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不能开后宫吗》 第1章 帝殁 有夏王朝的第三代帝王殁了，殁得毫无征兆，殁得悄无声息，一个雷声大作的夜晚一过，武德帝就直挺挺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 于是，原本要商议为刚册封不久的太子选妃的朝会变成了恭迎太子登基。 有夏王朝有史以来在太子位坐得时间最短的太子不情不愿的被众臣推上了龙椅。 冕旒晃啊晃，晃得新登基的有夏第四代帝王眼一花，踩到了龙袍的衣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就扑在了地上。 龙袍也脏了，冠冕也歪了，新登基的帝王越整越乱，还对着朝臣们来了个露齿笑。 众臣面面相觑，最后谏官史成之出列，举着笏板对上道:“陛下，为帝王者当注意仪容，陛下失仪于百官，应自省三天。” “史大人说的是，朕今日确实举止有失，朕以后绝不再犯，大人安心。” “陛下从谏如流，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史成之道。 “朕初登帝位，实在有太多要仰仗各位阁老大臣，朕若有什么过错，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指正。” “陛下圣明。”众臣拜道。 “诸位爱卿平身，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臣有本奏。”刑部尚书张笙道。 “张爱卿，有何事要奏？” “前镇北大将军百里弘裕勾结外邦谋反一事证据确凿，奏书已呈，此事乃先皇同尚书令大人一同审定，未及宣昭，请陛下下诏书，将百里弘裕满门抄斩。”张笙道。 此刻有人出列道:“尚书大人此言差矣，陛下登基，照理该大赦天下，虽然百里弘裕之罪不在赦免之中，但其家族亲眷，或可减刑。” “是啊，张爱卿，朕初登基就要将人满门抄斩，放天下人眼里恐怕要给朕定个暴君之名，不如只判百里弘裕一人死罪，其家族亲眷流放千里，永世不得回王城。” “陛下圣明。”百官齐道。 “可还有事要奏？”皇帝道。 “臣有本奏，先帝子嗣不丰，只陛下您和两位公主，未免皇族凋零，请陛下广纳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礼部尚书赵青旋出列道。 “臣附议。”“臣附议。” 有夏王朝新登基的第四代帝王上朝第一天，就被朝臣们逼婚了，皇帝陛下为了给大臣们留个好印象，一路打马虎眼，硬是撑到了下朝时间。 这时间一到，就该下朝了，实在解决不了的，留下来单独说吧。 人一散，留下来的互相看了看，哟，礼部尚书大人赵青旋，太傅大人尹商，兵部尚书钱游。 这几人互相行了个揖拜礼，然后兵部尚书钱游开起了话茬。 “赵大人为何而留？”钱游道。 “自然为陛下选妃事宜。”赵青旋道。 “太傅大人呢？”钱游又道。 “老夫得先皇亲授太子师，陛下从前为太子时，一切皆由老夫教导，今日陛下于百官面前失仪实乃老夫之过，老夫愧对先皇圣恩，前来向陛下请罪。”尹商道。 钱游:“” 赵青旋:“” “钱大人又为何而留？”尹商道。 “百里弘裕被斩，边关一应将领调动还得看陛下，尚书令大人重病卧床，陛下特免了他今日早朝，但尚书令大人放心不下，让本官从旁协助陛下处理边关事宜。”钱游道。 “尚书令大人真是能人，弱冠之年就坐此高位，重病之下还要担心朝政，真是我等官员楷模啊！”钱游道。 “先皇看中尚书令大人，也曾对陛下耳提面命要陛下日后许以重用，尚书令大人前途无量啊。”赵青旋道。 此刻有内侍太监来传，三位大人便跟着进了研政殿。 第2章 探病 话说有夏王朝的君主姓萧，当今皇帝的名呢就叫萧北情，这萧北情呢乃正宫皇后所生，但这正宫皇后并不受宠，得宠的妾妃一胎又一胎，可连生了两胎都是公主，正当先皇失望又失望时传来了皇后的喜讯，经太医诊断皇后已经有孕三个月了，于是先皇祈拜上天，求了又求，竟然真求到了一个儿子。先皇本想立即将他立为太子，皇后却说自己请了高人来算，大皇子若过早被立为太子恐有性命之忧，需得等到十五之龄。武德帝想，等就等吧，早立晚立都一样，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子，可得好好保住。 皇帝呢其实不满足于一个皇子，这番辛勤耕耘，又新纳了几个妃子，然而别说皇子了，就连公主也没有，于是有夏王朝空悬太子之位悬了整整十五年，终于等到大皇子萧北情到十五岁，而萧北情被册立为太子才不过月余，武德帝就薨了。 萧北情才当了一天皇帝就深感力不从心，礼部尚书好敷衍，选妃就选妃吧，推不了可以先答应，什么事以后再说。兵部尚书有点麻烦，你说这尚书令都已经差不多安排好了，自己盖个玉玺就行了，非要留下来解说名单上每一个人的家世背景能力。太傅大人就更婆妈了，自己不就不心踩到龙袍，顺便摔了一跤，非要从古到今诗书礼易春秋。做了皇帝比做太子还不如，听他们从早啰嗦到晚，大臣们轮番上阵，可皇帝只有一个，苦不堪言啊。 终于走了，萧北情趴在满是奏折的桌上，还没趴多久，外间就有太监通传说母后身边的明姑姑来了，萧北情立马正襟危坐，“进。” “奴婢参见陛下，奴婢奉太后之命请陛下去祥宁宫用膳。” “你告诉母后，朕今日要去探望尚书令大人，就不陪母后用膳了。” “是，奴婢告退。” 明姑姑走后，萧北情传来了贴身婢女泠香。 “泠香，朕为太子时有人给朕送了件狐裘，你可知放在了哪里？” “陛下，您登基匆忙，您的东西大半都还在太子府，这件狐裘应该还在太子府的仓库里。”泠香道。 “那你跟着凳子去太子府把它取来，算了，朕亲自去，摆驾出宫。” 萧北情本想淡定、从容、低调的出宫，无奈身边这一群人非说要为自己的安全着想，至少要带足一百人，萧北情一听，带这么多人去，气势逼人搞得跟杀人放火似的，可不得把民也扰了，把自己要看望的尚书令大人也给吓着。 于是萧北情拿出了皇帝的威仪，把禁卫军统领吓得连呼恕罪不敢，终于让他答应只带三十个人。 而后，萧北情坐着龙辇，被三十个护卫将领和十个宫女太监围拥着出了皇宫，先声势浩大地进了太子府，而后又大张旗鼓地落在了尚书令大人的门前。 尚书令大人的府门门庭紧闭，门上孤零零的挂着“慎府”两个字，连个看守都没有，萧北情高兴极了，终于不用吓着尚书令大人了。萧北情被人扶着下了龙辇，禁卫军统领赵正和前去敲门了。 赵正和乃萧北情母后的远房侄子，为人就一个字，粗。 只见他把兽面锡环扣得声震九天，说话声更是响震云霄。 “御驾亲临，尚” 萧北情连忙叫住他，正要示意泠香去敲门，门就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厮，厮似乎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陛，陛下，奴婢这就去喊大人接驾，驾”那厮说完竟连滚带爬的向里跑了，嘿，话说得不清楚，动作倒是挺快。 萧北情捂着额头，他本想好好的敲个门，然后门开了就叫他们不要通传自己进去，这下好了，天啊，朕身边都是些什么蠢货！ 萧北情推开身边的人，径直入了慎府，也不管背后说什么“陛下万金之躯，前来探望臣子已经是殊待” 第3章 送礼 话说，有夏王朝的尚书令大人，男，姓慎名君夷，字子誉，年方廿一，身高一八五，曾在武德帝南巡时救过皇帝的命，后考科举，十七入朝堂，二十晋尚书令，身世呢，有点迷。慎君夷仕途一路开挂，让人想不羡慕都难，京城贵女看重的就是人家年轻，帅，未婚。 尚书令大人此刻真的卧病在床，面色嘴唇都带了苍白，白里透着红。厮在门外叫了几声，愣是没把他叫醒。 不应该啊，大人一直很警醒，今日怎的没动静？这厮上辈子可能是一只壁虎，他扒着门紧贴上去一边喊一边听里面动静。 萧北情只让泠香抱着狐裘跟着进来了，其他人都被留在了门外，而萧北情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门从里开，厮掉进了门内，而自己想要见的尚书令大人双手还保持着开门的姿势，长发披散，上下只穿着白色中衣，看起来无比瘦弱，瞬间激起了萧北情的保护欲。萧北情将狐裘从泠香那里接过来，转头看到慎君夷朝着自己拜了一拜，他来不及阻止只能受了，而后上前欲将狐裘递给慎君夷。 然而，“砰”的一声，门关了，慎君夷当着他家皇帝陛下的面把门关了！ 萧北情没想到自己做了皇帝还有吃闭门羹的一天，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原地，表情也凝固了，一阵冷风过后，萧北情尴尬地收回了手，心想，还好只有泠香一个人看见啊，不然朕的脸面何存 泠香见尚书令大人把门关了后就把头一直低一直低，心里不断祈祷:陛下没看见我，我不在这里，我什么也没看见 萧北情看着弯腰垂头的泠香，把狐裘扔了给她，气道:“拿着啊，难道还让朕帮你拿不成！” 陛下生气了，不能惹不能惹，泠香抱着狐裘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 “奴婢错了，奴婢眼瞎，奴婢认罚，陛下不要生奴婢的气，陛下千万别赶泠香走，泠香整个人都是陛下的” “停，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朕不就叫你拿个狐裘？” 泠香心花怒放地站了起来，进入拍龙屁模式。 “奴婢就知道陛下是天底下最好的陛下，奴婢要一直跟着陛下，为陛下拿一辈子的东西。” “停，”萧北情不耐烦地打断了泠香的话，“摆驾回宫！” 然而萧北情还没走出几步，慎君夷的门又开了！ 萧北情听到开门声，以五十米快跑的速度转过了身，入眼的果然还是尚书令大人，尚书令大人已经穿好了官袍，穿得如此正经，这是要干嘛？ “臣衣衫不整，冲撞龙颜，请陛下责罚。” 萧北情这一听，可不得了，自己是来探病的，探得人家又是换衣服又是请罪，都跪在冷冰冰的地砖上去了。 萧北情想，朕就是要亲自去把他扶起来，谁阻止朕跟谁急。 然而，泠香肯定阻止不了，外面那一群蠢货也看不见，拒绝的人就是这个跪在地上请罪的慎君夷。 “陛下，臣，咳”慎君夷咳了起来，这是真病了，这是又病重了。 萧北情一看，这都病成这样了，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你要讲究君臣礼仪朕听你的还不行吗？ “泠香，扶尚书令大人回屋躺着。”萧北情的声音带了点冷，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枉费朕的一片心意。 然而想是这样想，做又是另一码事了，萧北情对尚书令大人那叫一个殷勤热切啊，萧北情这次态度强硬，偏要给慎君夷整理被角。 “陛下，君臣有别，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做了。”慎君夷撑着起身道。 “躺下，尚书令大人可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命令你好好躺着不要乱动，你听是不听？”萧北情努力板起了脸道。 “陛下的话臣子必然是要听的，但请陛下不要再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挂在嘴边，有损陛下仁德。”慎君夷道。 萧北情待再要发作，但听慎君夷又咳了起来，顿时什么不快都没了。 “尚书令大人说得是，朕受教了，朕以后一言一行都会深思熟虑。”萧北情道。 “陛下肯听就好，臣受先皇大恩，未及报答，先皇崩殂突然，曾让太傅大人跟臣好好辅佐先前太子当今陛下您，君夷誓不敢忘，定当殚精竭虑为我有夏百姓出力，为陛下尽忠。”慎君夷道。 “尚书令大人爱国之心定然毋庸置疑，因父皇薨逝，爱卿重病卧床，朕理当前来探望，这件狐裘爱卿请收下，朕这就回宫了。”萧北情道。 “臣恭送陛下。”慎君夷道。 萧北情其实不愿意这么早走，可这个慎君夷年纪轻轻跟那个太傅老古板尹商一个调调，实在让人受不了。萧北情无奈回了宫，那些个宫女太监见陛下脸色阴沉，都一个个低头走路，连大气都不敢出。 萧北情走后深夜，一个暗卫进了慎君夷的房间，慎君夷拖着病体听完他的禀告后挥手让他退下了。 第4章 选妃 有夏王朝皇帝选妃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话说这拟定圣旨的官员为了表达这次为了皇室子嗣绵延所以要扩招不限定大臣之女的意思，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赋，内容太复杂，我们说人话: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凡适婚且未婚之人皆可入宫参选。 圣旨一出，百姓炸了，有人喜的是平民的女儿也能参选，有人忧的是朝臣百官之女的竞争者多了，还有人另辟蹊径看出了圣旨的精妙之处。 “适婚且未婚”“皆可”这有限定男女吗？没有！ 我们来论一论某某人为何会有这种想法。话说有夏王朝的第一代君主仁孝帝萧肃，就是人类搭配界的第三种动物，断袖，他不仅断了，还带着朝臣百姓们一起断，立了个男的做皇贵妃，允许高官娶男妻，允许百姓招男妾，这件事在有夏王朝可是风靡一时，后被明嘉帝萧泽明里暗里给禁了，这萧泽是个短命鬼，只在位了两年就殁了，但两年雷厉风行，到武德帝萧桓年间这男风基本就散了，可这只是表面，岂不闻越压制越反抗，萧泽遗留下来的问题就只能端给萧桓了，萧桓为了天下百姓着想，咳咳，其实是为了他的仁德圣名着想，对这件事呢，不表态。只要不明里来——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他觉得他老子的诏令不对，所以，暗地里只要不违反有夏律法，你们想怎么着都行啊。 百姓们觉得这新帝萧北情很可能是想走仁孝帝萧肃的老路，只是碍于面子只能这样委婉表达。 按照往年的做法，这召令下发后，那些县官的女儿先送到州府上去粗略的挑选一番，歪瓜裂枣相貌实在不忍直视的就拜拜了，然后剩下的再送到州里去由各个州的刺史再选一选，按照三去其一的比例淘汰，这一批剩下的呢就被集中送到王城了。送到王城后，留不能留，一看姿容才情，二看家世人品，三看皇帝眼缘啦。 有夏王朝前三代帝王只有仁孝帝萧肃的后宫超了八百（算上男的），其次为明嘉帝萧泽，后宫有那么五百来人，他的后宫最齐全，各个品级的占满了。武德帝萧桓嘛，后宫最少了，不超过一百，因为他不爱男也不爱女只爱江山，就立了个皇后，还感情不佳，百官们急啊，于是有一天天降祥瑞，据说能护佑有夏王朝兴盛，武德帝就爱听别人说他的江山长盛不衰了，亲自去请了这个“祥瑞”，这“祥瑞”呢被安排在了后宫，当了淑妃，你猜对了，这就是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萧北情两个姊姊的母亲了。 闲话少说，我们来谈一谈今年选妃怎么选的。为了极大程度的扩充后宫，百官们一合计，怎么样都要按照有夏王朝第一代皇帝的后宫规格来，至少挑八百。这一次选的不止官员之女，送到州的也不搞什么三去其一了，只要这人不是特别没品，统统不要给我删。 话说多了怎么办？放心，不会多的。为了鼓励生育，武德帝在位十六年，后面整整十年间命令有夏王朝所有女子，只要满十三的，三年内必须订婚，四年内必须出嫁，满十八还留着的，就等着砸锅卖铁充国库吧。 所以这适婚未婚的人真是有点少啊，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百官急，这被招后宫八百佳丽的皇帝陛下萧北情一点儿也不急。 此刻萧北情正在自家后院，哦，承御园，翘着二郎腿，吃葡萄，喝美酒，据说这美酒是月氏国王子送来的，人家月氏此次来就是想求娶有夏王朝二公主:北川公主萧虞。 第5章 看戏 “泠香啊，你过来。”萧北情勾勾手指道。 “陛下，泠香在。”泠香道。 “朕叫你去看朕的二皇姐跟那个月氏国的王子相处的怎样了，你看到没？”萧北情道。 泠香欲哭无泪道:“我的陛下啊，奴婢，奴婢” “婢什么婢，看到啥了，给朕好好叙说叙说。”萧北情又拈了一颗葡萄送入嘴中，汁水盈润，透过红唇，平添了几分不该出现在一位帝王身上的媚态，当然你得不看他翘起的二郎腿。 泠香硬着头皮道:“回禀陛下，奴婢领了陛下的出宫令牌，一路跟着他们出了王宫，上了王城大街。月氏国王子似十分看中二公主殿下，一路侃侃而谈，还给二公主殿下送了玉石，这玉石店凤彩轩的老板可是个精明人，足足多要了这月氏王子十倍的价格。” 泠香没发现她说着说着就说偏了，只听她又道:“陛下你是不知道，奴婢亲眼见到那凤彩轩老板拿出的就是一月前陛下做太子时跟奴婢微服出宫看到的卖给刑部尚书张笙之女张岄遥的那件岫岩玉。当时只卖三金，还被张岄遥嫌贵给退了，今日卖到了三十三金，奴婢哪天也能一次赚这么多钱就好了。” 泠香高兴地左摇右摇，好像这笔钱已经到了自己口袋里，而且正在一生十，十生百。 萧北情放下二郎腿，一个爆栗拍过去。 “醒醒，白日梦好做吗？要不要朕把国库交给你，要是明年你不能给朕翻三翻，泠香你就下去见玉郎吧。”玉郎是萧北情养的一只猫，公的，纯白，唯有头上有个王字，是不是个王字很难说，萧北情认为是就行了。虽然玉郎天生“王霸之气”，但就是没有陪王伴驾的命，就在萧北情登基的第二天，它就莫名其妙死了。这是萧北情幼时好友送的，也是他真正意义上收到的第一件来自朋友的礼物，可惜啊可惜，可惜萧北情连那人姓甚名谁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他再要一只极品王霸猫？ 见玉郎，陛下这是在开玩笑吗？ 泠香一下子给跪下了，假情假意地抹眼泪抓着萧北情的衣角道:“陛下呀，你看泠香多可爱，多天真，多傻，可比您的爱宠识趣多了，玉郎它前两日还托梦给奴婢，要奴婢好好侍奉陛下，弥补它从前对您爱理不睬的，没了泠香，陛下上哪儿去找这么乖巧活泼伶俐的婢女啊！” “朕的记性好像不太好，泠香你刚才说月氏国王子什么来着？”萧北情故作糊涂道。 泠香一听，立马爬了起来，给萧北情捶肩捏背，语道:“对对对，陛下，奴婢刚才说月氏国来的王子给二公主殿下买了块岫岩玉，二公主殿下收下了，然后他们又逛了逛护城河就回来了。” “这就没了？”萧北情道。 “没，没了啊。” 萧北情一脸无语对着泠香的一脸无辜，萧北情挥手道:“罢，朕自己去看戏。” “看，看戏？”泠香看着走远了的皇帝陛下萧北情，不明白戏有什么好看的，不是陛下从前说戏剧都是假的，当不得真吗？ 第6章 暗涌 此戏非彼戏，萧北情此刻去的就是接待月氏国王子的四方馆。 牌匾高挂，四方馆四个字牢牢地刻在上面，整个四方馆大气整洁窗明几净，迎四海来宾，接四方来客。 “月氏王子这是何物？”萧北情道。 “有夏皇帝陛下，这是王送给北川公主的礼物。”月氏王子道。 “哦？”萧北情拿起盒中物事，“九环，手柄，铜杆，这是” “九连环。”月氏王子道。 “九连环，朕倒是未曾见过，月氏王子不如示范示范，如何娱乐？”萧北情道。 “陛下请看，只需要像我这样逐一解下这些环即可。”月氏王子道。 “有趣，相信朕的皇姐定然喜欢王子你的礼物，心甘情愿的嫁给你。”萧北情道。 “那王就谢陛下吉言。”月氏王子道。 “朕既然来了，就帮你带给她吧，也不用你多跑一趟了。”萧北情道。 “这，不麻烦的，王也无什么事可做。”月氏王子道。 “既如此，那朕就先回去了，王子自便。”萧北情道。 泠香见陛下这么快就回了宫，十分疑惑。 “陛下，可是戏不好看？”泠香道。 “这戏才刚刚开场，早的很，你陛下我是想等最精彩的一段。”萧北情道。 “最精彩的，陛下，什么是最精彩的啊？”泠香道。 “你懂月氏语吗？”萧北情突然问道。 “月氏语，奴婢不懂哎。”泠香沮丧道。 “朕也不懂，可凑巧朕却知道三个字。”萧北情道。 “陛下，哪三个字？”泠香道。 “哎呀，朕累了，给朕把笔墨纸砚备好，再给朕捶捶背，揉揉肩。”萧北情道。 “好的，陛下！”泠香兴高采烈的照着萧北情说的做去了。 镇纸压宣，萧北情挥毫泼墨，“尧舜禹”三个大字出现在泠香面前。 “陛下，这字太复杂了，奴婢看不懂。”泠香道。 “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知道这中间一个字，就是朕的大皇姐有夏王朝西川公主萧舜的舜字。”萧北情道。 “原来是这么写的啊，那陛下可否也写一下泠香的名字，泠香虽然不认识什么字，但看陛下的字绝对好看，泠香觉得那些什么书法大家的字都没有陛下的好看。”泠香又开始拍龙屁了。 萧北情笑道:“你啊你啊，心把那些地底下的书法名家给气活了。” 主仆二人尽欢，但这表面上的平静欢娱可以是泠香的，可以是有夏百姓的，却唯一不是萧北情的。 夜至，月色隐没星辰，有人置身于黑暗之中。 “一切都在臣的掌握之中，只请陛下届时不要忘了对臣的承诺。” “朕答应你，立你的女儿张岄遥为皇后，朕金口玉言，绝无更改。” “臣张笙叩谢皇恩。” 两人正是刑部尚书张笙和当今皇帝萧北情。 “六部之中，朕最放心的就是张大人你了，还请张大人别让朕失望。”萧北情道。 “请陛下放心，臣告退。”张笙道。 张笙回到府中，招来婢女问道:“姐还是不肯出来吗？” “回大人，姐自从知道百里莫渝的死讯之后，就一直不吃不喝，前两日才好多了，但还是不肯出来。” “罢了，本是天赐良缘，无奈百里弘裕啊，你说你好好的造什么反，老夫原本可以跟你成为亲家的，既然你马失前蹄，当不成皇帝，也不怪老夫另攀高枝了。”张笙看着月色，捋了捋胡子，对婢女道，“好好照顾姐，不用说我来过了，我过几天再来看她。” “是，大人。” 第7章 佳人 病了十多日的尚书令大人慎君夷终于上朝了，百官一个一个向他行了礼，然后跟看稀奇似的，时不时瞟一眼，然而慎君夷身居高位，待他走到最前面站定，众人就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了。 “皇上驾到！” 众臣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萧北情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御前太监道。 “陛下，臣有本奏。”礼部尚书赵青旋道。 “爱卿何事要奏？”萧北情道。 “北川公主殿下已同意月氏王子的求婚，两国联姻，不可轻率，请陛下令钦天监择选吉日。” “这是自然，北川公主乃朕的皇姐，一应嫁妆国库该出则出，势必不能让月氏觑了我有夏。”萧北情道。 “请陛下放心，一切交给臣办。”赵青旋道。 此时慎君夷出列道:“请陛下允许臣协理送亲事宜。” “尚书令大人大病初愈，恐不宜劳累。”萧北情道。 “请陛下放心，微臣已经无事。”慎君夷道。 “那好，此事就交给慎大人、赵大人。”萧北情道。 早朝很快散了，慎君夷进了公主府。 慎君夷是先帝亲封的公主太子师，负责教授两位公主和太子，但太子如今已经是帝王，不用日日听课了。 公主府并不在宫外，而在太子东宫不远。 太子东宫有一个高阁，正对着公主府慎君夷授课的地方。 “陛下为何今日想来东宫看看？”泠香问道。 “朕不过是有几分怀念曾经的日子，想来看看罢了，你们守着下面，别让他们来打扰朕。”萧北情道。 “陛下可需要泠香伺候？”泠香道。 “不用，你跟凳子就留在这里。” 萧北情独自一人上了阁楼，这楼上还是从前那样没有变过，连笔墨纸砚的位置也没有移动分毫，同样未变的是一把琴，一幅画。 萧北情掸了掸琴上没有的灰，而后走到墙边缓缓松开了挂着的画卷两头的丝带。 画卷一展到尾，萧北情凝视着画卷上的人。 慎君夷。 “子誉，还是白衣的你更有魅力啊，穿官服的你一点也不好看，若有一日，我不做帝王，你不做尚书令”萧北情的目光暗了，他再不看这幅画，去了窗边，打开了窗户，入眼的正是远处慎君夷执手教授西川公主萧舜的景象。 “琴棋书画，”萧北情自嘲似的笑了笑，“你只教她们，说我是有夏王朝的太子殿下，未来的皇帝，不需要学这些，可你不知道，我也是女子啊！” 十六年前，武德帝萧桓即位，立重臣之女杜若清为皇后，杜若清本有心爱之人，无奈嫁于萧桓，婚后二人十分冷淡，萧桓本不爱女色，却因“祥瑞”之说娶了民间一个女子，封为淑妃，这个女子虽无地位，却有野心，借着皇帝的宠爱屡次挑衅皇后杜若清，到最后愈演愈烈竟污蔑杜若清企图伤她腹中孩儿，武德帝大怒，曾气言若淑妃诞下龙子，便要废杜若清皇后之位。 杜若清心灰意冷之际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但最后诞下的确是一个女孩。有一就有二，萧桓能为了淑妃一句话想要废了自己，以后便能为了贤妃丽妃将自己打入冷宫，于是杜若清谎称自己诞下的是一个皇子，未免暴露，不让武德帝立他为太子，甚至在他三岁后送他去关外度过了八年。 萧北情第一次见慎君夷的时候，就是他回京的时候，那时，他还不是太子，慎君夷也还没有登科及第。 四年了，萧北情守着秘密看着慎君夷一路高升，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子誉，若你能成全我，我也能成全你，若你不能成全”萧北情的眼中带了冷意，“若你不能成全，朕嫁不了你，你也别想跟朕的大皇姐双宿双飞笑傲朝堂。” 第8章 逃亡 钦天监择定了半月之期，半月后二月初二，北川公主出嫁离京。 有人暗度陈仓，有人千里逃亡。 十日前 “忠叔，你告诉我，我父亲为何要谋反？” “公子，大人他没有谋反。”忠季道。 “证据确凿难道你还要继续为他辩解吗！”青年男子的声音近乎咆哮，他眼眶通红地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父亲十余年鬓发已经染了白的忠仆。 “公子，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忠季待要再说，外面急匆匆进来了一个跟青年男子身高长相相似的少年，只听他道:“狗皇帝背信弃义，明里说要放了大人的家族亲眷，背地里却暗下杀手，公子，夫人她” “我母亲怎么了？你说话啊！” “公子，夫人她，还有二姐，所有人，都被狗皇帝派来的人给杀了。” “不，不可能，我母亲，我二妹，她们只是被流放，怎么可能会死。” “公子，是真的，陈陌该死，去晚了一步。”陈陌拿出怀中满是鲜血的手镯，还有一块令牌，上面唯有一个“禁”字。 “父亲送给母亲的镯子，平日从不离身，母亲，母亲”百里莫渝恨恨地捏住那块写有禁字的令牌，“禁卫军！”百里莫渝瞋目裂眦，胸前剧烈起伏，恨不得能一下捏碎了令牌。 “公子，他们追来了，我们快走！”外面又进来了两个人，是百里家卫。 “往后山撤。”忠季下令道。 此刻的百里莫渝还沉浸在一系列变故当中没有回过神来，所以他没看到忠季同陈陌的眼神交流。 场景已是后山悬崖。 “百里莫渝，前面已是死路，往前是死，往后也是死，你想怎么选？”为首男子黑衣蒙面，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二十多个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 “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等你见了阎王爷，自然就会知道了。”为首的人眼神阴鸷，下令道，“上！” 百里莫渝身边只有两人，很快那两人皆死在了百里莫渝身边，而后百里莫渝便被这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穷途末路。 “我百里莫渝就算是死，也不会落在你们手里。”言罢，自称是百里莫渝的人转身跳下悬崖。 黑衣人上前查看，对为首的道:“大人，悬崖深不可测，百里莫渝绝无活路。” 为首的看见了悬崖边一件东西，上前捡起，是一块金牌，上面刻着“百里”二字。 十九年前，百里弘裕携怀孕两月的妾室去寺庙还愿，救下惊马的容妃，得到仁孝帝萧肃赐下的金牌，上刻“百里”二字，表殊荣，正是送给百里弘裕未出世的孩子，因容妃此刻同样身怀二甲，与百里弘裕的妾室孕期大致相同。 “此物可拿回去交差，我们走。” 黑衣人如影离去，而在山包之上，有两人看着这一切，正是忠季同百里莫渝，这才是真正的百里莫渝，刚刚跳下悬崖的是同他长相极为相似的陈陌。 百里莫渝被忠季紧捂住嘴并压制了内力，待黑衣人彻底离去后忠季跪下请罪。 “你们早就安排好了，就瞒着我一个人，陈陌他是人，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百里莫渝悲愤难当声声质问。 “公子，陈陌不死，死的就是公子，只有公子活着，才能为大人，为夫人，为二姐，为死去的所有人报仇。”忠季道。 “报仇，呵，我拿什么去报仇，百里一家主仆三千人，全部都死了，只剩你我，我有什么能力去报仇？”然而百里莫渝没有等来忠季的话，百里莫渝往忠季看去，却见他嘴角流血，气息奄奄。 “黑血，有毒，你怎么了，你怎会中了毒？”百里莫渝扶着忠季，急问道。 “狗皇帝怕将军府的府兵反抗，早已经暗地里下了慢性毒药，幸得公子在外面，没有被害，将军府的人原本也难逃一死，忠季能护公子出来已经是赚了。”忠季道。 “不，若你也走了，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义。”百里莫渝道。 “公子，你不是一个人，你相信我”忠季将一个扳指放在了百里莫渝手里，扳指的年代似乎已经很久了，略显陈旧。忠季死不瞑目，像是有很多未尽之事，可百里莫渝终究听不到了。 第9章 授课 公主府 “大人，你脸色苍白，不必勉强。”萧舜道。 “殿下，臣耽搁了十多日已是不该，不可再告病推辞了。”慎君夷道。 “本宫允大人多休息几日，我去跟皇弟说让大人也不必上朝了。”萧舜道。 “殿下不可，臣乃有夏王朝尚书令大人，若因病一再告假，岂非让百官质疑，且辜负了天下万民的信任。”慎君夷道。 “子誉，你为何如此固执，你明明病还没好，百姓百姓，百姓哪里比得上你的身体重要！”萧舜道。 萧舜所思所想皆为了慎君夷，然而慎君夷丝毫不领情。 慎君夷冷了神情，拂开了萧舜的手。 “公主殿下慎言，若不能为天下百姓着想，殿下怎当得起有夏百姓尊称你一声公主殿下，殿下所有的一切都是百姓给的，饮水思源，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殿下日后为君，当不辞辛苦，为国为民，方不负殿下身处之高位，手中之权利。”慎君夷道。 “子誉，你为何非要我当皇帝，且不说我是女子，萧北情他已经登基了，他才是有夏的帝王，舜儿可以不要这西川公主之位，舜儿只想跟你双宿双飞，远离朝堂，子誉” 萧舜抓住慎君夷的手用了全力，慎君夷挥不开，只得用另一只手掰开，萧舜终比不过慎君夷男子的气力，紧握的手松开，萧舜看着慎君夷冰冷的目光，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 “请殿下莫要再叫臣子誉，臣永远是臣，当不得公主如此亲近，殿下请将这篇文章熟读，臣明日再来。”慎君夷道。 “为何？”萧舜对着慎君夷的背影喊道，“两年了，你我相识整整两年了，若你不爱我，为何要帮我筹谋，若你对我有意，为何不肯跟我走，你要的到底是什么？权利？地位？萧北情他同样也能给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公主日后自然能明白臣的苦心，臣告退。”慎君夷头也未回地离去。 周围的人早已经被屏退，慎君夷熟悉公主府，径自出了门，正当他过了几道门，已经见到守卫跨出大门时，却听到了萧北情的声音。 “尚书令大人好雅兴，该不是来公主府看樱花的吧？”萧北情道。 萧北情穿着便服，手中拿了把折扇，身边只跟了泠香一人，刚刚从太子东宫走到公主府。 “臣参见陛下，臣今日是来公主府授课的。”慎君夷道。 “说到授课，慎大人可许久没有给朕上课了，不如趁着今日阳光明媚，大人同朕寻个地方，给朕上上一课如何？”萧北情道。 “陛下说笑，臣任中书令起，先皇就让臣教授陛下，陛下早已出师，臣该教的已经教完了，陛下学得甚好，臣的阅历不一定比得上陛下，臣才学有限，不敢再当陛下的先生，只能教教公主们了。”慎君夷道。 “大人可是在夸朕，哈哈哈，能从慎子誉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朕真是意想不到。”萧北情乐得把手中折扇摇来摇去。 “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请陛下恕臣离去。”慎君夷道。 “嗳，大人怎么一见到朕总是不能好好说话，朕难不成是山中猛虎，地下鬼魅？”萧北情道。 “臣不怕猛虎，臣” 慎君夷话还没说完，萧北情就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人顶天立地，自然也是不怕鬼的。” 萧北情意有所指，然而慎君夷未有察觉。 “臣不怕猛虎，也不怕鬼，更不怕陛下，陛下乃一国之君，为臣者当敬君，而不是近君。”慎君夷道。 “大人今日原来是想教朕高处不胜寒，大人的话，朕都信，若有一日大人认为朕这皇帝当得不好，想废掉朕，朕也别无二话。”萧北情道。 萧北情目光认真，似乎真的愿意将皇位拱手让出。慎君夷看着他的脸，明明做了皇帝，还是这样一副将权力当做儿戏的样子，就像他从前对自己说过多次，他不愿意做这太子，只愿意做个良臣。 “陛下是皇帝，岂是臣说废就废，陛下为君一天，便该认清自己的身份一天。臣告退。”慎君夷道。 慎君夷错身而过，萧北情的笑容淡了，收起折扇，心道:“所以若朕有一天不是皇帝了，你当如何” 第10章 才子 慎府 “大人的字写的真好，大人年轻有为为国为民，乃当世名臣，有夏王朝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比大人更适合做这尚书令了。” 慎君夷停笔，道:“江童你错了。” “错了？”江童疑惑道，“难道还有比大人更厉害的人物？” “那人出名时你大人我才刚出生呢，那还是仁孝帝萧肃在位时的事。”慎君夷道。 “仁孝帝萧肃，这都殁了十八年了，大人说的那人若还在，恐怕也是个糟老头子了吧。”江童道。 “又错。”慎君夷道。 “还错了？”江童摸了摸头道，“那大人给阿童讲讲吧。” “十八年前的当世名臣，姓沈名言，那才是真正的国之肱骨天下栋梁，辅佐萧肃平四方之乱，稳固有夏根基，没有沈言，便没有当今的有夏王朝，同样官至尚书令，但那时的他也就只有十八岁。”慎君夷道。 “啊，那他如今岂不是也就三十六七那个样子，可阿童没听过这号人物啊？”江童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明嘉帝萧泽即位，沈言便隐退江湖，从此失了踪迹。”慎君夷道。 “那多可惜，如沈言之流，定然满身抱负，竟也甘愿远离朝堂。”江童道。 “事情远不止如此，这沈言啊，是明嘉帝萧泽的结拜兄弟。”慎君夷道。 “啊，既然是兄弟，怎么还要走，难不成是帝王猜忌？”江童道。 “帝王猜忌？”慎君夷摇头，“沈言所忠的帝王被自己的结拜兄弟谋朝篡位了，若是你，该如何选？” “篡，篡位”江童捂住嘴。 “就是篡位，有什么说不得的，这里又没别人，何况那明嘉帝萧泽都死了十六年了，你还怕他起来找你不成。”慎君夷道。 江童震惊道:“有夏王朝史书记载，这仁孝帝是自知自己身染恶疾命不久矣，所以才禅位给当时同姓但非同宗的江北王萧泽，难道史书所载竟然是假的？” “史书乃史官所写，萧泽想粉饰太平，做什么都不足为奇。”慎君夷道。 “沈言若继续留在朝堂，就等同于背叛旧主，新帝又是他的结拜兄弟，见面尴尬，所以他才远走高飞退隐江湖，阿童说的可对？”江童道，“那大人可知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但我怀疑一件事。”慎君夷道。 “大人怀疑何事？”江童道。 “我怀疑当今陛下的授业恩师就是仁孝帝萧肃年间的尚书令大人，沈言。”慎君夷道。 “不会吧，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江童道。 “我曾经翻遍沈言留在宫廷的手稿，发现他的字同陛下的很像，而且他的某些治国之言，同我从前授课之时陛下的言论也有相符之处。”慎君夷道。 “这兴许是巧合呢大人。”江童道。 “不，我慎君夷自认为才学尚佳，当世再没有其他大家有这番能力教出陛下此等人，如果不是当年早已远离庙堂之高的沈言，还能有谁有这般才华？”慎君夷道。 “据阿童所知当今陛下三岁离开王城，十一归来，十二由大人授课，大人不是教了他三年，陛下的才能说不定就是启自大人。”江童道。 “是不是我教的我怎会不知道，当时陛下的言论虽有生涩，但已经自成一体，我早就想辞去皇子师一职，无奈先皇说我夸大其词，不允，所以才又拖了两年，在外人眼中，我的确教了他三年，岂不知名不副实。”慎君夷道。 “陛下原来这么厉害的吗？”江童满脸兴奋崇拜，但看见自家大人的脸色，连忙收敛了笑。 慎君夷又道:“陛下登基，便如潜龙在天，若非他心性不定，实乃一个好君主啊，可惜可惜” 第11章 穷途 “大人为何可惜，陛下心性不定有大人辅佐，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仁孝帝萧肃那样的开国明君，甚至能创下比当年更辉煌的时代，有夏有陛下，有大人，乃当世百姓之福。”江童道。 “朝臣皆知是我在流匪的刀下救了微服南巡的武德帝萧桓，很多人都以为我之所以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很大程度上同我对先皇的救命之恩有关，但与其说是我救了他，不如说是他救了我，连普通人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你大人我欠了天大的人情，所以必须得还，哪怕是让我做这天下的罪人。”慎君夷道。 “大人说的话，阿童不懂。”江童道。 “你一个的书童，懂这么多做什么，来，大人我的墨没了，你去给本大人买一件吧。”慎君夷道。 不料江童满面为难，只听他道:“大人啊，您这月的俸禄又拿去救济城外的百姓了，府里就剩那么点钱，阿童想给大人您买块好墨都不行啊，大人，您下次能不能多留一点，别让文成轩的老板一看见阿童，就一副不耐烦见穷鬼的样子成不成？” “是吗，我竟穷到这地步了，算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散了就散了，辛苦阿童再去受几回文成轩老板的白眼了，说不定你大人我哪天就当不成这尚书令了，不能留在王城，你又哪里能见到文成轩的老板。”慎君夷道。 “大人说什么晦气话呢，阿童自跟着大人，就算大人一贫如洗再归白衣，阿童也会一直跟着大人的。我这就去买，我快些去，绝不耽误大人的功夫。”江童说完就跑出府了。 慎君夷笑了笑，接着着墨下笔去了。 新绿混杂着枯草，悬崖绝壁之上立着四座没有名姓的坟，说是坟其实不过是几个土堆，一个男子跪在地上，正是死里逃生的百里莫渝。 四座坟里只有三座埋了人，还有一座坟是给掉进悬崖尸骨无存的陈陌。 百里莫渝双拳紧握，似要捏碎骨头，炸出血肉。 “忠叔，陈陌，还有我百里府忠心耿耿的两位壮士，今日你们为我百里莫渝惨死他乡，来日我定当为你们报仇雪恨。” 百里莫渝在坟前立下誓言，而后起身离去，背影孤绝，百里将军府三千余人的血债，该算到当今皇帝萧北情的身上。 此去王城几千里，百里莫渝身上只带了几块碎银子，还是母亲让自己去给二妹买她最喜欢吃的城外的糕点时母亲放在他手里的，现如今这一块手镯，几两碎银，成了她们唯一的遗物。 百里莫渝舍不得花掉这最后的银子，他当掉了自己的一把剑。 “公子这剑，死当还是活当？”当铺二问道。 “死当如何，活当如何？”百里莫渝问道。 “看公子这剑吧，算是的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的一把，就给公子一个最优惠的价格，死当就给公子一百两，活当就给公子三十两。活当可赎，这死当嘛就跟签了卖身契，这剑就是我们店的了，与公子无关。” “你都说这是好剑了，还给这么低，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我跟他谈。”百里莫渝道。 “我们老板出远门了，公子可以慢慢想，就算公子去了周边其他地方当也是一样的，我们这地界能出一百两死当费，绝对算是高的了。” 百里莫渝沉默，他的确已经问过了两个当铺，所出的银两只有更低，他急需路费，不得不当，但这把剑是跟了他十多年的，虽说只是一把冰冷的剑，可这把剑陪伴他的日子比任何人都多，感情无法替代。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自己平日里用一块墨都要二十两，更别提其他开销，离了将军府，才知没钱寸步难行。 百里莫渝最终下了决心，对二道:“活当吧，我以后来赎。” “好嘞，公子这边登个记。”当铺二热情非常。 百里莫渝看了看自己周身，衣服已经同别人换了，唯有一条腰带是自己的，精致无比，这条腰带是张岄遥送的。百里莫渝心念沉重，百里将军府已经覆灭，自己如今是朝廷钦犯之子，恐怕现在在世人眼里，还是个死人。往事已矣，旧物还留着做什么？若有一日，自己能回到王城，手刃血仇，在下去见父母之前，再去给她说一声抱歉吧。 “二，”百里莫渝解下腰带，“这个多少钱，死当。” 二接过看了看，绣工精致，还有金线，他伸手比了个八。 “八两？再多二两，十两，成交。”百里莫渝道。 “公子是个爽快人，那我就给公子一个爽快价，十两就十两。” 百里莫渝从当铺里出来，转去对面的成衣铺子买了根普通的腰带，再买了一身十分普通的衣服用来换洗，用帷帽遮住了自己的脸，自此踏上了去往王城的路。 第12章 躲避 有夏王宫里，忙着赏花观鸟不务正业的萧北情并不知道他已经背负了一场三千多人的人命血债。 “这牡丹怎么是绿色的，竟然还有绿色的花，这鸟也是绿的，陛下陛下，泠香可从来没见过这些。”泠香道。 “泠香啊，你说你堂堂有夏皇帝的贴身侍女，虽说才跟着朕两三个月，但也不至于这么没见过世面吧，丢你陛下的脸。”萧北情道。 泠香苦下了脸道:“陛下不是不知道，泠香原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陛下从那些坏人手里救下我，泠香早被他们卖到不知哪里去了。” “罢了，没见过就没见过，跟着陛下我，你以后稀奇古怪的有得看，只要朕一天没从这位置上下来，谁都欺负不了你。”萧北情道。 “陛下最好了，陛下是世上最好的陛下，泠香一辈子跟着陛下。”泠香道。 “你呀你呀，就会说这句，一辈子这么长，哪能尽如人意。你看这笼中鸟，你说朕要是把它放了，它会不会就如意了？”萧北情道。 “陛下，据说这鸟金贵得很呢，那月氏王子派过来的人说得给它配专门的食物它才吃，这么直接放了，它会不会饿死啊？”泠香道。 “哈哈哈，放不得，吃不得，给你了，你好好养着它，朕随时来逗一逗。”萧北情道。 “陛下放心，泠香保证不把它养死。”泠香高兴地跟着萧北情走了。 萧北情本欲去北川公主府看萧虞，却被明姑姑给拦了，理由还是母后请他相见。 “朕今日有事，改日朕定当去拜会母后。”萧北情道。 “陛下，”明姑姑道，“陛下自从登基起，一日不曾去探望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思子心切，就请陛下跟奴婢走一趟吧。” “思子心切？明姑姑，你莫不是搞错了母后的意思，不如你再回去问问，她到底是不是思念朕？”萧北情道。 “陛下，母子哪有隔夜仇，请陛下移驾祥宁宫，陛下若不去，奴婢就在此长跪不起。”明姑姑果真直挺挺地跪在了萧北情面前。 “敢威胁朕？你跪就跪吧，你这一大把年纪，跪出了好歹，可不干朕的事。”萧北情冷然离去。 泠香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明姑姑，再看了看走远了的陛下，忙跟上萧北情，待萧北情慢了脚步才问道:“陛下为何不去见太后娘娘啊，泠香是孤儿，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泠香若能见父母一面，死也甘心啊。” “傻泠香，天家哪儿有真情，我母后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把我放在外面不管不顾八年，我之所以回来，还不是为了她皇后的颜面，我不过就是一颗棋子，可我翅膀硬了，就是不想再被她掌控了。”萧北情道。 “啊，那陛下比泠香还要可怜啊，有父母等同于没有父母，陛下”泠香说着说着竟然要掉眼泪了。 “真是，你哭什么，你陛下我过得好好的，说到底还真得感谢母后的狠心，不然我如何能遇到我师傅。”萧北情道。 “陛下在泠香面前说了几次您的师傅了，那他在哪里啊，泠香有没有机会见他一面？”泠香道。 “我走时师傅他老人家说了，待我登基，四海安平，他就会来王城找我。”萧北情道。 “可陛下都登基快一个月了，也没见到谁来找陛下呀。”泠香道。 “他不来找我，定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够好，嗯，朕不能再玩了，朕回去处理奏折。”萧北情刚要往回走，却想起来那明姑姑还跪着。 “惹不起躲得起，泠香，你回去把奏折给朕搬到东宫去。”萧北情道。 “又去东宫啊，哪儿有皇帝天天往太子东宫跑的，陛下，您也不怕朝臣非议啊。”泠香道。 “非议就非议，朕原本也不想当这太子，更不想当这皇帝，可没办法两样都当过了，朕也只能在其位谋其事了。”萧北情道。 “那陛下先去，奴婢很快就来。”泠香道。 “还是泠香最听话，去吧。”萧北情道。 萧北情还没走几步，就见到了尚书令大人慎君夷。 第13章 慌乱 “奇了怪了，有些人朕想见时偏偏遇不到，朕不想见时又总是出现在朕面前，尚书令大人说是不是？”萧北情道。 “陛下想见臣，臣召之即来即可，陛下不想见臣，臣便离开，想来今日陛下不想见臣，臣告退。”慎君夷道。 “无趣，岂不知你日日躲着朕，朕前世说不定是个大姑娘，被慎爱卿负心薄幸，慎爱卿火眼金睛，趋避利害，生怕跟朕产生了什么纠葛。”萧北情道。 “陛下，此番言论从何而来？”慎君夷道。 “慎爱卿敢说你不曾辜负过什么人？”萧北情道。 一抹倩影自慎君夷心中划过，若说有负 “陛下，臣的私事同陛下无关。”慎君夷道。 “无关，是无关，我们两人，除了君臣，还能有什么关系。”萧北情转了笑容道，“尚书令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了，怎能让你无功而返，可惜朕的研政殿里被奴婢打碎了个瓶子，乱七八糟的，爱卿跟我移步东宫吧。” “是，陛下。”慎君夷道。 萧北情在前面走得特别快，慎君夷险些不能跟上他的步伐，两人一路无话，不知过了多久，萧北情突然停了下来，慎君夷一时没有刹住脚，撞上萧北情，萧北情回身迅速地扶住了慎君夷的腰。 场景十分怪异，慎君夷发现前面就是太子东宫，周围一群侍卫盯着他们俩。 萧北情不嫌事多，摸了把慎君夷的腰，目光顺带打量打量，后道:“大人瘦了。” 看着眼前这张不掩温情的脸，慎君夷觉得天塌了，有什么认知在他脑中寸寸崩裂。 于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夏王朝少年英才百官楷模慎君夷慎子誉慎大人，当着很多人的面落荒而逃了。 “陛下，刚刚过去那是尚书令慎大人？” 来人正是抱着奏折来到太子东宫的泠香。 萧北情语不惊人死不休，放大了声音道:“泠香，不要告诉别人朕今日抱了他，所以你们的尚书令大人丢盔卸甲落荒而逃了。” 萧北情悠哉悠哉地跨进了东宫，留着泠香在后面抱着一堆奏折睁大了眼睛，还有周边一群外表镇定站着，内心胸潮澎湃的侍卫们。 这是多么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消息啊，有夏王朝的百官们缺少乐子已经很久了，于是这件事被添油加醋的一传十，十传百，当今陛下好男风，爱的还是有夏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鼎鼎有名的尚书令慎君夷慎大人之事在一夜间传遍全城。 嗯，可能只有当事人慎君夷不知道这件事了。 慎府 “大人，阿童今日出去，发现很多人都盯着阿童。”江童道。 “盯着你做什么，你长得又不好看。”慎君夷道。 “大人，”江童攒眉苦脸，“大人为何如此打击阿童的自尊心。” “你自己知你丑，所以你才能被人打击自尊，若你认为自己无可挑剔自信满满，自然也就被人打击不到了。”慎君夷道。 “阿童说不过大人，可大人您没注意到也有人在看您吗？”江童道。 “哦，什么时候？”慎君夷道。 “就大人上马车上朝，还有下朝回来时，阿童都看到有人盯着你。”江童道。 慎君夷回忆回忆，道:“没注意。” “哎呀大人，阿童说的是真的。”江童道。 “看就看吧，你大人我坐到这个位置上，看我的人多了去了。”慎君夷不以为意道。 江童无奈了，怎么说大人都不信，哎，这可怎么办。 “大人，不然你跟阿童去王城大街上，我保证周围的人一定在盯着大人。”江童道。 “出什么馊主意，把你大人当猴儿看呢！”慎君夷道。 “不是，阿童哎！”江童道。 “哎什么哎，你大人我要进宫，备马车。”慎君夷道。 第14章 失态 慎君夷带着今日处理完的事进宫去跟皇帝陛下通个气，有江童一再强调，慎君夷上马车时果然瞥见有人在看他，于是他半踏上马车的脚退了回来，大大方方让别人盯了一会儿。慎大人身居高位多年，这以一敌百的眼神，反而把别人给看怯了，慎君夷摇了摇头，笑着上了马车。 研政殿 萧北情自那日看着慎君夷落荒而逃后心情大好，上朝不累了，批奏折也很带劲，连着把有夏积压许久的事给解决了，朱红批下，萧北情下意识拿手边的奏折，却发现最后一本已经批阅完毕。 “原来当皇帝也不是很累嘛。”萧北情伸了伸腰，叫来了泠香。 “陛下，何事吩咐？”泠香道。 “去把前阵子西域进贡的补品给尚书令大人送去，就说他处理朝事辛苦了，朕要慰劳慰劳他。”萧北情道。 “陛下还送啊，陛下上次送的狐裘，尚书令大人可是一天都没有穿过，说不定这次送去又被他放库房积灰了。”泠香道。 “放东宫不一样积灰吗？他穿不穿无所谓，朕的心意到了就行。”萧北情道。 “是，现在全王城的人都知道陛下对他的心意了，就慎大人不知。”泠香道。 “泠香，你这有点奇怪啊。”萧北情道。 “啊，哪里？”泠香道。 “你怎知尚书令大人把朕送的狐裘放库房积灰了？”萧北情道。 “奴婢，奴婢”泠香支支吾吾。 “朕记得，慎君夷身边有个书童，好像叫江童，泠香，你还不从实招来。”萧北情道，“你一紧张就自称奴婢话说不清楚，泠香啊，你这习惯真该好好改改。” “奴婢，泠香，泠香招，”泠香跪在地上，道，“东宫” “你是想说你是在东宫认识他的？”萧北情道。 “是，陛下还没被立为太子时也住在东宫，那时慎大人跟您常有往来，不过很多时候，都是江童直接交给奴婢，再由奴婢转给陛下，我们就是那时候熟悉的。”泠香道。 “泠香，你好大的胆子，身为天子近侍，竟然跟大臣的书童不清不楚。”萧北情冷声道。 泠香不料自家陛下突然冷了脸，连连叩头。 “陛下，奴婢不敢，奴婢的命是陛下的，奴婢是绝对不会做背叛陛下的事啊！”泠香哭着道。 “你起来吧，你只需要记得，无论朕跟慎君夷的关系如何，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臣不信君，君又如何能信臣。”萧北情道。 “是，陛下，奴婢以后离江童远远的，再也不跟他私下来往了，请陛下饶恕奴婢。”泠香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话语伴着抽泣。 萧北情/欲扶起跪在地上的泠香，泠香怕得抽回了手，萧北情用力将她拉了起来。 “泠香，对不起，朕今日有些失态，吓着你了，朕没有阻止你的意思，你跟江童如何朕都不会管，你只要，别背叛朕，朕身边只有你一个贴心的人，若你也背叛朕，朕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萧北情道。 “陛下放心，无论陛下如何对泠香，泠香都不会背叛陛下，泠香曾发誓，一生跟着陛下，除非陛下不要泠香了，泠香绝不离开陛下。”泠香道。 “泠香，你尝过背叛的滋味吗？如果你尝过，或许你就明白朕今日的心情，朕，是真的怕了”萧北情道。 此刻的萧北情仿佛卸下了厚厚的伪装，露出了他从未在泠香面前露出过的脆弱，泠香突然感到心疼，可她一个婢女，能做什么呢？ “泠香发誓，若有一日背叛陛下，就让我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泠香郑重道。 “你下去吧，朕累了。”萧北情道。 泠香看着萧北情的背影，心情复杂，但她唯有应喏离去。 泠香踏出研政殿时，看到了刚到的慎君夷。 慎君夷同她点头示意，问道:“陛下可在里面？” “大人，”泠香福了一礼，“陛下在，陛下今日心情不佳，还请大人宽待。” “心情不佳？”慎君夷疑惑，“谁又招惹陛下了？” 慎君夷莫名其妙的看着泠香对自己再福了一礼然后默不作声走了。 “今日一个二个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慎君夷摇头呢喃，然后让值守的宫女去通报了。 第15章 缘错 “陛下，尚书令大人求见。”宫女道。 “让他进来。”萧北情道。 慎君夷进了研政殿看到的就是背对着他站在一副山水图前的萧北情。 “陛下。”慎君夷道。 “陛下！”慎君夷再道。 “陛” 慎君夷加大了音量，寻思着萧北情要是再不理他，他就要不顾皇帝陛下的面子爆发个河东狮吼了，然而萧北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慎大人来了，慎大人可是来同朕一同观赏这山川图？”萧北情道。 慎君夷走近道:“这是陛下还未当太子前作的图。” “朕记得当时朕想让你教朕画图，爱卿当时说什么来着？”萧北情道。 “臣当时说陛下乃国之储君，未来帝王，书画一事不必精通。”慎君夷道。 “那时隔两年，爱卿的看法可有改变？”萧北情道。 “回陛下，没有。”慎君夷道。 “哈哈哈，慎大人可真直接，那慎大人教授朕的两位皇姐们，可教出了书画大家？”萧北情道。 “回陛下，西川公主擅琴，北川公主擅舞，她们都不是能精通书画的人。”慎君夷道。 “那倒是可惜了，慎大人困于皇宫，恐怕难再找到合你心意的徒弟了。”萧北情道。 “陛下，臣是尚书令，是有夏的朝臣，一心只为国事，教不教徒弟无所谓。”慎君夷道。 萧北情沉默，这世上有些事，有人珍之藏之，有人弃如敝屣。或许他们之间，差的不只是缘分。 “你找朕何事？”萧北情道。 “西川公主三日后出嫁联姻的一应事宜臣已经安排好，这是简章。还有去年江南一带水患严重，一应钱款已下发，堤坝也已经竣工，今年百姓已经陆续从事生产，如无意外，今年当是一个丰收年。边境百里弘裕遗留的问题都已经安排好，陛下安心。还有” 慎君夷的话被萧北情打断，萧北情道:“朕信任慎大人，以后这些事，不用告诉朕。” “陛下” “爱卿不必多说，朕今日乏了，你退下吧。”萧北情直接喊了值守宫女道，“送尚书令大人出宫。” 慎君夷被请出了研政殿，直到研政殿的大门关闭时，他低头看着依然在自己手中的奏折才回过味来，这陛下身边的大宫女泠香果然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人，泠香说陛下心情不佳，果然真就心情不佳，自己堂堂尚书令大人，竟被值守宫女给赶了出来，真是，太不给自己留面子了。 慎君夷把送他出宫的宫女挥退，自己一个人出了宫。 到了宫门口，江童见自家大人手上还拿着奏折，问道:“大人可是没见到陛下？” “见了啊。”慎君夷道。 “那大人手中这是”江童道。 “我们陛下啊，想偷懒。”慎君夷道。 “啊，偷懒？”江童道。 “啊什么啊，回去啊！”慎君夷道。 江童连忙驾起了马车，慎君夷坐在车上，把奏折扔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16章 婚期将近 北川公主府 “多谢陛下来看北川。”萧虞道。 “皇姐不必多礼，朕同你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毕竟是亲人，你的婚事由慎大人主办，朕已经叫礼部按照有夏有史以来联姻公主最高的规格办了，定不会委屈你。”萧北情道。 “多谢陛下，萧虞铭感五内，当不忘陛下恩德。”萧虞道。 “你好好待嫁，朕到时候会亲自送你出王城，朕先走了。”萧北情道。 “恭送陛下。”萧虞道。 萧北情走后，萧虞的贴身婢女清柔道:“公主真要嫁给那月氏王子？” “婚期就这两天了，难道你公主我还要反口不成。”萧虞道。 “可先不说那月氏离有夏王宫万里之遥，奴婢见那月氏王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喜欢公主的样子。”清柔道。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本公主我没人爱？”萧虞道。 清柔跪在地上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淑妃娘娘送来照顾公主的，现在淑妃娘娘不在了，奴婢担心公主啊！” “担心？你一个的奴婢，也配担心人，先管好你自己吧，本公主的事不用你插手。”萧虞道。 萧虞出了北川公主府，进了西川公主府。 “皇姐，你妹妹我都要出嫁了，你怎么都不来看看妹妹，你不来找我，我就只能不请自来了。”萧虞道。 萧舜此刻正在梳妆，萧虞走近，为她插上了一只簪子。 “皇姐真是越发美貌了，难怪慎大人他经常来皇姐你这里，都不怎么找北川。”萧虞道。 “明明是皇妹不想听他授课，倒推到我身上来了。”萧舜道。 “慎大人所学，跟本宫的兴趣实在是差的太远，我每次听他讲课，都只想打瞌睡。”萧虞道。 “慎大人当世英才，教你这个不成器的，真是辱没他了。”萧舜道。 “是是是，皇妹最不成器了，皇妹有皇姐在前面罩着，何须费神去学这许多。”萧虞道。 “油嘴滑舌，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萧舜道。 “皇妹不都说了嘛，皇妹远嫁在即，想让皇姐来看看妹妹。”萧虞道。 “别装了，你我都知此事是怎么回事，月氏，就算你想嫁，也是嫁不成的。”萧舜道。 “就让皇妹我入个戏也不行吗？那月氏王子，心慕皇姐，亏得他跟我这么久演一出郎才女貌有凤求凰的戏码。”萧虞道。 “怎么，你喜欢上他了？你要是喜欢，到时候就把他绑在你北川公主府，让他入赘有夏，当你的驸马。”萧舜道。 “别，皇姐的人，北川可不敢抢，嫁人多无趣，还是做这北川公主逍遥自在。”萧虞道。 “难不成你要做一辈子的北川公主？”萧舜道。 “皇姐还缺皇妹我这点口粮不成，等日后皇姐荣登帝位，成为了有夏开国以来第一个女皇，北川想要摄政公主之位。”萧虞道。 “你又不懂朝政，要摄政公主之位有何用？”萧舜道。 “当然是风光啊，皇姐不觉得摄政公主听着可比北川公主有面子多了。”萧虞道。 “鬼点子真多，只要你到时候不怕被有夏朝臣骂，随你想做什么。”萧舜道。 “多谢皇姐，皇姐可别忘了今日之言，皇妹告退。”萧虞道。 第17章 谣传 早朝毕，慎君夷同好友工部侍郎许华章同出宫门。 “华章啊，你说为什么最近有这么多人看着本官。”慎君夷道。 “子誉不知？”许华章道。 “我该知道吗？”慎君夷道。 “当然啊，整个王城都传遍了，你这个主人公怎能不知？”许华章道。 “什么事闹得满城尽知还同我有关啊？”慎君夷道。 “就在几日前，王城一日之间，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平民百姓，都知道了当今陛下爱男风之事。”许华章道。 “男风？什么乱七八糟的，哪个男的入宫了，我怎么不知道。”慎君夷道。 许华章满脸异色，他看慎君夷这神色不似作伪，看来真不知道。 “你让我说啊？”许华章纠结道。 “说啊，你吞吞吐吐婆婆妈妈作甚？”慎君夷道。 “你。”许华章道。 “你什么你，别废话快说。”慎君夷道。 “我说，是你。”许华章道。 “啥？”慎君夷道。 许华章扯着喉咙喊道:“我说，陛下爱的那个男的就是你！” 慎君夷连忙捂住许华章的嘴，四处看了看，待许华章快要喘不过气了才放开他。 “谋杀兄弟啊你，慎君夷你你你”许华章道。 “我什么我，谁叫你乱说的，我不捂住你的嘴，明天本官一身清名就没了。”慎君夷道。 “得了吧你，你以为我是在说假话啊，当今陛下爱上了你慎君夷慎子誉这件事已经传遍王城了，你想收都收不回来。”许华章道。 “你说陛下他”爱我两个字慎君夷实在说不出口，慎君夷气急败坏，“谁传的，造谣生事，污蔑当今陛下，本官要把他关进刑部大牢。” “传的人很多，但基本确定就是陛下从前的太子东宫传出来的。”许华章道。 “陛下传的？”慎君夷怒了，“我去找陛下，你先出宫，不用等我。” 许华章看着怒气冲冲往回走的慎君夷，大喊:“我可没说是陛下传的啊，他要是要砍我的头，你可要给我作证！” 然而慎君夷气势逼人目标明确，头也不回的向研政殿而去。 “陛下呢？陛下在不在，请通传尚书令慎君夷求见。”慎君夷道。 “大人，您来晚一步，陛下他去北川公主府了。”太监凳子道。 “陛下可说他何时回来？”慎君夷道。 “没。”凳子道。 “哎。”慎君夷拂袖，转去北川公主府。 “尚书令大人可是要找我们公主？”北川公主府门前侍卫道。 “我找陛下，陛下在不在？”慎君夷道。 “陛下刚走了，我们公主也不在，大人可还有其他事需要的去做？” “又走了，陛下可说他去了哪里？”慎君夷道。 “这个，的人微言轻，不知。” “别跟你们公主说我来过，我走了。”慎君夷道。 “大人慢走。” 慎君夷一连两次扑空，想起萧北情平日里都爱去太子东宫，于是乎他又去了东宫。 东宫的侍卫们一群人盯着慎君夷，慎君夷总觉得今日怪怪的，他僵硬地走向前，问道:“陛下可在东宫？” “回大人，陛下今日未到东宫。” “那算了，别跟陛下说我来过。”慎君夷道。 “大人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吗？”为首的确认道。 “没有，本官就是随意来看看，本官回府了。” 慎君夷自认为站姿端正，行得也还可以，但他不知道背后这群东宫守卫看着他就像看着来见情郎却失落而归的闺中少女。 滋滋，难不成不是陛下单相恋，慎君夷慎大人也是对陛下有意的？ 第18章 对质 慎君夷不知他本来是回来弄清事实的，没想到越抹越黑，事实已经被颠覆得面目全非，流言也向他全然没有想过的方向发展。 慎君夷没找着人，一股气下来感觉累的很了，他徒步回了慎府，倚在慎府大门，喊道:“江童，给本官倒杯水来。” 没声音。 “人呢，你大人我都没休息，你倒偷偷跑别处偷懒去了，看我回头不罚你这月的工钱。”慎君夷筋疲力竭地进了自己的书房。 然而这一看，可把他吓坏了，只见萧北情坐在自己平日里的座位上正在慢吞吞的喝茶，而江童一脸无辜地盯着自己。 萧北情放下茶，道:“爱卿可回来了，朕都等了爱卿三盏茶的时间了。” “陛，陛下，你怎么来了？”慎君夷道。 “怎么，见到我来，爱卿很意外？”萧北情道。 “不是，怎会，陛下光临寒舍，是我慎府的荣幸。”慎君夷默默地在心里补了句:“该去的地方不去，不该来的地方你偏要来。” “臣的书童可能招待不周，臣亲自来招待陛下。”慎君夷道，“江童，你出去。” 江童连连应是，关门而出。 “泠香。”萧北情示意道。 “陛下，泠香就在外面，陛下有事就叫奴婢。”泠香道。 “没事，你跟江童走远点儿，这样朕才好跟尚书令大人说话。”萧北情道。 “是，陛下。”于是泠香也跟着出去了。 关门声响起，萧北情道:“慎大人，你看这里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刚好臣今日连番找寻陛下，却总是晚了一步。”慎君夷道。 “哦？慎大人有何事找朕？”萧北情道。 “关于东宫传出的流言。”慎君夷道。 “爱卿在说什么，什么流言，朕听不懂。”萧北情道。 “陛下别装糊涂，陛下四处散布此等流言究竟是何意？”慎君夷道。 “是朕做的事，朕自然会承认，不是朕做的，朕为何要认？”萧北情道。 “陛下敢说此事绝对与你无关？”慎君夷道。 “朕敢说，无关。”萧北情直视着慎君夷的脸，眸子暗若黑夜，仿佛无论投下多少石子，也起不了任何波澜。 “陛下自己做的事自己清楚，”慎君夷面色清冷道，“外面传臣如何臣可以不计较，但陛下是君，上行下效，陛下今日这流言一传，不日整个有夏将再起男风，重现仁孝帝萧肃在位后期人少兵乏的局面，届时陛下该如何收场！” “如何收场？爱卿给朕定下了死局，却要问我如何收场。”萧北情道。 “是陛下自己要往死路走，臣跟陛下清清白白，陛下何必污了臣也污了自己。”慎君夷道。 “你就这么不想跟朕有除了君臣以外的任何纠葛？”萧北情站了起来，走到慎君夷身旁，“慎君夷，你不如说一说，朕有什么让你看不上的，又有什么，让你非要背叛朕，投向朕的大皇姐，西川公主萧舜！” 萧北情认真地看着慎君夷的脸，可是纵然事情暴露，他也没在他脸上看到任何惊慌失措的痕迹。 “陛下都知道了？”慎君夷平静道。 “你们都要杀朕了，朕还不知道，岂不是没脸下去见有夏历代先皇。”萧北情自嘲道。 “陛下既然知道了，就请陛下在臣的府里待两天，两日后臣自然会放陛下出去。”慎君夷道。 “你要软禁朕？”萧北情道。 慎君夷不置一言，面色依然十分平静。 “朕当过贩夫走卒，当过布衣商人，当过富贵公子，当过太子，当过皇帝，就是还没当过笼中兔。”萧北情道。 “臣不为难陛下，只要陛下不出这慎府大门，陛下在这里都是自由的。”慎君夷道。 “自由，慎大人你读了这么多年书，当了这么几年皇子公主师，你今日不如再跟朕讲一讲，何为自由？”萧北情道。 “心有天地，海纳百川，心自宽，路自广，人在哪里不过是一个形式。臣告退。”慎君夷道。 慎君夷下达了封锁慎府的命令，府内一下子出现近百暗卫，泠香突然被关了起来，临走前只来得及跟同样不明所以的江童交流了一下眼神，希望他能来救她，告诉她来龙去脉。 泠香焦急不已，可萧北情却全然没有囚徒的自觉。 第19章 醉酒 慎君夷安排好府中之事后就出了府，至晚方归。他一回来就下意识地去了书房，可眼前的场面让他惊呆了。 上好字画被主人随意丢弃，地上宣纸横陈，有些尚且完好，有些皱皱巴巴，甚至还能见到被踩过的痕迹。尽管如此，慎君夷一眼认出了画中之人就是自己。他捡起被踩的那副画，突然觉得脸疼，只见画中之人的脸被踩得稀巴烂，旁边还提了几个字:王八蛋慎君夷。 慎君夷僵住了，脸色都不知怎么摆了，他又捡起另外一张，仍然写着几个字，这次是:负心薄幸慎子誉。 慎君夷嘴角抽了抽，再捡起一张，这一张没有被踩脸，倒是画得最好的一张，可还是没有避免被萧北情丢弃的命运，只见上面规规整整地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慎君夷的心被震了一下，但随即是滔天怒火。慎君夷怒气冲冲地去了后面卧室，却没见到人，他走出房门，问道:“陛下人呢？” “回大人，陛下在后园。” 慎君夷狠狠地握住几张画，周身气场如煞神，直奔后园而去。 池水荡漾，池面上面散落着点点落樱，萧北情醉倒在樱花树下。石桌上有几道精致的菜，但基本没有被动过，桌上已经有了好几个空着的酒壶，有两个倒在了萧北情的手边。 听到动静，萧北情抬起头来，睁着醉醺醺的桃花眼，道:“怎么有两个慎大人。”萧北情摇摇头，“两个好，来，你们一人陪朕喝一杯，看谁先倒。” 慎君夷拂掉萧北情的手，酒杯落在桌上，随后滚落在草地。 “慎君夷，你不要太过分！”萧北情似乎清醒了，又似乎没有清醒。 慎君夷将桌上的酒壶拂落，空出一块地方，将手中画纸放上去，质问道:“陛下说臣过分，那陛下呢？” 萧北情移目看了看，看到那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缓缓念了出来，随后嗤笑道:“怎么，朕就提了句诗，慎大人如此有空，这也要管？” 慎君夷突然觉得眼前之人不可理喻，这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萧北情。 “陛下能言善辩，不如跟臣解释解释这画还有这诗。”慎君夷道。 “用得着什么解释，这画的不就是慎大人你，你看朕画得多好，朕敢保证这天下再没有人能比朕更能画出你的风采。”萧北情道。 “陛下画就画了，何必提这句让人误会的诗。”慎君夷道。 “误会？慎大人为何不肯相信朕是真心喜欢你的。”萧北情道。 “陛下，我们都是男人，臣不爱男子，陛下贵为一国之君，不该行这荒唐之事。”慎君夷道。 “你都要杀朕了，朕临死前对你表露真心，有何不可？”萧北情道。 “陛下！”慎君夷道。 “大人轻点声，朕困了，朕想睡觉。”萧北情将画作做枕头，直接睡了过去。 慎君夷捡起地上未洒完的酒壶，就坐在一旁，而后就着萧北情没有吃完的菜咽了下去，他今日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更深露重，慎君夷似也醉了，他对着还在沉睡的萧北情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呵，陛下哪里知道情爱的滋味，陛下不过是觉得臣长得还可以，才华尚可，符合心意，想要玩闹玩闹，可有些事，哪里是能赌得起的呢。” 第20章 关心 慎君夷醉了，可萧北情却醒了。 “子誉，你一心以为我在开玩笑，岂不知朕一言一语皆是真心。你舍得杀朕，可朕舍不得动你分毫。” 萧北情将身上衣服盖在了慎君夷身上，随后回了他的书房。 “陛下，我们大人在何处？” “他在后园睡着了，他太累了你们不要吵他，等他睡一会儿再去叫吧，朕先睡了。” 萧北情关了房门，一夜未眠，但他不知道他的关心让慎君夷的属下以为他在后园对慎大人不测，于是慎君夷才睡下不久，就被属下给吵醒了。 衣衫滑落在地，像被人丢弃的孩子。 慎君夷醒来，问道:“陛下呢？” “回大人，陛下已经睡下了。” “我怎么睡着了，”慎君夷摸了摸头，还有些晕，“陛下回去了就行，西厢房安排出来了吗？我去西厢房睡。” “大人，收拾好了，大人请回去休息。” 慎君夷撑着起身，还是有些头晕，他正要走，属下又道:“大人，您衣服掉了。” “衣服？”慎君夷回头，看到一件黑衣，光线有些暗淡，这件衣服虽然跟自己的很像，但这件绣的是龙纹。 “陛下的衣服你们都认不出了，还不给陛下送过去？”慎君夷说完想到萧北情已经睡下了，他再道，“罢了，本官明日亲自送去，你把衣服放进西厢房。” 慎君夷到了西厢房，挥退属下，却听到了敲门声。 “谁？”慎君夷道。 “大人，是我，阿童。”江童道。 “进来吧。”慎君夷道。 “大人，”江童一进来就跪在地上，“阿童虽不知您到底在做何事，但可否请您不要杀了泠香姐姐。” “泠香？”慎君夷道。 “就是陛下带来慎府的宫女。”江童道。 “我知道她是陛下身边的宫女，我是想问你为何要保她？”慎君夷道。 “大人，泠香姐姐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个可怜人，半生漂泊，自跟了陛下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还请大人放过她，阿童给您磕头了！”江童道。 “你大人我何时说过要杀她了？”慎君夷道。 “可大人把她关了起来，还软禁了陛下，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大人怎可能饶过泠香的命？”江童道。 “你放心，我不杀她，我也不会对陛下如何，等过几日，事情结束，我会放了她的。”慎君夷道。 “多谢大人。”江童道。 “你退下吧，明日你可以去见见她，让她别那么害怕，你大人我要休息了，你走吧。”慎君夷道。 “多谢大人，阿童替泠香谢过大人不杀之恩！”江童又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出去了。 江童走后，慎君夷喃喃道:“又是一对儿女，难不成本官已经老了，心软？”又自我否定道，“想什么呢，本大人才二十一岁。” 慎君夷看了看搭在架子上的萧北情的衣服，骂道:“你一个皇帝，把衣服到处扔，真是锦衣玉食久了不懂民生疾苦，光你这衣服上的龙纹，绣娘都要绣半月有余，你丢得倒是容易，苦了给你绣衣服的人。” 慎君夷骂完了就关了灯，月华透过窗户，照在那件龙纹黑衣之上，金丝闪烁，久久不暗。 萧北情不知他一心担忧慎君夷着凉给他披上的衣服，最后半点落不着好不说，还被安上了锦衣玉食穷奢极侈不顾民生的罪过，他若是知道了，恐怕就不会一个人深夜难眠，定要搅得慎君夷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第21章 静好 晨光熹微，天至微明，东方泛起了鱼肚白。 有夏众臣们像往常一样去上朝，可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当今陛下。 众臣交头接耳，细语不断，有眼尖的发现尚书令大人同样没来。 此刻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是太监总管凳子。这凳子呢是萧北情叫的，他的真名叫李等，旁人都称他李公公。 “李公公，陛下可是身体不适，为何今日没来上朝？”太傅大人尹商道。 “陛下口谕，今日罢朝，大人们请回吧。”李等道。 “罢朝？”众臣听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人就更多了。 “李公公，陛下何故罢朝？”尹商再道。 “陛下同尚书令大人谈论国事整宿，这实在睁不开眼呐，各位大人请回吧，陛下说给你们放一天假。”李等说完便走了，也不管在场的百官如何想。 李等这一走，文武百官们也陆续散了，至于这“谈论国事整宿”的说法，几乎没人信，这只能怪萧北情了。每到下朝时间，萧北情总是走得最早的那个，萧北情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朕不加班”的既视感，就算他当太子时，也是能不来上朝就不来，这让朝臣们怎么相信他还能为了国事劳心一整晚？ 再联想到最近陛下与尚书令大人之间的风谈，刚好昨日又传出尚书令大人四处找寻陛下几次扑空，那哀怨孤独的背影，实锤，定是尚书令大人同陛下深夜谈心，互许衷情，终于约定三生，在一起了！ 百官们臆想中故事里的两位主角现在的确在一起。 慎府 当皇帝当久了，萧北情也养成了个生物钟，所以纵然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他还是醒了。至于尚书令大人，活脱脱一个劳碌命，醒得比萧北情更早。 萧北情开了门，慎君夷就住在他对面，清晰地听到了动静，于是乎慎君夷也开了门。这一开门，就见到了顶着个熊猫眼的萧北情。 “陛下可是昨夜没睡好？”慎君夷道。 “爱卿可真是关心朕啊，朕爱而不得，被拒绝了，自然满脑子都是你，你又不在我身边安慰朕，朕自然睡不着了。”萧北情道。 慎君夷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萧北情，他想，看来以后得离他远点，以免他整日发疯。 “陛下，春日早寒，您还是把衣服穿了，别明日上不了朝。”慎君夷说完去将架子上的衣服取了，拱手送到了萧北情面前。 “朕不会穿衣。”萧北情说的是假话，他在皇宫外八年，有多少次病痛是自己熬，饭是自己煮，衣服是自己补。 显然慎君夷也是不信的，但萧北情已经在他面前张开了双臂，摆明了要让慎君夷服侍他更衣。 慎君夷也是个十分能忍之人，若不然，如何年纪轻轻便坐此高位。 慎君夷将衣服抖开，将一只袖子套进了萧北情的手臂，然而当他要为萧北情穿上另一只时萧北情突然靠在了他的怀里。 触感是温暖的，萧北情比慎君夷矮了几分，刚好抬头能看见他的眼睛。 慎君夷顿了一下，而后推开了萧北情，那件只穿好了一只袖子的衣服再次落在地上。 慎君夷只觉心如擂鼓，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竟然会觉得刚刚陛下的眼神充满了女子的媚态。又想起刚刚萧北情靠在他怀中的感觉，陛下似乎很瘦，骨骼并不像普通男子般坚硬。 他鬼使神差的对萧北情道了句:“陛下说臣瘦了，臣看陛下更瘦，陛下不妨多吃点肉。” 萧北情捡起地上的衣服，当着慎君夷的面穿上了，整理完毕后道:“那尚书令大人就去给朕准备一桌丰盛大餐吧，朕要熘鸡脯、荷包里脊、四大抓” 萧北情报了一长串菜名，听得慎君夷眉头紧皱。 “陛下，臣这里没有这些菜。”慎君夷道。 “一个都没有？”萧北情道。 “没有。”慎君夷道。 “那你平日里吃什么，朕跟你同吃就是。”萧北情道。 第22章 不欢而散 慎君夷头一次觉得皇帝不好养，自己平日里吃的家常菜哪儿能跟那些花样精致的宫廷菜相比，可现下也来不及准备了，只能让后厨凑合着了。 菜上齐了，慎君夷看着这些菜，平日里不觉得寒酸，今日却不忍见它们上桌了。 “陛下若是不喜，臣把它们撤了，臣带陛下去醉忘仙吃。”醉忘仙是有夏王城最有名的酒楼，据说是一个退休的宫廷大厨掌勺。 慎君夷已经打定主意要带萧北情出府了，却见萧北情拿起筷子，一道道品尝而去。 萧北情吃的津津有味，倒把慎君夷看呆了。 “慎爱卿你不饿么？朕可饿坏了。”萧北情说着已经解决了半个鸡腿。 “陛下你，不觉得难吃？”慎君夷道。 “咦，慎大人你不是天天吃吗，慎大人都吃得，朕为何吃不得？”萧北情道。 “臣是天天吃这些，可是”慎君夷道。 “别可是了，快吃吧，吃完了朕还想让慎大人带朕好好逛一逛这慎府，以前朕每次来这里，总是跟你说不了几句话就走了，今日大好机会，说不定日后朕就再也没机会来了，爱卿就当满足朕的遗愿吧。”萧北情道。 慎君夷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是啊，只有一天了啊，今日，萧北情还是慎君夷的君，可是明日 人说知己难觅，知音难求，天下间如此相同的两人本该惺惺相惜，无奈君不君臣不臣，有很多事是慎君夷永远都无法对萧北情开口的，既如此，他们之间，就止于今日吧。 萧北情一开始吃得快了，后来慢慢一点一点往嘴里送，他意识到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这么平静的在一起吃过饭，但如斯岁月，或许曾经有过，那时的他在慎君夷眼中可能只是一个玩闹任性的姑娘，但这件事或者终其一生慎君夷都不会知道了。 “朕吃完了，慎爱卿你肯定也饱了，我们走吧。”萧北情道。 慎君夷其实发了会儿呆，没吃几口，这才要好好吃饭，就被萧北情给打断了。 陛下都已经饱了，做臣的怎么还能接着吃呢？萧北情一天是君，这颜面上总该不能不顾及的。慎君夷无奈放下了筷子，招来人把桌面收拾了。 萧北情走在前面，也不等慎君夷，只顾着一味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萧北情终于停下来，望着眼前一座假山道:“你可知慎府是从前的江北王府。” “臣知道，江北王萧泽登上皇位后，江北王府一直空着，后来先皇看中臣，将它赐给了我。”慎君夷道。 “江北王府占地很大，据说当年仁孝帝同明嘉帝感情颇佳，所以为他建了这偌大府邸，后来还因病禅位给他，这在当时是一段佳话。”萧北情道。 “世人所传确是如此。”慎君夷道。 “慎君夷，朕将皇位让给你如何？”萧北情道。 慎君夷惊了，他怎么也未想到萧北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玩笑是开不得的。”慎君夷道。 “你见朕像是在开玩笑吗？”萧北情道。 “臣并非贪念皇权，臣不愿坐这帝王之位。”慎君夷道。 “这天下交给你，比交给朕任何一个皇姐都要让人安心，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萧北情道。 “陛下，臣再说一遍，臣没有觊觎皇权之心。”慎君夷道。 “你不想当皇帝？”萧北情道，“慎君夷，你千辛万苦布局，怎能为他人做嫁衣，若我是你，定然取而代之。” “陛下，您是您，我是我，我慎君夷这一辈子，只做有夏的臣民。”慎君夷道。 “所以你只是不想当朕的臣子？”萧北情道。 慎君夷沉默了，他的这种沉默在萧北情眼中就是默认，两人不欢而散，直到这日结束，他们也未再见一面。 第23章 刺杀 江童获得慎君夷的首肯，带了吃的去见泠香。 “江童，你来了，陛下呢？”泠香往门外望去，却没见到人。 “泠香你别急，陛下没事。”江童道。 “好你个没事，我们陛下对你们大人那么好，他却狼心狗肺恩将仇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害陛下！”泠香怒道。 “泠香你冷静，陛下好好的，阿童看着大人传了好多菜进去，陛下吃得不少呢。”江童道。 “吃的好人就好吗？你们最好赶快放了陛下，不然姑奶奶我，我我以后跟你们没完！”泠香道。 “大人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跟陛下的，今日我来就是大人让我来安抚你，让你别害怕，大人是个好人。”江童道。 “你们大人是好人，难道我们陛下就不是好人了吗？若不是陛下救了我，我早已经活不下去了，陛下这么好的人，你们怎么舍得软禁他”泠香说着说着就哭了。 “哎，你别哭啊，大人说明日就会放陛下回宫的，你先吃饭，吃饭了才有力气跟陛下一同回去啊！”江童道。 “真，真的吗？”泠香道。 “我们大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天你肯定能见到个活蹦乱跳的陛下。”江童道。 “那好，我吃。”泠香先前一直担心她的陛下，饭也没心思吃，现在得到确切消息，吃得狼吞虎咽，无论江童怎么劝她慢点，泠香都吃得一副风卷残云。 然而，事情真的有江童说的那样简单吗？ 红底黑袍上绣着金龙，代表着有夏至高的权威。萧北情任由泠香穿上了龙袍，踏上了朝会金殿。 百官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萧北情示意李等宣旨。 李等打开明黄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月氏王子才学兼备，品貌俱佳，与朕之皇姐北川公主萧虞实乃良配，择今日出嫁，两国结秦晋之好，互为礼仪之邦，钦此。” 百官送嫁，至宫门，萧北情握起身穿凤冠霞帔大红喜服的萧虞的手向月氏王子走去。 “月氏王子，朕的皇姐就交给你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她，不然朕有夏的将士可不是吃素的。”萧北情。 “这是自然，请有夏陛下放心。”月氏王子道。 公主出嫁，喜结良人，两国结盟，本是好事，可就在萧北情将北川公主的手交给月氏王子的刹那，惊变起，离月氏王子不远的一个侍卫突然拿刀刺向萧虞，但这刀最终落在了萧北情的身上，在有夏朝臣眼中，看到的就是萧北情为萧虞挡刀，实际上，是萧虞将完全没有防备的萧北情拉了过去。 萧北情不可置信地看着萧虞，混乱中离萧北情同样不远的泠香冲过来为他挡下了刺客的第二刀。 血肉之躯怎敌寒冰利剑。 “泠香，泠香！”萧北情大喊，可泠香身上的伤比他重多了，顷刻昏迷不醒。 这时萧虞才喊道:“有人破坏两国联姻，抓刺客，抓刺客啊！” 现场一片混乱，有两股势力暗中抗衡，刺客终于被制住，畏罪自杀前道了跟萧虞同样的说辞:刺杀萧虞，破坏月氏同有夏的联姻。 这一场婚盟终究未成，而此刻的尚书令大人慎君夷正被萧北情反制一招，关在了慎府。慎君夷没想过萧北情早已经安排了一切，示弱只是表面，只为等待有人来救他。 但萧北情同样觑了慎君夷，慎君夷手上的人远不止慎府那百来个人，慎府大门重开，慎君夷带人赶往了皇宫。 然而，当慎君夷赶往皇宫时，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第24章 卿本佳人 刀上有毒，萧北情隐瞒消息，昏迷前让刑部尚书张笙同禁卫军统领赵正和控制了皇城，只道不准任何人进研政殿，除了尚书令大人慎君夷。 慎君夷到研政殿时遇到了被堵在门外的当今陛下生母杜太后。 “大胆，哀家乃太后，何人敢拦！”杜太后道。 “请太后恕罪，陛下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研政殿，太后请回。” “反了你们，哀家非要进，你们敢拿哀家如何？” 此时有人看到了尚书令大人慎君夷。 “尚书令大人，陛下吩咐过，只让您一人进去，您快些进去吧。” 慎君夷同太后见礼，道:“臣先进去探望陛下，太后不必忧心，若有事臣定然通知太后。” “那哀家就给慎大人一个面子。摆驾回宫。” 杜太后一行人离去，慎君夷进了研政殿。 皇帝重伤昏迷的消息早已经被封锁，慎君夷并不知道萧北情此刻如何了。 慎君夷在研政殿中并没有看到任何太监宫女，他略有疑惑，直到他看到了腰缠白布还在渗血躺在榻上的萧北情。 萧北情面色苍白，唇色暗红，满头冷汗，看症状像中了毒。 伤口处理得并不好，像是被人随意缠上去的，慎君夷一边骂着那些粗手粗脚的人，一边试图为萧北情重新上药。 萧北情惊醒过来，看到了手覆在他腰间的慎君夷。萧北情用尽力气抓住慎君夷的手起身，道:“你不是想让我死吗？” 慎君夷不语。 萧北情再道:“你看，我让他们守着研政殿，不让任何人进来，除了你，你之前想做什么，被我阻止的，没做成的，现在都可以做了。”萧北情拿出枕头底下的一把匕首，匕首锋利，泛着寒光。 “给你，朕可以死在你的手上，但绝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萧北情道。 慎君夷并没有接。 “你在犹豫什么？担心朕死了不好善后吗？”萧北情道，“你看到那桌上的圣旨没有，玉玺已经盖好了，朕是死于刺客的毒刃之下，跟你慎君夷没有半点关系。” “臣说过，臣不想当皇帝，这种种图谋算计，为的也都不是臣自己。”慎君夷道。 “你还是想让萧舜当皇帝，呵，慎君夷我告诉你，朕得不到的东西，绝不会白白让给别人，你想跟朕的皇姐双宿双飞笑傲朝堂，做梦。”萧北情道。 “陛下还是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再说。”慎君夷道。 “朕的伤不用你管。”萧北情道。 然而萧北情嘴上硬气，其实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毒性再次发作，萧北情吐了一口血。 “陛下，你都这样了，还要强撑吗？”慎君夷慌忙扶住萧北情，萧北情十分虚弱，只低声道了一句:“你不想让我死就帮我，别，别让人进来。” 任慎君夷再如何才华卓绝，他从未想过像萧北情如此冷心冷情的人竟然会是女子。当他解开萧北情衣服发现她身份的刹那，他心中的某些坚持似乎在动摇。而后他明白了为何这伤口处理得如此糟糕，想来是萧北情怕女子之身暴露，自己撑着胡乱绑的。 慎君夷从未想过让萧北情死，这个计划原本不应该进展到如此地步。 计划里，萧北情喝下假死的酒，远离皇城，而自己顺理成章拥立西川公主萧舜上位，将这天下还给真正的皇家后裔。 是的，所有这一切，只因为萧北情并非武德帝萧桓的亲生血脉。 这个消息，来源于杜太后身边的明姑姑。 一切还得从百里弘裕谋反前说起。 第25章 中毒 百里弘裕的计划原本安排得十分妥当，而他之前没有丝毫要造反的迹象，这样一个隐藏极深的人，原本不应该功败垂成，问题出就出在百里弘裕府中生了内奸。巨大的利益能让一个人变成鬼，这个内奸背叛百里弘裕只因他在百里将军府被人欺压不得志，于是他将百里弘裕谋反的消息递给了慎君夷，慎君夷查证之后发现事情为真，上报给武德帝萧桓，才造成了后来百里弘裕谋反证据确凿，百里将军府尽数入狱的场面。 百里弘裕自杀后，明姑姑面见武德帝萧桓，称萧北情乃是百里弘裕之子。 一石投下，却未激起千层浪，还未等武德帝去找皇后杜若清对质，武德帝就莫名而死，慎君夷重病，这一切都没有了后续。 但慎君夷深受皇恩，深知武德帝的脾性，若事实果然如此，那么萧北情便不该坐在这皇位之上。 可慎君夷与萧北情相处三载有余，怎能因为他不是皇室正统就对他下死手呢？草木尚且有情何况人哉。 萧北情不止一次在慎君夷面前说他不想坐这皇位，既如此，慎君夷便定下了这两全其美的计策，可最终，一部分被萧北情打乱了，另一部分，被北川公主萧虞打乱了。 假死酒变成了穿肠剑，若论心狠，恐怕无人及得上北川公主萧虞，但慎君夷没空去找她算账了。 萧北情是女子，太医招不得，慎君夷思考许久，只能让自己暗卫里懂医的人扮作太医来给她诊治。 “如何？”慎君夷问道。 “大人，外伤并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陛下身上的毒。” “可有解？”慎君夷道。 “这毒似乎来自西域，属下这里并没有现成的解药。” “配药需要多久？”慎君夷道。 “恐怕来不及，还请大人早做准备。” “你先试着配药，下去吧。”慎君夷道。 “是，大人。” 慎君夷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萧北情，觉得是应该去找那个不听话的萧虞了，却不知萧舜在这场布局里又知情多少。 萧北情并没有把萧虞如何，只借着有刺客全城戒严的名头让禁卫军看守皇宫各个要道以及各大宫殿，包括西川公主府同北川公主府。 慎君夷去北川公主府时，看到了几十个禁军围在外面。 “大人有何事？” “本官奉陛下口谕，前来询问北川公主刺客一事。”慎君夷道。 “大人请进。” 慎君夷就这么一本正经的骗过了守卫，成功进了北川公主府。 萧虞此刻正在房间里砸东西。 “没用的东西，萧北情从哪里搞来那么多人你们都弄不清楚，还有那该死的婢女，不要命去给他挡刀，呵，我看她有没有命活过来！” 萧虞的房前有两个婢女守着，她们看到跟平日里温润如玉文质彬彬完全不相符的尚书令大人走了过来。 这样的慎君夷是很可怕的，婢女们完全不敢直视他的眼。 “你们公主呢？”慎君夷道。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道:“在，在里面。” “让开。”慎君夷道。 “大人您不能进去。”婢女拦道。 “本官叫你们滚！” 慎君夷面色冷若寒冰，吓退了两个婢女，慎君夷推门而入，萧虞听见动静，停下了手中要砸的花瓶。 “大人这是要杀人呢？杀人怎么来我北川公主府了？”萧虞道。 萧虞看着周边被吓傻的奴仆们，骂道:“没眼力劲儿的一群蠢货，都给本宫退下！” 奴仆们匆匆逃了。 “解药拿来。”慎君夷伸手道。 第26章 拒绝 “解药，什么解药？”萧虞装傻道。 “是你自己给我，还是我去搜。”慎君夷道。 “哈哈哈大人尽管搜啊，只要大人能搜出来，就都是您的。”萧虞道。 “你不交出来，那我可就把你交给刑部了，这刺杀皇帝的罪名，你说你是背的起还是背不起呢？”慎君夷道。 “慎君夷，你别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跑不了，你还能好过？”萧虞道。 “本官不跟你废话，这解药你是交还是不交？”慎君夷道。 “你如此心急要去救那萧北情，莫不是传言所说你们俩的关系是真的吧？”萧虞讥笑道，“你根本不爱我皇姐，谁知你是不是真心拥立我皇姐上位？萧北情不死，我们姐妹俩就永无安宁之日。本宫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萧北情原本必死无疑，可惜棋差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输了！不，还没输，谁知道那萧北情还能撑几天，哈哈哈。” “本官早说过，皇位是萧舜的，谁也夺不走，你们为何非要害陛下的性命？”慎君夷道。 “谁会放一个炸弹在自己身后，随时担心被炸了？萧北情不死，来日他卷土重来，死的就是我们。总之本宫是不放心的，你想要解药啊，我没有，你去找我皇姐吧，我把解药给她了，要不要得到就是大人你的事了。”萧虞道。 慎君夷拂袖而去，萧虞道:“你不知道女子嫉妒起来有多可怕，怪只怪皇姐多番对你示爱你都视而不见，却跟陛下勾搭在一起了。” 西川公主府 “请殿下将解药赐予臣，臣会一辈子忠于殿下，追随殿下左右。”慎君夷道。 “子誉，你想要解药救陛下，可以，只要你答应做我的皇夫，这解药你就拿去。”萧舜道。 “殿下岂可趁人之危？”慎君夷道。 “我若不这样做，恐怕你根本不会看我一眼，不是说幸福是争取来的吗，我这就是在争取属于我的幸福。”萧舜道。 “臣不属于殿下，臣不爱殿下，臣跟殿下绝无可能。”慎君夷道。 “大人，凡事不能说得这样绝对，大人难道有其他办法救陛下的命？”萧舜道。 慎君夷沉默。 萧舜再道:“陛下的毒只能撑三天，大人还有两天可以考虑，本宫就在这里等你，只要你答应，这解药必定送到萧北情面前。” 研政殿 萧北情清醒的时间很短暂，但他每次醒来总能见到慎君夷。 “你一直，守着朕？”萧北情道。 “陛下可是饿了，臣给你备了些粥。”慎君夷道。 “朕是饿了，爱卿是不是想喂朕？”萧北情道。 “陛下都这样了还能来消遣臣。”慎君夷道。 “你看朕命都要没了，不趁活着的时候恣意恣意，难道死了再去阴间后悔吗？”萧北情道。 “陛下不会死的。”慎君夷道。 “是吗？其实朕不怕死，只是有点遗憾，遗憾没能听到爱卿你亲口对朕说一声:你爱我。”萧北情道。 萧北情开玩笑久了，其实很怕被人拒绝，他害怕慎君夷开口说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让他临死也不快活，于是他将手放在慎君夷唇上道:“朕知道你爱的是我的大皇姐萧舜，你就不用重复说一遍了，你骗骗我好不好，就骗我你喜欢我，让我去的高兴点儿。朕的时候总希望有人能哄哄我，可是每一次都不能如愿。” 萧北情的目光满带希冀，看得慎君夷几乎要软下心肠，但出口的话却不是安慰人的。 “陛下，臣不会骗人，无论你是男子还是女子，臣都不曾对你动过分毫情意。”慎君夷道。 萧北情的目光暗了，他赌输了，纵然慎君夷知道他是女子，也不曾改变过什么。 萧北情想要挽回颜面，嬉笑道:“朕不过在开玩笑，看尚书令大人容不容易骗，现在看来真的太难了。” “陛下是开玩笑就好，陛下喝粥吧，臣服侍陛下喝粥。”慎君夷道。 “太烫了。”萧北情道。 慎君夷吹了吹，再送入萧北情嘴中，只听萧北情又道:“太凉了。” 慎君夷正要说什么，萧北情就把他连连往外赶。 “大人服侍人的功夫真的太差了，朕自己吃，大人回吧。”萧北情道。 慎君夷见着大门在他面前关了。 慎君夷:“” 第27章 囚禁 萧北情其实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这么被人当面拒绝简直无法再跟慎君夷独处一室，可他忽略了自己身上的伤。 慎君夷等了许久，等到时间差不多陛下该吃完了就进去，可他一进门就见到了倒在地上的萧北情。 萧北情的伤更重了，慎君夷的属下一直没有传来配药成功的消息，慎君夷只好又去了西川公主府。 “大人可是想通了？”萧舜道。 “解药给我。”慎君夷道。 “大人知道拿什么来换吧？”萧舜道。 “解药给我，我辅佐你登基，你放陛下走。”慎君夷道。 “大人还要当我的皇夫。”萧舜道。 “好，我答应你。”慎君夷道。 “真的？”萧舜喜出望外，她没想到慎君夷竟然这么快就答应了。 “真的，殿下现在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慎君夷道。 “我给你一半解药，等我登基，你做了我的皇夫，我就把另外一半给你。”萧舜道。 “好。”慎君夷道。 萧北情再次醒来时出现在他面前的还是慎君夷，然而这一次并不让他那么高兴，因为慎君夷拿来了一道圣旨。 “陛下盖个章吧。”慎君夷道。 “这上面写了什么？”萧北情道。 “陛下为歹人所害，自知回天乏术，禅位给西川公主萧舜。”慎君夷道。 “若朕不想盖呢？”萧北情道。 “陛下还是盖了吧。”慎君夷道。 “慎君夷，你的心是冷的。”萧北情道。 “臣无话可说。”慎君夷道。 “好，你别以为朕真的好欺负。”萧北情冷道。 萧北情自认为是个性格比较偏激的人，就算拼着一条命，拉下整个有夏王朝，也不会让自己痛苦别人快活。 研政殿里有一个密室机关，萧北情先发制人，直接让慎君夷掉进了密室囚牢。 尚书令大人生平头一次体验到了做囚徒的滋味，他根本来不及告诉萧北情他的毒根本没有解完，而他被关了很多天，萧北情也不曾来看他一次。 外面风起云涌，然而慎君夷一样也不知道了。 慎君夷再次见到萧北情时萧北情仿佛变了一个人。 萧北情一身的酒气，手中还带着两壶酒。 “泠香死了。”萧北情直接对着酒壶痛饮。 “她是为我而死的，我欠了她，说了要带她过好日子，可却让她死得那样难看。”萧北情道，“你是不是想问朕的大皇姐怎么样了？你放心，我没杀她，我只是让她落发出家了，至于朕的二皇姐，她想杀朕，朕把她随便嫁给了西域一个商人，走得很远很远，估摸着你这辈子也见不到她了。” 萧北情每说一句就灌了好几口酒，说到这儿酒已经没了。萧北情倒了倒酒壶，“又没了，哎，朕本来打算带给你喝的，喝完了，我下次再给你带。”萧北情不等慎君夷说一句就要走，然而慎君夷好不容易见到他，怎么能让他直接就这么走了。 “陛下，请留步。”慎君夷道。 萧北情只顿了顿又要走。 “陛下，请听臣一言。”慎君夷大声道。 第28章 落定 “你想说什么，你是担心你府里的人吗？你放心，朕对外说尚书令大人你重病未愈外出求医去了，你还是有夏王朝的尚书令大人，谁都改不了。”萧北情道。 然而让萧北情出乎意料的是，慎君夷问的不是别人，是他。 “陛下你的毒，可全解了？”慎君夷道。 “朕的毒解不解有什么关系，朕若能多活几年便罢，若不能，慎君夷，此事因你而起，到时候有夏江山就是你的了，你逃不了。”萧北情道。 “陛下想将臣关多久？”慎君夷道。 “不久，等朕死了朕就放你出来。”萧北情道。 萧北情离去，密室又陷入沉寂，慎君夷眼底酝酿了狂风暴雨，而后他一拳锤在了墙上，鲜血自手中流下。 “怪我，都怪我” 有夏的朝堂自此变天。萧北情变得性情怪异，独断专行。太傅尹商几次想劝都被萧北情驳了面子，气得请辞归乡。 醉忘仙里人来人往，不只有达官贵族，还有旅客商人。 有人此刻正在谈论朝事。 “据说当今陛下把太傅大人给气回老家了？”甲道。 “谁说不是呢，这太傅尹商也算三朝老臣了，陛下就这么把他给气走了。”乙道。 “还有那尚书令大人已经半个多月没来上朝了，陛下说他是重病求医去了，蹊跷，真蹊跷。”甲道。 “这还不算最大的新闻，你们可听说当今陛下要娶刑部尚书张笙的女儿张岄遥为皇后？”丙道。 “没听过。”甲乙皆道。 “这各地选妃不是才开始吗？怎么皇后都要定下了？”乙道。 丙突然放低声音，让甲乙凑过来听，“这有传言啊说西川公主萧舜，谋反，而张笙是这场平乱里最大的功臣。”丙道。 甲乙皆惊，甲道:“不可能啊，这女子怎么也想当皇帝？” “这件事多半是真的，你们可还记得当今杜太后，也就是从前的皇后，与淑妃不和，武德帝死后，她就让淑妃下去殉葬去了。自己的母亲被当今陛下的母后给害死，必然怀恨于心呐，西川公主自愿剃发出家永伴佛前你们信吗？总之我是不信的，还有那北川公主，据说原本是要嫁给月氏国的王子，西川公主出家，她就远嫁西域去了，哪里有这么巧合，恐怕北川公主跟这件事也脱不了干系，当今陛下之所以不杀她们，估摸着只是为了皇家颜面。”丙道。 “你这样一说，倒真有几分可信啊，可结果看来女子终究是女子，手段怎么比得上当今陛下，这一个出家一个远嫁，恐怕是再难回到皇宫咯。”乙道。 醉仙楼的另一间房有两个商旅装扮的人。 “公子，这皇帝把他身边一个二个可信的老臣都气走了，恐怕不等我们报仇，他就要自取灭亡。” “此事有异，若我想得不错，这尚书令慎君夷恐怕是被萧北情软禁了，这皇帝自断臂膀，所欲何为？” “公子，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不如属下去探查一番，救出尚书令，给狗皇帝来个措手不及。” “此事不急，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是，公子。” 男子手上戴着一块旧扳指，年纪轻轻，相貌姣好，身边跟着一个属下，正是刚到皇城的百里莫渝。 话说百里莫渝从那个偏僻镇离去后，并没有经历一人艰难跋涉千里奔王城的苦日子。 他走到一个树林时周边突然出现了很多黑衣人，敌众我寡，原本以为将是一场大战，甚至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不料这群人齐刷刷地向他跪下，并称他为主人。 第29章 绝食 “主人，您身上是不是有带着一抹裂痕瑕疵的旧扳指？” “你怎么知道？”百里莫渝道。 “持扳指者，就是我们的主人，属下参见主人。” “参见主人。”众人齐道。 于是，本以为孤身一人孤掌难鸣独木难支的百里莫渝，有了复仇的筹码，看到了报仇的希望。百里莫渝也无心管这些人是怎么来的，他相信忠季不会害他，百人总比十人好，十人总比一个人的力量大，他就在这群人的护送下一路进了王城。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万丈深沟终有底，唯有人心不可测。百里莫渝也并非尽信这群人，毕竟他并没有弄清楚他们是怎么回事。 在状态未明的情况下很多事都得自己去办，就比如这张岄遥将要入宫为后之事，百里莫渝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一个人去问一问。 但他不知此刻张岄遥已经进了皇宫。 张岄遥被安置在了揽华殿里。 “不吃，都说了我不吃，你们都给我滚！” “娘娘，您多少吃点吧，不然陛下会怪罪奴婢们呀！” “谁是你们娘娘，我张岄遥绝不会当他的皇后，也不会当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妃子。” “娘娘！” “滚，要么叫陛下来，要么叫我父亲来，否则你们谁也别进来，不然，我就死给你们看！” 奴婢们对视了一眼，最后退出了揽华殿。 “怎么办，去找陛下？” “不行啊，陛下把自己锁在研政殿里好多天了，连大臣都不见，怎会来见我们娘娘。” “那怎么办啊，娘娘这不吃不喝，要是出了好歹，我们做婢女的，还能活吗？” “不行，我们必须想个办法。” “雪儿姐姐你最聪明了，快想想该怎么办？” “有了，我们去找李公公，李公公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只要他肯帮忙，我们的命就都保住了。” “那雪儿姐姐我们快走。” 一会儿过后。 “香雪，香浓，你们两个不好好待在揽华殿伺候新主子，跑来找本公公干嘛？”李等道。 “请公公救我们！”香雪香浓跪下道。 “哦？说说，怎么了？”李等道。 “公公，娘娘她吵着要见陛下同刑部尚书大人，说什么时候见了，什么时候才肯吃饭。”香雪道。 “这，不好办呐！”李等道。 “请公公救我们。” “不是本公公不帮你们，这陛下连我都是见不到的。”李等道。 “那可怎么办，娘娘已经两天不吃不喝了，她哪里撑得住啊！”香浓道。 “公公可否去给刑部尚书大人捎个信，奴婢们谢公公大恩了。”香雪道。 “那本公公就勉为其难去试一试，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李等道。 “多谢公公。” 张笙最终进了宫。 “微臣参见娘娘。”张笙道。 “父亲，你这是在做什么？”张岄遥道。 “臣听闻娘娘不肯吃饭？”张笙道。 “父亲，这里没人了，您不用再演戏了！”张岄遥道。 第30章 嚼舌 “女儿啊，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你父亲我千辛万苦为你谋得这皇后之位，你就是这么糟蹋你父亲的心意的吗？”张笙道。 “父亲，女儿何时说过我想当皇后？”张岄遥道。 “你还念着那百里莫渝，百里莫渝早已经死了，为父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将你嫁给当今陛下，陛下年轻有为，一点都不比那百里莫渝差，你又何必执着于一个已死之人？”张笙道。 “陛下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如果不是他，莫渝怎么可能会掉进悬崖尸骨无存！”张岄遥道。 “你怎会知道这件事？”张笙道。 “父亲，您在书房里听人禀报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只恨我自己不能杀了萧北情，为莫渝报仇！”张岄遥道。 “岄儿！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你很快就能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是要拉着你父亲，尚书府，还有你自己，所有人陪葬，还是好好的待在揽华殿待嫁！”张笙道，“娘娘想清楚，想清楚了臣再进宫，臣告退。” 张笙离去，张岄遥瘫倒在地。 “父亲，你这是要逼女儿去死。” 研政殿 萧北情把自己关在研政殿里，所有的奏折都是直接送到研政殿，他也不上朝。朝臣们一开始很反对，但陛下处理朝政这件事一点儿没耽搁，甚至比以前速度还要快，不用上朝又能把事情干了，众臣自然很高兴，所以渐渐的也没人出来说什么了。 其间曾有人以尚书令慎君夷重病求医不在朝堂为由，请求陛下暂时撤掉慎君夷尚书令之位，让别人暂代，被萧北情给驳回了。 但萧北情虽然驳回了朝臣的谏议，慎君夷不在王城这件事已经众所周知。 没有尚书令在，朝堂上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有些趋炎附势的，投向了张笙一党。 “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 “照我说，就应该让张大人，同时任刑部尚书和尚书令一职。” “工作时间不好好做事，乱嚼什么舌根！” 来人正是慎君夷好友工部侍郎许华章。 “大人，的们什么也没说。” “对对对，我们说什么了吗？” “你们要是在工部待不下去，本官大可以禀报皇上，让你们调去刑部。”许华章道。 “大人息怒，的们只是无聊，的们再也不敢了。” “哼，你们这群喽啰，谅你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许华章再不理他们，走去了自己办公的房间。 而那两个官员见他走远了，其中一个啐了一口道:“我呸，嘚瑟什么嘚瑟，不过才区区一个工部侍郎。” “你点声。” “老子就不怕，昔日里有慎君夷给他撑腰，慎君夷走了，他不过也是一个跑腿办事的人，高贵得了哪里去！” 两人的谈话许华章是没有听到的，他一心只担忧着慎君夷。 “子誉，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连我也不告诉。” 许华章回府之后，下人来禀说有人找他。 第31章 进宫 许华章走到会客大厅，发现来人是慎君夷身旁的书童江童。 “江童，你来的正好，你家大人到底怎么了，陛下说他重病未愈外出求医去了，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可是有些棘手才要远离王城的？”许华章道。 “大人，”江童看了看四周，许华章会意，道:“你们都下去。” “多谢大人，江童今日前来，是想求大人想办法进研政殿，打听我家大人的消息。”江童道。 “研政殿？这是何故？”许华章道。 “我家大人根本没病，当时江童担心陛下身边的宫女泠香，自请去照顾她，江童走时我家大人还好好的，可我回来大人就不见了，江童没用，泠香死了，大人也丢了”江童哭道。 “哎你先别哭，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许华章急道。 “大人进了研政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大人肯定是被陛下软禁了，许大人，您跟我家大人是好友，请您务必去研政殿探一探我家大人是否安好啊！”江童道。 “你先别急，若子誉他真的在陛下手上，肯定没有出事，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朝野盛传陛下爱慕子誉，陛下当不会杀了他，你等我，我现在去面见陛下，一切等我回来再说。”许华章道。 “多谢大人！”江童道。 许华章才从宫里出来，又火急火燎的进了宫。 “许大人，您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未出宫？”李等道。 “李公公，请通传陛下，工部侍郎许华章求见。”许华章道。 “陛下吩咐过，谁都不见，大人请回吧。”李等道。 “李公公，请你行个方便，本官真的有急事。”许华章道。 “大人何必为难咱家，咱家也是听差办事，陛下的主，咱家做不了。”李等道。 ”哎呀！”许华章在原地急得团团转，最后大喊道:“陛下，您再不出来，尚书令大人就要跟别人私奔了，陛下！” 李等听着许华章这话，恨不得去把他的嘴捂住，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他胡言乱语高声喧哗。然而，晚了，萧北情已经听到了。 “让他进来。”萧北情道。 “许大人啊，你可真是害死咱家了，您自求多福，千万别把咱家搭进去。”李等道。 然而许华章高兴得很，他道:“放心，本官绝不连累李公公。” 于是，许华章成了这么多天第一个见到皇帝的大臣。 眉目清冷，似化不开的冰山，面容泛着不健康的红与白，身形略有几分瘦削。工部侍郎许华章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去审视皇帝。 再加上这么久没上朝，眼前的萧北情真的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研政殿里没有一个宫女太监，这不该是皇帝居所的常态。 “臣许华章参见陛下。”许华章道。 “许爱卿，开门见山吧，你来找朕是为何事？”萧北情道。 “陛下，臣可否冒昧问一句，尚书令大人他去了哪里？”许华章道。 “朕等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一个不信朕的说辞来质疑朕的。”萧北情道。 “陛下，臣不敢，”许华章道，“尚书令大人不仅是臣的上司，他还是臣的至交契友，陛下说他重病外出求医，可否告知臣他去了哪里，病况如何了？” 第32章 放手 “有些东西，放久了，就会发了霉，变了质。我留他在这里做什么呢？” 许华章听着陛下云里雾里的话正摸不着头脑时萧北情又补了一句:“你走吧，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许华章欢欣溢于言表，拜谢后离开了研政殿。 许府 “大人，如何了，可探到我家大人消息？”江童道。 “陛下说你家大人不日可归。”许华章狂饮了一杯茶道。 “我家大人是不是做了陛下的禁脔，难不成陛下终于生厌了，所以才肯放了大人？”江童道。 “完了，我光顾着高兴了，都没问清楚子誉他在哪里。”许华章道。 “什么，大人你”江童道。 “我们先别自乱阵脚胡思乱想，陛下说我很快就能见到子誉，我们且等上几天，说不定子誉一切平安。”许华章道。 “那好吧，那江童就先回去了，多谢许大人肯帮我家大人的忙。”江童道。 江童走后，许华章回想在研政殿里看到的情形，除了陛下连半个人都没有，陛下难不成真是金屋藏娇把慎君夷给藏了起来，还纵欲过度所以才一副不太精神的样子？ 不行不行，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慎君夷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许华章不让江童胡思乱想，却在等待的这几天里把各种可能性想了个遍，最终认为还是自己一开始的想法是对的，他在想要是慎君夷知道他知道了他跟陛下这件事，会不会把自己，咔嚓，灭口，毁尸灭迹。 许华章十分苦恼，他已经自行脑补了陛下同慎君夷在一起的场面，自己好心好意去救人，却撞见了非礼勿视，到最后不会连陛下也不待见他了吧？ 话说，知道陛下被刺了的人没几个，当时其他人都远的很，再有这身高差异，除了几部尚书，其余站在后面的都只在队形乱了后看到了伤口血流不止的泠香，这萧北情也是个狠人，自己的伤不管不顾，撑着抱起了泠香，刚好遮住了他腰间的伤。陛下还能抱人，看来刺客并没有刺到什么关键的地方，几部尚书就是这么想的。泠香浑身是血，其实也扰乱了众人的视线，萧北情称血是泠香的，然后将泠香交给了太医，自己躲进了研政殿。 那时的萧北情其实满心尽碎，他不曾想过慎君夷杀他的心是真的，他已经厌弃了自己皇帝的身份，如果自己不是皇帝，是不是就能跟慎君夷相安无事？ 萧北情的人生里太冷了，他拼命想要取暖的人不让他靠，甚至还想要取他的性命，这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但当萧北情看着自己腰间的伤，这满身的血，殷红的，还有黑褐色的，生命如此脆弱，他想这一切不应该如此结束，他需要一个当面的结局，他暂时还不能死，于是乎他挣扎着处理了伤口，不让任何人进来，只等着慎君夷，他知道，以慎君夷之能，慎府那些布局又能困他多久？ 第33章 画地为牢 事实是慎君夷比他想的来得更快。萧北情不知道慎君夷想要的是什么，但一定同这皇位脱不了干系，于是他拟好了圣旨，圣旨上写着他早已经决定好的，将皇位传给慎君夷。自己的东西，自己如何处置都行，萧北情觉得这样也算是一种解脱，可为何慎君夷偏偏不能如他的意呢？ 萧北情再次来到了密室，其实这里并不算一座牢笼，这里是自己无意间发现的，里面有很多书，萧北情觉得慎君夷独自一人应该也是能待下去的。 手背的伤已经结痂，唯有墙上还留着一丝暗淡的痕迹，但若不去细看，谁会知道慎君夷内疚自责下做的事呢？ 其实慎君夷这一生，就败在了一个情义之上，因为情义他做了这有夏王朝的尚书令，因为情义他如今陷入两难。 “陛下是来看臣的吗？陛下你可还好？”慎君夷道。 “许华章来找朕了。”萧北情道。 “他找陛下做什么？”慎君夷道。 “慎大人交的这算是个真朋友，但除了他，没人敢来研政殿询问你的去处。”萧北情道。 “这不难想象，想要臣从这尚书令的位置上下去的人应该不少。”慎君夷道。 “慎爱卿可真有自知之明。”萧北情道。 “权利地位，多少人趋之若鹜，得到的有人认为是束缚，没得到的有人认为是天堂。”慎君夷道。 “爱卿难道不爱权力？”萧北情道。 “臣本就不属于这有夏朝堂，原本事情做完了，臣也该请辞归乡。”慎君夷道。 “你所谓的功德圆满，就是让朕的大皇姐登基？”萧北情道。 “陛下，您不觉得您的心中已经起了偏执？”慎君夷道。 “这难道不是事实？”萧北情道。 “萧舜已毁，这世上再没有人记得西川公主，只会提及那个出家的皇室女，这难道就是陛下所愿？”慎君夷道。 “你怪朕？”萧北情道。 “臣没有立场去怪陛下，若陛下还记得臣同陛下这三年多的相处之谊，请陛下放臣离京，臣为陛下督察四方，保有夏十年河清海晏。”慎君夷道。 “你要走？”萧北情道。 “臣有办法为陛下配齐剩下的解药，陛下性命定然无虞，待臣离京后臣的属下自会将解药交给陛下，还请陛下放行。”慎君夷道。 “好，十日后，是你的生辰，等过了，朕就放你离开王城。”萧北情道。 “陛下，臣的生辰明明是十月十五，陛下弄错了。”慎君夷道。 “是吗？说不定朕真错了，但是你什么时候走，朕说了算。”萧北情道，“你回去吧。” “回去？”慎君夷道。 “慎君夷，你可知，朕并没有关你，是你自己画地为牢。我今日来就是想叫你回府的，你不用谢朕，要谢就谢你的好友。”萧北情道。 萧北情转身离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以后，萧北情，同慎君夷，除了君臣，再无干系。 原来这个密室的出口是开着的，可慎君夷从来没想过要逃，或许慎君夷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可画地为牢的那个人，到底是萧北情，还是慎君夷，或许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第34章 退折 慎府 “子誉，你可担心死我了。”许华章道。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担心的。”慎君夷道。 “就是因为你是男人，所以才让人担心啊！”许华章道。 “啊？”慎君夷道。 许华章心中默道:“陛下爱的就是男人。”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你不知道你那个书童可把本官缠死了，自从知道了你能回来，天天让本官去宫门口等着，本官跟宫门的那些侍卫大眼瞪眼都快瞪出默契来了。”许华章道。 “我看你好像乐在其中并不觉苦啊，不然本官去给你申请一个皇城守卫的副职？”慎君夷道。 “我府里又不需要我养家，那么勤快干嘛？”许华章道。 “你好像跟我提及过你大哥在豫州一带行商？”慎君夷道。 “错了，扬州，子誉啊，你这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不是吹的啊？”许华章道。 “这是听不是看，更何况过目不忘四个字又不是我自己说的，那是他们瞎夸的，我哪儿有那么厉害。”慎君夷道。 “你就谦虚吧你，论记忆，你都甩我十条街了，我是望尘莫及。”许华章道。 “可我偏偏就忘了你大哥到底在豫州还是扬州。”慎君夷道。 “那是你不用心。哎，说到大哥，我可四年没回过家了，真有点儿想他。”许华章道。 “你若真想他，不如十日后跟我一起离开王城。”慎君夷道。 “什么？你要离开王城？你去哪儿啊，可是陛下交代你什么事？”许华章道。 “陛下已经答应了我放我离开。”慎君夷道。 “你要辞官？你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不开要辞官啊？难道陛下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无法容忍的事，所以你才”许华章想着想着想歪了。 “我没有辞官，我只是在这王城待久了，想要换个地方，我离开王城，同样能帮陛下办事。”慎君夷道。 “这样啊，说实话我在工部待着也怪无聊的，你是怎么打算的，方便把我带上吗？”许华章道。 “明日我会跟陛下上奏折，自请降为御史大夫，工部侍郎大人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当本官的监察御史，我们一起去这天下看看，帮陛下整治整治那些地方毒瘤。”慎君夷道。 “好啊！听着颇为痛快，我许华章就同你慎君夷走上这么一遭，让那些贪官污吏社稷蠹虫见了我们就闻风丧胆！”许华章道。 研政殿 “陛下，这是今日尚书令大人呈上来的折子。”李等道。 “退回去。”萧北情道。 “这”李等道。 “朕叫你退回去，听不懂吗？”萧北情道。 “是，陛下。”李等道。 “你告诉慎君夷，有什么事让他来这研政殿亲自给朕说，不然他呈什么，朕退什么。”萧北情道。 “是，陛下。” 李等拿着折子退出了研政殿，李等身边的路子上前道:“师傅，您为何刚进去又带着奏折出来了？” “这陛下跟慎君夷之间关系有点微妙啊。”李等道。 “哦？陛下同尚书令大人？”路子道。 “你好奇这些做什么，不怕掉脑袋？”李等道。 “怕，怕，路子当然怕，师傅可得罩着我。”路子道。 “你们这些手底下的给咱家记清楚了，不该问的不要问，要是惹上了什么祸事，不怪咱家不给你们收尸。”李等道。 “路子受教。”路子道。 “你跟咱家去尚书令大人的府上传个话吧。”李等道。 第35章 别扭 李等带着路子去了慎府，将奏折还给了慎君夷。 “李公公，这是为何？”慎君夷道。 “慎大人，陛下叫您去研政殿当面向他禀报。”李等道。 “有劳公公了，本官稍后就进宫。”慎君夷道。 “那咱家就回宫了。”李等道。 “公公慢走。”慎君夷道。 李等走后，慎君夷翻开手中的奏折，上面未有任何朱批，慎君夷叹了口气。 慎君夷身旁的江童道:“大人为何叹气？” “陛下这是执意要同本官闹别扭。”慎君夷道。 “大人，江童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江童道。 “你说吧。”慎君夷道。 “江童认为，陛下是真心看中大人，大人真的要远离王城再也不回来了吗？”江童道。 “江童，有些事做了，便不能当它没有发生过，我跟陛下之间，恐怕不是误会两个字能说清的，我离开王城，或许陛下的心结就可以解开。”慎君夷道。 “江童说过，永远追随大人，大人去哪里，阿童就去哪里。”江童道。 “你去把莫颜叫来。”慎君夷道。 “是，大人。”江童道。 研政殿 “陛下，尚书令大人求见。”李等道。 “宣。”萧北情道。 慎君夷进了研政殿，身边还跟了个人，正是当日假扮太医给萧北情诊治的人。 “臣参见陛下。”慎君夷道。 “参见陛下。”旁边之人跪下道。 “平身。”萧北情道。 “陛下，这是臣府中为您诊治刀伤的人，名叫莫颜，医术颇佳，陛下的解药会由他配出来，请陛下收下他。”慎君夷道。 萧北情本来想找慎君夷撒个气的，结果他竟然带了个人来，萧北情没好气道:“慎君夷，你竟然带个男人进来说要朕收下，慎大人莫不是嫌朕后宫的人不够多，所以送个男的进来给朕当妃子？” 慎君夷噎着了，但他旁边的莫颜却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道:“真的吗陛下，您是要封我做莫妃吗？” 萧北情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搬起了块石头把自己的脚给砸了，他应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这天下竟然有如此奇葩的人物，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 “莫颜，休得放肆。”慎君夷道。 “哦。”莫颜后退一步，恭恭敬敬地站着了。 “莫颜，你好像很怕慎大人？”萧北情道。 “大人是莫颜的主子，莫颜是敬不是怕，日后陛下是莫颜的主子，莫颜也敬陛下。”莫颜道。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不敬朕？”萧北情道。 莫颜怯怯地望了望萧北情，又望了望慎君夷，不知道怎么回。 “你一个男子，怎么扭扭捏捏的？”萧北情道。 “莫颜，莫颜”莫颜突然跪下道:“莫颜犯了欺君之罪，莫颜是女子不是男子。” “什么？怎么可能？”萧北情下了龙位，走到莫颜面前仔细看了看道，“朕怎么看，你都不像是个女的。” “莫颜看陛下也看不出陛下是女的。”莫颜心翼翼抬头道。 “你竟然知道朕的身份？”萧北情冷下了神情，“谁告诉你的，慎君夷？” 此刻慎君夷道:“陛下忘了，陛下的伤就是由莫颜看的。臣当时发现陛下女子的身份，不敢召太医来，唯有找来莫颜，陛下放心。莫颜是臣的心腹，她绝不会暴露陛下的身份。” “你上折子就是为了给朕说这些的？”萧北情道。 第36章 莫妃 “不止，”慎君夷道，“还请陛下罢免臣尚书令之位谪为御史大夫，派遣工部侍郎许华章随臣做个监察御史同出王城。” “你倒是高兴，连出城都有人陪着，留朕一人在这有夏王宫做孤家寡人。”萧北情道。 “陛下并非孤家寡人，无论臣走到哪里，臣都会祝陛下平安顺遂。陛下的身份不能让别人知晓，请陛下收下莫颜，莫颜会代臣陪在陛下身边。”慎君夷道。 “你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朕一锤定音了，朕就像个牵线玩偶，线的那端被你随意摆弄。”萧北情道。 “陛下”慎君夷道。 “朕不想听你再说什么了，你走吧。”萧北情道。 “臣告退。”慎君夷看了看莫颜，就独身一人出了宫。 萧北情看着留下来的莫颜道:“你还不走？” “莫颜现在是陛下的了。”莫颜道。 “朕的人？你想当朕的人那朕就成全你，朕就封你为莫妃，赐住凌风殿。”萧北情上前勾起了莫颜的下巴，笑得很是妖娆，他道:“就卿的这幅模样，定能蒙骗世人，让所有人都知道朕爱男子，娶了个男的进后宫。” “真的吗？莫颜还有宫殿可以住？莫颜多谢陛下！”莫颜道。 “进了这后宫，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你可想好了，是继续跟着你的慎君夷慎大人，还是陪着朕？”萧北情道。 “莫颜是陛下的，莫颜愿意在皇宫一直陪着陛下。”莫颜道。 “你想好了那就不能反悔了，朕着人拟旨宣诏，你今晚就可以住进凌风殿。”萧北情道。 两个时辰前，慎府 “莫颜，解药配好了吗？”慎君夷道。 “大人，早已经配好了，若不是属下等寻不到大人，属下早已将解药交出。属下等猜测大人就在研政殿，本想以解药为筹码，换大人您出来，结果陛下他竟然把大人您直接给放了。说到这解药，还多亏大人从西川公主那里拿到的半份解药，不然莫颜再有本事，也不可能这么早配出解药。”莫颜道。 慎君夷想起当日同西川公主的对话，其实他原本也不是真的答应要给她做皇夫，到手的半颗解药留了一点给莫颜，有这样本就能事半功倍。 “莫颜，你可愿进皇宫？”慎君夷道。 “大人让属下进皇宫作甚？”莫颜道。 “我想让你看顾陛下，眼下有夏并不太平，陛下是女子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晓，有你在，陛下便可安然无恙。”慎君夷道。 “大人，您明明在意陛下，之前又为何”莫颜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罢了，本官不日就要离京，莫颜你若愿意，以后就跟着陛下吧。”慎君夷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子莫颜，淑人君子，才貌双绝，深得朕心，封为莫妃，赐住凌风殿，钦此。” 圣旨一出，天下哗然。 之前还有人猜测陛下选妃的圣旨暗含他意，这下就真的坐实了陛下好男风的传言。于是各地观望的地方官们，广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之男儿加紧送往王城，想早日争得一席之地。 而文武百官们四处询问这莫颜究竟是何许人也，最终对上了尚书令大人回京面见陛下的日子。 这尚书令大人无声无息的回京了，文武百官除了许华章愣是没有一个人知晓，而这许华章也并非第一时间知道慎君夷回到了府里，原因是慎君夷是深夜出宫的。萧北情也算考虑周全，他不想拆自己的台。 可这尚书令大人一回京，就给陛下送了个美男，任众臣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慎君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始作俑者慎君夷冤得很，他在莫颜封妃的第二日再次进了宫，这次他去的不是研政殿，是凌风殿。 这一进去，慎君夷险些怀疑他找错了人。 第37章 争吵 慎君夷身边那些属下，平日里见得最多的就是穿黑色，要么就是穿土褐色，眼前这个穿得花枝招展还顶着个男人样貌的人，哪位？ 慎君夷受到惊吓后定了定神，朝着莫颜拜下去道:“恕本官眼拙，娘娘您哪位？” 莫颜挥退身边的两个宫女，而后瞪着一双玲珑大眼睛看着慎君夷道:“大人，您怎么才一天就不认属下了啊，呜呜呜大人难道气属下进了宫不能陪大人了吗？” 慎君夷嘴角抽了抽，莫颜这样子实在辣眼睛。 “你把这衣服脱了。”慎君夷道。 莫颜眼睛睁得更大了，“脱，脱衣服？” “哎，”慎君夷看不下去了，直接侧过身道，“你怎么真当了陛下的妃子，本官送你进皇宫，是想让你暗中保护陛下，你这搞得轰动王城，成为众矢之的，日后本官远在江湖，如何能护你？” “大人不用担心属下的，属下是陛下的人，没人敢来找属下的麻烦的，大人你看，陛下对莫颜真好，送了这么多好看的衣服首饰呢！”莫颜道。 “你一个男”慎君夷觉得他以后再也不要找这么男不男女不女的当属下了，搞得最后，自己都忘了莫颜不是男人是女人。 “罢了，你好好跟着陛下，本官就先走了。”慎君夷道。 慎君夷踱步而出，莫颜看着慎君夷的背影喊道:“大人，别忘了走之前再来看看属下啊，不然属下会想您的！” 慎君夷出了凌风殿，路过了承御园。 来时承御园并没有人，可此刻有一个女子挡在了去路。女子身着宫装，看样子是宫廷中人，慎君夷仔细回忆什么人入了宫，却了无头绪，此刻那女子回过头来，慎君夷只看了一眼就行礼问道:“臣尚书令慎君夷，敢问姑娘是？” 女子身边的一个宫女，正是香浓，只听她回道:“尚书令大人，这是揽华殿里未来的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臣眼拙，敢问娘娘是？”慎君夷道。 “大人别听她胡说，小女只是暂时住在皇宫，小女是刑部尚书张笙的女儿，张岄遥。”张岄遥道。 “原来是张大人的千金，臣慎君夷有礼了，可刚才您身旁的侍女说您已经被定为了皇后？”慎君夷道。 “小女是薄命之人，哪堪得上皇后之位，大人慢行，小女只是出来看看，这就回去了。”张岄遥道。 “恭送娘娘。”慎君夷道。 慎君夷回到府中招来了属下，这才问到这张岄遥进宫始末，可若陛下是男子，这件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陛下明明是女子。 慎君夷与张岄遥初见，却觉出此女子无心于后宫，慎君夷本不是多事之人，他心知此事与张笙攀附皇权有关，张岄遥不过是权力之下的牺牲品，但韶华空付红颜薄命，若能跳出樊笼，这世上便少了一桩叹息之事。 萧北情再次见到慎君夷依然很不愉快。 “爱卿连朕的家事也要管，不如直接入朕的后宫，当这后宫之主。”萧北情冷道。 “陛下，臣非是要管陛下家事，张岄遥无心后位，陛下也难消美人恩，不如放她离去。”慎君夷道。 “她可是张笙送进来的，立她为后是朕同张笙合作的条件，若非张笙，朕说不定早就死在朕的两位皇姐手上了，朕做不出这过河拆桥之事。”萧北情道。 “陛下，您照样立她为皇后，只需要日后找个借口说皇后暴毙，送她出宫即可。”慎君夷道。 “慎君夷你都要走了怎么这也要管那也要管，张岄遥的死活与朕何干，她的命运不在她手上，怪只怪她生错了人家！”萧北情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陛下明知何为身不由己，何不可怜一下身锁围城之人。”慎君夷道。 “朕可怜她，那谁来可怜朕啊，你给我滚，有本事你就从朕的后宫把她劫走，不然你一个将离之人，能管得了她几天？”萧北情道。 慎君夷走后，研政殿外的奴婢听见陛下在砸东西，看来尚书令大人同陛下闹僵了，然而他们不知这是尚书令大人又同陛下闹僵了。 第38章 挨打 萧北情在研政殿里边砸边骂，“臭慎君夷，坏慎君夷，朕跟你天生八字不合是吧，气死朕了。” 萧北情骂了一阵，外面通传莫妃来了。萧北情决定要找人消了这心火，舍莫颜其谁？ “进来。”萧北情道。 莫颜进门就喊陛下，陛下这两个字喊得那叫一个动听，听的萧北情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萧北情心想，自己娶的这到底是什么物种？ 萧北情当惯了男子，见到了同样女扮男装却跟自己行为作风大为迥异的人，说实话，他很是怀疑人生。 “陛下。”莫颜抓住了萧北情的手，萧北情忍着不把她给甩了。 “陛下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瞧这满地碎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招惹陛下呀！”莫颜道。 “莫妃啊，你要是知道了是谁，打算如何替朕分忧啊？”萧北情道。 “当然是把他五花大绑绑到陛下面前谢罪啊！”莫颜道。 “如何个谢罪法？”萧北情道。 “臣妾精通医术，也懂如何下毒，不然臣妾下个毒，然后再给他治好了，来个循环往复如何，保证让他再也不敢招惹陛下了。”莫颜道。 “这可是莫妃你说的，”萧北情道，“来人，送莫妃去尚书令大人的府上。” 萧北情挣开莫颜抓着的手，坐在龙椅上去，打量着莫颜的表情，果然，僵了！ “陛下”莫颜道。 “你不是要替朕分忧嘛，难道因为慎君夷是你的旧主，所以你就不敢去了？”萧北情道。 “陛下，能换件事吗，您换件事，臣妾为您上刀山下火海抛头颅洒热血万死不辞。”莫颜道。 “朕没什么事让你可做的。”萧北情道。 “陛下，陛下嘛。”莫颜膝行几步道，“臣妾错了，陛下想怎么罚臣妾就罚吧，别打屁股啊，臣妾怕疼。”莫颜道。 “那朕就赏莫妃十板子，专门往屁股上打。”萧北情道。 凌风殿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莫颜身边的宫女春酒道。 莫颜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进凌风殿，对春酒道:“关门。” “是，娘娘。”春酒道。 “娘娘这是被打了？谁敢打娘娘，难道是陛下？”春醉过来扶着莫颜道。 “陛下怎么这样，就算娘娘是男子，不比那些女子娇弱，可也不该往屁股上打啊！”春酒道。 两个小宫女各自为莫妃不平着，然而方才才装作一屁股伤慢吞吞走进凌风殿的莫颜，门关后站得直直的，跟没事儿人似的。 “娘娘，您这是？”春醉道。 “本妃没事。”莫颜道。 “娘娘您可别吓奴婢啊，您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啊？”春酒道。 “说本妃没事你们还不信。”莫颜道。 “那娘娘刚刚？”春酒道。 “本妃屁股上可垫着厚厚一层垫子呢，那十板子，哪儿伤得了本妃！”莫颜一脸得意道。 “娘娘真聪明，奴婢佩服。”春酒道。 春醉春酒走后，莫颜取出了自己屁股上的垫子，对着垫子道:“大人，看属下如何把这小皇帝哄得服服帖帖的。” 十日转眼即逝，最后这一天，萧北情为慎君夷办了场送别宴。 这一天，是二月二十九日。 第39章 别离 慎府，萧北情不请自来。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萧北情再不复当初来慎府见慎君夷的心态。 樱花已逝，连残痕也了无踪迹。 “朕给你带了两壶酒，这是好酒，十五年的女儿红。”萧北情道，“朕今日是来给你过生日的，不是来送你走的，你最好别扫了朕的兴。” “陛下怎会知道今日才是臣廿一的生辰。”慎君夷道。 “朕想知道的，自然能知道，来，喝酒。”萧北情道。 “陛下，您一喝酒就醉，您还是别喝了。”慎君夷道。 “朕醉一回又如何，慎君夷，你管不了朕。”萧北情道。 萧北情倒满了酒杯，慎君夷将手按在了萧北情执杯的手背上，但萧北情却执意饮下了杯中酒。 慎君夷知道自己此次是劝阻不了萧北情了，恐怕自己临走前，还得招待醉鬼。 萧北情给慎君夷满上了酒杯，慎君夷一饮而尽，要论酒量，这有夏朝堂恐怕无人能敌尚书令慎君夷了。慎君夷无谓饮多少，来者皆不拒。 萧北情终于还是醉了。 “子誉，朕挽留你好不好？”萧北情道。 “陛下已经答应了臣，怎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慎君夷道。 “朕是君，朕想要你留下，还要你同意吗？”萧北情道。 “君无戏言覆水难收，陛下收不回了。”慎君夷道。 “朕从前没有当皇帝时，所求不可得，朕如今当了这皇帝，所求还是不可得。子誉，你告诉朕，朕到底如何才能称心如意？”萧北情道。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陛下何必强求。”慎君夷道。 “你真的不肯为朕留下来吗？诸事过往，朕都既往不咎，朕求你，留下来陪我。”萧北情道。 “臣，不能。”慎君夷道。 “不能还是不愿？慎君夷，你就是偏心，偏心萧舜，偏心萧虞，就是不肯将心意分给朕分毫！”萧北情道。 “陛下醉了，回宫吧。”慎君夷道。 “不回，朕偏不回，朕今日就睡这里了，看你慎君夷如何将朕赶回去。”萧北情道。 慎君夷头一次觉得这酒似乎有点上头，让他脑袋都不清醒了，觉得今日这陛下实在难以对付。 若在平日，慎君夷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恐怕不等他说三句话，就把他敲晕，虽说萧北情是君，但皇帝胡闹做臣的也不是非要忍的。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 再见不知是否有期，慎君夷自问不是儿女情长之人，却总有桃红情/事找上他，先是从前的顾初离，后是西川公主萧舜，再是如今的萧北情。慎君夷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何时招惹了她们，可她们每一个人的结局，却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有关。 慎君夷想不通的也无意去追究答案，只等明日的太阳升起，这所有的纠葛都能离自己远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加尚书令慎君夷为御史大夫，工部侍郎许华章为监察御史，共赴九州，代天巡狩，遇事可便宜行事，先斩后奏，钦此。” 圣旨在朝堂之上公布之时，慎君夷同许华章已远在千里之遥，视野所及，早已不是王城。 “四年了，我慎君夷又回到江湖，浪迹天涯了。” 第41章 天辛 话说这一千零九名候选人先后齐聚王城，可是引得万人空巷，每进城一波，都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挤破头去观望，也不管人家都是覆了面的，根本看不到，臆想着自己也看过一回皇帝的女人。 驿站周边车水马龙人满为患，实在住不下了户部还特意拨了一批银两专门包下了王城赫赫有名誉满江湖的大酒楼醉忘仙，这醉忘仙周边围着的人就更多了，全都是来看九州各地选来的男子的。 女子轻纱覆面，男子帷帽遮颜。有人在万千看客中骑上了小厮的背，此时有风掀起了一位男子的帷帽，男子衣带飘飞动作如风捡起了帷帽，却还是让高爬在小厮背上的小兄弟看清楚了他的脸。 真是一见误终身啊！这男子之美，足让人见之难忘魂牵梦萦，可叹可叹，天下皆为帝王一人所辖，此等风华，哪归平常百姓家。 这个风华难及惊鸿一面的人此刻就住在醉忘仙。 醉忘仙按着天干地支法划了一百五十四个房间，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这十天干为上房，每天干下有一间房，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十二地支为普通房，每地支下有十二间房。每间房住两人，刚好安排完所有此次参选的三百零八个男子，但你是否能住进天干上房就只能看运气了。 招待他们的主官将所有人的名字写在纸上，最后只从中抽二十个出来，这选中的人就是最后住进十天干的人。 夜阑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天辛房里有一面镜子映照着一个男子的影像，有人星夜潜进醉忘仙，跪在了这个男子的身后。 黑衣人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另外一个男人，道“公子，一切已经打点妥当。这个人要不要属下处理掉？” “不用，你们给的药很好，他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什么都不会知道的。宫内已经传来了消息，后日我就可以进宫了。”男子道。 “公子，皇宫艰险，您不该亲自冒险，我们何不慢慢等，等狗皇帝出宫，再一刀把他给”黑衣人道。 “若他一辈子不出宫，我岂非一辈子报不了仇，我不想等了，我必须亲自进宫，这件事还有太多的谜团，我要接近皇帝，找寻答案。”男子道。 “公子，太医院的太医赵怀邕是我们的人，公子可以放心联络，我们还另外收买了一批人，太监总管李等身边的小路子，以及一些宫女，这是名单，公子若有事，就通过他们联系属下等。”黑衣人道。 男子接过名单看了看，就将之在烛上燃尽。 “你们就在宫外据点等着，按兵不动，若非必要，不要再来找我，皇宫的人太多了，我们的身份不能暴露。”男子道。 “是，公子，属下告退。”黑衣人离去。 男子面容过于完美，便如白璧无瑕，但过分美丽的东西往往是假的，镜中之人便是改换容颜化名衣莫渝后参加后宫大选的百里莫渝。 百里莫渝看了看同他共处一室的名叫秦颂的男子，秦颂此刻已经睡得死了，但是就算百里莫渝不下药，他肯定也是能睡成猪的，秦颂的至理名言便是早睡晚起，强身健体。 百里莫渝琢磨了半天，这人除了养颜就是睡觉，没见到他干任何动一分体力的事，就连吃饭也是要人喂的，真不知这强身健体四个字从何而来。 百里莫渝也懒得管他，这天辛房大得很，画个楚河汉界一人占一半可以完全互不干扰。百里莫渝和衣睡去。 百里莫渝才睡了不到四个时辰，寅时才刚过半时他就醒了。感觉不是很好，并非做了噩梦，而是鬼压床了！ 第42章 萧郎 百里莫渝使劲儿挣扎，却觉得半分不能动，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哼唧声，怎么听着像是人的声音？这世上应该没鬼吧？百里莫渝在昏暗中睁开了眼睛，往胸前一看，妈耶，真的是个人，还是个男人！ 百里莫渝明明记得自己晚上是和衣而卧的，可如今自己衣衫半褪，胸膛裸露，头枕在自己胸腹之上睡大觉的人不就是那个猪秦颂！ “秦颂！” 百里莫渝愤而起身，对着掀翻在大床上的秦颂骂道:“他娘的，你对老子干了啥！” 秦颂擦了擦眼睛，迷迷糊糊一脸茫然的看着百里莫渝道:“这位衣公子，生好好的在睡觉，什么也没干呐！” 百里莫渝看着他这一脸无辜的样子脸色铁青怒火中烧，他指着自己凌乱的衣衫道:“这就是证据，你有什么可狡辩的！” “证据？衣公子，谁睡觉衣服不乱啊，啊，生好困，生还要再睡会儿，有什么事等我中午醒来再说。”秦颂道。 百里莫渝上前提着秦颂胸前衣襟道:“你看清楚，这是我的床，你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衣公子，你做人怎么这么气呢，谁的床不是床啊，生就睡这么一会儿，又不是拿了你七八万两，哎，我要睡了，你别扰。”秦颂道。 百里莫渝愕然无语，d，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百里莫渝脸色阴沉，连衣服鞋子都顾不得穿，来回在地面走来走去，几度想把那面大镜子直接砸在再度睡成猪的秦颂身上，但直到天色大亮，也就他一个人咬牙切齿七窍生烟，秦颂依然酣睡如泥梦得香甜。 卯时至，众佳丽齐入皇宫，直奔上辕台。 此番至上辕台的女子共三百五十人，有一半被安排在了偏殿休憩，等待上午另一半人选拔完毕之后下午入场。 这一百七十五人排排站着啊，在等待中那是一个又紧张又雀跃。 据说当今皇帝年纪才十五，相貌堂堂英俊不凡比得上城北徐公。话说有夏王朝这一代的年轻人，都推崇一种阴柔之美，而萧北情就是众女心中梦寐以求心驰神往的萧郎。 坐拥万里江山，手握天下大权，江汉朝宗，萧北情才是有夏所有臣民最想要贴上的人。 然而这萧郎好像跟自己想的有什么不同？ 萧北情当男人学得最溜的就是跷二郎腿，被一百七十五个女的盯着，萧北情这二郎腿就跷得更勤快了。 场面很是动人，陛下的腿一甩一甩，旁边跟了太监总管大人李等，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从来不放过看热闹的莫妃娘娘了。 陛下选女人，却带了个男妃来，这个男妃还在陛下身边殷勤地捶腿喂葡萄，场面怎么看都不像这群新鲜秀女能插得进去的。 萧北情其实是有点紧张，所以他不停地抖腿，不停地吃莫妃递过来的葡萄，然而，这场面不能冷场了不是，还得找个理由掩饰掩饰这陛下为何如此薄待佳人。 莫颜递葡萄递得正欢呢，结果陛下侧过了脸，不吃了。 “莫妃，你去给朕说两句话。”萧北情道。 “真的？那臣妾就去替陛下吓唬吓唬，哦不，是逗逗，逗逗她们。”莫颜高兴得很，眉开眼笑得意忘形。 “去吧，别忘了给朕挑两个人出来。”萧北情道。 第43章 入怀 “陛下，才挑两个啊，臣妾要挑二十个，到时候姐妹多了后宫才热闹。”莫颜道。 “莫妃啊，你这一场选二十个，总共六场就一百二十人了，这么多人，你可别看热闹不成，把自己给栽进去了。”萧北情道。 “陛下莫担心臣妾，臣妾这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这点事压根难不倒臣妾。”莫颜道。 “你就吹吧，就算你招架得住，朕可懒得应付这么多人。”萧北情道。 “那，臣妾选十个人可好，六十个再加上臣妾和揽华殿里未来的皇后娘娘，六十二个，绝对不能再少啦。”莫颜道。 “朕选妃又不是你选妃？算了，免得那群老东西整天唠里唠叨，六十个，就这么定了。”萧北情道。 “陛下想要臣妾怎么选，可是让她们每人来一段最擅长的？”莫颜道。 “莫妃啊，你是想在这里坐到天黑吗？”萧北情道。 “女子不就看才艺嘛，不然怎么选，光看美貌？臣妾看她们个个都没有臣妾貌美。”莫颜道。 “你可是真是脸皮厚到天下无敌呀。”萧北情道。 “臣妾不止脸皮厚还心大，陛下招这么多人进后宫，臣妾都没有哭鼻子。”莫颜作势依偎在萧北情怀中道。 萧北情被莫颜这入戏的程度给惊到了，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的，萧北情僵着一只手十分勉强地将手搭在了莫颜的肩上。 而那一百七十五名佳丽则是被雷得外焦里嫩，她们站了这半天，总有胆子大的，抬起了头，盯着萧北情那里，陛下似乎跟身边那个男妃感情甚好，言语间笑容满面娓娓而谈，可刹那画风突变，莫妃面带媳妇儿的委屈，直接扑到了陛下怀里，陛下目前正在安慰他呢，陛下真温柔，看来以后的日子也不错。 “咳，咳咳”李等道，“陛下该开始了，不能总让她们这么干站着吧。” 莫颜起身，拿起桌上美人扇，扇面未展，折扇握于虎口，莫颜左手为掌右手为拳，向萧北情施了一礼，而后走到众佳丽面前，展开扇面轻摇道:“各位姐妹们脱颖而出远道而来，只要过了今日还能留下的，吃穿不愁富贵可期。陛下刚刚同本妃开了个玩笑，道谁能在本妃怀中坚持十秒面色不变的，就能进入下一轮六妃九夫人的选拔，各位以为如何？” 一语落引得百人心路辗转，有自恃才华甚高六艺皆备的，觉得这简直就是荒唐，选妃不选德言容功俱佳之人也就罢了，我等都是陛下的女人，竟然要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纵然这男人也是陛下的人。有自恃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人，自信无比，只有我迷倒别人的份儿，坚持十秒有何难，怕只怕这莫妃反被迷得心荡神摇。有自恃受家族荫庇家中有人身居高位者，后悔没能收买这半道冒出的莫妃，也不知出了差错能不能暗示暗示他放个水。 然而她们大部分都是普通女子，有很多人都没有进过王城，更何况见到天家之人，光现场的气氛，就已经压得她们抬不起头来，十秒，或许真的很难。但也有人向往这繁华的王城，跃跃欲试，只为一朝中选飞上枝头，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很快，便有了这出头之鸟。 第44章 输了 “莫妃娘娘，女乃徐州衙役之女程妍之，女愿做这第一个接受娘娘挑战的人。”第二排靠左侧一位女子道。 有胆识！莫颜看了看，这女子面色坚定，似志在必得，莫颜笑意起，款步姗姗婀娜多姿朝着程妍之而去。 其他女子也都朝着那个自称程妍之的女子望去，程妍之本镇定自若处之泰然，却不料自己并不能习惯众目昭彰的情境，她看着满面春风却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不怀好意走向她的莫妃，表面上还撑着不动如山，内里却已经慌了。 众女让开了莫颜面前的路，程妍之已近在眼前。 “那就，开始了。”莫颜笑道。 “娘娘请赐教。”程妍之道。 莫颜忽又收了手中折扇，借着折扇，使力勾过程妍之的腰，一下子将她搂在了怀中。程妍之一个晕头转向就对上了莫妃那惑人心智的眼睛，程妍之一瞬间忘了她到底是为何被眼前之人抱在了怀里，还不到五秒竟不由地羞涩移开了目光。 “你输了。”莫颜道。 声柔语细，可却如振聋发聩警世之言，让人幡然醒悟，程妍之从幻境回到了现实，现实是她输了，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输得毫无颜面可言。 程妍之的眼中一下子蓄满了盈盈泪光，眼见就是一番梨花带雨，莫颜赶紧拿折扇遮了她的脸，唤人送她离开了。 “本妃最见不得人哭了，”莫颜道，“等会儿你们之中谁没过本妃这一关再给我哭，本妃可把你们送到朝堂大殿前好好哭一场。被在场的看了这脆弱不要紧，要是在文武百官大内侍卫面前哭，那可丢脸丢大发了。别怪本妃欺负你们啊，本妃先明言，可以弃权，还想试的一个一个这边排过来。” 程妍之的哭声，莫颜的话，直接让在场的很多女子怯场了，女儿面皮薄，争得抢不得。这后宫佳丽众多，最后能得君堪怜之人又有几何，不入宫中还是能回到原籍好好找个人嫁了，做一家主母未尝不比做皇妃潇洒。越是高门贵女越好这颜面，越是心念沉重越是害怕自己过不了，这一百七十五人，弃权者九十余众，最后真正过了的，反而是那些心无包袱，并非日日盼望嫁得如意郎君之人。 第一天第一场早早结束了，萧北情同莫妃回到研政殿。 “看来朕日后得忧心忧心自己的魅力比不得你莫颜，让朕后宫里的女人天天想着你而非朕了。”萧北情道。 “陛下这才知臣妾我智慧与美貌并存魅力无双啊。”莫颜道。 “你智商如何朕就不评价了，至于美貌，你这幅男不男，女不女的样子，她们到底味道有多重还是心思有多歪，竟然那么多人都没在你手中讨得了好，真是奇事，不过朕得感谢你，只花了两个时辰不到，就让上午这场选拔提前结束了。”萧北情伸了伸筋骨撑了个懒腰道:“许久没出研政殿了，倒是有几分不适应，还好回来得早。” “陛下，臣妾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吧，说十人，就刚好十人。”莫颜说着说着突然笑了。 萧北情看着她突然奸笑，问道:“又起了什么坏心思，你别不是把主意打到朕身上来了？” 第45章 使计 “陛下我跟你说，”莫颜凑近道，“其实有好几个女子，她们都能过，但臣妾使计了。” “哦？说来听听。”萧北情道。 “我在她们撑着的最后两秒，捏了一把她们的腰，于是乎她们面色就变了，”莫颜摊手道，“就输咯。” “呵，你怎么没被她们骂死啊，心不积福报日后被人给坑了，朕可没空天天盯着你。”萧北情道。 “谁叫她们蠢啊，敢怒不敢言呢，陛下你说臣妾这是不是借了您的淫威？”莫颜道。 “别，别把你的坏心思栽在朕的头上，你这样明目张胆的作弊，就是仗着你是慎君夷的心腹，朕不会罚你。莫颜啊，朕真是替你担心，朕看下午你就不要去了，免得仇人结多了，朕保不了你，朕去招架她们，你给朕好好留在凌风殿，安静点。”萧北情道。 “陛下怎么这样啊，臣妾替你当靶子，你还不让臣妾去看热闹，亏大了臣妾。”莫颜道，“臣妾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陛下您，您说您这身份，后宫真要招这么多人肯定要出事的，可招少了，又不能跟朝臣们交代，说到底只要招几个心如止水不惹事的放那里就行了，根本不用在意招了谁嘛，一切不过是走个过场，给别人看罢了。” “你倒是替朕着想，可你也是朕的人，朕当了男人，自然要保护好身边之人，利用了你一回就够了，后面的朕自己来。”萧北情道。 莫颜听了，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道:“陛下，原来您是这么想的吗？莫颜好感动，莫颜死一万次都值啊，陛下下午还是把臣妾带着吧。” 萧北情:“” 月色笼罩四野，掩不尽醉忘仙前殿的灯火辉煌。 天辛号房间里，百里莫渝将秦颂捆得老老实实的，想来这家伙再也没办法爬上自己的床了。 有扣门声响起，三重一轻，是先前约定好的暗号。 百里莫渝打开房门，门外有一个厮装扮的人，只听他道:“公子，您要的醉花酿，的给您送进去。” “进来吧。”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将门合上，而后低声问道:“青木，如何？” 厮一改低头的状态，对百里莫渝行了一礼后看着百里莫渝道:“公子，程妍之就是个蠢货，非要去当出头鸟，我们的计划全被她打乱了。” “哦？出头鸟，她干什么了？”百里莫渝道。 “公子，我们都失策了，原本以为找个会才艺的，样貌也尚可的，定能进这狗皇帝的后宫，结果这狗皇帝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找了个姓莫的男妃来搅场子。”青木道。 “不按常理出牌？说来听听。”百里莫渝道。 “第一场萧北情自己不挑，让那个莫妃去选，莫妃说谁能在他怀里十秒面色不改便可晋级下一场。如此简单，可不止程妍之，一百七十五个人竟然只留下了十人，算上下午过的，今日这三百五十人，只有十九人被选上了，属下实在不知这狗皇帝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昭告天下的圣旨明明说要选八百人入宫，可眼下别说八百，就算一百也凑不到啊！”青木道。 “莫非当今皇帝并不爱女色？”百里莫渝道。 第46章 落寞 “公子这话倒是提醒了属下，传闻说萧北情爱慕尚书令大人慎君夷，可却爱而不得，慎君夷拒绝萧北情，远离王城，奔赴九州。”青木道。 “慎君夷为人沉稳重情，刚正不阿，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高坐尚书令之位，如此之人，怎能甘愿被帝王掌控狎/玩。”百里莫渝道。 “公子，”青木道，“公子一定要以这种身份入宫吗？此等身份日后怎能示人？” “不必多虑，我现在这张脸，就算是武德帝在世，他也认不得我，别说跟我从未谋面的萧北情。”百里莫渝道。 “公子一切心，眼下这个情况，可能我们安排的人都进不了宫，公子也要想办法，若公子也进不去，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青木道。 “我会相机而动的，你退下吧。”百里莫渝道。 “是，公子。”青木道。 凌风殿 “陛下，臣妾今日玩得可高兴了。”莫颜道。 “这天下有什么事，是能让莫妃你不高兴的？”萧北情道，“朕看你就是没心没肺。” “陛下怎么能这样说呢，臣妾现在就不高兴了，陛下哄哄臣妾好不好。”莫颜道。 “朕说你没心没肺你还不认了，你的旧主慎君夷走了这么多天了，没听你问一句他的事，整天乐呵呵的四处找热闹看。”萧北情道。 “陛下还说呢，臣妾明明叫他走的时候来看看臣妾，结果他不辞而别，这么多日也不给臣妾写一封只言片语的信，他都不念旧情，臣妾自然只管自己开心咯。”莫颜道。 “给你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当日朕醒来时慎君夷跟他那个书童人早已经不见了，连朕都没见到离别一面，没收到寸纸一书，你不过他一个属下，还想他对你多好？”萧北情道。 “真是，陛下和他的关系又能好到哪里去嘛。”莫颜道。 灯火通明，照着萧北情的侧脸。萧北情从桌上拿了杯酒，走出大殿，随后一饮而尽看着明月道:“对啊，莫颜，你说的真对。朕跟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君臣，哪里有什么深交，他不想见朕，所以要走，他从来都不曾把朕放在眼里，朕都那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朕喜欢他了，还是改变不了他任何决定，该杀朕的时候他分毫不留情面，该离开朕的时候他亦没有半分留恋不舍。朕每次上朝堂，就能看到属于慎君夷的那个位置空着，朕像傻瓜一样盼着他回来，可他心里，终归没有朕啊！” 莫颜跟上萧北情，同样看了看明月道:“陛下，恕臣妾多嘴，这天下儿郎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臣妾觉得，就我主子那性情，想要他改变心意同陛下在一起，简直比登天还难啊，属下跟他这么多年，可从未见过他对哪个人动过心呢。” 萧北情听着莫颜的结论，总觉得她不是来劝自己的，是来给自己泼凉水的。可慎君夷的心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到手的，早在几年前萧北情就知道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莫颜，你说朕要是移情别恋了，他会不会知道？”萧北情道。 第47章 粉面浓妆 “难道陛下终于想通了？想通了就好啊，陛下看，此次各州可是送来了三百多个男子呢，陛下慢慢挑，不要再像今日一样敷衍，说不定能挑出几个对陛下死心塌地的，这日子过得才舒爽嘛。”莫颜道。 “死心塌地？以朕的身份，得到的恐怕也不是真情。罢了，朕为何总要跟自己过不去，慎君夷走了就走了，朕要让他后悔，朕要招一群男子，这天下有才之人何止慎君夷一人，他不稀罕朕，朕就把这份感情给别人，总有人稀罕。”萧北情道。 “那陛下，不如明日就选吧，把剩下那批女子排在后面去，反正陛下也不想要她们。”莫颜道。 “明日就明日，朕回研政殿了，明日你还想来看热闹就来看吧，但明日你就不要插手了。朕自己选。”萧北情道。 “是，陛下，只要让臣妾有热闹看，陛下说什么臣妾都遵旨。”莫颜道。 萧北情离了凌风殿后莫颜瞬间笑容满面，她对月乐道:“大人，属下可帮了你大忙了，等陛下招了一群男子进宫，这朝夕与共的，总能爱上哪个吧，到时候属下就飞鸽传书喊大人你回来，大人再也不用为了躲陛下去那劳什子的九州游历了，属下就又能回到大人身边了，”莫颜拍手道，“真是想想就美啊，嗯，皇宫还是没有慎府好，属下还是想回慎府跟在大人身边。” 莫颜乐着乐着突又失落道:“大人，属下可是您的心腹啊，可比陛下跟您亲近多了，您不给陛下写信也就罢了，怎么就不告诉属下你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啊！” 莫颜进了内寝，再也不复白日里看热闹那样开心，她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地去睡了。 莫颜一觉醒来依然悒悒不乐，春酒看了，问道:“娘娘可是因为后宫要进新人所以才如此不快？” 春醉道:“陛下昨日来了，却没有留宿，娘娘肯定是因为陛下走了才如此不高兴的。” 春酒春醉一同看向莫颜，想知道谁说的更对。 莫颜给她们一人一记爆栗道:“本妃是如此拈酸吃醋肚鸡肠的人吗？你们一天到晚想什么呢，快去给本妃把那件月白色的衣衫给找出来，本妃今日可是要艳压群草。” “群草？”春酒疑惑道，“不是艳压群芳吗？” “女子为芳，男子当然为草了，本妃这株大草，要把那群刚刚长出来的嫩草压在石头底下，让陛下心里眼里只有本妃一人。”莫颜道。 “娘娘好风采，陛下肯定逃不了娘娘的手掌心，春醉恭祝娘娘如愿以偿。”春醉道。 “就你会说话，你们给本妃记着，你们是凌风殿的人，同本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本妃过得好，自然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莫颜道。 “请娘娘放心，奴婢们既然成了娘娘的人，便绝不会向着外人。”春醉道。 “是是，奴婢们誓死跟随娘娘。”春酒道。 “行了，快去给本妃找衣服吧。”莫颜道。 春酒春醉走后，莫颜心道:“真好骗，这么两句，就信你们娘娘我要去争宠，还誓死跟随，搞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走了。” 话说萧北情临时改变主意，可是让那群候选男子们紧张了一把，传旨的公公亥时末才至醉忘仙，搞得有很多人都没睡着觉。 萧北情不知他这番决定让很多人深夜失眠，不过当他站在三百零八位男子面前时，发现很多人脸上都覆了厚厚的白/粉。 萧北情为了省事儿，直接把这群男子一起召来同时选了，然而这一扫过去，着实有点吓人，现在有夏王朝的男子，都如此爱涂白面吗？这乍一看就像见到无数病美人，萧北情内心纠结，男子如此弱柳扶风真的好吗？是不是该叫他们去田里好好晒一晒，帮有夏的粮仓里多放点粮食？ 然而萧北情不知道人家这都是熬夜熬的，好好的美男子，熬成了黑眼圈，眼皮周边覆一层就不合妆容了，于是都选择在整张脸上擦了白/粉。白是白了点，总比黑眼圈好看吧，顶着个黑眼圈就甭想被陛下挑中了。 萧北情一心一意想要让慎君夷知道他移情别恋后后悔，所以他要挑比慎君夷还长得出挑的，比慎君夷还要有才的。 但许是朝堂上的黑黄脸看惯了，这种过分的白看着就有几分不适应，萧北情一路看过去一路心中暗暗否决，直到他走到了一个未曾覆白/粉的男子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萧北情道。 第48章 立妃 “回陛下，人名叫秦颂，是梁州商户秦时安之子。” “好，朕问你一句话，只要你的回答合朕的心意，朕就封你为六妃之一秦妃。”萧北情道。 “陛下尽管问。”秦颂道。 “若你所爱之人不爱你，该如何？”萧北情道。 “所爱之人？”秦颂心想，自己是来参选男妃的，那自己应该爱的是陛下才对，就算没有感情也得说有，于是他对萧北情道:“人会留在他身边，死缠烂打，找借口接近他，想尽办法感动他。” “若还是失败了呢？”萧北情道。 还失败？秦颂心想，自己上面一句话应该把方法说得差不多了吧。秦颂觉得自己想自暴自弃了，不想当这男妃了，老子又没有爱的人，我管别人如何对我？ 于是秦颂又道:“人认为，没有什么比自己高兴重要，做人应该靠近让自己快乐的人，远离让自己痛苦的事，若相见欢，或可找寻机会相见，徐徐感之，若相见弃，则应暂离，亦或是永不再见。”秦颂道。 “永不再见”萧北情突然转身，心潮起伏，心道:“所以你是厌弃朕，不想见到朕，打算永远离开朕的身边吗？” 萧北情不知不觉中把事情的主角给换了，他心内转过无数个念头，已然让自己陷入欲罢不能的境地。 秦颂见陛下的反应似乎有点不对，于是他问道:“陛下，可是人说错话了？” 萧北情回过头来道:“不，你说的很对，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秦妃，赐住临夏宫。” 秦颂没想到自己竟然过了，跪下道:“谢陛下恩典。” 百里莫渝就在秦颂的后方右侧一人的位置，所以他清楚地看见了萧北情脸上所有的表情，看来传言所说为真，这萧北情真的对慎君夷一心爱慕却爱而不得，而秦颂不知萧北情所言何意却误打误撞地入了萧北情的心。 萧北情此刻心灰意冷，可其实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这种强加的感情，倘若放在自己身上，想来自己也是不会接受的。但萧北情想，自己是有夏的帝王，终此一生逃不过这樊笼，慎君夷走了，他不想回来了，可他无论走到哪里，始终都改不了同自己君臣的事实，朕一纸诏书，他还是会回来的，对吧？ 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朕要在你回来的那日，看到朕没了你依然过得很好。 萧北情顺着队伍一路走下去，看谁顺眼就挑谁，女子可为宫婢，男子多了实在没用，于是萧北情又挑了七个人，其中六个封为夫人，一个封为妃，其他的全部遣回。 百里莫渝也在夫人之列，萧北情挑他也是同挑秦颂一样的原因，没有覆多少白/粉，但萧北情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秦颂之所以没有上厚厚的妆，只因为他大老早就被百里莫渝药倒了，而百里莫渝之所以没有覆太多粉是因为这表面的本来就是假面。 包括莫妃，萧北情这一下子把六妃九夫人解决了三妃六夫人，除了莫妃是个假男人，其他全是真男的，剩下的还是给女子吧，不然恐怕不止朝臣要闹，这天下人都要来指指点点了。 萧北情最怕麻烦，这皇帝当得本来就艰难，可不能让人天天来找事。 萧北情一心想快点结束这大选，让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于是第二天又把剩下所有的女子凑一块随便挑了二十个，这就是纯粹的看脸了，哪个合朕的心意就留，不合就走，反正这后宫之事，朝臣们想管也管不到如此细致的程度，但是留下来的女子，萧北情自认为只能给她们华衣玉食，宠爱什么的，等自己下辈子投胎当带把的男人吧。 留下来的三十九名女子家里在朝为官的，前三名立了三妃，富甲一方的商户之女按着家财立了三夫人，萧北情决意不能让自己半点讨不着好，这点恩德以后在朝堂上可是要让他们还的。至于其他三十三人，全部做了女御，在宫里领着薪资随便干点活吧。 大选就这样大张旗鼓的开始，低调快速的落幕，而皇后的册封大典就安排在了三月十五。 萧北情其实从来都没有去揽华殿看过张岄遥，在他的记忆里，对张岄遥的印象停留在自己还是太子时路过玉石店凤彩轩的那刻，那时她正在挑一块岫岩玉，最终觉得价格高了把它给退了。这或许是一个懂得节省的人，有夏的皇后是一个勤俭持家之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他没有听慎君夷的话将她放出宫，或许成了他一生之中最后悔的事情。 第49章 秋波 百里莫渝最终如愿进了宫，可这身份让他实在很不高兴。连秦颂那条天天睡脑子是浆糊的猪都能当妃子，自己如此仪表堂堂气宇不凡竟然只捞到了个夫人，而且这夫人的待遇跟六妃的待遇实在太不一样了，人家住大宫殿，自己只能窝在这什么，秋波苑？ 话说这九夫人所住的位置较为偏僻，没有六妃住的地方离皇帝寝殿近，九夫人居所有三苑三阁三楼，分别是秋波苑，梦亭苑，红茗苑，黛山阁，秋月阁，琼倚阁，风雨楼，扶远楼，归云楼。三苑三楼为男子所住，三阁为女子所住。 不巧的是，百里莫渝抽到了离研政殿最远的，也是皇宫中最偏的一个苑。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可以说，就算百里莫渝在这里大骂萧北情，能传到他耳中他也不一定想要御驾而来。 百里莫渝看着这么个冷清清的苑，严重怀疑这萧北情是不是没钱，这么个地方也就比边境战场的帐篷好看点了。百里莫渝四周逛了逛，有那么点竹子，闲来无事倒是可以吹吹竹叶，或者直接砍来当剑吧，进宫不能带兵器，自己当了的剑没来得及赎回来，而暗卫给的剑也没拿，百里莫渝后悔自己冲动进宫了，看情况除了扎马步空手练拳脚之外，就只能窝在室内练字作画，这日子是堂堂曾经将军之子过的吗？ 百里莫渝自嘲似地笑了笑，镇北大将军已死，百里将军府已亡，这世上哪儿还有什么将军之子百里莫渝，自己不过是皇帝后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夫人，一个叫衣莫渝的人。 百里莫渝很快调整了心态，自己是为复仇而来，这锦衣玉食原本也不再属于自己，旧事难提，今日非昨，这样一个人已经无法站在阳光之下了啊！ 百里莫渝转了转就回到了秋波苑，秋波苑里只有一个婢女。 百里莫渝心想，这萧北情真是把开源节流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六妃有两个婢女，九夫人就只有一个了，他有那么缺钱吗？ 百里莫渝其实是个富贵公子，百里将军府既不缺钱也不缺人，除了那日忠季陈陌死后让自己尝到了捉襟见肘囊空如洗没钱的日子，他这一辈子过的都挺好。秋波苑实在有点寒酸，比不得自己家里的房间，但好在百里莫渝曾跟着忠叔远赴关外，虽说忠季没让自己吃过苦，但这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之人也见得多了，皇宫无论如何是比那些平民百姓住的地方华丽。 婢女的声音打破了百里莫渝的沉思。 “衣夫人。”婢女道。 “停停停，这什么称呼，换一个。”百里莫渝道。 “渝夫人。”婢女再道。 百里莫渝:“” “你怎么不喊我莫夫人？”百里莫渝咬牙切齿道。 “宫里已经有一个莫妃娘娘了啊，奴婢再喊您莫夫人，被有心之人听到了会害了夫人您的。”婢女道。 “衣夫人不要，莫夫人渝夫人通通不要，你喊我公子就行，听到没，叫公子！”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目露凶光，吓得那婢女直接跪下道:“是，公子，奴婢以后就叫您公子。” 百里莫渝察觉自己的表情可能有点吓人了，他缓和了神情道:“起来吧，我这里没什么规矩，你只要好好地当差，别出去惹事就行了，还有，我不叫你，你不要随便进我就寝的地方，我这人性格有点怪异，脾气也有点不好，你掂量着办吧。” 然而那婢女听到百里莫渝这话，抖得更厉害了，一句话都不敢回，看起来像个胆可怜的人。 百里莫渝看着她这样子，直接伸手一把把她拉了起来，不耐烦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喂啊喂地叫你吧。” 第50章 白猫 “奴婢，奴婢严霜。”严霜怯懦道。 “严霜，名字还可以，但不像是个婢女的名字，你从前是哪里人？”百里莫渝道。 “奴婢是罪人之女，在宫中为奴为婢赎罪，公子不要听了，免得污了公子的耳。”严霜道。 “赎罪？若我所料不差，就算你家人真有罪，该受罪的也不该是你。”百里莫渝道。 严霜听了她主子这话，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前的衣莫渝白衣胜雪，容颜如画，眉峰清冷，挺直的鼻梁如刀刻的坚毅，似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你看着我干嘛，觉得你公子我说错了？若非罢了，我现在自身难保，也没办法对你许诺带你出宫，看命吧，看我们有没有这个命一起出去。”百里莫渝道。 “多谢公子垂怜，奴婢已无家人在世，出不出宫已经无所谓了，公子既是奴婢的主子，严霜日后定好好伺候公子，公子早些休息，严霜已经把被子铺好了，公子有什么事就叫奴婢，奴婢就在门外。”严霜道。 “我不需要你守夜，你直接去睡吧，我都跟你说了我这里没什么规矩了。”百里莫渝道。 “公子，这是宫里的规矩，奴婢不可逾矩。”严霜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现在我才是你的主子，我叫你干啥就干啥。”百里莫渝道。 “那好，奴婢听公子的。”严霜道。 严霜走后，百里莫渝看了看自己的新寝，虽然单调了点，但还算宽敞，将就着住吧。 百里莫渝并不认床，没了那讨厌的秦颂，不用防备别人，于是他十分安心地睡去了。 而严霜却因为百里莫渝的一番话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严霜入宫为奴已经五年了，在这偌大的宫廷里，每个人都只看中利益，像自己这样的罪人之女，无依无靠孤苦伶仃举目无亲，不被人欺负已经算好的了，更遑论被人关心。 秋波苑一直空着，前一任住在这里的夫人病死了，严霜就是在那个夫人病死后被发派到这里做扫洒的活，那时他们都觉得这个地方晦气，没有人肯来，严霜被他们推过来，但其实严霜一直觉得这里挺好的，虽然这个地方太偏了，没有人气，没有赏钱，但没有主子也就不用日日看人脸色，就这样了此残生，严霜想，下辈子投胎可要运气好一点，至少做个平平淡淡的女子，不要荣华富贵，不要良田千顷，随便找个无知民相夫教子过完一生多好。 严霜觉得她这一生已经毁了，可秋波苑却住进了新的主子，严霜战战兢兢害怕平静如死水的日子被打破时却又发现新主子完全不是她想的那样，能给自己一分温情，能说要带自己出宫的话，这样的一个主子，就算是骗自己，自己也甘愿跟着他啊！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或许就是生的希望。 阳光照耀在一个村镇之中，这里有一户人家，住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身边跟着一个女孩，他向她挥手道:“离儿，去玩吧。” “是，师父。” 一个穿着粉红衣服的女孩高兴地出了门，门槛太高，女孩费力地迈过去。 此刻她却听见了一声猫叫。 女孩顺着声音望去，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只雪白的猫咪，正好奇地盯着自己。 女孩头一次见到如此可爱的猫咪，她向它跑去。 然而猫咪受了惊，转身也跑了。 女孩追啊追，追到了一个宅子面前，这里似乎是后门，什么人也没有，也没有牌匾写着宅子的主人。 猫咪不见了，女孩着急地四处张望，后在房顶上看到了它。 女孩人胆子却大，她顺着墙边的大树往上爬，很快就要靠近它了。 然而女孩脚一滑，就要从大树上摔下来了，但她的目光却一直在那只雪白的猫咪身上，没有离开 第51章 做梦 “玉郎，玉郎” 萧北情从梦中惊醒，满头是汗，似乎还带着梦中女孩摔下来的心悸。 门外传来宫婢的声音:“陛下，可需要奴婢进来伺候？” 萧北情擦了擦头上的汗，道:“进来替朕更衣吧。” 宫婢进了内寝，自泠香死后，萧北情便再没有让人守着自己，唯有他召唤，外间婢女才能进来。 宫婢为萧北情穿上了龙袍，全程头一直低着，不敢抬头。 “什么时辰了？”萧北情问道。 “回陛下，寅时了。”宫婢道。 “寅时”，萧北情想，自己怎么越醒越早了，罢了，醒了也睡不着了，“你去叫人传膳，把莫妃也给朕叫过来一起吃。” “是，陛下。”宫婢退出了寝殿。 话说此时莫颜正做着美梦呢，梦见自己打了一个桩子坐在地上，然后肥肥的兔子一只，两只，三只，接二连三地往桩子上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莫颜手抓肥兔子大笑不止，结果不知哪里有人一声大喝，兔子全跑了，莫颜从梦中醒来，见到春酒抓着自己伸出被子指着天的手。 莫颜抽出手打在被子上，气道:“好你个春酒，本妃的兔子都被你吓跑了！” “兔，兔子？”春酒一脸莫名，“主子，哪里有兔子，奴婢没见到啊？” “你当然没见到了，又不是你捉的兔子，啊，本妃的兔子啊”莫颜道。 春酒琢磨着自家主子这话，为何自己见不到主子捉的兔子，那自己捉的自己就能看见了？ “主子，兔”春酒待要再问，结果莫颜一下子打断道:“兔什么兔，都被你吓跑了哪儿还有兔子。” “哦，主子对不起，奴婢去找御膳房给您要只兔子来，御膳房的兔子最肥了，主子想红烧还是清蒸？”春酒道。 “红烧？”莫颜声音又大了几分，“清蒸？你们怎么能这样残忍呢，兔子那么可爱的东西，当然要养着，养着！” “主子要活的啊，那奴婢叫他们不杀，直接给凌风殿送来。”春酒道。 “这还差不多。”莫颜道。 春酒刚往外走就回过头道:“不对啊，主子，奴婢来是想告诉你陛下传你去研政殿用膳呢。” “吃饭？”莫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么早他喊我吃饭？” “前来的婢女就是这样说的，主子快些起来，让陛下久等了就不好了。”春酒道。 莫颜不情不愿的被春酒服侍着更衣梳妆，心里把萧北情骂了一百遍，连去研政殿的路上也一路腹诽。 “大早上发什么疯呢，主子走了你就来折腾我呢，啊真是，偏生你还是个皇帝，明面上我是你的妃子，得好好听着哄着。” 莫颜打着哈欠上路，心中十分不快，然而见了萧北情她马上又换了一副表情。 “陛下，臣妾来了，有什么好吃的等着臣妾呢？”莫颜狗腿道。 萧北情放下折子，走到餐桌前，道:“有你爱吃的宫保鸡丁还有荷包里脊。” 听到有自己爱吃的，莫颜的不悦总算少了几分，她走到萧北情身边道:“陛下快坐着，臣妾给你布菜。” 萧北情拉下莫颜的手，直接把她拉着坐下了。 “不用，我们一起吃吧。”萧北情道。 “那臣妾就开动了？”莫颜拿起筷子，见萧北情没有反对，就直接下了筷，夹起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嗯，好吃，还是陛下这里的菜好吃。”莫颜道。 萧北情看着莫颜吃得欢快，可他自己却没有动一分。 “陛下怎么不吃？啊这个也好吃，”莫颜夹起了旁边盘子里的一块肉喂进嘴里，“这是什么，应该不是鸡肉吧？” 第52章 难留 “是兔肉，御厨说此肉易于消化，爱妃你喜欢就多吃点。”萧北情道。 然而萧北情刚说完，莫颜就一下子将肉吐了出来。 莫颜呛到了，咳嗽不止，有婢女赶紧来收拾场子。 萧北情拿了块随身的布，直接就着莫颜的嘴擦掉她唇边脏污。萧北情目光认真，动作温柔，看得莫颜自己都不好意思，一旁收拾的婢女收拾完了也羞涩一笑低头出去了。 莫颜看着那两婢女那样子，再想了想自己目前这幅尊容，她阻了萧北情的手道:“臣妾让陛下见笑了，可陛下你，你这” “朕怎么了？”萧北情收了帕子，放在一边，“爱妃你是怎么回事，吃块肉还能吐出来？” “爱妃？天啊，陛下你又发什么疯了，陛下你看清楚，我是莫颜，我是”莫颜正想说她是女的，想想这人多眼杂的，她无奈之下可劲儿地向萧北情眨眼睛。 萧北情不明所以，他奇怪道:“你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朕知道你是莫颜啊，难道你还有其他名字？你要真有其他名字，朕也可以换个名字叫你，总归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不是，我我没有其他名字，我就叫莫颜。”莫颜抚上了额头，心想，这陛下莫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真疯了？ “没有啊？哎，朕告诉你啊，朕其实曾经有过别的名字，朕已经好久没有听到别人用那个名字叫朕了。”萧北情道。 “陛下是想听别人唤你从前的名字？那陛下曾经叫啥，臣妾可以每天喊给你听。”莫颜道。 “忆昨东园桃李红碧枝。与君此时初别离。”萧北情念道。 “陛下说什么？怎么听着不像高兴的话？”莫颜道。 “没什么，朕从前见了一首诗，于是就自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这一叫，便叫了五年，如今想来，当初的确不该取这个名字，寓意如此不好，也难怪总是留不住他。”萧北情道。 “陛下想要留住谁？难道是慎大人？”莫颜道。 “朕留不住的何止是慎君夷，还有玉郎。”萧北情道。 “玉郎又是谁？”莫颜道。 “它是朕从养到大的一只猫，纯白如雪，唯有头上有一个王字花纹，很漂亮，但你若想见也见不到了。”萧北情道。 “为何，它离家出走了？”莫颜道。 “它若真离家出走就好了，好歹还有能见到它的希望，可它已经死了，就在朕登基的第二天，死在了承御园里。”萧北情道。 “啊，多可惜，但是陛下，您从养到大那它年龄本来就已经很高了，说不定就是老死的，陛下如此怀念它，想来它生前过得也不错，安乐到死，它已经是一只很幸福的猫了。”莫颜道。 “是吗？可朕对它还是不够好，朕回王城后就没有怎么理它，或许它是郁郁而终。”萧北情道。 “陛下，人应该向前看，你怎么能为了一个话都不会说的动物整天闷闷不乐呢？”莫颜道。 第53章 难寻 “你不懂，不懂朕跟它之间的感情，它是朕幼时唯一一个好友送的，它死了，朕的童年过去就彻底不存了。”萧北情道。 “原来是故人送的啊，猫死了，人肯定还在嘛，陛下把他召进宫不就得了，实在不行，陛下也可以出宫嘛，臣妾同陛下一起出去见他，要是有朝臣反对，陛下尽管推到我身上，就说我，”莫颜想了想道，“就说我恃宠而骄，非逼着陛下出宫玩乐。” “找不到的，朕不知道他在哪里。”萧北情道。 “不知道？那陛下可知他姓甚名谁，只要知道人家叫什么，这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一纸诏书，就能让全天下的人帮你找到那个人。”莫颜道。 “朕就是不知道他是谁，如果知道了，说不定能少些遗憾。”萧北情道。 “那就没办法了呀，陛下，其实这儿时情谊很少能长久的，只因陛下心存遗憾所以才一直记着，要是他天天在您面前，说不定陛下又觉得关系不怎么样了，所以陛下何必再自寻烦恼呢。”莫颜道。 “朕只是在想，朕身边的人总是一个个离我而去，连跟朕最久的玉郎都走了，朕真的是孤家寡人了。”萧北情道。 “还有臣妾呢陛下，慎大人一日不回来，臣妾一日不离开皇宫，臣妾可是个粘得很的，就怕陛下吃不消不要臣妾了哈哈哈。”莫颜道。 “朕怎会不要你，你可是朕的爱妃，对吧？”萧北情道。 莫颜听着爱妃两个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强撑着笑了笑。 “爱妃才吃了两口，来，朕喂你，多吃点。”萧北情道。 莫颜见陛下夹的还是那兔肉，连忙拒绝道:“陛下，臣妾不吃兔子。” “不吃啊，来，荷包里脊。”萧北情又夹起了另一道菜。 菜都已经送到嘴边了，莫颜张嘴咬了一口，艰难地咽下了。 萧北情再夹，莫颜再咽。 于是待莫颜离开研政殿，就一直打起了嗝，莫颜的心情比来时更糟了，边走边想这萧北情肯定是受刺激了，好端端的演什么宠爱戏呢，莫颜浑身发颤，觉得这陛下该吃药了，自己该回去配个治疗神经失常的药。 秋波苑里严霜本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很早了，却不知自家主子起得更早，于是当她看到一身轻薄单衣拿着根什么棍子在外面舞枪弄棒挥得风声水起的百里莫渝时差点以为秋波苑进刺客了。 还好百里莫渝反应得快才没让她大早上来一声足以惊醒池鱼的高分贝尖叫。 百里莫渝将一旁搁着的衣服直接用手上竹竿甩到了严霜身上，严霜慌忙抱住。 “公子，您起这么早啊？”严霜道。 百里莫渝浑身散发着热气，在这尚还不算太热的四月清晨里流了满头的汗。百里莫渝走到严霜身旁，预备接过将外衣直接披上。 严霜抱着衣服远了些道:“公子，您身上的衣服湿了，换身干净的吧。” “也好，备水，公子我要沐浴。” 第54章 沐浴 严霜看着百里莫渝侧身从她身旁经过，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温热清俊的男子气息，严霜似乎呆住了，她此刻才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现在跟着的是一位年轻力壮充满阳刚之气的男性主子。 严霜待百里莫渝的身形隐没进秋波苑，才想起来自己该去打水。 严霜的动作并不慢，百里莫渝没等多久大半桶的水已经倒进桶里。 “好了，你出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百里莫渝道。 严霜拎着木桶退了出去，关门前看到百里莫渝已将上衣除去，而他的肩后侧有一道疤痕。 严霜看着那道疤痕心惊，但她无法再多停留，就出去了。 百里莫渝坐进桶里，皂荚和澡豆都在手边，百里莫渝拿着浴巾开始擦拭。 百里莫渝此刻年过十八，身躯虽算不上魁梧精壮，也说的上是笔直修长，由于常年习武，腹肌胸肌什么的都有。 百里莫渝这一澡洗得挺慢的，严霜就在外面等啊等，等着等着突然想起来刚刚只顾着看着公子发呆，衣服忘了给他拿了。 严霜急匆匆地翻箱倒柜，就两套昨日陛下赏的衣服，还有几匹看着华丽却完全没有裁剪的布，自己虽说也会做衣服，但总不能十来分钟半个时辰之内做出一套来吧，陛下赏的衣服好是好，就是太华丽了点，不适合平日里穿，可眼下将就着凑合吧。 话说百里莫渝此刻正在浴桶里冥思苦想，他回忆着大选时萧北情所有的一举一动，萧北情此番大张旗鼓地招了一千多人进宫，最终只留了三十九名女的，八个男的，若说他好男风，这后宫进的女子也不少，若说他更爱女人，可这六妃九夫人之位男子却占了三妃六夫人，除了能看出来他是真爱慎君夷以外，百里莫渝觉得他实在无法确定这萧北情是爱男人多一点还是女人多一点。 话说百里莫渝之所以要搞清楚这件事，只因他在考虑用美人计可不可行，选妃当日虽然这萧北情选了自己，但他实在没在萧北情的脸上看到惊艳之色，再看这最后挑出的人，秦颂也就罢了，那个什么许由贺，平平淡淡普普通通，怎么看都没啥看头，萧北情竟然封了他为许妃，这可真是能气得六夫人们睡不着觉，当然，百里莫渝想是这样想，他自己睡得挺沉的。 百里莫渝又觉得不管这萧北情是不是真喜欢男人，美人计总归要慎用，以他现在这绝世风姿，自己都能把自己给迷倒了，要是哪天被萧北情给缠上了，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看着这么个痛哭流泪柔弱堪怜跪在自己面前求原谅的人，自己到时候还下不下得去死手呢？ 百里莫渝想得太多了，也太沉醉了，于是他完全不知道严霜已经在外面询问了三遍，直到严霜抱着衣服走到他面前，他才发现眼前竟然来了个人，还是个女人，还是个看着自己洗澡的女人！ “出去！”百里莫渝气道。 “啊？衣服，公子，奴婢是来给您送衣服的。”严霜说着别过头，慌忙举起手中的衣服，表示自己所言为真。 百里莫渝气不打一处来，送衣服非要进来，还非要走到自己面前送吗？ “放下，你可以走了。”百里莫渝道。 “哦，是，公子。”严霜还保持着侧头举衣服的姿态，也不知哪里走得没对，严霜一下子摔了，摔倒的同时下意识地抓了下旁边的架子，于是百里莫渝就悲催了。 第55章 非礼 架子跟人一样不稳且蠢，往哪里倒不好，偏偏往百里莫渝的浴桶砸了下去，电光火石间百里莫渝裹上浴巾一跃而起，噼噼啪啪桶破了，水刚好溅了倒在地上的严霜一身。 严霜顶着个落汤鸡的尊容，嘴唇抿了一下，呃，忘了这是洗澡水 “公子”严霜欲哭无泪，不，严霜可能真哭了，只是被满脸的洗澡水给混杂了，反正都是咸的。 百里莫渝看着这场面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嘲讽她几句。 “起来去换衣服吧，顺便把本公子的衣服找来。”百里莫渝居高临下道。 “公子，奴婢起不来了。”严霜道。 “废物。”百里莫渝心里那个气啊，一把将严霜扯了起来，严霜还拿着手里那衣服不撒手，可显然那衣服不比她自己的衣服好得到哪里去。 “对不起，公子。”严霜顶着个委屈的眼神，百里莫渝也不忍苛责了，只道:“还不快去！” 然而这屋漏偏逢连夜雨，秦颂那厮就在此时大驾光临秋波苑了。 秦颂也不知是个什么鬼，走路没声音的，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百里莫渝隔着门听到了他的抱怨。 “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这么偏啊，衣莫渝，给我出来！” 秦颂走的太快了，于是乎一下子撞见了只披着个浴巾其余该露则露的百里莫渝。 “啊，非礼啊！”一声猪叫破云霄。 “再喊老子撕烂你的嘴。”百里莫渝虽衣衫不整，呃，没穿衣服，但气势不减，还是那个披着狼皮衣冠禽兽在醉忘仙把秦颂手脚给捆了一整夜的衣公子算了吧，就是一个姓衣的武夫。 秦颂是个文人，不能跟这种举止无礼动不动就老子老子威胁人的家伙一般见识。 于是秦颂端端正正地站直了，十分欠揍地说了一句:“衣夫人，本妃大驾光临你这秋波苑，你不会打算穿这身给本妃行礼吧？” 秦颂这厮就是找不痛快来的，谁让百里莫渝如此记仇，头天爬了他的床，第二天晚上就把自己给捆了，这手腕脚踝的，啊呀，现在都还疼呢！ “本公子没空招待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百里莫渝道。 “嘿！你可知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本妃现在可是陛下亲封的后宫六妃之一，你不过区区一个夫人，拽上天了？”秦颂道。 “还本妃本妃呢，前两天是谁出口就是生生，陛下面前还人人的？呵，人得志！”百里莫渝嗤道。 “衣莫渝，你，你”秦颂横眉怒指，然而百里莫渝一脸不怕事大地盯着他，就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秦颂你了半天，最后挥袖道:“你欺负我，本妃去告诉陛下！” “？？？”百里莫渝一脸嫌弃，“堂堂男子汉，动不动就要找帮手，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害羞了。” 秦颂心态炸了，这人长得人模人样风度翩翩，说话比自己还讨厌。 然而百里莫渝不待秦颂的风扇气演变成龙卷风，高喊道:“严霜，送客！” 第56章 换衣 严霜已经换了身衣服出来了，手上捧着另一套衣服，正是要给百里莫渝的。 严霜将衣服送到百里莫渝手上，就对着旁边站着冒青烟的秦颂道:“秦妃娘娘，奴婢送娘娘。” 严霜态度很恭敬，秦颂缓和了脸色，然而对着百里莫渝还是没好话。 “衣莫渝你等着，本妃跟你的事没完，改日本妃定叫你匍匐在本妃脚下跟本妃道歉，哼！” 秦颂扬长而去，百里莫渝抖开手里的衣服，难怪看着如此厚重，原来还不止一件，一件雪白的内衬掉在了地上，百里莫渝捡起来再翻了翻，足足六层。 严霜送完秦颂回来了，百里莫渝看着她道:“严霜，你拿这么套衣服来做什么？” “公子，不是奴婢要拿这么繁琐的，实在是秋波苑里陛下赏赐的就这两套，刚刚那身被打湿了，眼下只有这套了。”严霜道。 百里莫渝再次打量打量，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着还如此华丽，明显是什么正当场合才穿的，平日里穿着，能热死个人。 “本公子都进皇宫了，竟然还没有衣服穿，真是，严霜，我记得陛下派人送了几匹布来，你去给本公子多裁几件，别整这么复杂的，最多三层，多了本公子可不穿。”百里莫渝道。 “奴婢正想给您裁呢，奴婢学过绣工，公子不嫌弃的话奴婢亲自给您做。叫别人做也可，只是公子如今住得偏了，那些个奴才们定然只紧着别的宫里，等送到秋波苑，也不知什么时候了。”严霜道。 百里莫渝正想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哪儿有什么是钱办不了的，又想想自己刚入宫，不必要搞得太过张扬，且这钱严格说来也不是自己的，还是罢了。 “既然你会绣工，就给本公子多做两件，我也不要太精致的，只要别针脚粗鄙让本公子出不得门就是了。”百里莫渝道。 “是，公子，奴婢定好好绣，公子先换这身衣服吧。”严霜道。 百里莫渝本想自己穿，然而试了两次怎么看怎么不对，原来这宫廷的衣服大有讲究，百里莫渝还是头一次穿这么复杂的衣服，但这上身之后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尚衣局的人里有仁孝帝萧肃在位时的老人，对这男子宫装的研究很独到，可惜后来男子入后宫的制度被禁，无处施为，没有地方让她们显山露水施展拳脚，当今陛下萧北情可是给了她们一个退休前再年轻一回搞创作的好机会。 百里莫渝穿着新装，全忘了之前对穿太厚会热的想法，施施然带着严霜出门了。 四月风光正好，承御园里花团锦簇，但前来赏玩的就不止百里莫渝一个了。 严霜跟着百里莫渝步出秋波苑来到承御园，可兴奋得紧，以她的身份，连秋波苑都没出过几回，别说来到这皇宫御用后花园了。 原本是百里莫渝走在前面，结果严霜好奇好奇着自己跑前面去了，这一下子就惹出了事来。 第57章 你方唱罢 拐角处有树遮挡着，严霜好好走着路偏生给摔了，这一下摔的可比在秋波苑摔得重多了。 路都走不稳，还摔了个狗啃泥，百里莫渝正想嗤她几句，结果却听到有女人的笑声。 “哎哟，这不是秋波苑里的严霜妹妹嘛，怎么走路不看路的，莫不是跟了个新主子，得意忘形了？” 拐角出来了三个人，一个主子两个奴才，说话的正是其中一个婢女。 严霜挣扎着爬起来，躲到百里莫渝后面，眼角还挂着泪珠子，也不知是疼得还是气的。 “主子，她绊了我的脚。”严霜道。 “妹妹你怎么冤枉人呢，明明是你自己摔了，姐姐我好心关心你，你还要栽赃我。”那婢女说得有模有样的，末了还对着她主子道:“娘娘，我们换个地方，没得让她污了娘娘的眼。” 百里莫渝正看好戏呢，看这中间这位的穿着，看来就是另外三个女妃之一了，也不知是岁寒殿的尹慧，庄华宫的杜怀妚，还是长樱宫的史添香。 百里莫渝只听得另外一个婢女开口道:“既是我们娘娘先来这里，哪有我们走的道理。” 说完还十分挑衅地盯着百里莫渝。 呵，有趣。 “给我们娘娘行个礼，就走吧。”最开始那个姐姐妹妹喊的婢女道。 严霜拉住了百里莫渝的袖子，似还在抖，百里莫渝察觉到严霜竟然有一丝害怕，百里莫渝安抚了一下严霜，就大步上前道:“你们是哪个宫的，这位娘娘又是谁？” “我们娘娘的名讳岂是你能问的？还不快些行礼！”婢女仗势欺人，然而百里莫渝偏不吃这套。 “有夏王朝有法令道后宫男女妃嫔，无论品级，只拜同性高位者，娘娘想要人拜你，请移步黛山阁，秋月阁，琼倚阁。”百里莫渝道。 “你，区区一夫人也敢在我们娘娘面前放肆！” “芸水芸香，不得无理。” 中间那位搞排面端着的终于说话了。 此刻严霜拉着百里莫渝的手道:“公子，芸水芸香是庄华宫的人。” 庄华宫，杜怀妚，当今太后的远房侄女。 话说萧北情怎么就挑上她了呢，也不怪萧北情一挑就挑了个外戚远亲出来，原因是萧北情本意是想找几个高官之女以及富商之女给点恩惠方便日后图谋，这当官的有钱的家里的女儿能穿得差吗？这就是看脸，萧北情挑着穿得好的看起来有气势的，结果真挑了个养尊处优任性娇纵的杜怀妚出来。萧北情可能还不知道这杜怀妚的德性，不过没关系，杜怀妚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只要三日，定能让自己的光辉事迹传遍后宫。 “原来是庄华宫的杜妃娘娘，杜妃娘娘慢赏，本公子要带着婢去看那株并蒂牡丹，这些俗草俗叶的，就不同娘娘争了。”百里莫渝拉着严霜就要走，然而百里莫渝这同样是挑衅的话一出，绝对是走不成的。 严霜心里惴惴不安，她这两日可是听到过关于这杜妃娘娘的不少风言风语，杜怀妚凭借着自己太后远亲的身份，拉拢了一群人，拉拢不了的，比如同是三妃的尹慧，史添香，就开始变相欺负打压了。 听闻昨日这杜妃娘娘跑到了长樱宫史妃娘娘的地盘闹了一番，具体什么的我们也就不细讲了，只有一句话闹得满后宫议论纷纷多番转述。 “史添香，屎还是香的？哈哈哈” 一句话这长樱宫和庄华宫的仇可是就此结上了。 第58章 动武 杜怀妚压根没有结仇结多了活不久的自觉，要论天下谁最大，除了皇帝，当然就是太后，当然，萧北情是不会出来说他跟太后不和，你怎么蹦跶都没用的。 杜怀妚还跑到岁寒殿的尹妃娘娘那里去数落了一番，原因是这尹慧乃是前太傅大人尹商之女，太傅同陛下闹翻可是天下皆知，可这尹慧竟然自己偷偷跑来参加大选了，简直是思春思到姥姥家了，不顾自己老父亲的颜面。 尹慧从受礼仪束缚，这次来参加大选，原本就是背着父亲偷偷来的，尹慧自从见到来到尹府的少年天子就对他一见倾心，尹慧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心中还曾想过若是自己真能进宫，便能缓和一下父亲同陛下之间的关系，不料最后父亲知道此事后连自己的面都不肯见了，还放话说要把自己剔除尹家族谱。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得尹慧寝食难安，偏生还有人借着此事来嘲讽自己，若非高门贵女的颜面撑着，尹慧同杜怀妚岂能干休？ 面上做不出，心里必然是恨上了，日子还长，看谁熬得过谁。 杜怀妚一声站住，百里莫渝就真站住了。 “娘娘是要跟本公子我一同去赏花？这恐怕不大好吧，你我虽然同为陛下后宫之人，可说到底娘娘是女人，我是男人，不妥，不妥。”百里莫渝道。 “你，本宫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本宫告诉你，这并蒂牡丹你是看不成了，本宫要让陛下将它送给我，你就回你的秋波苑打秋风去吧。”杜怀妚道。 严霜怒了，发挥出老母鸡护犊子的架势上前道:“杜妃娘娘，这承御园是陛下的，你想要这并蒂牡丹，陛下就一定给吗？自信过头心栽跟头爬不起来。” “芸香，掌嘴。”杜怀妚抚摸着自己修长的指甲道。 “是，娘娘。” 芸香得意地上前，那爪子眼看就要荼毒严霜的脸了，严霜已经做好了挨打的打算，她闭上了眼睛，却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袭来。 严霜疑惑地睁眼，眼前是一只男子的手，手背白皙，再往上袖子绣的是云纹。 “公子！”严霜目带欣喜道。 百里莫渝放下抓着婢女芸香的手，顺便推了她一把，芸香倒在地上，哇哇哭喊，那手看来直不了了。原来百里莫渝出手把她手给扭残了。 芸香疼得死去活来，她朝着杜怀妚哭喊道:“娘娘，娘娘，求您给奴婢做主啊！” “废物，尽给本宫丢脸，你还有脸哭！”杜怀妚道。 于是芸香默默地一旁掉眼泪了。 严霜虽然躲过一劫，但还是有些后怕，于是她躲在了百里莫渝的身后，但一双眼睛死命盯着杜怀妚，生怕她对自家公子不利。 杜怀妚的确怒了，自她进宫还没有人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于是她决定给这两个不知好歹不识趣的人一点教训。 “上。” 杜怀妚一声令下，身边的芸水上了前来，看样子是会武的。 百里莫渝本就时刻注意着杜怀妚那边的动向，他早就看出她身边跟着的另外一个婢女会武，但那婢女一直不动声色，看不出什么水平，此刻她出动上前，百里莫渝细量，哟，杜怀妚这个蠢货身边还带了个厉害角色。 百里莫渝手痒不是一天两天了，这送上门的肥羊，必然得卸个胳膊腿儿玩玩。 百里莫渝这将军之子也不是白当的，带着王城富贵公子的玩性，也带着边关嗜血兵将的野性，还带着黑夜中暗卫死士的残虐麻木。百里莫渝见过最单纯的光，也见过最冰冷的暗，敌不犯我我不犯人其实只是说着好听的，是威胁，就该除去，何况是送上门来的威胁。 百里莫渝招招下狠手，对方很快发现他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59章 完胜 芸水被百里莫渝逼得一退再退，退到杜怀妚后面躲着了。 “还打吗？”百里莫渝施展一番身手后浑身舒畅，他想着若非自己这一身不是很适合施展拳脚，恐怕早把她打得满地吐血了，咳咳，不不不，打得内里受点重伤，外面看不出就行了。 杜怀妚看着百里莫渝那张狂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但她也知自己此次带的人太少，赢不了，于是她道:“衣夫人，今日这笔账本宫记下了，改日定当同你讨回来。我们走。” 杜怀妚扬长而去，芸水拉着还在地上疼得要死的芸香，跟在杜怀妚后面回庄华宫了。 严霜一见她们走远了，赶紧上前来扑到百里莫渝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百里莫渝打落她的咸猪手，“干什么呢？” 严霜捂着自己的心脏道:“吓死奴婢了，公子可有哪里受伤？” “你看本公子像是弱的那方吗？”百里莫渝道，“知道害怕怎么还要冲上前去护着我，我一个大男人用得着你一个婢女挡在我前面？” “奴婢错了，公子不要生气，啊还好还好，还好公子没有出事，要是今日公子因为奴婢伤着了，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啊！”严霜道。 “干你什么事，那姓杜的一看就是冲着本公子来的，本公子不给她点厉害，她岂非天天来找我的麻烦。”百里莫渝道。 “公子真厉害，那芸水可是太后身边的人，据说武功厉害着呢，竟也没在公子这里讨着好去。”严霜本很高兴，可想着想着又烦恼道，“公子，我们今日得罪了杜妃娘娘，同样相当于得罪了太后娘娘，这下可怎么办啊？” “太后娘娘算个屁，陛下才是这后宫之主，陛下都没发话，杜怀妚一个的妃子，还能拿本公子如何？”百里莫渝不以为然道。 “话是这么说，可公子现在的位分毕竟没有杜妃娘娘高，她手下的芸水芸香随便一根指头也能压死严霜的。”严霜道。 “你很怕她们？”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看着严霜低头不语，道:“我知你过去一定受过很多苦，但你别担心，本公子可是个很护短的人，既然我成了你的主子，今后有我在，本公子会护着你，你说本公子如今位分低，但十八年河东十八年河西，明日谁又说的准呢，你看杜怀妚如今这做派，恐怕就算太后娘娘实权在握，也保不了她多久，我们且等着看。” “有公子护着严霜就不怕，公子，我们快去看那株并蒂牡丹吧，据说这花可金贵了，大老远从西境运过来的，别的牡丹五月开，就它现在四月就盛放了呢。”严霜道。 “我骗她们的话你也信啊，你公子我压根不是出来看花的。”百里莫渝道。 “啊？来承御园不看花，那我们是来干嘛？”严霜疑惑道。 “等人。”百里莫渝道。 “等人？等谁啊？”严霜道。 “等着就知道了，他肯定就快来了” 第60章 落水 话说萧北情此刻并不知道他的后宫已经闹得乌烟瘴气。 萧北情很宅，就寝办公全在研政殿，原本有夏历代先皇的寝宫在昭和殿，但如今这昭和殿不过就是个摆设，萧北情登基后一日也不曾去过。 研政殿的方位偏向前朝，而昭和殿却处于后宫之中，这也间接导致了如果没人禀报，萧北情绝不会知道后宫林子里飞着什么鸟。 但萧北情不想出去，总有人拉着他出去。 莫颜就是个一天不蹦跶整日心里难受的主。 萧北情早上才把莫颜喂撑了走不动路了，莫颜消化一两个时辰后又跑到研政殿张望了。 “陛下，走嘛，据说西境送来的并蒂牡丹开了，现在宫里人人都想去看，陛下也同臣妾一起去嘛。”莫颜摇着萧北情的手，这样貌像极了媳妇，莫颜这妃子做得挺称职的，就是她自己总把性别搞反了。明明演的是个男人，偏偏举手投足都是女人做派，可叫人看了认作人妖。 “你怎么这么粘人，慎君夷送你过来不会是想让朕忙得一个头两个大好让他在外面慢慢逍遥吧？”萧北情道。 “陛下，臣妾这叫率性恣意。”莫颜道。 “你这叫胸大无脑！”萧北情道。 “胸？”莫颜看了看自己这副装扮，衣服宽大得很，好像看不到胸。“陛下吓死我了，臣妾还以为自己穿帮了。” “说你蠢你还真蠢了，你真以为朕每天跟你一样闲啊，”萧北情指着自己桌上一大堆奏折，“你要是把你的旧主叫回来，朕天天带你出宫都没问题！” 莫颜高涨的热情一下子被萧北情打击了，她蔫巴着头道:“慎大人他根本不会回来嘛，可陛下一天到晚都看这劳什子，臣妾是替你心累啊！” “你再说一遍他不回来了，朕把你绑在城门上，找个由头给你安个死罪，看他回不回来。”萧北情道。 莫颜想象自己被五花大绑绑在城门被众人围观的场面，吓得将头缩在脖子里，萧北情以为她终于能闭嘴了，结果这只可爱的妖孽龟又将头伸出来凑在萧北情面前道:“陛下，臣妾觉得反正他不会回来了，臣妾早晚都得死，不如死前把该看的乐子都看完，走吧陛下，跟臣妾去承御园。” 于是萧北情就被莫颜兴高采烈地拉着去承御园了。 但萧北情同莫颜去的太晚，以至于错过了承御园的一场好戏，可你方唱罢我登场，皇宫这个戏台子永远不缺人演。 百里莫渝带着严霜溜达到了承御园唯一一个湖泊前，此时莲藕才刚感受到温度回升，湖中新绿未展，仍可见去年将要腐烂的残叶。 承御园乃皇家园地，外围有重兵把守，但为了避免打扰陛下娘娘们，内里几乎没有什么侍卫，承御园已经许久没有出事了，但今日似乎并不太平。 严霜听到了噗通的声音，似乎有人落水了，几只水鸟被惊飞，严霜朝着声音望去，见有一人跳进了湖里，噗通声再起。 第61章 救人 “公子，有人落水了怎么办？”严霜面色焦急，目光一直看向远处。 百里莫渝也发现了，他看到的比严霜多一点，是一个女子掉进了湖中，而一个男子跳下去救她。 “走，我们过去。”百里莫渝同严霜沿着湖边道路一路往事发地点赶去，看着很近，但百里莫渝同严霜也无法赶得及救援。 百里莫渝到时湖面一派平静，让人怀疑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这湖虽然很多地方都比较浅，但该深的地方还是很深，他们刚好是从深水处掉了下去。 “怎么办，公子，他们不会被淹死了吧！”严霜道，“公子，你去救救他们啊！” 百里莫渝目光沉重，看着波澜不惊的湖面道:“我不会水，你去叫守卫，离这里应该不出一百米。” “哎，好，我去了公子，你看着点。”严霜说完快跑而去。 百里莫渝眼睛死死地盯着湖面情况，这湖面太大，一时半刻也发现不了人的踪迹。 严霜还没有叫来人，百里莫渝脸色冰冷，其实他不是不会水，只因为自己这易容的脸根本不能浸泡在水中。百里莫渝内心天人交战，坐视两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殒命是十分残忍的，或许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可一旦身份暴露，等待自己的又何尝不是死亡呢？ 罢了，充其量不过一死。 百里莫渝已经脱下了外衣，正要翻身下水，却听到了湖面荡动之声，百里莫渝见一个满身湿漉漉的人抱着一个女子缓慢从湖边出来，百里莫渝急步上前。 恰在此时严霜带的人也赶到了湖边。 “公子，人我找来了，”严霜又对着她带来的人喊道，“快，在那边！” 百里莫渝将那女子接过，正预备放在一个厮手里好去拉那个跳入水中救人的人，却听为首的道:“给我吧，下人们碰了这夫人，恐怕日后说出去会毁了她的声誉。” 百里莫渝听见夫人二字，才发现这女子身着宫装，头戴玉钗，的确不是普通侍女装扮。 百里莫渝将女子放在了那个男子手上，同时抬眼打量了一下他。这男子身上穿的并不是官服，也不是什么亲王服侍，但却能进到这守卫森严的承御园，百里莫渝对进宫的另外八个男子的面容记忆深刻，眼前这人绝不是三妃六夫人之一，而且年纪偏大，约莫三十来岁。表面虽笑，内里却看不出情绪，而且这人绝非是真心好意要接过自己手中这浑身湿透的女子，就看他略微收回的手就知道了，可迟疑不过一瞬，那男子竟是把自己的外袍脱了覆盖在这女子身上然后才接过，但百里莫渝怎么看怎么觉得一种怪异。 笑面虎，一举一动藏着算计，应该不是什么好人。这是百里莫渝对他的第一印象。 这番一耽搁，百里莫渝没来得及去拉人，湖里救人的那位男子自己爬了出来，先前百里莫渝还没认出他是什么人，待他将散乱的头发弄至一边，百里莫渝才认出此人乃是三男妃之一的许由贺。 第62章 国舅 “许由贺？”百里莫渝疑惑地望向他。 然而无人注意到许由贺自从从湖里起来了，目光就一直焦灼在那个落水的女子身上，百里莫渝只见他未曾理会自己，却巴巴地望着那个还抱着湿淋淋女子的那个男人。 “这位公子，可否麻烦你快点送她去看太医，许某感激不尽。”许由贺道。 “许妃娘娘不必多礼，我乃当今太后的亲弟，当朝国舅，外兼兖州刺史，杜寻。”杜寻道。 “原来是国舅大人，许某多谢大人慷慨相助。”许由贺道。 “这位姑娘是？”杜寻道。 “她是陛下亲封的陈夫人，许某路见她不心落入水中，便下湖相救。”许由贺道。 “许妃娘娘真是侠义之人，这湖水如此之深，竟也敢以身犯险，杜某佩服，杜某代陛下谢过许妃娘娘。”杜寻道。 此刻杜寻怀中的陈夫人一声咳嗽，杜寻见状将她放下了地，殷切询问道:“陈夫人，你可还好？” 陈夫人呛了几口水，声音喑哑。 “多谢大人相救。”细不可闻之声仿如魂断将离。 此刻却有一声高呼:“陛下，前面好生热闹！” 正是拉着萧北情来承御园看花的莫颜。 众人听得“陛下”两字，纷纷朝着来人行礼。 “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萧北情看着众人中间浑身湿透摇摇欲坠之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掉水里了陛下。”莫颜道。 萧北情:“”你当朕眼瞎，朕不知道她掉水里了吗？朕是问她怎么掉进了水里！ “你们两个，去把太医叫到研政殿去。”萧北情对着跟在后面的春酒春醉道。 此刻许由贺阻止道:“陛下，臣的寝宫离这里近，可叫太医来怡轩殿就诊，而后再将陈夫人送回去。” 萧北情看刚刚杜寻也想说话，便问道:“杜国舅，你刚刚想说什么？” 众人都将目光移了过去，杜寻顿了一下道:“陛下，臣居住的偏殿离这里更近，不如将陈夫人带去臣那里暂时修养。” 此刻躺在地上的陈夫人吭声了，声音太弱，萧北情蹲身侧耳去听。 “陛下，臣妾无事，臣妾回黛山阁就好。” 萧北情这一听，都这样了还无事？于是萧北情直接将她抱了起来，面上很淡定，心里在默默流泪，怎么这么重！ “就去杜国舅那里，春酒春醉，你们去把太医叫过去。”萧北情道。 “是，陛下。”春酒春醉躬身离去。 “陛下，让臣来抱吧。”百里莫渝道。 “是啊陛下，这种事怎么能劳烦您，交给臣。”杜寻道。 “臣来吧。”许由贺道。 萧北情:“”合着你们都担心朕把她给摔了不成，虽说朕力气实在不大，可她看着也就一个瘦骨嶙峋弱柳扶风的女人，朕怎么抱不起了？ 然而萧北情最终还是把陈夫人放在了杜寻手上，这泡水了的人还是有点重的 太医很快来了，萧北情等人等在外面萧北情借着太医就诊的档口，询问陈夫人为何掉进了水中。 第63章 借衣 “陛下，臣不知，是这位公子”杜寻看着百里莫渝迟疑道。 “在下衣莫渝，九夫人之一。”百里莫渝道，“陛下，是臣叫婢女去承御园外寻人来救人，臣跟婢女今日本是来承御园观景，不料遇见有人落入水中。” “陛下，臣今日同样是来承御园散步，遇见了落入水中的陈夫人，是以下去搭救。”许由贺道。 莫颜听完他们的话道:“所以你们都不知道这陈宿雪为何掉进了水里？” 几人沉默，萧北情道:“只要不是有人蓄意生事便好，朕看你们都累了，回去吧。” “是，陛下。”众人道。 许由贺等人正准备离开，萧北情却突然道:“杜国舅，你还有什么事忘了跟朕交代吧？” 百里莫渝同许由贺一同出了偏殿，百里莫渝看着一身湿漉漉沉默无言走在前面的人道:“许妃娘娘，你似乎很关心陈夫人？” 许由贺停下，面色无波，“大家同是陛下的后妃，相互关心有何不可？若今日掉下去的是你衣莫渝，许某同样会奋不顾身跳下去。” 百里莫渝上前与他并肩道:“本公子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本公子怕水，离水总是远远的。” 许由贺看着他睁眼说瞎话，都跑湖边去逛了，还说怕水要远离水，呵！ 许由贺不理会百里莫渝，直接告辞道:“许某回去换衣服了，衣夫人请自便。” “哎，别走那么快，在下的秋波苑太远了，你看我帮了你一把，从你手中接过那女子，把我苑里最后一件衣服给打湿了，在下想你怡轩殿定然没有我秋波苑穷困，肯定有多的衣服能送在下一件吧？”百里莫渝道。 许由贺看着他身上这身繁复装束，腰间一丁点水痕，就衣摆沾了点泥，也没脏成什么样，对比自己这一身简直是巫见大巫。 许由贺好心提醒道:“衣夫人，你可知你身上这衣服是陛下送给各宫参加皇后册封大典的，你现在把它穿成这样，来不来得及把这泥给去干净恢复原貌？别到时候被人看笑话。” “你这样一说，那你欠我的人情可就更大了，在下不找你还都不好意思。”百里莫渝道。 许由贺嘴角抽了抽道:“是你自己要接的，我可没逼迫你。” “别过河拆桥嘛，说到底我也是帮了你的忙，让你早一分钟从那脏兮兮的湖里给爬出来，还免了你踩错地方又摔进湖里的窘迫，俗话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救的是你的面子，这颜面啊大于天，换你一身衣服，绝对不亏。”百里莫渝道。 严霜看着他家主子说得天花乱坠，不由地来了一句:“主子，您是不是觉得怡轩殿的衣服好看，所以才要找许妃娘娘要一套啊？” 许由贺的衣服虽然未干，但仍可见绣工不凡，的确是秋波苑没有的。 “你想要这件对不起没有多的，这也是陛下赏的，你去找陛下要吧。”许由贺道。 “谁说我看中了你的衣服了，本公子就是衣服湿了没得换，想去你殿里换件干净的，多简单的事，快走吧，你这样湿着不难受啊？”百里莫渝道。 许由贺无奈，只得把百里莫渝带回了怡轩殿，这一路上百里莫渝的嘴就没有停的，许由贺觉得耳边嗡嗡嗡飞了几十只蚊子，想要一把拍过去全灭。 第64章 交友 到了怡轩殿，百里莫渝施施然地找地方坐着了，一副老熟人的样子，使唤许由贺去拿衣服了。 许由贺让婢女去看茶，自己翻了件普通青衫出来，还有一件白衣。 “你要哪件？”许由贺将两件衣服拿到百里莫渝前道。 “都行，你先挑。”百里莫渝道。 于是许由贺自己穿上了青衫，把那件白衣扔在了百里莫渝面前。 “这么粗鲁？”百里莫渝捡起白衣，颇为嫌弃的看了看，“一点花色都没有，难看。” “爱穿不穿，我带进宫的就这两件，衣夫人要是看不上，自己去找尚衣局要。”许由贺说完就进了内殿换衣服去了。 严霜看着自家主子眼珠不移地跟着许由贺去了，拿过百里莫渝手中的衣服道:“公子，奴婢伺候你穿衣。” 百里莫渝回过神来，自己解开了外衣，就拿着那白衣直接套上了。 “公子，衣摆？”严霜道。 “不换了，你公子我没这么讲究。”百里莫渝道。 严霜凑近百里莫渝的耳朵道:“公子为何非要跟到这怡轩殿来，还对许妃娘娘如此热情？”事实是自家主子突然变成了个话痨，严霜非常不适应。 “当然是交朋友了，这交朋友不主动出击怎么能成呢？”百里莫渝道。 “朋友？”严霜完全不能理解自家主子的想法，这皇宫中只有利益，哪儿来的朋友？何况他要找的朋友还是个地位比他高的，这上赶着凑上去真的好吗？ 话间许由贺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了。 “衣夫人，这衣服也换好了，您请回吧。”许由贺一出来就送客。 百里莫渝看着这人脱去一身狼狈倒有几分傲然不屈起来，这男子嘛，不能只看面相不是，许由贺虽然没有自己白，也没有自己长得好看，但起码看上去是个正常人。百里莫渝围着这个他心内定义的正常人转了转，而后站定道:“噢，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许由贺很不给面子，就任着百里莫渝站在那儿眼神都不给一个。 严霜见状笑了笑道:“公子，什么事？” “这陛下同国舅之间关系似乎不怎么样，许妃娘娘你难道不好奇陛下留下他说什么吗？”百里莫渝道。 “陛下的事，岂是我等后宫之人能随意参与揣测的，殊不知知道得越多死得更快，许某还想多活几年。”许由贺道。 “我还以为许妃娘娘那么深的湖都敢跳，是个不怕死的人呢，没想到啊，跟我一样怕死，不过在下虽然怕死，更喜欢刨根问底找寻答案，如果是我一心想查的，刀山火海我也敢去，无间地狱我也敢闯。”百里莫渝道。 “好奇害死猫，你自己去吧，看你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越过陛下的防卫，找到你所谓的答案。”许由贺说完喊婢女送客。 百里莫渝主仆二人被人请出了门，百里莫渝走前还冲着许由贺大喊:“许妃娘娘，在下同你意气相投一见如故，改日本公子再来找你讨杯酒喝，效仿桃园三结义，认你做兄长啊！” 聒噪！许由贺亲自去关了怡轩殿的大门，嗤道:“三结义，等你凑齐了三个人再说。” 百里莫渝整了整自己鬓边的一缕青丝，潇洒地转身带着严霜回秋波苑了。 第65章 嫌隙 话说另一边陈夫人陈宿雪喝下了几碗姜汤已经能下床了，但这走路看起来还是很不稳当，萧北情只得叫了自己的御辇来把她送回了黛山阁，萧北情本是好意，但他忽视了自己现在是有后宫的人，这御辇岂是一般人能上的，于是这陈宿雪日后便遭了许多无妄之灾，此事暂且不提。 陈宿雪走了，萧北情把杜寻叫去了研政殿。 “杜大人，朕不是叫你半月前回兖州吗？”萧北情坐在龙椅上，龙威四散，气氛冰冷。 “臣挂念太后娘娘同陛下，想多留几日，等陛下大婚之后，臣定当返回兖州。”杜寻道。 “哦？所以朕这皇宫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萧北情声音冰冷，“杜寻，你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陛下，臣是你的亲舅舅，臣看着您从长到大，你舅母她” 萧北情打断了杜寻的话道:“别提我舅母，若非看在她的面子上，你以为朕还会让你有回宫的机会？” 杜寻跪在了地上，挤出眼泪道:“臣知错，但臣同太后娘娘已经八年多未见了，臣是真想在皇宫多陪她几天，还请陛下成全。” “你想留到朕大婚那日，好，朕成全你，到时候你要是还留在王城，别怪朕不念亲情。”萧北情拂掉桌上两本奏折，进了内殿。 萧北情走后，杜寻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走上前捡起那两本奏折翻开，杜寻的手捏得发白，似乎极力压制着什么，脸隐藏在黑暗里，仿佛一头噬人的野兽。许久后，杜寻才退出了研政殿。 秋波苑 “公子，那陈夫人也真倒霉，好好的掉进了水里，看样子不病十天半个月起不来了。”严霜道。 “别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给本公子我的衣服做好了没，你不会打算让我穿着别人的衣服穿几天吧？”百里莫渝道。 “公子既然如此嫌弃别人的衣服，干嘛非要进人家殿里去求来呢，奴婢总觉得这许妃娘娘不像外表那样简单，公子跟他做朋友不怕出事吗？”严霜道。 “我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真出事我也能跳出来，半寸荤腥都不沾。”百里莫渝道。 “公子啊我跟你说个事。”严霜道。 “什么事，说呗！”百里莫渝道。 “我总觉的这许妃娘娘有点眼熟，就是记不得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严霜道。 “就他那一副平平无奇的脸，满大街都是，我还说我见过他呢，你信吗？”百里莫渝道。 严霜干笑道:“公子说的是，说不定奴婢认错了，嘿嘿。”严霜又道，“公子，您等的人等到没，不会就是许妃娘娘吧？” 百里莫渝一拍大腿，“哎我把这事给忘了，都怪那许由贺，”百里莫渝道，“不急，你公子我在这后宫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去给本公子倒杯茶来，清淡点，那许由贺也不知什么口味，泡那么浓的茶，喝得本公子我渴死了。” “好的公子，公子稍等片刻，清茶马上就来。” 严霜乐呵呵地去泡茶了，而百里莫渝将身上的白衣脱下，看着那件衣服，露出了笑意。 第66章 马踏扬州 悠悠春色浓，一匹马儿踏过绿草跨越山水来到了扬州，带着的唯有一封书信。 慎君夷展开书信，许华章看着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有趣又可恨之事。 许华章端起一杯酒，边喝边凑到慎君夷身边道:“王城的信？写的什么给我看看。” 许华章本以为要费一番软磨硬泡才能拿到手满足满足好奇心，结果慎君夷直接将信给了他。 许华章放下酒杯，将信从慎君夷手中接过，展开信念道:“陛下从一千零九名候选人当中选了三十九名女子、八名男子进后宫，六妃九夫人之位已全，其中男子占三妃六夫人，但陛下只召先前册封的莫妃一人侍寝而冷落新人，陛下解释是想等册立皇后之后再行召幸” 许华章越读越觉得怪异，他停下道:“子誉，皇上爱的不是你吗？哎我说，我现在都没明白你整这个莫妃进宫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真不想跟陛下在一起又怕他落寞，所以找了个身边人献上去？”许华章说着又自我否定道，“不至于吧，你慎君夷不像是这种拿旁人顶锅的人啊？” 慎君夷一脸淡然道:“莫妃自己要去的皇宫，跟我有什么关系。” 远在王城后宫的莫颜打了个喷嚏 “噢，他自己要进的啊，他可真是为有夏这一代王朝开了先河，若非他进宫了，这些个九州官员岂敢明目张胆地送那么多男子进宫，可惜陛下竟然只留下了八个人，估摸着让好多人扼腕叹息。”许华章啧啧道。 “你想进宫啊，行啊，本官一个人去九州游历，你可以回了。”慎君夷道。 “别啊，我们好不容易甩掉那帮人，别人以为我们到了豫州，实则却到了扬州，还是子誉你厉害，不然我可没这么快回来见到我大哥。”许华章道。 “陛下派的人的确不中用，但本官虽离开了王城，身份却还在，答应陛下的事还是得做，你我就在这里待上半月，你同你大哥团聚，本官去暗访扬州民生。”慎君夷道。 “我记得你本来是想辞掉尚书令一职的，结果陛下还是给你留着了，这摆明了是不想放你走，我看兜兜转转你还是要回到王城的。”许华章道。 “时间久了，很多东西都会淡的，陛下目前还没忘了我，等过了那么一年两年，说不定陛下和文武百官以至全天下都会忘了有我这么个人在。”慎君夷道。 “我看未必，你忘了你我目前的身份了，说不定某些官员整日提心吊胆就怕被我们逮着了。”许华章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贪官污吏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没被我们逮住，也逃不过这朗朗乾坤昭昭日月。”慎君夷道。 许华章闻言大笑:“你慎君夷就是良师诤友高风亮节之辈，跟你在一起，我许华章绝对走不弯。” 慎君夷扒落许华章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道:“凡事别想得这么好，人心是最阴暗的，你怎知站在你眼前的就不是魑魅魍魉？” 慎君夷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把许华章唬着了，许华章呆住好半晌才干笑道:“若你都是魑魅魍魉了，那这世上真没有几个人能算得上是好人了。” 场面只僵了片刻，慎君夷又换回了温和笑面道:“行了，快去给本官把饭菜做来，饿死本官了。” “哎这是我家，你怎么来使唤我了？”许华章道。 “正是因为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所以才要你给我端来，你懂不懂待客之道？”慎君夷道。 “真是，什么叫做君子远庖厨，我许华章堂堂工部侍郎外兼监察御史，这种事哪儿轮得到我去做，你等着，我去喊我妹子来。”许华章说完就走出了门，慎君夷在房间内笑道:“所以你是君子，你妹就不是君子，若是让你妹听到你背后如何说她，她再打你，我可不帮忙了啊！” 许华章走远，慎君夷走回桌边再度拿起那封信，看着看着表情愈加五光十色。 “娶那么多男妃，也不怕你女子之身暴露，莫颜怎么也不拦住你冷落新人，呵，有贼心没贼胆” 第67章 回信 数日后，萧北情收到了第一封来自慎君夷的信，然而当他打开这封信时可是气坏了。 莫颜来到研政殿时就见着陛下正坐在阶陛上气急败坏，七零八落躺在他身边的奏折还再度遭了毒手被萧北情往外扔，莫颜险些被砸中。 “陛下，谁又招惹您了，臣妾帮您把他五花大绑捆起来下毒折腾折腾。”莫颜心想，这次肯定不是自己的旧主了，其他人本妃下手可不会手软。 然而当莫颜走近萧北情后发现地上还躺着一封信，信封上面写着“陛下亲启”，这字迹，好像有点眼熟？ “谁的信啊，陛下怎么扔地上？”莫颜捡起来看着阶陛上的萧北情道。 “慎君夷的，你不是想把他给朕五花大绑绑过来吗？上次你没绑成，这次朕让你出宫，绑不回来你也别回来了。” 即便面对莫颜那讨人爱的笑面，萧北情依然怒气不减，看来被气得不轻。 莫颜心中把自己的旧主骂了千遍万遍，骂完了感叹自己运气不好，总是撞在枪口上。莫颜默默流泪，主子，你可害死我了 “慎大人他走那么远，我哪儿跟得上啊，臣妾跟着陛下就好了。”莫颜十分好奇自己的主子到底说了啥，能把陛下气成这样，于是她问道，“陛下，信呢？能不能给臣妾看一眼，臣妾可许久没听到大人他的消息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可看的，慎君夷他不就是想说他比朕厉害，朕派去找他的那么些人全都是些废物！”萧北情一激动就从莫颜手中夺过了信封，三两下撕了。 莫颜看着这满地狼藉，心道研政殿的宫女又有的忙了。 莫颜心翼翼道:“陛下，慎大人可说他到哪里了？” “哼，说到这儿朕就更气了，朕的人跟丢了，他来嘲讽一番不说，还赤/裸裸地告诉朕他到了扬州，他是真觉得朕不会把他怎样吗？”萧北情道。 “咳咳，陛下，慎大人他们是帮陛下您巡视九州去了，告诉陛下您方位那是例行公事。”莫颜道。 “例行公事？例行公事他甩朕派去的人作甚，朕又不是派人去让他回来的，朕金口玉言，说放他走自然是放他走。”萧北情道。 “陛下，您说谁愿意带个尾巴监视自己呢，这有人跟着也不方便办事啊，慎大人他们那是微服私访，当然动静越越好了。”莫颜道。 “哼，算了，朕亲自前往还好说，朕派的那些人一个二个蠢得要命，保不齐给朕把他们的正事给耽误了，不派人就不派人吧。”萧北情妥协道。 “陛下，慎大人的事说完了，咱能不能谈一谈臣妾的事？”莫颜道。 萧北情抬头，“你有什么事可谈的？” “臣妾觉得凌风殿的床太了。”莫颜觉得自己已经暗示的足够明显了。 “？凌风殿的床好像比朕平日里睡的龙床都大，哪儿了？”萧北情满脸疑惑。 莫颜心中腹诽，陛下您的龙床再也是您一个人睡，臣妾的床再大两个人睡也还是挤啊！ 莫颜预备好言相劝。 “陛下，您回昭和殿睡好不好，昭和殿的床是宫里最大的，您就不要跟臣妾挤在凌风殿了。” “昭和殿离前朝那么远，朕闲的没事去那里干嘛，上朝都要坐好久的龙辇，不去。”萧北情道。 莫颜觉得自己应该换一种说法。 “陛下，您再宿在我凌风殿，臣妾改日出门都能被后宫那群人的眼刀给杀死了” 萧北情总算听清楚莫颜的意思了，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自己招了那么一大群人进后宫，却拿莫颜当挡箭牌，一个也不去召幸，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咳，那个”萧北情站了起来，“朕今晚就不去爱妃那里了，爱妃一人独守空房可不要太寂寞。” “不寂寞，不寂寞，臣妾每日都来研政殿看陛下，陛下就不用专门跑去臣妾那里了。”莫颜面色如常，内心那叫一个欣喜若狂。 “那行吧，爱妃就先回吧，朕还有奏折要处理。”萧北情道。 莫颜心情愉悦而舒畅，一路哼着调子回到凌风殿，躺在自己舒适的大床上道:“床啊床啊，你终于又是我一个人的了，三千宠爱哪敌得过这高枕而卧邪。” 此刻临夏宫也有一个人同莫颜一样贪念大床和被窝。 第68章 还衣 临夏宫的夏荷夏叶两人等了自家主子老半天，依然没等到他起床。 “主子？”夏荷道。 没声音。 夏荷示意夏叶，夏叶的嗓门比较大，夏叶一声大喊:“主子！” 秦颂翻了个身，“喊什么喊，哭丧呢，别扰我睡觉。”秦颂眼睛都没睁，又接着睡了。 夏荷夏叶听着屏风内又没声音了，互相看了看，同时摇了摇头。 “哎” 有这么个能睡的主子，不知是祸是福哟 百里莫渝这日又去了怡轩殿，许由贺满脸不待见。 许由贺看着桌上那件白衣道:“不过旧衣而已，丢了就是了，何必还？” “非也，非也，岂不知越是旧物越是情深，在下借的是别人的东西，怎么能随意处置呢？”百里莫渝道。 “东西也还了，你走吧。”许由贺道。 “又要下逐客令啊，好歹等在下喝两杯水再走不迟。”百里莫渝道。 “桌上不是有水吗，我看你喝了不止两杯。”许由贺道。 “桌上这是茶，哪里是水呢，听闻许妃娘娘殿里有无根水，不如分在下几杯。”百里莫渝道。 “想要无根水，你何不自己去取，许某虽然很闲，但不至于把自己费功夫弄来的东西转手就送给了别人。”许由贺道。 “别这么气嘛，大不了明日我早起，同你一起去采，”百里莫渝道，“后日，大后日，每天都行。” 许由贺似忍无可忍，青着脸唤来了婢女采儿。 “采儿，去把我存的无根水拿来，全给这位衣夫人。” 百里莫渝转着手中茶杯，浓了，还是太浓，百里莫渝琢磨着要不要给许由贺说说，别泡这么浓？ “主子，无根水。”采儿很快回来了，手中托盘足足有四瓶水。 “你看看，够不够，够了就回去。”许由贺道。 百里莫渝哪儿是真来要无根水的，不过是找个借口想多套套近乎，然而四瓶，这也太多了吧 百里莫渝站起来道:“呃这么多，许大哥采了多久？” 许由贺不答，婢女采儿道:“这是主子带着采儿同薇儿采了三天才采到的。” “就你们三个人，这得起多早？”百里莫渝道。 许由贺道:“废话那么多干嘛，东西都已经到手了，还不快走！” 百里莫渝抖了抖袖子，端起了托盘，暗悔自己今天没把严霜给带来。 “那在下就走了，改日再来找你，许大哥。”百里莫渝把大哥两个字咬得十分重，像是势在必得。 然而许由贺依然不理不睬，百里莫渝不以为意，径直出了怡轩殿。 百里莫渝特意绕了路，绕到了承御园，而后就有一女御撞了上来。 “对不起对不起，妾走神了，公子可伤着？” 只见这名女御慌乱摆正那几个瓶子，百里莫渝自己也整了整，后道:“以后心点，本公子赶着回去，这就走了。” “多谢公子不罪，送公子。”女御躬身道。 百里莫渝眼神往四周看了看，无人，百里莫渝端着洒了几分的无根水回了秋波苑。 “严霜，严霜！”百里莫渝喊道。 “公子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严霜看着百里莫渝手上的东西道:“这是什么？” “无根水，拿去给本公子泡几杯茶来，不用省，用完了本公子我再去找许由贺要。”百里莫渝话说得十分心安理得。 “哦，那奴婢去了，公子稍等。” 严霜走后，百里莫渝拿出来袖中的一张纸条。 “史修阁” 第69章 再见 月黑风高，夜幕降临，一袭黑衣在檐上飞掠。 丑时，史修阁的防卫最为松懈，眼下甚至连仅剩的四个人都靠在墙上昏昏沉沉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百里莫渝放了一点迷烟，几人彻底倒在了地上。 百里莫渝轻轻推开了门，进入史修阁，点亮了火折子，微弱的光下可见里面全是封存的档案，浩如烟海。 太多了，百里莫渝看了看，都不是自己要找的，而后他不心碰落了一卷竹简。 正当百里莫渝蹲身预备捡起竹简时，外面却传来了一个人的脚步声。而后声音响起:“偷什么懒呢，睡成这样，你们是不想在史修阁当差了吗！” 来人正是禁卫军统领赵正和。 赵正和为人虽粗，可他怎么推那四个人就是没一个人醒，不对！赵正和正预备推门而入，一个人影晃过，百里莫渝破窗而出。 “来人，史修阁被盗，封锁皇宫！” 赵正和一路追那黑衣人而去，黑衣人却越跑越快，赵正和气急败坏，停下来拿了侍卫的弓箭，一箭射了过去。 赵正和虽是太后远亲，可也有几分本事，就比如他这箭术，禁军中无人能及。 百里莫渝本以为自己跑得算快的，却快不过这弓箭。 箭入胸膛，一阵剧痛传来，百里莫渝一时步伐紊乱，却不敢停留。但没撑多久，他被迫停下。 “难道，我就要这样死在这里” 百里莫渝一路乱窜，此刻抬头发现已经到了揽华殿。 “揽华殿，皇后”百里莫渝心想，劫持皇后或许还有一丝生机，于是他直接进了揽华殿。 揽华殿里张岄遥本睡得沉沉的，突然被人用匕首架在了脖子上。 张岄遥惊醒，正欲侧过身，却听一个清冷的声音道:“别动！” 张岄遥并非不怕死之人，她连忙求饶道:“大侠，饶命，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先放了我，我害怕。” 百里莫渝气力不支，松开了张岄遥，捂着自己受伤的胸膛，而后使劲儿扳断了箭尾。 张岄遥起身，看着眼前之人胸前有血涌出，惊吓之下正欲大喊，百里莫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别乱叫，你再叫我” 百里莫渝看着眼前之人惊慌失措的容颜，无论扭曲成何等模样，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这就是曾经同自己互许过终生的人。 百里莫渝情不自禁地将她的名字念了出来“岄遥” 张岄遥花容失色，却在百里莫渝道出她名字的那刻莫名心安了下来。 此刻揽华殿外传来了赵正和的声音。 赵正和大声道:“皇后娘娘，臣乃禁卫军统领赵正和，今日有一贼人进了史修阁，中了臣一箭后往这边方向逃来了，皇后娘娘可安好？” 张岄遥同百里莫渝对视，有什么在蛊惑着她，于是她张口道“女无事，揽华殿一切安好，赵大人去别处看看吧。” “那好，臣深夜打扰实属为了宫廷安危，请娘娘恕罪，臣留下禁军在揽华殿外守着，保娘娘平安。”赵正和道。 “赵大人辛苦，揽华殿没有贼人进来，赵大人去别处巡逻吧。”张岄遥道。 “是，娘娘，臣这就走了。”赵正和示意身后一群侍卫，“你们，还有你们，留下，其他的人跟我去那边。” 第70章 百里为一 揽华殿被重重守卫，须臾外面重归平静。 百里莫渝紧绷的神经回落，而后胸口一阵钝痛，他滑倒在地上。 “你，你没事吧？”张岄遥想上前扶，却又有几分犹豫。 “你为何要救我？”百里莫渝道。 “公子既然认得我，说不定我们曾经是旧识，女能帮则帮，只是我不记得你是谁了，你”张岄遥道。 “你不记得我，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我是”百里莫渝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易了容，他沉默下来。 “公子，你是谁？我是不是见过你？你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张岄遥道。 “我，我是百里莫渝的故友。”百里莫渝道。 张岄遥听到百里莫渝四个字，一下子上前抓住百里莫渝的肩膀道:“莫渝，莫渝他没死对不对，是他让你进宫来找我的对不对？他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 张岄遥激动之下触动了百里莫渝的箭伤，百里莫渝闷哼出声。 “对，对不起，你怎样了，我这里有药，我给你拿。”张岄遥放开百里莫渝，而后去翻找伤药。 百里莫渝目光追随她而去，眼前的张岄遥虽能同往日的旧影重合，可这揽华殿满目金碧辉煌，哪里还是曾经张府的那个闺阁院呢？ 揽华殿里住着未来的皇后娘娘。 张岄遥是陛下钦定的皇后。 三日后，便是立后大典。 同我互许终生的女子，要嫁给别人了啊！ 百里莫渝拿过张岄遥手中的药，预备自己上，张岄遥看他动作不便，便道:“我来吧。” 不料百里莫渝直接拂开她的手，挣扎着把药洒在伤口上，药上得十分不均匀，还洒落了一地。 “公子，你”张岄遥愣住了，眼前之人似乎脾气很大。 “在下身份低微，哪里能让未来的皇后娘娘亲自上药。”百里莫渝冷道。 张岄遥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世人都说她是有夏王朝的皇后娘娘，宫里所有人都叫她皇后娘娘，难道说不是，就能改变这件尽人皆知的事吗？ 张岄遥低下了头，开口道:“莫渝，莫渝他” “百里莫渝已经死了，死了几个月了，尸体都已经烂了，他不会来找你了。”百里莫渝道。 张岄遥闻言眼泪盈眶，低声啜泣起来。 百里莫渝看着她这满脸泪痕，心底的气突然就少了，无论她是否贪念皇宫这荣华富贵，贪念皇后这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高位，此刻她的泪毕竟是实实在在为自己流的。 冰凉的手擦过眼角，百里莫渝心软道:“别哭了，我知道你同百里莫渝之间的关系，他都告诉我了，但他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然而张岄遥哭得更厉害了，百里莫渝只好道:“你再哭，把门外的侍卫引了进来，在下可就要下去同百里莫渝黄泉相会了。” 张岄遥忍住泪，好半晌才回复情绪。 “公子，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还有，他们为何追杀你？”张岄遥道。 “在下同百里莫渝是幼时好友，在下因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衣莫渝，你叫我衣莫渝就是了。”百里莫渝道。 “衣莫渝，百里为一，看来你同他关系真的很好。”张岄遥道。 百里莫渝不置可否，自己当初改颜换姓，就是不希望有人认出自己来，但却不想改掉自己的名，依然留下了莫渝两个字，这两个字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忘了百里将军府那三千多条人命。 第71章 旧情 “现在可怎么办，你身受重伤，揽华殿外又有那么多人把守，你如何出得去啊？”张岄遥道。 “我明日扮成你的侍女，你带我去秋波苑。”百里莫渝道。 “秋波苑？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好像住着陛下新招进宫的男子，难道，你同他也认识？”张岄遥道。 “秋波苑里住着的人就是我，衣莫渝。”百里莫渝道。 张岄遥不可置信道:“怎，怎么可能，你为何要进宫啊，你爱陛下？”张岄遥摇头，“你怎么能爱陛下，你是莫渝他的好友，可莫渝他就是被陛下害的啊！” “你知道什么？”百里莫渝道。 “莫渝的死讯传到王城那天，我听到我父亲在跟别人说话，他们说莫渝被陛下追杀，落入悬崖，尸骨无存。”张岄遥道。 “你既然知道百里莫渝的死，同萧北情脱不了干系，你为何还要嫁给他，做他的皇后？”百里莫渝质问道。 “你以为我想吗？我父亲生怕我不同意，把我打晕了直接送进了宫，我也曾想过玉石俱焚，杀了陛下同百里莫渝陪葬，可我进宫这么多天，连陛下一面都没有见到。”张岄遥道，“不，就算我见到了陛下，恐怕我也下不了手，我不能害了我张家所有人的命，我对不起莫渝，我没脸再见他，他在天上看着，应该是怨我的吧” “原来你不愿意做他的皇后，我以为你”百里莫渝道。 “莫渝他是我此生挚爱之人，我怎会另投他怀，我只恨自己不能一死了之下去陪他。”张岄遥道。 百里莫渝闻言叹气道:“他已经死了，何必搭上你自己，他在天有灵，不会希望你就这样放弃一切一死了之的，你好好活着吧，好好做你的皇后，就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百里莫渝此言非假，也出自几分真心，自己同她其实已经没有缘分了，她堂堂刑部尚书之女，就算没有皇帝，也还有有夏大好男儿等着她，无论是谁造成了百里将军府的倾覆，百里将军府都已经灭了，自己如何能给她更好的生活呢？ 话说萧北情才刚睡着不久，就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萧北情披了个龙袍就出去了，研政殿大殿里，禁卫军统领赵正和向他禀报今夜之事。 “陛下，臣今晚本该轮休，但臣今日睡不着就去四处巡逻了一番，走到史修阁附近听到史修阁内有响动，臣正要推门，一个黑衣人就刷刷刷从窗子跳了出来，臣就一路追啊，他娘的，这兔崽子跑太快了，臣只能拿箭射了过去，也不知射没射中，让那人给跑了。” 萧北情一脸无语地望着眼前这个吐沫横飞手舞足蹈的赵正和，心想，朕的禁卫军统领一点统领的气质都没有，这简直是个大老粗！ “史修阁内的东西可有丢失，皇宫内可有人受伤？”萧北情道。 “已经查了，各宫都没有事，这史修阁也没丢东西。”赵正和突然大嗓门道，“陛下，肯定是臣去的及时，这兔崽子才没有来得及做下偷鸡摸狗的事！” “那朕是不是该好好赏赐你啊，赵统领？”萧北情道。 “嘿嘿，赏赐就不要了，”赵正和又收起了嬉皮笑脸道，“臣把他跟丢了，请陛下赐罪。” “这皇宫铜墙铁壁的他能跑哪里去，而且史修阁不就放了一堆积灰的文档，且这文档还是备份的，偷了一份其他地方还有另一份，偷来有何用？”萧北情道。 “对啊！”赵正和一拍大腿，“陛下说的太有理了，那臣还要不要封锁皇宫？” “不必，这几日巡防照常，若真是有人图谋不轨，巡防越松，越能让人露出马脚。”萧北情道，“若只是为了进去看什么档案，看了就看了，能进史修阁备份的不过是些旧事，若有什么冤假错案让苦主找上门来，朕说不定可以为他做主。” “陛下英明，那臣现在就去撤掉守卫。”赵正和道。 萧北情无语了，“你现在撤了，要是那人真是歹人怎么办，现在后宫进了这么多人，朕这里倒是没人能进，其他宫呢？” “啊？”赵正和摸摸头，“不是陛下说照常巡逻吗，那照常不就是得把人撤回来？” 萧北情一副朕不想搭理你的表情。 “行了行了，随你什么时候撤，朕去睡了。” 萧北情直接转身走了，留赵正和在原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你这”张正和指着萧北情离去的身影，想要他再明确一下，李等李公公过来道:“赵大人，请回吧。” 赵正和无奈，只得回去了。 第72章 女装 翌日天明，张岄遥的婢女香雪和香浓进来伺候，结果被藏在帘子后的百里莫渝两下子打晕了。 张岄遥同百里莫渝对视，事情已成，百里莫渝换上了身高高一点的香雪的衣服，然后将她们藏在了床下。 百里莫渝本心翼翼地整理了自己的装束，不料他们走出揽华殿时却发现揽华殿周边根本没人看守。 百里莫渝同张岄遥互相眼神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这肯定是没有埋伏的，揽华殿四周十分空旷，地上全是铺的青砖，哪里能藏人呢？ 都已经出来了，前面是死路还是活路都是要走一遭的。百里莫渝对张岄遥道:“走吧，你送我回秋波苑。” “怎么走？我没去过。”张岄遥道。 于是百里莫渝往前一步自己带路了。 百里莫渝起初走得很快，但发现张岄遥根本跟不上，于是又慢了步伐，而张岄遥被百里莫渝带着左绕右绕，绕半天愣是没到秋波苑。 张岄遥已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个月了，从知道百里莫渝死后她就再也没心情去王城大街逛了，到了这皇宫后整日压抑，也就去过一次承御园，今日走这老远的路可是为难了她。 张岄遥香汗淋漓，停下道:“衣大哥，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前面拐弯就是了。”百里莫渝道。 张岄遥松了口气，跟上百里莫渝，走几步后看到了一个婢女，正是百里莫渝身边的严霜。 话说严霜一早起来没看到百里莫渝，本十分焦心，却在桌上看到了张纸条，说他去采无根水了。要伺候的人不在，严霜无事可做，就在门口等着他回来。然而她等来的却不是自家主子，而是一个丫鬟还有一位娘娘。 “奴婢参见娘娘，恕奴婢冒昧，敢问您是哪宫娘娘？”严霜道。 张岄遥实在是太不爱见人了，以至于宫里没几个人认得她。除了这身衣服，恐怕没几人知道她就是有夏王朝未来的皇后娘娘了。 “严霜，才一夜不见，你就认不得本公子我了？”百里莫渝道。 严霜听见熟悉的主子的声音，向张岄遥身旁婢女装扮的人望去，惊吓道:“公子，你怎么这副打扮啊！” “你公子我就是闲来无事，想试试女装，怎么样，如何？”百里莫渝道。 “好，好看，就是有点怪怪的”严霜道。 “好看就行，来，这位是揽华殿未来的皇后娘娘，你给娘娘去泡杯好茶，可不能让别人说我秋波苑怠慢贵客。”百里莫渝道。 “原来是皇后娘娘，奴婢方才眼拙失礼，还请娘娘恕罪，娘娘您请进，奴婢给您泡茶。”严霜道。 “不用麻烦的，我没这么讲究。”张岄遥道。 “娘娘不必客气，娘娘今日帮了我的忙，别说是将我采的无根水送给娘娘，就算是将我秋波苑里的东西都拿走，在下也愿双手奉上。”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这一番话听得张岄遥云里雾里，她疑惑地望着他，只见他扬了扬眉毛。 然而百里莫渝不知就是他这扬眉的动作，反而让张岄遥更呆了。 好半晌张岄遥才突然反应过来道:“噢，不用不用，一点忙，这些无根水够了，我就是想拿来试试陛下新赏的茶，公子别介意我施恩图报就行。” “哪里哪里，娘娘请进。”百里莫渝道:“严霜，看茶。” 张岄遥跟着百里莫渝进了秋波苑，她坐下看了看四周陈设，好像过于简陋？ 张岄遥此时才知陛下对她算是好的，至少揽华殿华丽大气，吃穿用度都是好的，不像这秋波苑，连屏风都是旧的。 百里莫渝看着张岄遥的神情，知道她是嫌弃这里了，的确，这秋波苑是比不得她从前尚书府的香闺的，自然也同她现在住的揽华殿差太远，但自己一开始也嫌弃的地方自然不能苛责别人不是。 “这里的确是陈设简陋了些，娘娘将就着，在下稍后就让严霜送娘娘回揽华殿。”百里莫渝道。 张岄遥乃大家闺秀，嫌弃自然不能说在嘴上，便道:“衣大哥这里清幽宁静，倒是比揽华殿更让人怡神，我多待一会儿无妨。” “那娘娘就坐一会儿，我去看看茶水的火候，免得严霜泡来的茶不适口。”百里莫渝道。 “衣大哥去吧。”张岄遥笑道。 第73章 相似 严霜的茶其实已经泡好了，百里莫渝走到后厨时她正要端过来，看到自家主子来了，严霜将茶放下道:“公子，你为何亲自来了，奴婢的雨前龙井泡好了，就是用的您从许妃娘娘那里拿来的无根水，照公子说的并未将水烧至滚沸，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做事我哪儿有什么不放心的，本公子就是出来换衣服的，你给本公子做的衣服呢？”百里莫渝道。 “噢，在我房里，昨晚刚做好的，还没来得及给公子送去。”严霜道。 “那行，你告诉我放哪里了，本公子去你房里换，你去把茶端给皇后娘娘。”百里莫渝道。 “就在奴婢的桌子上，公子进去便能看见，公子去吧。”严霜道。 严霜将茶往秋波苑主屋端去了，百里莫渝就去了严霜所住的偏房。 百里莫渝进了严霜的房间，看了看，哟，针线盒里竟然还有未完成的兔子，这也太童心了吧，怎么看怎么不像这严霜能做出来的事啊？ 百里莫渝又拿起旁边的衣服，还是一件白衫，但这件比许由贺那件好看多了，绣工精致，也算废了一番功夫，百里莫渝换下了自己身上这宫女装穿上试了试，尺寸刚好，很合身。 百里莫渝寻思会绣工的，要么是绣娘出身，要么便是大家闺秀，这严霜虽然在这秋波苑里为奴为婢，但内里的气质还未消磨殆尽，想来应该是大家闺秀。 哎，百里莫渝想，自己的事都没着落呢，哪儿能管得了她啊，此事日后再说吧。 百里莫渝换好了新装本想将原先的宫女装带着去还给揽华殿，却发现衣服上已经沾染了血迹。该死，哪天见到赵正和本公子定要还他这一箭之恩！ 话说张岄遥喝到了这雨前龙井便联想到了故人，百里莫渝同样爱喝这茶，而衣莫渝扬眉的模样，也真的好像他，可是他们都说百里莫渝已经死了，人死了怎能活过来呢？ 百里莫渝一到自己屋里，就见到张岄遥一手拿着茶，目光放空，神色略有几分沮丧，像是有什么伤心之事，而严霜就在边边站着，场面很是沉默。 “怎么了，可是这茶不好喝？”百里莫渝道。 “我只是想到了莫”张岄遥想起这里还有外人，改口道:“衣大哥也爱喝这雨前龙井？” “算不上爱吧，我这里只有这茶。”百里莫渝道。 “我有一个朋友，他很爱喝这个，以前我去找他，他总是给我泡这茶。”张岄遥道。 百里莫渝自然知道她所说的是何人，但眼下多一个人知道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自己就多一分危险，张岄遥还是不要参与进自己的事为好。 于是百里莫渝岔开话题道:“我把娘娘您侍女的衣服弄脏了，没办法还了，娘娘您看要不要严霜的？” “公子，奴婢的衣服多，您随意拿。”严霜道。 张岄遥知没有衣服拿回去容易穿帮，便对严霜道:“那就请你帮我拿一套吧。” 严霜走后，百里莫渝对张岄遥道:“娘娘，这是迷药，你回去给那两个婢女闻一闻，她们就会醒，醒来会忘了发生什么事。昨日之事，还请娘娘保密，在下感激不尽。” “衣大哥是莫渝的故交，让岄遥做什么都行，衣大哥不必客气。”张岄遥道。 “多谢娘娘。” 百里莫渝说完严霜就拿着衣服回来了，百里莫渝道:“严霜，娘娘她不识路，你务必把她送回揽华殿。” “是，公子。” 严霜走后，一位女子翻身进了秋波苑，正是那日撞向百里莫渝向他传递纸条的人。 来人一来就跪在了地上。 第74章 请罪 “公子，昨晚皇宫被封锁，属下心急如焚，还好公子平安回来了，公子要是因为属下的失误折在皇宫里，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百里莫渝将她扶起来道:“你起来吧，不怪你，谁叫那赵正和好好的跑去什么史修阁。” “公子可有受伤？” “不心中了一箭，伤口已经处理了，修养几日就能痊愈。”百里莫渝道。 “属下该死！” “你要干什么？” 百里莫渝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伤，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下属竟然想一掌自伤来谢罪，百里莫渝心想还好自己反应得快，不然这姑娘不得重伤卧床好几日，虽然是个下属，可也是个女孩儿家啊！ “你一个姑娘家，对自己这么残忍作甚，本公子都说了不怪你了。”百里莫渝道。 “属下多谢公子不罪之恩。” “行了，你是青木的妹妹吧，青木跟我说他安排了他妹妹进后宫。”百里莫渝道。 “是，属下是青木之妹，青林。”青林道。 “青林，好吧，本公子算是记住你了，以后别随便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本公子自己运气不佳是我自己的事，”百里莫渝道，“此番还好有惊无险，史修阁近日肯定去不得了，以后再说吧。” “公子，您为何非要进史修阁，百里大将军之事却有冤情，武德帝萧桓同当今皇帝萧北情都想置他于死地，公子，我们只需要找机会杀了萧北情，让天下人还公子您全家一个公道！”青林道。 “此事容后再议，你回吧，别让人发现了。”百里莫渝道。 “是，公子。”青林离去。 两日匆匆而过，时间转眼到了有夏王朝陛下大婚前夕。 几家欢喜几家愁，然而很巧，大婚的两人都不是很欢喜。 研政殿里萧北情顶着个愁眉苦脸，不断叹气。 莫颜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捧着的是陛下大婚的喜服。 莫颜挥退宫女，自己捧着喜服走到了萧北情面前。 “陛下，你怎么看着不太开心啊，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臣妾看您倒是比平时还要情绪低落呢。” “朕怎么开心得起来，不然这婚你帮朕成吧。”萧北情道。 “噗，大婚哪儿能让人代的，陛下是九五之尊，只需要等迎亲使将那张尚书之女迎进宫，而后携皇后的手在朝会大殿长阶之上受百官叩拜，说不说话都不要紧，陛下只需要把礼仪做全了就行，没什么麻烦的啊？”莫颜道。 “你明知朕说的不是这个，这礼行完了可是要喝合卺酒，酒喝完了呢，朕怎么办？”萧北情道。 “这多简单啊，陛下只要在赐宴文武百官时装作喝多了，然后直接醉倒不就是了。”莫渝道。 萧北情想了想这场面，摇头道:“不行，这样太没面子了，几杯酒就把朕灌醉了，岂不是让文武百官看朕。”萧北情完全忽略了他的酒量原本就属于几杯酒就倒的那种。 “那就在合卺酒里下药，臣妾给你配种药，保管皇后娘娘喝了睡上一日一夜。”莫颜道。 “还是不行，一日一夜太久了，朕还要带着她去向母后请安呢。”萧北情道。 “那就少下点，”莫颜道，“睡到第二天早上，如何？” “可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你可别给朕搞出什么差错来。”萧北情道。 “哪儿能啊，臣妾可是慎大人府中最厉害的毒医，下毒医人都难不倒我，包在我身上！”莫颜道。 “那你快去给朕配药，明晚可是要用的，要是药不倒那张岄遥，你想好怎么死吧。”萧北情道。 “不急，这种药臣妾配得很快的，陛下来试试大婚的喜服，臣妾看着可漂亮了，可惜臣妾不是您的皇后，穿不了这正红色。”莫颜道。 “皇后之位哪儿有那么好做，哪天张岄遥不想干了，朕再考虑要不要你吧。”萧北情道。 “臣妾只是觉得衣服漂亮，又不是真想当皇后，当了皇后得整日板着脸方便震慑后宫，臣妾还是觉得莫妃这个位置更适合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多逍遥快活。”莫颜道。 “朕看天下没有谁比爱妃你更会享乐了，来吧，给朕宽衣。”萧北情道。 第75章 大婚 两日前，张岄遥被送回尚书府待嫁。 尚书府里张岄遥暴躁地看着捧着喜服跪在她身前的侍女，两边僵持不下，而后张岄遥的父亲刑部尚书张笙进来了。 张笙看着这场面，叹了口气，语气软和下来道:“遥儿，你母亲早逝，我就你一个女儿，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父亲我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拿来给你。那百里莫渝虽然是良配，可你跟他福薄缘浅，现在谁还能比当今陛下更配得上我的女儿！” 张笙将手搭在了张岄遥的肩膀上道:“遥儿，明天你就是整个有夏最尊贵的女人了，父亲相信你一定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很好，你母亲在天之灵见你出嫁，她也会很开心的，你好好出嫁，别让我们担心行吗？” 有泪水自张岄遥眼角流出，其实她本性上是吃软不吃硬的，父亲低声下气地求她，且这场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退路可言的事只差一个台阶，便能让她同意了这门亲事。 “父亲，女儿答应你，嫁给陛下。”张岄遥道。 “这才是我的好女儿，遥儿，来，试试你明天的喜服，为父相信你明天定然是有夏最美的新嫁娘。” 有夏王朝第四代帝王大婚的日子不是个阳光明媚艳阳高照的日子，这一天是四月十五日，这一日刑部尚书张笙率领着全家老少跪在府门前迎候迎亲队伍。迎亲使者拿出了圣旨高声宣诏，皇后之位已定，张岄遥穿着皇后礼服，戴着凤冠霞帔，跪受金册、金宝。 此刻天气虽阴沉，却未见雨滴，但就在张岄遥踏上肩舆的片刻，天降大雨，四周看热闹的王城百姓尽皆四散而去，迎亲队伍们被淋得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这如何赶得上吉时啊！ “若是陛下怪罪下来，这可如何是好！”迎亲使焦头烂额，但大家脸上的表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这雨也不知何时停，颇有一番倾尽全力落到地老天荒的感觉。 要是一直不停，难道队伍一直不走吗？ 耽搁吉时已经有罪了，耽搁一天那可能要没命，于是乎，前来迎亲的人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把未来的皇后娘娘三两下抬在肩舆上一路往皇宫冲。 这可真是雨中急行。 然而等在朝会大殿前的陛下以及文武百官们心情很愉悦。萧北情拿到了莫颜配的药，就等着放倒将要跟自己同床共枕的皇后，而百官们想的是陛下终于大婚了，有夏王朝终于要有后了，皇嗣绵延，江山永续，做臣子的也跟着高兴啊！ 但是当他们看到浑身湿漉漉像泡了水进宫的迎亲队伍时，简直傻眼了，这发生了什么？ 迎亲队伍们也是一番目瞪口呆，这厢倾盆大雨，那厢竟然寸水不沾，合着这雨专门跟我们过不去啊？ 萧北情看着湿身的娘子，想着还好她穿得厚，这大红喜服浸水后也是深色，不然这紧贴身躯曲线毕露的，若被朝臣们看光，不仅自己的面子没了，恐怕言官刀笔之下得谏得她选一选三尺白绫一杯毒酒。 此刻有人在身边提醒:“陛下，吉时已至。” 于是萧北情上前一步牵起了张岄遥的手。 张岄遥被雨淋得一身凉意，在这么多人面前强忍着不发抖，突然自己冰凉的手被男子温热的掌心包在手里，张岄遥忍不住抖了两下，而后她感觉到身边这个男子握着自己的手更用力了些，似是安抚。 除了百里莫渝，张岄遥还是第一次与别的男子如此近距离亲密接触，张岄遥的脸红了，她不敢看他，只将目光放在地上，任萧北情拉着一步一步上了台阶，直至到了最高处。萧北情放下张岄遥的手，而后转身用另一只手拉着她面向百官，接受百官叩拜。 不能误了吉时，张岄遥的湿衣也就只能等着大礼结束后再换，萧北情顾念着前去迎亲的这群人的身体安康，勒令一切从简，这场大婚仪式也因为这突然的变故缩减了不少时间。 于是原本的赐宴提前了，而萧北情喝了没几杯天都没黑就要去昭和殿玩帝后同寝了。 第76章 合卺 研政殿的寝殿太l了，昭和殿又被拿出来充排面了，萧北情不情不愿地去了昭和殿，萧北情在门口踟蹰，无奈昭和殿人多又热情，萧北情碍于面子还是踏了进去，这一路三步一排宫女侯着，纵然萧北情整日面对各类形形色色的人物，此刻也有几分不适应。 “陛下驾到”四个字大老远传进了张岄遥同其两个婢女香雪香浓耳朵里。 “娘娘，陛下来了。”香雪道。 “听到了。”张岄遥道。 萧北情一进内寝，发现张岄遥还是那件湿衣，张岄遥站着，她的两个婢女跪着同萧北情行了一礼。 “免礼，平身。”萧北情道，“你为何还是穿着这衣服？” “陛下，她们说大婚之日随意脱下喜服不吉利。”张岄遥道。 “所以你就穿着这身在这里站着等了朕一两个时辰？”萧北情道。 张岄遥默认，自己这身衣服定然是不能坐在婚床上的，打湿了被褥如何安寝呢？ 本是有梳妆台的，但张岄遥觉得坐着不太雅观，于是就站着了。 说实话，真有点累。 “你换了吧，你们两个，替娘娘更衣。”萧北情指着跪在地上的香雪香浓道。 “是，陛下。”香雪香浓起身，萧北情转过了身，等着她换完衣服。 一会儿后萧北情听婢女说行了，于是乎他转回身去。 然而萧北情惊呆了，朕是叫你换衣服不是叫你脱衣服！ 张岄遥穿着一身薄纱十足的害羞状，萧北情如同吃了蟑螂屎一样，有口难言。 然而张岄遥的害羞还没有持续几秒，一个极大的喷嚏响彻昭和殿。 张岄遥尴尬极了，直接跪在了地上求陛下恕罪。 美人的面前波涛汹涌无比丰满，美人的身躯苗条透着暗香，美人跪在地上我见犹怜，美人的轻纱下隐隐可见洁白如玉的肌肤。 “起，起来吧。”萧北情再度转身，“你把衣服披上，别着凉了。” 没人动，萧北情想起这里似乎没有别的衣服，于是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搭在了张岄遥身上。 哎，这外袍没腰带，还是遮不完。 “你这样容易感冒，你去沐浴换一身衣服吧。”萧北情叫人去备水，其实昭和殿的水早已经备好，就等着帝后用呢。 张岄遥被萧北情催着沐浴去了，还有宫女来问陛下要不要沐浴，萧北情忙推说自己已经洗了。 这日子，真难熬啊！ 张岄遥坐在大浴池里，有十来个婢女一旁伺候，这番享受可是从未有过的，果然天下女子都要争这皇后之位是有道理的。 这衣服的料子也是绝好，纵然父亲爱宠自己，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弄到的，天下最好的物品，依然进贡在皇家啊！ 张岄遥沐浴完后又回到了萧北情身边，众侍女只在猜测都要就寝了怎么还要中规中矩地穿衣服，难不成是陛下喜欢自己亲自脱？哦，这可能是陛下的情趣，不能揭穿。 萧北情只想快点把她放倒快点结束了事，于是萧北情亲自倒了合卺酒给张岄遥喝，这酒壶早已经被做了手脚，给她倒出来的是下了药的酒，而自己喝的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来，朕今日同你共饮这合卺酒，从此帝后同心，贺有夏王朝蒸蒸日上，朕前朝和睦后宫安宁。”萧北情道。 萧北情抿了一口酒，眼角余光看着张岄遥把那掺了药的酒喝下，萧北情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婢女们来收拾东西，而后齐齐退出了殿内，重重珠帘掩下，红烛燃烧，火光跳跃，营造出一种寂静灼热之感。 第77章 问诊 萧北情突然觉得太热了，想再喝口酒，手伸出去却发现酒已经被婢女全部端走了。 萧北情转头望了望张岄遥，心想她为何还不倒，难道是这药没用？不不不，怎么能没效呢，朕是忘了问莫颜这酒喝下到底多少个时辰有效了。 萧北情正在想如何拖时间，却被张岄遥的爪子按在了肩上。 妈耶温度真高！ “陛下，臣妾服侍你更衣。” 娇滴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萧北情毛孔紧缩，一阵鸡皮疙瘩。 萧北情抓着自己的腰带不放，“皇后，还是朕自己来。” “您是陛下怎么能亲自动手，当然是由臣妾来服侍陛下了。”张岄遥道。 萧北情自己本身也有几分醉意，恍惚中让张岄遥得了手，萧北情看着这散开的大红礼服，突然清醒了过来，他甩脱张岄遥一下子站了起来，本想不顾面子夺路而逃，却发现张岄遥的状态似有几分不对。 张岄遥脸色潮红全身散发着热气，还在无意识的呻/吟，嘴里喊着:“热，我好热” 萧北情觉得他快疯了，他一定要去打莫颜一百棍子，朕叫你配昏睡药，你给朕配来了春药！ 然而萧北情误会莫颜了，莫颜下的的确是能让人昏睡的药，眼下张岄遥此番情境是拜她父亲所赐。张笙害怕张岄遥突然反悔，在临行前给她倒了杯掺和了媚药的酒，如此生米煮成熟饭水到渠成，张岄遥便会死心塌地地跟着陛下。前朝有自己官至刑部尚书，后宫有自己的女儿封为皇后，我张家在有夏那就是权侵朝野，高不可攀了！ 萧北情无奈之下去喊人叫来了太医。 前来的是太医署有名的少年英才赵怀邕，其乃是前太医令赵程的义子，赵程本欲推举他继任太医令之位，不料赵怀邕志不在此，只愿做个医正。赵怀邕刚过二十之龄，年纪虽轻，但医术颇为不错，为人十分低调和善，在太医署里深得人心。 萧北情在外头站着等结果，一会儿后赵怀邕出来了。 “如何？”萧北情道。 “陛下，臣斗胆说一句，陛下不该下如此重的猛药，药怡情，大药伤身，陛下以后若再需要此药，找臣配些温和的，保证不会伤了陛下同娘娘的圣体。”赵怀邕道。 萧北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最后只能默认了此事。 “朕确实一时糊涂了，还望爱卿替朕保守秘密，朕以后绝不再犯。”萧北情道。 “臣已经开了药，娘娘她睡一晚即可，陛下安心，若有事再传召臣来，臣告退。”赵怀邕道。 秋波苑 百里莫渝褪下衣服，赵怀邕看了看他的箭伤，而后为他包好了药道:“公子，此药再敷两日想来便无大碍了，公子最近切勿动武。” 百里莫渝穿上衣服，系上衣带，“有劳了。” “能为公子效力，是怀邕的福分。”赵怀邕道。 “我听闻你今日去了昭和殿看诊？”百里莫渝道。 “公子消息灵通，怀邕今日确实去了昭和殿，且是为皇后娘娘问诊。”赵怀邕道。 “哦？皇后出了何事？”百里莫渝道。 “陛下不知为何给皇后娘娘张岄遥下了大剂量的媚药，幸亏臣去的及时，不然娘娘她凤体必然有损。”赵怀邕道。 “媚药？”百里莫渝激动恼怒，“堂堂有夏帝王江山之主，他怎能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 “陛下说是他自己下的，宫里盛传刑部尚书之女张岄遥不肯嫁给陛下，怀邕怀疑可能跟此事有关。”赵怀邕道。 “岄遥不愿意嫁他就能逼她行这男女欢好之事吗？简直无耻至极！”百里莫渝道。 “公子，您同张岄遥？”赵怀邕道。 百里莫渝这才发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但赵怀邕是自己人，说说也无妨。 “岄遥她，我们，我们曾经，在一起过，我们本来已经互许心意，不料百里将军府覆灭，她也进了宫”百里莫渝道。 “公子可是想和她再续前缘？”赵怀邕道。 “不了，”百里莫渝摇头道，“事已至此，我再和她纠缠不清不过徒增烦恼，我本以为她嫁给陛下至少比嫁给我好，可萧北情竟然如此不堪，他不配和岄遥在一起，待我日后想办法让岄遥离开皇宫，为她再寻一个良人。” “张姑娘能得遇公子，实乃幸事，公子是良善之人，怀邕愿为公子马前卒。”赵怀邕道。 “你回去吧，昭和殿那里，还望你能多多照顾，岄遥如今就同我的妹妹一样，我不希望她出事。”百里莫渝道。 “此乃怀邕分内之事，公子放心，怀邕告退。”赵怀邕道。 第78章 失宠 有夏王朝的莫妃娘娘失宠了，失宠得无缘无故，失宠得莫名其妙，众人都猜测是不是因为皇后娘娘伺候得比莫妃好，又或者是莫妃逆了龙鳞，想要椒房独宠，让陛下不要立皇后。 而事实是皇后娘娘张岄遥知道自己被萧北情下药后要死要活，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使了，然而玩不过萧北情，还给关了起来，而莫颜，毫无疑问成为了这件事最大的罪人，无论莫颜如何围追堵截求见陛下，都被萧北情视而不见给挡了回去，凌风殿一朝失宠，形同冷宫，后宫之中人人视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五月天倏忽而至，莫颜已经无精打采地过了半月了。 “陛下来了吗？”莫颜躺在美人榻上闭着双眼，每日都要问上这么一遍。 春酒春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照旧回了一句:“回娘娘，陛下没有来。” 然而这一次莫颜终于失去了耐心，她睁开眼睛从榻上跳了起来，情绪激动地喊道:“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去找我的尚书令大人，萧北情，啊啊啊老子不跟你了！” “这”春酒春醉齐齐跪下，“娘娘不要冲动啊！” “冲动，冲你娘的动，你们说说，这都多少天了，本妃死皮赖脸低声下气地往他那里凑过，还学什么廉颇来个负荆请罪，本妃连请罪的折子都递上去了，萧北情他就一直冷着我，连个屁都不放，把我当什么，空气吗！”莫颜越说越激动，她已经顾不得什么仪态形象了，就想着给自己一刀或者给萧北情一刀，来个痛痛快快的分手。 莫颜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直奔研政殿而去，任春酒春醉如何阻拦都无济于事无计可施。 太监总管李等李公公见着几日不见的莫妃娘娘又来了，慌忙拦住道:“莫妃娘娘，陛下吩咐过，不见任何人，娘娘请回。” “滚开，是不见任何人还是只不见我？本妃今日非要讨个说法，谁都阻止不了！”莫颜推开挡路的李等，径直入了研政殿。 “陛下！”莫颜一路喊。 萧北情此刻依然在批着他的奏折，闻声丝毫没有理会，继续批着他的奏折。 莫颜一会儿就到了萧北情面前，道:“陛下，请去臣妾那里睡一晚，臣妾将整个床都让给陛下。” 萧北情换了本奏折拿在手里，不回答。 莫颜再道:“陛下，请告诉臣妾陛下何故对臣妾突然如此冷淡。” 萧北情拿着朱笔给奏折本子上的错别字画了个圈，而后道:“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 “那好，臣妾不管做了什么，既然已经做了，那陛下看来是不肯原谅了，既然陛下已无法回心转意，请放臣妾离宫，臣妾要去扬州找大人。”莫颜道。 萧北情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而后道:“随你。” 莫颜得到了结果，十分轻松地回了凌风殿，而后开始翻箱倒箧地收拾东西。 春酒春酒见状跪在地上一人拉着莫颜一片衣角道:“娘娘，您真的要走吗？” 春酒道:“娘娘为何不要奴婢们了，可是奴婢们哪里做的不好？” “凌风殿没了娘娘，我们也会被人欺负的。”春醉道。 莫颜停止了收拾东西，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道:“你们娘娘我已经失宠了，就算我还在这里，你们依然会被人欺负，本妃离开才是最好的，日后这凌风殿被人遗忘，自然也就没人针对你们了。” 莫渝又开始打包她的行李，两个婢女见再也无法改变她的主意了，干脆磕头道:“娘娘，请让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你们跟我去干嘛，我自己都是去当下属的，哪儿有做下属还带着人伺候的道理？”莫颜道。 “我们跟娘娘一起去伺候尚书令大人。”春酒道。 “丫头片子，想跟本妃我在大人面前争宠啊？不干不干，大人是本妃一个人的。”莫颜道。 春酒哑语了，尚书令大人怎么就成了莫妃娘娘的，应该是陛下是娘娘的才对，自家娘娘若肯分一半心意给陛下，说不定陛下就能回心转意呢？ 春醉替春酒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娘娘，您既然成为了陛下的妃子，无论你从前是何人，都该一心一意地跟着陛下才是啊？” “陛下都这样对本妃了，本妃若还留着，那才是傻！”莫颜手上不停，很快收拾了一大堆锦衣华服金银细软。 第79章 离宫 春醉看莫颜收拾的全是宫里的衣服，提醒道:“娘娘若真要离开皇宫，这些衣服必然都不能带出去穿了。” “啊？”莫颜心痛地看着自己这一大堆衣服，花花绿绿的，都好看啊！“怎么就不能了，这是本妃自己的衣服。” “这些衣服在外面一看就能被认出来是后宫有品级的人穿的，娘娘离开皇宫等于自动放弃了莫妃的身份，而且后宫嫔妃本也不能随意在外行走，娘娘穿着这些衣服招摇过市太过显眼，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娘娘恐怕命不久矣。”春醉道。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咒你主子我呢，不带就不带，谁稀罕。”然而莫颜嘴上这么说，实则十分舍不得，她留恋不舍地将衣服一件一件抚过，最后又一件一件拿出，只剩下些首饰珠串。而后她又将首饰拿了些出来，交给春酒春醉道:“这些你们拿着，是本妃对不住你们，你们跟了我这么个主子，日后恐怕很难再跟到好主子能伺候在前了，这些就当本妃对你们的一点点补偿。” “不，主子，你对我们可好了，我们在凌风殿过的也是逍遥日子，主子一人在外肯定有很多东西需要花钱，主子自己拿着吧，我们不要。”春醉道。 “是啊主子，我们有月俸的，主子多拿点，出去要是没钱了可怎么办？”春酒道。 莫颜没想到才这么一段时间，竟然会有两个如此忠心的奴婢，她激动地环抱住她们道:“等尚书令大人回来了，我会跟他一起回来的，到时候本妃带着九州好吃的好玩的来见你们。” “嗯！”几人泪中带喜，莫颜就在她们暖心暖情的目光中带着包袱离开了皇宫。 莫颜回到了慎府，找出自己从前做下属的那些衣服，找着找着，莫颜越发怀疑自己失忆了，自己从前都穿这么暗淡、这么单调、这么丑的衣服吗？ 莫颜觉得等大人回来，自己一定要建议建议，为了属下们的身心健康身体愉悦，应该按着属下的喜好重新置办一批衣服。 莫颜幻想着自己手上的是一件比皇宫中的衣服还要漂亮的新装，美美地穿上了身，而后去找慎君夷留在府中通信的人了。 “怎么样，玄上，大人可说他现在在哪里？”莫颜道。 “大人在扬州许家。”玄上道。 “这都这么久了，怎么还在那里？”莫颜道。 “许家出了一些事，大人暂时走不了。”玄上道。 “你可知去了扬州如何能联系上大人，我要去扬州找他。”莫颜道。 “扬州接头的人代号黄鹰，去扬州码头刻下交头暗号即可。”玄上道。 “好，多谢。”莫颜道。 莫颜牵了一匹快马一路步出王城，心情仿如脱缰的野马，快活至极，这两个月的后宫生涯虽然也快活，但过腻了不是，哎其实没有腻，莫颜至今还记得因为那陈宿雪落水，害得自己没有看成那株西境送来的并蒂牡丹，待她再有机会去时，花已经谢了，真是暴殄天物。 莫颜在慎府里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吊儿郎当地通过了城门安检，正要过护城河了，却听见远处有人在喊着什么。 哎我不听我不听，本毒医要出城！ 然而莫颜就喜欢凑热闹了，她一路用手捂住耳朵的同时又一路靠近人群。 莫颜拍了一下前方一个男子的肩膀，道:“大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啊？” 结果莫颜找错了人，只见那人回过头来把莫颜上下扫视一眼，最后十分嫌弃地来了句:“哪儿来的娘娘腔，滚远点，别打扰老子我看热闹！” “嘿！你说谁娘娘腔呢，你个丑扒皮，你个老不死油条！” 两人正要打起来，突然来了一群官兵将他们这一群人全围了起来。 第80章 命案 莫颜停下撸袖子的手，只听官兵道:“此处发生了人命大案，报案捞尸等相关人留下，闲杂人等一律退避。” “人命大案？”莫颜心想，自己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呢，这可得好好看一看。 莫颜都已经打算留下来听了，不料这群围观的人老实得很，一个二个陆续走了，连骂自己的那臭泼皮也走了。 莫颜呆了，然后就有官兵过来问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你跟这件事有关？” 莫颜连忙摆手道:“无关无关，我这就走。” 莫颜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道:“官兵大哥，这死的是谁啊，说不定我能提供些线索什么的，早日帮官爷们破案？” “去去去，你能提供什么线索，死的这女人都快腐烂了，能不能查清楚是谁还不知道呢！” “噢噢噢。”莫颜点了几下头，而后朝着停尸的地方看去，草席上确实是一个女子，身体肿胀发白，看起来胖得很，面目看不清，似乎已经被泡在水里很久了，一旁有仵作在验尸，莫颜离开现场前只听到仵作说:“死者，女，年约十七，身高一米五八，身上有一致命伤，初步判断乃匕首所致，死亡时间大概五天前，死前有性|行为” 莫颜牵着马儿边走边思索，这听起来很像情杀，也不知这女子是得罪了谁，竟然被人抛尸护城河、面目全非、死状凄惨。 “天子脚下，王城治安之内，竟然还有如此歹徒，胆子真大。”莫颜摇摇头，这人是想被陛下拿来开刀啊，陛下登基不久，在这天子大婚普天同庆的当口出现此等恶性杀人命案，简直就是挑衅啊！ “大人在时，可没人敢这么猖狂，这些宵之辈就是皮痒欠打。”莫颜心想，“大人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回来了属下我就不用像流浪汉一样风餐露宿、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去找你了，扬州那么远，要是属下好不容易到了扬州，你又去了别处可怎么办……” 莫颜越想越觉得前路凄惨，这搞得自己跟个千里追夫似的，说不定追到了还要被大人一通臭骂，自己当初答应得乐呵呵的，这才两个月就自己跑了，这要如何交差啊？ 莫颜恨恨道：“都怪萧北情，老子在皇宫对你嬉皮笑脸，给你端茶倒水，老子生怕大人走了你不高兴，老子天天想法子让你开心，结果你说甩脸子就甩脸子，说给脸色就给脸色，我虽说就是个地位低下的下属吧，可你怎么能这么糟蹋我的心意，你是女人要哄，老子就不是女人了吗？哼，老子走了，不回来了，日后你要是生了什么病碍于身份只能遮遮掩掩不去治，那就别怪我了！” 莫颜骑上马，打马扬尘而去。 莫颜远离王城纷嚣，但自她走后，王城之中乱成了一锅粥，后宫众人人人自危，只因为这个死在护城河中看起来和皇宫完全沾不了半点关系的女子的身份。 研政殿里萧北情支着额头，十分疲惫地听刑部官员禀报这场发生在护城河边的谋杀案。 京兆尹刘志述在尸体打捞出后接到报案的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因为死者已经去世多日，所以现场围观的人基本已经遣散。 刘志述也找人辨认过该名女子的身份，但所寻未果，后却在女子的指甲缝里找到了一丝织物，经辨认是专供宫廷所用的云锦。 与皇宫有关的事情刘志述不敢擅自决断，便将此事移交刑部，刑部着人重新勘验尸首，经过剖尸之后发现该女子竟然怀有身孕。 第81章 探监 刑部官员将此事上报萧北情，萧北情派人查询后宫一切失踪人口，最后锁定了黛山阁同凌风殿。 有人认为凌风殿的莫妃娘娘走得太过巧合，她前脚走，后脚就有同后宫相关的女子的尸身浮出，很像担心事情败露匆匆离宫。但萧北情心知莫颜为何出走，只询问可有查出死亡女子的身份。 除却凌风殿，就只有黛山阁有人失踪，然而，黛山阁唯有婢女紫兰同陈夫人陈宿雪两人，且两人身高年龄基本一致，却都同护城河中发现的女子的身高年龄特征吻合，几乎可以断定该死亡女子就是她们其中一人。 此消息一出，萧北情彻夜难安，然而无论禁卫军同刑部的人如何翻找，都找不出陈宿雪或者其婢女紫兰任何一人的消息，这两个人仿佛从人间蒸发，失去踪迹。 就在此事遭遇瓶颈一筹莫展之时，却有人举报最后一个跟陈宿雪在一起的人乃是怡轩殿的许妃娘娘许由贺，时间恰是五天之前。 此事几日之间一下子牵扯出了陛下两位后妃，随着案情的进展事情也愈发扑朔迷离，许妃许由贺在面对刑部官员的询问时竟然无法说出其为何同陈夫人陈宿雪在一起。 百里莫渝再次见到许由贺时是在刑部大牢。 “开门，我是秋波苑的衣夫人，我已经求得陛下许可，前来探望许由贺，这是手谕。”百里莫渝将从萧北情那里拿来的盖了印信的纸条交给官差，而后带着严霜进了牢内。 罪名未定，许由贺尚且只能算作是嫌疑人，但百里莫渝看到许由贺的那刻仿佛见到了一个被判了死刑绝望毫无生机的死囚。 许由贺发髻散乱，目光没有焦点，见到百里莫渝等人来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心如死灰，不打算再辩解分毫。 “许由贺，本公子来看你了。”百里莫渝道，“本公子给你带了好吃的，你来试试合不合胃口，不好吃我下次来再换别的。” 严霜同百里莫渝将食盒打开，把饭菜一盘一盘摆在了桌上。 然而许由贺只道：“你们回去吧，告诉陛下，许某认下这一切罪过，让刑部定罪把我斩了吧。”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百里莫渝怒不可遏，“你当本公子一天很闲呢，没事儿跑来这脏兮兮的大牢来听你说胡话，听你告诉我你他娘的是一个杀人犯，我衣莫渝是瞎了眼了所以才看上你这么个人做朋友？” “我不是你朋友，许某从来没有承认过你是我朋友，我们两人之间除了同是陛下的后妃之外没有任何关系，衣公子，你可以走了。”许由贺道。 百里莫渝彻底被激怒了，他走上去提起了许由贺的衣领，这架势好像马上就要挥拳相向了。 “公子，不要，公子，住手！”严霜上前来阻止道，“公子，容严霜同许妃娘娘说几句话。” 百里莫渝放下手，拳头紧了又松，而后背身站到一旁去了。 严霜走到许由贺面前，蹲身道：“许妃娘娘，许公子，不，赵公子，你还认不认得我？” 第82章 难平 许由贺听到“赵公子”三个字时终于从地上半立了起来。 许由贺看着眼前之人半晌道：“你，你是严家姐姐，严霜？” “真的是你，赵家弟弟，你还活着，太好了，那你母亲赵夫人，还有你妹妹，她们是不是都还活着？”严霜道。 “她们……”许由贺突然哽咽失声，“严姐姐，都怪我，都怪我呀！” 百里莫渝转身，心想，本公子没看错吧，这倔脾气牛这是哭了？ “哎哎哎，别忙哭，先告诉本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百里莫渝道，“严霜，你怎么突然就认了个弟弟，这许由贺是你哪门子弟弟？” 许由贺止住了悲伤道:“我本姓赵，名叫赵辰逍，由贺是我的字，我同严姐姐一家是旧邻，那时我们两家的关系非常好，我和严姐姐经常在一起玩，今日在赵家，明日在严家。” “对，那时的日子真好啊，可惜”严霜由乐转悲，“恐怕世人再也不记得十六年前王城的严赵两家了。” “十六年前，”百里莫渝道，“那我还，不记事，那时的严赵两家是？” 但许由贺却略显犹疑，他在考虑要不要将事情告诉百里莫渝这样一个外人。 严霜点头道:“没什么，公子是好人，我们告诉他也无妨，若公子想要告发我们，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下去见爹娘了。” 百里莫渝听这话不高兴了，他道:“本公子是这样的人吗？人生在世有难处有秘密的人多的是，说不定本公子的秘密比你们更大，你们说出来，看是多大的事能让你们成如今这境况？” 严霜回答道:“公子可能没听到严赵两家，但应该听过十六年前一场轰动王城的大案，六皇子萧衡私铸兵器私藏龙袍谋反之案。” “据我所知明嘉帝萧泽唯有两子，都是他做江北王时生的，这两子在他登基后一个被立为三皇子，一个被立为了六皇子，而最后登基的就是三皇子萧桓。”百里莫渝道。 “公子所说全然不假。”严霜道。 “莫非这萧衡谋反一事另有说法，实为被人陷害？”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照着常理推知，自古夺嫡之争都少有什么兵不血刃的，皇位之下总是累累白骨，萧衡既然是败的一方，理由又是如此，定然很大程度上是被陷害的，然而当他说完这句话后却发现严霜的表情特别狰狞，她带着无尽的愤恨道:“不，萧衡死有余辜，我严家全数充入宫禁为奴，如今只剩我一个人，还有赵家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全是拜他萧衡所赐！他日我若下地狱，定要求得阎王爷判他永世不得超生！” 眼前的严霜仿佛变了一个人，百里莫渝不敢相信她心中竟然有如此之深的执念，如此愤恨激动的情绪，好像要噬血啖肉，足以让人浑身战栗，心生胆寒。 百里莫渝此刻才知自己心中报仇的念头是有多轻，在他在承御园第二次见到萧北情时，在他去求见萧北情拿到手谕第三次见他时，心中想的都全然不是要将他身首异处挫骨扬灰。 “母亲，妹妹，莫渝对不起你们”百里莫渝满心自责，他想等过了此事，一定要将百里将军府的事了结，让无辜的在天之灵安息。 “公子，吓到你了吗？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我只要一想起萧衡的名字，我都恨不得把他从地府里拉出来让他千刀万剐，他死的太容易了，如何偿还他欠我们两家这一身的罪孽！”严霜道。 “没事，情有可原，我没想到你的过去比我想象的还要”百里莫渝道，“我以为是你家里人犯了错，连累了你。” 此刻许由贺道:“严姐姐，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先离开，待日后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慢慢告诉衣公子，只是往事已矣，说与不说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那你呢？”严霜道，“我不信你真杀了人了，你跟我出去，去求陛下，陛下是明君，他会帮你的。” 百里莫渝听到严霜所说“明君”二字，也不知是该自嘲还是嘲讽他人，也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如今想把许由贺从牢里全须全尾地拉出来，除了萧北情，还有谁能做到？ “我已经打听过，你之所以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你在事发当天被人看到同陈夫人陈宿雪在一起，你告诉我你因为何事去找的她，又什么时候走的，去了哪里，可有人见到？”百里莫渝道。 第83章 亲情 “我没有杀她，我怎么可能会杀她，血脉亲情骨肉同胞，爱护还来不及，谁能舍得下杀手啊！”许由贺再度哽咽，堂堂男儿竟然泣不成声。 这下不仅百里莫渝不明白，连严霜都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了，严霜道:“由贺弟弟，你说什么，什么血肉亲情、骨肉同胞，难道陈夫人她” “陈夫人明明是徐州富商陈老太太的独孙女，她同你有什么关系？”百里莫渝道。 “她是我亲妹妹，不，我不配做她哥哥，所以她也不认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妹妹和娘亲她们就不会跟我们走散，老天爷太不公平了，我以为此生都难以同我妹妹重聚，却让我在皇宫又见到了她，我多想听她亲口叫我一声哥哥，可如今，如今”许由贺道，“妹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们不要问了。” 许由贺拉着严霜的手道:“严姐姐，你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世上已经没有赵辰逍了，赵辰逍同他妹妹赵辰雪早已经死在了十六年前的一场大火中，我如今只是许由贺，是我杀了陈宿雪，我要为她偿命。” 严霜听完甩掉了许由贺的手，她声泪俱下，“我一个人在这皇宫中煎熬这么多年，就算我母亲死的当日，我也不曾放弃过活下来的念头，蝼蚁尚且偷生，天命让我们重逢，天命让我还能有一个亲人故旧，你妹妹死了还有我，我同你还有公子一起去查出真相，一起去为她报仇，你就不能振作起来，手刃仇敌，让你妹妹在九泉之下安息吗？” “仇敌”许由贺喃喃道，“哪儿有什么仇敌”后面一句话淹没在语尾里，无人听清。 “等等，许由贺，你确定死的那个人就是你妹妹吗？据刑部传来的消息，死者面容已经腐烂，从身形看只能判断出是陈宿雪或者其婢女紫兰，根本无法确定就是陈宿雪。” 许由贺神情恍惚，他回忆起刑部让他认尸的那个画面，这如同一个噩梦，前几日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妹妹转眼成了一具尸体，冷冰冰的，让人不忍多看一眼。也就是许由贺失声的一句“雪儿”让刑部官员更加认定许由贺同陈夫人陈宿雪的关系匪浅。 “是我妹妹，虽然我跟她重聚没有多少天，但是我不会错认她的，虽然我心里真的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是我做哥哥的没有照顾好她，都怪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严霜待要再说，百里莫渝阻止道:“算了，让他静一静再说，我们先回去，顺便去查一查线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人做的，总有蛛丝马迹可查，许由贺，你等着，等我们想办法救你出去。” 百里莫渝探望完许由贺之后就去研政殿找萧北情，百里莫渝去的时候刑部官员还没有走。 百里莫渝只听那官员道:“陛下，那陈宿雪腹中胎儿只足月，想来应该是进宫之后的事，陛下当真没有召幸过陈夫人？” “没有。”萧北情道。 “那此事事关皇家声誉，恐怕不能就此立案，只能暗访，还得封锁陈夫人一尸两命的消息。” “爱卿着手去办吧，朕已让赵正和带着禁军协助刑部，有什么事再来跟朕回禀，你退下吧。”萧北情道。 “是，陛下。” 这官员退出研政殿时才发现有人来了，而且此人穿着似乎是后宫中人，他想着自己刚刚说要封锁消息，可已经被人听到了，陛下应当看到了这个人来，为何陛下没有阻止自己说下去呢？ 百里莫渝在这人打量的眼光中踏进了研政殿的大门。 “陛下，”百里莫渝拜道，“臣衣莫渝，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萧北情道，“如何，你可从许由贺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陛下，许由贺最开始一心认罪，后来又说他没有杀陈夫人陈宿雪，但他始终不肯透露他同陈宿雪之间的关系，”百里莫渝隐瞒删减自己所知的消息道，“陛下，臣认为此事定有隐情，还望陛下让臣在后宫调查此事，还陛下后宫一个安宁。” “刑部同禁军查了这么多日都没有消息，你去又能查出什么？”萧北情道。 “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臣身在后宫，更方便查探此事，或许臣就无意间找到了线索，相信陛下也不愿无辜者枉死，不愿肇事者逍遥法外。”百里莫渝道。 “陈宿雪是否无辜都难保死后清名，此事拖不了多久，朕赐你令牌，给你十日时间，你去办吧，十日后无论结果如何，此事都会以后妃失足落水具结，至于许由贺，若他真同此事有关，只能被废去妃位，秘密|处死。”萧北情道。 百里莫渝捏紧了拳头，他很想质问萧北情，人命在他眼中当真就没有皇家颜面重要吗？但他最后只能接了令牌默默退出了研政殿。 第84章 挥拳 秋波苑 “公子，陛下他怎么说？”严霜道。 百里莫渝摊开手中令牌道:“陛下同意我调查此事，但只给了我十天时间。” “十天，只有十天，若是十天内查不出真凶怎么办？”严霜道。 百里莫渝看着她不说话，严霜也知不是什么好结果，她急道:“公子，我们现在就去查好不好？” “你先把饭吃了吧，饿着肚子怎么能好好办事呢？”百里莫渝道。 “对不起，公子，你也饿了吧，严霜去给你准备吃的。”严霜道。 “去吧。”百里莫渝道。 严霜走后，百里莫渝看着自己手中的令牌，这令牌或许也能助自己进入史修阁，但时间紧迫，有没有机会去得看运气了。 临夏宫 秦颂近日恋上了吃美食，皇宫里的美食就是比自己家里花样多，秦颂每日不是吃就是睡，哦还有一样，躺着晒太阳。今日天太热，秦颂坐在了临夏宫内的一棵大树下纳凉，夏荷夏叶正在给他打着扇子。阳光穿过树叶，印在秦颂的脸上斑斑驳驳，他闭着双眼，感受着微风浮动，突然感觉眼前黑了，秦颂道:“夏荷，夏叶，扇子拿远点，挡着光了。” “娘娘，不是奴婢们。”夏荷道。 “不是你们那是谁？”秦颂睁开双眼，看到了百里莫渝那张妖娆僵硬的脸。 秦颂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百里莫渝道:“冷面美人！”百里莫渝正要发作，秦颂又来了句:“面瘫莽夫气鬼！” “秦颂，本公子看你是欠揍！”百里莫渝一拳砸在秦颂腹部，再将他的手一扭，而后一腿扫过他下盘，秦颂直接倒在地上啃起了泥巴。 夏荷夏叶连忙放下扇子去把自家主子扶起来，秦颂爬起来眼眶蓄着泪死命盯着百里莫渝，手疼脚疼浑身疼。 “衣莫渝，我看在我们曾经同室而居的份上，忍了你很多回了，这回可是你非要来招惹我的，本妃要去向陛下告状，我看你要如何善了！”秦颂眼泪花花直打转道。 “明明是你恶语相向在前，还不许我出口气泄愤？就算闹到陛下那里，我也有理。”百里莫渝道。 “那走着瞧，看陛下向着谁！”秦颂道。 百里莫渝看秦颂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样子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最近出了个杀人案你难道不知道？陛下正忙着呢，要是被你用这么件鸡毛蒜皮的事耽误了时间，你看他会不会把我们全部赶出宫啊？” 秦颂果然停下不走了。 皇宫有美食，还有美人扇扇子，要是因为百里莫渝这记仇使性子动不动就打人的家伙给毁了，那太不划算了！ 秦颂又一瘸一拐地回了头，坐回椅子上，努力保持了风度对百里莫渝道:“本妃今日就先放过你，你走吧，别打扰本妃晒太阳。” “不行。”百里莫渝道。 “哎你别得寸进尺啊，难不成还要我搬个凳子供着你不成，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逼我这个君子对你报之以拳！”秦颂道。 “本公子今日不是来打架的，我有正事来找你。”百里莫渝道。 “你有正事你不早说，非要把我打成这样，我秦颂真是招你惹你了我。”秦颂道。 “废话真多，叫你这两个婢女一边去，本公子要单独跟你谈。”百里莫渝道。 “单独？”秦颂一脸害怕，“你不会想趁着没人的时候多揍我几拳吧？” 百里莫渝咬牙切齿，“本公子倒是想啊，那你要不要我揍啊？”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兄台，我们可是有同被而眠同寝而卧的交情，都说床头吵架床尾” 百里莫渝一个眼刀飞过去，秦颂赶紧挥手道:“夏荷夏叶，去给本妃做一顿大餐，本妃要好好招待招待秋波苑穷困潦倒的衣夫人，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王宫贵族的生活。” 秦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偏要在言语上占便宜，呃，实则是他无法在百里莫渝面前以武力取胜。 第85章 相助 “行了，人我也给你支走了，你找本妃有何事说吧，本妃洗耳恭听。”秦颂道。 “临夏宫同怡轩殿很近。”百里莫渝道。 “是很近啊，怎么了？”秦颂道。 “你同许由贺交情如何？”百里莫渝道。 “算不上什么交情吧，封妃那日我去怡轩殿上门拜访，这许由贺似乎有些不乐意见人，我去了几回见没意思就没去了。”秦颂道。 “你这样厚脸皮的人竟然也会知难而退？”百里莫渝道。 “我这叫审时度势趋避厉害。”秦颂道。 “有什么区别吗？”百里莫渝道。 “有，”秦颂一本正经道，“比你说的那好听。” “呵，”百里莫渝嗤道，“那你说说，你不去结交许由贺，你去结交谁了？” “这陛下封的三妃不还有个莫妃吗，本妃跟他聊得可开心了，可惜前些日子陛下不知怎的冷落了他，于是乎他也把我扔在了一边，哎，据说陛下把他赶出宫了，我本来想去找他聊一聊宫廷大厨新做的菜式，这下再也没人听我说这说那了。”秦颂一脸遗憾，那语气仿佛痛失一知己。 “你不如跟他一起出宫做个山水知己？”百里莫渝道。 “算了吧，就我这懒人，哪儿是跑江湖的料，多走几步都累得慌，还是皇宫更适合我。”秦颂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百里莫渝道。 “你再损我我可就不客气了啊，我告诉你，这临夏宫是我的地盘，你揍我贬我过头了我可是会还手的。”秦颂道。 “你能有什么伎俩，不就是去喊人给你撑腰？”百里莫渝道。 “衣，莫，渝！”秦颂炸毛了。 “噢，你喊我啊，那我就告诉你我来找你干什么的，”百里莫渝道，“临夏宫同怡轩殿如此近，你就没看到许由贺出去见什么人吗？” 秦颂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他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许由贺一般不爱出门，我记忆中他就出去过三次。” “哦，可有一次是八天前？”百里莫渝道。 “应该是七八天前吧，也不一定，我记不清了。”秦颂道。 “你可知他去了哪里，或者，往哪个方向去了，大概多久回来？”百里莫渝道。 “皇宫这么大，单凭一个方向，你能判断出他去过哪里了啊？”秦颂道，“我觉得你这样问查不出任何事，我大概知道你想做什么了，许由贺被刑部官员带去问话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可是他同这件后宫杀人案有关？你想帮他？” “他没有杀人，可眼下证据对他不利。”百里莫渝道。 “你怎知他没有杀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衣兄你也不是个简单人物。”秦颂道。 百里莫渝瞟了他一眼，而后道:“你何时炼出来一双窥探乾坤的眼，如此你不如去跟陛下说你要入主刑部，我相信他们一定很乐意让你去帮忙查探线索提供思路。” “我一个后妃，管前朝的事干什么，说不定我去了连俸禄都没有，我又不傻。”秦颂道。 “好吧，”百里莫渝道，“秦颂，我们几人同时入宫，也算有缘，既然许由贺不曾得罪过你，还望你帮忙找出能对他有利的证据，日后在这宫廷也能多一个朋友。” “我秦颂是文人书生，最懂得事非黑白公平正义，道义之上能帮则帮，我同你一起查，但我可说好了，此番是你来求我，你欠了我一个人情，日后你可不能随便对我动手动脚。”秦颂道。 “你只要不自己欠揍，我没事打你做什么，你这身肉我还不想碰呢。”百里莫渝嫌弃道。 “你是想说我胖吗？”秦颂道，“我就比进宫时重了十斤，不信你抱抱，绝对比你当初把我扔下床那会儿重不了多少。” “你再敢提这件事，心我现在就揍你！”百里莫渝威胁道。 “哎，别，我们要以理服人，那我已经跟你说好了，我帮你查许由贺的事，你跟我和好如初。”秦颂道。 “谁最开始跟你好了？”百里莫渝嗤了下然后拍了拍秦颂的肩膀道，“那就拜托你了，我还要去别处查，你动作快一点，要是晚了，我们俩恐怕就只能去给许由贺收尸了。” 百里莫渝离开临夏宫，秦颂在他背后喊道:“这么严重啊，那我得快点。” 百里莫渝而后去了昭和殿，自帝后大婚后，张岄遥就一直住在了昭和殿。 第86章 探访 百里莫渝已经多日没有去见她，只因萧北情下朝后一直都待在昭和殿。外人都以为皇后娘娘颇为受宠，只有萧北情同张岄遥知道这是做给别人看的。 昭和殿不像揽华殿那样好进，门口还有几个守卫。 “干什么的？”守卫拦住百里莫渝道。 “我乃衣夫人，前来参见皇后娘娘。”百里莫渝道。 “稍等一下，我进去通报。”守卫道。 百里莫渝看着那守卫进去，不一会儿又出来让自己进去。 百里莫渝踏进昭和殿，心想这里不愧是帝后同寝的地方，陈设比之临夏宫、怡轩殿奢华高调多了，哎，自己那破地方真是不想待了。 百里莫渝做足了礼数，在外人面前只当张岄遥是皇后。 “臣参见皇后娘娘。”百里莫渝道。 “衣夫人，你来见本宫有何事？”张岄遥道。 百里莫渝本想借机探望一下她问问她过得如何了，顺便了解一下这后宫女眷之事，但眼下情形看来是不能了。百里莫渝只道:“臣来探望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 “多谢衣夫人挂念，本宫身体无事。”张岄遥道。 “那便好，臣这就告退了。”百里莫渝道。 “等等，”张岄遥道，“衣夫人上次借给我的笔忘了拿回去了，你同本宫一起去拿吧。” “好。”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不动声色地跟着张岄遥，见她真的拿了只笔出来，这笔很眼熟，是从前自己与她瞒着双方父母传信偷偷私会的那支笔，内部中空，可以藏下纸条。 张岄遥用口型示意百里莫渝拆开笔腹，百里莫渝点头。 “就是这支笔了，我上次摔了一下，也不知有没有摔坏，你回去好好检查一下。”张岄遥道。 “无妨，这笔能得娘娘垂爱，是它的荣幸。臣这就回了。”百里莫渝道。 “衣夫人慢走。”张岄遥道。 百里莫渝出了昭和殿后走到僻静处，拿出了笔中藏的一张纸，只见纸上写道:“陛下软禁我在昭和殿，想办法让陛下放我回揽华殿。” “软禁？”百里莫渝想不出萧北情有什么理由要关着张岄遥，但眼下情形一看就知所谓的陛下盛宠皇后夜夜留宿的说法实有猫腻。 “一事未完又来一事，哎。”百里莫渝叹气，这萧北情脑子抽了要关一个弱质女流，这事自己要如何插手嘛。 夜，秋波苑 “青林，你查到最近跟陈夫人陈宿雪有来往或者有仇恨的人了吗？”百里莫渝道。 “公子，你不知这陈宿雪最近得罪了很多人。”青林道。 “哦？这要如何说起？”百里莫渝道。 “陈宿雪在承御园落水那日公子可还记得？”青林道。 “记得，你继续说。”百里莫渝道。 “陛下用自己的龙辇将她送回了黛山阁。”青林道。 “这有什么，不就送个人。”百里莫渝道。 “不，公子，后宫有很多人，但陛下只有一个，陛下的一举一动、偏好喜爱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陛下用龙辇将陈宿雪送了回去，后宫中的女人们闻风而动，个个都想要触陈宿雪的霉头。”青林道。 百里莫渝打了个哆嗦道:“女人真可怕，本公子日后要离她们远些。” 青林眨眨眼道:“公子，属下也是女人啊，您可不能远离我，不然谁在后宫给您打听消息？” “咳咳，说下去。”百里莫渝道。 第87章 关键 “庄华宫的杜怀妚是去黛山阁骚扰得最勤快的，若非陈宿雪是一尸两命，属下都怀疑她跟陈宿雪之死脱不了干系了。”青林道。 “杜怀妚此人虽然让人讨厌，但她坏都坏在明面上，应该不会做这种背地里害人的事。”百里莫渝道。 “那也不一定，这后宫最容易养出毒蝎来，”青林道，“基本上后宫有品级的都去黛山阁串了个门，这陈宿雪偏生是个性子软弱的，别人冷言冷语，她还好言以待。” “但这件事应该跟她的死没有半分干系，陈宿雪就算真的受了龙宠，也只能让人眼红，前面有一个更受宠爱的皇后娘娘，就算当靶子，也轮不到陈宿雪。”百里莫渝道。 “的确，这些人发现陛下除了用龙辇送她回去后再没有给过黛山阁任何恩宠，于是渐渐地也不去找陈宿雪不快了，但昭和殿守卫森严，有陛下护着，也没人敢去皇后那里玩花样。”青林道。 “除了这些，你还打探到什么？”百里莫渝道，“还有一件事，有一个关键点我们之前都不知道。”。 “什么关键点？”青林道。 “陈宿雪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百里莫渝道。 “身孕？”青林道，“陛下的？” “我今日去研政殿，亲耳听见萧北情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百里莫渝道。 “不是陛下的，”青林惊讶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染指后宫？” “这或许就是此案的关键，找出这个男人，许由贺就能无罪释放了。”百里莫渝道。 “可是，公子，此人能在后宫之中犯下此等大罪，要么是常在宫廷走动的禁军侍卫，要么就是经常出入皇宫官职很高的大臣，又或者是太医，这些人属下都不方便查探。”青林道。 “我知道，我自己去查，你去给赵怀邕传信，让他来见我一趟，还有，密切关注黛山阁周边，看有什么举止古怪的人，有些人做下坏事，总是要回到事发点去看一看，但时隔日久，很可能什么线索都没了，尽人事，听天命吧。”百里莫渝道。 “公子，属下有个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青林道。 “有何疑惑？”百里莫渝道。 “许由贺以及陈宿雪都同公子无关，公子何必蹚入这浑水，公子若太过引人注目，很有可能会暴露身份。”青林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百里莫渝道，“他们的身世不见得比我好，我自己的仇以后再报吧，眼下能把许由贺从牢里拉出来，少丢一条无辜人命就已经是很好的了，而且我也需要一个朋友，只到时候别反倒连累了他就是。” “属下懂了，公子不必担心连累他人，公子的仇一定能报，且一定能全身而退，属下告退。”青林道。 百里莫渝听着青林的话皱起了眉，什么叫一定能全身而退？ 但眼下有更紧要的事要忙，百里莫渝很快便将此事忘了。 研政殿 “陛下，该歇息了。”李等道。 萧北情放下奏折用手揉了揉额头道:“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亥时了。”李等道。 “亥时，再等会儿吧，快到子时了叫朕。”萧北情道。 “陛下，”李等道，“您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您就休息一下吧，奴才给您把后宫嫔妃的牌子端来，陛下宠幸皇后娘娘这么久不换人，后宫略有微词，陛下是该雨露均沾了。” 萧北情的倦意被李等一句话说得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第88章 翻牌 “咳，哪个在背后议论朕？”萧北情道。 “陛下，”李等道，“陛下您置了这么多人在后宫，没道理只独宠一人的，时间长了，总会有人不满，虽说陛下是天子，可总该听一听底下的民意不是？” 萧北情内心纠结了半天，想着确实是太久了，以前还可以拿莫颜挡一挡，现在可是连挡箭牌都没有了，张岄遥那边虽然被自己威逼不敢往外说，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你端来吧。”萧北情放弃挣扎。 李等一挥手，示意早已经等在门外的小路子把牌子端上来。 小路子低着头将牌子呈了上去，萧北情一眼扫过去，看到一排绿头牌。 萧北情的内心是拒绝的 “全部翻过来，给朕打乱了。”萧北情道。 “是，陛下。”李等上前，将那些刻着名字的牌子翻过来背面朝上，而后将顺序打乱。 “陛下请。”李等道。 萧北情闭着眼睛，随手抓了一块牌子，而后摊开看，只见上面写着:秋波苑，衣莫渝。 李等对外喊道:“陛下起驾秋波苑，备辇。” 秋波苑 “公子，您找我有何事？”赵怀邕道。 “你可知道太医院里是谁负责陈夫人陈宿雪的平安脉？”百里莫渝道。 “陆文德陆医正。”赵怀邕道。 “你可知此人为人如何？”百里莫渝道。 “此人与我同年进宫，但才学平平，不思进取，胸无大志，得过且过。”赵怀邕道。 “胸无大志，这样的人该不会对陛下后宫之人起什么心思吧”百里莫渝思索道。 “陆文德此人胆小，别说让他染指后宫，恐怕就连摸一摸后宫妃嫔的手的胆子都没有，公子可以查其他人了。”赵怀邕道。 “除了陆文德，还有哪个太医去过黛山阁吗？”百里莫渝道。 “请平安脉一般只固定一个太医，这样方便了解娘娘们的情况，怀邕这边也是动了手脚，才能做侍候公子的太医。”赵怀邕道。 “那看来可以排除是太医作案，眼下只需要查进过后宫的大臣还有宫内侍卫们。”百里莫渝道。 “宫内侍卫这么多，公子从何查起？”赵怀邕道。 “我们不是有眼线在侍卫当中吗？”百里莫渝道。 “是有一人，但单凭这一人，恐怕也查不出什么。”赵怀邕道。 “先叫来问问吧，你回去还是再注意看那陆文德有没有什么举止失常的地方，若他一切正常，就不用管他了。”百里莫渝道。 “还有一件事公子。”赵怀邕道。 “你说。”百里莫渝道。 “怀邕来秋波苑请平安脉的次数不能太多，下次公子找我前请随意装个病。”赵怀邕道。 “是我疏忽了，装病有何难，下次我就装我吃坏了肚子疼。”百里莫渝一边说，一边还形象地捂着肚子装了一下。 赵怀邕忍着笑道:“公子装头晕即可，宫里的娘娘们经常头晕，就连陛下也经常需要燃一些凝神静气的香料，不过娘娘们可能是假晕，陛下那是真累着了。” “真累着了，难道当今陛下是个勤政爱民的好君王？”百里莫渝道。 赵怀邕心知自己多话了，他道:“此事怀邕不敢非议，公子若无其他事，怀邕便告退了。” “你去吧。”百里莫渝道。 赵怀邕走后，严霜匆匆踏进门，百里莫渝见她一脸着急之色，还支吾着其词脸涨得通红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于是他问道:“何事惊慌？” 第89章 侍寝 “公，公子，你叫我看着门我就看着门了，可是公，公公”严霜道。 “公什么，知道我是你公子，你好生说话。”百里莫渝道。 “不，公，公公，陛下那里来的公公。”严霜道。 “陛下那里来人了？这个时辰来我秋波苑作甚，送东西也该白天送才是。” 百里莫渝纳闷得很，然后百里莫渝就看到严霜的脸更红了，红得跟个樱桃似的，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公子调戏了她呢。 “陛下喊您，”严霜闭上了眼睛大喊，“今晚侍寝！” “噗咳，咳咳咳”百里莫渝不可置信道:“侍寝？你逗本公子玩呢你你再说一遍？” “就是侍寝啊！”严霜憋红着脸，带了几分委屈道，“公子，严霜怎么会骗你啊，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说陛下子时初到，让公子你准备好接驾。” “玩真的？”百里莫渝道。 “嗯。”严霜点头如捣蒜，表示比真金还真。 “本公子现在出宫还来得及吗？”百里莫渝转起了圈，不断思考对策，然而还没等他转完三圈，外面就有人喊:“陛下驾到！” 百里莫渝停下来恼恨道:“严霜，你不是说陛下子时初才到吗？” 严霜一脸懵逼，她道:“公子，现在就是子时了啊！” 主仆俩大眼瞪小眼，最后百里莫渝拂袖出了秋波苑接驾去了，严霜连忙跟上。 话说萧北情本来应该更早到的，然而宫里这群人都低估了秋波苑的偏僻，秋波苑太久没住人，以至于让他们都错估了脚程，抬龙辇的人大汗淋漓，好在眼下子时并没有过多久。 萧北情下了龙辇，借着宫人的灯笼看清了眼前笔书的秋波苑三个大字，而后百里莫渝同严霜走出来朝着他行礼。 百里莫渝只躬身作揖，严霜跪在地上弯着腰低着头，萧北情解下身上披风交给宦官，而后径自入了门。 百里莫渝顿了顿也跟着进去了。 陛下全程高冷不说话，陛下的下属们都挺配合他。 现场很沉默，然而萧北情带来的几个婢女|干活挺快的，很快焚好了香，摆好了一应物品。 萧北情其实不想这么夸张，无奈规制如此，萧北情觉得自己哪天一定要把这有夏的制度给改了，改到自己满意为止 百里莫渝看着这群婢女如搬家一样把这秋波苑搞得焕然一新，可是好像哪里有什么问题，为什么要搞如此粉粉嫩嫩的风格？ “陛下，娘娘，请安歇，奴婢们告退。” 为首的大宫女带着一群人退下了，李等也退了出去，临走前把楞在现场蒙圈的严霜也叫走了。 门关了，严霜对着李等道:“总管大人，无需人服侍吗？” “真不懂规矩，衣夫人是男的又不是女的，我们走的远远的就好。”李等道。 “噢噢，多谢总管大人提点。”严霜道。 严霜心内五味杂陈，公子他真要跟陛下那啥 第90章 风骨 严霜怎么想怎么不对，她自幼的教养以及来到宫廷后的磋磨，所有的经验里都没有男男|交|欢这件事，虽然她对此事也略有耳闻，可听见和亲眼目睹那是两回事，尤其是这件事发生在了自己的主子身上，发生在自己这个有时候很粗鲁但心肠很软很有古道热肠的翩翩公子身上，无论怎么看此事都大有违和之感。 公子如此魁梧英姿，除了相貌过于淑丽，其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被压的那个吧？ 严霜已经开始担心起陛下来了，陛下那身躯颇有种不胜其衣的感觉，自己看过公子练武，一拳头恐怕能把陛下锤得鼻青脸肿，当然公子应该不会这样做的，但公子的力气确实很大啊！怎么办，公子要是把陛下弄伤了，秋波苑的罪可就大了！ 严霜东想西想，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该担心谁了，只能期待今晚一切无事 秋波苑里很热，是焚香的缘故。 萧北情早已经有解决办法，要么换掉香料，要么吃下凝神静气的药丸，帝后大婚那日他在昭和殿可是吃过这种香料的苦，这香就一个功效，催情助兴，这也就是为何那夜萧北情总感觉热了，并非酒饮多了的缘故。 萧北情借着宽大的袖子吃了一粒药，而后抬眼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隔着自己三米远的百里莫渝，心想这人可真淡定，兵法有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对方没反应，那朕也坐着不动吧。 眼前的百里莫渝就是一个敌人，是可能揭穿自己身份的敌人，萧北情觉得自己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日招架这个，明日招架那个，今日这看起来是个害羞的，主动权在自己手上，哪日要是来了个热情主动的，那朕岂不是非得来一出撩妹高手负心汉，惹了就躲着？ 萧北情眼里既害羞又淡定的百里莫渝在念经，他把佛家典故想了个遍，摩诃萨青舍身饲虎，佛祖割肉喂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要报仇，要接近敌人，不做些牺牲，哪里套得住狼？ 军营里常常讲些荤段子，百里莫渝对皇室男风之事甚有了解，百里莫渝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仁孝帝萧肃同其皇贵妃柳晋之间的故事。 十八年前的有夏王朝不过是一片野土，九州分散，群雄逐鹿。萧肃起于微末，跟着他的最开始只有沈言一人，但也就是这么两人，凭着一腔热血满身治国抱负，由最开始的五百人马，逐渐扩大到五千乃至五万兵将。后来萧肃被世人尊称为江汉王，也就是这时，萧肃见到了贫寒无依、却有一身傲骨的柳晋。 柳晋不过是一个玩物，至少那时世人都这么认为。 柳晋是被当玩物一样送到江汉王的王帐之中的。 柳晋身份低微，家世不堪，贫贱任人欺。 但柳晋有一身傲骨不屈。 “今日我柳晋并非受迫来此，我柳晋仰慕王上风姿，甘愿雌伏在你的脚下，他日王上问鼎九州，这九州天下，必有我柳晋之席位。”柳晋的眸子灿若星辰，这满天星月仿佛触手可及，剑已开封，要拿谁的鲜血祭旗？ 第91章 躁动 柳晋毫不畏惧地直视萧肃道:“若王上你做不到，那柳晋今日甘愿血溅五步！” 后来萧肃一直不曾忘却这日柳晋眼中的光芒，他也不曾轻易折辱过柳晋，萧肃从江汉王到有夏帝王的这条道路上，始终有柳晋的身影，但彼时两人未曾相知，王权霸业凌驾于私人情感之上。彼时一眼，看遍一生，或许连萧肃自己都没能明白，自己是何时中了蛊，中了一种名叫柳晋的蛊，而柳晋也从一个人人贬低鄙弃的禁脔成为了备受皇宠人人仰止的皇贵妃。 百里莫渝和世人都不曾知道的一件事是仁孝帝萧肃并非荒淫无度贪念美色之人，他之所以招那么多人进后宫，不过就是掩饰，掩饰他此生唯一只爱了柳晋一人。 往事如烟，十八年风月足以让他们之间的一切散尽，留下来的不过是世人凭着喜好加工流传的故事，故事是好是坏，听一听就罢了。 百里莫渝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向萧北情走近，他走得很慢，但每走一步都坚定了决心，世间之事总是公平的，有付出或许没有回报，但没有付出就必定没有收获。 百里莫渝走到了萧北情对侧坐下，为他倒了一杯茶。 “陛下，这茶是雨前龙井，泡这茶的水还是臣从许妃娘娘那里讨来的无根水，陛下不妨尝一尝味道。” 然而萧北情并不接，百里莫渝撤回了伸出去的手，自己尝了一口，表示没毒，再递了回去。 “你要朕喝你的口水？”萧北情道。 “臣喝过的才是确保无毒的。”百里莫渝道。 “朕并非害怕你投毒，适才你给朕倒这杯茶时提及了许由贺，”萧北情道，“你想替他求情？” 百里莫渝目光看向萧北情的脸，萧北情的面色似乎没有不渝，看来自己这话并没有犯了他的忌讳。 “许由贺是臣在宫内新交的朋友，朋友有难，臣多少还是得帮一把，只是这人放与不放还是陛下说了算，敢问陛下对此事有何看法？”百里莫渝道。 “他们都是朕的后宫中人，这孤男寡女私自相会，还有不可告人的隐情，你觉得朕该如何？”萧北情道。 百里莫渝心知这不单单是帝王颜面说得清了，就算普通百姓家发现此等事情，结局也必然非死即伤。 “陛下，抛开此事不提，许由贺绝没有杀陈宿雪的动机和理由，臣会把证据摆给陛下看，陛下既然给了臣十日时间，就请陛下不要提前反悔。”百里莫渝道。 “朕当然说话算话，只是今日已过，你只有九日时间了。”萧北情道。 “臣明白，多谢陛下。”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刻意挑起的话题已毕，他一时竟找不出别的话来，渐渐地涌现出了莫名的焦躁，于是他一杯一杯地给自己倒茶。 萧北情看着眼前这个似乎很口渴的人，因为喝得急了，有水自唇边缓缓滑入衣领，雪白的脖子露在外面，百里莫渝的喉结一上一下，看得萧北情莫名觉得秀色可餐。 果然美色误人，朕怎么就选了个尤物进来？ 萧北情别过头，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望向室内，觉着这粉红纱帘实在碍眼，令人生出要把它扯下来好好蹂|躏一番的冲动。 第92章 初吻 夜色深重，萧北情打起了哈欠。 其实他已经很能忍了，主要是当着如此玉石般的人打哈欠太不雅观。 “朕困了，朕先睡了。”萧北情也不等百里莫渝回话，径直奔向了婢女重新铺好的温暖舒适的床。 当皇帝太累了，整天缺觉的样子，萧北情心想自己太难了，明明研政殿的窝就很好，偏偏要这宫那宫的跑，还好这些宫婢铺被窝的本事挺好，在哪里睡都委屈不了。 萧北情用手压了压，决定明天给她们赏。 萧北情正打算解衣，发现百里莫渝已经走了过来站在了床边正看着自己。 “哦，朕不需要你伺候，”萧北情摆摆手，“朕睡外面，你睡里面吧，朕明日还要早起，你不用起那么早，睡里面应当不会被朕扰到。” 萧北情转过身开始解自己最外面一层衣服，哎，扣子真多，萧北情困得很，恨不得一下子把扣子都拽掉，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正当他使力去拽时，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萧北情抬头，正对上一双认真却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你”萧北情咽下喉中的干涩，看着百里莫渝替他将扣子一个一个的解开，虽缓慢却不拖沓，仿佛在雕刻一件艺术品，刚开始不十分熟练，后来动作顺畅如行云流水。 扣子解完了，百里莫渝替萧北情脱下衣服，萧北情顺从他动作着手臂，而后百里莫渝想帮他解掉中衣。 萧北情察觉到他的意图，向后退了一步，不料后面已经是床沿，萧北情站立不稳，只在摔下去的那刻抓住了百里莫渝的衣襟。 “砰”的一声响起，声音传到了门外。 门外严霜和李等听见动静，严霜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夺门而入，不料被李等拉了回来道:“陛下正在兴头上，你这时候进去，心被”李等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严霜吓得缩回了头，回原地继续站着了。 室内一派春|情旖旎，风光诱人。 百里莫渝就这样猝不及防措手不及地被陛下拉着同他一起倒在了床上，百里莫渝衣衫凌乱，压在了萧北情的身上，唇似不经意间吻上了他的。 两厢都瞪大了眼睛。 只是萧北情的反应更大。 “初吻，我的初吻！”萧北情想把百里莫渝杀头的心都有了，这初吻是留给自己最爱的慎君夷的，怎么能随意给了别人！ 萧北情用力将百里莫渝推开，而后站了起来，十分痛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百里莫渝也未料到这种情况，他脑袋里懵懵的，心里想的是自己刚刚竟然亲了一个男人？ 百里莫渝而后也站了起来，还没站稳，就被萧北情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百里莫渝这下更懵了，明明受害者是自己，是萧北情自己没站稳把自己拉了过去，怎么到头来搞得好像自己欺负他似的，等等，甩巴掌是什么操作，你一个男的，干啥学人家闺阁女子如何反制轻薄男浪荡子？ 第93章 起晚 百里莫渝生平还从未被人打脸过，更何况这样憋屈，他气性一下子就上来了，若非眼前之人是一国之主有夏帝王，他早已经一拳揍过去了。于是他只能把拳头掩在袖子里，把气死死压着，也掩盖了那一根根将要暴起的青筋。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很久后萧北情才察觉自己的反应太大，然后就是后遗症。萧北情这一巴掌用力太猛，后知后觉感觉手疼，他的手垂下来微微发抖，但此刻他发觉百里莫渝的脸色很黑很僵硬，自己刚刚好像做得太过了。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9章 起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94章 问罪 “陛下，臣在这里。”百里莫渝从帘子遮盖的角落里走出来，神情平静，淡然自若，仿佛昨夜之事从未发生过。 萧北情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惊异他脸上的红印子这么快便消了，而后道:“你同朕一同洗漱吧。” 百里莫渝十分自然地接过盥洗用具，对萧北情道:“陛下，臣伺候你。” 李等见状示意婢女们同他一起退下了。 萧北情想起昨夜之事，虽说自己有些吃亏，但动手的是自己，百里莫渝也才是挂彩的那个人，且朕是天子，人家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94章 问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95章 欺君 百里莫渝很有气场地说了一句:“是臣干的。” 萧北情这下不知该如何发作了。 百里莫渝说完一句还跪了下去，一副任君处罚的样子。 萧北情头一次见这种认罪认得如此理直气壮的，噎着了。 百里莫渝见萧北情不说话，便追问了一句:“陛下要如何处置臣？” “罚，罚你”萧北情想了半天，最后道:“禁足一月，罚俸半年。” “陛下，禁足之事可否暂缓，臣还要查后宫谋杀案。”百里莫渝道。 “可以，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95章 欺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96章 书生 “公子，”严霜绕开话题，“我们现在要如何查起？” “等。”百里莫渝道。 “等？”严霜疑惑。 “等禁卫军里的人来找我，或许他能给我们提供线索。”百里莫渝道。 “公子在禁卫军里还有认识之人？”严霜道。 “算认识吧，但如果这件事跟禁卫军没有关系，恐怕就很麻烦了，以你公子我现在的身份，很难插手。”百里莫渝道。 “那怎么办啊？”严霜焦急道。 “别担心，臣子的权利再大，大不过天子，只要陛下那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96章 书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97章 闻韶 “你敢说我傻！”莫颜把剑一下子逼近了书生的脖子，“你再说一遍试试？” 这桌动静太大，引来一群人围观，书生心翼翼地用手指抵着剑刃，生怕莫颜一个不心手滑把自己的脖子抹了，那命可就交代在这里了。 “姑大侠好生说话，先把剑放下，你看你都吓到别人了。”书生道。 莫颜发现盯着的人确实有点多了，她连忙收回了剑，剑重新回到剑鞘里，莫颜再次坐下。 “这就对嘛，”然后书生大声对周围道，“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97章 闻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98章 回头 莫颜顺着路一路走，走半天也没看到个码头，太阳还毒辣辣的，莫颜口干舌燥，忽然有人递过来一壶水。 莫颜眼睛放光，盯着水接过道:“谢谢啊！” “喝吧，毒不死你。” 莫颜听着声音很耳熟，喝了半口的水噎在喉咙里，她转头看，这不就是刚刚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李闻韶？ “你还跟来做什么，这么好心给老子水喝，莫不是想毒死我？”莫颜道。 “你，唯女子与人难养也！”李闻韶气得再次拂袖，而后夺过莫颜手中的水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9八章 回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99章 任性 “谁叫他们敢打老子的主意，老子” “停！别老子老子了，我听着膈应，你要是到了刺史府还这样，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李闻韶道。 “丢就丢，”莫颜心想，“还真以为我要去给你当丫鬟呢，老子逗你玩呢，等你带我找到了主人，我立马把你甩了。” “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我再说这两个字就天打五雷轰。”莫颜嘴上发誓，心里想的却是:老子不信天。 “那好吧，跟在下来吧。”李闻韶道。 “走啊走啊，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99章 任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0章 赐殿 萧北情很少有这样任性的时候，上一次还是自己十一岁被接回宫的那一年，萧北情想起了那时的自己，师傅不想认自己了，他自暴自弃，也就是那时他遇到了还是白衣的慎君夷。 往事不可追啊！ “子誉，你还欠我一句道歉，总有一日，朕会找你还的！”萧北情默念着这句话，而后加快脚步往秋波苑而去。 秋波苑的气氛很是低迷，严霜将还能记得的过往之事尽数说与了百里莫渝听，百里莫渝听得很认真，严霜讲完之后就是久久的沉默。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0章 赐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1章 有悔 灯盏已被灭了几许，室内昏黄的灯光照得萧北情的背影越发朦胧。百里莫渝只闻得鼻尖一阵淡淡的龙涎香，这香不是新点的，今日秋波苑里并没有焚香，这香是从陛下的身上散发出来的，还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百里莫渝想，这大概是萧北情自己身上的味道，他抬手闻了闻自己，并没有闻出别样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本就辨识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但一个男子会有这样一种莫名吸引人去多闻一闻的体香，实在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1章 有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2章 惊夜 萧北情让百里莫渝先上床，但百里莫渝对他要睡里侧这件事非常不满，很想抗议，自己一个大男人，像个女人似的被别的男人护在怀里，尤其是这个男人年龄还比自己，身躯还没自己强壮。但许是昨夜一夜未眠太过疲累，百里莫渝很快入睡了，而后他是被一阵呓语给吵醒的。 百里莫渝在黑夜中睁开眼睛，原来灯笼里的烛火已经燃尽而灭，随后他再次听见了一声呓语，呓语伴随着电闪雷鸣，百里莫渝坐起身看向窗外，原来是下雨了。 萧北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章 惊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3章 冷雨 雨珠打落在地，飞溅起，聚散成花。 一人撑伞，两人高低并肩而立，有雨滴在了萧北情的肩膀上，百里莫渝察觉，将他揽近，萧北情只觉一股温热袭来，背上靠着的是火热的胸膛。 这样的姿势很怪异，但萧北情感到了一丝暖意，这样的暖意曾几何时求而不得，但会不会依旧如水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即呢？ 但就算是能触摸得到的温情，在这皇家天下，也带着利益纠葛，无法纯粹，萧北情知这不过就是一种讨好，他日朕不再是帝王，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章 冷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4章 折扇 秋波苑里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萧北情下过谕旨，缺什么尽管叫内侍省置办，百里莫渝迁居迅速，只上午就住进了新居。 筑元殿很大，面积仅仅略于昭和殿，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武德帝对淑妃的宠爱。 “公子，这个地方真不错，处在后宫最佳的地段呢。”严霜道。 “地方是不错，但你且看，不出一日公子我就麻烦上门了。”百里莫渝道。 “公子何意啊？”严霜道。 “陛下赐我宫殿，但是却不升我的品级，一个的夫人住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4章 折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5章 打发 “‘问君辛夷花，君言已斑驳。’公子，我读过这首诗，”严霜道，“好像叫什么元稹写的。” “辛夷花指的就是这扇面上的玉兰花。”百里莫渝道。 “可是公子，陛下送您这个做什么？”严霜道。 百里莫渝将扇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最后又将目光重新定格在那句诗上，而后道:“重点应该不在这花。” “那在什么？”严霜疑惑道。 百里莫渝看着扇子轻笑，严霜更加莫名，百里莫渝合上折扇道:“我赌不出三日，陛下定然要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5章 打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6章 点心 百里莫渝眉头微皱，“此事跟禁卫军无关，看来我们得从别处下手。” “公子，诚如你所说，一件事怎可能全无蛛丝马迹，严霜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上天一定能还他们一个公道。”严霜道。 百里莫渝沉默，话虽如此，但这件事的确有些棘手。 “等会儿我要出去一趟，若再有人来，能挡则挡，挡不了就请她们进来喝杯茶吧。”百里莫渝道。 “那公子，要是别人问起你的去处，严霜该如何回答？”严霜道。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6章 点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7章 人言可畏 “他好好地待在牢里他能出什么事，哎你” 秦颂话未完就被百里莫渝拉着走了，严霜以及夏荷夏叶匆匆跟上。 秦颂挣开百里莫渝的手道:“去哪里，许由贺怎么了，你倒是先给我通个气啊？” “去研政殿，我们边走边说。”百里莫渝道。 百里莫渝脚步不停，秦颂跟上他听他道:“今日上朝，有人上奏立即处死许由贺，陛下已经同意了，我们必须快点，等旨意下达就来不及了！” 秦颂一听惊呆了，“怎会如此突然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7章 人言可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8章 真凶 天牢 百里莫渝再次见到许由贺只觉得他更加颓丧了，许由贺看着秦颂和百里莫渝道:“你们来看我了，严姐姐她没来吗？” 秦颂疑惑这许由贺说的严姐姐是谁，但见百里莫渝很自然地对许由贺回道:“她没来，今日就我们两人来看你。” 秦颂心道:“看来我不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百里莫渝又道:“许由贺，你知不知道陛下要判你死罪了。” “知道，今日牢内的饭菜好了很多，怎么，是判了明日吗？”许由贺道。 “陛下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八章 真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09章 回忆 百里莫渝只等了片刻，便等来了许由贺的话。 “我妹妹那么爱他，不顾我多番劝说想要跟他一起出宫，结果”许由贺双目通红，双拳紧握，他一拳砸在了墙上，有鲜血滴下，“杜寻，我要让你下去给我妹妹陪葬！” 研政殿 “查到了吗？”萧北情道。 跪在地上的是专属于萧北情的七暗卫之一的暗一，这些人其实是他过去在宫外救下的一些可怜孤儿，大多年纪比自己都，原本也不是拿来做暗卫的，但萧北情登基后无处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9章 回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0章 遗言 萧北情永远记得她死的那日对自己说过的话，那时的他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可他记住了她的话，那是她临终之言。怎么可以忘，忘了她就再也不能对自己说话了啊！ “北情，舅母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找不到的，舅母再也不能陪你了，今后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六岁的萧北情只有那么丁点高，他伏在床头，看着舅母虚弱苍白的模样，听她续道:“大皇子，臣妇第一次这样叫你，也是最后一次了，臣妇请你看在我这三年对你悉心照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0章 遗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1章 请客 “这扬州风光是与王城大为不同，在王城想要见到如此多的水除了承御园就只有护城河了，但看着都没有这里舒畅。”莫颜道。 “扬州的水乃天然，王城的水乃人为引渠，看着自然就不同了。”李闻韶道。 莫颜正舒适地眯着眼睛吹风，突然听到了贩叫卖的声音。 “卖冰糖葫芦嘞！” “哎你听你听，”莫颜拉着李闻韶的衣摆道，“有冰糖葫芦。” “听到啦，你别抓那么紧。”李闻韶看着莫颜那一脸吃货的神情，满脸都写着如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1章 请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2章 收买 莫颜看了看摊贩老板，看了看糖葫芦，又看了看李闻韶，始终不好意思接手。 “老大哥，真的不用的，他就是嘴馋了，他先前说要买十串其实他吃不了这么多的，您给我们这么多吃不完浪费了不是，我们就拿两串，剩下的您继续卖吧。”李闻韶道。 莫颜心中腹诽，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了 莫颜好想吃，很想多拿几串，但主子说过的，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这扬州百姓欠的是他李家的人情，跟自己可没有关系，哎，下次见到卖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章 收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3章 沉船 此刻，依然身在扬州城为许华章大哥许华朝之事四处奔波的慎君夷打了个喷嚏。 慎君夷摸了摸鼻子，寻思道:“怎么最近总有人念我？” 慎君夷身边有一个人脸上带着伤疤，正是莫颜要找的代号黄鹰的人，不过他的真名和代号音是一样的，名叫黄英。 黄英对慎君夷道:“大人，许华朝商队押的这一镖金额巨大，沉船的地方水|很深，且水流湍急，捞了这么久，基本什么都没捞上来，若非这许华朝警醒，叫醒了手下，恐怕死伤惨重。”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章 沉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4章 相帮 许府 “子誉你可回来了，怎么样，找到证据没？”许华章道。 “暂时没有，沉船很难打捞，一时难以确认不是你许家的船出了问题而是别人做了手脚才导致船沉的，货物也捞不回来，怎么样，你大哥那边可还好？”慎君夷道。 “我大哥一回来就病倒了，那么多的金石玉器，抵得上我许家十年收入了，这一下子说没就没了，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丢了是要全赔的，哎，这可怎么办才好。”许华章焦头烂额，他长这么大可还从来没处理过这种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4章 相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5章 公子 许华章连忙过去扶着许华朝道:“大哥，你怎么出来了，你病还没好，太夫说你吹不得风，弟扶你回房休息。” “不了，你大哥我躺在床上昏睡了这么多天，好多事都没处理，再不起来，我许家商队就毁了！”许华朝脸色苍白，说完又咳了几声。 “大哥你看你，你别急，我已经托我蒙兄弟去查了，不日就能出结果的，他还能帮我们去见夜公子协商此事，我们许家商队毁不了的。”许华章道。 许华朝听完咳得更狠了，他挥掉许华章的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5章 公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6章 见面 白衣公子展信，信里道的是有夏王城大街醉忘仙这月的营业额。 “展月倒是有几分本事，倒是不负本公子的期望。”白衣公子放下信，招来婢女问道:“许华朝可知我来到扬州的消息了？” “回公子，我们的人已经跟他的人接头，对方回了未时至。”婢女道。 “好，把那十八年陈酿拿出来，本公子要用它来待客。”白衣公子道。 “是，公子。” 白衣公子拿起了一旁的笔，开始作画。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有婢女来通禀说人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6章 见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7章 既明 “夜皎皎兮既明，”白衣公子道，“如何，大人可想起我来？” 慎君夷在看到折扇上的字时就已经站了起来，他惊疑道:“夜既明，你是夜既明，你为何会在这里？” “大人这话说得倒有几分奇怪了，在下是自由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在下为何不能在这里？”夜既明道。 慎君夷阖眸，脸上带着痛苦，似乎想起了一些不愿意记起的事，他睁开眼睛盯着夜既明问道:“是王上叫你来的？” “在下离开南诏时，南诏陛下确实对我说过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7章 既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8章 靖渊 “我如何想的，用不着跟你交代。”慎君夷道，“你此番丢了那么多货物，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你不如抓紧时间多派点人去江里打捞，说不定能减少点损失。” “不用捞了。”夜既明道。 “你这是何意？”慎君夷道。 “不用当然就不用了，不就两艘金石玉器嘛，在下不想要这笔钱了，在下放过许华朝，靖渊王你说如何？”夜既明道。 “你在耍什么花样？”慎君夷道。 “我能有什么花样，不过是卖靖渊王你一个面子。”夜既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八章 靖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19章 传话 “只要什么？”夜既明道，“你不会告诉我你靖渊王是个大圣人吧？” “废话真多，你既然从南诏王宫来，能不能告诉我，他，可还好？”慎君夷道。 “他，他是谁啊，还有什么人吗？”夜既明做张做势道。 “我告诉你，本官脾气可比以前坏多了，有夏朝堂总有些不长眼的要生事，你知道我都怎么对付他们的吗？”慎君夷道。 “蒙子誉，我敬你从前是靖渊王，对你说话这么客气，你怎么动不动就要来威胁恐吓我？”夜既明道。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9章 传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20章 讲价 “他如何想我也无法干涉，我自己信守诺言就行了。”慎君夷道。 “靖渊王果然还是靖渊王，这语气，还是当年那个人，可惜，在下始终觉得由你做这个南诏王，或许南诏会更加强大，可与有夏、莫瓜三分天下。”夜既明道。 “如今南诏也不弱，国力日渐强盛起来，三足鼎立，指日可待，这一切都是王上的功劳，有没有我慎君夷，真的没什么关系。”慎君夷道。 “不，在下说的是很多人的心声，哪怕时隔六年，南诏臣民们依然记得你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0章 讲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21章 进府 “两位公子，需要点什么？”店二道。 “来一件女装，裙子，不要太花哨的，要好看一点，穿着舒服的。”李闻韶道。 店二想，年轻公子来买女装肯定不是给自己买的，于是他道:“公子一定是给尊夫人买的吧，公子一表人才还十分贴心，尊夫人真是有福气。” 二本是要夸人家呢，好给人留个好印象，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可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闻韶听着一时激动，呛得咳了起来，俞咳俞有撕心裂肺不止的趋势，莫颜本一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1章 进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22章 白芍 莫颜吃枇杷吃得昏天地暗，直到她把桌上两大串枇杷全部吃完，她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摸了摸肚子。 “真痛快，”莫颜又心想，“大人，等属下给你带一包枇杷来。” 待莫颜消化了一阵子，府内管家才来见莫颜。 “实在不好意思，适才多有怠慢，多谢侠士送我们公子回来，我们刺史大人有事外出，明日回府，请侠士暂住在刺史府，待我们大人回来亲自同侠士道谢。”管家道。 “还有枇杷吗？”莫颜道。 管家不料莫颜出口就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章 白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23章 入药 “莫公子，我们公子醒了，想邀您一道共进早膳。”管家道。 然而管家没有听到有人回复的声音。 管家敲门的声音又大了些，半晌，终于听到了回复。 莫颜昨夜失眠，又徒手折腾了那两盆芍药好久，接近天亮才睡着，这一大早上又要被人吵醒，迷糊间她一时以为自己还在凌风殿，踢了踢被子道:“春酒，去跟陛下说，别再喊我吃早饭了，本妃要睡懒觉，睡到自然醒，别来喊我。” 隔着门管家只听到一阵咕隆声，也听不清莫颜说了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章 入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 第124章 有救 “白芍花主治月经不调、经行腹痛、崩漏、自汗、盗汗，你是”李闻韶说着说着，面目泛起了可疑的红。 莫颜反应过来，她把床上的枕头往李闻韶身上一扔，大骂道:“你才月经不调，你全家都月经不调，老子采这个就是给你喝的，等下老子给你配一堆苦药，我让你喝到吐苦胆。” 李闻韶听到苦药两个字温和的脸终于又僵了，从到大喝的药太多，他已经不想再喝了。 “我以为你只会下毒，没想到还懂医，不过不用麻烦 《朕就不能开后宫吗》第14章 有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朕就不能开后宫吗/b》全文字更新,牢记址: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