况。 手机号码还没拨打出去,元化星却听到在这间屋子中,出现了一声细微的清脆响动,特别像花生壳或者什么干果壳被捏碎的声音。 这声音其实很,但是禅堂里非常安静,所以她听的很清楚,似乎是从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传来的。 刚经历了那些事,元化星生怕此时又有什么变故,她迅速转过了身,想看看这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转过身的瞬间,也不知道是眼花了还是错觉,她的视线中突然有一道黑影极速的掠到了门那里不见了。 元化星微微一愣,随后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门拉开。 顾雨正伸出手要推门,门却突然开了,这还吓了她一跳。 “你?” 元化星看到门口回来的顾雨,还有身后的苏轶,她疑惑的往他们身后又看了看。 “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个黑影从门里出来?” 顾雨一脸呆滞,直摇头。 “没有啊,什么黑影?” 元化星轻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奇怪,但也许真的是自己太紧张眼花了? “没什么,快进来吧!” 当苏轶看到禅床上组长的样子之后,不由的倒吸着冷气。 他刚才听到顾雨的大致描述,知道组长受了重伤,但他真的没想到组长能伤成这个样子。 组长的脸上焦黑到连五官都模糊了。 “你们确定组长没事吗?” 元化星内心也很担心着急,但急也没有用。 “你看他都烧成这个样子了,能没事吗。好在还有心跳,也不知道多久能恢复。 咱们从现在开始,轮流守着吧!我现在去给局长打个电话。” 元化星再次掏出手机,拨通了局长的电话,把事情大致汇报了一遍。 言局长在得知冷戎的情况后,让她冷静不要慌,说再等几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顺便还分析了下,认为诅咒应该解除了,至于冷戎跟庙里活佛长的一样的事情,等组回去后再说。 言局长的话,虽然也找不到任何根据能证明真的没事,但还是让元化星稍稍安心了些。 转眼间便到了晚上,这禅堂里没有通电,所以点的是油灯和蜡烛。 森格堪布派人送过来些饭菜和砖茶,还有几床被褥。 元化星看着盘子里的大馒头和豆腐烩菜,倒是肚子有些咕咕叫了。 他们几个里,也只有她可以吃喝,但这盘中的四个大馒头还有一盆烩菜,让她着实有些发愁。 苏轶索性避开这些他曾经都能吃的东西,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假装闻不到看不到。 而顾雨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元化星啃馒头。 “你怎么光啃馒头不吃菜?” “呃,这个菜有点咸。” “我看明天你得跟他们说一下,送一份饭菜来就行,少放盐好了,要不这多浪费啊!” 元化星觉得也是,但是找什么理由只送一份饭菜呢? 顾雨继续说着。 “也不知道组长多会能恢复,言局是说再等几日就行吗?” 元化星嗯了一声。 “可是组长这伤,怎么瞅着不见好呢,是不是挺奇怪的。” “可能明天就会有起色吧!” “那我们这诅咒,也算是解除了吧?” 元化星愣了一下,在整件事中,她唯一不放心的便是诅咒这件事。 因为谁都不太确定,究竟怎样解除诅咒,会不会成功,似乎也没有明确的定数。 她把半拉馒头放了下来,一瞬间没了胃口。 “局长说这样算解除了,可是我心里还是没有底。” 顾雨看着元化星一本正经的说着,忍不住噗嗤笑了。 “没什么底?你飞机上还安慰我呢?怎么了,现在是担心我,怕失去我吗?” 元化星眼眸低垂,并没有说话,她既无奈,但也的确担心顾雨。 顾雨见元化星这个样子,接着说道:“你别不承认,如果局长判断失误了,组长又没预言到什么,我到时候化成了灰,你不得后悔死啊! 我看你这个美人就从了我吧,短短几日皆大欢喜,了却我的心愿如何?万一我真的没了,你日后肯定会内疚后悔的。” “咳~!” 苏轶有些尴尬的在禅堂中间的蒲团上轻咳了一声,以示他的存在。 第89章骇梦 元化星看了眼苏轶,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这顾雨皮劲儿上来还挺难缠。 元化星没有再理她,把饭菜收拾了下,放到了一边,抬眸说道:“我们晚上轮流守着组长,我先看着,你们俩找地方休息吧。” 禅堂内就一张禅床,上面躺着组长,想休息的话,大家都得在地板上打地铺。 苏轶把一床被褥拿了过来,放到了顾雨旁边,他自己在禅堂中间的地上,轻车熟路的铺好躺了下去,但是却没有盖被子。 “苏轶哥,你怎么不盖被子?”顾雨有些奇怪。 苏轶翻了个身,有些欲言又止。 “呃凑乎睡一会,不用盖。” 顾雨有点难以理解,却也没有在意,低头打算去铺褥子,但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味道从那被褥上传来。 顾雨惊呼了下,“我的天,这被褥不会是虚霩活佛那会儿传下来的吧,看着也挺新的,怎么这味儿啊!” “你也可以不用盖,反正凑乎睡一下还行。”苏轶声地说道。 顾雨轻叹一声,犹豫再三后,还是打算靠着墙咪一会。 内蒙古的早晚温差很大,西北地区,素有“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民间俗语,所以午夜后的禅堂之中,温度不是太高,有些阴冷。 元化星看到顾雨披着件衣服缩成一团的样子,悄悄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了上去。 她坐回到禅床对面的蒲团上,看着冷戎组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右边的一盏铜油灯,灯光如豆,灯影婆娑。 可能这盏油灯照明不足,所以左边还有一盏烛台,上面燃着蜡烛。 她的眼皮也有些干涩,如此静谧的时刻,困意像潮水般袭来。 她手肘放在膝头上,支撑着下巴,就那样看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元化星轻轻闭上了眼睛。 “咔吧~” 一声微弱的脆响,却如同炸雷一般让元化星瞬间直起了身子。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视线里又一次闪现而过了一个黑影。 元化星心中一惊,赶忙扭头看去,昏暗的禅堂之中,没有任何东西在动。 难道又是眼花了? 左边烛台上的蜡烛已经快烧完了,顾雨和苏轶正在熟睡。 而她心里却生出了一丝不安和怪异,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她轻轻起身,走到了禅床近前。 冷戎组长焦黑的脸部实属惨不忍睹,所有五官都被烧的焦糊成一片,在这幽暗的光线下,整个身体看起来就像个烧坏的假人一样恐怖。 这使得元化星的不安情绪更加强烈,她缓缓伸出手,按在了冷戎组长的颈部处。 凉意顺着她的指尖爬升,让她一下呆住了,那冰凉并不是触感上的,而是由巨大的恐惧造成的。 她的手开始颤抖,连呼吸都不在平稳,她甚至感觉自己的胃部都在痉挛。 她的指尖感受不到冷戎组长丝毫的心跳,仿佛手指按在了一件死物之上。 她无法相信冷戎组长已经死了,而且也是她亲手杀死的。 心中有滔天巨浪卷来,她已经无处可逃无处可躲。 是命运要她堕入那寒冷的黑暗深渊吗? 为什么总会把身边的人莫名拉入地狱,为什么这种事情总会让她来执行。 元化星有些崩溃,她木然地转过身去。 地上睡着的苏轶,靠着墙的顾雨,她凄然的看着他们,不知该如何面对。 “啪~!” 有什么落在了她的肩头,余光里出现了一截漆黑的指头,使得她猛然一怔。 虽然她被吓了一跳,但却反应过来,那是一只焦糊的手在拍她。 这只手是冷戎组长的手,也就是说,组长并没有死。 元化星有些欣喜,她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和期盼,瞬间转身看去。 一张焦黑恐怖还有些扭曲的脸,正对着她。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元化星还是忍不住朝后退了半步。 站在那里的人,的确是冷戎组长。 “组长,您没” 元化星没有把话说完,心里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突然觉得,此时站在那里的不是冷戎组长。 那焦黑的人形轮廓,分明带着一股死气。 “你你是谁?” “咔吧咔吧咔吧咔吧咔吧” 那种清脆的咔吧声响不断传来,元化星听到那是从组长身上发出的。 借着橘黄的烛光,她惊骇的看到,组长脸上那焦糊的皮肉此刻正在慢慢开裂。那声响正是由于皮肉裂开而产生的。 那些皮肉上的裂纹交错后的一些细碎片一点点往下脱落,就像是泥塑的雕像正在掉落泥皮一样。 这种视觉冲击本来就很惊悚,可让元化星更加骇然的却是那脱落掉的焦皮后面,居然是一个个黑乎乎的空洞。 焦黑皮肉后面的空洞代表着什么,里面既没有血肉也没有骨头。 难道黑炎已经把组长烧化了,只是一副皮壳在外而已?但是之前她明明感受到组长的心跳了啊。 这究竟怎么回事? 冷戎组长焦黑的皮肉已经脱落下大半,这使得他看起来已经残缺不全,样子更加怪异恐怖,就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噬过一样。 在巨大的惊疑中,元化星也有些诧异于苏轶和顾雨为何睡的如此沉,她快速扭头看去,禅堂之中,哪还有别人。 这种恐惧,像凭空炸了一声响雷一般,劈在了元化星的头上,她把头又转了回来。 只见那所谓的组长,伸出残缺的双臂向她扑了过来。 “啊!” “咋的了这是?还做噩梦了?” 元化星还没睁开眼,心跳因为恐惧而加速着,她感到有人用手在轻轻摸着她的脸颊。 她缓缓睁开了眼,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浑身被冷汗浸透了。 “别怕别怕,哎呀,做什么噩梦了,叫这么大声。” 说话的正是顾雨,她用手帮元化星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元化星直起身,往对面的禅床上望去,冷戎组长依旧一动不动。 原来是个梦? 顾雨在一旁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这地方感觉阴的很,你说你把衣服给我盖着,这样着凉了不做噩梦才怪。 都梦见啥了,能喊成那样?” 元化星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梦。 她感到有些口渴,喇嘛送来的砖茶已经凉了,但却十分解渴,她咕咚咕咚喝了几碗。 “喝个茶都这么香,想气死我和苏轶哥啊!你是不是晚上吃咸了,能喝这么多水。” 顾雨觉得元化星大概还没从噩梦里的情绪中走出来,所以她啰里八嗦的没话找话,想为元化星缓解下情绪,但看起来收效不大。 虽然只是场噩梦,但是元化星的确还在想刚才的那场梦,因为太过真实,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带着心事走到了禅床近前,想再次确定一下。 冷戎组长的焦黑皮肉下传来了心跳的动静,而且似乎比之前还要强健一些。 元化星整个身体松了下来。 “化星,你快睡吧,我来守着组长就好了。”苏轶边说着,已经从他的包中,拿出了报告纸。 顾雨看到元化星用手指探组长心跳的举动,猜测她做的噩梦一定是跟组长有关,毕竟组长是她所伤,所以内疚自责肯定是有的。 顾雨不想让元化星心里承受这种压力,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 她打了个哈欠。 “苏轶,一会叫我啊!” “嗯,你们快睡吧!” 元化星其实已经睡意全无了,她躺在了苏轶刚才睡过的那张褥子上。 一股难闻的膻味有些冲头,她不由轻轻皱眉,但还是躺了下去。 她还没有闭上眼睛,顾雨走过来,挤在了她旁边。 “你要干嘛?” 苏轶不由的转过头朝她们那边看去,随后摇了摇头,又继续低头写着。 顾雨也不看元化星,自顾自的往元化星身旁挤。 “那堵墙太冰了,我跟你挤挤,暖呼点。” “你,你不是嫌这个被褥有味道吗?” 顾雨已经在她旁边躺了下去,“你这样,把手臂打开,对,我躺在这儿,闻着你身上的香味就行了。” 元化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顾雨摆弄着她的胳膊,已经躺在了她的怀里。 她虽然有些无奈,但也不能赶顾雨再去靠着冷墙睡了。 她只好正躺着,就当手臂里环的是她的猫吧。 顾雨见元化星没有把她推开,侧躺着,一只手还搭了上去,心里有些美滋滋的,似乎那股怪味儿也变的淡了。 虽然元化星的身材略显单薄,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顾雨觉得超级安心。 她曾经认为只有母亲的怀抱才会如此舒适温柔,可是她是个孤儿,没有母亲,所以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温暖。 她鼻子有一点酸,闭起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元化星感觉到顾雨一动不动,她把衣服又一次盖到了顾雨身上。 胳膊微弯,抱住了顾雨,然后她也闭上了眼睛。 新一日的晨光从窗棂洒落进来,投到禅堂内的地上,斑驳陆离。 禅床一边的蜡烛早已燃尽,另外一边的油灯依旧飘摇。 顾雨已经醒了,但她没有动,因为此刻元化星还睡着,只是不知何时侧抱着她。 顾雨仰着头,窗棂上的光影流转,映在了元化星略带英气的眉目上,让她看的有些出神。 如果时光能定格此处,她愿意永远留在这一刻。 她没忍住伸出了手,用指腹轻轻地抚过了元化星的眉宇、鼻梁以及那柔软的唇。 她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人的轮廓了。 元化星缓缓睁开了眼睛,顾雨赶忙收回了手,闭上了眼,假装还在睡着。 这一觉居然睡的很香,连半个梦都没有做。 元化星朝顾雨看去,发现她还没有醒。 胳膊已经麻木了,她把顾雨的头轻轻抬起,然后将胳膊抽了回来。 她慢慢坐了起来,活动了下手臂,看着棂窗投进来的光,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天已经亮了,为什么苏轶没有叫醒她们。 她朝禅床那边看去,心头顿时一惊。 本应该在禅床前守着的苏轶,此时却不在那里,而禅床上和地下散落着一些碎裂的焦糊物质,还有冷戎组长曾经穿过的衣物。 第90章醒来 元化星起身,警觉的走到了禅床前。 组长的衣物堆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很多块状的焦糊皮肉以及一些黑色的皮肤组织碎片和渣子。 这一片狼藉的现场,看起来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当然如果在她们睡着的时候有动静,也应该能察觉。 这些散落在地的焦黑皮肉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爬行类动物的一次不完整蜕皮。 组长脱掉了那层无法修复的皮肉,应该已经自愈了。 元化星想起了昨晚自己做的那场噩梦,但她此时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的气息。 她心里只有一个疑惑的点,那就是组长的自愈能力这么强吗?一夜之间便修复好了? 可是组长恢复了,他们俩又去哪了呢?苏轶为什么没有叫醒她跟顾雨。 顾雨已经无法再继续装睡了,因为她也反应过来,天都亮了,苏轶哥并没有叫醒她。 她从地铺上坐了起来,往元化星那边望去。 禅床上什么情况,被站在那里的元化星挡住了。 “苏轶哥?哥?” 顾雨喊了几声,只有元化星朝她望来,她从地铺上爬了起来。 “苏轶哥呢?怎么没叫醒我啊。” 说话间,顾雨已经发现禅床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散落着。 她惊了一下,“组长呢?” “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组长他,可能已经恢复了。” 看着地上组长的衣服,顾雨又惊了一下。 “组长连衣服也没穿?我的妈,他不会脑子烧坏了,正在寺庙里裸奔呢吧?” 元化星也很疑惑,正在这个时候,门被推开了。 顾雨和元化星同时扭过头望去,苏轶从门外走了进来。 “睡的怎么样?” “哥,组长呢?” “组长在森格堪布那里,我正要带你们一起过去呢?” “组长也太厉害了吧,才一晚上,这么严重的伤都自愈了?我的伤还没恢复好呢。” 顾雨说话间,把头发散开,抓了抓,拿皮套重新扎好了高马尾。 元化星刚才就有这个疑问。按理说,就算是百年的阴舛人,伤成这个样子,而且还是被相克的黑炎所伤,怎么也得几日才能痊愈。 “昨晚你看到组长醒来的吗?为什么不把我们叫醒?” 顾雨在一旁也有些奇怪,她随声附和着。 “就是,怎么不把我们叫醒呢?” 还没等苏轶回答,顾雨又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我知道了,组长蜕壳了是吧,他褪完那层焦皮,没穿衣服,裸体怕我们看见,是不?” 顾雨没正形的样子,简直和冷戎组长有一拼。 苏轶哈的笑了,“不是不是,哪能不穿衣服。 昨晚上,你们俩睡着了之后,我在写报告。 然后写着写着,就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从前面的禅床上传来。 我起身一看,组长的样子比之前变的肿了。 然后接着就看到组长一只手摇摇晃晃的抬了起来。 当时场面有点吓人,但是我又看到,组长手上的焦黑皮肉裂开了,里面有一层新的肌肤。 我猜想组长的焦黑皮肉损坏程度大概已经无法修复了,所以只能重新生出。 这也许是组长的自愈方式,所以我着急过去帮他把身上即将脱落的那些焦糊的皮肉扒拉下来,忘了喊你们了。 等组长脸露出来的时候,他示意我不要惊动你们,让你们继续睡。 天亮的时候,他带着我直接去找了森格堪布,现在堪布要讲一些事情,所以咱们快过去吧。” “组长和从前一样吗?”元化星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句话,她只是隐隐感到一些异样。 苏轶笑了下,“一样啊!你见了就知道了。新长的皮肉,好像比以前年轻了点。” 外面秋高气爽,蓝天白云下的召庙让人看上一眼,便有了净化心灵的效果。 他们走出这间禅堂,发现这里所处的位置,是在高坡的最高处。 所以朝下看去,便能把整座召庙都看的一清二楚。 寺庙群在这片不知名的山坡上安然地矗立着,在阳光中,不论新旧的建筑物,都散发着独有的温暖光芒。 他们向下走去,条条道道,没用多久,便看到了昨天去过的那间房子,那是森格堪布起居的僧房。 苏轶抬手敲了敲门,开门的是那位老喇嘛,并且欠身让他们进来。 元化星看到森格堪布坐在禅床上,而一旁有位穿着红衣僧袍的人背对着站在那里。 看这背影,怎么有点眼熟。 “组长?”元化星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那位红衣僧人慢慢转过了身,很是慈祥的冲他们微微一笑,还点了点头。 元化星稍稍一怔,那人的确是冷戎组长,但有一瞬间,她又觉得不是。 因为此时组长穿戴着喇嘛僧袍的样子,还有脸上洋溢的温和表情,像极了一位得道高僧的模样。 顾雨可没有多余的想法,当看到冷戎组长的时候,才把心放下,原来组长穿着僧袍呢啊。 她往组长脸上看去,发现没有一点变化。 “组长,你怎么还这么黑?” 冷戎可能刚开始因为穿着喇嘛袍的缘故,打算装一下高僧的样子,被顾雨这么一说,脸上再也装不下去了,眉毛一挑。 “这什么话啊?啥叫还这么黑? 你们的老组长,刚从死亡的路上走回来,也不说赶快关心关心,竟说点没用的。” 顾雨眉毛也一挑,“都重新长皮肉了,还以为能白点,咋还是老样子。” 冷戎无语的淹了下口水。 “你真是想气死我,肤色这是基因的事,能是想白就白吗? 再说了,我这古铜色的皮肤多狂野多性感。” 顾雨刚又要说什么,冷戎赶快给拦住了。 “哎呦,行了,行了,你这张嘴,根本说不出什么好话,咱现在办正事啊!” 顾雨笑嘻嘻地闭上了嘴,不管怎么样,看到组长完好如初,甭提有多高兴了。 冷戎转过身,对着森格堪布说道:“您现在可以讲了,昨天为何要那样做?” 森格堪布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们坐下。 冷戎先坐了下去,随后顾雨和苏轶也坐了下去,唯独元化星,靠在了墙边。 森格堪布说道:“既然各位都不是普通人,而且也应了虚霩活佛的预言,那么我来解释下昨天的事情。 昨天本来对你们的身份存疑,以为你们是来偷佛头的,但因为你太符合虚霩活佛所述的预言,所以我只能拿佛头去验证,看你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我给你们说的虚霩活佛的那两段对话,其实每段对话下面还有一段特殊的提示标注。 这两个提示可以从侧面验证,来的人是不是那个人。 第一段对话下面标注着,虚霩活佛生前,脖子窝有一片“六方式”胎记。 当然,我已经看过了,你没有。 不过这段标注只是说虚霩活佛有,来的人不一定会有。 第二段对话,下面标注的是,来这里要佛头的人,会让佛头变的完整,并且还会有一个特殊的变化,届时会让在场的人看到。 所以我取出佛头,想验证一下,是否佛头会应验了第二段标注上的预言。 如果验证了,那您就是虚霩活佛所述之人,如果你们是来骗佛头的,那么我就会让人请你们出去。 果然,我没有看错,您就是虚霩活佛第二段里说的那个人。” 冷戎摸着下巴,“我有一个地方很好奇,您为什么非要找第二段描述里的那个人呢? 我看您和这位老喇嘛,不惜暴露了佛头,去验证我是不是那个人,应该不是在寻找虚霩活佛的什么转世吧,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森格堪布笑了笑。 “我们的确不是在寻找虚霩活佛的转世,活佛该回来的时候,迟早会回来。 我们主要是为了虚霩活佛留下的第二段话—让这颗佛头变的完整。 我们其实并不知道,佛头不完整究竟会带来什么,但是这座庙被建起的那一日,便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的。” “哦?这座庙果然是为了这颗佛头而建。 那这颗佛头到底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建座庙镇压它?” 森格堪布听到这里轻轻皱眉,“你们难道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会说镇压呢?” 冷戎说道:“我在外面听人说了一个传闻,说是有探险的队伍在沙漠里发现了一个幽灵村,在村子里的石碑上,有记录跟这佛头有关的事。 外面人都说寺庙是镇压这颗佛头的,你们这个秘密怎么在外面都被人知道了。” 森格堪布听到这里,有些无奈的样子。 “这件事该怎么说呢,其实根本不是什么队伍发现了幽灵村,也没有什么石碑记录那些事,只是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在庙里的一本看似妄谈的古抄本里得知了一点事情,然后编造出的故事,流传在外而已。 时间长了,这些事从人们嘴中流出后又变了样子。 人的嘴是没有办法堵住的,而真相都在这些故事之中早就辨别不出真假了。 所以也不用管民间如何去传这件事,真真假假,无所谓了。 但是关于这颗佛头的来历是非常模糊的,只在庙里的典籍上有一点点提及而已。 至于为何因佛头建一座庙,以前我认为只是为了让灾祸远离世间,不过现在看来,更多的倒像是为了等您而来! 因果循环,自有定数。 也许才是这件事的真正意义吧。” 冷戎点了点头,脸上少有的虔诚。 “那么堪布,您能否把关于佛头的来历讲一讲,哪怕只有一点也行,还有那位虚霩活佛究竟是什么来头呢?” 森格堪布的眼神之中透着深邃,他缓缓说道:“关于这颗佛头的来历,历代堪布,也只是通过庙里从前留下的一些典籍了解到一知半解而已。 其中所涉及的内容还是比较隐晦的,乍看之下,很像是在借由佛头来探讨人的欲望。 至于里面所说佛头的一点来历,在没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之前,我也只是把它当做隐喻感悟而已。 如今看来,那其中的事情,也未必不是真的。 至于虚霩活佛的身份,其实我们也知道的很少。” “多少没事,您讲就行。” 第91章来历 森格堪布用他那枯瘦如柴的手,摸着已经发亮的禅床把手,不紧不慢地道来。 “只有历代堪布能研读的《昭录本记》里,曾提到虚霩活佛和这颗佛头。里面是这样记载的。 没有人知道虚霩尔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究竟有多少岁。 只描述在西夏保义二年,虚霩尔罕带着这颗佛头来到了这里,修筑了这座庙宇,把佛头安置于此。 有人曾问他,这颗佛头是什么。 他告诉这个人,佛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佛头,它是有名字的,叫‘荒坖’。 它历经数载,已完成了使命,所以在渺无人烟的沙漠腹地,埋于黄沙之中,沉睡万年。 然而不知何年何月,它又重现人间,被人做了一个身躯,安放在了修建的庙堂之中。 因为长相凶恶,震慑力强,又能满足人们的愿望,便成为了供奉及叩拜的神灵。 然而再虔诚的叩拜,无非是祈求神灵满足愿望,而愿望一但被实现,就会变成欲望。 人们的欲望太深了,永远都无法填满,欲望之下本就是厄运的深渊。 所以不管佛头到哪里,厄运便会因为欲望而到来。 虚霩活佛说,把佛头带回来,安置于庙里,是因为世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给这世间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并且世人愚昧,即便知道厄运会降临,也依旧执迷不悟。 这是《昭录本记》里的描述。 我们对虚霩活佛和佛头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而外面关于幽灵村的传闻,是从庙里另一本没有名字的古抄本上流出的。 我们不知道这古抄本是何人所写,它是在重新修筑召庙时被发现的。 那上面记录着古时这周边的一些奇闻异事。 其中讲述的一件奇事,在没有发生昨天的那些事之前,我一直都没有把故事里的佛头和本庙中的佛头联系在一起,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它们就是同一颗佛头。 这故事,我大概讲一下吧。 说是在黑城附近,有一弯不大的月牙形海子,那边上有一个叫古庙村的村落。 村里有一座不知何时建造的古庙而得名。 这古庙中立着一尊神像,通体黢黑,头生一角,眉间吐莲,长相特别,最重要的是,它有求必应,非常灵验。 在夏襄宗应天二年,也就是蒙古大军第二次攻打西夏那年,有人看到,一队披挂重甲的骑兵,进到了古庙村里。 身穿重甲的骑队在西夏是非常有名的,虽然老百姓只是耳闻并没有见过,但男女老少都知道,这种穿戴的,应该就是那支传说中隶属于西夏高层,党项敌人的梦魇,凶悍的‘铁鹞子’骑兵。 人们很好奇,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皇家的铁鹞子跑到这荒僻的地方,进到这不起眼的村里,究竟要干什么。 众说纷纭间,人们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队骑兵进村之后,就再没有出来,同样也没有人再看到,村子里出来任何人。 不久之后,这古庙村里晚上便有一些嘤嘤啜啜、似人非人的诡异声音传出。 附近有胆大者想进古庙村里探个究竟,却都被吓的屁股尿流而回。 根据回来的人描述,别说什么铁骑,连村里的家畜牲口都不见了,整个村子就像是被什么妖怪席卷而过,空无一人,没有活物,而村中古庙里的神像头,也不翼而飞了。 一时间这件事被传的沸沸扬扬,但是古庙村晚上依旧能听到怪声,所以这村子成为了一个闹鬼的鬼村。 再后来传闻,这村子是被古庙里供奉的神灵降罪了。 铁鹞子来古庙村,是为了带走那座有求必应的神像。 但是神像的头被割去,神灵震怒,把村里的活口包括铁鹞子全都诅咒抹杀了。” 森格堪布讲到这里,叹了口气。 “这古抄本里所描述的故事其实漏洞百出,还有点荒诞不经,但的确是提到了这颗佛头。 之前我觉得故事里的神像头并非是庙里的这颗,但是昨晚我看到了佛头变化后的样貌,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故事。” 众人听到这里,都知道森格堪布讲述的这个故事其实并不是奇闻异事。 那队骑兵也不是西夏的铁鹞子,十有八九是成吉思汗达尔扈特部族的寻陵密队。 森格堪布讲述的这些内容,并没有太多突破点,因为铁牌上都已经释读出相关记录了。 堪布所提供的这些故事和铁牌上的内容交叉重叠在一起,也只能证明这些事并非无稽之谈,确有其事的。 唯一让人觉得有些意味难平的就是那位虚霩活佛。 这位活佛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怎么会预言到几百年后的事,组长为何跟他一模一样,这些都成为了众人心中的一个难解之惑。 冷戎接着问道:“森格堪布,我还有一件事很好奇。 为什么您对那副铁牌如此的敏感,您知道那个叫胡庆国的人吧?他究竟怎么了?让您深恶痛绝的。” 冷戎组长的问话,也是顾雨和元化星想知道的。 而森格堪布的手,在听到冷戎的问话后,陡然一握,随后老人叹息了一声,带着一丝懊恼的神色说道:“你们也能听的出来,这件事是跟偷佛头有关的。 这座七百多年的召庙,就因为这件事,差点间接毁在我的手中,所以每每触及,都会让我痛心疾首,心存愧疚。 这件事呢,还得从0年前说起。 那年庙里,相安无事,突然就来了这么一位年轻人,非要找我。 他当时出示了一个证件,好像是上山下乡证书,上面的名字一栏,写着胡庆国。 他见到我,言语诚恳,没有废话,直接拿出了五块铁牌,也就是你们昨天拿出的那些铁牌。” 冷戎听到这里抠了抠眉毛。 “您等等,当时胡庆国手里有五块铁牌?” 森格堪布微微点了点头。 冷戎眯了下眼。 “您讲的详细些。” 森格堪布继续说道:“他向我打听铁牌上面的文字,问我能不能看懂。 我看着铁牌上的字,半个都不认识,见我都没见过,更别说懂了。 我当时很奇怪,为什么他会认为我能看的懂这些文字 但同时我也很惊喜,因为这些铁牌,跟庙里的一件东西有关。 我问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铁牌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他解释说,铁牌是祖传的,但到了他这一辈,由于某种原因,遗失了一些跟铁牌有关的内容,所以上面刻的什么,他也无法得知。 他不想祖辈留下的,到他这儿就变成了一件废品,所以非要搞清楚,怕将来下去没有颜面去见祖宗。 他说这些年,他没少打听关于铁牌的事情,也没少找人翻译,但是根本没人知道这是什么。 直到他下乡插队的时候,在一农户家中,遇到了一位老人,从那里得知了一点关于铁牌的来历。 老人所知也只是零星一点,他再三追问是如何知晓这些时,老人让他还是来召庙这里打听比较好。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当时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我完全被突然出现的这五块铁牌所吸引,又或者单纯觉得年轻人嘴中的那位老人可能真知道些什么,所以并没有察觉他说的话其实有点问题。 召庙里别说见过铁牌和那样东西,连知道这两样的人都很少,哪来的老人让他来庙里问,这不是明摆着知道我们这里有那样东西。 可这都是后话了,当时我的确太大意了。” “您说的那样东西是什么?”顾雨忍不住问道。 “那是跟这副铁牌成套的东西。 庙里不知何年何月,从一座大佛像的底座里,发现了一块像丹书铁券一样的铁板。 只不过这块铁板是平直的,上面有六个凹槽,只有一个凹槽里放有一块带着图案的铁牌,其余的都空着。 铁板的背面刻着一些图案。之前掌管过这样东西的喇嘛说过,这块铁板上应该是有六块这种铁牌,至于背面那些图案究竟代表着什么,一直无人参透。 有的猜测说这铁板后面的图案应该是一副地图,有的则说是高僧取经的路线图,还有的说想参透其中,需要把剩下的那五块铁牌集齐,便可知一二。 所以那位年轻人一亮出这五块铁牌,我便一下被惊喜冲昏了头,也放松了警惕,把那块配套的铁板拿了出来。 年轻人显的很是意外,仿佛他根本不知还有第六块铁牌和铁板。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他应该早知道庙里有这些。 他当时拿起铁板上的那块铁牌,看起来像是在跟他的铁牌进行对比,但其实应该是在细看上面的图案。 然后他把六块铁牌全部放入了那些凹槽里,仔细看了很久。 这个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不简单,他似乎在记铁板背后的那些图案。 我立时心中有些不安,这些铁牌跟铁板是一套的,那么其中所隐藏的东西,可能会在它们凑到一起之后,便会出现答案。 这个年轻人的底细,只是他介绍的那些,并不知道真假,如果他居心不良,那岂不是适得其反办了坏事。 于是我把铁牌摘了出去,收起了铁板。 年轻人一看我这样,倒也不急不恼,还一副相当客气的样子。 说他真没想到,这铁牌一共六块,还有匹配的铁板。 我当时以为他可能会管我要这铁板和那块铁牌,好跟他手里的铁牌凑成一套。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既没有要,也没有提,他把五块铁牌放到了我的手中。 他说他把这些铁牌送给我了,完整的一套才有意义,反正没有人能识得上面的文字,也没有人知道那些文字所述的是什么。 他这个举动让我感到很意外,而且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他不是一直着急寻找可以看得懂铁牌文字的人嘛,怎么转眼间便要送出去,这让我有些想不明白。 但是我转念一想,他可能想从侧面管我要铁牌和铁板,只是不好开口,顺水推舟送个人情,他知道我不会要,所以试探下,看我会不会回问他。 但是后来我才明白,这些猜测都不是。 在潜移默化里,他让我有了一种拒绝了他的好意而亏欠了人情这种感觉,这对于他之后的试探,应该是有极大的帮助。” 第92章赝品 森格堪布继续讲着。 “我虽然很想收下那五块铁牌,但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又觉得自己犯了贪心,所以谢绝了他的好意。 年轻人也不做强求,之后便打算离开召庙。 当时我觉得误会了这位年轻人,心里还有些惭愧。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临时起意,想在庙内参观一下。 这倒不是一件难办的事,于是我陪着他一起在几个大殿内走动。 当我们走到四大殿中的革西德殿时,他声称想进去看看。 革西德殿俗称‘训服殿’,是专门置放护法金刚神像和菩萨头像的大殿。 里面的神像和头像都不是你们平时看到的那种慈眉善目的样子。 我绝不是危言耸听,如果陌生人冷不丁闯入了那里,可能会受到一些惊吓。 里面的神像基本都是面目狰狞可畏,而且多头多臂,手拿各种法器,颈挂人头项链,脚踩妖魔,威武彪悍的样子。 一般人看后都会略感不适,甚至会觉得有些恐怖,所以当时我并不建议那位年轻人独自参观。可他却执意想进去看看,于是我放他进去了。 我以为他豪言壮志能撑一会再出来,没想到不多时,他便慌里慌张满脸是汗的跑了出来。 我本来觉得年轻人一时头脑发热逞强才进去,后来才明白,他只是在探路,顺便出来后好套我的话。 我当时开玩笑问他有没有数清里面究竟有多少神像和头像,他却在大殿门口突然提起,说其实进到里面,是想亲眼目睹一下传闻中的那颗佛头。 他说在外面,听闻这里有一颗特别的佛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很想看一下,也算没有白来。但是他在革西德殿里面,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佛头。 他问我,这颗传闻里的佛头真的存在于召庙吗? 你们知道的,佛头这个秘密,只有历代堪布和身边的人才知晓。 虽然庙里的古抄本流传出去了那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被传的几乎要人尽皆知了,但外人就算是无意中这么打听佛头,我还是有一些不悦的。 如果放平时,我会一口否认,但是他刚刚想要送我那五块铁牌,还有这看似无意的举动,让我有些心软。 虽然不可能让他看佛头,但是我的言语里却间接的承认了佛头的存在。 年轻人比较通情达理,并没有非要强求去看佛头,他在参观完最后一座大殿之后,便跟我道了别。 送走他的时候,我还觉得,是我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了。 他走后,庙里和平日无差,就这样又过了几个月,我渐渐都淡忘了这件事。 可是突然有一天晚上,庙里失火了。 那次火灾来的很是蹊跷。 要知道,这召庙700多年来,从未有过失火的记录,全因为虚霩活佛建庙时留下的独特方法防止走火。 但是那一夜,除了僧房之外的所有建筑,无一例外的都失火了。 那个时候,召庙并没有现在这个规模,只有最初的三座大殿和一座塔陵,外加历史之中修建的几个经堂。 那一夜所有人都彻夜未眠,好不容易火灭了,令人痛惜的是,一多半的珍贵文物,唐卡、柱毯、佛像、壁画,都遭到了严重损毁。 一夜之间,召庙被这场大火几乎毁为一旦,唯一庆幸的是,并没有人员伤亡。 当时这件事惊动了旗县,还专门派来人帮着查找火灾原因。 后来查明,的确是人为纵火。 但是那个年代,根本没有任何技术能找到纵火嫌犯。 大家在痛惜这件事的同时,也在谴责这纵火之人的恶念,到最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可惜这百年庙宇,就这么被火烧成了残垣断壁,而当时的政府也无力帮着重新修缮,所以召庙一时间处于要分行李遣散的局面了。 正在大家发愁之际,突然来了几个外国人,声称不愿意看到这样有历史价值的庙宇就此破败,他们愿意出资重新修缮。 在那个时候,这些外国人的帮助,无疑就像上天开眼一般,终于看到了苦难众生。 而我们,谁也不会往其它层面上想,只觉得恩情无以回报。 在历经一年多的修缮重铸之后,召庙不但恢复了往日的面貌,而且还多了一些屋舍殿堂和供奉的大佛。 而让大家更为吃惊是,这几个外国人,简直就和活菩萨一般,不计回报,连身份信息都没有留下,就匆匆离去了。 虽然我们颇感意外,但看着重新修筑的召庙,一时间都沉浸在喜悦和感恩之中。 但是没过多久,上一任的雅格堪布突然把我找了去,他惊恐的告诉我,虚霩活佛留下的那颗佛头,不知何时,不见了。 佛头安放的地点和放置的方法十分保密,当时也只有四个人知道。 除了我和雅格堪布,还有掌管大殿的两个大喇嘛。 佛头能丢了,我们这四个人是脱不了干系的,而且在我们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泄露了佛头的秘密或者参与了偷盗。 雅格堪布绝对不会干这种事,而我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佛头在哪里放置,只是我突然想起那天失言,让那位年轻人得知了庙里有佛头的事,心中很是不安。 思量再三,我还是把这件事跟雅格堪布坦白了。 堪布并没有责怪我,他很了解信任我,以至于后来弄清楚真相后,我都觉得有愧于他老人家。 当然这些也是后话了。 除了我和堪布,知道安置佛头的那两位大喇嘛,其中一个,在病榻上很多年了,并且在不久前已经涅槃了。 现在只剩下另外一个大喇嘛,他的嫌疑很大。 雅格堪布召集了我和大喇嘛,在一起开了个会。 大喇嘛察觉自己可能有嫌疑,便信誓旦旦表示他绝对不可能出卖寺庙,一定另有其人。 他话里话外还带着含沙影射,意思是雅格堪布偏袒我。 他说要有嫌疑,大家也应该都有,就算涅槃的另外一位大喇嘛,也说不定。 这个会,不欢而散,但终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谁,所以雅格堪布也没有再继续深究下去。 反而是我,心里很不好受。 一方面召庙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另外一方面,也不知道佛头被盗,究竟会不会跟我多嘴有关。 又过了一个星期,突然有天晚上,庙里的警钟响了。 我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出去,发现殿前聚了一些人,说是又有人闯进来,好像失窃了什么。 不一会,我和大喇嘛都被雅格堪布叫了过去。 雅格堪布二话不说,叫身边的人把大喇嘛绑了起来。 我当时很惊讶,大喇嘛也一副惊异的表情,问堪布这是干什么。 雅格堪布厉声质问他,为什么出卖庙里的秘密,问一年前的那场大火,是不是也有参与。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非常震惊,但是这个消息如果是真的,细想起来真是太可怕了。 我当时不明白大喇嘛为什么会这样做,雅格堪布肯定是有证据才会抓起他吧。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大喇嘛突然辩解,说没有干这些事,还说今晚佛头再次失窃,也不是他泄露的机密。 他突然就指着我,说我才是那个泄露机密的人。 这个时候,我有点迷糊,听不明白大喇嘛说的话。 佛头不是早丢了吗,现在又丢一次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还会指认是我干的。 而雅格堪布对大喇嘛说,假佛头的事情,只告诉了他一个人。 堪布的这些话,听的我更加糊涂了,但是大喇嘛听后,整个人一下就瘫倒在了地上。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开碰头会后,雅格堪布对大喇嘛说,丢的佛头其实是一颗假的佛头,真的佛头,还在庙里的素布勒盖里。 这件事他只透露给了大喇嘛,并没有告诉我。 其实雅格堪布早就怀疑大喇嘛有问题,早在庙里失火后,便在暗中调查过,并且在大喇嘛身上查出了一点蛛丝马迹,但苦于这么久一直没有证据。 所以堪布借这次机会,故意把假佛头的事只说给大喇嘛听。 果不其然,佛头又被盗走一次。” 冷戎举了下手,打断了森格堪布的叙述。 “就是说,第一次被盗的那颗佛头是假的,第二次被盗走的也是假的,对吗?” 森格堪布点了点头。 “雅格堪布后来告诉我,不知道是不是虚霩活佛留下的规矩,还是之后历代堪布们自己想的法子,反正庙里准备了几个假佛头,专门防日后横生而出的枝节。” 顾雨轻哦了一声,“我看这个肯定是虚霩活佛留下的规矩,他那么神,早就能预料到有人来偷吧!” 元化星靠着墙,视线移到了冷戎组长的背上,她突然想到了一点,组长有预言的能力,长的又像虚霩活佛,难道真的是那位活佛转世吗? 冷戎撇着嘴,“神,真神啊!这虚霩太神秘了。哎?森格堪布,您继续讲。” 森格堪布微微叹出一口气。 “大喇嘛一看没有办法狡辩了,最后全都交代了。 原来,这件阴谋之事,早在那位叫胡庆国的年轻人,踏入召庙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要说想要利用一个人,就要找到他的弱点,然后握住他的把柄和短处,而大喇嘛便是他们能用到的人。 大喇嘛叫哲仁,性格什么的都挺好,只是沾染了一样无法戒掉的喜好,那就是赌。 别看他是每天念经的喇嘛,但却时常穿着便装在外赌博。 他虽然好赌,却很少输钱,出去玩的时候局也不大,所以庙里有人知道,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通报雅格堪布。 他的这个嗜好,正好成为了别人的突破口。 他被有心人盯上了,并且给他下了一个局。 那一次,他一下输了很多钱,由于无法还清,他偷了庙里一副明朝时期的唐卡画卷。 他以为这件事,没有人知道,却在卖完唐卡后的第二天,便被一位年轻人叫出了庙外。 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叫胡庆国的人。 胡庆国很是直接,开门见山的拿偷唐卡的事要挟哲仁大喇嘛,想让他说出佛头被安置在什么地方。” 第93章原来如此 “胡庆国的话,让大喇嘛顿时傻了,这才心知被人算计了。 他很怕偷唐卡的事捅到庙里的堪布那里,但他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犹豫再三后,并没有把佛头的事告诉这个人。 他谎称自己真的不知道佛头被安放在哪,这种事只有庙里的堪布才知道,所以即便把偷唐卡的事捅上去,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出乎意料的是,胡庆国没有再逼他说佛头的事情,而是让他办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是让他交出一份召庙的详细地图,之后偷唐卡的事便可以守口如瓶。 哲仁大喇嘛衡量了下,觉得这个要求倒是不难,怀着侥幸心理,答应了胡庆国。 哲仁虽然那段时间有些惴惴不安,但胡庆国也的确没有将偷盗之事告与庙里任何人。 哲仁以为这件事就此罢了,然而那场大火,又让他惶恐起来。 他隐隐觉得,莫名的大火,也许跟那个人有些关系,但也不太确定。 那些天,他一直处在惊恐之中,不知该如何是好。 召庙被毁,事态相当严重。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外国人捐资重修召庙,这让他还松了口气,他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大火也许就是场意外。 哲仁当时被雅格堪布派遣,代表寺庙陪同那两个资助修缮的外国人。 因为毕竟是召庙的救命恩人,所以两位外国友人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都可以答应。 没多久,那两位外国人,对素布勒盖似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们想进去参观一下。 素布勒盖的结构属于土石建筑,那场大火并没有波及到里面。 虽然两个救寺庙于水火的恩人想参观,但是哲仁却觉得稍有不妥,所以在外国人第一次提出的时候,他断然拒绝了。 他解释说,里面存放着一些舍利和遗骨,不太适合外人打搅。 两位外国人听后,倒也没有再强求。但是没过几天,胡庆国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拿召庙大火这件事要挟了哲仁。 因为纵火的人,就是通过他送出的地图,才准确无误的实施了纵火计划。 也就说,哲仁间接成为了参与者,成为了同谋。 如果说之前偷唐卡,哲仁觉得即使告到堪布那里,他也可以说是被人下套故意陷害,但是召庙被烧这件事,实在太过严重,他根本担不起这个责。 正在他思量之时,胡庆国又说了一件事,这让哲仁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 胡庆国说,他知道佛头就在素布勒盖里,如果哲仁不帮他们进去,他不但会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检举上去,还会立马让那两个外国人撤资停止修缮。 到时候,哲仁大喇嘛身败名裂不说,百年的召庙也因他而毁,没人会接这种耗财费力的烂摊子,寺庙说不定就此破败,他也会变成千古罪人。 但是如果哲仁帮他们偷出佛头,召庙不但还可以重现昨日辉煌,庙堂还会比从前更加雄伟壮阔。 庙里的一颗佛头在与不在,别说外人,就是庙里的人,都不一定知道它是否真的存在,但是庙如果保不住了,香火该怎么延续下去呢? 胡庆国的话,左右夹击着他的思想防线。 哲仁说他只知道佛头是庙里的一样珍贵物品,他并不了解佛头的详细事,所以在他心里觉得,还是保住庙比什么都强。 他最后选择,帮胡庆国偷佛头。 虽然答应帮着偷,但他要求召庙必须重新修缮好后再偷。 于是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当然,这都是哲仁自己说的,至于其中有没有为自己开脱,那就不一定了。 佛头最终被那些人盗走,虽然他们偷到的是颗假的,但总归也是由我而起,让人套得了庙里的秘密。 所以这件事一直成为我内疚之事,好在真的佛头并没有被盗走。 自那件事之后,我们以为,胡庆国可能还会回来,毕竟他偷走的是颗假佛头,所以我们把真佛头藏的更加严密起来。 直到你们来了,之前的二十年间,胡庆国再也没出现过,庙里也再没发生过失窃。 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森格堪布的讲述,终于让冷戎他们听的明白,没想到这件事还如此曲折。 “森格堪布,能否把那块铁板取出,我想看看。” 森格堪布稍稍犹豫了下,毕竟胡庆国那件事,对他刺激很大。 冷戎看出了堪布的顾虑。 “您也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 而且真的在查胡庆国的案子,但其实那案子基本结束了。 铁牌的事,我们也查清了一些,只是您这里有配套的,我是觉得,也许凑齐之后,还会有新的发现。” 森格堪布微微点了下头,对着老喇嘛说了什么,随后老喇嘛从屋子里出去了。 “冷组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能否告诉我,那铁牌上面,究竟说的什么事情?” 冷戎笑了下,语气温和地说道:“我总觉得您最好不要知道。 您应该记得,虚霩尔罕说的,关于人的欲望会招致厄运的事吧! 铁牌上写的对于您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但是它的确能引火烧身。 胡庆国就是个例子,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 森格堪布微微一怔,脸色略带惭愧,他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老喇嘛捧着一块布包住的东西,从门外走了进来。 铁板从布里取出,被放在了禅床前的桌子上。 大家都凑了过来,元化星也走近了几步。 铁板跟铁牌一样颜色,通体黑红。 尺寸大概有一张a4纸大,面上有上下两排共六个凹槽。 冷戎单手就将铁板拿了起来。 “呦~!还挺沉。” 说着,另外一只手将铁板上唯一卡在凹槽里的那块铁牌取了下来。 他将那块铁牌翻转了下,铁牌的一面,竟然刻着一个人物形象。 那是一个头戴钹笠帽、手持弯刀盾牌的蒙古武士。 元化星只是看了一眼,顿时就想起了什么。 她认出这块铁牌上的武士形象,跟哈日海子底下那岩壁上的雕刻一样。 由此她又想到了一件事,但此时显然不太适合探讨她想到的这个问题。 冷戎因为没有到过哈日海子下,所以他一看铁牌上只有一个武士形象,有些奇怪之余并不能判断出什么特别的点,随后他把铁牌放到了一旁。 他看着手中的铁板,正面除了那六个凹槽,并没有其它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将铁板翻转了过去。 背面有几个弯弯曲曲的图案,没有任何文字,在最右下角的位置,一个很的图标样式吸引到了他。 他把铁板拿近,往图标那看去,微微怔了一下。 那是一个很的等边六边形,其内还有一个线条看起来像是眼睛的图案。 冷戎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头,因为他觉得这图标好像在哪里听人描述过,但他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他不由的回头左右看了眼围在他身边的顾雨和苏轶,意图让这俩人帮着回忆下。 顾雨根本没往那个图标上看,她一直在看铁板背面那些大一点的图案,而苏轶却和冷戎组长一样,也注意到了右下角的图标上。 苏轶指着图标说道:“这是这好像是萨满古墓里,白教授描述的那个女萨满巫师的神秘标志。” 冷戎一拍脑门,苏轶这么一说,他突然想起来了。 “铁牌铁板,跟女萨满有关,咱们又因为她留下的东西中了诅咒,然后来到这里。 呵~!这世界真是奇妙啊!” 冷戎说到这里若有所思起来,他把铁板又放回到了桌子上。 “森格堪布,我们的事大概已经解决了,您把这个收起来吧。 兜兜绕绕,我们最后来到这里,我想不是老天注定,也是虚霩活佛的指引。 我们也该告辞了。” 森格堪布从禅床上起身,双手合十。 “您等一下,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是给您的。” 冷戎先是露出了惊奇的神色,随后眼中带光,逐渐眉开眼笑起来。 “还有东西给我?啥好东西了?” 森格堪布低头,将挂在胸前的一个精美的挂盒拿了起来。 冷戎知道那是喇嘛佩戴的“嘎乌”佛盒。 什么是嘎乌盒,那是一种型佛龛,通常制成盒型,用以佩戴于颈上。 一者祈求本尊加持,二者于修法时可取出供奉,为随身之密坛。 一般这种佛盒之中,会装有佛像、印着经文的绸片、舍利子或由高僧念过经的药丸,以及活佛的头发、衣服的碎片等。 冷戎曾听人说过,这种佛盒里装的那种佛像,以活佛的尸身血水和泥做成的佛像或泥片最为珍贵。如果泥片又经活佛念过经,加持过,那就更珍贵了。 可是这种佛盒都是随身物品,一般不能轻易送与他人,这堪布究竟要干嘛? 冷戎猜不透,看着森格堪布把嘎乌盒盖轻轻扣开,从里面取出了一件像镯子一样的东西。 “这是这啥了?镯子?” 森格堪布将这样东西递了过去,冷戎接过来,在手中仔细瞧着。 这样东西和镯子一样大,有着棕红偏黑的色泽。要说样子,的确像是个镯子,但是材质看起来,却有一种像石头一样的质感,总之就是一个古拙的宽扁圆圈。 元化星微微蹙眉,这东西,为什么看起来有些眼熟呢?并不是因为她在哪里见过,而是那种像石头一样的质感和那棕红的颜色。 也许只是有点像而已,这东西让她想起了自家的法器。 “这啥了?”冷戎抬起头望向森格堪布,又问了一遍。 “这是虚霩活佛留下的,在《昭录本记》里有嘱咐,将这件东西,送与使佛头完整之人。 这样东西应该是虚霩活佛加持过的吧,我们也不太清楚这究竟是什么。 您戴上吧,虚霩活佛肯定有他的用意的。” 冷戎脸抽抽了下,“戴上?哎呀,我一男的,咋戴啊,戴不习惯。” 冷戎虽然这么说着,手倒是没闲着,直接把这圆圈往手上套,只是一下,这圈圈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没任何卡壳,直接套到了手腕上。 顾雨看着冷戎组长,呵的轻笑了声:“您都套上了,还有啥戴不习惯的。 这可是虚霩活佛留给您的,万一戴上了,能跟他老人家对上话,那多有意思啊!” 顾雨正说话间,突然愣住了,不止她看到,冷戎组长以及众人都发现,那个刚套在手腕上的圈圈,在大家的注视下,竟然消失不见了。 第94章捋一遍 石环消失了,那猛的看去,就像是融进了冷戎组长的手腕一样。顾雨惊呼了声。 “它怎么没了?” 冷戎也惊了,先是狂眨动着眼睛,随后举起手臂放到眼前,来回翻看了下,神色稍稍有些复杂。 森格堪布也十分惊骇,看样子他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雨伸出手,拍了拍冷戎组长的手腕,见没什么异常也没啥反应,她看向森格堪布。 “堪布,您不会骗我们组长,给他戴上什么紧箍咒之类的东西吧?他长的像虚霩活佛,但也不可能留在庙里啊!” 冷戎甩了甩手腕,疑惑的很。 元化星看在眼中,内心不由紧张起来。 “这东西不会真进您身体里了吧?” 冷戎定了定神,微微皱眉。 “好像是进去了,我手腕刚才凉了一下。” 苏轶在一旁也有些着急,他能想到融进身体的东西,也只有阴舛石了。” “那您身体有没有?” “倒是没感到什么异常。” 冷戎知道苏轶想到什么上了,他继续说道:“不是阴舛石,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应该直接就变成大鬯僵了。” 元化星微微松了口气。 冷戎望向森格堪布。 “这圈圈确定是虚霩活佛留给我的?” 森格堪布点着头,“肯定没错的。但《昭录本纪》的嘱咐里并没有说之后会发生什么。” 冷戎哦了一声。 “那应该没啥事,这位虚霩高人这么神,留下这个给我,应该有他的道理。” 森格堪布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毕竟是他非要给人这件东西,万一有个好歹,他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清了。 冷戎看到老堪布的神色,呵的笑了。 “您不必担心,这东西有问题现在也看不出来,终有一天我能知晓其中事,现在就先不要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 我们几个要回去了,就此别过吧。” 森格堪布微微点头,再一次双手合十。 “冷组长,这块铁板,我刚才思量再三,觉得我们留着也没有用,还会招来一些无妄之徒的觊觎,不如送与你们,更有价值。” 冷戎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您看您,这心多的,整的我好像在讹您似的。 其实我要不要都行,不过您说的有一点很对,的确放在我们这里会更安全些。 那我就不推辞了,多谢您的好意。” 冷戎的确是没有想过把铁板要过来,毕竟是庙里的东西,强求不得。 而铁板背面的那些图案,他知道记忆惊人的元化星,早应该记住了样貌,所以要与不要,都无所谓。 但是此时老堪布非要给的话,凑成一套回局里,也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 在寒暄几句之后,冷戎他们便离开了召庙。。 回去的飞机马上起飞,顾雨并没有坐在元化星身旁,而是坐在了冷戎组长旁边。 “我们的诅咒解除了吗?” 冷戎闭着的眼微微睁开。 “姑娘,这都坐飞机要打道回府了,你才想起问这个问题?心得多大啊?” “我这不是为了再确定下嘛。” 冷戎又把眼睛闭上了。 “那必须解除了啊,我都跟活佛长一样了,还能不给面子?” “您认真的?” “其实我也不太确定,反正马上都要七天了,说啥也来不及了。” “您这有谱没谱啊?” 顾雨不理冷戎组长了。 冷戎嘿嘿嘿的笑了。 “我这样说吧,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你看这次的事,都被那个虚霩活佛说中了,所以如森格堪布说的,咱们中诅咒这些都不是重点,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能把佛头变的完整。 如果这件事早被预言或者注定,那咱们就是放置那块拼图的人。 帮了那么大忙,诅咒再有,那就天理难容吧,所以,诅咒肯定解了,放心吧!” 顾雨没再问什么,这些听起来有点像胡诌的,但组长毕竟有预知能力,所以应该知道他们不会有事。 飞机爬升,顾雨悄悄回头看去,坐在后面座位上的元化星,此时在怔怔地看着窗外。 顾雨也不自觉的往窗外望去。 傍晚的阳光从飞机的舷窗上打了进来,色调很是温暖,而元化星将目光从窗外收回,透过座位的间隙,正好能看到顾雨的侧脸。 此时的阳光在顾雨五官轮廓上打出了一道光晕,让她清丽的面庞显的更加怡人。 元化星就这样安静看着顾雨,仿佛时间逆流于曾经的某个镜头。 六孛局a区局长办公室 此时屋中只有冷戎和言君疾。 冷戎把一块铁板和六块铁牌一并放在办公桌上。 言君疾看了看这些桌子上的物件,又抬头看了看冷戎。 “这出去解一次诅咒,收获不啊,还能带回来一堆战利品?” 冷戎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还有些摇头晃脑。 “那可不,看谁出马,一个顶俩。 我跟您说,我现在可不是一般的阴舛人了,咋滴也跟七百年前庙里的活佛长一样。 以后您对我说话客气点,心我这个能人儿一不高兴,脱离组织,回庙里让人供着去了。” 言君疾脸一绷。 “那你现在就去吧,最好让人给你刷层金漆,你这黑不出溜的色儿,看起来就像个赝品。” 冷戎嘿的笑了,摇了摇头。 “哎呦,啧啧,这就给气着了? 得了得了,四百多年的老不休还挺爱生气的,那我还是说点正事儿吧。” 冷戎说着,把铁板翻了过来,他指着右下角说道:“看,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我哪知道。” 冷戎一听局长这口气,像是气没消的样子,可这的确没多大事啊。 “这几天没见,您这脾气怎么还渐长了。 您不是要异变了吧,脾气看起来火爆爆的。” 言君疾轻轻叹了口气,扶了下墨镜。 “好了,你说吧!” 冷戎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铁板上的这个图标,跟内个萨满女巫师墓里出现的标记一样。 这说明啥?这说明铁板和铁牌,就这位萨满巫师制作的。 这位萨满巫师又是谁?我一会再说。 这些事情就像一个云图,最后连线在一起,才发现千丝万缕。 我们组的人已经探讨过这整件事了,我现在直接给您捋一遍。 我想想啊,该从哪里说起呢,哦,先说胡庆国吧。 按照召庙的森格堪布和咱们调查的,真相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胡庆国并不是像他说的,一开始只有一块铁牌。 无论这铁牌是怎么来的,他当时手中已经有五块了。 而且关键的是,他在去召庙的时候,应该已经破译出铁牌上面的内容了。 并且他们也应该知晓,庙里还有配套的铁板和关键性的最后一块铁牌。 他去召庙的目的,一个是冲着佛头去的。他们辨别不出真假,即使他们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还是偷走了一颗假的佛头。 另外一个,他们去召庙里,也是在找剩下的那块铁牌和铁板。 得到佛头,是为了能通过门尔格蚂基这个怪物的看守,而假的佛头,一定导致了他们在哈日海子下的覆灭,但是胡庆国却被门尔格蚂基选为不死的祭祀。 而那块铁板背面,则有成吉思汗陵的位置。 至于单独在召庙的那块铁牌上的图案代表着什么含义,化星倒是有她的见解。 她说铁牌上的蒙古武士图案,跟哈日海子下岩壁上其中的一个雕刻一样。 而且胡庆国在哈日海子下,进入的那道门右边,就是这个蒙古武士雕刻。 所以这武士图案,大概是在指引那九道门中,到底哪道门才是真正通往成吉思汗陵寝的。 元化星还认为,胡庆国是猜测出了这其中的门道,但也许还是选错了门。 因为蒙古武士雕刻的右边,也同有一道门。 这两道门究竟哪个才是真的,胡庆国又是如何知晓开门的方式,这都是一个迷。 还有胡庆国临死前说的门里那样已经不在的东西,指的应该是当初助成吉思汗完成大业的那样东西。 我们猜测,那应该就是属于佛头上的那个倒圆锥物件。 现在把事情拉回到萨满巫师身上,她究竟为什么会制作铁牌和铁板,她是如何知道这些世人难知的秘密,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最后我们一致认为,她就是给成吉思汗寻找密葬的那支达尔扈特密队里的领头人——掌握着一手资料的萨满女巫师。 我们想象了一下,认为这位本该在密葬结束之后,殉葬于成陵之中的萨满女巫师大概心有不甘,亦或者被门尔格蚂基选为了不死的祭祀,所以她把那件助大业的物件偷了出来,然后给世人留下一套可以进到成陵里的秘密。 当然这些都是想象,真相如何,只有始作俑者才能解开。 而这整件事所要达成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引导我们前去召庙,让那颗佛头变的完整而已。 言老头,你说这奇不奇妙,我捋完这一圈,越发觉得那位虚霩活佛真是个神人。” 言君疾微微皱眉,背着手望向窗外。 “但是为何你跟他长的一样?而且你的预知能力? 这是否跟你的身世有一些关系? 还有,你被元化星的黑炎所伤,居然还能活过来,这真的匪夷所思了。” 冷戎摸着下巴,其实也很疑惑。 “我也觉得挺神奇的,根据顾雨事后的描述,看起来是那颗佛头里冒出的未知泡泡救了我们。 难道也是跟那位虚霩活佛有关?” “冷戎?” “嗯?” “都几百年了,到现在,你还是想不起你是谁吗?” 冷戎微微一怔,随后眉毛一挑。 “您是怀疑,我就是那位虚霩活佛?” 言君疾没有回答,显然他也不太确定。 冷戎咧嘴一下笑了,扯了下脖领子,走到了言君疾近前。 “您看看,我这里有什么印记吗? 人家虚霩活佛这个地方有一个六方式的胎记,我要是他,这里怎么可能没有。” 言君疾缓缓侧头看去,随后嘴角微微绷起一个疑惑的弧度。 “你说的是这个吗?” 冷戎的笑容逐渐消失,眨巴眨巴眼,往窗户玻璃上照去,只见一个指甲盖大的六边形印子,赫然出现在他的锁骨窝中。 冷戎一下怔住了。 第95章突然出现的印记 好半天,冷戎才缓过神来,又一次哈的笑了。 “我去,以前这个地方真的没有啊,这怎么回事?我成虚霩活佛了?” 言君疾显然很疑惑,看着冷戎没正形的样子,稍稍有些恼火,厉声说道:“你能正经点不?” 冷戎被吼的一激灵,“哎呦,真的,您不对劲儿,这火气有点大啊。 我现在可是虚霩活佛,咋的也是元朝生人,你个明朝嘉靖年间的,您得管我叫老前辈,别老吼我,注意尊老,。” 冷戎的话还没说完,耳朵便被言君疾一把揪住了。 “不把你耳朵揪下来,我看你这张嘴停不下来了是吧?” 冷戎一缩脖子,双手直告饶,因为言君疾手上的确下了狠劲儿。 “哎呦,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哎呀,疼疼疼。” 言君疾把手松了开来。 “这个胎记多会长出来的你没发现吗?” 冷戎直摇头,苦着个脸,呲牙咧嘴的揉着耳朵。 “多会长出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到召庙的时候,老堪布看过,那个时候的确没有。 再说了,当时要是有,还用费那周折,直接妥妥的活佛归来给供着了。” 言君疾沉默了几秒。 “此次你在召庙,除了被化星的黑炎误伤,褪掉了一层烧碳化的肌肤,还有什么特别的遭遇吗?” 冷戎想了想,突然恍悟。 “您是说,我蜕完皮,这个胎记就长出来了?” “这也说不定,但我想知道,还发生什么事,你忘了汇报?” 冷戎砸吧了下嘴,翻着眼睛想了想。 “哦,对了,我们临走前,那位森格堪布给了我一样东西,像个石圈手镯,他说那是当年虚霩活佛留下的口讯,最后交给使佛头完整之人。” “哦?那样东西呢?” 冷戎伸出右手,神情看着很是开朗。 “我把它戴上了。” “哪呢?” “它融进我的手腕里了。” 言君疾没有忍住,又去揪耳朵,冷戎似乎早有防备,瞬间往一边蹿了开来。 “动不动揪人耳朵,您这也算是个坏毛病,得改啊。” 言君疾把手慢慢放了下来,漆黑的墨镜把他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后面。 “冷戎!你要是总这样,日后真的会遇到大麻烦的,你让我怎么放心把。” 言君疾的话戛然而止,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冷戎突然觉得,言老头今天似乎真的有些不太对劲。 “您到底怎么了?” 言君疾捏了捏眉心,然后扶了下墨镜。 “没什么,最近我有点累。” 这句话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是说的过去的,但是从言局长嘴里说出,那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冷戎走到了言君疾面前,把右手又伸了出来。 “我当时的确以为是个石头镯子,没想过那东西一下消失了。 我不太确定是不是融进了我的手腕里,但是这些天,我没感觉有啥异样。 其实我倒是觉得没什么,那东西是虚霩活佛留下的,如果他什么都能预料到,那么不管我怎么躲,那镯子依旧还会套到我的手上。 何况现在我这个地方长出了胎记,说不定跟这个镯子有关呢。” “你觉得你不是虚霩活佛吗?” 冷戎表情少有的认真,摇了摇头。 “那如果当初你就是虚霩活佛,只是你后来失忆记不起来了,这种可能也是有的。” 冷戎笑了笑,“言老头,你是不是特别盼望我是那位虚霩活佛,可是我如果是他,当初你们发现我的时候,脖子上也应该有这块胎记啊。 也许我跟虚霩活佛有点关系,比如有血缘关系?他是我的祖辈的祖辈? 但我总觉得吧,这个胎记,好像是另外长出来的。” 言君疾没有说话,冷戎继续说道:“我知道您担心什么。 您是不是觉得这个虚霩活佛,似乎绕一大圈都能把未来事算的明明白白,如果他不是什么好人,会不会在制造大的阴谋?” 言君疾又一次看向窗外。 “以前你的身份不明,就算你想起了自己是谁,那也已经过了几百年,过去和现在也早已分割开来。 但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跟你有关的人,而这个人却是如此的不寻常,我的确担心会有什么事发生,我也不了解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立场。 因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是接替我的不二选择。 但此时我没法确定,你的过去和现在是否一致,会遵循着正确的道路走下去。” 冷戎一怔,微皱眉头。 “有一天你不在了?这什么意思?” 言君疾轻叹一声。 “阴舛人这种伪长生,迟早会无‘药’可救的。 我只是想提早做好这种准备。” 冷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老言头,来,走两步,没事走两步。 您这腿一点都没问题,离异变还早呢,这就提前准备寿衣了?真是可笑死了。 再说了,我就是记起从前的事,或者换了身份是那位虚霩活佛,那也没您想的这么严重。 而且即使这位活佛有不良之心,以他预知未来的能力,足以说明他佛法无边,那是咱们能抗衡的吗? 我看您就把心放下,顺其自然吧。 反正我觉得没啥必要为这个担心,在有什么阴谋堆子,如果早在百年前算计好了,谁又能躲的过? 您就老实的当局长,我可不想每天坐在这里,太枯燥太没意思了,一点都不刺激。” 言君疾面色捎带无奈,他没有再说什么。 冷戎拍了下言君疾的肩膀。 “如果有些累,就歇歇,别仗着死不了活的久,把自己绷太紧了。 而且有些事,只是时候未到,等到了那一天,自然什么都会解开的。。” 冷戎的最后一句话,让言君疾忍不住转头看向了他,不知为何,这句话从冷戎嘴里说出,着实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冷戎把手从言君疾肩膀上放了下来,然后打了个哈欠。 “哎呀,咱刚解开一个世界未解之谜,我觉得有必要休息一段时间了,连轴转太伤肝了。” 言君疾哼了一声,他转到办公桌后,伸手拉开了抽屉。 冷戎看到言君疾这个动作一下愣住了。 “您是不是疯了?我们可是刚回来。” 言君疾手并没有停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新的报告递了过去。 冷戎撇着嘴。 “我要辞职罢工。真的,我们再这样造下去,绝对提早异变。” 冷戎虽然嘴上是拒绝的,但习惯性的还是接住了报告。 “啥任务了?又很紧急吗?局里是不是只剩下我们组可用了?” 言君疾没有理会冷戎的不满。 “你们可以休息几天,然后再去。 局里已经找到顾雨梦境之中的一个地方了。 另外一个地方,派出去的人还在继续寻找。 这次任务,是让你们去调查顾雨梦境里发生的那些意味着什么。 既然连地点都找到了,那么说明她的梦境是真的。 我们不能不重视,毕竟跟孛星柱和阴舛石有关系。 也许,说不定还能查出一些关于咱们这类人的事情。” 冷戎哦了声。 “行,能休息就行,到时候我们准备准备吧。” 冷戎说着转身打算离开。 言君疾又叫住了他。 “你让元化星来这里一趟,这次任务,她需要带上元家的法器寒火天罡。” 这倒是让冷戎有点意外。 “用的着这么大阵仗吗?不就是考察洞穴吗,而且化星有自己的黑炎啊。 你也知道的,那六边形法器有点让人不舒服,那玩意是阴舛人的克星,离的近了容易肌无力。” 言君疾绷着脸说道:“你难道忘了顾雨描述的吗?我判断,那里可能不止有大鬯僵。 没有法器,光凭元化星的黑炎,不一定能对付,所以还是以防万一吧。 鉴于你和苏轶顾雨对法器比较敏感,所以我让人做了特殊的隔离套子,应该问题不大。 你把她叫来,我还得安顿一些事情。” “好吧,那我走了。” 一时后,局长办公室。 “这次任务带上法器。一会你随我到区把它取出来。”言君疾边说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袋子递了过去。 元化星接过袋子,有些诧异。 “调查那里,还需要带法器吗?您是怕那个地方有魃怪?” 言君疾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那里的状况,还是保险点为好。 你父亲已经教过你元家的‘寒火天罡困魔咒’了吧? 没有这个阵法,困不住魃怪,法器也无法杀死它。” “父亲已经传授于我了,这个没有问题。”元化星打开局长刚才递过来的袋子,往里看去,里面有一些圆形的古铜钱。 “铜钱我父亲也留给我了,而且似乎他加持改良过。” “哦?我怕你没有趁手的,这袋子铜钱是士甲改良过的。” 元化星把布袋的抽绳拉了一下,又放回到了桌上。 “我用父亲留下的就足够了。” 言君疾收回布袋,心中叹息了下。 他知道元化星一直没有原谅他师弟曾经的所作所为。 的确,那些曾经发生的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无法去原谅的,更何况失去陈魈的元化星。 可是这几年,元化星没有对当年犯下错的任何人进行复仇,她究竟是怎样隐忍的人呢? 言君疾有时候很难理解,更多的是对这个女孩的一种刮目相看。 “那咱们现在去区。” 说着,他们走出了办公室,而言君疾刚走出门口,就看到走廊一边顾雨站在那里。 “你干嘛呢顾雨?” 顾雨把滑落下来的头发撩过了耳后,看了眼局长身后的元化星。 “等她呢啊!” 言君疾微微向身后转了下头,元化星没说任何话,显然这是顾雨的一厢情愿。 言君疾把头转了回来,“你等她有事?” 顾雨看到元化星跟在局长身后,看起来似乎要去哪,她猜测他们一定是去办正事。 但她依旧脸皮发厚的说着,因为她怕元化星休息后就玩失踪。 “局长,你们要去哪?能不能带上我?” 言君疾在脑中思索起来,区虽然为六孛局的机要区,但是局里唯一的阴爻人,了解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可以,走吧!” 局长爽快的答应带顾雨一起,这让元化星有些意外,但她也无法拒绝什么,所以硬着头皮一起往外走去了。 第96章初识小雪 六孛局区 门卫并没有因为是言局长亲自来这里,而取消繁琐的通行手续。 相反还仔细询问了第一次来这里的顾雨的情况,这让她很是意外。 她没想到这里会如此严格,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地方是六孛局到密要区域,如果不严格,岂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入了。 言君疾让门管把顾雨的资料输入了下,不多时,顾雨便得到一块大门的通行牌。 “拿好这个,以后到这里需要用到。” “我都有这里的通行牌了,算不算地位升高了?”顾雨笑嘻嘻地说道。 言君疾看 《六孛局非寻常报告》第96章初识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六孛局非寻常报告/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