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妃有什么坏心眼呢》 第一章 穿越不当软柿子 嘶,好痛 剧烈的疼痛感像是一根根铁丝,狠狠地绞着池星鸢的五脏六腑。 她痛苦的拧着眉心,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同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浸在她的味蕾中。 此时,池星鸢正躺在一个身着古代服饰的小姑娘怀里。 池星鸢太阳穴一抽,她明明记得是她得知自己的未婚夫和姐姐想要设计自己的公司,回去后找其对峙的时,又恰巧撞见了两人偷情。为此她被残忍陷害,强行灌了毒药,便就此一命呜呼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还有睁开眼睛的机会,难道自己没死? “小姐您怎么这般想不开服毒自尽啊小姐”锦钗抱着池星鸢,已是泣不成声。 什么服毒?她明明是被那对狗男女害死的!自己就是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选择服毒这种痛苦的方式自尽! 池星鸢忍着剧痛,极力睁开了眼睛。顿时,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大惊。 金丝榻,云纹枕,檀木椅,山水屏 “这是” 池星鸢虚弱的张了张口,勉强挤出了这两个字。 锦钗见怀里的池星鸢开口说了话,立刻止住了哽咽声,泪眼模糊的将池星鸢扶起,此刻心里是又惊又喜。 “小姐!小姐您醒了?!您可吓死奴婢了”说着,锦钗又哭了起来。 池星鸢紧蹙着眉头,本想开口说话的,不料忽然间胃里开了锅似的翻腾着,强烈的恶心感瞬间涌上了她的心口。 她痛苦的挣开了锦钗,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着黑红色的毒血。 见此,锦钗手忙脚乱的爬到了池星鸢身边,见她这副模样也不敢轻易触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小姐!”锦钗哭喊着。 她们所在的这间房被人从外边反锁了起来,以至于锦钗只得眼睁睁看着池星鸢倒在地上,一点点的失去生命迹象,都无法出去找医师。 下一秒,脑袋里涌现出翻江倒海的记忆。 自己如今所在的身体,是南茶国丞相与丫鬟所生的庶女,打小便性子软弱,饱受姐姐欺辱,而作为将军府大少爷的未婚夫许加严又一直仰慕姐姐池海蝶。 此次服毒自尽,正是因为撞破姐姐跟许加严偷情,却反被两个人合谋陷害说自己跟许家侍卫有染。 被逼得走投无路只好轻生。 池星鸢紧紧攥着拳头,恨的咬紧了牙,这是何等熟悉的故事啊! 岂有此理!前世也好今生也罢,她池星鸢怎能受如此屈辱!被人陷害还不敢做声!既然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活的机会,她必定要活出个样子!叫那些欺侮自己的恶毒之人,统统得到应有的报应! “锦钗,扶我起来”池星鸢眼睑通红,眉间透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强势。 锦钗瞧见池星鸢此刻那骇人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将池星鸢搀扶起来。 “小姐” 池星鸢站起了身,许是因为那些毒都吐了出去,体内的痛感正一点点的消失,连同那苍白的嘴唇都逐渐恢复了红润。 她一步步的走向房间的大门,不料拉拽几次都没有打开。 “小姐,门早就被他们从外面锁起来了,打不开的”锦钗上前扶住了池星鸢的手臂,声音颤抖的解释着。 池星鸢冷哼一声:“他们以为,区区一把锁两扇门就能把本小姐困住么!” 说罢,池星鸢将锦钗推到了一旁。抄起了身后不远处的那把太师椅,重重的砸向了身前的两扇门。 只听咣啷一声巨响,门板便随着椅子一同摊倒在了屋外的台阶上。 门开了?! 锦钗不可置信的看着池星鸢,不禁愣了神。 如今眼前的池星鸢和往日大不相同,竟然随便抄起一把椅子就将门砸了个稀碎。 此刻,听见异响的仆人们纷纷赶来后院,围在了屋外。见此,池星鸢内心毫无波澜的走了出来,一脸漠然的看着门外的一众仆人。 池星鸢与许家侍卫有染一事,府邸上上下下早已传开,为此池雷山命人将池星鸢锁在后院严加看管,不得她进出。 眼下众人见二小姐破门而出,自是有意阻拦,所以将这里堵了个水泄不通。 池星鸢垂着眼眸,缓缓朝前走去。 顿时池星鸢身前的几个家仆涌了上来,试图将她擒住。 上一世,池星鸢不仅是学医出身,更是跟着父亲常年游走在黑道之中,身上的功夫虽说不上出神入化,但是就凭眼前这几个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 眼瞧着那几只手伸向了自己,池星鸢只是微微侧了下身子,俯身旋了半周,抬脚猛地一踢,那几个家仆便摔倒在了地上。 见此,其余人一同朝着池星鸢扑了上来,却只是顷刻间,院子里站立的便只剩下她一人。 站在门口的锦钗早已看傻了眼,虽然惊诧不已,但这毕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柔弱任人欺的主子开始反击,心里不由得暗爽,但更多的是担心池星鸢的安危。 “锦钗,走,随我去见我爹”池星鸢从地上的众人身上迈过,冷言唤道。 “是!” 锦钗将手端在腹前,快步跟了上去。 到了主院,见有人正跪在门前,同池雷山说着什么,池星鸢不禁顿了顿脚步。 后院的事情传的快,看来早就有人赶来通报了。 锦钗扯了扯池星鸢的衣裙,想劝说她如今老爷正在气头上,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可池星鸢却不以为然,这个时候她若不将事情查清楚,换自己一个清白,那便是认了那通奸的罪名。 池星鸢攥了攥拳头,挺直了腰杆阔步走了进去。 池雷山刚刚听闻,池星鸢砸门在后院打人的事情,抬眼便见她出现在此,顿时大怒。 “孽畜!你还有脸来这里?!滚出去!”池雷山扬声怒斥道。 “女儿只是想见父亲一面,并无他意。”池星鸢淡淡道。 “并无他意?!这就是你把后院闹得天翻地覆的缘由吗?!” 池雷山气的满脸通红,怒不可遏的瞪着池星鸢。 站在池雷山一旁的池海蝶,见池星鸢贸然来此,嘴角一扬,开始煽风点火道:“妹妹,你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做出了那样罔顾人伦的事情,不好好闭门悔过就罢了。明知父亲气结,你竟还如此张狂的来此喧闹,成何体统?还不快给父亲道个歉。” 池星鸢不懈的瞥了一眼池海蝶,瞧着她那副恶心的嘴脸不禁冷道:“成何体统?是啊!成何体统!究竟是谁不顾身份做了罔顾人伦之事,又是谁该闭门悔过,你不知道吗?” 闻言,池海蝶瞳孔一颤,看着此时的池星鸢,她忽然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从前的池星鸢怎会如此同自己讲话,不过是个胆小怕事的东西罢了! “妹妹当真是是不知悔过,如今竟还这般讲话?”池海蝶继续责怪道。 “你这个逆子!竟敢如此同你长姐说话,眼里可还有尊卑?!” 池星鸢神色黯然,语气却依然强硬道:“呵,尊卑?自然是你们为尊我为卑!我头上虽顶着这相府二小姐的名号,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家仆所生之女罢了。” “你!” “即便我母亲是家仆,难道我不是您的亲骨血吗?为什么她说什么大家都相信,却从不听我解释?!” 池星鸢静静地看着池海蝶,眼神愈发骇人。 锦钗行礼跪在地上,壮着胆子为池星鸢解释道:“老爷,小姐性子一向温和,处事很有分寸您是知道的!她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还请老爷明察还二小姐一个清白啊!” “放肆!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池海蝶上前一步扬声训斥着,却不料此时,从院中传来了一个温柔通透的声音。 “本公主也认为,此事应当彻查。” 顺着声音瞧去,池海蝶顿时止住了声音,方才那股子嚣张的气焰霎时间被浇了个透。连同着池雷山也褪去了怒意,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笑脸。 池星鸢回头看去,眼前那个身穿金丝绸缎宫服,头戴如意步摇的绝美女子,正是同她私交甚好的南茶国公主——段簌簌。 段簌簌是个快意恩仇的女子,只因儿时被姊妹刁难之时,池星鸢帮忙巧妙化解,两个人便结下了不解的交情。 段簌簌面露笑意的走了进来,与池星鸢对视时同,朝她眨了下眼睛。 “几日未见,你怎么如此消瘦了?”段簌簌有些心疼的问道。 池星鸢浅浅一笑,摇了下头。 见段簌簌来此,池海蝶心里咯噔一下。众人皆知公主与池星鸢情同姐妹,本想借着段簌簌陪太后的这几日,暗地里解决了池星鸢。怎料段簌簌此刻竟出现在了相府,如今她插手了此事,不将事情查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 池海蝶攥了攥衣袖,心里惶恐了起来。 “丞相大人,我听闻贵府出了大事,又恰巧与星鸢有关,这才前来探望,此番贸然来访没有打搅到您罢?” 池雷山捋着胡子,浑声一笑道:“公主殿下何出此言,无论您何时来相府,府邸上下都应当好生伺候着,何来打搅一说?” 第二章 可以说是渣男鼻祖了 “来人!看茶!”池雷山吩咐过后,给池海蝶使了个眼色,让她将主坐让开。 段簌簌见此,道:“无妨,大人不必太过拘束,随意一点便可。” “我此次前来的目的,想必大人心中已知晓一二,不知大人是否愿意给我个面子?” 段簌簌侧身,满眼宠溺的看着池星鸢,朝她暗念道:“别怕,我为你主持公道,还你清白。” 不知为何,池星鸢忽然鼻子一酸,甚是感动。 幸好,她有段簌簌这个朋友。 “嗯”池星鸢点头行了个礼。 众人皆知,段簌簌深得太后宠爱。因此,池雷山在她面前只得谨言慎行,如若得罪了公主,那便是得罪了太后。 况且说池星鸢与许家侍卫有染一事,他并未亲眼所见,一直以来也的确只是听了池海蝶和晚荼荼的一面之词,既然段簌簌要求彻查,那便顺势彻查一番罢了。 池雷山正了正神色,应和道:“既然公主开口,那便彻查一番罢!” 听言,池海蝶顿时失色。 她慌张道:“父亲,妹妹与那侍卫有染,众人有目共睹,板上钉钉的事,又何须再查?” 段簌簌闻言一笑,不解道:“你这做姐姐的不但不护着自己的妹妹,反倒这般急切的要求定她的罪,是何居心?” 池海蝶被问得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于是气急败坏的说道:“她做了这般有辱池家颜面的事,本就该罚!” “池海蝶,你还真是编瞎话不打草稿啊,说的你自己的信以为真了吧!”池星鸢冷哼道。 段簌簌轻笑,道:“池大人向来是个赏罚分明之人,我相信彻查过后,该赏该罚他心中自是有数。池大人既然在此,想来不需要池小姐擅做评断吧?” “我!我” 池海蝶气的跺了跺脚,冷哼着坐在了一旁。 “星鸢,依你之意,应当如何彻查?”段簌簌看向了池星鸢。 池星鸢思索了一番,道:“那日目睹我同许家侍卫有染的众人,也不过只是看了个结果,而事前发生了什么,无一人知晓,我知道就算自己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道不明。既然那侍卫一口咬定与我发生了什么,倒不如将他找来,换个人与他对峙,看他作何反应。” 听了池星鸢这一番话,段簌簌会意一笑,点头道:“既然如此,池大人便将那侍卫找来,我亲自与其问话,如何?” 池海蝶心中更是慌乱了几分,毕竟当夜灯光昏暗,那侍卫并没有见到过池星鸢的面容,如此一来定会出什么差错。 池雷山听了点头应和道:“一切听从公主安排。” 过了半晌,那侍卫被召来了相府,池星鸢则隐于屏风之后,暗中看着那侍卫的反应。 那侍卫一脸有恃无恐的回答着池雷山的问话,见此,段簌簌假装哭诉着走到了那侍卫跟前。 “光天化日之下,你莫要诋毁我!你那日当真与我发生了什么吗?!”说着,段簌簌神情愈发委屈。 而此刻那侍卫见她如此反应,便更是一口咬定了自己与这相府的二小姐有染。 “你当真是与她有染?!”池雷山此时已然发觉不对,更加愤怒了几分。 “回丞相大人!小人小人确实同二小姐有情”说着,那侍卫便索性拉住了段簌簌的衣袖,信誓旦旦的恳求道:“求大人原谅,一切同她无关,您要罚就罚我吧!” 此刻坐在一旁的池海蝶脸色极为难看,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扣的手心通红。 心里暗骂道:废物! 这时,屏风后传来几声笑声,随后,池星鸢便缓步走了出来。那侍卫瞧见池星鸢,心里不禁诧异这是何人,瞧了几眼后便又看向了池雷山,眼中依然透着恳求之意。 “好!既然你同你身旁的姑娘有染,那我便清白了。不过你可知污蔑当朝公主清白是何罪名?!”池星鸢声严厉色道。 闻言,那侍卫脸色煞白,反应过后匆忙松开了攥着段簌簌衣袖的手,颤抖着看向她。 “公公主” 段簌簌掸了下衣袖,正了正神色后,扬声道:“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么按照宫里的规矩,造谣生事诋毁当朝公主之人,理应满门抄斩!你可知罪?!” “公主饶命!丞相大人饶命!不是这样的!”那侍卫神色极为慌乱,吓得声音都在颤抖。 池星鸢蹲下身来,一把揪住了那侍卫的衣襟,怒喝道:“那你说!是怎样的?!” 那侍卫被吓得猛一哆嗦,脱口而出道:“是是大小姐!是大小姐和我家少爷!是他们给了我十锭金子,让我让我冤枉二小姐的!” “放肆!你污蔑我妹妹不成,就反过来污蔑我?!” 池海蝶气急,上前直接夺过了那侍卫腰间的佩剑,想要灭了他的口。 不料,就在剑出鞘的那一刻,直接被池星鸢束住了手。 “我看,是你的计谋败露,想要灭口才是吧!” “你此话当真?!”池雷山气的脸色发青,指着那侍卫高声怒喝道。 那侍卫见此,则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池雷山脚边:“当真!绝对当真!小的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既然如此,来人!立刻去将军府将许少爷请来!” 池海蝶慌乱的转身拉住了池雷山的衣角,哽咽着解释道:“爹!爹你听我解释!女儿是冤枉的!女儿是冤枉的啊!” 段簌簌皱着眉头,无奈的揉了揉耳朵,道:“池小姐是不是冤枉,等许少爷来了相府,盘问一番便知,你若当真心中无愧,何须慌张?”说罢,段簌簌坐在一旁,拿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听言,池海蝶神情扭曲的朝着段簌簌吼道:“我没有慌张!我只是不想父亲听信奸人一面之词罢了!你不要” 瞧她这副慌乱的模样,池星鸢冷冷一笑。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池海蝶行事败露,气急败坏、苦求信任的样子。 池星鸢打断了池海蝶的话,摇了摇头声严厉色道:“方才父亲教说尊卑之时,你忘了吗?!看来目中无人不分尊卑的是你才对,见了公主不行礼就罢了,此刻还敢朝着公主高声呵斥?!” 池海蝶肩膀一颤,愕然的看着池星鸢。 她怎么敢?! 往日那般任人欺侮的懦弱劲儿哪里去了!竟然敢如此 “池星鸢!你!” “够了!你暂且退去一旁,待许少爷来此,为父自有评断!” 池雷山气愤的抽出衣袖,闭幕坐在了太师椅上。见此,池海蝶也不敢再继续做声,事情本就临近败露,她必须想法子把事情推回池星鸢身上! 池海蝶退去一旁,给身边的月棠使了个眼色。月棠会了意,从偏处退了出去。 见池海蝶神情不对,池星鸢恍然察觉身侧有异样,转头瞧去,果然有人要去报信! “站住!”池星鸢喊道。 闻声,月棠吓的一哆嗦,非但没有止步,反而急急忙忙的朝着门外跑了出去。 段簌簌放下茶盏轻笑了一声,朝着池星鸢道:“星鸢,无妨。” 说罢,两名宫中侍卫便架着月棠出现在了门口。 池星鸢嘴角微微一扬,也是,公主出宫怎么会无人跟随呢?想必外面候着的远不止这两名侍卫。 池海蝶眼看着月棠被架着跪在了池雷山面前,只得怯懦懦的垂下了头,逃避着眼神。 “你为何要跑?!”池雷山训道。 月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不得已朝着池海蝶求救。 池海蝶咬牙恶狠狠地瞪一眼月棠,而后又恭恭敬敬的朝着池雷山说道:“爹,月棠她她身体不适。” “她身体适不适,你怎么知道?” 池星鸢一脸淡然的看着池海蝶,朝她挑了下眉。 “我” 正当池海蝶不知如何解释时,一名下人前来通报。 “禀告老爷,许少爷已到。” 池雷山瞥了一眼池海蝶,声音浑厚道:“让他进来!” “是” 随后,许加严一手端在腹前一手背于身后,面色坦然的走了进来,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他立于中央,俯身朝着池雷山行了个礼,道:“池大人” 侧眼瞧见段簌簌时,他神色一怔,却也规规矩矩的朝着段簌簌行了个礼。 池海蝶在一旁不敢说话,只得神情复杂的看着许加严。 池星鸢冷着脸,满眼嫌弃的瞥了许加严一眼,便再也没有正眼瞧他。 上一个让她如此厌恶的男人,还是上一世那个渣男,如果说那个渣男卑鄙,那如今这个许加严更是有过之无不及!令人作呕! “不知池大人忽然召我来相府,有何事?”许加严瞥见了跪在一旁的自家侍卫,忽然心底一慌。 池雷山强忍着心中的怒火,问道:“我相府今日如此排场,许少爷当真看不出来何事?” 许加严咽了咽口水,抬眼瞧见池海蝶那副神情,顿时明白了一切。 他强装镇定的回道:“加严不知。” “许少爷,你可知你身旁之人是谁?”段簌簌看向池星鸢,轻声问道。 许加严顿了顿,顺着段簌簌眼神瞧去,道:“回公主,是相府二小姐池星鸢。” “你记错了,我可是你已有婚约的未婚妻啊。”池星鸢冷哼道。 许加严闻言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段簌簌看了一眼池星鸢,莞尔一笑,继续道:“那你又可知,此刻跪于你身边的人是谁?” 许加严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语的自家侍卫,道:“回公主,是我府上的侍卫。” 见许加严那般心无旁骛的模样,池星鸢心中大火,上前一步质问道:“呵!你身旁这个侍卫,玷污的可是你的未婚妻!可为何我丝毫看不出你的愤恨之意呢?他踩在你头上动了你的人,已为大不敬!区区一个侍卫,丝毫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没有把将军府放在眼里!他罪以致死!你却还留他性命!是为何?!” 第三章 未婚先流产 “难不成?当真是你有心指使,另有目的?” 池星鸢一字一句的戳着许加严的心窝,丝毫没有客气。 闻言,许加严本有意继续狡辩,却不料早已按捺不住的池海蝶走上前来。 她气愤的指责道:“你说!是不是你指示的?!方才这混账东西不仅污蔑了我妹妹,还将脏水泼给了你我二人!” “许少爷,我爹与许将军向来交好,我们也从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可如今你为何如此栽赃陷害?!” 许加严被池海蝶这一番话问得一愣,满脸诧异的看向她。 他与池星鸢有婚约不假,可奈他何心悦池海蝶。 池海蝶同他说过,她自生下来便有缺陷,只有靠着亲生兄妹的血,才能续命。要想娶她,须得让池星鸢一同嫁进将军府才行。 为此,池海蝶便同他商议,陷害池星鸢与许家侍卫有染,让池星鸢嫁给许家侍卫,而后自己顺理成章的嫁给他,这才有了如今这个局面。 当初找人栽赃陷害池星鸢一事,分明是池海蝶出的法子,怎么如今从她口中说出,竟全成了自己一人的错了? 许加严苦笑,冷哼道:“他既然将脏水泼给了你我二人,那为何不是你收买了我许家的人,从而挑拨我与星鸢的关系呢?!” 既然池海蝶不给他留退路,句句相逼,许加严索性将话还给了她。 “难道是你嫉妒我与星鸢的婚事,所以暗中插手?” 许加严一句句反问回去,池海蝶听了紧紧咬着后槽牙,很不得立刻剐了他! 池星鸢站在一旁,正看得津津有味,听到“星鸢”二字从许加严口中说出,不禁犯了一阵恶心。 她这被陷害的还没站出来说话,怎么这两个真正有染的人,反而吵起来了? 池星鸢看了一眼段簌簌,叹了口气走到一旁拂袖而坐。 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 “你!”池海蝶走过去,抡起胳膊便要掌掴许加严。 见此,许加严直接抬手抓住了池海蝶的腕子,狠狠将她甩了开来。 不料,池海蝶的小腹猛地撞在了桌角上,她摔倒在地,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疼的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 许加严气愤的将手背于身后,偏过了头不再看她。 “蝶儿!”池雷山顿时大惊,站起身来唤道:“来人!快来人!” 此刻,段簌簌也一脸惊慌的看向了池海蝶。正当下人们上前准备搀扶池海蝶时,池星鸢眉头一蹙,丢下手里的点心,慌忙起身走了过去。 “星鸢”段簌簌小声唤道。 “都别碰她!快去请医师!”池星鸢朝着众人喊道。 她蹲下身来,神色凝重的盯着池海蝶的衣裙,鲜血已经渗透了裙摆。 “池星鸢!你想害死我么你啊!” 池海蝶此时疼的已是满头大汗,任她肆意喊叫,池星鸢还是冷着脸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感受着她的脉象。 “你何时有了身孕?”池星鸢严肃道。 “什么身孕你不要胡说!” 池海蝶极力甩开了池星鸢的手,心虚的瞥了一眼许加严。听闻池海蝶有了身孕,许加严一怔,不可置信的转过了身。 “你身孕” “怎么?”池星鸢站起身来,冷笑道:“我有没有胡说,医师来了便知,只是许少爷这般神色,是?” “我我只是”许加严吞吐道。 池星鸢挺直腰背,长吁了一口气,冷言相劝道:“事已至此,便将真相一五一十的交代了罢。你们二人方才那几句对话,已经认可此为栽赃不是吗?” 许加严捏了捏拳头,思索一番过后,他神色黯然的朝池雷山低眸承认道:“二小姐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同海蝶设计陷害的她。” “你说什么?!”池雷山拍桌怒道。 “是我倾心海蝶,不愿娶二小姐。” 池星鸢心底一抽,眼眸通红的质问道:“凭什么?!凭什么你们的错要强加到我身上?!既然不愿娶我,那你为何不上府退婚?!偏要如此毁了我清白” 池星鸢上前揪住了许加严的衣领,心中的恨意几近让她失控,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最终松手将他推到了一旁。 许加严失神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池海蝶眼神恶狠的看向许加严,声音颤抖道:“许加严!你你!” “够了!事到如今你我还有狡辩的余地么?!你有了身孕啊!” 闻言,许加严回过神来,红着眼睛看着池海蝶,整个人都在发抖。 池星鸢此刻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但心里思绪万千。如若池海蝶有身孕的事情没有败露,想必两人还有千万种方法为自己辩解。许是老天开了眼,看不惯这些恶人,这才帮了自己一把。 许加严的话一出,所有人的安静了下来,静得有些可怕 直到医师来,池雷山才说了话。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女儿可是有了身孕?” 那医师诊过脉后,起身朝着池雷山行礼道:“回池大人,池小姐确实已有了两月之久的身孕,只是如今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闻言,池雷山心里咯噔一下,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池海蝶,指着她却是只得干瞪眼,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倒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两眼通红脸色极为难看。 池星鸢走上前来,急切的关心道:“爹!你没事吧!” 事实已定,池海蝶不仅与许加严有私情,还有了身孕。既如此,池雷山也不再从容她。 “来人,送大小姐回房,待病愈赶出相府!不得再回!” “不!爹!不要啊!”池海蝶瘫倒在地上,哭的甚是凄惨,却是叫人心疼不起来。 池雷山如今已是心灰意冷,丝毫没有理会她。这么久以来,竟然被自己十分信任的长女欺骗至深,以至于让池家颜面尽失。他懊悔的看着身旁的小女儿,不禁红了眼。 池星鸢轻抚着池雷山的胸口,直到他气息平稳才敢将手收回,但是到最后都没有看他一眼。 这么多年以来的不信任,早已寒透了池星鸢的心。 池海蝶被带走以后,许加严同那个侍卫也被赶了出去,两人一个比一个狼狈。 见此,池星鸢扬了扬嘴角,心里不仅暗叹,终于还了自己的清白。 她抬起眸子看向了段簌簌,温柔道:“多谢公主相助。” “你同我客气作甚?再同我说谢谢,我可不高兴了” 段簌簌轻笑,不觉间似乎眼前的人变了不少,却并未多言,而是转身面向了池雷山。 “事情已然真相大白,池大人莫要气坏了身子。本公主虽是小辈,但不得不多言几句。” 池雷山咳嗽了两声,道:“公主,但说无妨。” “今日事后,望大人能慧眼识人,莫要再冤枉无辜之人。” “本公主还要回宫同太后她老人家赏花,就不在此多留了,改日再来。” 说罢,段簌簌朝着池星鸢点头一笑,拂袖起身离开了相府。 池星鸢目送着段簌簌离开,眼神放空的站了许久。 “鸢儿爹”池雷山轻声唤道,却不知如何面对她。 池星鸢长睫微颤,斟酌道:“劳烦医师再为我爹好好诊断一番,再给他配些去火安神的药。” “锦钗,我们走” “是”锦钗快步跟了上去。 此事一了,池星鸢心里畅快了不少。她被池海蝶陷害欺压数年,终于撕下了她那好人的皮囊,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池星鸢深知,池海蝶被赶出相府,晚荼荼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她们母女向来一同行事,如此,她须得更加谨慎才是,绝不能再让她们有翻身压在她头上的机会! 回房后,池星鸢命锦钗去找木匠来,修补被她砸烂的屋门。 恰巧从锦钗口中得知,近日成北有庙会。 池星鸢重生至此,心存感激,便想着去上柱香拜拜佛。 为此,她沐浴梳洗了一番,换了件颜色淡雅的衣裙,一人出了府邸。 一路上,池星鸢对集市上卖的东西,倒是十分好奇,每走过一个小摊都要看上一番。 庙会并不常有,一年到头也不过两三次,所以今日城北的人繁多。 池星鸢虽是喜欢热闹,但这一路上的孩童甚多,难免吵得她头痛。因此,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赶在众人前,到了庙堂。 “呼”池星鸢止步于庙堂中殿门外,长吁了一口气。 她扫了一眼四周,将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香火摊上,随后缓步走去买了一炷香。 拿到香火后,池星鸢神情肃穆的进了大殿,在佛像前出神愣了许久。 她虽拥有这一世的记忆,却记得自己从未来过庙堂,所以并不太懂拜佛之礼。 池星鸢手拿着香,有些不知所措。正当她准备求助身旁的僧人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十分清亮悦耳的声音。 “这位姑娘可是不懂拜礼?” 闻言,池星鸢下意识的四处打量了一番,这才知道这位姑娘说的就是自己。 她蹙着眉头,疑惑地转身看去,入眼的竟是一个身着墨色蟒袍,头戴云纹发冠,手握白玉水墨扇的男人。看着他那张过分绝美的面容,眉目间又透着不凡的气息,池星鸢星眸一颤,险些晃了神。 此刻,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样貌生的十分好看,看这衣着身份必然不凡,却殊不知他是南茶国的王爷——段沉可。 “谁说我不懂的?”池星鸢扬了扬下巴,又转了回去。 段沉可浅笑,不以为然的点燃了手中的香,边拜边说道:“上香时,需两指将香夹住,余三指并拢,双手将香举至眉齐,行至佛像三步远处,举香观想拜佛。” 池星鸢看着他闭目行拜礼之时的样子,虽不情愿,却还是照着他说的行了拜礼。起身后,她不由得小声吐槽道:“一个大男人长相生得如此妖冶,妥妥一张祸水脸” 第四章 扮猪吃老虎 她声音虽小,不料还是被段沉可听到了。 段沉可眉心一皱,将手中的香插到香炉中后走到了池星鸢身旁。 池星鸢身子一怔,十分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 段沉可嘴角露出一抹笑,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靠了过去。 见此,池星鸢左腿向后撤了一步,举着拳头朝段沉可挥了过去。 段沉可轻抬腕子,不知从袖口中掏了什么出来,池星鸢只觉眼前晃过一片淡紫色的烟雾,便顿时没了力气,胳膊直接松懈了下来。 “小姑娘,还是不要乱讲话的好。” 段沉可拂袖将手背于身后,看着池星鸢笑了笑。 “你” 池星鸢踉跄了几步,晕乎乎的摇了几下头。她学医数年,对各类药物都十分熟悉,可此刻,却是想不出方才自己所中是何毒。 “小惩大诫罢了,姑娘放心,此毒无害。只是这两日会受些皮肉之苦,四肢青紫,疼痛难耐” 说罢,段沉可展开了手中的折扇,面带笑意的离开了佛殿。 池星鸢本想追出去的,却不料此刻头晕的厉害。 什么四肢青紫疼痛难耐?莫不是些骗小孩子的把戏罢了!兴许头晕过后就无事了 心想着,池星鸢摇摇晃晃的走到了殿外,缓了许久才恢复神志。 她摸着自己的脉象,心中暗骂道:下毒?趁人之危算什么男人?!别让我在看见你! “阿弥陀佛,依贫僧所见,两位施主缘分不浅,来日必会再见阿弥陀佛” 什么缘分不浅?谁在说话? 池星鸢好奇的四处观望着,却发现除了她以外四周并没有什么人。 回头间,只见佛殿中一位老僧,盘坐于佛前敲着木鱼。 池星鸢喏喏的反驳道:“谁跟内个祸水脸缘分不浅?你这和尚莫要乱说” 那老僧继续敲着木鱼,闭目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天定之缘女施主信不信有己,阿弥陀佛” 池星鸢张了张嘴,没在继续接话。 罢了罢了,不过是来上香给自己求个平安,跟一个和尚理论这无用之事作甚?眼下还不知那祸水脸给自己下了什么破毒,还是且先回府吧。 心想着,池星鸢便离开庙堂返回了府中。 池海蝶被逐出相府之事,早已在府邸内外传开,晚荼荼从月棠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后,哄然大怒,速速从娘家赶回了相府。 “岂有此理!不过是一个家仆所生的下贱东西!她怎么敢如此放肆?!” 晚荼荼将手中的茶盏摔在桌上,气的面色发青。 月棠跪在一旁,吓得肩膀一颤。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啊” 晚荼荼咬牙,怒道:“息怒?!这个混账东西都踩在我头顶上来了!还如何息怒?!可怜我的蝶儿” “你且先带着我那些上好的补品,送去晚府,将蝶儿照顾好,我去会会那个死丫头!替我的蝶儿讨回公道!” “是!” 池海蝶被赶出府后,便去晚府找了晚荼荼,小产过后她身子极为虚弱,因此便被晚荼荼留在了晚府。 月棠走后,晚荼荼气势汹汹的赶去了池星鸢的房间,不料却被锦钗拦在了门外。 “夫人,小姐小姐在休息,您晚些再来吧”锦钗上前一步挡在了门前,小声道。 池星鸢一事已经让她大怒,如今她身为丞相夫人,竟会被一个丫鬟拦住去路。 简直是要造反! “滚开!你算什么东西?!睁开眼睛看看你拦的是什么人!” 晚荼荼两眼冒火,上前狠狠地的将锦钗推倒在地上,迎身去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咚咚咚—— “开门!池星鸢你有本事出来!躲在房里算怎么回事?!你欺负你长姐时那股子戾气呢?!” 晚荼荼用力拍打着门,口中不停地谩骂着。 而此刻正半卧在榻上的池星鸢,则是一手托着腮闭目养神,任由晚荼荼在外喊骂,她都不予理会。 听这声音,想必是那池海蝶的亲娘,晚荼荼吧 怎么说也是当国丞相的老婆,怎么行为举止这般粗俗? 池星鸢暗自吐槽着,本不想理会她的,怎料她骂累了,竟然用锦钗威胁她。 “既然你不出来,你这丫鬟我便替你好好教训一番!谁叫她对我不敬!”晚荼荼眼神恶狠的瞥向一旁的锦钗,两手叉在了腰间。 池星鸢蹙眉,缓缓睁开了眸子。 嘶 奇怪,这身上怎么如此酸痛? 这胳膊和腿仿佛遭了一顿打,越来越疼 池星鸢起身坐起,将袖子撩了起来,见方才还洁白无瑕的皮肤,此刻变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才愕然想起方才在庙堂中所见的那个祸水脸。 他说的是真的?! 四肢青紫,疼痛难耐 “不会吧”池星鸢不可置信的抿住了嘴唇,却也在此时,眼眸一亮,心中有了对付晚荼荼的法子。 “夫人饶命啊!夫人!啊!” 这时,屋外传来了锦钗的哀嚎声,池星鸢二话没说,直接下榻走到了门前。 院中,两名丫鬟将锦钗摁跪在地上,晚荼荼一脸阴险的站在她面前,抡圆了胳膊狠狠的掴了她一巴掌。 见池星鸢没有动静,晚荼荼冷哼一声,抬手想继续打,不料还没等她动手,门便打开了。 “小姐” 锦钗委屈的抬起头,右半边脸已经红肿不堪,眼中的泪花依稀可见。 池星鸢忍着身上的剧痛,紧捏着拳头,眼神骇人的看向晚荼荼。 “呦呵!舍得出来了?” 晚荼荼扭了扭手腕,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你来做什么?” 池星鸢语气凉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怒火,窝在心口蓄意待发。 “噷!我来做什么?当然是来灭了你这嚣张跋扈的气焰!真把自己当成人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陷害我的女儿!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晚荼荼边骂边朝着池星鸢走去,在她面前止步后,撸起袖子便想打她。 池星鸢见他卯足了劲儿,嘴角微微一扬,向后微微闪了闪身子。 果然,晚荼荼扑了个空。非但人没打到,还被自己绊了个踉跄。 见此,池星鸢不禁噗嗤一笑。 晚荼荼气得脸色通红,转身还想再打池星鸢,去没想到池星鸢抬手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嚣张吗?跋扈吗?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陷害你女儿了?教训我?你又算什么东西!” 池星鸢丝毫不示弱的将晚荼荼甩开,步步紧逼过去。 “你!你这个” 看着池星鸢此番这般模样,晚荼荼心中大惊。从前那个人人欺侮胆小怕事的池星鸢,怎会变得这般气势凌人? “你什么你!我就是你口中常说的那个混账东西啊!还有什么来着?人让我想想家仆之女?下贱东西?孽种?杂碎?不得不说夫人这张嘴真是干净!” 池星鸢冷笑,眸子逐渐变得黯然无光:“怎么?还要打我?可是这些年打得太过顺手了?我尊你敬你,你却觉得我好欺负,真是可笑!” 晚荼荼吓得一直后退,直到腰杆抵到墙根,她想侧身走开,却被池星鸢摁在了墙角。 “我可没有陷害你那好女儿,反倒使她不知廉耻!勾引我未婚夫,还连带着许加严一同设计毁我清白!这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她罪有应得!我真的很好奇,你们这些人究竟有何脸面跑来质问我?贼喊抓贼的把戏该收一收了!” 池星鸢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剑,刺向晚荼荼。她嘴角一扬,举起拳头直接朝着晚荼荼挥去。 晚荼荼大惊,紧闭双眼立刻喊道:“池星鸢!” 池星鸢冷哼一声,将手放了下来,一脸不屑的看着此刻吓得直哆嗦的晚荼荼。 “不要招惹我,和我的人” “心中不满,无妨,你大可以去找我爹告状,随你怎么说” 晚荼荼慌乱的点着头,直到发觉自己无事,她才敢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而此时,池星鸢已经带着锦钗和方才那两名丫鬟回了房。晚荼荼虽心中不满,但还是被性情大变的池星鸢吓得半死,此刻不敢再贸然行事,最后只得灰溜溜的离开,直接去找了池雷山。 房内 方才门外的两名丫鬟正怯懦懦的跪在地上,池星鸢拂袖坐回了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二人。 过了好半晌,才幽幽的开口:“你们方才,在院中看到了什么?” 府邸上下都知道这个二小姐怯弱好欺,所以下人们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可今日这架势却是让她们开了眼界。二小姐将大小姐赶出了府不说,还敢同夫人对峙让她吃瘪,难免令她们心生了几分敬畏。 再加上她们两人在晚荼荼手下从未得过什么好脸色,不是打就是罚,索性机灵的回应道:“回二小姐,奴婢们方才什么都没有瞧见,今日也从未来过后院。” 看着这两个丫鬟脸不红心不跳的摇头,池星鸢满意的抿唇笑了笑。 “你们两个倒是聪明,你们方才在院中既然是受夫人指使,那我便不再怪罪,不如” 那两名丫鬟相视一看,惶恐的咽了咽口水。 池星鸢转了转之间的戒指,打量着这两个丫鬟,如今她要是想在府中立足,只有锦钗这一个丫头跟着远远不够,她深知晚荼荼待人刻薄,手下的人必定早就对她不满,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她在心中端量了一番,眼眸略过一丝光亮。 第五章 都怪那该死的祸水脸 “这些年在夫人手下过得不好吧?不如跟着我,我定不亏待你们” 那两名丫鬟错愕的看着池星鸢,愣了好一会儿。 “怎么?可是不愿意?” 池星鸢瞥了一眼她们二人。 两个丫鬟闻言摇了摇头,不约而合的给池星鸢行了个大礼。 “谢谢二小姐!” “你们叫什么?” “奴婢叫云喜。” “奴婢叫梦兰。” 池星鸢微点了下头,抬眼间瞧见了站在角落的锦钗。 “你们先下去吧” “是” 看着云喜和梦兰走后,锦钗躲在一旁侧身望了望门口。匆匆关上门后,便跪在了池星鸢跟前儿。 “小姐” 池星鸢一怔,坐起了身来,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锦钗摇了摇头,眼睛有些红。 “小姐,她们两个可是夫人手下的丫鬟您这是” “放心罢,我心中自有分寸倒是你这脸,还疼吗?” 池星鸢起身将锦钗扶了起来,心疼的看着锦钗的脸。 这么好看的丫头,若是被打坏了脸,该如何是好 想着,她便从袖口处掏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了锦钗。 “这是我去庙会的路上买的焕颜膏,涂上几日就无事了。” 焕颜膏十分昂贵,锦钗不敢收便摇了摇头,将池星鸢的手推了回去。 “小姐,奴婢不能” “别废话,给你你就拿着!” “可是” 池星鸢叹气,无奈的看着锦钗,继续说道:“再多言,就罚你不能吃晚饭!拿着!现在去找我爹,就说夫人因为大小姐的事情心中不满,为了撒气将我打伤了。” 锦钗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药瓶收了起来,起身离开了。 “说得惨一点儿啊!”池星鸢朝着锦钗的背影喊道。 待人都走后,池星鸢蹙着眉坐回了榻上,她撩起衣袖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该死的祸水脸这么斤斤计较作甚?嘶” “这么小心眼儿,真是白瞎这张脸了疼死我了” 池星鸢哭丧着脸,本想买些消肿的药膏,又恍然想起这是毒,没有解药涂什么都无济于事。 罢了,既然他说了过两天就会消退,暂且忍耐着好了 而此时,在王府的山水亭旁。 段沉可正慵懒的坐在亭子中央,颇有雅致的赏着初春的花。 他神色自若的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缓缓端起后刚想品鉴一番这上好的茶叶,不料这时竟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喷嚏,险些将指尖捏着的茶盏打翻。 本以为是初春的风凉,偶感风寒。却殊不知方才远在相府的后院中,有一女子正贬词称赞他。 “王爷,今年的学府授课在即,皇上特意请您做先生前去学府授学。” 段沉可放下茶盏,抬起眸子瞧了一眼前来通报的随从。 “皇上怎么想起让本王前去授学?难不成今年多了毒这门课?” 前来通报的随从点了点头:“回王爷,正是如此。并且除了毒,还有其他新课。” 按照以往,王孙贵族所学主要是四书五经,不过是些常人所学,普通师者便可教与。如今多了毒课,这南茶国唯有段沉可精通世间奇毒,因此由他教学最为合适。 段沉可轻笑了一声,朝着那随从摆了摆手。 “下去吧,待本王赏够花品够茶再做决定。” “是” 另一边,相府。 刚刚在池星鸢那里吃了瘪,依着晚荼荼的性子,必然不会将此事窝在心里。如今池星鸢这般放肆,既然自己教训不来,那就依她所言,干脆去找池雷山告了状。 晚荼荼怒气冲冲的前去找池雷山,却不料池雷山此刻正接待贵客。 池雷山瞧她这副模样,担心她在贵客前失了相府的脸面,便让她暂且回房,稍后再谈。 晚荼荼气了半死,但又不敢多言,只得心里压着火回了房。 锦钗原本跟在晚荼荼身后,正担心此番去找池雷山会撞见她,万没想到她又返了回去。锦钗想了想,索性徘徊在外,并没有同晚荼荼一般离开。 约莫过了一刻钟,府上前来拜访的贵客离了府。 借着池雷山目送客人离开之际,锦钗赶忙跟了过去。 池雷山刚一转身,锦钗便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的甚是委屈。 “老爷,您可要为小姐做主啊!夫人夫人她因为大小姐的事来找二小姐理论,气不过便上手打了小姐,身上都是伤” “竟有此事?” 池雷山蹙眉,心中多少有些不信。但又想起方才晚荼荼怒意汹汹的来找过他,便不由得多想了几分。 “是奴婢善做主张前来告知老爷的,小姐担心老爷知晓后动怒,可是奴婢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姐浑身是伤,已经下不来床了” 见锦钗说的愈发委屈,池雷山捋了捋胡子。 此前因为晚荼荼的管教不严,池海蝶的作为已经让相府丢尽了颜面,而如今她这个做娘的不但不反思,反而也做出了这般有失身份的事,池雷山越想越气,于是甩手走向了后院。 “去后院!” “是!” 锦钗慌忙起身,跟在了池雷山身后。 行至后院,锦钗有意在门口唤道:“小姐,老爷来看您了!” 听闻门外有动静,池星鸢赶忙换了一副受伤气虚的模样,倚靠在了榻上。 池雷山走进,目光直接落在了池星鸢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鸢儿,你这伤”池雷山蹙眉,不禁问道。 池星鸢假装无力的撑着床榻,想要起身。 “你莫要起身,只需告诉为父,你这伤是谁弄得?” 闻言,池星鸢立刻红了眼睛,眼泪一颗一颗的顺着脸颊滑下,故作委屈道:“爹,你莫要怪罪母亲,母亲只不过是担心姐姐,并不是有意而为之的” “果然是她!” 池雷山冷哼一声。 恰在此时,听闻池雷山去了后院的晚荼荼大喜,本以为池雷山找去,池星鸢必定遭殃,便想着赶去看一番好戏,再添些油加些醋,想好好惩治一下池星鸢。 谁知她赶到后院时,瞬间傻了眼。 晚荼荼看着池星鸢此时这病恹恹的模样大惊,再看她身上的伤更是不解。 怎么方才走时还气势昂人的,现在竟是这般样子?! 池雷山见晚荼荼赶来,甩袖气哼了一声。 晚荼荼看池雷山如此生气,猛一瞪眼,朝着池星鸢呵道:“你你这般装死做什么?!方才还” 池星鸢哭道:“母亲,您若还未气消,再打我一通就是了,都怪我,要不是我平时不懂事,姐姐也不至于” “你在胡说什么?!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晚荼荼气急败坏的看着池星鸢,恨得直咬牙。 池雷山见晚荼荼依旧这般咄咄逼人无理取闹,不禁高声怒道:“你这妇人!怎能如此狠心对待一个孩子?!蝶儿那是她自作自受!你却不分青红皂白在鸢儿这里胡闹!” 晚荼荼心中委屈,急忙辩解道:“老爷!您怎能听她胡言?!蝶儿本就没错,是池星鸢” “冥顽不灵!难道要我继续听你们母女胡诌么?!蝶儿还未成亲便有了身孕,我还没质问你这做娘的是如何教说女儿的呢!不以身作则就罢了,竟还如此无理取闹!” 池星鸢见晚荼荼挨训并没有讨到好果子吃,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她瞥了一眼晚荼荼,虚弱的唤了一声池雷山。 “爹你莫要怪罪母亲是鸢儿的错怪不得母亲” 晚荼荼见她这般假惺惺的模样,更是愤怒。 “你这是在做给谁看?!你这个你这个家仆之女怎敢如此污蔑我!” “住口!” 啪! 池雷山暴怒,一巴掌扇在了晚荼荼脸上。 晚荼荼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池雷山,傻在了那里。 “老爷你”她哽咽道。 池雷山骂道:“鸢儿不计前嫌替你求情,你倒好!一口一个家仆之女!鸢儿是我池雷山的女儿!你如此口出狂言莫不是在侮辱我?!” “老爷,不是这样的,我”晚荼荼哭道。 “来人!送夫人回房,禁足三日!” 被掌掴已经让晚荼荼极近气结,不料又被罚关了禁闭。 她满眼恨意的瞪着池星鸢,被下人硬生生拉出了屋外。 “爹您莫要气坏了身子母亲也不是有意的”池星鸢弱道。 池雷山又打量了一眼池星鸢身上的伤,叹了口气。 “难得你这般善良懂事,是为父往日亏待了你,这才让她们如此放肆!” 池星鸢摇了摇头,泪水顺着眼角淌下。 “你去找医师给小姐拿些药来,再去珍宝坊取些补品来。” 池雷山转身朝锦钗吩咐完,看了一眼池星鸢便离开了。 池星鸢见他走后,褪去方才那般可怜的神情,擦拭掉了脸上的泪水,唇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姐”锦钗担心的跑到榻前,蹲下了身子。 看着池星鸢这一身伤,她心疼道:“小姐您这伤是何事弄得?可是有人欺负您?您告诉奴婢,奴婢给您抱不平去!” 池星鸢摸了摸锦钗的头,温柔道:“没事,是些小毒而已,明日便可痊愈了。” “毒?这怎会是毒” “好了不提这茬了,想起来我就气” 池星鸢看了看身上的伤,悠悠的放下了衣袖。 “你先去找医师拿药方子吧,免得让他们瞧出破绽。” “是”锦钗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 池星鸢躺下了身来,脑海里又闪过了段沉可离开时的模样。 “虽然小心眼儿,但是长得倒是俊” 第六章 这点手段只是个前菜而已 想着,池星鸢便出了神。 另一边,被下人们送回房的晚荼荼,推开了屋门便扑倒在了榻上。 她自从嫁入相府以来,便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如今因为池星鸢,她和池海蝶纷纷失了宠,还落得了这般境地。一想到这里,不由得失声的哭了起来。 房外的丫鬟瞧见晚荼荼这般模样,赶忙上前安慰。可非但没有讨到好,还被痛骂了一顿。 “夫人您别哭坏了身子” “怎么?!如今这相府,真是要变了天么?!连个丫鬟都不盼的我好!你给我滚出去!” 晚荼荼黑着脸,指着丫鬟吼道。 “夫人奴婢” 见晚荼荼眼神愈发可怖,那丫鬟吓得行了个礼,赶忙跑了出去。 晚荼荼攥着拳头,依旧想不通为何池星鸢的身上会有那么多伤,明明在之前还好好的,而且性子也完全不同,怎么转眼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直到有人来通禀,说有下人瞧见二小姐早时离了府,晚荼荼这才想到,许是这丫头从外面带回来的伤,恰巧自己前去找她理论,这才被嫁祸。 “这个死丫头!看我不拆穿你!” 晚荼荼锤了锤床榻,愤然起身。 不料刚一走到门前,就被下人们拦住了。 “夫人,老爷说了这三日您不能离开。” 一个下人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前,伸手拦住了晚荼荼。 “让开!”晚荼荼瞪眼呵道。 “夫人,您就别难为奴婢了,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奴婢们不敢不为” “好啊!你们那么怕老爷,就不怕我了么?!” “夫人您这” 说着,晚荼荼抬手将下人们推搡开来,不顾劝说毅然决然的冲出了出去,直接奔着后院跑了回去。 “夫人!” “夫人您快回来!” 眼看到了后院,晚荼荼嘴角阴险一笑,心底里立了誓要拆穿池星鸢的真面目。她捏着捏手指,直接上前踹开了池星鸢的房门。 池星鸢被这声响惊回了神,猛然看向门口。 怎料,门口走进的竟是刚被罚禁足的晚荼荼,她不紧不慢的坐起了身来,静静地打量着晚荼荼。 见无人跟来,池星鸢才想起,她应该是强跑出来的。 晚荼荼恶狠狠地看着池星鸢,撸起袖子叉着腰,指着她骂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下贱东西!如今胆子肥了敢污蔑我?!这会儿老爷不在,我看谁给你撑腰!” 池星鸢淡淡一笑,满不在乎的瞥了一眼晚荼荼。 “夫人不是刚被罚了禁足么?怎么这才不过一个时辰,就耐不住性子跑出来了?” 晚荼荼冷哼:“你这一出苦肉计演的这般精彩,我怎么能不来拆穿你!不要脸的东西!胆敢往我头上扣脏水?!” “噷,夫人这就脑怒了?我不过是用你们对待我的方式去对待你们,为何你们欺我之时,我就该忍气吞声!到了你们就如此恼火?!” 池星鸢冷眼看向晚荼荼,朝着她走了过去。 “你一个家仆之女!怎能与我们这些出身高贵的人相提并论?!那是你身份地位下贱!活该!” 晚荼荼句句相逼,拿着池星鸢的出身说事。可如今的池星鸢早已不是当年,怎会让她戳着脊梁骨侮辱自己。 她愕然看向晚荼荼,来不起晚荼荼反应,便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 晚荼荼耳根子嗡的一下,顿时火辣辣的疼。 池星鸢这一巴掌丝毫没有收力,相比池雷山的那一巴掌不知狠了多少。 晚荼荼错愕的捂着腮,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这个贱人!” 她哆哆嗦嗦的抬手指着池星鸢,索性不在出口骂人,直接气愤的朝着池星鸢扑了过去。 池星鸢心中的怒气愈发上头,她毫不客气的闪身躲开,抡起胳膊又掴她了一巴掌!随后直接将晚荼荼推倒在了地上。 晚荼荼万没想到会是如此,她趴在地上,两眼冒火的看着方才出手大人的池星鸢。 “你竟敢打我!” 池星鸢缓缓走至晚荼荼的跟前儿,居高临下的睥睨着晚荼荼,眼神又冷又骇人。 “呵!我打的就是你!” “你以为你是谁?出身高贵如何?相国夫人又如何?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个出言不逊毫无教养,一点儿名门气度都没有的泼妇!” “我的确出身卑微,可我们都是人,凭什么你们出身高贵的这些人,做了肮脏龌龊的事情就能拍拍屁股走人,不受任何追究?而我就该任由你们打骂,永远得不到庇护,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池星鸢眼眶通红,冷冷的笑着。 “被误会的感觉如何?被打的感觉怎样?没想到你堂堂相国夫人也会有今天吧?竟被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女踩在脚下。” “没错,我身上的伤确实与你无关,你大可以前去父亲那里揭发我,不过夫人不要忘了,你如今是置于怎样的境地父亲是信你还是信我” 听言,晚荼荼心中不由得开始惧怕此刻的池星鸢。她想爬起来离开,可双腿早已瘫软,无奈只得撑着地面朝后一点点的挪动。 见她要走,池星鸢挑眉上前,晚荼荼挪一寸她便上前跟一寸。 “夫人怕了?”她笑道。 “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夫人刚才那气势哪儿去了?” 池星鸢继续靠近着,嘴角缓缓上扬。 “你不要张狂!我现在就去告诉老爷!来人!快来人!池星鸢疯了!她疯了”晚荼荼害怕的看着池星鸢,声音都在发抖。 “哈哈哈哈哈哈!”池星鸢讪笑道:“夫人忘了吗?这后院是府上最偏的地界儿,是您给我安排的住房啊,平日里根本没有人来!你今天就算是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池星鸢眼神一暗,当初她们母女陷害她,她被打成重伤之时也试图求救,可这诺大的后院除了她的房间便是杂物房,平日里几乎无人,只得硬生生吊着一口气。 她曾经受过的委屈和苦楚太多太多,看着此刻晚荼荼的模样,池星鸢心里甚是畅快。 终于,你也有今天 “你闭嘴!小心小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晚荼荼继续往后闪躲着,眼看房门已经近在咫尺,却是没了力气起身逃开。 “我好害怕啊夫人哈哈哈” 池星鸢捂嘴笑着,上前一步打开了房门。 晚荼荼吓得一躲,生怕她在给自己一巴掌。 “你走吧,去告状。” “哦不对,瞧我这没眼力见儿的,都忘记夫人走不动了。” “门替你打开了,夫人可以爬、出、去” 池星鸢放声笑着转过身,绕过屏风走到了榻前,慵懒的坐了回去。 晚荼荼见她走开,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后院。 她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去找池雷山,想去揭穿池星鸢,却不料池雷山见了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大怒。 池雷山将手里的书卷拍在了书案上,蹙眉瞪着此刻发丝凌乱的慌张至极的晚荼荼。 晚荼荼见他了,甚是高兴,赶忙上前诉苦。 “老爷!内个池星鸢的伤是装的!她亲口承认的!她她还打我!你看我脸老爷” 说着,晚荼荼便抓着池雷山的衣袖,指着自己的脸叫他看。 可池星鸢方才那两巴掌打的皆是池雷山打过的位置,所以即便是有伤,也瞧不出个一二。 池雷山看着本该禁足在房中反省的晚荼荼出现在此,心中甚是恼火。 “你这个不知悔改的妇人!罚你反省你竟然还敢来此胡言乱语!真是不可理喻!” “老爷!你要相信我!真的是池星鸢内个贱人污蔑我!老爷!” 晚荼荼紧紧抓着池雷山的衣袖,死活不肯松手。 “晚氏!你们母女今后若是再敢栽赃陷害鸢儿,就一并给我滚出府去!哼!” 说罢,池雷山一把将晚荼荼甩开。 “来人!将夫人锁进房中!谁敢放她出来,重罚!” “老爷!老爷!你信我啊老爷!” 晚荼荼被硬生生的拖回了房中,一路都在哭喊,为此,府邸上下的下人都开始议论此事。 池海蝶因与许加严有私情,未婚先孕,被赶出了相府。 晚荼荼在池雷山心中失了宠,被关禁闭。 以往惨遭欺侮的池星鸢,一日之间翻了盘。教训了恶人,终于在相府站稳了脚步。 往日那些不睁眼看她的下人,如今是毕恭毕敬,一点儿不敢怠慢了二小姐。 在晚府养病的池海蝶听闻母亲失了宠,顿时慌了阵脚。 “你说什么?!我娘被禁足了?!” 池海蝶不可置信的起身,抓着月棠的胳膊质问道。 月棠点了点头。 “听府上的人说,夫人去替小姐抱不平,结果被老爷知道了,便罚夫人闭门思过三日。怎料夫人跑了出去又找了二小姐,然后还闹到了老爷的书房之后便被禁了足” “池星鸢” 池海蝶咬牙切齿的念着池星鸢她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如今,她与许加严的事情被捅了出来,再加上自己有身孕后又小产了,即便是嫁进了将军府,也做不成许加严的正妻。晚荼荼也因池星鸢,在池雷山那里失了宠。 眼看着池星鸢在府中的地位日益上升,她再不做些什么便彻底没了翻身之日。 “月棠,你随我回府” 月棠听了一怔,池海蝶是被池雷山亲口下令赶出的相府,如今想回去怎有可能? “小姐您身子还未痊愈,这” “此时伤未愈,便是最好的时机,我必须重回相府!” 池海蝶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拗不过池海蝶,月棠只得顺着她,替她梳洗更衣后,随其回了相府。 相府门前。 今日正逢市集,见人流涌动,池海蝶顾不得大小姐的身份,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相府大门前。 第七章 完了完了,教课的居然是祸水脸 她嘴角一扬,不顾来往人的眼光,高喊道:“爹!女儿知错!还请父亲原谅!” 门口的侍卫见此,赶忙去通报给了池雷山。 听闻池海蝶跪于府外,还引来了不少围观之人。池雷山担心她这般胡闹会把丑事传到市井,无奈搁下了手头的事,直接去了府门。 “爹!女儿知错!还请您原谅!” 池海蝶继续喊着,全然不顾身后围观的妇女老少。 “小姐” 月棠扯了扯池海蝶的衣袖,小声提醒着。 “好多人都在看着呢” 池海蝶并没有理会月棠,她看着眼前那块儿金字黑底的牌匾,依旧自顾自的喊着。 “爹!女儿知错!还请” “胡闹!” 没等池海蝶说完,大门便打开了。 池雷山强摆着笑脸,遣散了围观的百姓,然后换上一副严厉肃穆的神情看着池海蝶。 “你来做什么!” “爹,女儿可否进府同您说?”池海蝶扫了一眼四周,试探的问道。 “这里人多,女儿不想失了相府的颜面” 池雷山冷哼:“你还知道相府的颜面?!相府的颜面早都被你丢尽了!” “爹” 池海蝶眼眶子里含着泪珠,可怜的哀求着池雷山。 “老爷,小姐身子还未愈,您就先让小姐进去吧!” 池雷山瞥了一眼月棠,又瞪了一眼池海蝶,无奈只得暂时让她进了府。 谁料,大门刚一关上,池海蝶又一次跪在了前院。 直接从头上摸下一根簪子,抵在了脖子上。 池雷山见了大惊,惊愕的看着池海蝶。 “你这是做什么?!” “爹!您就让女儿留下吧!爹!” 说着,池海蝶故作委屈的哭了起来。 她哽咽道:“爹!女儿如今有了身孕又滑了胎,名声清白全都没有了,您将女儿赶出府,和杀了女儿又有何区别?” “女儿已经知错了,您就让女儿留下来吧!不然不然女儿干脆死了算了!死后一了百了!” 说着,池海蝶便抬起了手,一咬牙,握着簪子狠狠地朝着脖子扎去。 “罢了!” 见此,池雷山一声喝道,赶忙制止住了池海蝶的动作。 池海蝶将簪子停在了离脖颈仅差一寸不到的位置,笑着放下了手。 “谢谢爹!谢谢爹!” “退下吧!莫要再我眼前晃荡!” 池雷山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前院。 池海蝶满意的笑着,将簪子插回了头上,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 “走!去见我娘!” 说罢,月棠便随着池海蝶去了晚荼荼那里。 晚荼荼被禁足的这几日,像是失了心智一般,整日靠在榻上如同一个病秧子。 直到听闻下人来报,池海蝶回了相府,她才逐渐有了乐模样。 她虽被禁足,却并没有说不准人来看望。 借此,池海蝶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下人们瞧见她,心中不由得诧异,被赶出去的大小姐竟又回了府。 晚荼荼见了池海蝶不禁落了泪,坐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池海蝶的手。 “蝶儿!是我的蝶儿” “娘” 池海蝶擦拭掉了晚荼荼脸上的泪水,咬牙切齿道:“池星鸢这贱人!我绝对饶不了她!” “娘,你放心,女儿绝对不会放过这个贱人!都是她把咱们害的这步田地!如今毁了我的名声和到手的婚事” 听闻池星鸢这三个字,晚荼荼心中不禁一颤,她攥着池海蝶的手,睁大眼睛道:“蝶儿!她如今不知为何性情大变,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你千万不要” 池海蝶拍了拍晚荼荼的手,若有所思道:“娘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次日,南茶国学府。 眼下到了初春,南茶国的贵族学府到了每年的授课时期,池星鸢作为相府的千金自是要去的,不仅如此,各个王孙贵胄们按照规矩也都来了学府学习。 依照往年,所教授的课程不过是琴棋书画和四书五经,但今年不同,除此之外还按照不同的喜好设置了不同的课程。 池星鸢在上一世,对医学非常有研究,本想继续学一下不同时代的医学文化,不料到了学府后,得知了毒这一门课程。 回想起那日在庙堂里被祸水脸下的毒,池星鸢心中气不过,便想着趁这个机会不如研究研究毒,于是便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毒这门课。 “星鸢” 听见这个倍感熟悉的声音,池星鸢刚一拿起选择的课牌便转过了身去。 “簌簌?” 见到段簌簌,池星鸢愣了愣。 按理来说,段簌簌贵为南茶国的公主,本应该在宫中学习,因为宫中有专门负责教皇子和公主的老师。 可是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池星鸢不解的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学习吗?怎么会” 段簌簌上前拉住了池星鸢的手,笑道:“对呀,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池星鸢认真的点了点头。 “本来是应该在宫中学习的,但是宫里实在是太无趣了,连个陪我的人都没有,于是我就求父皇说要来这里跟你们一起,说了好几日他才同意的。” 说着,段簌簌嘟了嘟嘴,垂眸间瞧见了池星鸢手里的课牌。 池星鸢看了她一眼,笑着攥了攥手里的课牌,说道:“听说今年多了很多自选的课程,我随便选的。” “毒?”段簌簌眼睛一转,继续道:“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教这门制毒施毒课程的老师,应该是我小皇叔” “公主殿下” 闻声,段簌簌回过头去,瞧见了正同自己行礼的江家小姐江满一。 “江小姐?” 池星鸢抬眼打量着这个样貌很是耐看的江小姐,朝着她笑着点了下头。 “来星鸢,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家大小姐江满一。” “江小姐,这位是相府的二小姐池星鸢。” 江满一笑着迎上前来,朝着池星鸢行了个小礼,道:“早就听闻相府二小姐样貌绝美冷艳,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随着江满一的靠近,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香扑面而来,池星鸢闻之浅浅一笑。 “江小姐谬赞,蒲柳之姿罢了。倒是江家,不愧是调香世家,这风信子和香根草的味道很衬江小姐。” 池星鸢话语一出,江满一神色一晃。见她似乎对香料很懂,不由得对她提起了兴趣。 而池星鸢也不过随口一说,曾经自己天天泡在药坛子里研究各种草药,而有些草药恰好可以作为香料,为此她就越界多研究了一二。 “好啦,我们进去吧。” 段簌簌转身看了一眼池星鸢,索性也拿了毒课的课牌。江满一扫了一眼课牌,见没什么喜欢的,便同他们二人一样,选了毒课。 一行人走到了学府的学堂,放眼望去可谓是书香四溢,每一个书案上都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书籍。可眼下的书堂并不是她们上课的地方,池星鸢刚想走过去就被段簌簌拉了回来。 “在这边” “啊?” 池星鸢疑惑地看了一眼段簌簌,收了收脚步继续跟着段簌簌走了过去。 “这里学堂分好多处,我们方才路过的是主课的学堂,学四书五经的地方。那里是要等到众学生都到齐后才会一同前往的,我们现在啊,要去这里。” 说着,段簌簌举了举手里的课牌。 池星鸢会意后,匆忙加快了脚步。 绕过大半个学府后,池星鸢顺着段簌簌的眼神瞧去,似乎明白她们已经到了。 这里的学堂不同于其他,而是位于水中央,像是一个宽阔的四方亭坐落于学府深处。四周挂着半截淡黄色的纱幔,隐约间能看清里面的书案和瓶瓶罐罐。 池星鸢好奇的走去,却在微风吹起纱幔之时,无意间瞥见了亭中央的墨色身影。 看身形,她总觉得有些眼熟,但又说不上何时见过,只不过能分清是个男人。 直到二人走过水上的浮石,迈上了亭子,那高挑的墨衣男子不紧不慢的转过了身。 顿时,池星鸢瞳孔猛地一缩,不由自主的破口说道:“你是祸水脸?!” 闻言,段簌簌吓了一跳,慌忙上手捂住了池星鸢的嘴巴。 然后朝着段沉可不好意思道:“小皇叔” 小皇叔?! 池星鸢不可思议的歪头看了一眼段簌簌,不可置信的挑起了眉头。 段沉可看着段簌簌微微点了下头,温柔的道了声:“入座罢” 闻言,段簌簌拉拽着池星鸢坐到了一旁的书案处。此番还未回过神来的池星鸢,坐在席位上出神的打量着眼前的段沉可。 段簌簌唤他小皇叔,那他不就是南茶国的王爷?! “你” 池星鸢忍不住张了张嘴,却不料还没说出话就被段沉可的眼神噎了回去。 “怎么?池小姐看的这般入神,莫不是本王脸上有什么东西?” 段沉可唇角一扬,耐人寻味的看着池星鸢一笑,手扶着书案俯下了身来,凑到了池星鸢跟前。 段沉可方才说的是池小姐,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对此,池星鸢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身子下意识的朝后避了避。 “星鸢,你和小皇叔认识?” 段簌簌一脸看戏的模样,手托着腮伏在书案上,笑盈盈的打量着两个人。 “不认识!” “认识” 第八章 王爷的嘴,挺甜 两人几乎同时做出了回答,只不过相比池星鸢,段沉可倒是淡然了不少。 听见段沉可那句认识,池星鸢咬着下唇愕然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见此,结合着方才池星鸢脱口而出的那句祸水脸,段簌簌不禁抿唇一笑,似乎懂了什么。 “身上可还酸疼?”段沉可温柔道。 “什么?”池星鸢愣了一下,恍然想起了那日被下的毒。 “早知池小姐是相府千金,本王就该轻点儿下手的,那日真是冒犯了” 此时进入学堂的学生已经纷纷入座,段沉可毫不避讳的说着这模棱两可容易令人误会的话,不由得引起了周身人们的议论。 池星鸢脸一红,心底不禁暗骂道:“你这祸水脸,好歹是个王爷,说话这么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诶?那是相府二小姐吧?” “没想到授课先生竟是王爷” “听王爷这话,两个人关系不一般啊” “对呀对呀,这下有戏看了。” “早就听闻咱们南茶国的王爷样貌生的绝美,今日一见真的是”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池星鸢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她咬着后槽牙努力平了平气息。 真是笑话,老娘在现代活了二十多年,还能让你在这个封建时期给调戏了? 池星鸢嘴角扯出一丝坏笑,阴阳怪气的扭捏道:“王爷言重了,我倒是无妨,只是您还是好好补补身子吧毕竟唉” 闻言,段沉可脸色一沉,但依旧面带笑意的看着池星鸢,暗暗对她提起了兴趣。 有趣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王爷” “王爷今年也才二十有余罢” “补补什么?” 眼看着议论声怪异起来,池星鸢满意的看着段沉可微微一笑,挑着眉眼朝他示威。 怎料,段沉可只是浅浅一笑,丝毫没有理会四周的议论声。 他直起腰来,拂袖走到了四方亭的中央。 “自今日起,将由本王教与大家如何制毒,施毒,学习之时还望各位小心谨慎些,免得一不留神出了什么不测。” 说着,段沉可看了一眼池星鸢,两人视线相撞,引得池星鸢心里一阵犯怵。 一不留神出了什么不测?这不明摆着说给她听的吗? 池星鸢吞了吞口水,忽然有些后悔选了这门课。 “眼下,放在书案上的这些瓶瓶罐罐,都是十分常见的毒药。初学之时尽量不要用手触碰里面的东西,观摩便可。” “从左至右看,第一个白色的瓶子中是断肠草。断肠草顾名思义,服下后会腹痛不止,腹脏溃烂而死,通常会磨成粉末使用,其味道酸涩” 池星鸢拿起书案上的白色药瓶,打开瓶塞后仔细瞧了瞧。 “这不就是葫蔓藤吗?”池星鸢小声嘀咕着。 “星鸢,葫蔓藤是什么啊?” 看着池星鸢埋头研究着瓶中的断肠草,段簌簌好奇的凑了过去。 “葫蔓藤就是这个断肠草,只不过名字不同,但实际上是同一种植物。这种东西误食以后倒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怕,洗洗胃再服用绿豆和金银花甘草就好了” 池星鸢一本正经的帮段簌簌科普着,说罢,还将瓶口送到鼻子旁嗅了嗅。 “洗洗胃?”段簌簌惊讶道。 闻言,池星鸢抿了抿唇,忘了古人没有洗胃这一说,便想着如何解释。 “就吃点儿碳灰再喝点儿碱水”说罢,池星鸢尴尬一笑。 “总之就是先吐出来” “对!没错” 池星鸢听了这个回答,笑着转头看向了段簌簌,却不料段簌簌撇着嘴窝在了一旁,这下池星鸢才意识到方才说话的人并不是段簌簌。 她僵硬的回过身去,眼神与段沉可撞了个正着。 “池星鸢,本王方才说的毒你在重复一遍。” “啊?” 池星鸢揪了揪袖子,方才光顾着跟段簌簌说话,并没有听段沉可说什么。 她低头悄悄瞄了一眼旁边的书案,看此刻江满一手中拿着的正是蓝色药罐,于是便放下手里的白瓶子,拿起了蓝色的那个。 段沉可见她拿起了蓝色药罐,不禁攥着手中的书卷环起了双臂,然后静静的端量着。 池星鸢打开药罐,见里面所放的是晒干的柳叶桃,心中顿时静了下来。 幸亏认识这是什么 “柳叶桃,这种花虽美,但毒性极强。新鲜的花瓣茎叶要比晒干后毒性还强,少量即可致死。服用后会恶心呕吐,心跳缓慢或心跳过速,死于循环衰竭。” “说的不错。” 众人听着池星鸢的解读,不禁点了点头。段沉可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想问什么却欲言又止,只是轻声一笑,继续讲起了课。 池星鸢呼了口气,学医多年这些自是难不住她的,可当她再拿起书案上的红色药瓶时,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她打量着瓶子里的蓝色粉末,好奇的研究了好半晌。 眼看着段沉可讲完了一个又一个,却迟迟不讲解这红色瓶中的到底是何毒,池星鸢不耐烦地托着腮,倚在了桌子上。 “方才这些都是十分常见的毒,听起来可能颇为枯燥。接下来要讲的,可就有趣了许多。” 说完,段沉可将手中的书卷放回了书案上,转身走到了池星鸢的桌旁。 他拿过了池星鸢手中的红色药瓶,不紧不慢的打开了瓶塞。 池星鸢见他要讲红色药瓶里的毒,顿时打起了精神,好奇的抬头望着。 “闻一闻,告诉大家气味如何。” 段沉可嘴角轻扬,将打开的药瓶递给了池星鸢。 池星鸢一愣,毫不戒备的接过了药瓶,直接将瓶口送到了鼻子前。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不料蓝色粉末瞬间化作一缕蓝烟,顺着瓶口飘进了池星鸢鼻腔中。 顿时,池星鸢只觉鼻腔中一阵清凉,随后竟然莫名的笑了起来。 “星鸢,你笑什么啊,到底什么味道啊?” 段簌簌扯了扯池星鸢的衣袖,可池星鸢却依旧捧腹大笑着,怎么也不肯停下来。 众人都一头雾水的看着她,拦不住只得任由她笑。 池星鸢捂着肚子,笑得腮帮子酸疼。她哭笑不得的指着段沉可,眼神里透着一股怒意。 段沉可见她笑的几乎没了力气,这才开口说话。 “这红色药瓶里的是失笑粉,中此毒者,会不受控制的大笑,若是没有解药便会一直笑下去,直到力竭而死。” “哇,这么厉害吗?” “有意思哈哈哈。” “这笑死?” “哈哈哈” 听着在座的众人纷纷议论起了失笑粉,池星鸢想趁此向段沉可要解药,却不料已经晓得没了力气,站都站不起来。 段簌簌见此,赶忙起身跑到了段沉可身旁。 “小皇叔,你快拿解药给星鸢啊,你看她都要” “无妨” 段沉可一脸淡然的看了一眼趴在书案上疯笑的池星鸢,浅浅一笑。 “可是” “好了,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儿,你也回宫罢。” “那” 段簌簌不放心的看着池星鸢,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段沉可眉心微皱,江满一见此匆忙朝着段沉可行了个礼,将段簌簌拉到了自己身旁。 江满一小声道:“公主,王爷不会危难池小姐的,听王爷的话,我们还是先走吧。” 段簌簌张了张嘴,一脸担忧的看着池星鸢。见池星鸢朝自己摆了摆手,无奈只得跟着江满一先行离开。 待众人离开,四方亭里只剩下了大笑的池星鸢和静坐与旁的段沉可。 “你赶快给我解毒!” 任由池星鸢笑着,段沉可丝毫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看着手里的书卷,时不时地打量一眼池星鸢。 “我跟你说话呢!哈哈哈!你你!” 池星鸢攥着手里的红色药瓶,表面虽笑着但心里正暗暗的盘算,如何让段沉可拿出解药。 她缓缓转身打量着段沉可,索性将瓶子里的粉末倒在了手心,伸手涂抹在了唇上。 趁着段沉可坐在一旁看书之时,她直接起身扑了过去,屏着呼吸朝着他的嘴角吻了过去。 段沉可被池星鸢突如其来的一扑按倒在了地上,池星鸢如愿的将唇附在了段沉可的唇角。顿时,她嘴角的粉末化成一道蓝色烟雾,顺着段沉可的呼吸钻进了他的鼻中。 池星鸢笑着坐起身来,眼看着段沉可的眼神愈发惊恐,随之便是同自己一样,大笑了起来。 “池星鸢,你哈哈哈哈哈哈” “噗!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快把解药拿出来!” “你” 两人不受控的大笑着,眼看着旁边学堂的学生围了过来,段沉可只得走到四方亭外,俯身抄了把水敷在脸上。 见段沉可逐渐平静下来,池星鸢立马跌跌撞撞的笑着走到了水边,照着他方才的做法,洗了脸,果不其然,失笑粉的解药就是水。 池星鸢抚着胸口,无力的坐在了四方亭外的石阶上。 她那原本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好似镀了一层光晕,被水浸湿的发丝挂着水珠,隐约泛着光亮,看的段沉可险些晃了神。 “你看什么?莫不是还想给我下什么乱七八糟的毒?” 池星鸢偏过头去,瞥了一眼身旁的段沉可。 第九章 咻,战利品在那,池小姐不见了 段沉可眼神温和的看着池星鸢,嘴角溢出一丝笑意。 他摇了摇头,道:“早些听闻相府二小姐温文尔雅,举止谈吐都十分有礼节。确是没想到传闻会有如此大的落差,不拘一格,不扭捏不做作,本王甚是喜欢。” 呸!喜欢你还捉弄我?! 池星鸢白了他一眼,冷哼道:“这就是王爷给我下毒的理由吗?无聊!” 说罢,池星鸢起身掸了掸衣袖,随手抄起了身后书案上的失笑粉,阔步走出了四方亭。 “这个我拿走了,就当是王爷捉弄我的补偿”说着,池星鸢回头朝着段沉可做了个鬼脸。 段沉可拂袖起身,静静地看着池星鸢离开的背影,抬手抹了抹方才被她亲到的嘴角。 “毒蝶”他若有所思的唤道。 闻声,一个身着暗紫色衣裙的女子从四方亭的屏风后走了出来。 毒蝶拱手朝着段沉可俯身鞠了一躬,规矩道:“王爷” “今夜子时,将相府二小姐‘请’到王府,本王想见她。” 毒蝶抬眼看了看池星鸢离开的方向,道:“是,王爷。” 学府门外 “星鸢怎么还没出来啊,不行我还是进去看看罢!” “诶?公主” 段簌簌挣开了江满一的手,提着裙子就要往回走。见此,江满一又不能一直拦着,便直接跟了过去。 “小姐!小姐您就别跟着了!咱们该回府了!”丫鬟一把拉住了江满一。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好了,放心吧!” 说罢,江满一便抽出了手,也提着裙子跟了过去。 不料两人刚一进学府大门,迎面就看见了池星鸢。 “星鸢!”段簌簌跑了过去,担心的上下打量着池星鸢。 “你没事吧?小皇叔给你解毒了?” 池星鸢抿唇一笑,拍了拍段簌簌的肩膀。 “我没事儿,放心吧,你那小皇叔咳!王爷没难为我,你们走后就给我解毒了。” “呼~那就好!” 段簌簌舒了一口气,见池星鸢无事,江满一神情也放松了不少。 而此时此刻,正在暗处打量三人的池海蝶,听闻池星鸢在学堂上被王爷责罚下毒,心中甚是欢喜,却不料眼下的池星鸢非但没有什么事,还同公主还有江家小姐有说有笑。 如今她才刚刚回到相府,再加上之前的事,在府中早已没有了威望,同池星鸢可谓是天壤之别。原本池星鸢身边只有一个段簌簌,可现在又多了个江家,因此更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对池星鸢做些什么。 池海蝶捏着拳头,眼神中透着恨意。此番她要是想教训池星鸢,怕是只能暗着来。 “池星鸢”她咬牙切齿道。 池星鸢三人在学府门前说笑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开了。 见池星鸢上了马车回府,池海蝶也匆匆离去。 到了相府后,池星鸢三俩下跳下了马车,悠然的朝着后院走去,虽是瞧见了池海蝶的身影,却也没当回事儿。 心想着,她刚回府,应该不敢贸然做什么。 “锦钗,帮我准备些热水,我要沐浴。” “是,小姐。” 说罢,池星鸢便瘫在了榻上,本想闭上眼睛休憩一会儿,却不知为何,一闭上眼就是段沉可那张笑脸。 “嘶真晦气!”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再一闭眼,竟还是他。 “哎呀烦死了!我是被你毒疯了吗?!” 池星鸢猛地坐起了身,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暗暗咒骂着。 段沉可贵为南茶国的王爷,连池雷山都得敬他三分,她一个丞相府的庶女,自是不能对王爷不敬的。 可他三番五次捉弄自己,依着池星鸢这性子,心里就是气不过也没什么法子,只能忍着。 再加上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还偏偏选了个他教的课程 “要不是老娘对你这课感兴趣,我非把你” 池星鸢抄起身后的枕头,可劲儿的锤着,嘴里不停地念叨段沉可的名字。 锦钗见池星鸢如此生气,不禁压低了声音,喏道:“小小姐?水放好了” 闻声,池星鸢匆忙放下了枕头,一脸惊恐地看了看锦钗,然后尴尬地扯出一丝笑容,道:“好,我知道了。” 说罢,池星鸢便下了床。 “小姐,您这第一天去学府,为何如此大的火气?”锦钗小心翼翼的问道。 池星鸢顿了顿解衣带的手,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容,道:“无事,你去帮我拿换洗的衣服来吧。” 锦钗眨了眨眼睛,道:“是” 见锦钗离开,池星鸢褪去了衣裙,坐进了木桶中。 她手里把玩着从学堂带走的红的药瓶,不由得开始好奇这个时代的毒药。 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令人笑到力竭而死的毒药,而且解药竟然是水。 不可思议实在是不可思议 池星鸢长睫微颤,那双明亮的眸子泛着光亮,此刻有些出神的她,在热气的笼罩下显得更加美艳了几分。 正当她打量着手里的失笑粉时,恍惚间听到了窗外的脚步声。 顿时,池星鸢警惕起来,她起身将一旁的衣裙裹在身上,躲到了屏风后。 抬眸间,她瞥见了倒在门口的锦钗,瞬间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紧接着,咣啷一声,大门被人猛地踹开。 只见四五个蒙面的黑衣男子拿着刀,公然闯进了房间。 池星鸢眉头一紧,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这几人持刀贸然闯进相府,打晕人却不灭口,也并没有翻箱倒柜拿值钱的物件,既已找到了后院,那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 “别藏了,出来吧!” “哥几个拿钱办事,不想伤及无辜。” “是啊!二小姐近日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出来领个痛快!” 闻言,池星鸢嘴角一扯。 果然,这些人是受人所托,拿钱办事 池星鸢担心这些人会误伤到锦钗,再加上躲在屏风后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打一场试试,至少能活命。 她故作镇定的理了理衣领,从屏风后走出,淡然的打量着那几个黑衣人,问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懂,只是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杀我?” 听了池星鸢的话,那几个黑衣人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二小姐好大的口气啊!” 此刻,池星鸢虽然嘴上说的轻巧,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但心里早已慌得不成样子,眼前这几个人手里都拿着刀,又是行走江湖的杀手,她不可能打得过。 池星鸢摇了摇头,淡淡道:“池海蝶给了你们多少银两?让你们来送死。” “既然你已经知道是何人要杀你,那便更留不得你了!” 说罢,那一行黑衣人一下子朝着池星鸢扑了过来。 池星鸢见这几人挥着刀,只得极力的避让着。 眼看着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握着刀朝自己砍来,池星鸢瞳孔一缩,恍然想起了失笑粉。 她闪身掏出了袖口中的红色药瓶,抬手捂住口鼻,直接摔在了脚下。 顿时,屋内扬起了浓郁的蓝色烟雾。 黑衣人手中的刀还未触碰到池星鸢,便无力的松开了手,躺在地上大笑了起来。 趁此时机,池星鸢掺起门口的锦钗,跑出了屋子。 她反手关上了房门,待屋内的烟雾散去,便去柴房中找来了绳子,将这几名黑衣人捆在了一起。 此刻,已经清醒过来的锦钗见到眼前的画面,大惊。 池星鸢拉拽着四五个壮硕的黑衣男人,那几人还不停的大笑着。 锦钗结巴道:“小小姐这是?” “帮我拉着这几个人,随我去西院!” 池星鸢气呼呼的踹了一脚笑的最大声的黑衣人,嫌弃道:“小点儿声笑!” 锦钗此刻一头雾水,顾不上问,只得乖乖的拉着那几个黑衣人,跟着池星鸢去了西院。 天色已黑,此刻正端坐于房内,看着烛火浅笑的池海蝶心里正暗自盘算着如何处理池星鸢的尸体。 却不料正当她想得出神时,月棠慌慌张张的推门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小姐!” 池海蝶白了月棠一眼,不耐烦道:“何事如此慌张?” “二小姐二小姐她” 月棠上气不接下气的继续道:“在门外” “什么?!” 池海蝶猛然站起身来,脸色大变。 她慌慌张张的跑到了院子里,却并没有见到池星鸢,只有那几个自己雇来的杀手,被五花大绑的丢在院子里,一个个不停地大笑着。 “人呢?!你不说她在院子里吗?!” 池海蝶转身抓住月棠的手腕,高声质问着。 “奴婢奴婢方才真的见到二小姐在这里” 池海蝶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个黑衣人,心里咯噔一下。 她怎么可能 明明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几个杀手都拿她没辙?! 子时,王府 池星鸢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想揉一揉酸疼的脖颈,却动弹不得,只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到了她的耳畔。 这个声音,祸水脸?!辨别出声音后,池星鸢瞬间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你?!” 段沉可此时并未束发,墨色长发肆意披散在玄色长袍上。 昏暗的灯光下,他那脸庞显得更加妖冶了几分。 “怎么不能是我?”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十章 王爷,咱们什么仇什么怨吖? 池星鸢打量着四周,本就不安的内心,因为动弹不得更加慌乱了几分。 段沉可慵懒的倚靠在书案旁,修长的手指捏着金丝白玉茶盏,不紧不慢道:“这里当然是本王的府邸,至于你为何动弹不得,是因为本王给你服用了镇定丸。” 闻言,池星鸢更是不解,她明明在相府西院,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到了王府呢? 听闻段沉可又给自己了镇定丸,池星鸢心里越发气愤。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庙堂里我不知道你是王爷,说了不该说的话,你下毒我不计较。在学堂上捉弄我给我下毒,我就当是你心中有怨,我还可以不计较。可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儿?!深更半夜的你堂堂南茶国王爷将我一个弱女子掳到你的府中,你是何居心?!” 任由池星鸢喊闹,段沉可依旧静静地伏在书案上喝茶。 见他不理自己,池星鸢气愤的别过了头,干脆闭上了嘴。 段沉可缓缓放下茶盏,抬起了那双深邃的眼眸,看向了池星鸢。 “本王都将你掳到府中了,你觉得本王还能有何居心?” 说罢,段沉可站起了身来,慢步走到了榻前,拂袖坐在了池星鸢身旁。 顿时,池星鸢被吓了一跳,她满目惊讶的偏头看向了段沉可,见他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心底一阵犯怵。 “我我我我告诉你,你最好别碰我!”池星鸢慌张道。 闻言,段沉可嘴角露出一抹笑,一脸玩味的看着池星鸢,道:“碰你会怎样?” 池星鸢咽了咽口水,脸颊不争气的泛起了红晕。 “你可是南茶国的王爷!你的一言一行可都代表着南茶国的颜面,你可不能” “不能什么?” 说着,段沉可又朝着池星鸢靠近了几分。 “段沉可!你别过来!” “池小姐昨日在四方亭中,贸然扑向本王时,没见脸红啊,现在这是怎么了?” 段沉可扬着嘴角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勾起了池星鸢的下巴。 池星鸢紧闭着眼睛,想要反抗却动弹不得。 “臭流氓!” “哈哈哈”段沉可失笑道:“池小姐这是害怕了?” 看着此时池星鸢的样子,段沉可笑着摇了摇头。 “不用怕,本王今日将你掳到府中,只是想做些研究罢了。” 池星鸢睁开眼睛,不解的问道:“什么研究?” 莫不是他发现了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不应该啊,她只不过意识来自现代,身体一直都是这个身体啊 难道这个祸水脸为了报复自己,要拿自己做什么人体试验?! 正当池星鸢胡思乱想的时候,段沉可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副银针。 见此,池星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话好好说,你别动家伙啊!” “喂喂喂!段沉可!” 段沉可看着池星鸢挑了下眉,抬手将她的衣领拉到了肩膀处。 池星鸢眼看着自己的肩膀裸露在外,却依旧动惮不得,任由她喊叫都无济于事,索性只得静静地看着段沉可对自己摆弄来摆弄去。 段沉可抽出一根银针,熟练地将银针扎到了池星鸢雪白的肌肤上。 按照他所扎的穴位,池星鸢应该感到不适才对,却没想到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有些不耐烦。 见此,段沉可神情凝重的又抽出了一根银针,扎到了池星鸢的肩膀上。 “你不会要把我扎成筛子才放我走吧?” 池星鸢无奈的看了一眼段沉可。 谁知段沉可神色愈发凝重,注意力都放在池星鸢的身上。 果然,他的猜想没错。 池星鸢的身体的确不同于常人,否则按照常人的身体,中了两次自己配置的毒药,毒素不可能那么快消散。 段沉可看着池星鸢默了半晌,莞尔笑道:“方才多有得罪,池小姐莫要介怀。” 说罢,段沉可收回了银针,帮池星鸢整理好了衣衫。 “不介怀,我哪儿敢介怀啊,王爷您开心就好” 池星鸢牵强的扯出一丝笑容。 “怎么?这么半晌,王爷研究出什么了?” 段沉可思索一番后,淡然道:“池小姐身材不错,肤白貌美” “你这登徒子!耍流氓是不是?!” 池星鸢耳根子一红,怒斥道。 “池小姐莫要激动,这镇定丸天亮后失效,失效后池小姐可自行离开,本王就不叨扰池小姐休憩了。”段沉可俯身在池星鸢耳边说道。 “天亮?!我难道还要在你这王府里过夜吗?” 段沉可缓缓直起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池星鸢,轻声道:“不然呢?” “你!” “难道池小姐害怕一人过夜?本王倒是可以委屈一下,在这儿陪着池小姐,只是本王可不敢保证” “不必!你可以出去了!不要再说了!” 池星鸢神色紧张的看了一眼段沉可,然后别过了头,紧紧闭上了双眼。 段沉可唇角一扬,起身将榻上的纱幔拉了起来,顺势吹灭了屋内的烛火,然后悄然走了出去。 穿越到这之后,许是因为要处处地方长姐和嫡母的陷害。 又或者是这身体本就抱恙,所以一直以来,池星鸢的睡眠一直都有问题,每日晚间都会不止被噩梦惊醒一次。 没想到,段沉可离开房间之后,没多一会,池星鸢便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无梦好眠,待醒来之时浑身清爽,难得的畅快自在。 池星鸢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体已经能够行动自如,。 “哼,臭祸水脸,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本是嘛。” 池星鸢自顾呢喃吐槽。 被这几次三番的捉弄针对,以池星鸢的气性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段沉可,咱们这梁子算是结下来了,你给我等着!” 池星鸢小拳捏得结结实实的,话虽这么说,可,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趁着段沉可没在的这个功夫,池星鸢赶忙逃荒似的从王府后门跑了出去。 殊不知,她蹑手蹑脚逃跑的模样尽数被段沉可收在眼底。 段沉可狭长的眼睛眯成一道缝隙,让人读不出来瞳孔中散发的神色究竟是何意图,直至池星鸢的身影消散在他的视野中,他前去书房。 心事重重的模样。 池星鸢趁着晨早的虫鸣鸟叫,跑两步一回头,好似逃离牢笼的小兔子一般,生怕再被段沉可这个反复无常的祸水脸再抓回去。 好不容易到了池府的后门,虽然没有人追赶而上,一只脚刚踏进府门,就被一声尖锐的呵斥声吓得一个激灵。 “池星鸢你给我站住!” 被段沉可支配的恐惧还未消散,这才让面前的女人吓得措不及防。 池星鸢定睛看向那极具挑衅声音的主人,呦,这不是宅斗篇里自己的手下败将池海蝶吗? “池海蝶,怎么?知道自己不受宠了开始学习新技能呢?” 池星鸢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提着嘴角不屑的嘲讽。 可池海蝶愣了愣神,显然没有听明白池星鸢说的是什么意思,伸出食指指向池星鸢。 “啧啧啧,扯着个嗓子喊我的名字,姐姐这是在吊嗓子吧?” 池星鸢装作不惑的样子,又同样伸出手怒指池海蝶,先是把池海蝶吓了一跳,然后马上又将手指弯曲,翘着兰花指,好似要学戏一般,模仿池海蝶。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昨天晚上是被哪家的男子给迷住了吧?五迷三道的,净说些个我听不懂的话,怕不是你以为这样就能够蒙混过关,没人追究你夜不归宿的事儿了?” 池星鸢面对池海蝶的气急败坏根本不以为然,轻飘飘的拨弄了一下刘海,坏坏一笑:“我的意思是,长姐心知肚明自己已经不受爹爹宠爱了,又身无一技之长,怕不是想学个戏啊曲儿啊什么的,企图日后嫁到将军府跟日后许加严纳的那些小妾们争个宠什么的,以确保自己不会二次被赶出家门啊。” 池星鸢毫不留情,说话的语速慢悠悠的,生怕池海蝶听不清自己这番毒舌一样。 “你!你胡说!” 果不其然,池海蝶听到后气得是七窍生烟。 奈何池星鸢根本就没有接这茬。 “我胡说不胡说姐姐心里有数。” 说完,还眯着眼睛从那瞳中透出好似钉子一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池海蝶,让池海蝶心慌。 却仍旧不留余力的争辩。 “小将军只爱我一个人,你就是妒忌我罢了!” 想不到池星鸢自杀过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舌灿如莲净让池海蝶不知如何反击是好,只得拿这件事儿戳池星鸢的心窝子。 对于这毫无武力值的反击,池星鸢轻蔑一笑。 “姐姐可莫要糊弄自己了,他许加严能对不起我,也迟早会对不起姐姐你,狗改不了吃屎,纳妾不过早晚的事,到时候将军府的后院儿……” 说着,池星鸢忍不住捂着嘴乐了一会,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届时将军府妻妾成群,好不热闹,日后恐怕有得姐姐忙了。” 面前这池海蝶狠狠的跺脚,根本抵挡不住池星鸢句句来袭的嘲讽,捂着胸口大喘粗气。 “哦,对了,姐姐要说我胡说,有一点我还真是说错话了,虽说戏子无情,这点姐姐是占尽了天时地利能够完美的演绎,可就姐姐那好像公鸡打鸣喊破了嗓子的声音,还是别学什么唱戏了,我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再给你轰出去!” 池星鸢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把以前池海蝶数落自己的那些话,悉数奉还。 第十一章 巧借舆论压力 “你这个贱人,你才是戏子,你不过是最低等的仆人所生的女儿,竟然敢出口辱我?” 池海蝶气急败坏,双手掐着腰,心知肚明斗嘴怕是斗不过池星鸢了,只能窝着一肚子火。 “对,我地位低下,可姐姐这会儿还不如我呢!” 池星鸢见池海蝶口拙说不出话的样子,也没兴趣再在此处浪费时间了,轻蔑的看了一眼池海蝶便转过身来想回房。 哪想到,池海蝶根本不肯罢休,一把死死的抓住池星鸢的手腕。 “哼,别想蒙混过关,我池家家教严格,昨晚你一夜未归,说,是跟哪个男人鬼混去了?” 两个人的喧哗将相府后门处引来不少的围观者。 池星鸢挣了一下,发现池海蝶下了死手,根本不准备放自己离开。 她池海蝶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要拉着自己下水的架势,自己可不能跟她一起不要脸。 眼见这不少人围观相府想要看一场好戏,池星鸢一改之前的强势。 “姐,咱俩前后脚回的这相府,同样是一夜未归,为何你偏抓着我不放?” 池海蝶反咬一口,满脸写的尽是无辜两个字。 “池星鸢!明明是你一夜未归,此番拉扯上我是何意?!” 池海蝶气的脸色通红,此前她同许加严的事情被捅破,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好不容易世人逐渐淡忘了此事,却没想到池星鸢竟在府前再一次宣扬了出来,闹得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池星鸢见池海蝶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便挑着眉眼故作委屈道:“是姐姐抢了妹妹的未婚夫婿,才让妹妹变得夜不能寐只是天还未亮之时出去透透气罢了,怎的如今竟是姐姐怪罪妹妹呢?” “这相府的大小姐也太过分了!” “是啊是啊,本就抢了人家的未婚夫婿,如今还这般咄咄逼人!” “相国公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啊!” 周围的议论声愈发过分,引得池海蝶更加恼了几分,她咬紧了牙关恶狠狠地瞪着池星鸢,恨不得撕碎了她。 而在池星鸢眼里,池海蝶越是气愤她心中越畅快,回想着曾经池海蝶冤枉自己的种种,池星鸢不禁冷冷一笑。 一向心高气傲的池海蝶,自小便是在众人追捧中长大,从未受到过如此多的骂声。 她深知刚回到相府不久,应该谨言慎行,而如今的池星鸢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傻子,她极力的忍着心中的怒火,手心被指甲抠出了一道道血痕。 “你说的没错,但请你注意言辞。这不是抢,我与许加严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他厌烦你不愿意娶你怪得了我么?!是你自己太蠢!” 闻言,池星鸢冷哼了一声,委屈的朝着四方的百姓哭诉起来。 “好一个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各位还不知道罢!若我姐姐只是抢了我的未婚夫,就凭我们多年姐妹情深,我让给她就好了,何须如此?” 说着,池星鸢眼泪便掉了下来,她从袖口拿出帕子,娇柔可怜的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姐姐为了不让我嫁给许家少爷,两人一同栽赃陷害我,竟买通了将军府的侍卫,一口咬定我与那侍卫通奸,毁我清白!若不是公主为我主持公道,怕是怕是呜呜呜” 看着池星鸢此番哭的梨花带雨,池海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瞪着眼睛走到了池星鸢身旁,为了让她闭嘴,想将她拉进府中。 “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走!给我进去!来人!带二小姐进府!!!”她怒斥道。 谁料手刚一碰到池星鸢的衣角,池星鸢就跌倒在了她的脚下。 “姐姐你推我作甚!” 池海蝶一脸惊诧的看着池星鸢,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听闻下人汇报说,大小姐和二小姐在相府门口争吵了起来,还引得不少人围观,池雷山顿时大怒。 “胡闹!我相府的脸都被这两个逆子给丢尽了!” “来人!把大小姐和二小姐给我带进来!”池雷山怒吼道。 下人们听了,都被吓得一哆嗦,纷纷跑去了府外。 而此时池海蝶已经被池星鸢气的语无伦次,抬手想要掌掴池星鸢。 眼下围观的人如此之多,池星鸢已经做好挨一巴掌再卖惨的打算了,却不料闭眼间等到的不是巴掌,而是池海蝶的惨叫声。 “啊!” 池海蝶吃痛的握着被不知是何处丢来的石子打肿的手腕,表情狰狞了起来。 “是谁?!谁打本小姐?!” 与此同时,正端坐于不远处的小摊处喝茶的段沉可嘴角一扬,满意的笑了笑,却并未回头。 围堵的百姓众多,池海蝶四处打量了好半晌都没人吱声,恰巧这时下人们又纷纷出来迎她和池星鸢,不得已只得心里窝着火扭头进了相府。 池星鸢也是一头雾水,不知是何人替自己出头制止了池海蝶。她环顾了一眼四周,而后收回了手里的帕子,哽咽着被锦钗搀扶起来,跟着一同进了府。 她们两人走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逐渐散去,人潮退去后,街道上留下了一个约莫二十多岁,身穿墨绿色刺绣长袍,面容精致绝美的男子。 初升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金色光晕,微风轻抚着他那轻绾的墨色长发,路过的人见了都像是丢了魂一般,不忍挪开视线。 那人收起手中的折扇,拂袖蹲下身来,纤细修长的手指拾起了脚下的那颗石子。 他打量着指尖的石子,琥珀色的眸子泛着微光,嘴角逐渐勾起,露出了一抹笑。 “周公子何时连街上的石子都要捡了?” 段沉可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周纯嘉轻笑了一声,捏着石子起身走到了段沉可的对面,俯身坐了下来。 他玩笑道:“那王爷又是何时喜欢上了看热闹的?” 说罢,周纯嘉将手中的石子放到了木桌的中央,抬手翻开一个茶盏,倒上了茶。 段沉可看着桌子上的石子,轻轻一笑而后随意道:“这街边的茶可不比周府,周公子喝不惯的。” 周纯嘉不以为然的眨了眨眼睛。 “喝不喝得惯,得品过才知道。” 段沉可抬眼看着周纯嘉,静道:“游山玩水腻了?怎么心血来潮的回了京城,嗯?” 周纯嘉挑了下眉,缓缓拿起了桌上的茶盏。 “久不见王爷,甚是想念,便回来看看,王爷近日可还安康。” 听了周纯嘉的话,段沉可笑着摇了摇头。 “难得周公子惦记,本王在此多谢周公子了。” “你我二人许久未见,王爷不打算邀我到府上坐坐?” 段沉可顿了顿,笑着回拒道:“改日罢,本王还要去学府授课。” “哦?王爷这是当起了教书先生?” 周纯嘉好奇的向前凑了凑,一脸玩味的看着段沉可。 “奉旨行事。” “呦,这南茶国谁人不知王爷的地位,奉旨?不应该罢” 说罢,周纯嘉手中转着茶盏,将视线移到了相府那块儿牌匾上。 良久,他试探道:“话说,这相府的二小姐倒是提起了我的兴趣,不知王爷可认识?” 段沉可神色从容地垂眸瞥了一眼桌上的石子,很明显周纯嘉明知故问,是刻意说之。 他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本王的一个学生罢了。”说完,段沉可抄起了茶盏,喝了口茶。 周纯嘉扬了扬嘴角,看戏一般的上下打量了一眼段沉可。 淡淡道:“学生既然王爷还有要事在身,我就先回府了,告辞。” 随后,周纯嘉起身抚了抚衣袖,朝着段沉可微微颔首示意后便离开了。 段沉可目送周纯嘉离开后,端量着眼下这颗石子,面色沉重了不少。 此时的相府前院 进府后,池海蝶看着此刻与方才判若两样的池星鸢,恨得咬紧了牙关。 “怎么?我的好妹妹方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现在怎么如此镇静了?” 池星鸢冷冷一笑,不屑道:“都没人看了,还哭什么?我这都是跟你学的啊,你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了吗?” “你!”池海蝶咬着嘴唇,抬手指向了池星鸢。 池星鸢瞥了她一眼,笑道:“怎么?方才没打到我,现在还想打回来?” “池星鸢!你别得意!夜不归宿已经翻了家规,你就等着父亲责罚吧!哼!”池海蝶生气的将手环在了胸前,别过了头。 这时,池雷山背着手,板着脸从中厅走了出来。 见他神情如此严肃,池海蝶心中暗暗一笑,回头看了瞪了一眼池星鸢。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还嫌相府不够丢人么!公然在府前胡闹成何体统!可还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我这老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池海蝶正了正神色,匆忙走到了池雷山面前,拉着他的衣袖,断然道:“爹!是妹妹昨夜一整夜没有回府,今早女儿去市集,恰巧撞见了妹妹偷偷从偏门溜过,女儿好心提醒她叫她不要触犯家规惹恼了您,谁知妹妹非但不领情,还在府外公然羞辱女儿!引得百姓围观,说了不少池家的闲话” 第十二章 公子翩翩周纯嘉 池雷山见池海蝶越说越委屈,险些哭了出来,不禁蹙了蹙眉头。 “鸢儿,你长姐所说你可承认?” 池星鸢静静地看着池海蝶,不紧不慢道:“我昨夜在不在府中,想必姐姐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毕竟银子花了不少,请来的人也不少。” 闻言,池海蝶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生怕她将昨夜派杀手杀她的事情败露。 “你在不在府中我怎么知道?!什么银子什么人的,你满口胡话!” “既然你都说了,我在不在府中你并不知道,那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我夜不归宿触犯家规?!姐姐能一早出门,我就不能更早些出去吗?” 池海蝶昨夜在院中没见到池星鸢时,心中便有些慌乱,于是趁着下人们中迷香未醒之时,便带着月棠前去后院查看了一番,确实没有见到池星鸢。可眼下池星鸢将话说到这步田地,自己已经不再占理,无奈只得张了张嘴,将话咽回了嗓子眼儿。 “够了!” 原本对于池雷山来说,心里是更为偏向喜欢池海蝶的。之前她犯下的过错罚也罚了,骂也骂了,如今心里的怒火早已平息了下来。 此前因不明是非误会了池星鸢,池雷山虽然对她有所歉意,但如今池星鸢性情大变,这不安分的性子迟早会惹来a烦。 对此,便顺势责骂了池星鸢一番,又借着之前婚约未成,以弥补为由想将她嫁出去。 “为父知道你们二人因此前的事情有了隔阂,眼下这件事就别再追究下去了,明日为父便为鸢儿另寻良胥,也算是对鸢儿的补偿,你们都退下吧!“ 说罢,池雷山便捋着胡子离开了中厅。 见池雷山不但没有责怪池星鸢,还要给池星鸢另寻良缘,池海蝶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如今在池雷山心里,她当真已经比不过池星鸢了吗? 池海蝶愤然离去,此刻站在前院的池星鸢倒是一愣。 这老头儿是什么操作?婚姻自由的时代呆久了,突然给自己整了一出包办婚姻,池星鸢心里开始莫名的抗拒。 听到池雷山说要替池星鸢另寻良缘,锦钗激动的跳起脚来,欢呼道:“太好了小姐!老爷真疼你,竟然” “好?” 池星鸢冷冷的打断了锦钗的话,低头叹了口气。 见池星鸢好像并不开心,锦钗疑惑道:“怎么了小姐?您难道不想嫁人吗?” 嫁人?她才二十岁啊! 上一世她二十岁时,还在读大学,怎么到这儿就要嫁人了? 更何况,嫁也应该是嫁自己喜欢的人,听从安排随随便便嫁一个所谓的良人,若是运气好,兴许能嫁个老实人。运气不好的话,若是再来一个像许加严那样的渣男,那还了得??? “不想,一点儿都不想。” 池星鸢牵强的笑了笑。 “可是小姐此年以至充龄,应当婚嫁了呀。” 锦钗挠了挠头,一脸天真的问道。 身处如今这个朝代,池星鸢也不知道如何继续回答锦钗的问题,只是叹了口气,便朝着后院走了过去。 “诶?小姐!您等等奴婢!” “快去帮我准备些热水和早饭,一会儿还要去学府上课” 池星鸢回身吩咐道。 “是!” 说着,锦钗加快了步子。 池海蝶不在跟前儿,眼下后院也没有外人,池星鸢瞬间泄了气,疲惫的锤着酸疼的肩膀。 “这个该死的段沉可!非给我吃什么镇定丸,害得我一晚上都没能挪身子,这一觉睡得浑身酸疼” 池星鸢一边抱怨着,一边扶着腰捶着肩膀朝房间走去。 进去后,本以为昨夜被杀手破坏的乱七八糟的屋子,居然早就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她瘫坐在床榻上,回想着昨夜在王府发生的事情。 为何段沉可会将自己掳去他的府上呢?而且他所施银针的穴位,她并未见过也说不上名来。 按理来说,人胸前和肩膀上的穴位也就那么多,她学医多年,从不曾见过那是什么穴位。 不是吧?他不会有借此机会给自己下了什么毒吧? 想到这儿,池星鸢猛地支起了腰杆。 可当她思索了一番过后,却又排除了这个想法。 前两次他给自己下毒,都是明着来的,很明显不是一个耍阴招的人,而且此刻自己身上并无异样,应该是没什么事 她扯了扯衣领,仔细检查着身子,见什么都没有便松了一口气。 周府 “冥枫” 周纯嘉端坐于养心亭中,独自下着棋。 “公子” 静静站在周纯嘉身后的冥枫,闻声上前一步走到了他跟前儿,拱手恭敬的俯身行了一礼。 “你猜王爷与那相府的二小姐有何关系?” 冥枫思索一番,道:“回公子,属下不敢妄自猜测” 周纯嘉嘴角一扬,指尖摸索着棋子。 “但说无妨。” 冥枫看了一眼周纯嘉,吞了吞口水道:“王爷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此番制止相府大小姐出手打人,想必相府的二小姐应该对王爷很重要。” 闻言,周纯嘉眯起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按照他对段沉可的了解,若是普通人,他定不会多管闲事。可今日,他不仅管了闲事,还心血来潮的在集市上的小摊处喝那寡淡如水的茶,如此应该不是单纯的看热闹 “早些听闻,相府二小姐性子胆怯,举止文雅。今日一见,却是同传言丝毫不搭边儿。” “王爷,属下也是听市井上的人说,相府的二小姐前不久,因被长姐抢夺夫婿栽赃陷害一事,闹得性情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 听到这儿,周纯嘉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疑惑道:“竟有此事?” 冥枫抿唇,思索道:“属下也只是听说,但今日一见,相府二小姐确实举止不同往日。” “有意思” 周纯嘉意味深长的摇了下头,抬手将指尖的棋子放到了一旁,慵懒的倚在了身后的靠椅上。 “恐怕王爷不只是单纯的将这池二小姐视为学生罢” 此时,周纯嘉心里不禁暗暗盘算起了什么。 他与段沉可相识多年,也算是了解他。段沉可有何不对劲儿,周纯嘉一眼便知。 多年来两人亦敌亦友,虽实质上斗得不可开交,但却是最为了解对方,也可谓蓝颜知己。 段沉可出身皇家,性子沉稳,心思缜密,并不喜欢争强好胜。周纯嘉则是大不相同,段沉可越是不争不抢,他越是想挑衅他。 眼下终于让他发现了段沉可在乎的人,不做些什么委实有些可惜。 周纯嘉摸了摸下巴,道:“暗中盯着池二小姐,回来禀报与我。” “是!” 沐浴过后,池星鸢简单用了早膳过后,便赶去了学府。 今日去得早,先生还未到学堂,池星鸢到时不料段簌簌已经坐好,便欣喜的走到了她的跟前儿,选了一个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在她身后坐着的则是江满一。 三人客套寒暄过后,段簌簌瞧着池星鸢今日有些许无精打采,便忍不住上前询问。 “星鸢,你今日为何看起来如此疲惫,可是没有休息好?” 池星鸢挠了挠脖子,尴尬地抿唇一笑。 的确是没有休息好 前半夜她那杀千刀的长姐,雇了一群杀手害自己,好不容易斗智斗勇死里逃生,又被你那无耻的小皇叔掳去了王府做实验,能休息好就怪了 “啊昨日吃坏了肚子,晚上疼得厉害,所以没睡好” “不过现在已经无事了,无事了” 听言,江满一缓缓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香囊递给了池星鸢。 “二小姐要是不嫌弃,便收下这个吧。” 池星鸢看着江满一递过来的香囊一愣,然后小声问道:“这是?” 江满一浅浅一笑:“这是我自己做的安神解乏的香囊,二小姐戴着吧。” “多谢江小姐。” 池星鸢轻轻地接过江满一手里的香囊,朝着她点头一笑。 “二小姐叫我阿一就好。” “那你也别二小姐二小姐的叫我了,叫星鸢吧!” “你们两个啊既已相识,就不必这般拘谨了。” 看着两人如此客气,段簌簌笑着调侃了一番。 而此时,刚刚到学堂的池海蝶,恰巧撞见了正在谈笑的池星鸢一行人,心中漾起了几分妒忌。 池星鸢一个庶出,得到公主赏识也就罢了,眼下江满一也同她走得这么近。而她一个嫡女,如今拜池星鸢所赐,落得个人人喊骂的田地。 叫她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池海蝶攥了攥拳头,干脆厚着脸皮坐到了段簌簌身后的位置。 她换上一副温柔无害的笑脸,朝着段簌簌行了个礼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这里可有人坐?” 段簌簌回头看了一眼池海蝶,礼貌的微微一笑,只是摇了下头,并没有同她讲话。 池星鸢无奈的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瞥了一眼池海蝶,便回过了头。 见此,江满一似乎看明白了什么,然后也收了收脸上的笑意,坐直了身子。 池海蝶见自己一来,她们三人便不再说笑,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既然无人坐在此处,那我就坐在这里了。” 闻言,池星鸢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姐姐嘴长在屁股上吗?不说话坐不下?” 第十三章 招婿 池海蝶被池星鸢的话噎得脸色甚是难堪,但此时学堂的人越来越多,她也不好与她纷争什么,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拂袖坐了下来。 她偏头看了一眼江满一,然后赶忙道:“江小姐还不认识我吧?我是鸢儿的姐姐,池海蝶。” 江满一淡淡一笑,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池星鸢和段簌簌。 “原来是池小姐” 池海蝶点头一笑,继续奉承道:“早就听闻有关江小姐的传闻,却是一直没有见过,今日一见,江小姐果然如相传所言,肤白貌美,待人和” “咳!池小姐谬赞了,多谢” 不知为何江满一听了这番夸赞,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自在,再加上早前听闻她不顾及亲情,狠心欺侮妹妹池海蝶,对此,更是莫名的有些反感她。 所以,她只得委婉的打断了池海蝶的话。 如此一来,池海蝶更是尴尬了不少。眼下四周的人众多,开始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随便拉出来一个都在看笑话 “这池家大小姐真是脸皮厚,看不出人家公主和江小姐都不愿理她吗?” “就是,要我是她,依着现在的名声,那还有脸见人?” “咳,小声点儿,那毕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他爹” “切!同样是相府小姐,怎么她这做长姐的一肚子坏水?再看看人家二小姐” 池海蝶此时已经脸色铁青,她愤懑的扫了一眼四周,咬牙切齿:“我” “学堂之上,吵吵成何体统!” 正在池海蝶尴尬地不知所措,想要起身质问之时,教书先生捋着白花花的胡子,神情肃穆的走了进来。 “无论你们身份有多尊贵,自此以后只要进了学堂,都须得静心凝神!不得扰乱课堂秩序,王孙贵胄就要有该有的素养!” 听言,众人都默默地坐直了身子,安静下来不再讲话,只有池星鸢一人半倚着书案,样子还有几分慵懒。 “将你们书案上的书卷打开” 先生授课之时,唯有她一人困得打了个哈欠。 见此,教书先生眉头一皱,握着手里的戒尺,一脸严肃的走到了池星鸢身边。 “咳星鸢” “星鸢?” 段簌簌和江满一见情况不妙,都压着声音提醒着,但是此时池星鸢困意上头,并未注意两人说了什么。 “池星鸢!我讲到哪里了?” 这一喊,吓得池星鸢一激灵,她惊诧的睁开了眼睛,瞬间困意全无。 “啊你说什么?” 她揉了揉眼睛,五迷三道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教书先生。 自从这老头儿进了学堂,一说话池星鸢就开始打瞌睡,全然没有打眼看他。 瞧着先生这足有半尺长的白胡子,和那一头银丝,池星鸢挑了下眉。 这老头儿七旬得有了吧?这么大岁数还来教课,都不退休的吗? 池星鸢打量着先生,有些许走神。 见她心神不宁的模样,教书先生更为生气了。 他手里敲着戒尺,声严厉色道:“学堂之上肆意酣睡,可是将知识都铭记于心了?!” 这时,见池星鸢被训斥,一旁的池海蝶心里甚是畅快,得意的扬了扬嘴角,眼中透着满满的不屑。 她小声嘀咕道:“庶出就是庶出,家仆之女能有什么教养” 听言,池星鸢才回过神来,直愣愣与先生对视了一眼,抿唇一笑还不忘歪头朝着池海蝶竖了下中指。 她抬眸之际,瞥见了此时正在同自己打哑语的段簌簌,池星鸢仔细端量一番后,会意眨了下眼睛。 而后一脸自信的点头道:“先生说的可是四书和五经?” 教书先生冷哼一声,甩袖将手背于了身后。 池星鸢嘴角一扬,四书五经还不简单?这些她十岁就已经背的滚瓜烂熟,还真是铭记于心了。 “方才打瞌睡是我的不对,理应受罚。这样吧,先生可以四书五经随意抽问,我若是回答的上来,先生就饶我这一次,若是有一处回答不出,池星鸢甘愿受罚” “哼!小小年纪可莫要吹嘘!”先生冷哼道。 “不敢在先生面前吹嘘,您尽管提问便可。” 池星鸢背过手,眉眼间的自信感愈发流露出来。 “妹妹此番若是回答不出先生的问题,丢的可是相府的颜面,怕是最后还得说我们池家教导无方,一点书香气息都没有” 坐在一旁的池海蝶,看笑话一般的注视着池星鸢,冷冷一笑过后,有阴阳怪气道:“妹妹还是认罚吧,免得耽误大家听课。” 池星鸢轻叹了口气,不耐烦地瞪了一眼池海蝶,道:“先生,请吧?” 先生轻抚了抚胡子,道:“君子有大道,后面一句是什么?” 池星鸢挑着眉眼,抬头道:“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先生微微眯起了眼睛,继续问道:“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 池星鸢摇了摇头,紧跟着接道:“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说罢,她朝着先生一笑,见此番先生不语,只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她又道:“敢问先生,我答的可对?” 听言,先生不得不点了下头,默默收回了手中的戒尺。 见她回答如此快速,池海蝶眉头紧锁,不可置信的看着池星鸢,欲言又止。 “方才先生提问的都是这书卷中间部分的内容,想必池星鸢应该是背的烂熟,才能回答如此迅速吧?” “是啊,这么枯燥的东西,她竟然能背下来。” 听到身后的议论声,池海蝶按奈不住,起身质问道:“你在府中从未学习过这些,又是何时背下来的?先生,我看她可能只是侥幸答对了您的问题!不如再” 池星鸢瞥了一眼池海蝶,双手一背索性将这些从头背到了结尾,在座的所有人连同教书先生都愣住了,纷纷投来了钦佩的目光。 语落,池星鸢朝着池海蝶冷笑道:“如何?” “你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池海蝶听了池星鸢的话,气的脸通红。 “听不懂啊?也是你长这么大只会算计人,整日勾心斗角何时看过几本书?” “池星鸢,你别忘了我是你的长姐!说话也该有点儿分寸吧!我不过是作为你的姐姐而帮着先生一起考考你的学识” 听到此处,坐在池海蝶身后的江满一长吁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听着池海蝶这一通说辞。 这时,一旁静坐的段簌簌看不下去,幽幽开口道:“池小姐,先生还在这儿呢,你的话委实有些多了。” 听池海蝶说到这里,江满一也有些看不下去,便扬声问道:“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一心看不得妹妹好呢?星鸢有如此脑力和学识,是为你们池家争光,长得也是相府的脸面,可你却一直咄咄逼人想让她出丑,是何居心呐” “就是,她怎么还不长记性呢?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也太坏了” “不过这个池家二小姐,真是厉害。” 听言,池海蝶脸色极为难看,她气得猛一跺脚,见此番自己被众人围攻讨不到好处,干脆转身径直离开了学堂。 “诶她怎么走了?还未下课啊” “嘘,还是别说了” 池海蝶走后,并没有人追出去。 池星鸢无奈的看着门口叹了口气,回头跟先生说道:“还请先生继续授课罢。” 说罢,池星鸢拂袖坐了下来。 这样一闹腾,困意早已散的一干二净,她朝着段簌簌和江满一点头一笑,坐正了身子,乖乖的听起了课。 “博闻强识而让,敦善行而不怠,谓之君子。” 池海蝶离开学府后,便速速回了相府。一路上,她心里都窝着火,只因月棠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便狠狠地怒斥了她一番,还顺带加了一记耳光。 马车里气撒得差不多后,也到了相府门口。 方才还一脸狰狞,眼神中尽是怒意。下了马车后,她又赶快装成一副娇滴滴的可怜模样,一脸委屈的抹着眼泪进了府,直直的奔向了池雷山的书房。 她门都未敲,直接推开了门,哭着走了进去。 正在书房中惬意练字的池雷山,见池海蝶这幅样子推门而进,抬头眉间微蹙,便扶着袖子将手中的毛笔放了下来。 “蝶儿?此时你不应该在学府么?怎么回来了?”他疑惑道。 见到池雷山,池海蝶哭的更是委屈。 “爹,你可要为蝶儿做主啊” “怎么了这是?可是有人欺负你?告诉为父,那人是谁?!” 池海蝶一哭,池雷山心疼的不行,赶忙上前安慰。而池海蝶见池雷山还是如此担心自己,便哭得更为委屈了几分。 “还能有谁啊,爹,妹妹真的是太欺负人了!”池海蝶哽咽道。 一听闻是池星鸢,池雷山一顿,怒意逐渐印在了脸上。她今早才在府前大闹一场,转眼到了学府竟又惹是生非,原本只是想将她赶紧嫁了还家里一片安宁,现在看来一刻都容缓不得了! 第十四章 池星鸢的婚事哪容得了别人做主? “这个混丫头!又做了什么事?!怎能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池海蝶揪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可怜道:“今日在学堂上,妹妹在先生眼皮子底下打瞌睡,便被先生训斥。妹妹不知悔改也就罢了,还同先生叫嚣。女儿作为长姐,只是不想她在那么多人的面前丢了咱们相府的颜面,便上前劝说了几句,怎料” “怎料妹妹竟反过来骂了我一通以至于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不说,还说了闲话,女儿不甘受辱便一气之下跑了回来” 听完池海蝶的话,池雷山虎目圆瞪,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岂有此理!这丫头真是没人管教!她多在相府一天就惹一天事!” “来人!今日便将招亲的告示贴在我相府门口!给二小姐招选良胥!” 赶来的下人接到命令,纷纷下去准备。 得知池雷山要将池星鸢嫁出去其实是因为厌烦她,池海蝶心底暗暗庆幸了一番,表面却依旧装作一副可怜模样,哭得十分委屈。 “蝶儿不哭,等她回来,为父定好好训斥她一顿!” 池雷山轻轻地拍了拍池海蝶的肩膀,安慰道。 池海蝶点了点头,诉完委屈后便回了房。 而另一边,刚下课不久的池星鸢,同段簌簌江满一朝着学府大门离去。 江满一一只好奇的暗暗打量池星鸢,池星鸢发觉她似乎有话要问,便止住了脚步,问道:“阿一?你怎么了?” 江满一啊了一声,看着池星鸢不好意思的咽了咽口水。 “你怎么一直看我啊?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池星鸢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没什么,只是我有些好奇你的一些事情罢了,但是又不好意思问”江满一喏喏道。 “嗐,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这有何不好意思?” 池星鸢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继续朝前走着。 “你和你长姐的事,我略有耳闻,只是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待你。” “她啊” 池星鸢眸子一暗,缓缓道:“我娘是她娘的贴身丫鬟,我那偏心的爹本以为我娘会为池家诞下一名男婴,却不料还是生了个女儿。我娘生我时难产不在了,我又是个女儿身,再加上一个家仆之女的头衔,相府上下都排挤我,连下人瞧不上我” 池星鸢满不在乎地说着,却是让此番听着的江满一心里甚是心疼,她自小便受众人追捧,更是江家独女,而年龄相仿的池星鸢,竟同自己落差如此之大。 这就是众人以为,高高在上的相府二小姐,原来竟是如此遭遇。 “星鸢”江满一眼睛微润的看了一眼池星鸢。 “自小便是,我什么她都要抢走,抢不走的就破坏掉,而更可笑的是,每一次她欺负我都会装委屈去告我的状,我爹从未骂过她一句,还对她包庇至极疼爱有加,而我被罚被骂被打就连抢我的未婚夫她都不忘陷害我一把,我也一度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如此讨厌我,毫无缘由的讨厌我” 池星鸢无奈的摇了摇头,眼神中逐渐泛起了光亮。 “不过还好,上天眷顾我,能让南茶国最为尊贵的小公主,站在我的身旁,保护我,替我找公道还清白。” 说罢,她看着身旁的段簌簌会心一笑,段簌簌静静地听着她叙说,虽然心里听了很不是滋味,有很多话想说,但以她的身份,随意评论丞相府的事情,多少还是不妥,便只得万千思绪藏于眸中,回应给了池星鸢一个温柔至极的眼神和笑容。 江满一唇角微微一扬,上前拉住了池星鸢的手,认真道:“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同公主一起呢?” 池星鸢一怔,长睫微颤。 “什么?” 江满一轻笑道:“同公主一起,站在你身后,做你的朋友。” “我这是何德何能,竟让江家大小姐主动示好求当知己啊?”池星鸢笑着摇了摇头。 江满一却不以为然道:“何德何能?公主都在了,我一个小小的江家算什么?就当你答应喽?收了我的香囊就是我朋友了!” 眼看,三人已经走到了学府门外,马车都纷纷赶到。 江满一没等池星鸢回答,朝着段簌簌行了个礼,便直接进了马车。 池星鸢错愕的看了一眼腰间挂着的刺绣香囊,笑出了声。 段簌簌见此摸了摸池星鸢的头,不禁笑道:“你倒也不算吃亏,满一可是个难得的爽朗女子” “看得出来。” “一会儿可有安排?不如随我进宫玩玩,你说呢?” 池星鸢环着双臂,不假思索道:“倒也可以,不过” “小姐!小姐不好了!” 这时,锦钗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马车喘了许久。 池星鸢偏头瞧去,赶忙过去抚了抚她的后背,温柔道:“出什么事儿了如此焦急,慢慢说。” “算了,小姐你还是随我回府去看看吧” 见锦钗如此慌张,池星鸢便不再多问,起身上了马车。 “好,回府!” “簌簌,改日再随你进宫吧,我就先走了!”她掀开帘子朝着段簌簌喊道。 段簌簌也不知是何缘故,池星鸢就走的这般匆忙,只得不放心的踮脚眺望着离去的马车。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相府,池星鸢下车后楞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卧槽?” 此时此刻,相府大门前围堵了不下几百号人,还都是清一色的男人。 池星鸢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锦钗。 “这什么情况?相府招男丁呢?” 锦钗摇头叹气道:“不是啊小姐,这些都是来上门要娶您的!” “你说什么?!” “老爷名人贴了告示,说是愿意娶您的青年才俊,都可上门拜访过选” 听了锦钗的话,池星鸢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些高矮胖瘦老少皆有的男人,胃里不禁翻腾了起来,开始莫名其妙的泛起了恶心。 青年才俊这百号人中,毫不夸张的说,没有一个搭边儿的。 池雷山今早确实说要给自己寻良人,将自己嫁出去。 就算是他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可在外人看来好歹也是个相府的二小姐,此番这跟招聘一样的操作,很明显在给自己难堪。 不说门当户对,至少年纪相仿相对健全吧? 池星鸢紧紧攥住了拳头,硬着头皮挤过人群,想要赶快进府,却不料刚一进人群就被认了出来。 “是二小姐!” “是相府的二小姐!” “还真是个肤白貌美的极品美人!” “二小姐!” 正当池星鸢烦躁的想要赶紧离开时,不知何处伸出来了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衣带。 当池星鸢反应过来的时候,衣裙已经松了大半。 她下意识的反转了一圈,左手将衣服拉紧,右手直接攥住了那人的手腕。 池星鸢用力一拉,将那个男人直接从人群中拉了出来。 “世风日下,你如此大胆的拽相府小姐的衣裳,知道什么后果吗?!” 见那人一脸色眯眯的样子,丝毫不知悔改,将另一只手也伸向了自己。池星鸢捏了捏拳头,指尖一用力便捏断了那人的手腕,众人听到那人的惨叫,纷纷向后撤退。 池星鸢一脚将那个男人踹出了人群,然后嫌弃的拍了拍手,冷哼了一声。 本以为相府二小姐是个柔弱温顺的,怎料竟是个会打架的暴脾气。 一行人见此,不禁双腿发软,直接被吓跑了一大半。 见此时人群大退,池星鸢心里总算松了松气。 她不悦的扫了一眼四周未离去的人们,阔步走向了大门前,一把扯下了门上贴的招亲告示。 撕了稀碎后扬声呵道:“想娶我的,有本事就进来!本小姐一一奉陪!” 说罢,池星鸢将手里的碎纸扬在了门口,转身进了府。 事情很快在市井里传开,得知池星鸢在府前打了人,还公然撕了告示威胁前来拜访的人们。 原本有意上门提亲的世家公子都纷纷打消了念头,原本同池雷山商量好的名门世家,也都婉拒了。 周府。 “公子,属下听闻,丞相大人今日在府前贴了招亲告示。” “哦?为谁招亲?” 周纯嘉眯着眼睛倚靠在榻上,悠然的扇着扇子。 冥枫垂眸道:“是二小姐。” 池星鸢? 周纯嘉缓缓睁开眸子,若有所思道:“有意思” “属下还听闻,自从相府贴了告示,府前便围堵了百余人,都是前去求亲的。恰巧池二小姐从学府赶回,其中有一人妄想调戏她,还当众扯她衣服之后” 听到此处,周纯嘉神色有些许凝重,他缓缓开口问道:“之后如何?” 冥枫顿了顿,如实回答道:“之后池二小姐掰断了那人的腕子,将他一脚踢出了人群还当众撕了告示” 这时,周纯嘉挑了下眉,轻笑了两声。 他合上折扇,一脸惊喜的点了点头,道:“我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个池星鸢了,你先下去吧。” “是” 眼下,得知池星鸢在府前的作为后,池雷山狠狠地呵斥了她一通。 “你这个逆子!为父的好心都被你给糟蹋了!” 第十五章 池星鸢险些砸手里了 池星鸢被罚跪在前院,不得进屋,再加上此时正被池雷山训骂,看的暗处的池海蝶默默窃喜。 “女儿多谢父亲好心,不过那些被我吓跑的,想必也不是真心想要娶我的。若是真想娶我,又怎会被吓跑?” 池星鸢听着了腰杆跪在地上,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见她不知悔过,池雷山继续怒斥道:“你此番在府前公然打人!一点儿女孩儿的样子都没有,如此泼辣的行径,又怎会招人喜欢!” “哦?那父亲的意思是,女儿在自家府前被人把衣服调戏,连还手都不能吗?还是说在父亲眼里,女儿的清白根本不值一提?” 此刻,池星鸢眼神冰冷至极,池雷山被她盯得肩膀一颤。 “你” “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公然调戏女子,这群人可有一个仗义出手相救?一群看热闹的窝囊废凭什么娶我?” 池雷山脑子一热,怒道:“你本就是庶出!为父如此大张旗鼓的替你招亲,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倒” 庶出?池星鸢冷笑。 “反倒什么?也是,我一个庶出,何须父亲如此抬爱?” 见池雷山面色通红,气得说不出话来,池海蝶赶忙装作好心的走上前去,搀扶着池雷山。 “爹,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如此一闹已是没人敢娶她,到最后嫁不出去丢的又不是咱们的脸,让她好自为之吧” 听着池海蝶这好意安慰却实为挑拨的话,池星鸢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未反驳。 “丢的何止是她的脸?!我相府出了这么一个逆女,到头来还不是丢脸丢到相府?!” 池雷山气的甩袖转过了身,见此,池海蝶嘴角一扬,又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池雷山脸色便瞬间缓和了几分,然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池星鸢,径直离开了。 临走,池雷山吩咐道:“在有人上府提亲之前,你不得出府!学府也暂歇搁置,不准去!” 池星鸢眉头一蹙,来人提亲之前不得出府,如今京城上下何人还敢来提亲?这不明摆着禁足么? 池雷山走后,池海蝶并未离开,为了不让她告状胡诌,池星鸢只得继续跪在那里,虽然双腿已经麻木,但表面依旧淡然。 “父亲都走了,妹妹还不起来吗?这要是别人瞧见了,还以为你是在跪我呢?哈哈哈”池海蝶放声笑道。 “跪你?你受得住么。” “怎么?妹妹难道不该感激我吗?”听言,池海蝶走到了池星鸢身边。 感激?我感激你大爷 池星鸢心理看戳戳的骂了不知多少句了,她目光直视着前方,丝毫没有理会一旁走来走去的池海蝶。 “我好意帮你劝走父亲,你竟连句谢谢都没有,庶出就是庶出,一丝礼貌都不懂得。” 听到池海蝶口中说出了庶出二字,池星鸢扬了扬头,道:“谢你?有何可谢?谢你三番五次陷害污蔑我?” “父亲想赶紧将我嫁出去,是觉得我如今不服管教,想趁着还能左右我去向的时候把我送出府。可你呢?自幼便看不得我好,表面上虽然不说,但又怎会看我就此嫁人?方才府前拉拽我衣带的男人,你当真以为我认不出是你手下的小厮?” 池海蝶神色一沉,忽然止住了脚步。 没错,那人确实是她安排在此的,她本想让池星鸢在府前出丑,最好就此失了名声。可她也万没想到,池星鸢会在府前大打出手。 瞧着池海蝶失神不语的模样,池星鸢挑着眉眼无奈道:“你若发呆大可以回你的房间去,不要在我面前碍我的眼。我既然打得了男人,打你更是不在话下,别忘了你派的那几个杀手也都是我亲手捆起来送到你院中的” 听言,池海蝶神色骤变,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池星鸢。 她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你威胁我?” “不够明显么?” 池星鸢镇定自若的瞥了一眼池海蝶。 “也罢,你就在此好好反省吧,我到要看看何时有人来娶你!” 池海蝶如今并摸不清池星鸢的底细,于是便识趣的离开了。 她走后,池星鸢眉头一蹙,艰难的挪了挪已经麻木的双腿。 “嘶~” 一旁的锦钗见池海蝶走远,便想上前将池星鸢扶起,却被池星鸢呵住。 “不是叫你回后院么?来这儿做什么?” 锦钗红着眼睛,小心翼翼道:“奴婢奴婢担心小姐” “多大点儿事儿啊无妨无妨” 池星鸢揉了揉膝盖,嘴硬道。 “小姐,人都走了,您就起来吧。” 起,是该起来了 池星鸢试着感受了一下双腿,却发现像是通了电一般似的。 她牵强的笑着,艰难地起身。 锦钗急忙忙上前搀扶起了池星鸢。 “小姐,您慢点儿。”她担心道。 “走回后院” 池星鸢咬着后槽牙,一步步的朝后院挪去。 直到回房坐在椅子上,她才勉强缓过劲儿来。 她揉着膝盖,暗暗抱怨着。 这古人罚跪也太狠了些吧若是水泥地也就罢了,这石路简直是膝盖粉碎机啊! 锦钗给池星鸢倒了杯温水后,匆忙蹲下身来瞧看池星鸢的双膝。 她轻轻地将裙子拉至膝盖处,只见那雪白的肌肤此刻已不止红肿,还渗着斑斑血迹。 “小姐,奴婢这就去给您拿药!” 池星鸢若无其事的看了看腿,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道:“小伤而已,去帮我端盆清水把血擦掉就好了。” “可是” “快去。” “是!” 三日后。 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即便是相府门前重新贴了招亲的告示,但依旧没有人上门提亲。 池雷山虽明面上不急,但心里却十分担忧。 此时,正同池雷山在后花园下棋的池海蝶,想着近几天府里异常的安静,连个上门来访的人都没有,便刻意提及了此事。 “爹,您说府内近几日都不见有人上门来提亲,莫非真的没有人想娶妹妹?” 池雷山顿了顿,将指尖的棋子放下后,冷冷地哼了一声。 见他提起此事十分气愤,池海蝶便顺势又继续说道:“以女儿所见,若是再没有人上门提亲,不如就随便找个人家就把她嫁了吧…免得在府中日日惹您生气,丢脸还要顺带着咱们家。” 确实,即便是当初对池星鸢有些许误会,可不喜欢终究是不喜欢,他本就厌烦池星鸢,再加上现在自己已经很难管教她,若是实在不行,倒不如直接随便将她嫁了! 池雷山捋着胡子,眯眼思索了一番。 可池星鸢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若是随随便便将她嫁了,传出去难免自己落得个偏心的骂名。 “为父自有定夺,不该你管的还是不插手为妙。” 池海蝶抿唇,略带不悦的垂下了眸子。 “老爷!老爷!” 这时,管家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后花园,上气不接下气的喊着。 池雷山蹙眉,不耐烦道:“何事慌慌张张?” “方才方才来了一位公子,自称是什么南茶国第一美男,说是前来提亲要娶二小姐!” “什么?!” 池雷山和池海蝶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 池海蝶不可思议的看着管家,急切地询问道:“此话当真?!” 管家被吓了一跳,小声确认道:“当真!那人此时就在府前,说要见老爷!” 池雷山眉头紧锁,思索道:“走,去看看!” “爹” 池海蝶欲制止池雷山,却又想去看看究竟,到底是谁敢上门提亲。 便收回了话,跟着管家一同去了府前。 却不料到了府前,池海蝶和池雷山都愣了神。 一个身着白色金丝云纹绣袍,头戴鎏金发冠的男子,手握折扇悠然屹立在相府门前,五官精致如雕琢,举止文雅如天仙。而他身后则跟随了数名随从,各个手里都捧着红色的木箱,规规矩矩的站成了两排。 池海蝶出身不可思议的盯着站在府前的男人,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池雷山眉头紧蹙,眼神错愕的打量着眼前人,十分面熟却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 他瞧了一眼那人身后的随从们,问道:“这位公子是?” 周纯嘉唇角微微上扬,十分有礼貌地合起了折扇,拱手抱拳朝着池雷山行了个小礼。 而后,他幽幽开口道:“在下周纯嘉,听闻丞相大人近日为爱女寻胥,便斗胆前来提亲,不知在下此番贸然来访,可有幸进府与丞相大人商谈?” 池雷山神色微正,和善有礼的朝着周纯嘉笑道:“周公子,请。” 说罢,池雷山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抬手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得到允许过后,周纯嘉面带笑意的走进了相府。 他此番带着聘礼公然上府提亲,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尽管议论纷纷,但周纯嘉并未理会。 眼看着这个绝美的男人从自己身侧走过,池海蝶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怎么也想不通,这个男人为何会上府提亲,扬言要娶池星鸢,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姐?” 见池海蝶失神站在府前发愣,月棠便小心翼翼的唤了唤。 闻声,池海蝶回过神来,赶忙进了府。 得知此事后,锦钗刚忙前去后院告知了池星鸢。 “小姐!小姐!” 锦钗紧忙忙的推开了房门,跑到了池星鸢身旁。 此时池星鸢正看话本看的入迷,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故事。怎料正当剧情紧张之时,锦钗这丫头匆忙的跑了进来。 池星鸢看了一眼锦钗,继续嗑着瓜子,应付道:“什么事儿啊这么急?等我看完这儿再说。” 锦钗急的一把抢过了池星鸢手里的话本,道:“别看了小姐!出大事儿了!” 池星鸢嘟起了嘴,不悦道:“你这丫头!话本还我!” “府上来了一位周公子,说是来娶您的!” “娶娶我?”池星鸢歪头道。 “是啊!人都随老爷到迎宾堂了!” 池星鸢轻笑,若有所思道:“谁这么大胆?这意思是我能出门了?” 第十六章 蓝词蔓舍 锦钗听了一脸懵,原本十分抗拒嫁人的祖宗二小姐,怎么此时听了来人提亲,关心的竟是还禁不禁足? “啊?” 池星鸢丢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兴奋道:“啊什么啊?走!跟我去看看热闹!” 说罢,池星鸢便撒腿跑向了迎宾堂。 “小姐!您等等奴婢啊!” 迎宾堂中 “来人!看茶!”池雷山吩咐道。 “周公子,请坐。” 周纯嘉礼貌道:“丞相大人请!” 待池雷山就坐,周纯嘉才拂袖坐下。 “不知周公子是何许人士?”池雷山捋了捋胡须,和蔼道。 “回丞相大人,在下是京城人士。” 听闻周纯嘉自叙为京城人士,池雷山眉间微蹙。 京城人士他怎会不识?居住在京城的名门世家多少都有个一官半职,可他从未听说过那个大臣官员有如此翩翩有礼的小公子。 池雷山上下打量了一眼周纯嘉这一身行头,贵气堪比皇室。对此,他不由得好奇起了周纯嘉的身份。 见池雷山眼神飘忽不定若有所思,周纯嘉眼眸微量。 “在下并非官宦子弟,不过是混迹江湖的闲散人士罢了,早年间又在京城做起了小本生意,江湖中摸爬滚打数年,才有了如今小小的成就。” “原来如此”池雷山眯眼笑着点了下头,又问道:“周公子此次前来我府上提亲,可是认真?” 自从池星鸢在府前打人一事传开,便再没有人赶来府提亲,连个询问的人都不曾有。 得知相府小姐如此暴力不雅,所有人都避而远之。 眼下这位周公子肯定也早已听闻几日前的糗事,怎还会不顾颜面的大胆前来提亲。 周纯嘉则是淡然一笑,眼神坚定地看向池雷山。 他温柔道:“婚姻之事怎敢儿戏?为表心诚,在下今日并非空手而来。” “哦?”池雷山打量着周纯嘉。 这时,周纯嘉拍了下手,方才跟在身后的那近十名随从纷纷搬着箱子走了进来。 将红木箱子放下后一一打开,便退了出去。 霎时间,看着那一箱箱金银珠宝世间珍品,池雷山愣了神。 “这” 周纯嘉嘴角一扬微点了下头,垂眸道:“薄礼不足挂齿,若是丞相大人您应了这门婚事,在下府上还有数不胜数的珠宝珍品,大人喜欢什么在下便奉上什么,自此我们便是一家人。” 看着眼前这一箱箱珍品珠宝,池雷山心里不禁打起了小算盘。 能随意拿出此等价值连城的珍宝,放眼南茶国又有几人,除了皇室怕是很难找出另一个如此富有之人。 面对这等条件,池雷山并没有拒绝的理由。用一个不得宠的小女儿,换取一个家缠万贯的女婿,何乐而不为? 池雷山思索道:“既然如此,这门亲事我便不再做多考虑,周公子若愿意” “周公子今日可是喝了酒?” 周纯嘉顺声瞧去,正是那日在府前所见的冷艳女子。 想比那日不同的是,今日的池星鸢着了一身浅粉色衣裙,显得比那日乖巧了许多。 这性格也比那日故意娇柔作态的样子爽朗了不少,见了池星鸢,周纯嘉眼神便在也没有离开过。 见池星鸢来了迎宾堂,池雷山心底一紧,本想警告池星鸢不要胡乱讲话,但介于周纯嘉在此,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又咽回了口中的话。 周纯嘉语气温柔道:“二小姐何出此言?” 池星鸢礼貌一笑,不顾礼节的直接坐到了一旁。 “喝多了才会说胡话做胡事,不是吗?” 说罢,她若无其事的坐下拿了块儿点心,咬了下去。 “在下并未饮酒,也并未说胡话做胡事,只是对二小姐心生爱慕,所以前来提亲。” 听言,池星鸢这才抬头正眼瞧了瞧周纯嘉,那一瞬间,她险些晃了神。 不是吧这南茶国帅哥还真是多,才几天就见了俩。 而且眼前这个,似乎比段沉可那个祸水脸还要好看几分。 池星鸢咽了口中的点心,笑道:“周公子在同我说笑吗?对我心生爱慕,至少我们要见过吧?再说了,我什么样您听传言还不了解吗?难道要把我娶回去镇宅?” 周纯嘉听言一笑,有意思的看着池星鸢摇了摇头。 镇宅?倒也不是不可以。 “在下既敢上府提亲,便是知晓二小姐为人的。”他看了一眼池雷山,又继续道:“摆在二小姐面前的便是此次前来提亲的薄礼,还望二小姐笑纳。” 什么薄礼?池星鸢眉尾一扬,将眼神落在了那一排排箱子上。 她将最后一口点心塞进了嘴里,拍了拍手起身走了过去。 金银元宝珍珠玛瑙不算什么,可这上品宝玉,九彩琉璃盏,乾坤鼎 池星鸢像是看展览一般,从头看到了尾。 不禁暗叹道:要是放在现代,岂不是样样无价? “周公子大手笔啊。” 池星鸢拍这手,摇头感叹道:“这就是你说的薄礼?好嚣张啊” 周纯嘉笑了笑,拂袖起了身,朝着池星鸢走去。 “二小姐喜欢就好。” 池星鸢伸手拎起了一串珍珠链,欣赏一番过后便随意的丢回了箱子里。 随后便换上了一副冷漠的神情:“有钱了不起吗?长得好看了不起吗?周公子哪儿来的自信上门提亲?本小姐对这种包办婚姻可丝毫没有兴趣,甚至可以说十分厌烦,劝周公子另寻他人吧,我不嫁。” “胡闹!” 池雷山顿时大怒,原本极力克制的火气还是没能忍住,他顾不得客人,直接愤然起身大声呵斥了起来。 周围的人都下了一哆嗦,除了假装听不到的池星鸢,只有周纯嘉淡定的笑了笑。 “您说过,再来人上府提亲之前,我不得出门。如今提亲的来了,我可以走了吧?”池星鸢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池雷山。 “你!” 周纯嘉展开了折扇,笑盈盈的问道:“二小姐,可提亲的人并未得到结果,如此怎么算?” “周公子,这就要问我爹了。他只说了提亲人来之前我不可出门,有没有说我必须答应嫁人才可出门。说到这儿还真是要谢谢周公子,告退。” 说罢,池星鸢便径直走出了迎宾堂。 却在离开之时瞧见了打远张望的池海蝶。 池海蝶见池星鸢走出来,匆匆正了正神色。 池星鸢从她身旁走过,调侃道:“长姐这是又看上了我的未婚夫?做贼似的可看出个所以然来了?” 池海蝶脸色一红,慌张道:“你!怎么?都自称未婚夫了,可是应了婚事?” 见她如此心切,池星鸢并未理会她,而是一语不发的离开了。 在府里闷了三天,难得能出门转转。 池星鸢一脸欢喜的跑到了街市上,看着那刚出锅的糯米糕,不禁两眼放光。 “老板娘,来两块儿糯米糕!” 说着,池星鸢从腰间摸出了几个铜板,递给了老板娘。 拿到了热乎乎的糯米糕,池星鸢高兴地咬了一口,正当细细品味着口中的糯米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愣愣的一怔。 糟糕,三天没去学堂。耽误了那老头儿的课不说,段沉可的课落了两节! 这几日她没去就算了,也没有跟段簌簌和江满一她们打招呼。 回去估计又要挨罚了,也不知段沉可这次会不会又刁难自己 池星鸢抬头瞧了瞧太阳,眼下还未到上课之时,索性不去想这些,吃着米糕继续逛起了街市。 不知绕了多久,池星鸢腿脚有些发酸,由于不想回府,便想着找个茶楼休憩一会儿。 她四处张望了好半天,最终将眼神落在了市井尽头的那极其繁华的小楼前。 “蓝词蔓舍?” 池星鸢看着那巨大的牌匾,小声读着。 看着那里人来人往的,甚是热闹,池星鸢便想都没想,直径走了进去。 不料刚一进去,便有四五名衣着艳丽的男子涌了上来。 “姑娘来这边儿~” “不不不,这位姑娘应是喜欢我这样的,来这儿~” “你们让开,都抢什么抢?” 池星鸢还未回过神来,便眼看着这几名略有些娘的男人在这儿争了起来。 这里面本就过于热闹,有抚琴吹箫的,有轻歌曼舞的,再加上一众宾客的畅聊嬉笑,池星鸢不禁揉了揉耳朵。 见这几人吵得正厉害,池星鸢便趁机从他们身后绕过,直接上了二楼。 边走,心里还在纳闷儿,总觉得这些人怪怪的,不像店小二,也不像客人 倒是热情得有些过头 她上楼后便放缓了步子,好奇的打量这四周,过了这么半晌都不见一个店小二前来招呼。 直到她在二楼围栏处找了个空桌子坐下,俯瞰整个酒楼,这才发现这整个酒楼里的人有何不对。 卖艺的均为男人,而前来消遣的均为女人。 回想方才自己进门时被围住的样子,池星鸢这才恍然大悟。 这难道是个花楼?可这都是男人啊 南茶国竟如此开放,莫不是推崇女尊男卑这一套? 市井上的窑子没见有,倒是开了个供女人享乐消遣的地方。 正当池星鸢心里暗叹时,她发现桌子上摆放了两个不同的钟,一个蓝色一个红色。 蓝色的上面画着人像,而红色的上面画着酒坛子。 见此,池星鸢蹙着眉头考虑的许久,最终还是敲了敲红色的钟。 钟声一响,很快便来了一个遮面的绿衣男子,手捧着折子,轻缓的走到了自己身旁。 第十七章 上学之时顺手救了个人 “这位客官,请问需要些什么?”说罢,那男子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折子在池星鸢面前展开,规规矩矩的站在了一旁等候。 语气说规规矩矩,倒不若说有几分惧怕。 池星鸢抬眼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虽遮着面容,但眉眼间那股柔美依稀可见。 “有茶吗?来杯茶就行” 池星鸢扭了扭脖子,伸着懒腰说道。 听闻要茶,那男子微微一愣,神情似乎有些诧异。 “啊有” 见这人愣在这里不动,池星鸢问道:“那,可以快点吗?” 随后,那人朝着池星鸢抱歉的鞠了一躬,便退下了。 等待之余,池星鸢多少已经确定了这里就是花楼,不觉间心里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不妥,便想着喝口茶就赶紧离开。 此处离学府尚远,眼瞧着要上课了还是快些离开为妙。 想着,池星鸢便起身朝楼下走去,却又在半路顿了顿步子。 相府小姐公然从花楼里走出去怎么听都不妥,再加上自己已经大摇大摆的进来了,在如此走出去,岂不是生怕别人看不见? 她面色扭曲的拍了拍脑门,转身去寻了后门。 可这里大得很,为了不再一次被这些男艺围住,池星鸢只得埋头小心翼翼的找。 寻得好半晌,不是后厨便是茅厕,最后好不容易找对了地方,正当池星鸢不再遮遮掩掩,直起腰杆想要离开时,却在后院听到了骂声。 “你这艺子!见了我竟敢不下跪行礼!” “戚夫人,柳卿知错了,戚夫人” “尊卑不分就该打!” 池星鸢停下了脚步,侧耳听着。原本只是打骂声,她便没想多管闲事,可她刚想转身,便听到了清脆响亮的一声。 闻声,池星鸢绕过后门。 只见一名衣着华贵,面色通红狰狞的醉酒妇人,重重的给了那男艺一记耳光。 那男艺坐倒在地上,任由那妇人对其拳打脚踢,也不敢还手。 见此,池星鸢握了握拳头,看着那惨烈的场面实在忍不住,便上前直接抓住了那妇人的手腕,而后狠狠地将她甩到了一旁的水缸前。 “大婶!光天化日醉酒打人,有失风度吧!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个权贵人家,怎么竟行这泼妇之事呢!” 说着,池星鸢上前一步挡在了那男艺的身前,环着双臂俯视着那个妇人。 眼下那妇人本就醉酒大怒,气没撒完也就罢了,还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丫头插手多管闲事,瞬间脸色一沉。 “哪里来的野丫头!多管闲事!你也知道我看起来像是个权贵人家,如此阻我就不怕惹祸上身么!” 听着这满满的威胁,池星鸢笑了笑,不紧不慢道:“本小姐惹的祸可多了去了,上至王爷,下至小厮,本就一身麻烦倒也不差你这一个。” “在我还未动怒前,你最好识趣点儿滚开!”那妇人呵道。 “呵呵滚?还是你来吧,本小姐身子娇弱,可滚不得。” 池星鸢嘴角一扬,依然稳稳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瞧着池星鸢丝毫不惧怕自己,反倒如此狂妄,夫人怒然上前,抡起胳膊便想打人。 “那就连你一起打!” 闻言,池星鸢身后的男艺吓得下意识蜷成一团,池星鸢眉头微蹙。 见那妇人臃肿的身体笨拙的朝自己扑来,池星鸢不禁摇了摇头。 猪一样笨重,如此纤瘦灵活的男人竟躲不开,任由她打骂? 池星鸢背着手,不慌不忙的躲开了那妇人的手臂,然后微微抬了抬脚,便将那妇人绊了个跟头,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没等那妇人反应过来,池星鸢走上前,俯身蹲下只不过是做做样子抬了抬手,那妇人便吓得抬手挡住了自己。 池星鸢轻声一笑,道:“怕什么?你方才是怎么打人的?酒可醒了?” “你你!” “你什么你啊,还不走?”池星鸢歪头看了一眼那妇人。 只见,那妇人慌慌张张的起身,连滚带爬的从后院跑了出去。 妇人走后,池星鸢起身走向了那名男艺。 见他抖得厉害,池星鸢叹了口气,温柔道:“你别怕,她已经走了。” 听言,那男艺缓缓放下手臂,挂于脸上的面纱也随之滑落。 池星鸢眼神一亮,不禁一笑。 这一袭绿衣,和这面纱这不就是方才那个人么? “多谢姑娘相救” 听着这温柔似女子的声音,池星鸢睫毛一颤。 “举手之劳。” “在下柳卿,是这蓝词蔓舍的男艺,姑娘的救命之恩,柳卿铭记在心,定会好好报答姑娘!” 柳卿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理正衣冠过后朝着池星鸢鞠了一躬。 池星鸢一怔,刚忙将他扶起,惊讶道:“受之不起受之不起,你站好了说话,方才那妇人是什么人?又为何打你?” 提及那个妇人,柳卿渐露为难之意,思量道:“姑娘,方才那妇人本是戚府千金,嫁的是城南霍家,虽那霍家少爷早年间因病去世,但戚夫人依旧位高权重,不是我们能惹的” “方才见姑娘进舍只点了茶,应该并不知晓这里是何地方吧?” 池星鸢思索了一下,说实话已经猜出来大半了,但她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听着柳卿说。 柳卿摇了摇头,无奈道:“这蓝词蔓舍本就是一个供贵族夫人们消遣的地方,我们这些人同那花楼的女子们一般无恙,不过是豢养的男艺伺候那些位高权重的夫人们罢了。” 听到这儿,池星鸢才恍然想起,南茶国以不二嫁为荣,但凡丧夫的寡妇来这种地方消遣,便是光明正大。 “那她为何对你大打出手?”池星鸢疑惑道。 柳卿低下了头,小声道:“是方才戚夫人醉酒,要我跪下给她磕头,不然便不让我走。我本想照做的,但是还没来得及跪下,戚夫人便嫌我动作慢对她不敬,就” “就因为这个?” 柳卿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听此,池星鸢冷笑,顿时觉得这些妇人同那些粗俗的男人并无两样,仗着位高权重就能如此欺负人。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池星鸢顿了顿,道:“池星鸢。” 柳卿会心一笑。道:“我们这些人本就身份低微,这些早已经司空见惯。池姑娘此次替柳卿出头,无疑惹怒了戚夫人,还是快些离开吧!柳卿改日必会重谢!” 说罢,柳卿俯身再一次朝着池星鸢鞠了一躬。 而池星鸢并未理会什么戚夫人,反将注意力落在了柳卿的身上。 见他一身淤青,脸颊红肿,嘴角渗着血迹。 池星鸢心里那颗医者的心开始躁动了起来。 “你受伤了,得赶紧医治。”池星鸢蹙眉道。 柳卿担心戚夫人一会儿找上门来,眼前这个救命恩人会受到伤害,便牵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无事,池小姐还是赶快离开吧!” 池星鸢无奈的看了一眼柳卿,然而此刻已临近上课,若是在不赶紧赶去学府,可就要迟到了。 可见伤不救,她属实为难。 池星鸢想了想,从袖口摸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了柳卿。 “柳卿,这是活血散,一日服用两次可缓解你的伤。你暂且拿着,我还有事须得离开,改日再来看你。” 柳卿听到池星鸢叫自己名字,眼眶微红。 在这地方呆久了,不被重视已成习惯,难得有人一下就记住自己的名字,还担心自己的伤 他接过药瓶,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池星鸢,抱拳道:“多谢” 池星鸢舒了口气,转身从后门离去。 一路赶至学府,直到见了学府的大门,池星鸢才放缓了步子。 她整理了一下仪容,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被叫住了。 “星鸢!” 池星鸢一怔,立马回头瞧去。 “簌簌?” 见段簌簌神色紧张的从马车上下来,池星鸢笑了笑赶忙迎了过去。 “这几日你做什么去了?可担心死我了。” 那日池星鸢匆匆离去过后,段簌簌就在没见过她,连学府都不见她来。 再者就是听别人传言,说是池星鸢打了人,整个学府上下除了池海蝶知道池星鸢的消息,别人都是一无所知。 段簌簌本想问的,但是池海蝶似乎知道她们担心,究竟如何闭口不谈也就罢了,还刻意说些有的没的,闹得她一阵担心。 本想着若是再没有池星鸢的消息,就准备去相府登门拜访了。 却不料在学府遇到了她 池星鸢面色有些无奈,回想着这几日的事情,心里烦躁燥的。 “唉,说起来我就心里堵得慌。”她摇头摆了摆手。 段簌簌眉头一蹙,说:“走,我们边走边说。” 池星鸢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进了大门。 “我听说,你前几日同人打架了?” 池星鸢一愣,刚想吐槽怎么连段簌簌都知道了。可想了想,发觉也没什么可意外的,毕竟自己是在府前打的人,目睹的人那么多,早就传开了。 “我爹非要给我纳亲,为了阻止不得已才出手打了人,然后就被禁了足,不过要说也先是那人欲轻薄我”池星鸢嘟了嘟嘴,耷拉着脑袋抱怨道。 “丞相大人难道不知是何情况吗?” 明明是自己女儿被非礼,怎么到头来不为自己女儿主持公道,反而禁她足呢? 段簌簌本有不解,但一想到池雷山几乎从未心疼过池星鸢,如此倒也不足为奇了。 如只是不疼爱也罢,可池星鸢无论如何都是相府千金,竟如此随意地在府外拉榜纳亲,将她置于何地? 想到此处,段簌簌心里都替池星鸢觉得不公平。 “嗐,他又何时相信过我?” “那丞相大人是如何放你出来的?” 一说到这里,池星鸢神色一怔,忽然想起了那个前去拜访的周公子。 她斟酌道:“簌簌,你可听说过京城有一位姓周的富家公子?” 第十八章 撤书桌这毛病原来自古就有 段簌簌仔细思索了一番,忽然眼神掠过一丝惊愕。 她眉间微皱,问道:“这位周公子可是与你有什么渊源?” 池星鸢撇了撇嘴,道:“渊源倒算不上,不过要是没有他我估计现在还在府中禁足呢。” “哦?” “因为我打了人,闹得满京城的青年才俊都不敢娶我,我爹一气之下便将我关在府中,说是何时有人上门提亲何时就让我出门,怎料就在今早,这位姓周的公子突然来访,带了好多珍品宝物,说要娶我” 听到这儿,段簌簌好奇的看了看池星鸢,紧张道:“那公子是何样貌?” 池星鸢一顿,抿唇思索道:“嗯模样生的倒是俊俏,琥珀色的瞳,鲜红的唇,说实话比你那小皇叔还要好看上几分” 段簌簌吸了口气,如果没有错的话,池星鸢所说的这位周公子,应该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位 不过,他为何会去相府提亲? 段簌簌拉住了池星鸢的袖子,一脸认真道:“星鸢,你当真确定他是去提亲的?” 池星鸢点了点头:“是啊,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娶我” “那你可有答应他?” 见段簌簌那略显紧张的眼神,池星鸢笑了笑,说:“怎么可能啊,这种包办婚姻我才不稀罕呢,他说娶我就要嫁吗?我说的都那般决绝了,但凡要点儿颜面的也该走了” “呼~”段簌簌总算松了口气。 “怎么啦簌簌?你认识?” 池星鸢歪头看着段簌簌,神情愈发好奇。 “难道你没听说过他?” 段簌簌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池星鸢,那周纯嘉乃是京城第一美男,什么琴棋书画可谓是样样精通,为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武功又绝顶之高,最可气的就是如此完美之人,还家财万贯富可比国 早年间他长居京城时,倾慕她的女子街市上一抓一把,名声都要传到邻国了 直到近几年他四处游山玩水离开了京城,他的名声才缓缓落了下来。 不过他如今回了京城不说,还直接去相府提了亲,若是此消息传开,池星鸢自是少不了麻烦 瞧着段簌簌这奇怪的眼神,池星鸢笑道:“没有,怎么?他难道很有名吗?” “啧啧啧,简直是南茶国热度最高的公子了好吗?你居然不知道周纯嘉,真是不可置信” 池星鸢转过身,面对着段簌簌倒着往前走,边走边调侃道:“相比之下,他来相府提亲更为不可置信吧!也不知道是何居啊!” 话没说完,正大摇大摆走步的池星鸢忽然撞上了什么,她下意识侧身之时却不料直接落入了一个宽阔的胸膛。 段簌簌瞳孔一颤,愕然的看着池星鸢的方向。 而池星鸢刚反应过来想要说声抱歉,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段沉可那张脸。 她凝着呼吸,一动不动的看着段沉可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眼神有些许怪异,说不出喜怒 段沉可单手揽着池星鸢的腰,看着池星鸢的眼睛逐渐入了神,像是想到了什么而后下意识的紧了紧揽着她腰肢的手臂。 池星鸢吞了吞口水,忽觉腰间一紧,便赶快回过了神挣出了段沉可的手臂。 她有些不知所措,破天荒的朝着段沉可行了个礼,然后小声道:“王爷” 段簌簌也赶忙行了个礼:“小皇叔” 段沉可眼神逐渐清晰,然后拂袖将手背到了身后,只是微微朝着她们二人点了下头,便转身走去了不远处的四方亭。 直到他离开,池星鸢才松了口气,抿着唇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去四方亭。 不过段沉可为何会在自己身后呢?眼看着自己撞到他身上,他都不闪躲吗? 刚才那眼神又是何意? “咳,簌簌,你说我方才撞了你那小心眼儿的皇叔,他一会儿上课不会又刁难我吧?” 池星鸢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微笑,然后僵硬的扭着脖子看了一眼段簌簌。 段簌簌叹气道:“唉,我们还是先过去吧,若是一会儿迟到,可就真的不一定了” 没错,的确应当快些过去。毕竟这几日她都没来学堂,今日又撞了他,还是小心为妙吧 段簌簌拉着池星鸢,直奔着四方亭走去。 直到二人上了四方亭,段簌簌才松开池星鸢的衣袖。 见此刻学生们都早已坐好,池星鸢和段簌簌赶忙上前入座。 没想到的是,眼下只剩下了段簌簌的位置,而池星鸢的则是空了出来,没有书案也就罢了,连个坐席都没给她剩下。 看着此刻脚下那空空的位置,池星鸢有些语塞。 怎么这古人也有撤学生书桌座椅的习惯??? 她不过是两节课没来罢了,再者说也不是她自己故意不来,这个祸水脸也太气人了吧! 池星鸢气愤的抬起了眸子,嘟着嘴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段沉可。 而此刻段沉可确实悠然自得的坐在前面,不紧不慢的看着书卷,一语不发也就算了,他连瞧都没有瞧池星鸢一眼。 池星鸢板着脸点了点头,算你有种! 随后,她便直接提起了裙子,直接席地而坐。 见此,段簌簌赶忙小声地叫了叫她,示意她要不坐到自己这边来。 江满一也担心的望了望池星鸢,好几次眼神示意她不如靠过来。 可池星鸢这拗脾气直接摇了摇头,稳如泰山的坐在了原地。 可到底是冬末,天本就凉,而这四方亭又坐落于水上,地上可是愈发冰凉刺骨。 眼瞧着时间一点儿一点儿过去,池星鸢冰的双腿唰凉,段沉可依旧是静静地看着书,也不说话,更不讲课。 在众人眼中,此刻坐在前方的可并非什么教书先生,而是连皇上都敬得三分的摄政王。 所以,段沉可不动便无人敢动,段沉可不语便无人敢出一声。 原本段簌簌身为最得宠的小公主,还敢为池星鸢求情要个座位。可如今段沉可这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甚是骇人,以至于段簌簌也不敢多言。 池星鸢则是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颓然的坐在那里,即便双腿已经冰凉麻木,也丝毫未动。 就知道你小心眼儿!不过是撞了你一下,至于嘛? 池星鸢心里暗骂着,却殊不知段沉可之所以不悦并非她方才的无心之举。 而是因为方才她们所聊之事 又过了半晌,一日拢共吃了两块两寸大小的糯米糕,池星鸢有些低血糖,她忽觉眼前一黑,腰一软便倒在了一旁。 “星鸢!”段簌簌大惊,赶忙唤道。 见此,段沉可骤然起身,眉目紧张的走到了池星鸢身边。 没等段簌簌起身扶她,段沉可便匆忙将她抱了起来,直接朝着屏风后的后室走去。 “今日课先到此,都走吧” 随后,一众人都纷纷起身,十分迅速的离开了四方亭。 段簌簌本想跟去,但想着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虽担心,无奈还是跟江满一先离开了那里。 后室里有张长榻,布置十分简易,却又不失贵气。 段沉可将池星鸢放到了榻上,轻柔的将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怎料池星鸢长睫微颤,蹙着眉头睁开了眼。 她晃了晃发晕的头,瞧见段沉可后不耐烦地将手抽了回来。 “我没事,低血糖了而已,有吃的吗?” 她缓缓起身,咽着口水试问着。 见她无事,段沉可那紧张的神色算是缓和了几分,他一本正经的问道:“低血糖是什么糖?本王这里没有,只有些点心,凑合吃罢。” 说罢,段沉可便起身走到了一旁的桌子,端着桌子上的糕点又坐了回来,耐心的递到了池星鸢的面前。 听了段沉可方才的话,池星鸢噗嗤一笑。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点心,她抿唇思量了一会儿,刚一伸手,段沉可便将盘子收了回去。 他蹙着眉疑惑道:“你笑什么?” 池星鸢伸手扑了个空,挑眉道:“没什么,快给我不然一会儿我还晕给你看。” 段沉可垂眸看了看手里的点心,想了想又递了回去。 本想问问池星鸢她和周纯嘉是怎么一回事,但段沉可又发觉自己问这件事多少有些无厘头,于是张了张嘴还未问出一个字便止住了。 瞧他好像有话要说,池星鸢眨了眨眼睛,心底莫名一紧。 她盯着段沉可那双深邃的眸子,总觉得有些慌,于是咽了嘴里的点心,匆匆解释道:“王爷,我这几日未来学府,是事出有因!我可以解释的!而且我今天真的是不小心撞到你,不是” 见池星鸢这慌乱解释的样子,段沉可温柔一笑。 “你若无事,吃饱了就赶紧走,不然本王就继续请你去王府喝茶” 听言,池星鸢赶忙闭上了嘴,动作利索的跳下了榻。 “好好好,我走!不喝茶不去王府” 她一边摆着手,一边朝着内室外走去。 待池星鸢离去,段沉可脸色骤变,眉眼间有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他捏着拳头缓缓起身,不知思索着什么。 酉时三刻。 周府。 “报!摄政王来访,说是有要事与公子相商。” 第十九章 送上门来的不是买卖 闻言,此刻正在竹堂处练剑的冥枫将长剑收于鞘中,神色凝重道:“摄政王?此刻人在何处?” 家仆道:“在轻林正殿等候” 冥枫思索道:“下去吧。” “是!” 平日里,王爷与他家公子的关系,冥枫是最熟悉不过的,眼下周纯嘉前去相府提亲,这随后王爷就来访了周府。 那相府二小姐果然对王爷来说不一般。 不过眼下周纯嘉还未归,他如何应对呢? 冥枫将佩剑放下,为了不失周府颜面让客人久等,他直接赶去了轻林殿。 进门时,段沉可此番正神色自若的坐在太师椅上,闭目捻着手里的佛珠。 于是冥枫放低了声音,行礼后端手恭敬道:“王爷” 闻言,段沉可捏着佛珠的指头一顿,意料之中的扬了扬嘴角,闭目不语。 见此,冥枫眸子一转,已经看出了段沉可的来意,要事相商乃是借口,上府确认周纯嘉去向才是正意。 既如此,若是在有意同摄政王拐弯抹角的说话,那便是自讨没趣了。 冥枫拱手,不紧不慢道:“王爷,眼下我家公子不在府中,怕是不能面见王爷您了。” 段沉可缓缓睁开眼睛,垂着眸子幽幽开口道:“戌时将近,本以为你家公子应是回了府,看来是本王找错了地方。” 冥枫点了下头,继续道:“冥枫已经命后厨为王爷准备了晚膳,若王爷有时间,可在府上边用膳边等待我家少爷。” 段沉可想了想,淡然的回绝道:“不必了,本王改日再来也无妨。” 说罢,段沉可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走出了轻林殿。 冥枫远远跟在他的身后目送,当段沉可从周府大门走出上了马车,他忽然发觉身后似乎有人,便猛然的回过了身。 “谁?!” “冥枫你!吓死我了!”周沐染抚着胸口怒道。 见身后跟随的是周沐染,冥枫匆忙鞠躬行了个大礼,满是歉意的说道:“冥枫不知是小姐,还望小姐恕罪!” 此刻,冥枫口中的这个小姐,正是周纯嘉的妹妹,早年间随其父生活在蕲州,直到周纯嘉前不久游玩重回京城,耐不住周沐染百般恳求,这才将她带了回来。 周沐染白了他一眼,挑眉问道:“方才那是谁?” 冥枫吞了吞口水,道:“回小姐,是是摄政王。” 周沐染眼神痴迷的眺望着门口,抿了抿唇。 冥枫暗暗抬眼,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沐染,看着她那张绝美的面容,冥枫不禁有些脸红,如此想来,这还是冥枫第一次离周沐染如此相近。 只是短暂的看了几眼,冥枫便规规矩矩的低下了头。 “摄政王?难怪会有如此强的气势本小姐以为,这天下除了我哥再无美男,没想到南茶国的王爷竟也如此俊朗好看” “诶?他来做甚?” 周沐染歪头瞥了一眼冥枫,叉腰道。 冥枫微怔,如实道:“摄政王说有要事与公子相商。” 要事相商,怎么就他自己从轻林殿里出来了? 周沐染顿了顿,问道:“既然如此,那我哥呢?话说我都一整日未见到他了” “公子他去了相府” “相府?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天都黑了还不回来!” 周沐染蹙了蹙眉,嘟着嘴巴转过了身。 周纯嘉临走时,特意嘱咐了冥枫,他此次前去相府提亲一事万不可告诉周沐染,不然以她那个脾气,不知要闹出什么名堂来。 对此,冥枫赶忙岔开了话题,道:“这属下不知,不过晚膳已经备好,小姐不如先用膳,如何?” 周沐染转了转眼睛,摸着肚子想了半天才勉强先去用了晚膳。 眼下把周沐染哄骗走,冥枫这才舒了口气。 与此同时,相府。 在夜市上撒欢儿溜达到天黑,把肚子填了个半饱,池星鸢这才满意的回了府。 心想着此时,府里兴许消停了不少,便想着回去休憩一番。 怎料刚一进门,就瞧见正一脸担忧四处眺望的锦钗。 池星鸢一愣,提着裙子迈过门槛,朝着锦钗走了过去。 “看什么呢?”池星鸢问道。 锦钗叹了叹气:“小姐啊,您可算是回来了!那周公子到现在都还没有走!” 还没有走??? 脸皮呢??? 池星鸢不可置信的笑了笑,难不成自己那一通话都白说了? 这周公子还真是脸皮厚的要死! “方才用过晚上后,那周公子便随着老爷前去后花园下棋了。” “还下棋?真是好雅兴啊把这儿当自己家了?”池星鸢皮笑肉不笑的咬牙道。 说着,池星鸢气势汹汹的走到门口,一把推开了门,欲找那周公子理论一番。 若是没听段簌簌说起,她到还只是一般纳闷儿。可满京城爱慕他的女子那么多,怎么就非要挑一个对他不感兴趣的人娶呢?! 哐啷! 池星鸢走了出去将门猛地关上,连带着锦钗也关在了房中。 “别跟来!我要自己去会会他!” 怎料,她刚一转身就瞧见了站在院中静候的周纯嘉。 池星鸢不屑的笑了笑,质问道:“呦?周公子不是陪家父下棋么,来我这后院作甚?” 周纯嘉展开折扇,笑盈盈的朝前走了几步:“半日未见,些许想念。”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打断你的腿!” 池星鸢指着周纯嘉的脚下,声严厉色的呵斥着,神色甚是凶狠。 不过周纯嘉倒是丝毫不怕,只是笑着止住了脚步,温柔道:“二小姐的脾气,深得在下喜欢啊。” 受虐倾向是吗?这小白脸喜欢脾气爆的? 池星鸢清了清嗓子,依旧凶巴巴的说道:“不好意思,本小姐可是对你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赶快回你的府上!” 周纯嘉轻笑:“看来二小姐还不知道,在下已经得到了丞相大人的允许,暂住在相府,直至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为止。” “呸!痴心妄想!” 听言,池星鸢顿时大怒,直接朝着周纯嘉走去,攥着拳头直接朝他砸去。 周纯嘉眼看着池星鸢冲来,依旧是不慌不忙的笑着,直至拳头朝着自己的脸砸来,才十分利落的躲了开来。 他扇着折扇,调侃道:“二小姐打在下一通倒是无妨,只是在下担心二小姐那娇嫩的玉手,会受伤啊” 池星鸢咬着下唇,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周纯嘉,心里莫名的厌恶。 “周纯嘉!” 顿时,池星鸢咬紧牙关,转身反手又朝着他打去。 周纯嘉则是依旧任由她出手,又担心扇子伤到她,故意将折扇合起,而后十分灵活的避让着。 过招许久,池星鸢发觉自己连周纯嘉的一根头发丝都未碰到,这才恍然记起今日段簌簌所言。 他的武功,乃是至高。 池星鸢出神之际,周纯嘉唇角露出一抹笑,一个柔腕挡住她的手反转一圈抓住了她的腕子。虽力度轻柔,但抓的是真的紧。 池星鸢试图挣开,却被周纯嘉一把拽到了怀中,整个人都被束住了。 她瞳孔一震,怒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听到没有!” 周纯嘉凑到池星鸢耳根,小声道:“嘘,若是被你们府上的人瞧见” 没等他说完,池星鸢便停止了挣扎,忽然安分了不少。 见她不再乱动,周纯嘉满意的笑了笑。谁知就在这片刻,池星鸢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一下他。 周纯嘉眉间微微一紧,笑着松开了池星鸢。 池星鸢赶忙转身退到一旁,警惕的盯着周纯嘉。 “二小姐还真是顽皮得很啊。”周纯嘉掸了掸衣袖,握着折扇点了点头。 闻言,池星鸢哼声一笑。 “本小姐顽皮的地方还多着呢,既然周公子脸皮这般厚,那便安心在相府住着吧,嫁给你?下辈子再议吧!有本事你就在相府住一辈子!本小姐自会好好招待您,免得传出去了说我们相府待客不周!” 瞧着池星鸢这又冷又横的眼神,周纯嘉对她愈发提起了兴趣。 他周纯嘉走到哪儿不是受万千姑娘待见,怎么到了池星鸢这跟遇见了灾星一般如此厌烦。 句句威胁也就算了,还朝着他这张堪称神作的脸动拳头? 她到底跟段沉可是何关系,若不只是师生,那他的喜好可真是有趣了许多,柔弱温和的女子不理不睬,倒是对这个言行举止十分大大咧咧的池星鸢在意的很。 周纯嘉温柔一笑,打量着池星鸢静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望二小姐好生招待。” 池星鸢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道:“费什么话!还不走么?难不成周公子要住在我这破乱不堪的后院?” 说起这后院,周纯嘉眉眼间闪过一丝不解。 丞相府的二小姐,不住在正房也就罢了,为何会屈尊住在府邸后院?连他一个上门的访客都住得十分舒适,怎么 不过想想池雷山对待两个女儿的态度,他多少心里有了数。 “非也非也,在下不过是想多瞧二小姐几眼。既已见到,就不叨扰二小姐休憩了” 说罢,周纯嘉谦谦有礼的朝着池星鸢行了个小礼,扇着折扇缓缓离去了。 见他离开,池星鸢总算舒了一口气,气哄哄的回房,重重的摔上了房门。 听到身后的那一声巨响,周纯嘉从容不惊的扇着扇子,笑着摇了摇头。 正当他准备回客房时,却瞧见了一个鬼鬼祟祟刚从后院离开的身影。 第二十章 小姐,你怎么大清早就去那种地方… 瞧那身型像是个女人,周纯嘉放轻脚步跟了过去,这才发现那人是相府的大小姐池海蝶。 “夜色已深,不知大小姐要去何处啊?” 周纯嘉故意放高了声音,朝着池海蝶走了过去。 闻声池海蝶吓了一机灵,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猛然转过了身。 见身后走来的周纯嘉,她肩膀一颤,挤着笑容牵强道:“啊……是周公子啊,我睡不着出来走走。” 周纯嘉看了看四周,指着后院明知故问道:“难道大小姐也住在这后院?” “不是!我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呢……”池海蝶慌慌张张的笑道。 周纯嘉眼神一亮,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小姐继续吧,在下告退。” 说罢,他朝着池海蝶点了下头,便回了客房。 池海蝶长舒了口气,瞥了一眼后院,直接奔向了晚荼荼的正院。 到了晚荼荼的房前,池海蝶看了看房里的烛光,于是轻轻地扣了下门环。 随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隙。 池海蝶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后,反身将门关紧。 “蝶儿?”晚荼荼见了池海蝶一怔。 池海蝶神情严肃地走走至桌前,坐了下来。 “娘” “这么晚了,怎么还未休息?”晚荼荼担心道。 池海蝶摇了摇头。 “您被禁了足,这几日的事应该还未有耳闻罢?” 晚荼荼神色忽然紧张了不少,她虽然禁足,但是通过下人的传言,她多少了解一二。 只不过对事情的认知,仅仅局限于大致。 “你是说你爹给池星鸢纳亲一事,还是那死丫头打人被禁足的事情?” 池海蝶叹气道:“若是因纳亲打人被禁足,女儿到也不至于深夜来此。” “那是何事?” 池海蝶思索了一番。 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娘可知道周纯嘉周公子?” 晚荼荼神色一怔,周纯嘉? “你询问此人作甚?” “倒也不是询问,女儿对他还是知晓一二的。” 池海蝶见晚荼荼神色如此,再加上自己先前对周纯嘉的认知,心里愈发没底。 “此人现在就住在咱们府上。” 闻言,晚荼荼大惊,站起来道:“什么?!他怎么会在咱们府上?!” 池海蝶扶着晚荼荼坐下,无奈道:“原本池星鸢因在府前打人,所有人都不敢上门提亲,父亲因此关她禁闭,女儿以为她就此便会一落千丈,远无出头之日了,可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个周纯嘉!” “你的意思是……” “没错!这个周公子今日一早贸然来访,带了无数奇珍异宝为聘礼,非要娶池星鸢那祸星!被池星鸢恶语相向果断拒绝后竟丝毫未怒,反倒受了父亲的应允住在了府上,说宁愿等到池星鸢甘心嫁给他为止。” 说着,池海蝶眼神愈发恶狠,她攥着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听了池海蝶的话,晚荼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周纯嘉那般富家公子多少名门世家都高攀不上,怎么会如此突然的来相府娶一个泼辣的庶女? 依着池海蝶所说,池星鸢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周纯嘉,那便证明两人根本不认识,回想过去,他们两个似乎也从未有过交集。 况且几年前,周纯嘉便已经云游四海离开了京城,可如今回了京城也就罢了,如此做是为何? “那人当真是传言中的周公子?没有看错?” 晚荼荼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她抓着池海蝶的手,不由得质疑道。 “没有,绝对没有,周公子那出了名的样貌放眼南茶国又有几人?女儿怎么会认错呢?” 晚荼荼心一沉,神色瞬间暗了下来。 以周家在南茶国的地位和势力,对他们来说连皇室都不足为惧。 眼下池星鸢回拒不嫁还好,若是日后她真的应了周纯嘉嫁入了周家,回来找她们母女算旧账,那可如何是好? “不可,万万不可……”晚荼荼越想越怕,摇头道:“绝对不能让她嫁入周家!无论如何都要阻拦她!” 池海蝶蹙眉,神色黯然道:“可是母亲,如今父亲对这门亲事甚是满意,周公子愿娶她,父亲也愿意将她嫁给周公子,我们该如何暗中操作呢?” 晚荼荼思索许久,忽然冷冷一笑,眼神犀利道:“我们自然是阻碍不了,也不便插手。” “可是母亲……” “眼下,南茶国追捧爱慕周纯嘉的富家小姐十有八九,有的几近疯狂。你说若是她们知道了自己倾心已久的男人,如今上门提亲要去别的女人,会作何反应便不言而喻了吧……” 晚荼荼的笑容愈发诡异,听言,池海蝶会意一笑,缓缓开口道:“母亲的意思是,我们只需要将消息散播出去,然后在一旁静静地看戏便可?” “没错……” 池海蝶笑容也愈发狰狞,不由得已经开始幻想起了池星鸢被围攻的样子。 另一边。 周纯嘉回了客房,点亮了烛火过后,轻轻地推开了窗户。 顺着窗户洒进来的冷冷月光和烛光交融,轻柔的映照在周纯嘉那张精致无暇的脸颊上。 他静静地站在窗边,看似赏着月亮,但又像是在等什么。 果不其然,过了不一会儿。一只脚上绑着金色丝带的信鸽飞进了院子,稳稳地落在了窗户旁。 周纯嘉看着手边的信鸽,放下手中的折扇,伸手摘下了鸽子腿上的信囊。 他不紧不慢的拆开信囊,拿出了里面的宣纸卷。 上边写着:酉时三刻,摄政王来访。 虽在意料之中,但没想到段沉可竟没能耐得住性子,直接去了府上。 周纯嘉唇角一扬,指尖夹着字条伸手递到了烛火旁。 “段沉可,你说若是我娶了你心仪的女人,会怎样?” 他指尖夹着字条,递到烛火旁静静地等待着纸被烧成灰烬。 起初,周纯嘉不解,段沉可堂堂南茶国摄政王,竟会喜欢池星鸢这般女子,脾气秉性爆裂不说,一点儿女子的娇柔劲儿都没有。 可现在,自己竟也对池星鸢好奇了起来。 说不出这女子有何特别之处,但又觉得哪里都很特别。 次日一早。 池星鸢梳洗过后,心想今日无课不需要去学府,便想着去哪里逛逛。 正琢磨去哪儿好时,忽然想起了昨日在蓝词蔓舍遇见的男艺。 “也不知道柳卿的伤如何了……” 池星鸢起身,若有所思的在房间里找着什么。 锦钗端着早膳进来,唤了她许久都没见她理会。 见池星鸢手边那些瓶瓶罐罐,锦钗不解道:“小姐?您在找什么啊,不如先用早膳,奴婢帮您找?”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池星鸢敷衍的回了两句,又一码心思的在这一堆罐子里翻找着。 过了好半晌,终于,池星鸢找到了自己要找的药,满意的将那几个药瓶踹在了袖口。 “小姐,您找药做什么啊,是哪里受伤了吗?” 锦钗赶忙凑过来,扒着池星鸢的衣袖四处检查着。 池星鸢摸了摸锦钗的头,笑道:“我没事儿……” 锦钗松开了池星鸢,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姐快用早膳吧,一会儿该凉了。” 池星鸢摸了摸不怎么饿的肚子,想了想道:“你先吃吧,我不怎么饿…” 说罢,就急急忙忙的朝着门外走去。 锦钗一愣,赶忙问道:“小姐!您去哪儿啊?” 池星鸢也没琢磨,脱口而出应了句:“蓝词蔓舍!” 蓝词蔓舍? 锦钗挠了挠头,想着想着顿时大惊失色,立马追了出去。 没等池星鸢走出后院,就被锦钗拉住了。 “小姐您方才说去哪儿?!” 池星鸢一怔,漫不经心地说道:“蓝词蔓……” 不等池星鸢说完,锦钗赶忙将手指抵在了池星鸢的唇上。 “说不得说不得!小姐您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 锦钗紧张的四处看了看,生怕被别人听见。 瞧着锦钗如此紧张,池星鸢才意识到蓝词蔓舍是个风流之地,从她嘴里说的如此随意实在是不妥。 池星鸢一顿,赶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是有一个朋友在那里,他受伤了我去给他送药。” “朋友?小姐怎么会有那里的朋友啊…” 锦钗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池星鸢。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一个未婚的相府小姐,在蓝词蔓舍嬉闹的场面。 “使不得使不得!”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慌慌张张的攥着池星鸢的手喊道。 什么使不得啊… 池星鸢瞧着锦钗这般反常,不禁吞了吞口水。 一大早起来就去蓝词蔓舍那种地方,若是被人瞧见了定是有说不完的闲话。 光明正大的进肯定是不行,就算是走后门也不合适。 她想了想那日给柳卿的药应该还够,而且眼下天色尚早,倒不如夜深时刻再去。 “回房回房,我还是先用早膳吧…” 池星鸢牵强一笑,赶忙进了房间。 进屋后,池星鸢在一旁吃,锦钗则站在一旁看,眼神怪异的一直打量着池星鸢。 过了好一会儿,池星鸢终于忍不住了,便放下碗筷道:“锦钗啊,你看的我都吃不下饭了…在看什么啊…” 锦钗一愣,匆忙低头跪了下来。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奴婢不该……” “啧,说了多少次了别动不动就跪,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吗?” 池星鸢叹了口气,伸手将锦钗拉了起来。 “奴婢知错,还请小姐责罚…” “责罚?那本小姐就罚你三天不准吃饭如何?” 锦钗瞳孔一缩,吞吐道:“三……三天?” 池星鸢瞟了一眼锦钗,不紧不慢道:“怎么嫌少啊?” “奴婢不敢!” “哎呀逗你的,最烦的便是责罚了……既然白天不便,那便天黑再去吧,今夜亥守好后院,别让人发现我出去了…” 锦钗点了点头:“是!” 池星鸢长吁了一口气,无奈的又嘱咐道:“平日瞧见了那周公子,记得绕路走,少同那神经病讲话…” “可是小姐,奴婢觉得那周公子人其实还不错啊……” 瞧着锦钗那泛红的脸颊,池星鸢不仅摇了摇头。 “你这小妮子,可别以貌取人,瞧他跟个人似的,谁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一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慌慌张张的脚步声。 池星鸢眉头一皱,抬头看向了门口。 第二十一章 成了万千少女心中的假想敌 只见云喜和梦兰推门进来,一脸大事不好的模样。 “怎么了?” 云喜和梦兰相视一看,道:“小姐,有位李小姐不知从何处听闻周公子在相府,得知他要来府提亲,便跑来闹事了。” 李小姐?什么李小姐…… 池星鸢烦的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 吐槽道:“这个周纯嘉究竟是来娶我的还是来给我找麻烦的?” “小姐,老爷辰时进宫了,眼下府中只有您和大小姐在,要不要去看看?” 锦钗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思索道。 池星鸢想了想,问道:“那什么李小姐是因为周纯嘉才来的,周纯嘉呢?人呢?” 听言,云喜和梦兰抿唇摇了摇头。 “这个烦人精!满京城喜欢他的姑娘那么多,这找来一个也就罢了,若是都来那还不把丞相府的房盖儿挑了?!” 说着,池星鸢攥着拳头敲了敲桌子。 “我现在就把他找来,丢给那个姓李的小姐!” 语落,池星鸢直接起身冲出了房间,直奔着客房寻去。 一路上都板着脸,下人们瞧见了也都纷纷避让了开来。 到了客房门口,池星鸢二话不说,撸起袖子用力的锤了几下客房的大门。 “周纯嘉!出来!” 见里面没反应,池星鸢一气之下后退了两步,卯着劲儿一脚踢开了面前这扇门。 咣啷一声。 大门四开,在后面跟着的下人们不敢上前阻拦,只得在一旁暗暗的看着。 池星鸢进了客房,四周找了个遍也没瞧见周纯嘉的身影。 于是,她冷着脸走了出来,语气骇人的朝着下人们问道:“可有见周公子?” 见众人摇头不语,池星鸢呼了口气。 这时,池海蝶笑意盎然的走了过来,瞧见池星鸢如此气愤的模样,阴阳怪气的调侃道:“呦妹妹,你那未来夫君的爱慕者都到府前叫嚣了,你怎么还不去看看啊?” 看着她这副嘴脸,池星鸢一阵犯恶心。 “父亲不在,按理来说家里你的辈分最大,如今府前有人闹事,你都不去瞧瞧么?若是父亲知道你坐视不管,任由池家丢失颜面,怪罪下来你可别把事情推给我……” 池海蝶慢悠悠的走到池星鸢跟前儿,不紧不慢道:“瞧妹妹这话说的,姐姐这也是好心提醒,怕你这天上掉下来的好夫婿跑了而已……” “你怎么这么喜欢操心别人的事呢?脑子有病?” 池星鸢不耐烦地白了一眼池海蝶,直接撞开她朝着府外走去。 池海蝶这次倒是没有生气,只是看戏一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池星鸢的背影。 “小姐,我们要不要跟去瞧瞧?”月棠凑上前试探着问道。 池海蝶唇角微扬,道:“有那闲工夫不如喝喝茶,好好休息休息。那李家小姐性子更为泼辣,有她受的。” 此刻,相府门外。 “让本小姐进去!你们这群婢子可知道阻拦的是何人?!” “李小姐,没有允许您真的不能进去……” “滚开听到没有!让你们小姐出来见我!” “李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李菁菁脸色一暗,恶狠狠的瞪着相府门前这些下人。 她咬牙切齿道:“本小姐再说最后一次,要么让我进去,要么让你们小姐出来见我!” “大白天的你嚷嚷什么?!” 池星鸢冷着脸走了出来,语气十分不耐烦。 见她出来,下人们都纷纷让出了一条路,退到了一边。 李菁菁见了池星鸢,甩手冷哼了一声。 她满是敌意的看着池星鸢,语气强硬道:“你就是相府二小姐?!” 池星鸢环着双臂,挑眉道:“李小姐找我有事?” “哼!何止是本小姐找你有事!你放眼整条街,但凡知道周公子要娶你的,恐怕都找你有事吧!” “周公子?不知李小姐说的可是周纯嘉?” 池星鸢笑了笑,明知故问道。 李菁菁蛮横道:“对!没错!本小姐今日来就是为了看看你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周公子竟会主动上门提亲!” 说这,李菁菁便有意靠近。 见她这一副要打架的气势,池星鸢叹了口气。 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今日动起手来不小心伤了这娇贵的李家小姐,怕是又该惹上一身麻烦了… 于是,池星鸢灵机一动,赶忙道:“李小姐定是误会了!” “误会?” 李菁菁止住了脚步。 池星鸢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我不过是这相府的二小姐,大家其实有所不知,我不过是个家仆之女……” 家仆之女?! 听言,李菁菁更是不甘心了。 周纯嘉那般人物如今竟要娶一个家仆之女?! “你……” “李小姐您想想,以你对周公子的了解,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怎会娶一个家仆之女为妻呢?” 说着,池星鸢开始酝酿情绪,逐渐露出了可怜的之色。 “当初我那个早就定好婚约的未婚夫,将军府的大少爷,就是因为这个才抛弃我,同我那长姐……” 李菁菁眉头一皱,思索了半晌,严肃道:“所以,周公子要娶的并不是你,也是你那个长姐?!” 池星鸢听言一愣,不由得感叹这姑娘的分析能力。 姑娘真是聪明,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有说…… 池星鸢撇了撇嘴,干脆顺势点了点头。 谁料听闻周纯嘉要娶的并不是相府二小姐,原本隐藏在街市中的各位周纯嘉的仰慕者,纷纷现身围在了门口。 见此,池星鸢吓了一跳。 我靠!这么多人?! 幸亏方才没有打起来,要不然可就亏大了。 趁着眼下这一众姑娘一同商量着什么,池星鸢赶忙悄悄地进了府。 怎料刚一回身进府,就瞧见了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的周纯嘉。 池星鸢一顿,火气噌的一下窜上了头顶。 好啊,找了你半天,原来在这儿看热闹? “周公子好有雅兴,戏看够了吗?” 池星鸢字字咬牙切齿,恨不得指着他痛骂一顿。 周纯嘉站在不远处,若无其事的看着池星鸢,笑道:“不知是何人敢在丞相府门口闹事,二小姐可需要在下帮忙?” 说着,周纯嘉握着折扇指了指门口。 “帮忙?周公子要是真想帮忙,倒不如赶快离开丞相府,免得你那些桃花到处飘,惹得相府上下不安宁!” 池星鸢原本以为周纯嘉只是来提亲,为了让自己嫁给他因而住在这里。 要是如此也就罢了,并不会有多少麻烦。 可眼下来向自己提亲的又并非等闲之辈,而是万千少女少妇追捧的周纯嘉。 这周纯嘉不过在相府呆了一天,就有人顺着风声追到了相府,要是他真的住下不走,还不知道多少人要来找麻烦。 尤其是来找她池星鸢的麻烦 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周纯嘉,虽说他长了张拒绝不得的脸,但是一想起他带来的麻烦就气不打一处来。 周纯嘉浅笑,看着池星鸢那股子幽怨劲儿,于是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道:“二小姐不会是吃醋了吧?虽然爱慕在下的女子甚多,但是在下心悦的可只有你一个啊。” “呸!吃你妹的醋啊!烦人精!” 池星鸢哼了一声,如此对比一番,忽然觉得段沉可那家伙比周纯嘉讨喜多了 任由池星鸢说骂自己,周纯嘉也丝毫不生气,依旧是笑脸相迎,走向池星鸢不紧不慢道:“说正事吧,我虽然带着礼来到相府,可从未将我来提亲的事情告诉外人,即便是昨日来访,也不过是小声告知贵府的下人前去通报。” 说到这儿,池星鸢神色凝重了不少。 “所以呢?” 周纯嘉在池星鸢面前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所以她们会是从何处知道,我是来提亲而不是拜访的呢?” 池星鸢蹙眉,恍然道:“你是说有人故意将消息散播出去,引得他们来找茬儿的?” 周纯嘉挑着眉眼轻点了下头,唇角微微扬起。 “二小姐真是聪明,一点就透。”他温柔道。 呸呸呸!怎么被你夸的如此不自在 池星鸢白了他一眼,道:“那依周公子所见,可能会是谁?” “府内针对你之人,有谁?” 周纯嘉扇了扇扇子,漫不经心的提醒道。 池星鸢顿了一下,不禁笑出了声。 回想着方才池海蝶那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过也罢,眼下之势她不过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方才虽然只是绕弯子说了几句,但是依着那李家小姐的脑回路和冲动劲儿,眼下八成会带着她的姐妹们找上池海蝶。 此刻,怕是那傻子还若无其事的喝茶等着看戏呢吧? 见她如此一笑,周纯嘉不解的眯了眯眼睛。 “二小姐笑什么?” 池星鸢长舒了口气,笑道:“没什么” 说着,池星鸢露出了一副异常温柔的模样朝着周纯嘉靠了靠。 然后声音温柔道:“如果周公子真的心悦我,想要娶我,是不是更应该保护我?” 周纯嘉并没有躲让,而是依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池星鸢的一举一动。 “当然”他开口道。 池星鸢笑着抬起手,轻轻地抚了抚周纯嘉的下巴。 “那既然如此,周公子对外千万别说要娶的是我,不然老婆还没娶到就要守活寡了” 第二十二章 搬起石头就是为了砸自己的脚 说罢,池星鸢眼神妩媚的盯着周纯嘉看了几秒,而后忽然退去眼中的娇柔,换上了之前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她利落的将手收了回来,然后神色黯然的直接从周纯嘉身旁走了过去。 周纯嘉轻声一笑,意味深长的回头看着池星鸢离去的背影。 变脸如此之快,也是不易 周府。 “冥枫!我哥呢?” 周沐染嘟着嘴,气冲冲的从周纯嘉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冥枫低着头候在门外,抿着唇不知如何解释。 周沐染歪头打量了一番他的神色,一眼就看出了他有所隐瞒。 于是叉着腰,气愤道:“三日前就答应了带我的秣灵山,怎么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昨天晚上也没回来是不是?” 冥枫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前思后想不知如何跟眼前这个小祖宗解释。 周府上下,除了周纯嘉没一个人敢惹周沐染。 依着她的脾气,若是知道了周纯嘉是因为提亲去而耽搁了约定之事,定是要闹到丞相府去不可。 见冥枫静而不语,周沐染更是生气了。 “我哥到底去哪儿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我就” 说着,周沐染四周扫了一眼,最终将眼神落在了冥枫腰间的佩剑上。 趁着冥枫不注意,伸手一把将剑拔了出来,指向了冥枫。 冥枫顿时大惊,瞪着眼睛注视着周沐染,依旧未动。 “小姐!小姐您别冲动” 周沐染拧着眉心,声严厉色道:“我哥在哪儿?!” “小姐,属下只知道公子去了相府,其余的真的不知” 冥枫神色愈发牵强,既不能说又不得以下犯上,只得无奈的杵在那里。 见他不说,周沐染深吸了一口气,索性将剑收回,十分随意的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她攥了攥剑柄,而后冷眼道:“知不知道?” 冥枫瞳孔一震,顿时抱拳跪了下来,惶恐道:“小姐!使不得使不得!您千万别冲动!” 周沐染垂眸看了一眼冥枫,有些烦躁的说道:“我耐心有限,你最好赶快说,本小姐可不想再问第四遍” 眼看着周沐染握着剑柄的手发力,冥枫虽心中有数,知道周沐染不会对自己下手,但是又怕她误伤到自己。 “我说!我说!小姐不如您先将剑还给属下” 周沐染皱眉道:“什么?” 冥枫为难的都要哭出来了,无奈只得耷拉着脑袋,小声道:“公子他当真去了相府,具体去做什么属下也不知道,公子的事情属下从来不敢多问的,昨夜应当是时候太晚了,便住在了相府,眼下也该回来了” “你这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相府是吧,那本小姐就亲自去相府接他回家!” 说罢,周沐染直接将剑丢给冥枫,然后怒气冲冲的绕过他离开了。 见势不对,冥枫赶忙捡起剑,追了出去。 “小姐!小姐您还是在府中等着吧,不如属下替您去找公子!您看如何?” 周沐染在前面走,冥枫在后边一边恳求一边追。 “你别跟着我行不行?”周沐染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冥枫。 “不行,公子说了要属下时时刻刻保护小姐您,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 冥枫委屈巴巴的跟在后面,任由周沐染怎么说,他都跟的紧紧的。 出府后,市井上正人多热闹,冥枫跟的更是紧了几分,生怕一个不留神把周沐染看丢了。 他前思后想,头皮都要想破了,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周沐染去相府。 看着街市上好吃的好玩的众多,冥枫眼睛一转,机灵道:“小姐!您看这簪子好不好看?” 周沐染蹙着眉头,不耐烦地回过了头看了一眼冥枫。不过瞧见冥枫手里的簪子后,不禁止住了脚步。 见她总算停下了脚步,冥枫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小姐您喜欢吗?属下买给您?” 周沐染走过去,伸手拿过了冥枫手里的簪子,打量了许久然后漠然的将簪子放回了原位,转头继续奔着相府走去。 “无趣” 冥枫失落的看着周沐染的背影,又赶忙跟了上去。 眼看再往前走就到相府了,如此拦也拦不住,冥枫索性直接放弃劝阻,直接奔着相府去了。 到了相府门口,见门外堵得人山人海,周沐染和冥枫都差点儿愣住。 这当真是丞相府?菜市场都没这般热闹吧 “本小姐心仪周公子多年,究竟那里比那个相府的小姐差了!” “就是就是,姐妹们哪个不比这池家小姐美,琴棋书画哪样都不输她,怎么周公子会喜欢她呢!” “定是那狐媚子给周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叫你们小姐出来!我们到要看看她有什么好的,能让周公子上府提亲!” “就是,让你们小姐出来!” 听着相府门前围堵的各家小姐议论纷纷,周沐染虽听了一头雾水,但周公子和上府提亲这几个字她听的是清清楚楚。 见势不对,冥枫哭丧着脸,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周沐染的质问了。 怎料,周沐染直接上前走进了人堆,拉住一个不知道哪家的小姐问道:“你们说什么?什么上府提亲?” 那小姐一怔,红着眼睛,哽咽着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吗?周公子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竟然亲自带着聘礼前来相府提亲了!听说是要娶丞相府的大小姐!” 提亲?还带着聘礼? 周沐染脸色瞬间暗了下来,拉着那姑娘的手腕,质问道:“周公子?你说的是周纯嘉?” “除了周纯嘉周公子,还有哪个男子能捕获诸多女子的芳心?” 闻言,周沐染僵硬的回过头,看向试图躲避自己眼神的冥枫。 她缓缓走去,开口道:“她们说的可是我哥?” 冥枫闭着眼睛点了下头。 “我哥昨日来相府是为了提亲?要娶相府小姐?” 冥枫倒吸了一口凉气,继续点了下头。 周沐染冷冷一笑,神情愈发可怖。 “早说啊,提个亲瞒着我作甚?怎么说那也是我未来嫂嫂,我理应去拜访一下的。” “小姐” 周沐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这群人,缓缓道:“罢了,今日似乎不太方便,改日再来好了,我们回府吧?” 冥枫错愕的看着周沐染,不知为何,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莫名的不安了起来。 但是此刻又不敢多说什么,见她走出人群,便只得静静地跟在了她身后。 而此刻,在府内原本想要看好戏的池海蝶浑然不知府外已经炸开了锅。 直到听闻下人来报,她顿时失色。 “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各个名门世家的小姐,来了少说有百余人,都堵在了府外,嚷嚷着要见您!” “你说什么?!” 池海蝶丢下手里的瓜子,愤然起身,不可置信的上前抓住了那个前来通报的婢女。 那婢女吓得一哆嗦,害怕道:“她们说说您要是不去露面就日日来府上堵您” 池海蝶面如越发扭曲,咬牙切齿道:“怎么可能?!周纯嘉要娶的是池星鸢那死丫头!这群人不找她找我作甚!池星鸢呢?!” 婢女哆嗦道:“回大小姐,二小姐确实有去门口会见李家小姐,可奴婢也不知道二小姐说了什么,转眼的功夫,那李家小姐就就汇集了众多周公子的倾慕者,开始在门口吵着见您” 池海蝶哄然大怒,一把推到了桌子上的东西。 怒吼道:“池星鸢!你这个贱人!!!” 看着池海蝶哄然大怒,所有人都吓得默不作声。 眼下已近午时,眼看着池雷山就要回府了。而此刻府外围堵了如此多的人,若是让池雷山撞见,得知是因她而来,必然大怒。 池海蝶铁青着脸思索了半晌,想着如何才能将府外那些人赶走。 万不得让池雷山撞见 “月棠,随我去府前瞧上一番,我到要看看这群疯子要做什么!” 与其在此干等着,倒不如直接前去看看。 池海蝶一咬牙,索性直接去了府前。 月棠本想阻拦,但深知自己小姐的性子,便只得跟上前去。 池海蝶站在前院,虽隔着大门,但一众人的吵闹声她听的是清清楚楚。 身为当朝丞相之女,池海蝶不堪受此侮辱,许加严一事本就让她颜面扫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好转,怎么可能再一次被众人冤枉。 她秉着前去讲理说出事实的想法,不顾下人们的阻拦,毅然决然的上前命人打开了府门。 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池海蝶极力的正了正神色,朝着门外走去。 怎料脚才迈过门槛,还未张口说话。 府外的众人瞧见池海蝶,便纷纷拿着手里的鸡蛋和菜叶子朝她丢去。 眼瞧着那些垃圾扑面而来,池海蝶来不及躲藏,被砸的甚是狼狈。 即便是下人们眼疾手快,也未能挡得住。 在自家门前受此屈辱,池海蝶气的眼眸通红,又委屈又愤恨。 “你们这群泼妇!不分青红皂白!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来撒野?!” 池海蝶一手挡着砸来的脏物,愤懑的朝着众人喊道。 而此刻府前围堵的并非都是平民百姓,十有八九都是名门贵族世家小姐,虽有些家境比不上丞相府这般尊贵,但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再加上对周纯嘉的痴迷,自然是顾不得什么身份场合。 听池海蝶称她们为泼妇,那些听了动怒的小姐纷纷回怼了池海蝶。 “你这狐媚子嘴巴倒是干净!抢了自己的妹妹的夫婿也就罢了,到头来扑了个空不说,竟还如此恬不知耻的勾引周公子!” 第二十三章 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家伙 “你竟敢说我们是泼妇?!你又有几分世家小姐的模样?!” “说!你究竟给周公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你最好识趣一点!离周公子远远的,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听着这句句威胁,池海蝶心里堵的上不来气,她回头看着这一张张不明是非的嘴,恨不得那针线统统缝起来! “报官!让官府来抓这些疯子!”她怒吼道。 她紧攥着拳头,指甲扣的手心通红。 池星鸢这个贱人,竟敢如此胡诌,将这些事都一并甩给了自己。 她越想越恨,于是神情可怖的挣开众人,头也不回的朝着后院走去。 见池海蝶已走,门口那些人也算是消了心中的怒气。但毕竟都出身高贵,如此之事不想涉及到官府,所以威胁辱骂过后便自行散去了。 回房后,池星鸢前思后想,盘算着去药坊再去抓些药,一并带给柳卿。 嘱咐了锦钗和云喜梦兰几句,便想着从后门出去,毕竟眼下正门是走不得了。 可才一出房门,便看见了狼狈不堪的池海蝶神情扭曲的走来。 池星鸢眉头一皱,心里多少有了数。 看着她这副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似的模样,池星鸢叹了口气,静静地站在门口等着池海蝶走来。 此刻,池海蝶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直奔着池星鸢走去,抬起手来卯足了劲儿要打池星鸢。 可池星鸢眼都没眨一下,轻轻抬了下手便握住了池海蝶的手腕。 “你这个贱人!竟敢污蔑我!” 池海蝶使劲挣了几下,却没想到池星鸢力气竟如此之大。 池星鸢静静地看着池海蝶,无奈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听不懂吗?” “你胡说什么!”池海蝶瞪着眼睛,像是要吃了池星鸢一般。 池星鸢冷笑一声,扯了扯嘴角。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招惹我,怎么就是不听呢?” 说着,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将池海蝶甩到了一旁。 “瞧瞧你这狼狈的模样,好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不嫌丢人吗?” 听言,池海蝶更为愤怒,如今这幅狼狈的模样是拜谁所赐?! 她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池星鸢!若不是你在众人面前颠倒黑白!我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你这个贱人!” 池星鸢低着眼眸,此刻不太想看池海蝶。 她静道:“颠倒黑白的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你落得如此下场也不过是你咎由自取,你若不对外散播消息,她们又怎会寻来?” “我劝你啊,还是夹着尾巴老实一阵子吧,与其花心思算计我,倒不如想想如何自保,你觉得呢?” 说罢,池星鸢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任由池海蝶在后院发疯,她也丝毫没有理会。 而此刻在不远处静静看看热闹的周纯嘉,甚是不亦乐乎。 见池星鸢离府,他一收折扇,索性也从后门跟了出去。 本想回趟周府,却鬼迷心窍一般的跟了池星鸢一路。 眼看池星鸢绕了三条街,他离着周府也是越来越远。 因还有要事在身,周纯嘉刚想离开,却被池星鸢喊住了。 “周公子,大白天的还尾随?” 池星鸢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身后不远处的周纯嘉。 周纯嘉淡然一笑,道:“原来二小姐早就发现在下了。” “是你在后院的时候,我就已经瞧见了。” “不知二小姐要去何处?” 池星鸢扫了一眼四周,为了避嫌不由得后撤了几步。 确认周围没什么人之后才继续说道:“关你什么事?你跟我这么久做什么?” 周纯嘉抿唇一笑,手握折扇悠然道:“天色尚早,在下出来透透气而已。” “那你慢慢透吧!在跟着我我就喊非礼” 池星鸢朝着周纯嘉举了举小拳头,威胁道。 说罢,池星鸢便转身奔着前面不远的药坊走去。 周纯嘉不解的看了许久。 这丫头去药坊做什么? 哪里不舒服? 想着,周纯嘉心里莫名其妙的有些担心。 但想着家里还有一个不省心的,须得赶紧回去给交代,便也顾不上什么药坊了,直接轻身一跃,上了身侧的房檐。 周纯嘉轻功极好,如云似风,为了快点儿赶回周府,只得如此回去。 而池星鸢进药坊时,无意间回了个头。 却不知为何,她才走了眨眼间的功夫,身后的周纯嘉便没了人影。 她挠了挠后颈,吐槽道:“这小白脸跑的倒是快,人影都没有了” 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周纯嘉已经到了府内。 不得不说,这自家府上就是比别家呆的舒坦,如此真是自在了不少。 正当他理正仪容,准备前去寻周沐染时,冥枫一脸哀怨的跑来了他身边。 周纯嘉看了一眼冥枫,玩笑道:“怎么了?这才一天一夜,我那宝贝妹妹就把你糟蹋成这副模样?” 冥枫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瞧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周纯嘉清了清嗓子,问道:“有话就说,怎么跟个姑娘似的?” 冥枫抿唇,扑通一下跪在了周纯嘉身边。 “公子恕罪,属下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公子责罚” 周纯嘉看了一眼冥枫,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莫要告诉我,染染知道了什么” 冥枫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僵硬的点了下头。 周纯嘉舔了舔唇,又握着扇子点了点冥枫。 “你罢了,退下吧” 冥枫缓缓睁开眼睛,见周纯嘉并未责罚他,忽然觉得有些后怕。 直到周纯嘉前去轻熏殿,冥枫才敢松气。 周纯嘉到了轻熏殿,在门口徘徊了许久。 他前思后想,温柔的开口道:“染染?哥哥带你去玩好不好?” 此刻,轻熏殿内的周沐染,听到周纯嘉的声音,却是丝毫没有应声。 “染染,哥哥带你去茶楼听戏如何?听说最近出了许多新的戏本子,甚是有趣呢。” 哐啷一声,轻熏殿的大门被拉开。 见周沐染冷着脸从殿内走出,周纯嘉把话咽了回去。 “别来烦我!我不想理你!” 周沐染冷哼一声,环着手臂转过了身。 周纯嘉打量着她,宠溺一笑。 “那你便自顾生气吧,我可走喽?” 说着,周纯嘉装作一副要走的模样,原地跺了几下脚。 闻声,周沐染赶忙转过了身,一脸惊慌的朝着周纯嘉喊道:“诶你你骗我!” 见周纯嘉并未离开,周沐染嘟着嘴,抬手锤了两下他的肩膀。 周纯嘉叹了口气,无奈道:“好了好了,带你去听戏,怎样?” 回想起今日在相府门前见到的事,周沐染本想一问究竟的,但看着周纯嘉似乎并无意说之,她只得将问题又藏回了肚子里。 无奈只是应了声:“好” 在药坊抓完药后,池星鸢原计划是回府,待晚上再去蓝词蔓舍。 不过今日发生这些事,池海蝶肯定不会罢休,再加上府前时不时就可能来上门闹事的人,实为烦心。 如若池雷山回府,又听了池海蝶诉苦诉冤,怕是又少不了麻烦。 “唉明明是自家府邸,如今竟还不如这街市上清净”她环顾四周,不由得叹息道。 罢了,反正身上有银子,在外边呆着罢。 喝茶听曲儿,无人扰之。 池星鸢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茶馆,心里暗念着一定要看清楚了再进。 万万不可像上次似的进了什么不该进的地方 云亭戏楼。 池星鸢杵在门外,踮着脚朝里面望了好半晌,直到确认这里的确是个正经戏楼,才放心的进去。 “这位客官里边儿请!” 小二肩上搭个白毛巾,弯腰笑盈盈的朝着池星鸢走来。 池星鸢打量了一眼店小二,问道:“你们这儿,还有没离戏台子近一点儿的位子?” 小二笑道:“有!客官二楼请!” 听言,池星鸢提着手里的药上了二楼。 随着店小二,她在看台旁寻了一个好位置坐了下来。 而后从钱袋里摸出了一锭银子,慢悠悠的放到了桌子上。 “美酒佳肴统统呈上来,若是能快些上菜就更好了。”池星鸢静道。 看着桌子上那白花花的银元宝,店小二眼睛一亮。点头哈腰的将银子收进了腰包,道:“好嘞!客官稍等!” 店小二走后,池星鸢慵懒的伸了个腰,姿态随意地伏在了桌子上,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戏台子上。 许是听的太入神,连酒和菜是何时上的都没注意。 正当她吃得开心喝的畅快,还悠然的听戏时,就在戏楼的大门处出现了两个身影。 池星鸢所坐的位子恰好在二楼的正中央,打眼一瞧便能看见大门。 她端着酒盅,刚要送到唇边,便看见了正走进来的两人。 一男一女。 那女子身着淡粉色绸缎长裙,从头到脚穿的甚是贵气,再配上那张女人看了都觉得美艳至极的脸,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可她眉眼间那股鄙夷不屑的样子,着实有些看了不爽。 而她身旁的男子,那衣着打扮,那神情气质 池星鸢放下酒盅,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是愈发的眼熟。 直到两人走进戏楼,明亮的光线直接洒照在他面庞上时,池星鸢不禁猛一咳嗽。 第二十四章 啧,她怎有这种癖好? 咳咳咳!周纯嘉?! 池星鸢眼神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赶忙伏下了身,然后扒着栏杆悄悄打量着他和他身旁的女子。 见两人举止甚是亲密,池星鸢不禁心里暗骂他渣男。 明明已经上府提亲,说什么非她不娶,硬生生的赖在了相府。 可现在这是什么操作?公然在外陪女子喝茶看戏? 眼下他要娶相府小姐的事情人尽皆知,况且周纯嘉这等人物名声如此之大,若是被人瞧见他如此大胆的在外私会别家女子,那她得多没面子?! 想着,池星鸢攥了攥拳头,虽然自己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兴趣,但是如此让自己难堪实在是忍不得。 她傲然起身,刚想下去找他理论一番,却又忽然想起如今在外人看来,周纯嘉要娶的是池海蝶,如此她若是上前闹一场,说不定又该传出什么话柄了。 “三思而后行三思而后行” 池星鸢深呼吸,小声念叨着安抚自己。 与其这样上前,到不如静静地打远瞧着,看看这个渣男要做什么,等到证据确凿了在找他理论也不迟,说不定还能顺势将他赶出相府。 周纯嘉同周沐染选了个戏台旁的位置坐下,见周沐染始终沉着脸色,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周纯嘉静道:“下一场戏,便是新的戏本子,染染一定喜欢。” 周沐染歪头看了一眼周纯嘉,嘟起了小嘴没说话。 见此,周纯嘉垂下眸子,将手中的折扇放到一旁,拂袖倒了杯茶递给了周沐染。 “小脾气可以有,但是冥枫又没做错什么,你不必刁难他的。” 周沐染轻哼了一声,不满道:“他告状?” 周纯嘉无奈的摇了下头。 “非也,他跟了我十余年,我还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再者说,就你那性子哥又不是不清楚。” 听了这话,周沐染露出了几分委屈,道:“难道染染在哥心里,竟是如此的蛮横无理?” 周纯嘉一顿,幽怨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罢了罢了,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会了” 周沐染耷拉着脑袋,瞧见了周纯嘉那神情,便识趣的自省了一番。 池星鸢探着头,看两人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巴不得把耳朵伸出去老远。 可戏楼里的声音嘈杂,什么都没听到不说,脖子累的生疼。 她坐正了身子,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还试图朝那边打量。 锣鼓声响,台上戏已经开始。 周沐染抬眼看戏时,恰巧余光瞥见了身侧的周纯嘉,此刻他并未看戏,而是出神的看着二楼。 她顺着周纯嘉的目光瞧去,怎料他竟看着一名女子发呆。 顿时,周沐染眉头一紧,眼神怪异的打量着二楼看台处的女子。 瞧着她那冷艳的面容和那不凡的气质,周沐染一眼便看出了她身份高贵。 再加上周纯嘉从未对哪个女子有过这般温柔至极的神情,周沐染心里难免有些不满。 “哥?” 周沐染拽了拽周纯嘉的衣袖,小声的唤道。 周纯嘉睫毛微微一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偏头道:“何事?” 周沐染敛去忧容,同样装作无事的应了声:“无事” 这会儿,二楼的池星鸢若有所思的倚在桌子上,手里拿着酒杯晃来晃去。 也不知是不是酒劲儿犯了,脑子有些晕呼呼的,她按了按太阳穴,然后拎着手边的药包,晃晃悠悠的起身。 她偏头看了一眼门外,又瞥了一眼周纯嘉,想着还是就此离开透透气的好,不理这厮了 到此不过饮了三杯,虽头有些发晕,但不至于五迷三道的。 池星鸢扶着楼梯,下楼倒是顺畅。 眼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走过,周纯嘉见她面颊绯红有些许醉意,便想起身上前搀扶。 怎料这时周沐染拉着自己的衣袖,开口道:“哥,你可是来陪我听戏的。” 闻言,周纯嘉一怔,愕然回头看了一眼周沐染。 周沐染则是抿了口茶,眼神虽是落在戏台子上,但说的话却字字指向池星鸢。 依着方才周纯嘉那温柔至极的神情,周沐染便已经猜出了池星鸢的身份。 况且周纯嘉都已经那般明目张胆的前去提亲了,随便想想都知道。 自小就受哥哥偏爱的她,心中自是不满的,着实看不得自己的哥哥就此忽然对别的女人如此上心。 周纯嘉看出了周沐染此刻的心思,虽是有些担心池星鸢,但因为应了妹妹前来陪她听戏,于是抿唇思索了一番,又正回了身子。 “哥怎么会如此突然去提亲?此前似乎从未听你提起过那相府的小姐。” 周纯嘉笑了笑,摸索着茶杯道:“很突然吗?” “嗯” 周沐染淡淡的应了一声,舒了口气,没在多问。 在街上遛了一整天,这太阳总算是落了山。 池星鸢顺着落日的余晖,奔着蓝词蔓舍而去。本想晚些再去的,但又觉得太晚去多少有些奇怪,便琢磨着早些送完药就回去。 段沉可一大早便进了宫同皇上商议要事,至此才刚刚出宫。 常坐马车出行的他,今日心血来潮将其遣回,想一人走走。 他神色自若的朝着府邸走去,却不想抬眸时瞧见了打远处的那抹纤细身影。 那身影他自是十分熟悉的,可不解的是,她为何提着药朝着这个方向而去。 眼看天色渐黑,她却离相府越来越远。 池星鸢迎着微风,顶着略发疲惫的身子,自顾自的朝前走着。 段沉可则不放心的远远跟在她身后。 眼看到了蓝词蔓舍,池星鸢长叹了口气,挺了挺腰杆继续走着,脑子里一直琢磨如何在这里找到柳卿,毕竟那日走得急,连个约定都没来得及说。 段沉可跟在池星鸢身后,越是朝前走神情越是暗淡。 在往前走,可就到了蓝词蔓舍了。 那里是何地,虽然段沉可不曾进去过,但心里是清楚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池星鸢这个时候会去那里,还提着药? 眼瞧着池星鸢绕过大门,奔着后门走去,段沉可心里更是不爽了几分。 好啊池星鸢,去这种花柳之地也就罢了,走后门?难不成你还怕被人瞧见? 通往蓝词蔓舍后门的是条僻静的小路,不比正门街市那般嘈杂。 因此,脚步声池星鸢听得十分清晰。 发觉身后有人,她立马警惕起来转过身瞧去,可四处扫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发现。 “奇怪难不成中午那几杯酒还没醒?我酒量什么时候这般差了” 一边嘀咕着,池星鸢纳闷儿的挠了挠耳根。 于是三两步便回一次头,直到到了后门也没发现什么人跟着的时候,她才放心的站住了脚步。 徘徊了一阵,正发愁如何进去寻人时,吱呀一声,门开了 池星鸢一怔,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木门,朝里面探了个头。 “池小姐?” 顺声瞧去,柳卿的身影映入了池星鸢的眼帘。 见池星鸢来访,柳卿眉眼间透着欢喜,匆忙摘下面纱迎了过来。 “池小姐,果然是您。” 说着,柳卿朝着池星鸢行了个小礼。 见此,池星鸢赶忙将柳卿扶了起来。 “不必行礼了,你的伤如何了?”她低眸四处看着。 柳卿感激一笑,柔声道:“多亏了池小姐的药,柳卿已经好了许多。” “好了许多又不是痊愈,诺,给你的。”池星鸢将手里的药包递给柳卿,嘱咐道:“这些都是补身子的,表面的伤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你这皮肉下的伤若是痊愈,还需得好好养。” 池星鸢打量着柳卿,心想着在这种地方谋生,应该月奉不多,况且身份低微的他们还时不时挨顿打。看他有十分可怜,既然救了他一命那干脆救到底算了。 她有些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文雅至极的清秀男子,心里不禁一番感叹,总觉得如此之人本应该是个雅正的书生,在这里实在是可惜了。 柳卿接过药包,眼眶一阵泛酸。 他静静地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出神。 池星鸢侧身瞧了一眼柳卿,小声唤道:“喂,你怎么了?” 柳卿神色微晃,回神道:“无事,只是许久没有被如此关心过,柳卿实在是感动” 池星鸢一笑,随意道:“我这纯属助人为乐,不必挂在心上。这天色已晚,我就不在此过多停留了,你去忙吧,告辞”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谁知手刚一摸到门就被柳卿揪住了衣角。 “池小姐且慢” 池星鸢微愣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柳卿,疑惑道:“何事?” 柳卿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半天才开口。 “这里不方便,池小姐还是随我来一下吧” 池星鸢站住脚思考了一番,环顾了一眼四周后,将已经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而此时此刻,已经在后门外等待已久的段沉可,眼看池星鸢将要出来,怎想到她有退了回去。 他黑着脸,扶着树干的手不由自主的发起了力,粗壮的树干上,树皮已经开始皲裂。 随着咣啷一声的关门声,段沉可嘴角一颤,眼神里露出了几分慌张。 于是,他纵身一跃,身手矫健的跳上了围墙,落脚后他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池星鸢的身影。 不料,池星鸢竟跟着一个男子进了后院的厢房。 “池星鸢” 段沉可口中念着池星鸢的名字,愤然跃下围墙,直接跟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八块?硬的?还要摸一下? 到了厢房里,池星鸢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慌,她跟在柳卿的身后,身子僵硬的往前走着。 一想到这里本是花柳之地,而柳卿又是蓝词蔓舍的男艺。 还什么那里不方便,难不成因为自己救了他一命,这大哥要献身报恩??? “卧槽不会吧” 池星鸢脸色有些难看,心里越来越慌。 这时,柳卿忽然转过身来,抬着眉眼问道:“池小姐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池星鸢一怔,慌忙摆手道。 “这厢房平日只有我来,也算是我半个寝房池小姐请坐” 柳卿柔声说着,随后侧身给池星鸢让出了一个位子。 平日只有他来??? 看着跟前儿这个凳子,池星鸢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坐,总觉得快走为妙 她牵强的打量着身前的凳子和柳卿,抿唇思索道:“坐坐就不必了柳公子直言罢” 柳卿恭敬地点了下头,“池小姐稍作等候”随后,他便绕过屏风,不知做什么去了。 池星鸢踮起脚,挪着步子朝着那边靠了靠,本想看看柳卿去做了什么,可是什么都没瞧见。 她有些慌张的来回踱步,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在蓝词蔓舍后院的厢房???说到底还是先离开为妙,这万一被人瞧见传了出去,那可如何是好 见柳卿还没出来,池星鸢便想着趁机溜走。 反正药也送完了,好人也做得差不多了 “池小姐?” 池星鸢刚一回头,听见柳卿唤自己又赶忙若无其事的转了回来。 “嗯?” 她挤着笑脸应了一声。 柳卿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缓缓走到了池星鸢身旁。 “池小姐,救命之恩柳卿没齿难忘,奈何自己是个艺子,无依无靠无权无势,所以只能用这些身外之物来感谢池小姐,还望池小姐不嫌弃” 说罢,柳卿将手里的匣子递给了池星鸢。 池星鸢来不及多想,见匣子已经递到自己手边,便顺势接下。 怎料这不大不小的桃木匣子竟沉的要死,池星鸢惊诧的掂着匣子,问道:“这这是?” 柳卿道:“池小姐打开便知” 池星鸢顿了顿,神情凝重的打开了匣子。 盖子一开,那一抹金色吓得池星鸢不禁变了脸。 这不大的匣子里,竟足足码放了八块金砖! 池星鸢目瞪口呆的端着这八块金砖,一时语塞。 本以为柳卿一介男艺,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人罢了,所以担心他无钱治病,还带了药来。 如此看来,却是自己眼见短浅了 想来也对,蓝词蔓舍是什么地方,日日来光顾的又是什么人,他们虽身份低微,可若是讨得了那些贵族夫人的欢心,还缺钱?怕是宅子都有个七八套了吧 到底,这些人缺的不是钱,只不过是自尊罢了 此刻厢房门外,段沉可轻步靠近了窗户,刚一走进就听见了池星鸢的说话声。 “一二三七八?八块?我我可以摸一下吗?” 听言,段沉可顿时失色,恐怕自己听错,他紧张的直接将耳朵贴近了窗户仔细的听了一番。 却没想到里面的男人也说了话。 “当然可以,都是池小姐的,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段沉可紧紧捏着拳头,情绪愈发不对。 池星鸢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块金砖,满眼放光的捧着它,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过也并非是她没见过世面,只不过即便自己是相府小姐,重生到南茶国前后,确实没有见到过如此多的金砖还是八块 她手里握着金砖,递到嘴边轻轻地咬了一口,瞪着瞳孔惊诧道:“果然是硬的!” 柳卿唇角一扯,莞尔笑道:“池小姐喜欢就好。” 硬的?喜欢就好? 段沉可板着一张苦脸,眼神幽怨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后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他也不知为何会莫名其妙的跟着池星鸢,更不知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心里不爽。 听着厢房里那不堪入耳的对话,段沉可再也待不下去了,干脆拂袖离开了。 原本是担心池星鸢安危,如此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眼下她不但没什么危险,反而快活得很! “哼!” 他冷声一哼,转眼间消失在了后院。 池星鸢在厢房里抱着那一匣子金砖,简直是爱不释手。 但又恍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便匆忙正了正自己的神色。 将匣子放下,推脱道:“你还是收回去吧,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可柳卿却不以为然,见池星鸢放下金砖,倒是露出了几分失落之色。 他幽怨道:“池小姐的举手之劳,确实让柳卿再难相忘。您若不收,那柳卿心里会惦记此事一辈子的” 池星鸢抿唇,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虽然她是相府小姐,身为庶女的她确实不得像池海蝶一般,想买什么买什么,金银首饰珠宝摞得满屋子都是。 可多多少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也不缺钱 倒是柳卿,他们本就是将自尊踩在脚下赚钱,这八块儿金砖说不定攒了多久。 而她身为医者,不过是救死扶伤,若是这小小的忙就收了人家八块金砖,着实有损医德。 她思索道:“我堂堂相府千金,不缺钱的。你若是真想感激我,不如记下我这份人情,日后我有什么难处,你肯出手帮忙救济就好了,这金砖你收着。” 说着,池星鸢将手边的匣子合上,推到了柳卿的身旁。 “我并非不接受你的感激,也不是瞧不上这几块儿金砖,只是我心性如此,救死扶伤不求回报,你莫要多想。” 听言,柳卿微微一笑,看着池星鸢温柔道:“原来池小姐是相府的千金,若是柳卿没有猜错,您是二小姐吧?” 池星鸢睫毛一颤,抬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柳卿静道:“这蓝词蔓舍来往的妇人,在此除了喝酒找乐子,便是围坐在一起嚼舌根,柳卿也不过是顺耳听到过些池二小姐的事迹罢了。” 闻言,池星鸢耸了耸肩,没想到自己竟早就成了别人谈论的话题。 不过倒也不足为奇,习惯了 她叹气道:“那你不怕我吗?” 柳卿轻笑,不紧不慢的问道:“为何要怕?” 为何要怕?她那光荣事迹不是打人就是闹事,是人听了都会避让的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柳卿只知道池二小姐在危难之际救了我的命,至于那些或有或无的传言,过了无数人的嘴,早就没了准儿,何必听又何必怕?” 柳卿这一席话,听得池星鸢险些愣神。 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这世上还有柳卿这样的人。 许是被那些所谓的至亲伤的太深,听了这些话,她竟然有些红了眼。 忽然之间,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柳卿会如此感激自己。 或许他们一样,只不过一个许久未得到关心,一个许久未得到过理解 池星鸢眼神微润的看着柳卿,道“谢谢” 柳卿一楞,诧异的看着池星鸢。 “嗯?” 池星鸢浅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没什么,我该走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去相府找我,告辞。” 随后,没等柳卿再回话,池星鸢便出了厢房。 将周沐染送回府后,周纯嘉换了身衣裳就回了相府。 却不想还没到相府,迎面却撞见了神色极为不悦的段沉可。 瞧他冷这张脸,周纯嘉微微一笑。 眼下段沉可既已知道自己去相府同池星鸢提了亲,便巴不得赶紧凑到他身边气上他一番。 周纯嘉清了清嗓子,估计放远了声音道:“王爷今日怎么没坐马车?呦,这是何人惹恼了您?怎的如此不高兴?” 段沉可闻声抬头,眼眸瞬间暗淡了下来。 他并未回答周纯嘉的话,而是停下了脚步静静的看着前方。 周纯嘉摇着折扇,笑着走到了段沉可的跟前儿。 悠然自得的朝着他点了下头,也没说话。 两人对视已久,段沉可低眸瞥了一眼身后的方向。 周府本应在王府的方向,而身后通往的则是相府。 再瞧着周纯嘉这副笑脸,段沉可面色更沉重了几分。 他想了想,明知故问道:“天色已晚,不知周公子要去何处?” 周纯嘉唇角一扬:“相府” 闻言,段沉可轻笑一声,挑着眉眼问道:“如此看来,这坊间相传不假,周公子的确是去相府提了亲,还赖在了丞相大人的府邸” “赖”这个字,段沉可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而周纯嘉听了却是面不改色,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笑道:“不仅如此,在下此番前去提亲,要娶的还是相府的二小姐。” 说着,周纯嘉抬眼打量了一眼段沉可,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在下若是没记错的话,我这未来的夫人是王爷您的学生对吧?” 未来夫人???这夫人叫的倒是早! 段沉可忍着心里的不爽,神情淡然道:“没错,是我的。” 听着段沉可这句我的,周纯嘉似乎已经闻到了醋酸味儿。 他眉梢一挑,意味深长的看着段沉可,思索一番后道:“既如此,还望王爷在学府多加照看鸢儿,鸢儿脾气秉性不同于其他女子” 段沉可冷笑一声,抑扬顿挫的一字一句道:“周公子说的对,池星鸢的脾气秉性的确不同于其他女子,毕竟与她年纪相仿的各家小姐,不会去蓝词蔓舍那种地方” 什么??? 池星鸢去蓝词蔓舍?! 第二十六章 娶亲之事,可三思吖 听言,周纯嘉错愕的看相段沉可,虽不可思议,但这话从段沉可口中说出来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蓝词蔓舍那种地方,池星鸢怎么会去?她如此拒绝自己,难不成是有什么其他嗜好 周纯嘉下巴一颤,本不想开口说话。却不料段沉可已然走过自己的身边,临走还笑着说了句:“娶亲之事周公子三思啊…” 段沉可走后,周纯嘉神色有些难看。 本想借此机会好好气一番段沉可,却没想他几句话竟将自己置于了难堪的那一方。 他握着折扇的手一顿,猛的合起扇子,沉着脸色朝相府走去。 原本,池星鸢去蓝词蔓舍一事他还似信非信,可当他进府询问下人过后,得知池星鸢一直未归,眼看天色也已经黑透,则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进了客房。 次日一早 因要去学府上课,池星鸢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出了府。 脚才迈出门槛,身后就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二小姐可是去学府?” 池星鸢回头一看,发现是周纯嘉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于是立马回头继续朝外走。 一大早就撞见这个渣男,这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池星鸢一边心里嘀咕着一边走,却不想周纯嘉竟跟了过来。 眼下他们都在府外,为了避嫌,池星鸢赶忙快走了几步,想着只要自己够快他就追不上。 可她越是着急走,周纯嘉越是快步追。 “二小姐,在下送你吧!”周纯嘉扬声喊道。 “不需要!” 池星鸢没好气的回头瞪了他一眼,挡着脸干脆跑走了。 “那就等池小姐下了课,再下去学府接你!” 周纯嘉停下了脚步,站在街市中央远远的看着池星鸢的背影,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池星鸢马不停蹄地跑向了学府,生怕慢一点儿周纯嘉都会追上来,她双手支撑着膝盖,弯着腰在学府门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艰难的挪过了门槛。 到了四方亭吗,池星鸢却是一头雾水。 “人呢?难道是我跑得太快,大家都还未到?” 她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着,连每次都早早来此的段簌簌今日也未见人影。 池星鸢揪着袖子轻轻的擦拭了额上的汗珠,正准备找位置坐下时,转身撞上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段沉可。 他个子高挑,池星鸢这一转直接撞进了段沉可的怀里。 段沉可居高临下的看着怀前的人,唇角微微一颤。 “池二小姐次次都如此鲁莽吗?” 他淡淡地开口,半眯着那双眸子上前迎了一步。 池星鸢一愣,吞了吞口水。 “你谁让你走路没声儿的!” 说着便立马后撤了几步。 段沉可眉眼带着几分挑逗之意,浅笑着走到了池星鸢身前。 “为何池二小姐如此怕本王?方才若是再后退几步,可就掉到池塘里了。” 方才池星鸢下意识后退的那几步,引得段沉可十分不悦。 明明昨日在蓝词蔓舍,她同男艺卿卿我我,连话词都低俗至极,怎得到了他这里,只是稍微靠近了些就吓得连连后退? “本王记得,池二小姐可是一个不拘一格的女子啊。” 池星鸢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点头回应道:“哪有,怕倒是谈不加上,充其量也就是尊重!在这学府之中,您不仅是王爷,您还是我们的老师,我这方才是怕人看到误会” “哦?误会?” 段沉可笑了笑,拂袖坐在了一旁。 “是啊!王爷您想啊,我不过是个有名无份的相府庶女,您贵为南茶国的王爷,这万一被人瞧见咱俩距离这么近,误会了怎么办?这话传话,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我倒是无所谓,可您不一样啊!有损身份,有损身份” 池星鸢挂着笑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什么,却是一副言之有理的模样。 段沉可打量着池星鸢,不禁又想起了昨日在蓝词蔓舍厢房里听到的话,顿时心头一堵,带着几分不悦的语气回应道:“说来也是,不过未婚嫁的女子也应自尊自爱些的好,尤其是那些已经应了人家婚事的” 什么叫未婚嫁的女子也应该自尊自爱??? 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吗?! 已经应了别人婚事又是什么意思? 你这话直接念我名字得了呗! 池星鸢眼色一变,纳闷儿的指着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段沉可。 断然反驳道:“当然!自尊自爱不必您担忧!还有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那什么狗屁求亲!” 闻言,段沉可心里忽然开心了不少,原来池星鸢根本没有答应周纯嘉的求亲。 正当他嘴角险些露出喜悦之意时,又及时忍住了。 没答应就没答应,自己高兴什么?! 明明是她去了蓝词蔓舍那种地方,怎么还装作一副从未去过的模样,如此反驳?! 段沉可扶了扶额头,试图掩盖住方才的反应。虽有些不爽,但抬眼时,见池星鸢有些不高兴,他立马清了清嗓子,开解道:“本王方才所说之言并不是针对池二小姐,只不过是近日坊间传言太多,说是” 池星鸢眉头一紧,抬着下颌问道:“说什么?” 段沉可顿了顿,道:“近日去蓝词蔓舍,红玉坊这些地方的未婚女子十有八九,本王只不过是提醒池二小姐谨慎行事罢了,莫要一时糊涂行了什么不当之事” 不当之事 蓝词蔓舍?红玉坊??? 这个段沉可说什么呢?难不成她之前去给柳卿送药时,被这个祸水脸撞见了??? 不应该啊,不然是第一次误打误撞进去喝茶那一次? 池星鸢脑子一热,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想法。 难不成是他与什么特殊癖好,恰巧去过蓝词蔓舍? 她端量着段沉可那张脸,心里默默吐槽着:长成这样,是个断袖到也不为过,只是堂堂摄政王啧啧啧 见池星鸢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上下来回打量,神情跟见了动物似的。段沉可浑身不自在的微微一挪,见她越来越出神,不禁咳嗽了两声以作提醒。 这时,池星鸢被段沉可的咳嗽声拉出了冥想,然后牵强的扯出了一丝笑容,全然忘记了方才的话题,反而满脑子都是自己脑补的奇怪画面 “星鸢,你今日怎么来这么早啊,我方才还在学府外找你呢。” 池星鸢忽然发觉有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于是回过了头,发现来的是段簌簌。 她会心一笑,温柔道:“今早遇到个神经病,不得已直接跑来的,所以到的稍早些。” 段簌簌抿唇一笑,见四方亭里坐着段沉可,于是快步过去行了个礼。 眼瞧着学生陆续来此,段沉可便正了正神色,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清。 朝着段簌簌微微点了一下头,就起身走到了自己的书案处,悠然的坐了下来。 池星鸢白了他一眼,吐槽道:“变脸倒是快” 说罢,便拉着段簌簌坐了下来。 今日这堂课,教的是如何配置毒药,以及如何调制解药。 同往常一样,池星鸢这一次依旧是打了瞌睡,困得要死。 原本段沉可只是坐在前方讲述着,直到他瞥见马上就要睡着的池星鸢,便站起了身,慢悠悠的走到了她身旁,表面上实在继续讲着课,可到了池星鸢跟前儿却刻意放大了说话的声音。 “如计量为中,则需蝎尾两个,蟾蜍心脏一个,食人花!一个” 池星鸢吓得一颤,惊恐中睁开了眼睛,然后手忙脚乱的坐直了身体,迷迷茫茫的说道:“什么食人花?!哪儿有食人花!” 如此洋相,使得周围人瞧见了不禁哄然大笑。 池星鸢一脸懵逼的看着周围的人,又抬眼看了一眼此刻隐隐作笑的段沉可。 她眉头一皱嘴一嘟,虽然知道自己是因为睡着才会被段沉可故意吓醒,但心里还是气得要死。 师德呢?就不能悄悄提醒一下吗? “安静” 段沉可余光看了一眼池星鸢,故作严肃的沉声道。 听言,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 这时,段沉可忽然挑眉问道:“池二小姐可是昨日去哪里玩得太晚?怎得如此困?多注意身体啊” ??? 多注意身体?昨晚她 池星鸢一脸大事不好不得了的表情看着段沉可,难道她去蓝词蔓舍真的被这个祸水脸撞见了??? 不会吧?他真是 见池星鸢并未出言回怼自己,段沉可便收起神色继续讲着课。 而后,池星鸢虽然表面上是在认真听课配药,但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匹配奇奇怪怪的画面了。 终于盼到了下课,学堂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池星鸢收着课上自己调配的瓶瓶罐罐,起身也要走。 谁知刚一转身,就被段沉可拉住了。 池星鸢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吞吐道:“你干嘛?” 段沉可眸子深沉的低头看着池星鸢,并未言语。 不知为何,自从课前得知她并未答应周纯嘉的婚事,心里就莫名的庆幸,但是却不知自己庆幸什么。 池星鸢眨了眨眼,刚想开口就被段沉可勾起了下巴。 第二十七章 他好像在拐着弯骂自己 我靠?这个祸水脸也太双标了吧?! 嘴上说着让她自尊自爱,怎么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的调戏? 段沉可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抬,池星鸢的脸便仰起了几分。 他仔细地观摩着池星鸢的眼睛,鼻子,嘴巴 心里对她的好感忽然愈发猛烈。 池星鸢心里乱的像几百头猪乱拱似的,也不知怎得就紧张得要死。 他是断袖他是断袖 池星鸢闭起眼不敢再继续看段沉可,只得心里暗暗念叨。 直到她感觉到段沉可温热的呼吸,发觉他靠的越来越近时,池星鸢终于忍不住了,她蹙着眉头慌乱道:“段沉可!你!” 闻声,瞧见她这副害怕的模样,段沉可停住了动作。 “没什么,只是好奇试探一下池小姐的反应……” 段沉可顿了顿,回味着蓝词蔓舍的对话。 不禁有些嗤之以鼻道:“池小姐也不必收着心性,此处又无他人,本王既为人师表,也是断不会讲出去的。” 说罢,段沉可表现出无趣的样子,咂舌离开。 只剩下一头雾水的池星鸢,这家伙好像有病吧? 刚刚那般场景自己一适龄少女不是此般反应又该是何?池星鸢总觉得段沉可在拐着弯的骂自己。 可她又没证据。 那些莫名其毛的话让池星鸢攥着小拳头,不仅懊恼脸上红润之色也未消退。 恨恨的冲着段沉可的背影咬牙切齿却又不敢大声的骂道:“段沉可,咱俩的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虽然声音细极了,可她却不知段沉可的听力极好,所以刚刚所讲尽数被段沉可收入耳中。 不过…… 他却并未做出反应,只当听不到仍旧只留给池星鸢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那脸上牵扯起来的嘴角将那玩味和笑意五五分的显露了出来。 而后几日倒是风平浪静,不过一转眼就到了上元佳节。 虽说相府的餐食比起上一世不知道要精致多少。 可来到这里几月有余,偶有思想之感也都在片刻便烟消云散。 偏偏今儿个是上元节。 一大清早,池星鸢就准备好了原材料准备下学回来给自己做一份南茶国独一份的钙奶汤圆。 池星鸢嘴刁,每年的汤圆只爱这一种,可怜来到了这么个地方只能万事靠自己了。 一想到许久未吃过的钙奶汤圆,池星鸢馋的舔了舔嘴巴只得先耐着性子去学堂。 好在今儿个日子特殊,只是复习了头一日的功课,礼部更是提前为大家准备好了上元灯节的面具。 池星鸢挑了一个可爱的小白兔,试戴在脸上,兴致勃勃的扭过头想跟段簌簌与江满一分享,一转头却发现一张带着白狐面具的脸险些贴到自己的脸上。 “喂!吓死我了!” 池星鸢本能反应是推开面前的男人,可双手一推,却结结实实的抵在了男人的胸膛。 这触感…… 虽然隔着衣衫可真结实,让池星鸢居然忍不住抓了一把。 男人一怔,语气戏谑。 “池小姐这是在占本王的便宜?” 听到段沉可清冷却磁性不减的声音,池星鸢像是触电一样赶忙收回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背在身后。 却还嘴硬的叫嚣:“王,王爷又怎么样?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说这话还耿着脖子一副十分有理的模样,其实心下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这歪理还真不少。” 说着,慢慢将身子朝池星鸢的方向压了过去,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王者气息压了过来,池星鸢只得慢慢的向后弯着腰。 段沉可本只是好奇今晚的上元灯节池星鸢会戴什么面具出去游玩,哪曾想…… 堂堂一个王爷若是被这丫头压住了势头起步失了面子。 随即,段沉可反手搂住了险些跌仰下去的池星鸢,稳住了她的身子。 池星鸢心里还琢磨,毕竟刚刚是自己唐突了,段沉可又出手相救,开口刚想言谢。 可半个字都还没有吐出来,就感觉那双宽厚的手在自己的腰身上掐了一把。 池星鸢的脸立马就羞红了起来。 “你……你……段沉可你不要脸!” 恼羞成怒,池星鸢直呼段沉可的名讳,不小的声音这才引起身旁人的注意。 虽然戴着面具,可池星鸢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面具下面段沉可得意的笑意。 “嘘!” 他将修长的食指附在池星鸢软糯的唇上,似笑非笑的挑衅。 “来而不往非君子,这等私密之事还是不要叫其他人知道的好。” 说完,大有胜者之姿,直了直腰身,全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池星鸢气结的只能跺脚,看着段沉可远离的背影,心中暗暗咒骂。 倒是转过身去的段沉可,觉得池星鸢这丫头甚是有趣。 哦,不。 应该是有趣极了。 萌兔面具与白狐面具,岂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段沉可吃定了池星鸢。 “鸢儿,这是怎么了?气鼓鼓的?” 这时,段簌簌也挑选好了自己的面具,欢喜的跑到池星鸢的身边。 心中波澜还未平息的池星鸢摘下脸上的面具,嘟着嘴还在为刚才那一幕感到愤愤不平。 她总觉得段沉可这家伙在针对自己。 可又不好跟段簌簌抱怨什么。 只能哑巴吃黄连,一改之前神色,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 “没,没什么,那个……我家中还有事,就先不陪公主了。” 总不能义愤填膺的给段簌簌讲自己刚才被她那位皇叔揩油了吧? 一想到府中后厨还有等待自己亲自动手的钙奶元宵,池星鸢找了个借口就溜走了。 撇去刚刚的小插曲不说,正月佳节,此时的空中适时的飘起零散的雪花。 池星鸢本是准备抄个近路回家,满心装着的都是钙奶元宵,可伸出手,那飘雪正巧落在手心,让池星鸢忍不住驻足观赏了片刻的雪景。 比起冰面覆雪,连绵千里。 这小胡同里枝头挂着的些许新雪和石板路上不规则的斑驳积雪更能让人感受人间烟火的美好。 手心的飘雪化成水渍,池星鸢不禁感叹一句:“活着真好。” 偏偏这个时候从身后传来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就是她,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起初,池星鸢还没反应过来,那难听又尖锐的声音是在针对自己。 可左瞅瞅右看看之后,发现这巷子里俨然就只有自己和那帮人。 “等等……是不是误会?” 对方人多势众,就算她脾气不好也总不能吃这眼前亏吧?赔着笑脸眼看面前壮汉步步逼近,心里面还不禁鄙夷,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老爷们? “误会?那天在蓝词蔓舍后门我好像清楚的告诉过你,不要惹祸上身!” 从那群壮汉中间走出来一个衣着臃肿且体态肥胖的女人,那副尊容池星鸢没用第二眼就认出来是之前那位耍酒疯的戚夫人。 “是你?” 池星鸢心想这下坏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 可总没有前一天出了风头第二天便认怂的道理。 虽然场面上对池星鸢造成了压制,不过她表现得一点也不怵,轻蔑的冷哼了一句。 “这可不是什么冤家路窄,我在这都等了你好久了。” 戚夫人掐着那水桶一般粗的腰,气势汹汹的朝着池星鸢逼近,身后的打手也紧紧地跟着她。 占尽了先机的戚夫人表情得意,满脸横肉都挤在了一起,可别提表情有多油腻了。 奈何,池星鸢此时除了一点点的往后倒退,一时之间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戚夫人也再没了性子猫捉老鼠一般享受压迫池星鸢的快感。 眼见,此时的池星鸢压根没有了那日嚣张的气焰,自然是以为扳回一局。 只见她收住了脚步,缓缓站定在池星鸢的面前,身上的肥肉却仍旧止不住的来回乱颤。 池星鸢心里别提多没底了,若是自己被钳制住,以她这吨位,给自己来那么一下,那跟胸口碎大石有什么区别? “上!” 戚夫人不再浪费时间,朝身后的人摆了摆手,从那本就被肿眼泡挤得好似一道缝隙般的眼睛里透射出一道毒辣的光。 只见乌央一片,身着黑色布衣的壮汉朝着自己扑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池星鸢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大不了找机会再把这面子捡回来,若不然鼻青脸肿带着一身伤回府岂不是会被池海蝶看去了笑话? 说时迟,池星鸢已经卯足了劲儿撒腿就朝着反方向跑去,背后声势浩大,那些人喊打喊杀,池星鸢就纳闷了,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都说心宽体胖,那戚夫人怎偏得与人不同? 若用四个字来形容现下的池星鸢,那就是脚下生风。 池星鸢跑出去不少的距离,可身后的那帮人仍旧穷追不舍,看来,戚夫人是没少花银子的。 就在她忐忑是否能逃了这一顿毒打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衣领被人从身后死死的抓住了。 那力道…… 直接忽视了惯性,让奔跑进行时的池星鸢急刹车般一下停在了原地。 “完了……” 池星鸢心里一沉,满脸哭丧的表情,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追上来了。 第二十八章 王爷怎的这么禁不住玩笑话 看来这顿打是免不了的了,可就在她扭转过头的时候,抓着自己衣领的那双手却放开了。 她分明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将自己跟后方那些面目可憎的壮汉隔绝开来。 那些壮汉似有忌惮,张牙舞爪的止步在原地,相互观望不敢上前。 男人的衣带随着不时吹来的风飘曳,空中散落的细小雪花落在他的发顶,如此诗情画意的一面,煞是好看。 只可惜…… 池星鸢认出了男人脸上带的白狐面具,领略了段沉可腹黑的一面,她这也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上!” 身后的戚夫人迈着笨拙的步子,提着裙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这才跟了上来,见人都僵持在那,语气恼火极了。 可以看得出来,虽然段沉可带着面具,可那一群人却仍旧畏手畏脚的,只是朝前慢慢磨蹭。 对于这些人,段沉可毫不理会。 反而置若无人般清冷着音调淡淡的问道:“怎么?才刚下学,课上教给你的毒就忘了?”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让池星鸢觉得很欠揍。 可毕竟当下这会儿,有他这个救命稻草总比没有的好。 “那种毒用在他们身上未免也太狠辣了。” 池星鸢撇嘴道。 “呦,池小姐还真是心慈啊。” 一句话中池星鸢感受到的尽是浓浓的嘲讽意味。 课上所学之毒名为“潇风沐河”顾名思义,中毒者或好似冷风刺心般分秒作痛,或止住呼吸安逸片刻平息,要么毒入骨髓身亡,要么如溺水般窒息而死。 这群人虽为虎作伥,可也断没有想要了自己性命的架势。 池星鸢怎么可能下此毒手。 “那自然是比不上王爷你心狠手辣。” 池星鸢瞥了段沉可一眼,再想到他朝自己身上刺针的情景,嘲讽的回了一句。 “是么?” 段沉可拖着长音,怎么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味? “那这群人,你自己搞定吧。” 段沉可一挥衣袖,利落干脆的丢给池星鸢一句话,转身就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池星鸢心里可没底啊,这家伙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有些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救兵,这是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气跑了? 小心眼还真是小心眼。 可就算心里这么想,池星鸢嘴上也不敢抱怨了。 那群壮汉见段沉可要走的架势,一个个跃跃欲试的,恨不得立马就把池星鸢胖揍一顿然后去找戚夫人领赏。 忍…… 前有勾践忍辱负重,现有池星鸢赔笑躲打。 “别!” 生怕段沉可就这么把自己扔下走了,池星鸢赶忙伸手去拽段沉可的衣袖,可他步子迈得太大,池星鸢那么一抓,手从段沉可的衣袖上滑开了。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池星鸢手滑没有抓住衣袖却刚好抓住了段沉可的手。 这……就有些尴尬了。 段沉可只感觉手掌传来冰凉的触感,要比那雪落在肌肤上融化开来的温度还要冰冷,驻住了脚步。 “别走啊,王爷怎的这么禁不起玩笑话?” 虽然池星鸢的脸一下的红到了耳朵,可眼下还是保命要紧,她也顾不得解释自己的无意之举,反而生怕段沉可就这么跑了,抓着段沉可的手竟还又用力了一些。 “哦?池小姐刚刚那是玩笑话?” 段沉可似笑非笑的提着半边嘴唇,笑意十分邪魅,一脸认真的反问道。 “王爷长得这般俊俏,相由心生,又怎么可能心狠手辣呢?” 池星鸢昧着良心,抿嘴朝着段沉可谄媚的献笑讨好。 在自己人面前失了面子,总比在那个肥粗二胖的戚夫人面前失了面子要好得多。 段沉可这步子一停下来那群壮汉的动作就犹豫了下来,不知怎的,旁人见了段沉可总会被他身上那一股看不见的气场所压制。 “难得从你嘴里听见一句软话,即使如此……” 段沉可对池星鸢的谄媚很是满意,一挥手,从宽大的衣袖里面飘散出来一股烟,借着风便朝那三五壮汉散了去。 只见,那几个壮汉瞬间没了提刀的力气,手中的家伙式立马纷纷掉落在地上摔出叮当的声响。 好在,戚夫人躲在人后并未殃及,见全军覆没赶忙溜走了。 “这是……” 池星鸢盯着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几个壮汉,眼见他们捂着胸口,面部表情狰狞,硬生生痛得佝偻了腰身,哀嚎声不绝于耳。 “潇风沐河?” 池星鸢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段沉可,声音里充斥着三分火气。 自己不是什么白莲花,做不出来什么以德报怨的事儿,可段沉可明明还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却如此草菅人命。 虽不杀伯仁,伯仁却要因己而死,池星鸢怎能不激动呢? “是池小姐求我出手,又何必在乎我用了什么?” 段沉可轻描淡写,面朝池星鸢,丝毫未将眼前那些人当做一回事。 即便他没有正面回答,池星鸢此刻也已经能确认了。 不禁直跺脚,咬牙切齿道:“段沉可!要是用这种东西,我还用让你帮我出手吗?” 眼见那几个人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化雪浸透了黑色的粗布衣衫,池星鸢内疚极了,想着他们因自己毒发亡命,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 只可惜,上一堂课,段沉可只讲了毒理,解毒之法却作为课业留在了下一堂。 “用心狠手辣来形容你还真不算是冤枉你!” 池星鸢憋红了脸,不住的叫嚷,偏偏段沉可不为所动。 “段沉可你怎么不说话!” 段沉可越是无动于衷,池星鸢就越是憋闷,胸腔里好似放置了一个小炸a ,马上就要恼火到极点了。 见她急得这般,段沉可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轻轻的用修长的中指敲打了两下自己的额头。 “只是一时之间还未想到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池小姐……”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发现段沉可根本没有跟自己在一个频道上,池星鸢气结。 段沉可就像压根没听到池星鸢说的话一样,自顾的说道:“恩将仇报,怎么样,这四个字可贴切?” 明明是在嘲讽池星鸢,可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来半点不满的模样。 还真是冷血。 “我?恩将仇报?” 池星鸢用手反指着自己,长大了嘴巴,明显气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地上那几个壮汉已经被折磨的无力哀嚎,池星鸢不想再跟他理论,干脆一摊手,气鼓鼓的站在段沉可的面前,二人距离十分相近。 可没有带来预想之中的压迫感,却让气氛变得有些暧昧。 感觉到身遭气氛好像都因为这等近的距离上升,自顾征楞片刻,池星鸢又往后退了一步。 “解药,拿来。” “池小姐还真是不信任本王啊。” 段沉可砸了咂嘴,略微俯首,一张发大的白狐面具压迫性的放大在池星鸢的面前。 带着些许邪魅又透着一股说不尽的意味。 “罢了。” 面前的池星鸢眼神赶忙躲闪,可身体却一动未动,以此来表明自己对想替他们解毒这件事的坚定。 那倔强固执的模样可是女子中少有的。 吹来一阵风,段沉可看了看已经不再下雪的天,阴蒙蒙的,再想起刚刚池星鸢手掌的温度,化雪总比下雪冷,也不好再逗趣。 “潇风沐河,待等寒酥。池小姐好不容易夸赞在下一句,本王又怎可辜负?” 撇下这么一句,段沉可故作神秘的悠悠而去。 好在池星鸢激灵,虽也用了半晌的时间,却也好歹悟出来了这是何意。 敢情刚刚段沉可是在故意逗自己着急生气? 就好像招猫逗狗那样? 回过神来的池星鸢看到地上的那三五壮汉也已经慢慢的缓解了症状。 待等寒酥。 今儿个漫天寒酥落下,此毒雪可解,原来他并未下杀心。 这是……冤枉她了? 再一抬头,哪里还能看见段沉可的身影,就算想道歉也没了机会。 这倒是让池星鸢心里别扭极了,不禁回味起段沉可送给自己那四个字“恩将仇报”,啧啧,越品池星鸢心里面就越烦闷。 只能开解自己,就全当欠他一个人情,改日再报。 都怪这群没事找茬的家伙,眼见天色渐晚,池星鸢拍了双手扑腾的拍了自己的身体两下。 “完了,完了,我的钙奶元宵还没做呢。” 想起了自己的正经事儿,池星鸢也不再耽搁,不过临回走之前还没忘记给那几个壮汉每个人都踢上两脚。 嘴里面不满的发泄道:“活该,让你们惹姑奶奶我!呸。” 地面上,化雪已经结冰,池星鸢回到府中,已是黄昏慕晓。 上元佳节,府内自然是分外忙碌的。 所以,压根没有人能抽出空来帮自己。 池星鸢一入府便跑去后厨忙活开了。 光是分离蛋清加入白糖和牛奶将其打成糊状的奶油就花费了池星鸢好好些个时间。 “万丈高楼平地起,想吃元宵靠自己!” 每次池星鸢想要放弃的时候,只能以此勉励自己。 后厨里面进进出出的下人也不知道池星鸢在抽什么风,按理说,如此佳节,闺秀千金们不是赴诗会便是约情郎。 只有池星鸢抹得脸上都是面粉,模样狼狈不已。 好在夜幕初显的时候,池星鸢终于把元宵做出了圆滚滚的模样,这头刚准备下锅,锦钗便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后厨。 第二十九章 千离街 “小姐,快开席了,你怎么跑到后厨来了?” 一早,锦钗就被调去帮忙打扫相府了,这到了饭时,池雷山见桌前唯独空了池星鸢,不禁雷霆大怒。 不等池星鸢将元宵下锅,就被锦钗拽着胳膊来到了前厅,路上锦钗只能稍微的给池星鸢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面粉,可发型却仍是凌乱的很。 “哎,锦钗,你拽我做什么?” 池星鸢欲哭无泪,自己忙活一天好不容易做好的汤圆,眼瞅就要到嘴里了。 “小姐,你怕是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这人都到齐了,唯独少了你,相爷正在发火呢!” 说着,锦钗驻足了脚步,低头站在门外给池星鸢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赶紧进去。 一只脚刚迈过门槛儿就听到池雷山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毫无防备的池星鸢吓得一个激灵,随之心底生出一阵恼火。 而旁边的长姐和嫡母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架势,池海蝶刚想趁机数落池星鸢一番,却被旁边的晚荼荼给按住了胳膊,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之前池海蝶做了错事失了父亲的心这不假,可以现在池星鸢的性子要想出错简直太容易了。 晚荼荼这是想让池海蝶以不变应万变,只要池海蝶不再惹怒池雷山,而池星鸢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的话。 既不用自己动手,池雷山也会收拾这丫头的。 “池星鸢,我最近是不是太宠着你了,以至于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要我们等你开席?” 池雷山一瞪眼,好像是要把池星鸢生吞活剥了一样。 前些日子,是池海蝶有错在先,又辱了相府的名声,所以池雷山才会对池星鸢态度有所转变。 可归根究底,在心底池雷山也是十分看不起池星鸢的身份的。 原本打蛋清胳膊都酸痛不行却一口元宵没吃到嘴里的池星鸢就一肚子怨气。 谁饿着肚子的时候会有好脾气? 张了张嘴刚想要辩解,池雷山又继而怒道:“你瞅瞅你这头发乱成什么样子了?成何体统?” 池雷山硬生生的把池星鸢刚想说的话给打断了。 自己本就不属于这里,不过是念着故土的吃食,之前又没有人通知自己,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 池星鸢分明看见桌边的池海蝶一脸得意的神色眉飞色舞的恨不得在用表情来跟自己挑衅。 “既然父亲觉得不合体统,那我就不吃了,你们用餐吧。” 她赌气的撂下一句话,心里面惦记的还是那待下锅的元宵。 “逆子!” 见池星鸢就这么无所顾忌的离开,池雷山吹胡子瞪眼,皱纹交错的脸挤出来的表情十分骇人,就连旁边的池海蝶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来人!把二小姐给我抓起来关进柴房!” 池雷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听到怒吼的下人们立马站出来两个列在池星鸢的身侧。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引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那声音清亮悦耳,一出声便让人觉得能够化解刚刚池雷山怒骂后心中的烦躁。 人未至,声先到。 只见门口一个衣着飘逸的男人,不适季节的扇弄着手中的扇子面带笑意出现在门口。 “相爷,且慢。” 那人不是周纯嘉还能是谁? 池星鸢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人是没有家吗?怎么上元佳节这样的日子还要跑到别人府中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面对池星鸢的冷脸,周纯嘉毫不在意,舔着脸站到池星鸢身侧,颇有礼貌的朝池雷山一拱手。 “今日上元夜,在下还想请池小姐一起去赏花灯,不知相爷能否成全?” 此言一出,池星鸢本是想拒绝的,不过…… 先将计就计应下来,免了这一顿禁闭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脸色一边,扭过身子,戏精一样眼中含泪可怜巴巴的看着池雷山,仿佛知错一般。 “刚刚是女儿冲动了,还请父亲应允。” 她可不想就此在柴房凑合一晚。 池星鸢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只不过犯这般小错池雷山就动辄要将自己关柴房,而池海蝶纵使辱了相府名声,也不过三言两语便过去了。 可见,嫡庶之分在池雷山心中的分量。 池雷山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松口,素来掌控欲强的他面对这些天十分不安分的池星鸢,早就有心思给他个教训。 可周纯嘉的面子他是不想驳的。 见池雷山仍旧紧紧拧着眉头不语,池星鸢干脆又细着嗓子委屈说道:“星鸢自知不比得姐姐,哪怕是当着外人的面儿把相府的脸都丢光了爹爹仍是宠爱有加,而我……哎。” 池星鸢拖着长音并未说完,只是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丑闻重提,当着周纯嘉这么一个外人的面,池海蝶下不来台不说,还把池雷山架了上去。 若他仍不肯松口,只会让外人觉得有失公允。 “池星鸢,你没事找事是吧?好端端的你拖我下水做什么?” 池海蝶心里没底的用余光瞥了一眼池雷山,一提及那日之事,父亲的脸上就甚是挂不住。 果然,池雷山眼神凌厉的投向池海蝶,吓得她赶忙将头低下,乖乖的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哼!” 池雷山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当卖了周纯嘉一个面子。 “走吧走吧。” 反正看见这池星鸢也只是觉得心烦。 池雷山松口便不再理睬池星鸢,拿起筷子只当池星鸢不存在,招呼着晚荼荼一起用餐。 唯独池海蝶目露厌恶之色,恶狠狠的又抬起头恨不得将眼神化作钉子,钉在池星鸢身上的每一寸。 池海蝶发狠的表情被池星鸢尽收眼中,可她偏要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模样给池海蝶看,趁着池雷山没工夫搭理自己,用食指扯着下眼皮,朝着池海蝶吐了个舌头,故意气她。 果然,效果还是不错的。 池海蝶气得脸胀得通红,胸口起伏剧烈,差不点就发出了声响:“你……” 一个囫囵的发音,引得池雷山眼神扫了过来。 这个时候池星鸢早就溜之大吉了。 “嗯?” 池雷山怒目圆瞪,闷声沉沉。 畏惧父亲的池海蝶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收起之前的那副嘴脸,闷不做声的吃饭。 只可惜,气在心头,令嘴里的吃食都变得无味了。 池星鸢伴在周纯嘉身侧假模假式的走到前院儿,就止住了脚步。 “谢了。” 随意的撇了一句道谢,转过头便朝后厨的方向走。 想起来之前在茶楼里跟身旁的女人有说有笑,池星鸢便不想跟这种渣男多说一个字。 自古男人多薄幸。 池星鸢并未打算跟他扯上什么关系,自然也不愿多说。 “诶?” 见池星鸢要走,周纯嘉将扇子折合,挡在了池星鸢的胸前。 周纯嘉想也知道,池星鸢怎么会这么乖巧的就跟自己去赏灯,心中疑惑一直未问出口,哪曾想这刚到了前院儿,池星鸢就翻脸不认人了。 “诶什么诶?难不成我还真要去跟你看灯?” 池星鸢没好气道。 今儿个自己不过就是想吃个钙奶元宵而已,怎么就这么一波三折? “池小姐不喜俗套,自是会觉得这花灯无趣,不过我再厅内所说这花灯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每逢上元佳节,京都之中的千离街便会出现一个集市,集市上珍宝无数不说更是有许多个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我想池小姐定会喜欢。” 周纯嘉说起话来有些眉飞色舞的模样,倒是勾起了池星鸢的好奇心。 “千离街?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么个地界儿?” 池星鸢保持怀疑的态度,心中腹诽,自己在南茶国生活了也有一段时日,可千离街这处地方却从未听说过。 轻轻挑着眉如弯月的眉梢,池星鸢审度着周纯嘉的神态,可他神情十分认真,并不像是哄骗自己的样子。 “市井之地池小姐不知道也属正常。” 周纯嘉十分自谦的说了一句,眼神盯着池星鸢,似乎在等她松口。 可池星鸢的眼神提溜转了一圈,古灵精怪的抿嘴笑了起来。 “听周公子这般力荐,想来千离街一定很好玩。” 池星鸢先扬后抑,周纯嘉还在自得着自己这讨池星鸢欢心的法子,可哪知道她这丫头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周纯嘉见她半晌不接下句,于是将折扇朝着门口的方向一指。 “那……池小姐,就随在下去一看?” 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里却带着笃定。 “谁说要跟你去了,现下我已经知道了这么个地方,晚些时候我自己去就是。” 谁知道池星鸢过河拆桥,给周纯嘉甩过去这么一句话,然后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着实让周纯嘉一时之间反应不及。 池星鸢得意的便准备回后厨,可周纯嘉那悠悠不散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千离街只是集市的名字而已,每年千离街摆设的位置都不固定,池小姐怕是没办法摆脱在下了。” 好在周纯嘉还留有后手。 他不急不缓的说完,池星鸢停下了步子。 扭转身子,满脸写的都是哀怨。 “周!纯!嘉!” 池星鸢一字一顿,不满的轻轻咬着下唇。 “在此。” 看得出来池星鸢的不满,周纯嘉却好似胜利一般,面带得意。 他想要的不正是引起池星鸢的注意吗? 第三十章 万物皆可换 周纯嘉口中所说的千离街,对自己的确有诱惑力,池星鸢掂量了一下,想着元宵等回府后再食也不迟。 咬牙切齿的吐出来了一个字:“走!” 池星鸢气鼓鼓的又折返回去,然后瞪了周纯嘉一眼,这家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可就连邀约姑娘这么小的一件事儿还透着处处的算计。 以后还是尽量跟他保持距离的为妙。 千离,千离,千奇百怪,光怪陆离。 以此为名。 每年的千离街都设在人烟稀少,比较偏僻的地方。 池星鸢原本跟在周纯嘉的身后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可二人越走越偏,池星鸢不自禁的朝着周纯嘉靠拢。 周纯嘉似是感觉出来了她的胆怯,故意的加快了步子。 一路上,池星鸢都故意不理睬她,这让他借此小小的报复了一下。 “周纯嘉,你走那么快干嘛?” 眼瞅着就快要到城郊了,池星鸢心想,不是说是个集市吗?怎么除了他们两个人,并未看到还有其他朝着这一方向同行的人? “怎么?池小姐怕了?” 说话间周纯嘉并未回头,也并未放缓脚步。 “我才没有!” 池星鸢嘴硬,才不想被他耻笑,可眼神的余光却时不时的扫在路过的墙影上或是巷角堆着的杂物处。 “那就是池小姐想借着这极好的月色想跟在下谈谈心?这才怪我走得太快,怕辜负难得的夜景?” 周纯嘉轻声笑着,像是猜中了池星鸢的少女心事一般,池星鸢当时别提有多想骂他自作多情了。 可这么个偏僻地界儿,总不好明着数落他。 只是没好气的丢给他一句:“周公子还真会说笑,明明这沿途过来空无一人,除了耳边偶有风声呼啸,哪像是人能欣赏得来的夜景?” 刚说完这句话,池星鸢就感觉背后一阵阴森,下意识的回头瞥了一眼,不过后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更让她觉得心慌。 不会……闹鬼吧? 池星鸢有些后悔跟周纯嘉出来了,若不然的话,现在应该是在后厨美美的享受着钙奶元宵才对。 “你就是怕了。” 看着池星鸢一连串的小动作,周纯嘉觉得甚是可爱,不一样的心境,就算是同样的场景也难免会让人有两种感觉。 “我……” 还想犟嘴,可池星鸢总是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在跟着自己一样。 摇了摇头,她稳定心神。 “好吧,是有点,小姑娘家的怕黑不是很正常么?” 难得池星鸢服软,说这话的时候也没了往日里强势的样子,格外的激发了周纯嘉的保护欲。 “那还不跟进一些?” 说着,周纯嘉将折扇朝着池星鸢递了出去,犹豫分秒,池星鸢还是牵了上去,总算是能让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 也不知是夜凉,还是自己穿得太过单薄,直到千离街,这一路上池星鸢都在不停的打喷嚏。 殊不知。 在他身后的一段距离,一个带着白狐面具的男人,眼神灼灼的已经盯着池星鸢好久了。 一年一度的千离街集市,段沉可也是来此处寻些能够入药的材料,没想到半路上边碰到了这一双男女。 哼,白日里不是说并未答应周纯嘉的求娶? 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段沉可伸手极好,而周纯嘉的心思全然在身旁的池星鸢身上,所以也并未发现有人跟在身后。 走了好远的路,池星鸢揉了揉吃痛的脚踝,好在前方已见些许光亮,这才又提起精神来。 待到近处,池星鸢才发现周纯嘉所言不虚啊。 长长的一条街灯火通明。 跟此街景外相比较,仿佛并不在一个世界。 更为称奇的是,这千离街每个摊位前都摆着一盏琉璃灯,要知道即便是在相府之中池星鸢也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灯盏,一时之间有些出了神。 灯盏不同颜色的光亮错综交汇,映衬着空中那颗又大又圆的月亮,还真别说,此等夜景若是错过了还真是会留有遗憾。 周纯嘉见池星鸢愣神,驻足在街口,轻笑了两声,说话声音带着格外的柔和:“池小姐没见过这琉璃灯也属正常,即便是宫中也不过存有一盏。” 池星鸢见被周纯嘉猜中所想,撇了撇嘴,不过他还真当自己没见识啊? 她所惊诧的不过是这里居然能有这种工艺。 见池星鸢没有理睬他,周纯嘉还以为她是被自己的博学多才所折服了,继续说道:“这琉璃灯分为三种。” 说着,周纯嘉隔着不远的距离指着第一家摊位示意给池星鸢看。 “你所见这花竹翎羽样式的摊位,大多是贩卖各类的奇珍异品,那龙凤流萤的样式则是贩卖一些稀世小兽。” 听周纯嘉这样说,池星鸢倒真是瞅见一处摊位,琉璃灯是镂空雕花的龙凤,蜿蜒如生,灯外还萦绕着些许萤火虫,煞是好看。 “那个呢?” 池星鸢被这千离街的街景所吸引,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对周纯嘉的偏见,在身后的段沉可看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调风弄月,池星鸢这丫头的行为举止还真是放荡不羁啊…… “那山水人物的样式则是贩卖一些劳力。” 周纯嘉虽说没有点明,但池星鸢何等聪明,能在此处贩卖的劳力,自然是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说白了这千离街无非就是卖三样东西。 “故弄玄虚,不就是卖活物、卖死物、卖命吗?” “咳咳……” 周纯嘉没想到池星鸢会是这样的反应,措不及防的干咳了两声。 被她这么言简意赅的解释下来,倒也没错,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池小姐的理解能力还真是强啊。” 周纯嘉似乎也感觉出来了,池星鸢刚刚的征楞似乎并非是被这千离街的奇妙之处所震撼。 不禁觉得,池星鸢的眼界宽不可探。 就连自己那个整日游手好闲览遍山水的家妹第一次来此,也都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言语之间更是透着惊诧。 可池星鸢……好像过于淡定了些。 “这千离街的交易方式也分三种,以金银、以物换物、以应允之事。” 周纯嘉有条不紊的列出这三种交易方式,其实重点就是为了接下来那句。 池小姐今晚所有的消费都有我来买单。 来博美人一笑。 可偏偏,话都到嘴边了,就被池星鸢抢先打断:“说白了就是万物皆可换呗?” “……,嗯……也没错。” 池星鸢压根不按套路出牌啊,周纯嘉不断用手中的折扇敲打自己的掌心,有些懊恼。 “那还墨迹什么呢?赶紧走吧?” 两个人在街口已经站了许久,池星鸢看着已经有络绎不绝的人进了集市,不禁也有些跃跃欲试想进去凑热闹。 拉着周纯嘉的衣袖,可刚往前迈了一步,却见周纯嘉仍旧站在原地未动。 “等等,要进这千离街,还得带上面具。” 转过头,池星鸢发现周纯嘉已经戴上了一个夜鹰面具,这才回过神来,过往的人脸上也都戴着面具,池星鸢起初还以为不过是这上元佳节的习俗罢了。 “那你不早说!” 池星鸢没好气的抱怨。 也就是说周纯嘉把自己带到这么个稀罕地儿,刚勾起自己的兴趣,可自己却进不去? 她嘟着嘴,眼神不满的向上挑看着周纯嘉。 “自然是帮池小姐带来了。” 说着,周纯嘉从袖口里面拿出来了池星鸢的那个小兔子的面具,递到她的手中。 一脸傲娇的微仰着下巴,等着面前女子称赞自己体贴入微的细致。 待她戴好面具,却是听到与自己预想完全不符的贬斥:“周纯嘉你这个人是不是变态啊?想你也是身价不菲,居然跑到我房间里面偷东西?” “并非如此……” 池星鸢可真是让他措不及防啊。 “不是这样?那就是你窥觊我的私人之物,你有恋物的癖好?” 池星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不禁引得过往之人都好奇的看上那么两眼。 周纯嘉简直是百口莫辩,只得赶忙把食指抵在池星鸢的唇边作噤声的手势。 “在下绝非此意,不过路过池小姐的窗边,见那面具就放在桌上,顺手就帮池小姐拿了来。” 听周纯嘉这么一说,池星鸢心想也是,就没再做计较。 只想赶快进去。 “好了好了,我就不追究你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池星鸢有些不耐烦了。 “这千离街还有一……” 周纯嘉还想说完这千离街的最后一个规矩,可池星鸢一点也等不及了。 “逛个集市而已,你别跟我说还有什么其他的麻烦规矩,我可不听,再不带我进去,本姑娘可就不去了!” 好家伙,池星鸢这小脾气还上来了。 也罢,这最后一个规矩,知不知晓都无大碍,反正千离街创建以来,还从未有人敢那样做过。 难得池星鸢兴致上来,周纯嘉索性闭上嘴,就跟了上去。 而段沉可,像个雕塑一般在他们后方不知观了多久二人的一举一动,脸沉的都不如今晚的夜色明亮一些。 只见,那白狐面具下的瞳中,散发着一股鬼魅的光亮,一闪即过,然后段沉可噙着唇,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也紧紧的跟了进去。 第三十一章 元夕情人节 “怎么样?今晚随我来千离街,不算是白跑一趟吧?” 见池星鸢对每个摊位都兴趣十足,周纯嘉略带邀功的问道。 “确实要比花灯节有趣多了。” 难得从池星鸢的嘴里听到一句夸赞,周纯嘉眉梢都情不自禁的上扬了起来。 刚放下手中的一件物品,池星鸢转过身想去对面的摊子,却恰好跟一个戴着蛤蟆面具的人撞了个对脸,那面具做得倒是微妙,就连上面的疙瘩都做得凹凸有致。 吓得池星鸢险些没站稳,好在及时抓住了周纯嘉的胳膊才让自己没有跌倒。 下一秒,反应过来那只不过是一个面具而已,池星鸢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无事般赶紧把手又抽了开。 “若是害怕直说便是,作为你的未婚夫婿,我又不会笑话你。” 周纯嘉说话间,便贴得跟池星鸢更近了一些,要是借此能增进一下感情,也不错。 “我才没有!” 池星鸢反口争辩。 “周某倒是觉得,如此佳节,鸢儿就像刚才那般用手搭着我更为应景一些。” 说着,周纯嘉就伸手去拉池星鸢的胳膊,想让她搭在自己的身上。 身后的段沉可见这一幕,终是忍不下去了。 径直的走了过去,从两个人面前穿梭而过。 “借过。” 阴沉沉的吐出两个字的同时,又伸手推开了想要接近池星鸢的周纯嘉。 周纯嘉只觉扫兴,可池星鸢怎么觉得刚刚那一晃而过的面具和那不凡的不凡的气宇如此熟悉呢? 段沉可轻松的便打破了周纯嘉营造出的氛围,池星鸢倒是懒得理他这一茬,心中暗骂周纯嘉是个浪荡公子。 嘴上也发出警告。 “周公子,还请自重!” 池星鸢一字一顿,看得出来周纯嘉是弄巧成拙了,他也不知,为了明明什么都不做就能迷倒万千少女,却在池星鸢的面前屡屡栽跟头。 看得出她轻微拧巴的眉心透着不悦,周纯嘉赶忙转移话题。 “咳咳……池小姐可直到为何千离街的集市,所有人都要戴着面具才可以进入?” 说话间,周纯嘉打开折扇,正月的傍晚气温寒凉,他却不住的煽动,一眼便看出是想将刚刚的窘迫尽快翻篇。 他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池星鸢看穿他的小动作,毕竟并未真的想跟他有什么瓜葛,所以,也不必对他风流之事做过多评价。 “无非是这地方的东西大多来路不明,杀人越货、诈取豪夺,总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吧?你都说了,光是这琉璃灯在宫中都是珍品,那能来此处做交易的人也自然不会是寻常人,自然也是要掩住真颜的,周公子还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池星鸢很不屑的回答着周纯嘉刚刚的问题。 倒是让周纯嘉更加对池星鸢刮目相看。 猛地将扇子跌入手心“啪”的一声合上,赞许的眼神投来。 “池小姐果真是心思玲珑,不凡啊!” 越是接触,周纯嘉便越是发现,他对池星鸢的兴趣好像远远不止于跟段沉可的较量了。 “算你有眼光。” 池星鸢毫无一般千金贵女被夸奖之后的羞涩,反而大大方方的回应着。 三两句闲谈,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融洽了许多。 二人已行至街中,这千离街的物品的确非凡,有些都好似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她甚至在摊位上看到了类似于巧克力的吃食又或者是放大镜这种稀罕玩意儿,只不过,于池星鸢而言并无法达到什么震撼的效果。 见池星鸢在每个摊位上都走走停停,周纯嘉就算是想献殷勤也没有机会,只得将又要继续走向下一个摊位的池星鸢喊住。 “池小姐尚无看上眼的物品,在下不如擅自做主,将这枚血玉戒指送与你如何?” 池星鸢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无兴趣。 那摊贩见来了生意,出言介绍道:“这位公子好眼光,这枚血玉极有灵性,若作为定情信物送给姑娘再适合不过,即可挡灾又可增进二人之间的感情。” 摊贩的介绍深得周纯嘉心意,不禁拿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这块玉可是雪顶山料,产自昆仑脉络,只不过这价格……” 说着,小贩眼冒贪色,搓了搓左手的三根手指。 “百金即可。” 周纯嘉一眼看中的东西又岂会在乎价格,只不过,他可不是什么财大无脑之辈。 “这千离街什么时候也开始这般漫天要价了?” 周纯嘉砸了咂嘴,玩味的看了一眼小贩。 那小贩似乎也看出来周纯嘉是个不差钱的主儿,神秘兮兮的用手遮掩小声在周纯嘉耳边不知嘟囔了些什么。 “帮我装起来。” 那小贩三言两语,周纯嘉便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递与他。 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周纯嘉掂量着手中的饰品盒,回过神想送给池星鸢的时候,却发现池星鸢压根就没有跟随自己身后,反而是在远处的一个摊子上不知跟什么人起了争执。 那摊位上摆着龙凤流萤的灯盏,过往客人并不多,只有池星鸢和一带着白狐面具的男人。 “这明明是我先看上的!” 就在刚刚,池星鸢发现了一家展有晏青虫的摊位,便被吸引驻足。 自己喜研药理,可来到南茶之后,却很少有机会接触。 那晏青虫研磨成粉之后,可以做成上好的外伤药,想来上次送给柳卿的创伤药不过是随处药店都可买到,而他在那种地方必是难免再碰到上次的情况。 就想买一罐晏青虫回去做成药粉送与柳卿。 他赠金的情意可是让池星鸢由心的感动。 虽未收下,可也还是要拿些与众不同的东西赠与才算是不辜负他那份心意。 池星鸢想得倒是好,偏偏这时候,身旁一男子紧凑着自己俯身拿起摊位上装着晏青虫的罐子,连价格都没有问就同时将一张银票置于摊位之上。 池星鸢不禁有些气恼,这是什么人啊?戴着面具不会被人认出容貌便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了吗? 还懂不懂个先来后到?真是没有素质。 于是,便有了刚刚池星鸢扯着嗓子的叫嚷,那态度明显是不让分毫。 都未曾对视那人的脸,便伸手要抢人家手里的罐子。 “可却是我先付的银子。” 见池星鸢急了,段沉可唇角流露出笑意,不知怎的惹恼她的时候,自己好像总能多几分快意。 “有钱了不起啊?” 池星鸢盯着罐子的时候,瞟见那如葱般的手指,骨节分明却又修长好看,眼神从那白纱宽袖延升至那人的脸。 一张白狐面具下,那双明眸透着邪肆正在盯着自己。 段沉可? 池星鸢立马就认出他来了。 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哪都有他? “有钱就是了不起!” 段沉可好似在故意的气池星鸢,用手轻轻的将池星鸢紧抓着虫罐的手指一点点掰开。 然后端着罐子炫耀得颠了颠。 “你还有没有点师德啊?” 池星鸢眼看自己今晚唯一看中的东西就要被段沉可收入囊中,气不打一处来。 “这里又不是学堂,本王不用处处都揣着师德吧?这集市之上你我不过都是来寻物件的客人罢了。” 段沉可巧言善辩,丝毫不让着她。 “切,还真是不讲师生情分。” 池星鸢不是没瞧见段沉可出手阔绰,就算他真的愿意将晏青虫让给自己,恐怕自己一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银两来。 明知道这晏青虫要跟自己失之交臂了,池星鸢只能是泄气的环着双臂,歪着头吐槽。 “要说情分嘛,这上元佳节,若是池小姐真的要跟我论及情分,那也应该论男女之情才对。” 段沉可素来爱打趣池星鸢,只可惜,她带着面具,看不见她憋闷羞红的脸。 说着,手指还轻轻的抬着池星鸢的下巴,别提场面有多暧昧了。 池星鸢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噗通乱跳。 元夕佳夜,情人成双,他这样的举动难免让池星鸢慌乱,不过也只是片刻中,身后不知趣的声音就把这微妙的气氛给搅得一丝不剩。 “鸢儿……池小姐,这个送给你。” 许是怕她生气自己叫得这么亲密,周纯嘉改了口,兴冲冲的朝着池星鸢这边大步流星的走来。 段沉可赶忙收回手,一双眼充满不爽的盯着周纯嘉,只不过,周纯嘉并未认出面具之下的人是段沉可。 说着,周纯嘉献宝得将盒子打开,一枚种水老透、成色极佳的血玉戒指呈现在池星鸢的眼前。 池星鸢眼神偷瞄了一眼段沉可,见他竟已经潇洒的甩着飘逸的衣袖转身离去,心中还暗骂他性子古怪,调戏不成便拂袖离开,怕是这种日子见街上大多有良人为伴而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恼羞成怒,所以躲了去? 这么思量着,池星鸢不禁心情好了些许。 活该!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喜怒无常,活该吃狗粮。 见池星鸢半晌都未接过盒子,周纯嘉用折扇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周公子,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也是知道的,这礼我怕是无福消受。” 池星鸢毫不避讳的拒绝。 “那你喜欢什么,在下送你便是。” 是自己思虑不周了,这等贴身饰品送与她确实有些唐突。 “我想要的东西,刚被一个无礼之徒抢先一步。周公子就不必管我了。” 池星鸢无趣的又扫视了一圈这千离街景,都怪那个段沉可,让自己跑一趟来却全无收获。 “那待会儿,逛累了,在下带你去阅江酒楼吃夜宵。” 池星鸢虽然想过,周纯嘉是不是对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是这般讨好。 可见他情真意切对自己也是百般示好,语气便也不好再像之前那样强硬。 反而是有些可怜他。 这周纯嘉怕不是个中央空调,一暖暖一窝的那种?不能自控?带这些什么心理疾病? “不去行不行?” 见他也陪自己逛了好大一会功夫,池星鸢难得的略带小撒娇的口吻。 “不行!” 可周纯嘉却是软硬不吃,麻溜利索的回了这两个字,怕是今晚要看死了池星鸢,黏上她了。 “哦。” 池星鸢淡淡的回了一句,可眼神却提溜的已经瞟向旁边那家龙凤流萤的摊位。 心生一念…… 第三十二章 被池星鸢抢了马的摊主可乐开花了 池星鸢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过是想早早回府吃元宵罢了。 旁边的摊位最显眼的便是三匹毛发锃亮的马匹,一黑一白一灰,虽然池星鸢对马匹的识别不够深,可这三只打眼一瞅便知道是上品。 这个摊位所占用的位置宽广,池星鸢看到对这两匹马感兴趣的大有人在,不过却都是上前交谈三两句之后便摇摇头离开。 摊主身前的黑布上,还摆放着一把马尾做的琴以及些许精致的小瓶子。 “这两匹马看起来不错……” 池星鸢颇感兴趣的走了过去,周纯嘉紧随其后,便见池星鸢抚摸着那只灰色的小马驹爱不释手。 “池小姐眼光独到,莫非也善骑术?” 周纯嘉眼中池星鸢简直是宝藏一样的存在,若非生于将门的女子,鲜少有会骑术的。 “略懂一二。” 池星鸢谦虚回道。 却已经踱着步子来到旁边那白色马匹旁侧。 心想这马驹还小,驮着自己这不算苗条的身子恐是吃力。 “甚好,不如在下……” 周纯嘉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讨池星鸢欢心的机会,看她终于见到自己欣喜之物,根本没问价格便伸手进衣衫,想掏银票。 只可惜…… 池星鸢压根就没给他这个机会。 周纯嘉话还没有说完,顿觉眼前一暗。 由于此摊位距离周旁摊位距离甚远,所以那琉璃灯一灭,视线便大大的受阻。 “你这丫头!” 当周纯嘉反应过来是池星鸢吹灭了琉璃灯里面的灯芯,池星鸢早就已经牵着引绳,手掌抵着马鞍,稍一用力便轻巧的坐在了马背上。 那马儿倒也没受惊,跟池星鸢仿佛很合拍一般,随着她一牵引绳,便扬着前蹄奔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跑出了千离街。 待池星鸢回头,就只能见到千离街那细碎的斑点光亮了。 “啧啧,这马儿还真不赖!” 哼,稍微动动脑筋还愁甩不掉你? 池星鸢本想着既然周纯嘉这么上赶着,那就坑他一笔,留他在那买单,那摊主跟他肯定少不了一番扯皮。 自己也能够早些回府吃上拿心心念念一整天的元宵了。 可不曾想,被骑走马匹的摊主非但不恼,反而喜形于色,即便戴着面具,也能看到那张快要咧到耳根的嘴。 还不住的冲周纯嘉竖起大拇指,不觉的称赞池星鸢:“公子身边这位姑娘,可真是豪爽,不曾想我南茶国竟有这般奇女子,竟一点不输男儿。” 再看,千离街不论是商是客都被这边发生的事情所惊呆了,纷纷停止了手下的动作,在池星鸢灭灯的那一刹,好似整条街都被静了音,又是好一会才有纷纷嘈杂起来,议论着刚刚身姿飒爽,策马而驰的姑娘。 周纯嘉揉捏着太阳穴,只觉得脑袋有些发胀。 倒不是这千离街的过往商客思维方式不同于常人,对一个抢马贼夸口称奇。 实在是…… 因为池星鸢性子太急,进来的时候没有听周纯嘉讲完这千离街的规矩,哪曾想一个不小心就闯了乱子。 每个摊位前面的琉璃灯,除了能够让人一目了然所贩卖的商品,摊主在准备收摊的时候,会熄灭灯芯。 可若是有客人将灯熄灭的话,那就是将整个摊位包圆,意为摊主可以提前打烊的意思。 如此豪气,摊主又怎会不乐开了花?如此大手笔,过往商客又怎会不称奇? 就算池星鸢已经跑得见不到踪影也无碍,那琉璃灯的灯芯是以一种特殊香料所制成的,熄灯之人会在灯灭的一刹那沾染上灯芯所散发出来的香味。 翌日,摊主只需随着引路蝶前去客人住所,将所有货物送上便可拿到应有的银两,且不二价。 规矩就是规矩,灯是池星鸢吹的,就算周纯嘉现下想拿银子替她付了这笔款项摊主也是绝对不会收的。 周纯嘉一个脑袋两个大。 不过转而一想,倒是颇为想知道池星鸢第二天究竟会如何应对。 便也只好牵强的冲那摊主笑了笑,随意的又朝着别处逛了去。 不一会,池星鸢便已回到了相府,要说这马儿能日行千里池星鸢都不觉夸张,这匹白马跑起来风驰电掣般,远超出了池星鸢的想象。 到了相府后门,池星鸢下马抚摸着她头上流顺的鬃毛,准备牵着她回自己的院子。 好在池星鸢的居住的院子偏僻,旁处正好有不小的空间能够安置它。 可那马儿却貌似不舍的朝着来处回头望了望,似是在盼着那一黑一灰的同伴。 这让池星鸢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上元节本应是团团圆圆的节日。 那黑色的马儿显然是她的伴侣,灰色的小马驹也一定是她的崽儿了,因为一己私欲就将她带回府中实在是有些欠思考。 看得出这马儿颇有灵性,池星鸢语气温和又十分真诚的哄着它:“今夜多亏你出手相助了,明儿个我就想办法让你跟你的家人团聚好不好?” 其实,池星鸢多多少少是有些羡慕这马儿的。 就连马都能有自己牵肠挂肚的同伴,可自己在这异世孤身一人,爹不疼娘不爱,若说推心置腹又岂是闺蜜同窗能够代替的呢? 马儿似是听懂了池星鸢的意思,顺从的跟着她回了后院,池星鸢安抚了她一会便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后厨。 喉咙滚动已经是止不住的咽口水了。 此时,后厨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想来忙活了整天的下人也都出去赏那一年一度的花灯。 池星鸢点燃灶台,待水开之后,将那一盘元宵统统倒入锅中。 白胖的元宵在沸水中翻滚跳跃,看得池星鸢心情大好,接下来只要静待锅开。 便能一饱口福了。 另一处,段沉可同样回到府中,想起之前周纯嘉示好池星鸢却没遭她第一时间拒绝,不禁越想越气。 不是并未答应求娶? 怎得二人行止还如此暧昧? “毒蝶!” 坐在梨花木椅上的段沉可,头仰靠着,闭目唤着毒蝶的名字。 “属下在。” 毒蝶也不知道从哪儿应声而出。 “去,请池小姐来府中坐坐。” 段沉可语气随意,刻意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是。” 毒蝶毕恭毕敬,躬着身子离开了书房。 眨眼间,便已来到了相府。 池家,后厨。 池星鸢将煮好的元宵尽数盛在碗里,美滋滋的先是闻了一下那糯米的微香,又隐隐透着钙奶的甜意。 忍不住的眯上了眼睛,端在面前只等它稍凉一些便有口福了。 可哪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下一秒,身后不知哪里来的歹人,竟利落在池星鸢的身后朝着那穴位点了两下。 她便不能言语也不能动弹了。 只能慌乱提溜着眼珠,想要探明来人是谁。 可却没有丝毫线索,紧接着,便觉那人一提自己的衣领,脚下轻轻一点地面,她便随着那人上了屋顶。 这人伸手即将,总是在屋顶纵横跳跃,池星鸢碗中的元宵汤水却也没洒出来半点。 霎时,二人便已经来到了王府。 见这熟悉的院落,池星鸢提着的心才算是稍微的放松下来。 好在,段沉可无害自己之心,被他掳来,顶多是少不了一番刁难罢了。 毒蝶将池星鸢带到段沉可的书房,并无多言便退下了。 闭目养神的段沉可听到声响,这才缓缓的抬着眼皮,看向池星鸢的眼神十分慵懒,又透着邪肆。 “池小姐,又见面了?” 段沉可似笑非笑,起身悠悠走到池星鸢的面前,见她端着一碗元宵甚是香甜,不禁来了食欲。 将她手中的瓷碗拿到自己手上。 “池小姐不必这么客气,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 说着,段沉可低头闻了闻那元宵,余光却是看到池星鸢那愤恨的眼神。 此时的池星鸢无法讲话。 但是心里早就把段沉可骂了无数次了。 那可是自己心心念念从晨早便开始准备的元宵,好不容易出了锅,现在却被段沉可这家伙抢了去,池星鸢只觉得胸口憋闷。 眼看段沉可好十分得意的舀了一颗元宵放入口中,咀嚼起来,钙奶爆汁后的醇甜充斥着段沉可的唇齿之间,山珍海味吃尽的段沉可还真从未品尝过如此独特的味道。 “你做的?” 段沉可又接着吃了几颗,眼瞅碗中的元宵就只剩下两三个了。 段沉可这才一拍额头,装作是自己疏忽的模样解开池星鸢的穴位。 “本王光顾着品尝池小姐送来的吃食了,一时之间竟忘了为你解开穴道,如此,池小姐便能讲话了。” 段沉可这一点,池星鸢也仅仅是能讲话了而已。 却仍旧动弹不得。 “段沉可!你无赖!” 池星鸢简直已经欲哭无泪了,忙活了一天却是遂了他人口腹之欲,可怜她倒现在还一口晚饭未曾进食。 “池小姐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段沉可眯着眼睛装糊涂,又一颗元宵已入了段沉可之口,这可把池星鸢急坏了。 “段沉可!你这个无赖,那元宵就只有这些,你留一颗给我!” 可怜巴巴的池星鸢可谓是喊得声嘶力竭,为了口吃食根本顾不得什么仪态了。 第三十三章 王爷,可要与我共浴? 段沉可喉结滚动,在池星鸢话还未全部脱口的时候便将最后一颗元宵送入口中,然后又懊悔不已的装腔作势道:“池小姐为何不早些开口,也真是难为你对为师的这片心意了,如此美味怎的也不给自己留上一些?” 将口中元宵尽数送入腹中段沉可才又把只剩下一些汤水的空碗置于池星鸢的手里,然后才解开了她的穴位。 活动恢复自如的池星鸢气不打一处来,两腮气鼓鼓的。 “段沉可,你是不是针对我?白日里在学府戏弄我便罢了,这夜里竟连一顿饱饭都不让我吃!” 池星鸢咬牙切齿的,眼巴巴的看着碗里什么也不剩了。 “池小姐怎可这般小心眼?竟忘了白日里本王出手相救的事情了?” 段沉可连连摇头,轻叹了一声。 “段沉可,堂堂王爷这样的歪理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池星鸢气结,轻轻的跺了两下脚,感觉血气翻涌,堵塞在胸。 “啧啧,罢了罢了,为人师表的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虽说这元宵只是薄礼一份,就全当是池小姐感念我白日里的救命之恩。” 段沉可根本不接池星鸢的话茬,自顾的说着。 池星鸢可算见识到了他颠倒是非的本事,明明是抢了自己的元宵,却还找了个什么谢礼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作不好推辞的样子,名正言顺的掠夺了自己惦念一天的吃食。 气得池星鸢将空碗走过去段沉可的身边又塞回了他的手中。 说不过他不说便是了。 只可惜了上元佳节,无法吃些乡味的元宵以慰自己怀念故乡之情了。 “既然王爷这么喜欢,那便连这个碗也送给王爷好了,你说是谢礼便是谢礼,咱们两清!” 原本,池星鸢还在为之前冤枉段沉可的事情心里别扭,看他这个样子,怕是丁点也没把自己对他的误会放在心上。 她一字一句略带咬牙切齿,斜眼看着段沉可。 偏偏段沉可盯着手中的空碗,不怒反笑,走到池星鸢的身侧,有些什么的附在池星鸢的耳边。 “池小姐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元宵吃过便已是两清了,而这碗……” 段沉可拉长着声调,来回转动手中空碗又迟迟接了下去:“怕不是送我的定情信物?那本王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这段沉可还真不要脸。 他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息扑在池星鸢的耳侧,弄得她痒痒的,面颊不禁“噌”的便红了起来。 壮着声音赶紧转移了话题,可眼神确实躲闪在旁。 “那个……王爷大晚上的把我抓来又是在闹哪出?” 说到这,段沉可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她跟周纯嘉举止亲昵,为何面对自己却总是如此抗拒? 段沉可正了正神色。 “今晚在千离街见你走路步子活脱,说话时又底气十足,巧在我刚配置好一副药,便想起池小姐来了……” 段沉可话都没说完,池星鸢便躲闪后退了两步。 “你又想拿我做研究?” “池小姐机敏伶俐,一猜即中。” 话音刚落,池星鸢调头就准备往外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知道段沉可这个家伙没安好心眼,可双手刚搭在门上,不等她将门打开,就被身后一双大手拽了回去。 “你、你、你要干嘛!” 池星鸢哀怨的声音荡彻整个房间,段沉可却全然不顾,扯掉书房另一侧的帘幕,将池星鸢抛入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浴桶之中。 算算时间,此时桶里虽然还冒着热气,但水温适度,池星鸢此时沐浴正合适。 “噗通。” 池星鸢只感觉自己落入水中,而这水里还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她扑腾着双手,想支撑着浴桶的边沿起身,然,段沉可却又好像在故意捉弄自己一般。 将池星鸢身上的外衣一扯,她这还哪里敢从这蔽体的桶里出去,只得双手环绕在自己胸前。 叫嚷着:“段沉可,你这个臭流氓,同样的套路还要再来一次?” 池星鸢简直抓狂了。 “非礼勿视,本王可对你那单薄的身子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再者,里衣不好好端端的穿在身上吗?” 闻言,池星鸢抹擦了一下脸上的水痕,这才见面前的段沉可背对着自己,衣衫上竟一点水渍都没有沾上。 “胡扯,你刚刚没看到怎知我还穿着里衣?” 池星鸢简直暴躁的想要骂娘了。 偏偏段沉可不紧不慢的语速更加刺激着她马上就要暴怒的情绪。 “本王的手感还是挺精准的。” 段沉可欠扁的说道,然后又抬起手腕,好似在端详着自己的手指,语气意犹未尽。 这话……分明就是在红果果的调戏。 可……就算言语中的挑逗再为暧昧,段沉可那坐怀不乱的姿态,更加让池星鸢坚定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 他在刻意掩饰自己是断袖这个事实。 这么一想,便也就不觉羞恼,心态反而更坦然了一些。 总不能一直处于下风吧?池星鸢总归是个思想开放的现代女青年,不禁灵机一动。 一反常态。 “王爷若是喜欢我又何必遮遮掩掩呢?脱了人家的衣服却还留了一件,莫不是欲拒还迎?” 本难以启齿的话从池星鸢的口中说出毫无遮掩。 那故意拿腔作势的绵柔声线传进段沉可的耳朵,一阵苏麻。 这丫头在搞什么鬼? 段沉可身子一僵,不知该回些什么才好? 本是想捉弄她,可却被她反过来调戏,这…… “怎么?是我猜中王爷心思,羞得王爷说不出来话了?” 池星鸢乘胜追击,此时眉眼早就透着一股坏意。 “这药浴泡着挺舒服的,不如王爷也……” 池星鸢拨弄着浴桶中的药材,在手中把玩了两下,然后“噌”的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她赌段沉可这样的身份,绝不会贸然坏了她这相府千金的名誉,更何况他是个短袖又怎么会对女子有兴趣?敬而远之还差不多。 更何况,里衣虽薄,但能遮挡的地方却一点也没落下,她又怕什么? 果然,听到身后池星鸢的动作,水花溅出浴桶的声音,段沉可霎时间有些慌了神,却强作镇定。 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禁的紧了紧,指节轻轻颤动。 “本王有些乏了,这药浴是本王新研制出来的,药效如何还请池小姐明天告知本王。” 段沉可的语速极快,好似烫嘴一般,赶忙丢下这一句话,就匆匆的离开了书房,还不忘记把门给带上。 “哼,还以为这家伙有多大的胆量呢?” 池星鸢这才出了口气,又坐回那浴桶之中。 还真别说,虽说自己不情愿当段沉可的实验对象,这药浴的味道又着实难闻,可浸泡过后,身体却有种别样的舒适。 出了门的段沉可,并未马上离开,而是背对着门站在门外好一会才定了定心神。 他自问女色断然无法动摇自己,可为何偏偏面对池星鸢的种种却…… 心脏好像不受控制一般不安分的跳动,刚刚池星鸢吐槽的话语进收他耳中,段沉可只是用手捂着胸口,压制着让它归于平静。 这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啊。 今夜,月朗星稀,大好的夜色就在池星鸢沉谜浴的舒适感中随时间消逝。 浴桶的底座放有些许石灰,浴桶置有小孔,水滴缓慢的滴在底座的石灰上散发出热量,所以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浴桶的水仍旧保持着温热。 段沉可一夜未免,将今日买回来的晏青虫研磨成粉末,看了看天色,便命毒蝶准备一套新的衣裳送去书房。 难得这一夜虽然置于浴桶之中却着实是睡了个好觉,池星鸢慵懒的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畅,打量着屋内无人这才支撑着浴桶边缘起身。 也不知这药浴都是用了哪些材料,只见自己的肌肤非但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变得褶皱,用手滑过反而如蛋清一般光滑。 可池星鸢却没有半点感激。 她可不觉得段沉可会有这么好心。 抬眸,木施上挂着一件崭新的衣衫,浮光锦裘,她身为庶女虽然没穿过,但也是见过的,晚荼荼就有那么一块料子。 浮光锦,照样所照,光彩动摇,晚荼荼也只舍得做了一个披肩,剩下的料子珍藏了起来。 而眼下,摆在自己面前的这件,尺寸简直就是为自己精心准备的一般。 池星鸢也不客气,穿上那浮光锦裘便自顾的转了两圈,虽然身着这如此昂贵的面料,可却并不影响池星鸢接下来的行动。 既然来都来了,那昨晚没到手的晏青虫自然也是要顺手牵羊带回去的。 就这样,池星鸢泡着段沉可的,穿着段沉可的,到最后还要偷着段沉可的。 她摸索着来到段沉可的物藏阁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晏青虫研磨的粉末,她嗅了嗅粉末的味道,便分拨了一小包揣进怀里。 晨光熹微,毕竟是做了坏事,池星鸢只想赶紧从后门处溜走,书却迎面被一个男子堵在了后门口。 那男子衣着质朴,池星鸢本以为是府中佣人,本想装看不见,可步子刚要迈出门槛,那人的手却径直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第三十四章 王爷,您手头可宽裕?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拦我?” 池星鸢心中还纳闷,怎么段沉可的下人们如此狗仗人势?他欺负自己也就罢了,居然随随便便一个人都敢拦住自己的去路。 她声调极不耐烦,来人闻言却不恼,赔着一脸的笑。 “这位小姐误会了。” 来人毕恭毕敬,昨个夜里便知道池星鸢定不是等闲,却不曾想竟然出自这段沉可的王府。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池星鸢见来人态度恭敬,语气不免也缓和了一些。 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您认不出我也是自然,昨夜在千离街,我带着面具,正是那贩马的人,这不,您所定的马和一些个物件儿赶早便给您送过来了。” 商贩堆着一脸的笑,面对这么个大金主,自然是语气阿谀。 哎呀。 商贩这么一说,池星鸢才记起来昨夜的事情,一拍脑门,大写的尴尬刻在脸上,说话也有些吞吐了起来。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难道说周纯嘉为了报复自己半路逃跑,不但没帮自己结算银两还跟踪自己又把地址给了他? 池星鸢心中猜测着,一颗心有些忐忑。 伸出头朝门外看看,那一黑一灰的马匹正乖巧的守在门外,见池星鸢露头,好似小人儿一般,翘首盼着自己接收它俩。 “这位小姐真爱开玩笑,千离街的琉璃灯灯芯都是用特殊香料制成的,凡是吹灭了琉璃灯的客人就是要包下摊位上所有的物品,灯芯熄灭的瞬间会有特殊的香料附在客人的身上,随后只要跟着引路蝶送货上门,极为方便。” 摊贩说着,眼睛偷偷的瞄着池星鸢,心里有些没底,按理说熟悉千离街市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 闻言,池星鸢勉强的挤出来生硬的两声笑。 强撑着提了一口气:“这我自然是知道的嘛,我是以为昨个我那个随从已经把银两付过了。” 明明正月的晨早,冷得一说话恨不得雾气就能结成冰,可此时的池星鸢确实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珠。 “千离街的规矩,钱货两讫,以免出了什么乱子。” 见池星鸢没有赖账的意思,那人又耐心的解答道。 规矩,规矩,一个夜市儿而已,怎么这么多规矩? 池星鸢只顿觉烦闷,可灯的确是自己吹的,马也确实是自己骑走的,总不能抵赖不是? 都怪那个周纯嘉,没有提前告知。 池星鸢一口闷气堵着,心想见到周纯嘉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跟他理论一番。 说是要带自己去千离街见识稀罕玩意,合着如此费尽心思就是为了坑自己一把。 见池星鸢半晌没说话,那小贩干咳了两声。 “那一共是多少银两?” 池星鸢这才回过神来。 “我在这千离街摆摊八年,还是头一遭碰到小姐这般的大主顾,零头便免了三千金即可。” 听小贩这么一说,池星鸢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瞬间这手脚都麻了。 三千金? 自己在相府的月银也才不过百两。 她瞪大了眸子,看了看那一脸诚恳的小贩,又看了看门口一直望着自己那两匹马儿乌黑的眼睛。 瞬间觉得自己是闯了大祸了。 小贩也不催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池星鸢,盯得她浑身都不自在。 “你先稍等,我去给你拿钱。” 也只能是打肿脸充胖子了,池星鸢不傻,既然千离街规矩繁多,小贩能找到自己,如果不履约的话,怕不只是嘴上说说就能过去的。 小贩倒也不急,应声等在府外。 池星鸢只能又调头回到府内。 正发愁要去什么地方寻段沉可,却不曾想刚垂头丧气的走了没多远便撞进了段沉可的怀里。 “谁啊?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池小姐是故意往在下怀里撞的吗?” 两个人异口同声,只不过一个恼火一个调侃。 闻声,池星鸢一抬头,头一次觉得段沉可这神出鬼没的架势也并不完全讨人厌。 此刻她眼神透出来的光带着求救,可怜巴巴的好像个小兔子。 段沉可一瞄,便知道她定是揣着什么鬼心思,不过也并未颠婆。 只自顾的又嘲笑了一番:“池小姐未免也太跋扈了,在我的府邸撞了我,口气却不小。” 段沉可漫不经心的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发丝,眼神飘忽并不直视池星鸢,长长的睫毛微微吹着,若不是现在池星鸢等着借钱急用,倒真没准能好好欣赏上那么一会。 “小女知错了,段王爷可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难得在池星鸢的口中听到软话,倒还真是…… 舒坦啊。 段沉可心喜不露于色,而是面无表情道:“池小姐这态度还是可取的,已是晨早了,我就不留池小姐用早膳了,不送。” 那声音还真是十足的冷漠,转过身去便不准备再同池星鸢讲话。 可步子却迈得很缓,分明就是在等池星鸢开口挽留。 “等等!” 果不其然,正如段沉可所料,池星鸢三两步并作一步,跨步绕过段沉可挡在了他的身前。 “池小姐可是还有其他事?” 该死的祸水脸,平日里不是言辞调戏就是有意刁难,偏偏自己碰上事儿了,他却一副高冷的模样。 可这又能怎么办?池星鸢只能拉下脸面,十分不自然的挤出来那一脸笑意,眯着眼睛咧着一口大白牙,声音娇柔且做作,她自己都不习惯极了。 “王爷……您可又富裕的银两?” 借钱这种事儿吧,总归是难以启齿的。 说完这话的时候,池星鸢的小心脏就在扑腾,生怕会被拒绝。 两三秒过去,段沉可却压根没回自己这茬。 池星鸢定睛一看,却发现段沉可俯身观着自己的面庞好像有些出神。 “王爷?你怎么了?” 她晃着纤纤小手在段沉可的眼前晃了晃。 段沉可才装作刚缓过神一般,撇着嘴,吐槽了一句。 “你这笑的也太难看了,本王一时惊了神而已。” 什么? 池星鸢心口憋闷,立马脸上就换了一副表情,就算心中暗骂段沉可,可这关键的时刻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那我不笑便是了。” 段沉可本是故意逗她,却难得一见她这乖巧的模样。 眨巴着眼睛氤氲汪汪的看向自己,段沉可只感心中一软。 “如此甚好。” 段沉可又顿了顿继续问道:“池小姐刚刚有什么事?” 明明心里跟明镜儿一样,将刚刚池星鸢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听进耳中,可这段沉可倒还真是享受此刻池星鸢听话的模样。 这才又故意装未听见问了一句。 “我是说,王爷您可有富裕的银两?” 借钱的时候是孙子,这话可真一点不假。 池星鸢眉眼中透着迫切,微微抬着下巴,双手环抱在一起抵在下颚。 “那是自然。” 段沉可轻轻一笑,笑意里写满了对钱财之物的不屑。 “那王爷借我一些可好?” 终于进入正题了,想着他这样的身份地位碍于面子定不会拒绝自己。 可段沉可下一秒的话就打脸了池星鸢。 “不好。” 冷冷两个字的回绝,简直让池星鸢恨得牙痒痒。 “为什么?” 却只能是可怜巴巴的偏着头追问,尽量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惹人生怜的模样。 “怕你还不起。” 段沉可的话,让池星鸢一下子不知道应该如何应答才好。 想了一会,池星鸢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带着无比怨念。 “你都没问我借多少?” 得了,眼瞅着最后一丝希望也要破灭了,若是一会跟那小贩说自己没钱结账,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 “借多少?” 此时的段沉可简直是惜字如金。 “三千金。” 池星鸢试探性的回了一句。 “整个相府一年的开销怕是都用不了三千金,我怕吃小姐还不起可有不对?” 看样子想从段沉可这一毛不拔的铁公子手里借出来一两银子都是费劲了,池星鸢泄了气,也不想再继续跟段沉可废话。 心烦医院的瞥了他一眼。 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借就不借,我自己想办法,小气鬼!” 说罢,便甩着胳膊要走人。 段沉可却清了清嗓子,犹犹豫豫的悠悠开口:“若是池小姐有什么东西能抵给我的话,所借三千金也并无不可。” 池星鸢一听,这还是有戏啊? 马上换了一副嘴脸。 段沉可愿意借钱出来,现下她就是大爷,池星鸢赶忙转过身子,伸出双手丝毫没有不好意思,递到了段沉可的面前,已经准备好接住他递过来的银两了。 可……伸出去的双手被段沉可的手背轻轻拍打了一下。 就听到段沉可十分较真的说道:“不知池小姐要拿什么抵给我?” “你说了算,王爷看我身上什么东西事前尽管拿去。” 明明池星鸢的牙齿在细碎的摩擦着,可说话的语气却豪爽极了。 为的就是赶紧将那三千金拿到手。 段沉可闻言,忍不住的偏着一侧嘴角慢慢提着弧度。 “池小姐说话可算?” 池星鸢当下哪里有心思捕捉段沉可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 立马应声。 “一言九鼎!” “好,那这三千金池小姐尽管拿去就是。” 池星鸢接过段沉可递过来的三千金的银票,不禁腹诽。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段沉可随便身上就揣着这么多的银两,再看看自己……哎。 接过银票的池星鸢赶忙回到后门。 丝毫没有感觉到,段沉可望着他背影愈加浓烈的坏笑。 第三十五章 早膳食“醋” 将银票交予小贩,钱货两讫,池星鸢看着那两匹马儿有些头痛,怎奈货是自己闯下的,也只得牵着它们俩回去。 好在昨夜里对那批白色的马儿没有食言,它们一家三口也能团聚了。 只是回去这一路上池星鸢都在想,自己有必要想一个什么谋钱的营生。 毕竟,父亲对自己的态度明了,万一哪天真的被扫地出门,总不能流落街头吧。 思量一路,池星鸢越来越坚定自己的这个想法。 将两匹马儿安置在后院,黑色那匹起名奥利奥,白色的叫纯牛奶,至于那只还未长大的小马驹,时不时的用那颗大脑袋蹭自己跟自己撒娇,颇得池星鸢喜爱。 取名为芯芯。 奥利奥夹心配纯牛奶,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她自顾的对着这三只自言自顾,时不时低眸抿嘴一笑,那弯弯翘的睫毛在晨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浓密且好看。 周纯嘉早早便守在池星鸢的院角,百无聊赖的等着看一处好戏,可待池星鸢从后门而入,才发觉昨夜她并未在相府之中。 “莫不是……” 周纯嘉心中已有猜想,料定昨夜池星鸢定是跟段沉可在一起,虽然没有证据,可段沉可的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他对池星鸢的上心。 不知怎的,心中掠过一丝酸楚,周纯嘉好似自嘲般用手拂了拂其实并没有沾在衣衫上的晨露。 脑子一转,已经想到,这笔银两一定是出自段沉可之手。 南茶国内,能够轻飘飘一伸手便能掏出来那些银两的人屈指可数。 周纯嘉上下牙重重一碰。 “坏我好事!” 他情绪颇重,昨个脑补着池星鸢向自己撒娇卖萌态度好转的借钱场景,怕是今天都使在了段沉可的身上。 他哪里是什么会自顾憋闷的人,也没跟池星鸢打招呼,便悄然的离开相府,径直就朝着段沉可处走去。 谁也想不到,一大清早而已,不只是周纯嘉,池海蝶也盯着她的西偏院。 昨晚,池海蝶见周纯嘉带着池星鸢出府之后,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那样一个翩翩公子却可惜了眼瞎居然看上池星鸢这样一个臭丫头。 她命丫鬟守在西偏院一整晚,本以为昨天上元佳节,没准能抓住两个人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可只等来了丫鬟一句池星鸢回府了,还带回来了三匹马。 被扰了清梦,池海蝶虽然叫骂的嚷了丫鬟几句,却还是蹑手蹑脚的来到西偏院,想看看池星鸢在搞什么鬼。 池海蝶悄悄的扒着墙,探出一个脑袋,见池星鸢居然身着一身浮光锦,顿时消减了困意。 “池星鸢身上怎么会有浮光锦?” 池海蝶小声的呢喃,这料子珍贵得很,就连自己都没有,她也不曾听闻母亲丢过布料,再者,如果是从母亲那窃取来的,想必池星鸢也不会这样堂而皇之的在府里穿。 虽未知其中缘由,可见池星鸢穿着这般华丽,池星鸢手指还是忍不住的扣着墙面,表情发狠。 “哼,你等着。” 池星鸢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池海蝶却已经是妒忌上头。 自母亲上次提点,池海蝶强忍着心中的冲动,有关浮光锦的事情,还是应该回房后细细琢磨一番才好出手。 王府。 周纯嘉不请自来,却丝毫不觉叨扰。 小厮带周纯嘉进门的时候,他正看到段沉可端着一碗蛋花汤,轻轻的吹着上面腾腾而起的热气。 周纯嘉目光一紧,果然,昨晚她确实在这。 “周公子这一大早便匆忙来访,也不管我是否已经起身,如此怕不是有些不妥?怎的跟池家二小姐接触多了也越发的不懂礼数了?” 段沉可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紧不慢的打趣着。 殊不知,张口第一句话就不离池星鸢,无意之言更能体现出一个人心之所想。 “自然是知道王爷定不在睡梦中才会来此。” 周纯嘉说话间眸底涌出不满之色。 段沉可手中所拿的碗正是相府为上元节所定制更换的一批,而相爷断不会送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给他,所以,这碗的出处便只有一个可能。 “哦?周公子何时这么关心本王了?” 段沉可漫不经心的问道,将碗中汤水喝了半数,然后颇为小心的将那碗轻轻放在桌上。 “周某可不像王爷,总把心思放在不该有的人身上。” 周纯嘉意有所指。 话里话外醋味十足。 “此番前来,是把未婚妻所借银两归还给王爷。” 说话间,周纯嘉见段沉可面色微变,沉着眉,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样。 段沉可没有马上反驳自己,眼神清冷的掠过周纯嘉的脸。 勉勉强强开口问道:“她让你代她还钱?” 段沉可尽量敛着眉间的不悦,不想让周纯嘉看出自己情绪上的波澜。 可心中却不是滋味。 着实没想到那丫头会如此,难道说在她心里,一个并没有打算嫁的提亲之人要比自己这个成日里打照面的恩师还要亲近吗? 说白了,此刻的段沉可就是吃醋了。 可他是王爷,只能找这种理由来安抚此时不平静的心。 观察出段沉可微变的表情,周纯嘉好似赢了一般,扬着风姿卓然的眉眼。 “四千金不知可够?” 周纯嘉并没有接刚刚段沉可的话茬,而是从衣衫中掏出银票,置于桌面,冲段沉可微微点头示意,看似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偏偏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都是炫耀。 炫耀自己被相爷首肯的身份,以及跟池星鸢无中生有的亲密。 段沉可见周纯嘉得意的样子,意味深长的出神了三两秒,又眯着眼睛看着桌面上的银票,虽说段王爷不缺钱,可白皙的手指还是点在银票上面,按在桌面上缓缓的挪到自己面前。 “那本王便收下了。” 送上门的钱财,哪有不要的道理。 原本段沉可是置着一肚子的火,可见刚刚周纯嘉的那般态度,段沉可就猜,周纯嘉贸然上门所做的一系列行为也都是擅自为之。 若不然,以池星鸢的性子,若真是叫周纯嘉还钱,又怎会足足多出来一千金之多? 这家伙上门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添堵。 以段沉可的性子,是断不会就吞到肚子里的。 周纯嘉下颌微微上扬,语气占有欲十足:“既然如此,那鸢儿跟王爷便是两清了。” 一语双关,他看似说的是债务,其实是在提醒段沉可注意跟池星鸢的距离。 段沉可只是不自觉地笑了笑,并未多言,而是看似漫不经心的对身边的下人道:“去把昨个儿池小姐落下的衣衫取来让周公子带回去。” 那语气不争不抢,语速缓慢。 明摆着是在挑衅。 接过下人带来叠好的衣衫,上面似还带着刚烘干的温度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可上面的香气钻进鼻子里,却是十分的明显。 那正是段沉可惯用的香料。 此意图,不用言语周纯嘉却也十分明了。 不禁让周纯嘉对昨晚发生的事情想入非非,有些懊恼昨晚应该守着池星鸢才是。 见他征楞在那,明智他心思烦乱,段沉可却还偏悠悠的问了一句:“周公子还有什么别的事?或是想在我这里用些早膳再走?” 段沉可说罢,还无端拿起桌上的空碗端详了一番,砸了咂嘴,好似这碗以及某位此时正在相府打喷嚏的人,已然是自己囊中之物一般。 一夜未免,段沉可着实有些困乏了,现下只想小憩一会,稍后还有课要上。 便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不必了!” 段沉可声音压不住的恼火,一甩衣袖,只留下了三个字便大步的走出堂内。 身后悠悠传来的几个字慢慢绝于耳畔。 “慢走,不送!” 本是想上门挑衅,哪曾想却让段沉可生了一筹。 这气……周纯嘉也是咽不下去的。 这一整天周纯嘉都是愁眉不展,他跟段沉可之间的较量也不知从什么时候便开始了,至今已有不少的时日。 亦敌亦友,却总被他压着一头。 直至夕食左右,周纯嘉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沉不住气朝着学府那边行去。 学府。 不知是不是错觉,池星鸢总觉得课上的时候,段沉可的眼神总是比平日要多几分停留在自己身上。 如今他成了自己的债主,想着他说要以物为抵押才借给自己那些银两,可到现在又什么也没有从自己身上取走。 池星鸢就觉得忐忑不安。 下了课只想赶快溜之大吉。 偏偏,段沉可好似守着自己一般,散了堂便驻足在自己身旁。 “池小姐可是忘了还欠在下些什么?” 江满一跟段簌簌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情形,只当池星鸢是日常被老实留堂便也没有留下来陪她。 “王……王爷,你想要什么便直说,我堂堂相府二小姐还能差你钱不是?” 池星鸢嬉皮笑脸又十分没底气的说道。 “是吗?” 段沉可眯着眼反问,眸子里三分邪肆三分暧昧。 “嗯。” 该死,又是那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池星鸢煞有介事的应声,还点了点头。 “我看池小姐身上也没有什么稀罕玩意,倒是你还有趣一些。” 第三十六章 男人们的胜负欲吖 段沉可假模假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悠悠说道。 欠债肉还? 池星鸢吓得赶忙后退了半步,磕碰到桌子险些跌坐了下来。 倒是引得段沉可得逞般的笑了两声。 好似在故意捉弄她一样。 “段沉可你……” 哎,只可惜欠人钱,说话都提不起力气,明知道自己被捉弄,想要怒斥段沉可的她话还未尽数说出,就被段沉可假正经的打断了。 他盯着池星鸢恢复了寻常的语调淡淡道:“明日巳时还有一节课,别迟到。” 话音一落段沉可后退了一步,直到身前的人走开,池星鸢心里才放松了下来。 “调戏完就跑?这个祸水脸跑得比变脸还快。” 正逢正月,再加上天有些阴,严冬的风是越来越凉。 池星鸢下意识的拽了拽衣领,不禁打了个寒颤。 “辰时在下便看出了二小姐衣裳单薄,这不就带着披风来接二小姐回府了?” 这声音…… 池星鸢眉心一紧,怎料抬眼便瞧见了此刻正朝自己缓缓走来的周纯嘉。 他手臂上搭着一件淡紫色袍子,神色悠然。 “你来这儿做什么?”池星鸢慌张的四处张望着问道。 闻言,周纯嘉看了看手中的袍子,故作温柔道:“当然是来给我未过门的夫人送温暖啊。” 池星鸢听了这句未过门的夫人,嫌弃的瞪了一眼周纯嘉。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他倒是敢说! 府里又不是没有丫鬟,用得着他来送吗? 池星鸢咬了咬嘴唇,并没打算理他,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昨天的帐还没跟他算呢,他还有脸跑来找自己? 再说好不容易才从甩干净了那一身泥,若是在多同他将两句,万一被他哪个小迷妹瞧见了,唾沫都能把她淹死。 可她刚刚朝左挪了一步,打算避开周纯嘉离开时,肩上忽然一沉。 池星鸢短暂一怔,愕然的偏过头,发现身上多了一件银灰色的貂毛长袍。 “还以为这颜色会很素,没想到穿在你身上倒是好看。” 段沉可声音平淡,却依稀透着几分偏宠。 池星鸢凝住了神色,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此时此刻的段沉可,欲言又止。 见段沉可忽然出现,周纯嘉脸上原本的笑容开始逐渐变淡。 他手里紧紧的攥着袍子,虽然来学府就是为了让段沉可看见他来接池星鸢,但是全然没想道段沉可会这个时候出现令他难堪。 也不知是怎的,空气里弥漫着些许hu药味儿。 周纯嘉唇角露出一抹笑,语气怪异道:“王爷如此关心鸢儿,在下甚是欣慰啊。” 鸢鸢儿?这么多只耳朵在,叫的这么亲切是怕我活得久吗? 池星鸢冷冷一笑,有趣的打量着周纯嘉的一言一行。 闻言,段沉可上前一步站在了池星鸢身旁,动作十分轻柔的替她整理了一下衣领。 “正逢严冬,注意保暖,免得生了病叫人担心。” 池星鸢眼神一愣,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段沉可。他语气不算温柔也不算宠溺,总之叫人听了就觉得他俩有一腿。 原本只是周纯嘉一人胡言乱语,可现在段沉可也来凑热闹。 此刻三人正处于学府大门,出入的人又多又杂,池星鸢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又生事端。 她牵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想着将身上的貂皮袍子脱下来还给段沉可,谁知手刚一抬起就被段沉可按了下去。 他眼中带着警告,声音却依旧温柔:“穿好……” 方才段沉可并未搭理周纯嘉,但周纯嘉却是一点儿都不生气,见到这一幕只是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毕竟他思想前后也算是豁然。 至少,从未表现出对任何事物在意的段沉可,好像……被自己抓住了软肋。 他继续带着挑事儿看热闹的语气和架势,调侃道:“王爷,差不多行了,毕竟您现在关心的是在下的未婚妻,若是被人瞧见了,怕是传您的闲话啊” 池星鸢虽然很不愿意和周纯嘉缠上关系,但心里还是十分赞同的。 毕竟这两个男人长成这样,随便哪个和自己有点儿联系,都是麻烦。 多一个不如少一个…… “未婚妻?周公子好厚的脸皮啊,本王怎么听说,她并未答应过你这桩婚事呢?” 段沉可脸色一沉,默然看向周纯嘉。 周纯嘉轻笑,挑衅的与段沉可对视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怎么知道这桩婚事并未得到应允呢?” 眼看着气氛愈发不对,池星鸢挑眉舒了口气,打断道:“内个你们你们先聊,我就先走了” 她垂头绕过两人,遮挡着脸快速的窜上了自家马车。 看着池星鸢从自己身边走开,段沉可并未阻拦,反倒见她并没有脱下自己的袍子会心一笑,他神情得意地看了一眼周纯嘉,拂袖进了学府。 周纯嘉看着段沉可的背影,神色凝重了不少。 毕竟认识段沉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对一个女子。 而池星鸢,对谁都凶得要死,可到了段沉可面前,却老实了不知多少。 依着周纯嘉的性子,两人越是如此,他就越想争抢。 可眼下,段沉可既已经如此明目张胆的关心池星鸢,无疑是在周纯嘉面前宣示主权。 “越来越有趣了” 周纯嘉将手里的袍子递给马车车夫,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却并未进去,而是自在的扇着扇子,悠然的走回了相府。 马车一驱,池星鸢整个人都泄了气,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终于不用提着架子做事,自从有了这相府小姐的身份,天天被规矩压的死死的,即便是自己平日里言语举止已很是随意,但还是不太习惯。 回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暂且不说那个莫名其妙的周纯嘉,段沉可最近是怎么回事儿? 说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越来越奇怪。 她摸了摸身上的貂皮披风,怎么也没想通为何他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还就那么巧的也送来了一件披风,还是貂皮的! 如此直接明了的打周纯嘉的脸,整个南茶国也就他段沉可能做得出来吧 谁说债多了不愁? 那三千金还没着落,现在又多了一件披风。 池星鸢只觉烫手。 而且,自从周纯嘉上府提亲一事传开后,段沉可每一次见自己都会多少提及此事,还带着明眼可见的嘲讽 难不成他对自己有意思,吃醋了??? 想到这儿,池星鸢赶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摇头自言自语道:“我这是胡思乱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等等!段沉可可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啊,连当今皇上都敬其三分的人,周纯嘉方才竟然礼都未行,好嚣张啊 最主要的是,段沉可并未动怒 池星鸢心里正纳闷儿两人到底有何渊源时,马车猛的一下停住了,她险些没坐住磕了头。 “嘶什么情况啊” 她掀开前室的帘子,蹙着眉探头朝外看了看,发现自家的马车竟然被另一辆横在街口的马车挡住了去路。 看那马车的样子,里面坐的应该是个有钱人家。 她眼睛一转,朝着车夫问道:“怎么回事儿?” 车夫憨声道:“二小姐,是前面的马车突然横在了路中间。” 突然横在了路中间? 池星鸢叹气,马车也玩儿漂移? 过了半晌,见那马车迟迟未动,池星鸢垂眸淡淡道:“罢了,掉头” 正当车夫拉着缰绳准备掉头时,那马车中飘出了一个如铃般的声音。 “二小姐留步” 听言,池星鸢眼皮一颤,再一次掀开帘子时,那马车上下来了一个衣着华贵的俏丽女子。 好眼熟 池星鸢眯眼思索着,总觉得在那里见到过。 “你认识我?”她警惕道。 那女子一脸冷清,淡然道:“二小姐不打算下来说话吗?如此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池星鸢冷哼一声,道:“你马车横在路中间就有礼貌了吗?这位姑娘好家教啊” 听言,那女子神情有些不悦,她微微偏头,朝着车夫使了个眼色,那车夫便将马车挪开了。 “莫名其妙” 池星鸢不耐烦地看着她,暗暗吐槽着。 下次出门一定看看黄历,一个个的真是没完没了 “二小姐可以下来了吧?” 那女子表面温柔有礼的问着,可眉眼间却已经露出了烦躁之意。 既然马车已经挪开,池星鸢无奈的掀开帘子,轻身一跃便跳下了马车。 那女子唇边一笑,摇头道:“难怪,确实漂亮。” 池星鸢一脸问号,什么难怪?什么漂亮? “姑娘,怎么称呼?”看她依旧眼熟,池星鸢不禁问道。 那女子莞尔一笑,轻飘道:“周沐染” 周沐染 “我们见过?” 周沐染眼神一冷,敌意缓缓显现。 “云亭戏楼,一面之缘。” 听闻云亭戏楼,池星鸢顿时大悟。难怪她瞧着这个周沐染十分眼熟,原来她就是那天周纯嘉带去的听戏,举止亲昵不一般的女子。 没想到她竟然那时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池星鸢表面淡定,但瞧着周沐染那满眼的敌意,她心里不禁有些乱。 难不成,她得知周纯嘉要娶的是我,过来示威的? 大可不必啊姑娘,我和那周纯嘉可是清清白白,他请我不愿啊! 第三十七章 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正当池星鸢脑子里疯狂乱想时,周沐染幽幽开口道:“我哥要娶的,是你对吧?根本不是你那个长姐” 霎时间,池星鸢肩膀一颤,直愣愣的看着周沐染,没说出话来。 哥?周纯嘉周沐染 都姓周,所以是兄妹? 得知二人是兄妹,池星鸢笑着长舒了口气。 看来是自己先入为主,错怪了周纯嘉? “周纯嘉是你哥啊,我还以为你们” “回答我!” 周沐染突然扬声一问,吓了池星鸢一跳。 她哼声一笑,这个周纯嘉真是有意思,提亲娶老婆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告诉,意欲为何? “怎么?你哥娶老婆,都不告诉你娶的是哪个么?” 一提及到这,周沐染怒意渐燃。是啊,自己可是他的亲妹妹,怎的提亲娶妻如此重大之事,自己竟丝毫不知? “为什么你要说我哥要娶的是你长姐?” 周沐染眼神凶恶的瞪着池星鸢,不知是在气他哥提亲,还是在气池星鸢说谎。 瞧着她那副神情,池星鸢觉得甚是不自在,于是便直言直语道:“因为我不想嫁给你哥,又因为我那个长姐也不想我嫁给你哥,所以便说了个两全其美得谎。” 周沐染冷笑:“不想嫁?你一个家仆所生的庶女!有什么资格拒绝我哥?!我们周家可从来不是谁都可以高攀的!” “高攀?既然如此,那你就劝你那个好哥哥退亲啊,毕竟我一个家仆所生的庶女,配不上你们周家。” 任由周沐染说得难听,池星鸢始终都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回应着她。 “不过说到底,我还真是好奇。我此前从未见过你哥哥,他怎么会如此突然的造访丞相府,提亲呢?你知道吗?”池星鸢挑眉问道。 周沐染脸霎时一黑,瞧着池星鸢这个若无其事的样子,气的心里犯堵。 “池星鸢!” 池星鸢抿唇一笑,眨眼道:“怎么了周小姐?啊我知道了,看来你也一无所知所以才来问我吧” 她上前走到了周沐染身旁,继续道:“哦对了,虽然我是庶女,家仆所生的庶女,但是我终归是丞相大人的女儿,是相府的二小姐。况且你哥既然已经来府提亲,即便是我还没有答应,但于情于理你都该同我客气一些。毕竟官宦世家和你们这些富贵人家还是不一样的” 周沐染死死地咬着下唇,衣袖下掩盖的手气到颤抖,她红着眼睛瞪着池星鸢。 自小到大,她都是被娇生惯养宠大的,还从未有人敢如此不客气的同她说话。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教我?!” 池星鸢木然一笑:“周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本小姐就先回府了。” 说罢,她礼貌的朝着周沐染点头示意,侧身三两下便跳上了马车,淡然的掀开帘子坐了上去。 周沐染顿时大怒,本想追上去继续同她理论,却不料马车走时,她被一只手束缚住了。 “谁啊?!” 她愤然转身,才知道拉住自己的正是自己的哥哥——周纯嘉 “哥哥?”她错愕道。 周纯嘉板着脸,神情严肃地看着周沐染,沉声道:“回府” “哥我” 周沐染有些不情愿,但是又不敢不听周纯嘉的话。她红唇微颤,想开口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相府。 池星鸢轻手轻脚的脱下身上的貂皮披风,小心翼翼的将它叠起来放到了榻上,又将周纯嘉递给车夫的那件淡紫色披风放到了另一边。 “小姐,这两件披风是?” 锦钗两眼放光的看着榻上那两件价值不菲的披风,一个是银灰色貂皮,一个是淡紫色刺绣绸缎。 而池星鸢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这两件披风有多值钱,而是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 “啧,到底是我不对劲儿还是他们两个不对劲儿?” 池星鸢摸着下巴,满脸犯愁,蹙着眉头唉声叹气。 “小姐,您说的是谁啊?” 锦钗凑上前,一脸认真的问着。池星鸢却跟没听到一般,继续站在榻前看着这两件披风沉思。 “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们两个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呢?” “小姐小姐?” 锦钗一头雾水的看着池星鸢自言自语,见唤了几声没反应,索性就悄声退下了。 池星鸢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段沉可的那件银灰色貂皮披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按理来说,他们两个的相遇第一次应该是在庙堂,而且绝对是偶然。 后来再发生的事情,虽然不再是那么简单了,又恰巧段沉可去学堂做了教书先生,所以关系熟一点,两人又是师生,要说送个披风也没什么的。 反倒是这个周纯嘉一直令人捉摸不透,明明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都未必听说过她池星鸢的名字,他一个高富帅配置,先是顶风莫名其妙的上府提亲,然后就是死皮赖脸的在相府住下。 意欲为何啊??? 没道理啊!!! 池星鸢停下脚步,抄起了周纯嘉的那件披风,自言自语道。 “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为妻,可为什么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告诉呢?看周沐染的那个样子,十有八九是不知道此事” 恍然间,另外一个疑点从池星鸢脑海中闪过。 周纯嘉来提亲,她意外去蓝词蔓舍,虽然不知道段沉可是如何知道的,但是他知道后明里暗里的点她,让她自尊自爱。 最关键的是,当段沉可得知她并未答应周纯嘉的提亲,这祸水脸竟莫名的开心。 周纯嘉前来接她为她送披风,段沉可立马出现给她亲手披上了披风,随后气氛就奇怪得不得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不退让。 “难道” 想着,池星鸢脸色一红,一脸震惊的捂住了嘴巴。 心里暗暗道:“难道是因为段沉可和我走太近,周纯嘉知道后醋意大发,所以就趁机会来提亲,顺便住下故意气段沉可?再然后段沉可得知我去过蓝词蔓舍,替周纯嘉觉得不公,所以生气怼我,又看到周纯嘉给我送披风,他同他怄气才会也来给我送了一件???” “好啊,原来是你们两个有一腿!所以这么久以来,拿我当球踢呢呗?!怪不得他会知道我去蓝词蔓舍,原来是个断袖!” 想到此处,池星鸢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这几日,自从认识了段沉可和周纯嘉,她身边就没消停过! 不是被人陷害就是挨罚,要么就是被人莫名其妙的找事儿 她气哄哄的跺了下脚,一脸幽怨的看着那两件披风,猛吸了一口气。 良久,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了一抹怀笑。 切,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家公子,一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与其夹在你们中间,倒不如本小姐陪你们玩玩? “锦钗!” 池星鸢扬声唤道,才发现放在在自己身边站着的小丫头早就没了人影。 “咦?哪儿去了?” 她嘟了嘟嘴,抱起了那两件披风细心地挂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周府,气氛却是不同以往。 周纯嘉静而不语,端坐于凉亭中央,不紧不慢的喝着茶。 他虽神色无恙,但在他身旁的冥枫却是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周沐染红着眼睛,既委屈又愤怒,却也站在周纯嘉的面前一声不出。 “今日去哪儿玩儿了?” 周纯嘉吹了吹茶盏里的热茶,眼皮都不抬的问道。 周沐染咽了咽唾沫,思索道:“今日,本想去尚衣坊做几件衣裳的。” “哦?什么时候咱们周家的小姐,要去尚衣坊那种小作坊做衣裳穿了?” 听言,周沐染一顿。 周纯嘉轻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抬眼瞧了瞧眼前儿不语的周沐染。 见情况不妙,冥枫抿唇思量道:“公子,新年已至,小姐本想着去给丫鬟们做些新衣裳的” 给丫鬟们做新衣裳?他的妹妹他清楚得很,何时惦记过身边的丫鬟? 周纯嘉挑了挑眉稍,按下茶杯问道:“那衣裳呢?” 周沐染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来。 眼瞧着周纯嘉眉眼间有些不耐烦了,冥枫一咬牙索性继续替周沐染解释道:“公子,衣裳” 周纯嘉眼神一冷,低声呵道:“我问的是她!” 他这一声吓得冥枫一哆嗦,连带着周沐染都肩膀一颤。 “你倒是张口就来,那尚衣坊几个月前就关门了,现在叫阅江酒楼!” 周纯嘉冷着一张脸,眼神锐利的盯着周沐染。 什么尚衣坊,周沐染也不过是早前听别人提起的,本想借此找个理由将自己的去向搪塞过去,却没想到歪打正着,这破地方竟然早已不在了。 她捏着手指,一直不知道如何继续解释,只得静静地杵在那里。 周纯嘉忍着心里的怒气,沉声质问道:“你坐着周府的马车,在大街上公然截了相府的马车的去路,可知道有何不妥?” 周沐染目光坚定的微微收了收下巴,道:“不知” “不知?”周纯嘉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那你可知你截的是何人?” 第三十八章 哪知会动了情? 周沐染垂下睫毛,不屑的扬了扬嘴角。 冷言道:“当然,所以我截得是相府二小姐,还是我未来的嫂嫂呢?” “我如此就算是不妥,那哥你呢?” “堂堂周府大少爷,非要做个上门女婿赖在相府,还要娶一个家仆所生的庶女,妥当吗?”周沐染眼眶微润,声音都有些发抖。 “庶女又如何!放眼京城,除了池星鸢,你欺谁辱谁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她不行!” 言至于此,周纯嘉唇齿一颤,眼神复杂的看着周沐染,而后又自嘲一笑。 的确,他所做的的确不和自己的身份。 起初只不过是为了和段沉可争抢,想要夺走他喜欢的人,搅乱他的事。 可眼下,他也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池星鸢,他竟然连自己疼爱有加的妹妹都开始训斥 听了周纯嘉的话,周沐染心头煞凉。 她万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会因为一个池星鸢如此同自己发脾气。 如若他说自己今日所作有失周家颜面,那她也不至于如此心凉。 可方才的话 周沐染失声一笑,不愿相信的看着自己的兄长。 “好啊,那自今日起,我便与池星鸢势不两立!你若想娶她进周家,那我便离开” 说罢,周沐染泣声离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凉亭。 周纯嘉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拉住她,却抓了个空。 看着这对兄妹吵得如此凶,冥枫也不好上前劝说,心里很是担心周沐染,可是没有周纯嘉的允许,他又不敢擅自追去。 “公子” 周纯嘉眼眶有些红,此时此刻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 “担心还不赶快去看着她,我不是同你说过自此除了我有要事,你都要时时刻刻守在小姐身边么?” 冥枫眸子一亮,抬起头看向了周纯嘉。 “那公子你” “你什么你!你若是在看不好她,我唯你是问!” 周纯嘉冷冷的瞥了一眼冥枫,呵斥道。 冥枫点了点头,喏喏的说了句:“是!公子!” 说罢,便手扶着腰间的佩剑,快步追了过去。 两人走后,周纯嘉极力的敛去脸上的忧色,一人独自在凉亭里呆了许久才离开。 回到相府后,他站在相府门前打量了那朱门上方的牌匾许久。 直到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边走出了一个人,周纯嘉才回过神来。 池星鸢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有小心翼翼的关上了大门。 才一转身就瞧见了周纯嘉。 她一脸无奈的看着周纯嘉,嘬着牙花子吐槽道:“怎么我走哪儿都能看见你啊!” 见了池星鸢,周纯嘉心情忽然不再那般沉重,顿时高兴了不少。 他环着手臂,有趣的看着池星鸢,玩笑道:“因为有缘啊,有缘在哪儿都能遇见。” “呸!瞎胡吹谁跟你有缘啊!” 池星鸢白了一眼周纯嘉,提着裙子下了石梯。 见她急忙忙不知要去何处,周纯嘉咂嘴道:“这般匆忙,要去何处啊?” “关你什么事啊?你要是无聊就一边儿歇着去,少烦我” 周纯嘉笑了笑,上前一步道:“你是我未婚妻,我当然要关心你啊” 未婚妻未婚妻!说的池星鸢都要烦死了 她不耐烦地朝他挥了挥拳头,抬头威胁道:“谁是你未婚妻?在乱喊牙给你掰了!” 可周纯嘉却并不吃她这一套,反而上前一把握住了池星鸢的手腕,眉眼细腻的端详着她的手,调戏道:“鸢儿这手如此纤细白嫩,用来揍人多可惜” 池星鸢心中一惊,匆匆甩开了周纯嘉的手,眼底透着几分嫌弃。 她连忙又后退了一步,握着自己的手腕,看着周纯嘉不悦道:“本小姐这手打的人多了,怎么?周公子也想试试?” 见池星鸢甩开了自己的手,周纯嘉似乎意识到了方才的举动有些轻浮,于是抱歉一笑,将手又背于了身后。 “方才周某多有冒犯,还望鸢儿二小姐莫要介怀。” 罢了,同他一般见识作甚? 池星鸢拧着眉心,差点忘了自己还要去阅江酒楼去找段簌簌和江满一。 她鼓了鼓腮,瞟了周纯嘉一眼,便一言不语的离开了。 周纯嘉本想问问她的去向,却又怕惹恼她,让她心生厌烦,所以只是站在府前目送着她走远后才转身进府。 阅江酒楼。 池星鸢望着头顶的牌匾,好像自从上一次不小心进了蓝词蔓舍,她无论去何处都要好好确认一番,生怕进了什么不该进的地方。 “阅江酒楼” 她指着牌匾,一字一字的念着。刚准备抬脚进去,就嗅到了一阵清香。 闻着这香气,不用猜都知道是江满一了。 池星鸢笑着回身瞥了一眼四周,果不其然,江满一踩着轻飘的步子大远处走了过来。 “星鸢!” 江满一笑盈盈的朝着池星鸢招了招手。 “还以为我会是最晚到的那个,原来是阿一你啊” 池星鸢调侃着拉住了江满一的手,两人提着裙子有说有笑的进了酒楼。 傍晚时分的阅江酒楼热闹得很,自开业以来,生意好的过分。 就是因为这里有着京城独一份的招牌——牡紫莲花羹 全京城的人巴不得排出十条街,也要来此品尝一下。 段簌簌早就吃腻了宫里的佳肴,得知此后,便约着池星鸢和江满一一同来了阅江酒楼。 这里不比听风楼,并没有多大,坐席也交纵错乱。 但在整个酒楼的最中央,有着一个十分宽敞的八角石台,石台四周围着水潭,水面上漂着腾腾烟雾。 不同往日,段簌簌今日着了一身白绸束袖便衣,头发也利落的束了起来。 她静静地坐在十台中央的坐席上,打远看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娇贵气息,倒是像一个翩翩公子。 池星鸢和江满一在不远处站着,四处打量了许久也未瞧见她们那位小公主。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飘出,她们才下意识顺声瞧去。 “在这儿,星鸢阿一快过来。” 看见段簌簌,池星鸢眼睑一颤,险些没能认出她来。 “簌簌今日” “不同往日” 池星鸢和江满一出神的看着段簌簌,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你们愣着做什么?菜都要凉了。” 看着那一桌的佳肴,池星鸢吞了吞口水,三两步走上石阶然后跳上了石台。 “簌簌,你今日怎么穿成了这样?” 池星鸢缓缓坐下,上下端量着段簌簌的装扮。 见两人如此好奇,段簌簌浅浅一笑,道:“难得出宫吃饭,不想太张扬,如此低调一些甚好。” 低调? 池星鸢挑着一只眉毛,扯了扯嘴角。 低调吃饭还坐在这酒楼独一处的贵宾座席? 众所周知,放眼京城的酒楼,这一等一的位置除了身世显赫的皇官贵族,谁能坐上来? “听父皇说,过几日天气暖和些了,会安排学府带大家去游湖。” 段簌簌面露喜色,提起此事高兴地不得了。 “什么?我没听错吧?游湖?” 闻言,池星鸢高兴地险些将手里的鸡腿掉到地上。 终于!这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总算有了盼头 竟然还有春游这个的项目??? 见池星鸢笑的比段簌簌还要开心,江满一不禁笑道:“瞧你们开心的,可是日日上课闷坏了?” “何止是闷坏了啊!都这头顶都要长毛了” 池星鸢可怜巴巴的嘟着嘴,可劲儿点着头。 平日里在府上,若是只有一个池海蝶天天刁难她,她就当是无聊找乐子了,也不算太烦。可如今又多了个周纯嘉,阴魂不散随处可见! 原以为在学府能消停一点儿,谁想到段沉可这个祸水脸也开始处处为难她。 如此一来,眼下,她压根儿找不到一个清净地儿。 瞧着池星鸢哭丧着脸,段簌簌抬手抚了抚她的头,温柔道:“好啦,过些日子好好放松玩儿几日,我回去同父皇求求情,叫他下旨多安排几天?” 听此,池星鸢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行啦,你们快尝尝这家的牡紫莲花羹” 几句闲谈过后,三人之间的气氛莫名的和谐。 谁都没有小姐架子公主脾气,倒像是三个相见恨晚的知己。 不过池星鸢却始终愁眉不展的,好像有什么心事。虽言语上不谈,可那一杯杯不间断的酒却逃不出段簌簌和江满一的眼睛。 两人相视一看,一人拿过了她手里的酒杯,一人换给了她一个茶盏。 “少喝些吧,若是一会儿醉醺醺的回府,池大人又该责骂你了。” 段簌簌点了一下池星鸢的鼻尖,哄道。 听了段簌簌的话,池星鸢怔了一下,却又满不在乎的笑着抢回了酒杯。 似醉非醉的说道:“今天开心,多喝几杯怎么了?我就算是不回去,怕是都没人能发现” 说罢,池星鸢又倒了一杯酒,顺着喉咙灌了进去。 “诶” 江满一本想抬手阻拦,却还是没拦住,她看了一眼段簌簌,垂眸抿了抿唇。 “来,好姐妹们,我敬你们一杯” 段簌簌蹙着眉,既担心又不劝说不得,只得任由她喝。 初时刚喝,池星鸢并没觉得这酒有多烈,跟水一般寡淡,可没想到后劲儿却是大得很。 过了半晌,她身上越来越烫,白皙的脸颊透着粉红,连带着头也晕乎乎的。 意识到自己喝醉后,池星鸢挑着眼皮子看了一眼段簌簌和江满一。 慢吞吞的说道:“你们怎么不吃菜啊喝喝酒吗?” 她拎着酒壶,朝江满一递了递。 为了防止她继续喝,江满一笑着果断的接过了酒壶,然后利索的将酒壶藏到了身后。 “让你少喝点儿你就是不听,喝多了吧?” “我没喝多!”池星鸢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举着拇指说道:“我这酒量,是好样的!千杯不醉” 段簌簌冷着脸,扶着池星鸢数落道:“什么千杯不醉我看你啊就是逞强!” 此刻,阅江酒楼门外。 段沉可无意间瞥见了酒楼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竟然在和人搂搂抱抱举止亲昵,愕然大怒。 他冷眼看着里边的人,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那日在蓝词蔓舍的景象。 第三十九章 我告诉你王爷可是断袖 由于心里甚是介怀池星鸢如此作为,段沉可本该愤然离去,可眼下见她似乎醉了酒,却不知为何担心起了她的安危。 他手里捻着佛珠,在酒楼门口沉思许久,才咬牙走了进去。 怎料走近一看,才发现不仅有池星鸢,还有江家小姐。 池星鸢醉醺醺的拉过段簌簌的肩膀,一字一字的吞吐道:“簌簌,我跟你讲你那个小皇叔好像是个” 段簌簌眉头一蹙,不解的看着池星鸢。 “是什么啊?小皇叔又责罚你了? 听了这声簌簌,段沉可仔细一瞧才发现此时搂着池星鸢的人,并非男人 而是自己的侄女 得知是场乌龙,段沉可尴尬地正了正神色,正准备拂袖离开。 谁料这时池星鸢跌跌撞撞的站起了身,摇摇晃晃道:“断袖!段沉可是断袖” 断袖?! 这一刻,段沉可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眼神里渗着怒气,僵硬的转过了身。 “你说什么?” 他语气十分冰凉,咬牙切齿得质问道。 闻声,段簌簌和江满一大惊,抬头瞧见段沉可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都没想到段沉可会出现在此 “星鸢快道歉” 段簌簌挤眉弄眼的不听给池星鸢使眼色,江满一也一直提醒着。 可池星鸢却跟没听到似的,以为她们两个没听清,又晃头晃脑的抬高了声音。 “我说段沉可是个断袖!我就说为什么他跟周纯嘉都那么奇怪呢,其实啊” 段沉可死死地捏着手里的佛珠,指尖刷白。 眼看周围人都纷纷投来了目光,他强忍着怒气压低声音呵道:“池星鸢!”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池星鸢一愣。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清醒了不少 她错愕的回过头,见此刻段沉可正处在三米远处的位置黑脸瞪着自己,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将话噎在了嗓子眼儿。 “段段段沉可?” 段沉可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注视着池星鸢动了动薄唇。 “簌簌,你且先同江小姐回去,本王有事找她” 段簌簌咬着下唇,喏喏道:“小皇叔,星鸢她今日喝醉了酒,所以胡言乱语了几句您” “本王说,退下。”段沉可打断了段簌簌的解释,冷言道。 平日里极为少见段沉可生气,瞧着他那股子冷意,段簌簌不敢再多说什么。她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池星鸢,最终还是拉着江满一离开了。 眼看着她们两人离去,池星鸢顶着上颚一脸恳求的朝着段沉可牵强一笑。 怎么这么丧呢?每一次都在自己说他时他就出现,好像掐着时间来的。 池星鸢咬了咬嘴唇,想趁着还有机会,干脆一走了之。 却不想才一转身,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就被段沉可从石台上拽了下来。 周围的人认出了段沉可的身份,不想因为看热闹惹恼了王爷,都识趣的留下了银子开溜了。 池星鸢被拽了个踉跄,若不是腿脚利索迈过了那条狭窄的水塘,估计现在已经躺在水里了。 她惊慌未定的看着身前的段沉可,手腕被紧紧地攥住,挣也挣不开。 “王爷”池星鸢挤出了一个笑脸。 段沉可低眸看着池星鸢,板着脸微微抽了下嘴角。 “还知道我是王爷?” 池星鸢诚恳的点了点头,试图将手抽出来。可段沉可并未用力,自己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她不好意思的笑着,扭捏的看着四周小声道:“王爷,周围都看着呢,你先松开?” 段沉可紧了紧手,歪头一笑。 “你也知道这里人多?方才嚷嚷我是断袖声音不挺大的么” “我我” 我又不知道你在! 池星鸢低头挡着脸,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早知道就不喝这么多酒了 她心里暗暗念叨着,有些不知所措。 段沉可低头看着身前人,虽然表面有些怒,带着几分质问的口气。可心底里却是丝毫不怪罪池星鸢的妄言。 “你什么?” 他缓缓开口,眼眸轻眨。稍一用劲儿将池星鸢拽倒了自己的怀里,眉眼间透着调戏之意。 柔声道:“池小姐扬言说本王是断袖,可有凭据?” 他抬手缓缓捏住了池星鸢的下巴,勾唇一笑。 “不如本王告诉告诉你?” 说着便不顾周身的目光,将脸靠了过去。 见状,池星鸢瞬间炸了毛,赶忙闭起了眼睛,拗着段沉可的手极力的别过了头。 “段沉可!我错了我错了” 段沉可一顿,侧头在她的耳边吹了口气:“错了?” 池星鸢紧闭着双眼,面容扭曲的应道:“对对对对!我我不该说你是我喝醉了!酒后胡言,岂能当真?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段沉可打量着池星鸢的睫毛,眼眸中透着一丝暧昧,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吻下去。 “可池小姐现在不是清醒得很么?” 说到此,池星鸢心里不仅犯起了嘀咕。 明明方才还醉的五迷三道,怎的一见到段沉可就清醒了呢? 行走的解酒药??? 池星鸢嘴唇一嘟,忽然将想起了另一只袖口里有从课堂上顺出来的迷香散。 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深吸了一口气后闭住了气门,趁段沉可不注意挥手一撒。 顿时,白色的烟粉倾散而出,飘腾在了两人中央。 池星鸢正暗暗的庆幸,终于可以趁此机会逃跑,虽然如此做十有八九会惹怒段沉可,明日又会是一堂难课,但多活一刻是一刻,溜之大吉才是眼下必要之事。 她甩开段沉可的手,朝左上了一步,绕身转了个圈直接溜到了他的身后。 段沉可静静地看着四周的烟雾,抬手动了动方才抓着池星鸢的腕子。 雕虫小技 他拂袖在面前的烟雾中一挥手,三两下烟雾便散了开了。 眼看人已经跑到了门口,他却不紧不慢的转过身,将手里的手串朝着池星鸢的脚下抛了出去。 光想着往外跑的池星鸢全然没顾得上脚下,只是隐约间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下一刻便一脚踩在了什么圆滚滚的东西上,摔了个人仰马翻。 池星鸢疼的一脸狰狞,她半躺坐在地上,气呼呼的抄起了方才踩到的那串佛珠,不悦的看向了段沉可。 而段沉可却是一脸“我是故意的”的表情,悠悠达达的走到了池星鸢身边,递给了池星鸢一只手。 “起来吧?” 把我弄摔又扶我起来!神经病啊! 池星鸢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段沉可,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她扶着屁股,将手里的佛珠怼到了段沉可的怀上。 “你故意的!” 段沉可接过佛珠,得意道:“是你先对我用迷香散的” “你!” 池星鸢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沉可,话说为什么迷香散对他不起作用呢? 她低头从袖口里翻出了方才的小瓶子,打开反复确认了一遍。 “没错啊坏了???” 这些在学堂上所教的制毒法都是段沉可独创的,自从上次无意间被池星鸢施了失笑粉,他就长了记性。 如今,只要是他自己所制之毒,他都有独特的避毒之法。 用他教的法子对付他,根本毫无作用。 瞧池星鸢这不解的模样,段沉可露出了一瞬坏笑,而后板正神色道:“定是你在课堂之上经常酣睡,才将其制错了” “不可能!绝对不会错!” 要说课业,池星鸢心里自是有十成把握,虽然她有时候确实上课打瞌睡,可重要之处她绝对没有记错。 可方才这迷香散确实对段沉可没起作用 段沉可挑了挑眉,背起手不以为然道:“不如你自己试试?” 试试就试试! 池星鸢咬着下唇,思索片刻,然后鬼使神差的低头猛吸了一口。 白烟飘起,顺着她的鼻子钻了进去。 瞬时,池星鸢只觉脑子一晕,眼前所视之物都变得模糊不清,浑身都没了力气,而后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段沉可嗤声一笑,上前接住了池星鸢,将她横抱了起来。 “傻姑娘,叫你试你还真试” 眼看池星鸢失去意识晕了过去,段沉可微微紧了紧眉心。 这迷香散虽对身体无害,可其效果却是比普通的迷香要厉害得多。 照她方才猛吸的这一口,估计能睡到明天午时。 眼下若是将一身酒气还昏睡过去的她送回相府,怕是少不了责骂。 可若是如此光明正大将她抱回王府,被人瞧见了还不知会传出什么话柄。 心想着明日一早既然还要去学府,倒不如直接将她带去四方亭。 他抱着池星鸢,缓缓迈过门槛走出了阅江酒楼。 出了门才发现,段簌簌和江满一并未离去,而是一直等在酒楼外。 见段沉可抱着池星鸢走了出来,而且池星鸢还昏睡了过去。段簌簌和江满一一愣,赶忙上前给段沉可行了个礼,围在了两人面前。 “小皇叔星鸢她” “王爷她” 段沉可颔首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平静道:“无事” 段簌簌顿了顿口水,试探的问道:“星鸢既然已经睡着了,不如小皇叔把她交给我们吧?” 第四十章 你这丫头,还真是薄情 周纯嘉气急,出言怒道:“笑话!同你争抢我何时怕过?” “未曾怕过,周公子便请吧?” 说着,段沉可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抬手朝着四方亭外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已经得知池星鸢的去向,眼下,她在段沉可这里定是安全无疑,周纯嘉也没有再从此处僵持,拂袖抄起折扇,起身走出了四方亭,墨色身影陷入了飘飘大雪之中。 他走后,段沉可回到暗室。 果不其然,池星鸢此时睡得依旧深沉,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嘴里喏喏的好像一直念叨。 “哎呀你走开” “别烦了” 段沉可挤了挤眉,走过去侧耳倾听着。 谁知他刚一走到榻前,池星鸢就翻过了身,背对着他声音模糊道:“段沉可你怎么老捉弄我烦人精” 烦人精? 段沉可脸色一僵,还以为她说什么呢,原来做梦都在吐槽自己 可此时池星鸢睡得正着,他又没办法把她怎么样,只得幽怨的长须了口气,摇头坐回了茶案上。 暗室在四方亭里,所以并不像府邸的房间那般宽敞,虽设施样样齐全,可这床榻着实小了些,满打满算也只不过能躺下一个人。 不过若是挤一挤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此刻躺在榻上的是个女子,还是个脾气爆得很的女子,段沉可想都没想直接就伏在了茶案处,勉强稍作休息了一会儿。 他托着头侧身看着憨憨入睡的池星鸢,嘴角不自觉的缓缓扬起了几分。 心中也说不出为何,就是欣喜 “你这丫头,也就熟睡时老实一些” 次日一早。 莫名其妙的睡了一宿的池星鸢,总算是睁开了眼皮子。 也不知是那香散的缘故还是昨日喝了酒,这头隐约间总是犯晕。 她扶着床榻缓缓坐起身来,瞧见此刻睡在茶案旁的段沉可,才想起了昨日夜里在阅江酒楼发生的事情。 好啊,这个祸水脸居然糊弄她吸了那迷散! 什么配方有误啊,分明是他做了手脚! 池星鸢踢开被,登上鞋子便跳下了床榻,阔步走到了段沉可面前。 她俯身撑在茶案上,低头一脸怨念的瞪着段沉可。 本想叫醒他然后理论一番,怎料这眼神才刚落在他身上,池星鸢瞳孔就微微一颤。 瞧着他这张睡觉都如此好看的脸,浓密的眉毛,樱红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纤长的睫毛 池星鸢顿时心里的气一泄,竟一个字都骂不出来。 好你个祸水脸,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正当她越靠越近,细细品着段沉可的颜值时,段沉可睫毛微微一颤,缓缓的撑开了眼睛。 “看够了么” 而此时此刻,池星鸢离着段沉可的距离还不到二寸,这时四目相对,倒是给池星鸢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后闪了闪身子,却险些没站稳,整个人朝着后面倾倒了过去。 段沉可反应极快,直接抬手拽住了池星鸢手腕,然后另一只手在茶案边沿轻轻一推。顿时,茶案被推向了一旁,而池星鸢也被段沉可拉近了自己的怀中,刚巧稳坐在了他的腿上。 池星鸢惊魂未定的瞪着那双澄亮的眸子,一眼不眨的看着段沉可,胸口缓缓起伏着。 此时,段沉可倒是淡定。他一手抓着池星鸢的腕子,另一只手揽着池星鸢的腰肢,神色平静地像是清水一般。 池星鸢回神,发觉自己此刻的动作和姿势贴的段沉可太近,耳根子刷红。她僵硬着身子咽了咽口水,结巴道:“你你放开放开我” 听言,段沉可却是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反而歪头看着怀里的池星鸢,垂眸调戏道:“你昨晚不是很乖的么?怎么这个时候害羞了?” 昨晚?昨晚她难道不只是睡觉还做了什么别的事情??? 池星鸢吸了吸鼻子,神色楞道:“我昨晚?”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你这丫头真是薄情啊” 段沉可此刻那柔情似水的眸子恨不得把池星鸢的魂儿勾去,连声音也温柔暧昧的极致。 池星鸢心口一麻,听了他的话脑子混乱的不行。 她中了迷香散,除了睡觉还能干吗??? 难不成还能迷糊间兽性大发,轻薄了这个高出自己一大截的强壮男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发觉段沉可此刻唇角隐约透着笑,池星鸢才发觉自己又险些被这个祸水脸骗了。 “你少胡扯!又想糊弄我不成?!” 她抽出手腕,锤了一下段沉可的胸口,然后气呼呼的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 段沉可轻声一笑,理了理衣衫缓缓起了身。 “喂!你昨夜为何不将我送回去?” 池星鸢将手臂环在胸前,扬着脖颈质问道。 段沉可神色自若的走到床榻前,一边耐心的叠着被子,一边道:“瞧你这记性,还真是差的厉害。明明是你在阅江酒楼门前拉着本王的手不放,非要本王带你走的,怎么又怪起本王来了?” 闻言,池星鸢一愣。 自己怎么会拉着他的手?还要跟他走??? 如果是这样,那段簌簌和江满一呢?她们两个怎么会不管自己呢? “段沉可,你可别乱说啊,簌簌和阿一怎么会将我丢给你呢!你说,是不是你非要带我来的?!” 段沉可放下手里的被子,转身看着池星鸢挑了挑眉,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不是说本王是断袖吗?既如此本王带你一个女人走作甚?” 池星鸢抿了抿唇,没想到自己酒后秃噜出来的话被他记了这么死。 这下可完了 难不成他带自己回来又是为了拿自己做什么实验??? 想到此处,池星鸢下意识的翻看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如此倒是看的段沉可一头雾水。 他疑惑地看着池星鸢,问道:“怎么?本王可没有碰你,莫要想多了” 池星鸢撸下袖子,沉着脸瞥了一眼段沉可,道:“呸!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拿我做实验” “哼!”段沉可不屑一笑。 “本王哪次不是光明正大的给你施毒了?就算是拿你做实验也不会趁人之危,绑你这般容易,还需趁你昏睡之时?” “你!” 池星鸢气的跺了跺脚,懒得再和他理论,索性直接转身朝着暗室大门走去。 此刻已近卯时,离开之时池星鸢瞬时忘了今日还有课。 只要出了这暗室,走出屏风绝对会和一众学生撞个正脸。 如此时候,池星鸢从段沉可的暗室蓬头垢面睡眼惺忪的走出 那么 “不要出去!” 等段沉可反应过来想要上前拦住池星鸢的时候,却为时已晚,池星鸢已经按下了开门的暗扣。 池星鸢不耐烦地回头瞪了一眼段沉可,然后直接走出了暗室。 刚一迈出屏风,瞬间无数目光朝着池星鸢投来。 一众学生错愕的看着此时出现在眼前的池星鸢,忽然都安静下来,方才还说笑打闹的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池星鸢直愣愣的看着在座的众人,这才想起了今日卯时有课一事。 她僵硬的杵在那里,进退两难。 本想着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然后赶紧回到座位上。 怎料她刚准备开口解释,已经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了,奈何段沉可一脸从容不迫的淡定模样,从屏风后悠悠哒哒的走了出来,还十分坦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池星鸢咬着后槽牙,看着大家的眼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不出意外,明日池家二小姐和王爷私交甚好,同处一室的话柄就该满天飞了 见段沉可一脸默然,丝毫不打算解释的模样,池星鸢气的险些上手锤他。 虽然解释太刻意,但不解释就更说不清了吧! 她瞪了一眼段沉可,束手无策的站在一旁。 这时,直到昨日发生何事,瞧出端倪的段簌簌赶忙朝着池星鸢使了个眼色。 “星鸢,你没事吧?叫你不吃早膳,又晕倒了吧?还不快谢谢王爷今早照看?” 池星鸢纳闷儿的看了一眼段簌簌,然后会了意朝她一笑。 虽心不甘亲不愿,但不得不顺着这个台阶给段沉可行了个礼。 “多谢,王爷,照顾”她皮笑肉不笑的咬牙道。 段沉可满意一笑,还故意应了句:“不客气” 如此,众人才收回了那怪异的眼神。 池星鸢压着心里的怄火,冷着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然后歪头小声朝着段簌簌和江满一嘀咕道:“咳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儿?我怎么会在这儿啊” “咳,说来话长”段簌簌测了测身子,低头道。 江满一也牵强一笑,压着声音说道:“晚些咱么单独说罢” 说来话长还要单独说??? 这昨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昨夜未回府上,怕是回去又少不了训斥,依着池海蝶那性子,必然又得挑拨自己一通。 池星鸢无奈的趴在了书案上,幽怨的盯着段沉可,越想越气。 “将书翻到第六卷” “今日我们要讲的是” 任由段沉可讲课,池星鸢却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满脑子都在想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书卷,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索性就拿起了毛笔,蘸了蘸墨水,然后脑子中灵光一闪,露出了一抹坏笑。 池星鸢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在认真听课,段沉可此刻又离自己甚远,于是指尖捏着毛笔,在书卷上肆无忌惮的画了起来。 在上一世,自己的好闺蜜是个十分出名的漫画家,无聊时池星鸢便会同自己的闺蜜学习画画,她很有天赋,所以画的很好。 她虽不懂得古时的水墨画,确实对漫画风熟悉的很。 于是便在书卷的空白处画了许多各式各样的q版段沉可,可以说是极为神似,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所画是谁。 画了一个又一个,正当池星鸢出神画那个摔倒大哭的段沉可时,浑然不知此时此刻,段沉可已经站在了自己身旁。 第四十一章 王爷您可别误会! 见此,周围的众人也不知道池星鸢在那里埋头画着什么,好心提醒半天都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瞧着池星鸢这般入神,段沉可好奇的低下头来便想看看她在做什么。 可池星鸢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中,画的不亦乐乎。 终于,最后一笔完工,池星鸢心满意足的放下手里的毛笔,便想直起腰杆欣赏一番。 怎料她这猛一抬头,段沉可被撞了个措不及防,池星鸢的后脑勺直接撞在了段沉可的鼻梁骨上。 她捂着后脑,疼的直咧嘴。 “嘶~谁啊!你” 刚要开口骂街,池星鸢抬眼便瞧见了同样疼的捂着鼻子的段沉可。 她顿时大惊,方才只顾着画画,丝毫没注意段沉可靠近 段沉可气急,捂着鼻子气愤的瞪着池星鸢。 “池星鸢!你你!” 池星鸢缩了缩脖子,一脸抱歉的看着他:“啊?我我” “你这是学堂暴力!” “对不起对不” 段沉可吃痛的蹙着眉头,然后将手缓缓拿下。 就在他放手的那一刻,池星鸢眼看着两条鼻血顺着段沉可的鼻孔顺了下来 对不起还没说完,池星鸢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课堂上的其余学生更是忍不住了,也纷纷笑了起来。 段沉可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发现血迹以后更生气了。 他怒喝道:“下课!池星鸢留下!” “啊?我” 池星鸢一脸大事不好的模样,牵强的笑了笑。 “我我错了我这就帮您上药” 段沉可气鼓鼓的坐到了一旁,怨妇似的瞪着池星鸢。 除了江满一和段簌簌,四方亭里的学生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了她们四人。 池星鸢挠了挠后颈,小声问道:“簌簌,阿一,你们有带止血散吗?” 见两人不约而同的摇头,池星鸢无奈的叹了口气。 也是,正常人谁会闲着没事而带着那玩意儿? 原本身上带着的止血散都给了柳卿,后来一忙就忘了补上了 果然,这有些药还是得随身带着。 “你们两个能帮我去学府对面的药铺买些止血散吗?我先帮他处理伤口” 池星鸢咬了咬下唇,不好意思的恳求道。 段簌簌和江满一答应的倒是痛快,二话没说就去了。 她们走后,池星鸢从袖口掏出了一条帕子,然后看了一眼段沉可就走到了四方亭外的石阶上。 不知昨夜下了雪,但好在水没有结冰。 她蹲下身来,将帕子在水中浸湿。 “我靠好凉啊” 透骨凉的水冰的池星鸢一哆嗦,她抿唇拧干了帕子,然后赶忙跑了回去。 见池星鸢走到自己身边,段沉可傲娇的别过了头。 “别生气了,我真不是有意的来我给你擦擦” 说着,池星鸢捧着段沉可的脸,开始小心翼翼的替他擦着伤口。 瞧他这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如此精致帅气的脸上又多了两条鼻血,池星鸢便忍不住偷笑。 见她偷笑,段沉可眼神一冷,更加不悦了,心里便想着非要捉弄回去不可。 伤口擦好后,池星鸢将帕子塞给了段沉可。 “喏,记得给我洗干净” 什么?让他洗干净? 段沉可冷呵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怎料池星鸢重复道:“洗干净记得还给我噢” 听言,段沉可险些被气笑了。 “池星鸢,你把我撞伤了,还让我给你洗帕子???” “对啊,不然呢?水这么凉难不成我洗吗?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你看我这手都冻红了” 池星鸢嘟着嘴,委屈巴巴的将自己方才被水冻红的手伸到了段沉可眼前。 “我可是你的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让我洗???”段沉可扒拉开池星鸢的手,问道。 瞧着段沉可这副不情愿的模样,池星鸢撇了撇嘴,环着双臂转过了身。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的,不洗算了,本小姐还不要了呢!哼!” 这丫头,竟敢说他婆婆妈妈! 他乃当朝王爷,怎能屈尊去做如此之事? 段沉可不悦的看了一眼帕子,但又不舍的丢到一旁,只得板着脸将帕子收进了袖口。 池星鸢暗戳戳的瞥了一眼身后的段沉可,然后偷偷一笑。 怎料这一笑竟被段沉可看了个正着。 “池星鸢” 闻言,池星鸢随意的转过了身,问道:“干嘛?” 就在这时,段沉可唇角微扬,起身上步绕到了池星鸢的身后,伸手将她拦在了怀中,趁她不备又将她横抱而起。 池星鸢一脸惊慌,可劲儿挣扎着嚷嚷道:“喂!段沉可!你干什么?!” 可是任由她想尽法子乱折腾,段沉可依旧稳稳地将池星鸢抱在怀中。 他微微垂下了那双透着柔情的双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池星鸢。 “本王向来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捉弄本王,本王自要讨回来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啊!以后谁要是嫁给你,定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瞧这架势,段沉可八成是又要对自己试什么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毒,池星鸢一边乱吵一边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抱进暗室。 暗室大门才刚一合上不久,方才前去买药的段簌簌和江满一就赶了回来,却没想到进了四方亭却是一人都没瞧见。 “诶?奇怪人呢?” 段簌簌四处张望着,却依旧没发现两人的踪迹。 江满一眨了眨眼,思索道:“王爷日理万机,也许是有事先走了吧。” “那星鸢呢?她又没什么事” 段簌簌虽有些着急,但其实早就习惯了。 毕竟只要有她那个怪脾气的小皇叔在,池星鸢一定不会有事。 再加上昨晚的事,如今的两人倒是像极了一对欢喜冤家。 江满一将手搭在段簌簌肩膀上,轻言安慰道:“公主莫要着急,有王爷在星鸢不会有事的,没准儿此刻已经回府了。” 段簌簌想了想,觉得江满一说的倒是不无道理,于是将药放在了书案上,点头离开了。 而此刻的暗室中。 段沉可闲池星鸢老是乱动,无奈之下只得点了个穴,她这才老实了下来。 池星鸢一脸委屈的坐在床榻上,被点了穴的她是一丝都动弹不得。 “喂!祸水脸!男男子汉大丈夫,你有本事将我穴位解开,咱俩打一架!” 段沉可挑着眉眼,慢悠悠的将之前推开的茶案挪了回去,然后悠然一笑稳坐了下来。 “祸水脸?所以你是觉得本王长得帅?” 听言,池星鸢一脸苦笑,嫌弃的瞪了一眼段沉可。 帅是帅,不过就是人也忒小心眼儿了,老是用这种法子欺负她。 见池星鸢不语,段沉可微微皱了皱眉头,思量道:“既如此,那你说说,是本王好看,还是周纯嘉好看?” 此话一出,池星鸢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段沉可有病吧?跟自己的好基友有什么好比的 池星鸢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这个时候若是说周纯嘉好看,怕不是会被整得更惨吧 可说句实话,乍一看确实是周纯嘉那张脸更加引人注目一点。 但若是仔细瞧,认真瞧。段沉可这张脸才是初见惊艳,后见依旧耐看。 不然自己也不会一直吐槽他是祸水脸。 池星鸢本想故意乱言几句气一气段沉可的,可现下她在段沉可的地盘,要是想完完整整的回家,还是说些他爱听的为妙。 于是,池星鸢故意捏细了嗓音,做作奉承道:“那还用说吗?当然是王爷您好看啊!您比周纯嘉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呢!” 瞧她这模样,段沉可憋着笑默默起身,从一旁拿起了一只沾了墨水的毛笔。 然后慢慢的靠了过去,温柔道:“本王的耳朵可是尖的很,最讨厌有人对我说谎。” 见他来意不轨,池星鸢盯着他手里的毛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然后结巴道:“你你要做什么” “本王每问你一个问题,你就如实回答,若是答得本王不满意,那就” 说着,段沉可隐隐一笑,将眼神落在了手中的毛笔上。 池星鸢吞了吞口水,心里已经猜出了他要做什么。 还好,还好只是毛笔,这要是刀子,非破了相不可 “那我要是答得你满意,你就放了我如何?”池星鸢喏喏道。 段沉可眼眸一闪,笑着收了收下颌,应了声好。 “本王问你,你对周纯嘉可有何想法?” 池星鸢苦着张脸,无辜的看着段沉可。 有想法?她也得敢啊这自己还没做什么,段沉可就已经跟醋坛子无异了,若是但凡有点不轨之心,那还不 “我发誓!我池星鸢对周纯嘉绝无半点爱慕之心!一丝一毫的想法都没有!绝对没有!” “哦?此话当真?” 见池星鸢回答的如此痛快,连想都未想,段沉可不禁轻笑了一声。 “当真!绝无半点虚假!” 听言,段沉可捏了捏指尖的毛笔,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继续问道:“那周纯嘉前去相府提亲,你父亲可有应允这档婚事?” 池星鸢继续盯着他手中的毛笔,吞吐道:“从未!我父亲虽一心想要把我嫁出去,可我生性顽劣不服管教,他做不了我的主!周纯嘉只不过是仗着家境好,又深得我父亲喜欢,所以讹在我家等我同意嫁给他罢了!” 说着,池星鸢又仔细的思索了一番,生怕眼前这个醋王误会,赶忙又撇清关系道:“我可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这门亲事!王爷您千万别误会!” 第四十二章 这是在宣示主权? 段沉可认真的听着池星鸢的话,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如此,便可确定池星鸢和周纯嘉确无关系,此前一切不过是周纯嘉故意演给他看的罢了。 见段沉可笑,池星鸢不由得紧张起来。 难不成,这祸水脸不相信?可自己句句属实啊 “王爷”池星鸢牵强一笑,哀求道:“王爷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吧我今日真的是无心之过,我发誓!今后一定不会对王爷您的人有任何不轨的念头,尽量早日把周纯嘉劝离相府,如何?” 原本心中暗喜的段沉可听了池星鸢的话,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儿。 她这话怎么越说越歪? 莫不是以为自己吃的是她的醋?难怪这丫头说他是断袖,原来竟误会成了自己和周纯嘉有什么! “你说什么?” 段沉可骤然变脸,眉目间的严肃看的池星鸢一怔。 怎么了?自己说错话了? 池星鸢张了张嘴,直愣愣的看着段沉可,道:“我我没说什么啊” 不是吧又哪句话惹怒了他啊 难道这货听不得自己念周纯嘉的名字? 段沉可本想出言解释,可话到了唇边又忍住了。 想来如此也好,毕竟她如此误会,便不会再接受周纯嘉的示好。 若是此时将话说请,怕是会适得其反。 “罢了本王送你回府” 说罢,段沉可便抬手在池星鸢肩膀处轻轻一点,解了她的穴道,而后转身将手里的毛笔放了回去。 池星鸢身子一松,不解道:“你要送我回府?” “有何不可?” “相府离此处又不远,不必了吧” 段沉可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昨夜一夜未归,若是本王不送你回去,你啊怕是又少不了一顿罚。” 池星鸢揉了揉肩膀,然后嘟了嘟嘴,心想着段沉可可能是为了去府上顺路见周纯嘉一面,便也没多想:“哦,好吧。” 等等!说起昨夜她一夜未归差点儿忘了这一茬! “喂!段沉可!你还没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池星鸢上前想要拦住段沉可,将昨夜之事问个明白。可段沉可却露出一副引人深思的表情,故意不理她这茬。 反而利落的绕过池星鸢,朝着暗室外走去。 池星鸢气的跺了跺脚,然后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段沉可故意借此吊着池星鸢,无论她怎么问,段沉可都用模棱两可的话回答着。 两人一个悠悠哉哉的在前面走,一个气呼呼的在后面跟。 “段沉可!你快告诉我!” 眼看到了相府门前,池星鸢赶忙快追了几步,拉住了段沉可的长袖。 借此,段沉可停住了脚步,低眸看着池星鸢的手。 静道:“相府,到了。” 池星鸢发觉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同王爷拉拉扯扯不好,无奈只得松开了手。 怎料这时,从两人身后传来了一个不熟悉也不陌生的声音。 “鸢儿?是你吗?” 闻声,池星鸢转过了身,段沉可却淡然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袖,一点儿没理会身后人。 倒是池星鸢,不回头还好,这回身一看心里甚是堵得慌。 许加严?老天是瞎了眼了么?这货怎么还活着! 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真是恶心到家了! 池星鸢嫌弃的瞪了一眼许加严,阴阳怪气道:“呦,本小姐当是谁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真够晦气的” 许加严面色一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池星鸢会如此气势凌人的说话,可自从池海蝶那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的名声已然不如一个街边的叫花子,如今任凭哪家小姐都不愿嫁给他。 此次前来,也是迫不得已想要求池家的两姐妹任何一个回心转意,嫁给自己。 可眼下许加严只知道池星鸢性情有变,却浑然不知变化究竟如何。 方才池星鸢言语的几句,许加严只觉得听了十分不悦,却为了娶妻无奈压住了心中的怄火。 于是虚情假意的笑了笑,上步关心道:“鸢儿近日可还安好?” 听着他这句关心,池星鸢不禁隐隐作呕。见他靠近便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索性直接撤到了段沉可的身旁。 “好得很,用不着许大少爷费心!” 听了这句许大少爷,段沉可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隐隐蹙了蹙眉头。 池星鸢此刻虽站在他的身旁,两人正反向背,但从池星鸢的语气中不难察觉她那股子反感劲儿。 许加严见池星鸢如此抗拒自己,巴不得退的远远地,这心里甚是不爽。全然没顾上她身边有什么人,嘴角隐露着玩味的笑更加肆意的靠了过去。 口中还不由得调戏道:“怎么几日未见,鸢儿对本少爷这般生分了呢?” 说着,许加严更是不管不顾的伸起手来勾住了池星鸢的下巴,继续道:“莫不是还在记恨本少爷与你那长姐的事?” 许加严出身将军府,自是有着一身好功夫,所以力气也自然是大了池星鸢数倍,以至于池星鸢几番挣脱,都没能将他甩开。 她满眼嫌弃的看着身前的这个恶心透顶的男人,心里不禁想着向段沉可求助。可此刻身旁的段沉可却是一脸悠然的站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见他袖手旁观,池星鸢不禁暗骂他没有师德,自己的学生公然在大街上被调戏,竟然不管不顾! “许加严,我警告你注意分寸,这可是在相府门口。” 池星鸢冷着脸,起手猛地掰住了许加严的手指,聚力于腕子上直接将许加严的手掀了开来。 如此一来,疼的许加严瞬时变了脸,惨叫着将手收了回去。 于是怒不可遏的瞪着池星鸢,破口大骂道:“池星鸢!我警告你别不知好歹!本少爷如今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脏若泥垢的东西!放眼整个南茶国,还有谁愿意娶你们姐妹两个?!也不照照镜子!” 听了许加严的话,段沉可眉心一紧,那张妖冶的面容逐渐泛起了冷意,眉目间透着清晰可见的怒意。 没等池星鸢回话反驳,段沉可便漠然的转过了身,他拂袖温柔的握住了池星鸢的手腕,将她拉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然后沉声一笑,冷眼睥睨着此番已是气急败坏的许加严。 凉飕飕道:“许少爷,出身名门望族竟如此出言不逊,丢的可是将军府的颜面。” 见池星鸢身旁的男人竟是当朝摄政王,许加严瞬时双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上。 他匆忙敛去那一身嚣张之势,瞬间老实的像条哈巴狗一样,点头哈腰的朝着段沉可行礼道:“王爷许某不知王爷在此,方才出言多有不逊,还望王爷莫要” “非也,许少爷方才出言不逊是对鸢儿,而非本王。”段沉可依旧冷着脸,垂眸打断道。 许加严听了面色一僵,方才段沉可唤池星鸢什么?如此称呼定是关系匪浅,也不知池星鸢何时攀上了段沉可这尊大佛。 他直愣愣的抬眼看了看池星鸢,欲言又止。 听段沉可这意思,是要自己向池星鸢道歉? 可此刻的池星鸢,好不容易见段沉可为自己出头,正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躲在段沉可身后不说,还暗戳戳的朝着许加严竖了个中指。 “你!” 许加严见了,心里噌的一下起了火。 却不料自己还未说什么,段沉可便抬起胳膊荡着水袖挡在了池星鸢身前,眼神锐利的俯视着他。 “鸢儿是本王的人,对她不敬便是对本王不敬。许加严,你苟且之事做尽非但不致歉,反倒公然在此调戏鸢儿,本王可是看得清楚!该怎么做还需本王亲自教你么?” 许加严深知段沉可位高权重,连皇上同他说话都要客气三分,他区区一个将军的儿子,如若惹怒了他,自是讨不到好处的。 虽心里还是有着怨气,可此刻在段沉可面前,也不得不收敛着。 他沉了沉气,十分不情愿的拱手朝着池星鸢鞠了一躬,干巴巴的说道:“许某多有得罪,还请池小姐原谅。” 原谅?一句致歉就像让过去之事一笔勾销? 池星鸢冷冷一哼,不屑道:“我凭什么原谅你?你这等人渣也配?” 见致歉不成,许加严脸色更加黑了几分。 段沉可侧眼瞧了瞧池星鸢,见她依旧一脸不悦,便柔声问道:“你想如何处置此人?不妨告知本王,相府已到,暂且进去罢。” 池星鸢抿唇点了点头,一眼都不想多看许加严,于是丢了句“随意处置”便动身进了府。 早在相府偏门处观望已久的池海蝶,心里是越发气愤。 其实在池星鸢回来前,许加严便已经来过府上,舔着脸求自己原谅他。池海蝶早前同许加严有染,说到底也并非是喜欢,而是看不得池星鸢嫁的好,所以出此下策前去勾引许加严。 后来事情败露,许加严无疑是将池海蝶拉下了沟壑,还沾了一身洗不净的骂名。那时起,池海蝶便已经十分记恨许加严。 而如今,自从池星鸢性情大变,周纯嘉那等人物又上府提亲,她早就瞧不上许加严这种货色了,以至于池海蝶对许加严更是没了好感。 她本就对其十分恼怒,却不料这个肮脏龌龊的小人被自己拒绝不说,还厚着脸皮去招惹池星鸢。 若不是放在两人在府前起了争执,池海蝶也没有想到如今当朝王爷竟也对池星鸢如此偏爱。 想到此处,她恨得牙痒痒,想破了头皮也不知道为何这群人都围着池星鸢转。 起初是段簌簌和江满一,现在又多了个周纯嘉和段沉可。 明明是一个处处都不如自己的家仆之女!她凭什么?! 眼下,因为池星鸢的三言两语,自己又成了周纯嘉爱慕者的公敌,而她却逍遥自在的过着众人追捧的日子。 此时,池海蝶不禁暗暗下定了决心,势必将这些都统统抢回来。 池星鸢进了府后,本以为又会瞧见周纯嘉那烦人精,却不想回后院的这一路都清静无比。 也罢,还是少遇见他为妙。 毕竟现在府外还有个行走的醋坛子,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醋意大发捉弄自己呢? 不过方才段沉可同许加严说的什么? 她若是没听错,说的可是:“鸢儿是本王的人?” 池星鸢一边回想着,不禁耸肩一笑,吐槽道:“可惜了,竟是个断袖” “断袖?” 第四十三章 初露头角 池星鸢一时无言,扶着额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周纯嘉却是一脸好奇,走上前去浅笑道:“二姐方才说什么?什么断袖?” 边说着,周纯嘉却也不忘上下打量着池星鸢,生怕她昨日被段沉可怎么样了。 池星鸢砸吧了几下嘴,一脸不耐烦地问道:“周纯嘉,你每天无所事事都不忙的吗?怎么阴魂不散的总能瞧见你?” 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你家那个醋坛子捉弄我 这句话池星鸢思量了一下,没说出口。 周纯嘉此刻却是一点儿没听进池星鸢的话,只是好奇方才那句断袖说的是何人。 于是合上了折扇,一边摸索着扇柄,一边在池星鸢身旁来回踱步。 “什么断袖?”他继续问道。 池星鸢揉了揉太阳穴,无语两个大字明显的扣在了脑门儿上。 以后说话可要心些,这周纯嘉和段沉可的耳朵怎么都这么尖?断袖二字听得可是比什么都清楚! 无奈,池星鸢只得随口胡扯道:“没什么,方才在街市上遇见了一个抱着男子乱亲的断袖,周公子这张脸,可要心了”说着,还不忘打量着周纯嘉的脸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无趣,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周纯嘉撇嘴道。 听言,池星鸢一脸冷漠的看了他一眼。 不得了的人物,说的是你们家的摄政王吗? “若是没什么事,就回你的房间去,别挡在我门口,跟个门神似的”说着,池星鸢上前绕过了段沉可,推门进了寝房。 周纯嘉见她无事,便也松了口气,却后知后觉的反应道:“我这张脸倾国倾城,怎的就像那凶神恶煞的门神了?” 他抬手摸索着自己的脸颊,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见池星鸢关上了门,索性也就放心的走了。 天街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随着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之后,天气也渐渐回暖,湖上的冰也早已解封,今日便是学堂相约好春游的日子。 池星鸢刚走出门外,便看见池海蝶也备好了马车,站在门外。 池海蝶见池星鸢也走出门外,竖眉一横,斜瞥着看着池星鸢 “哟,池星鸢,平日里见你在学堂上瞌睡不止,没想到这春游你倒是勤快的很呀。” 池星鸢本想着今日可好好放松一番,没想到出门就被池海蝶讥讽了一句,更是生气,反问道。 “怎么?我有所放松自是因为老师所教之识牢记于心,于你有什么关系?你说别人之前不妨先看看自己,不过是去春游而已,你这浓妆艳抹的又是去做甚?你这眉毛画的,倒像是那戏坊里的戏子是的。” 池海蝶面呈黑色,自知说不过池星鸢,狠狠地踩上了马车,摔下了门帘,命车夫驾马走了。 看着池海蝶吃瘪的样子,池星鸢也是心情大好,叫了锦钗 “去,把本姐的奥利奥牵来,本姐要去春游了” 锦钗刚想去马厩,却又满脸疑惑地返了回来 “姐,这奥利奥,又是什么呀?” 池星鸢看着懵的锦钗,哈哈一笑,指向了那匹黑色的马 “记住了,那匹黑色的,便是本姐的爱马,名叫奥利奥。” 太平湖边 平日里太平湖倒是安静,只有几个垂钓的老叟,今日可与他日不同,不仅湖边停着一艘气势庞大,做工精美的游舫,湖边也是热闹非凡,身着锦衣玉服的姐公子三三两两聚着堆,叽叽喳喳。 池星鸢正自己一人走向湖边,张头望眼地像在找些什么人,突然一身形挺拔的男子挡在了他身前,池星鸢一边扒拉一边嘀咕说道 “谁啊?能不能别挡着我找人啊。” “怎么?几日不见,莫非鸢儿就忘记本王了?” 池星鸢心头一颤,抬眼看去,这白衣翩翩,长着一张祸水脸的,可不正是段沉可吗。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走路不看路啊,怎么你总能拦住我啊?” 说罢便往旁边一闪,快步地向段簌簌她们跑去。 段沉可轻轻地转动了手中的佛珠,看着池星鸢远去的身影,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宠溺。 池星鸢跑到了段簌簌和江满一身旁,弯下腰,双手扶着腿,气喘吁吁。 段簌簌看着池星鸢这般模样,不禁好奇地问。 “星鸢,后边又无人追你,你跑的这般快干什么?” 池星鸢缓了一会,扶了扶额前散落的几丝刘海,说道。 “还不是你家那个皇叔,真是的,一来就碰见他,真是倒霉” 段簌簌一听,无奈的和江一满相视了一眼,叹了口气道。 “星鸢你这话可千万别再叫皇叔听到了,万一听到了,又少不得罚你一番。” 池星鸢听见,轻轻的吐了吐舌头。 江一满轻轻地拉了拉池星鸢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的池海蝶,窃窃私语道 “星鸢,怎么在哪都能看到你那姐姐,听说不是被你父亲赶出相府了吗,怎么还有脸来参加春游,看看她的那副样子,和她一起,我都觉得有失身份。” 池星鸢淡淡地看了看池海蝶,白了一眼,说道。 “还不是那日她在我府门口哭天喊地的,求着我父亲让她重新回来,我父亲若不是担心家丑外扬,又怎会让她回来。” 段簌簌和江满一听言,都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不禁露出些许鄙夷之色,段簌簌更是开口道。 “母后从便教育我们女子要贤良淑德,做女子做到她那步田地的,我也不知如何说才好了。” 池星鸢拉住了段簌簌和江满一,脸上泛着笑容道。 “好啦好啦,簌簌,阿一,咱们今天是出来春游的,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啦。” 段簌簌和江满一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可不远处的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几名学子围成了一圈,议论纷纷,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池星鸢探头望了望,却被几名学子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真切,池星鸢越发好奇,开口道。 “簌簌,阿一,那边那么热闹,也不知在干什么,不如咱们也过去看看?” 还没等两人同意,池星鸢就拉着二人急匆匆地赶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名女学子晕倒在了一旁,面色苍白,额头处还有个口子,鲜血沿着额头留在了衣领上,煞是可怜。段沉可站在一旁,微微皱着眉,寻思着该如何救治才好。 一旁身着墨绿色衣裳的学子手足无措,焦急地说道。 “王爷,这该如何是好,从太平湖到最近的医馆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刚刚王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倒了。” 段沉可从怀中掏出几个药瓶,闭眼沉思着。 要说是中毒了也好,我这随身携带之药大部分毒都可以借,可看这王家姐这症状也不像是中毒引起的,贸然用药,怕是药不对症啊。 段沉可沉思之时,池星鸢一把推开了面前的学子,三步化作两步蹲在了王姐的面前,轻轻扶起她,伸手搭在手腕上,感受着脉搏。 她这一举动,可吓着了周边的人,段簌簌上前走了一步,说道。 “星鸢,我看咱们还是尽快把王姐送到医馆去吧。皇叔也没什办法,还是交给大夫吧” 池星鸢却没有理会段簌簌,量了量脉搏,又看了看面色,心底里想道。 这王姐面色苍白,四肢冰凉,心率也明显加快,浑身也出了大量的汗,怕不是犯了低血糖,看她这纤细瘦弱的样子,也不知瘦有什么好看的。 想罢,池星鸢扭头向四周围观的学子,喊道 “喂,你们有没有身上带了些瓜果糕点之类的,给我一点。”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池星鸢卖的是什么关子,此时站在一旁许久的段沉可却开了口。 “池星鸢,不要胡闹,本王还从未听说糕点瓜果能治人的” 池星鸢抬眼望去,段沉可正轻转佛珠,面色冷淡地盯着她。 “这就不用王爷管了,你们到底有没有瓜果糕点之类的,快给了我,救人要紧。” 其余人看她坚定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手忙脚乱地拿出了些糕点,递给了池星鸢。 只见池星鸢轻轻掰开糕点,在水中泡软化开,慢慢喂王姐服下,随即又掏出一块手绢,简单擦了擦血迹,随即按压在了额头处的伤口上。 几人看着池星鸢可谓是大胆的行为,不禁丝了一声,连段沉可也剑眉皱起,十分担心。 池星鸢一边轻轻按着头上的伤口,一边拿起一旁的糕点放入口中 “这什么糕点啊,硬就不说了,还甜的齁人。” 刚递给她糕点的几名学子脸色黑了黑,但看着她治病救人,也没多说些什么。 只见没过多久,王姐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眼,众人看着王姐果真醒了过来,看向池星鸢的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王姐弱不禁风道。 “我这是怎么了?” 池星鸢蹲在一旁嚼着糕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不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啊?这会可好,把自己饿晕了吧。” 王姐闻言,羞愧的闭上了眼睛,点头嗯了一声 池星鸢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掸了掸衣角 “以后记得要好好吃饭啊,怎么样,王爷,今日可曾见识到了?” 段沉可闻言,嘴角轻轻抽了抽,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第四十四章 我下水捞你,你却偷我衣服? 池星鸢指挥着几名学子将王姐送回好好休养,走出了人群中。 段簌簌和江满一跟了上来,江满一眼里尽是崇拜,说道 “星鸢你真的好厉害,这么一会就把人治好了。” 池星鸢笑了笑,看见不远处的游舫已停靠在了岸边,固定好了,船夫们正招呼着过去,三人见状,便一同向游舫走去。只是三人都没有看见,在三人身后不远处的沈海蝶正站在原地,好像在想些什么。 算起来,这也是池星鸢前世今生第一次登上这么大的游舫,新奇无比,拉着段簌簌和江一满两人四处游玩。 虽是入了春,但湖上吹来的风还是让三位衣衫单薄的女子打了个寒颤,段簌簌看着两人,开口道 “这游舫还得有一回才能开起来,不如咱们先回游舫上的屋里呆一会?” 池星鸢和江一满开口应好,三人便先回了游舫的船舱里。 似是提前准备好了的,舱里早已烧上了热茶,整个舱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身着白衣金龙刺绣的段沉可端坐在船舱的正中央,十几位年轻的学子们四散坐着,无不是在轻声谈论些诗词书画之类的 段沉可看着刚进来的三人,点了点头没有言语,随即便望向远处的湖。 三人坐在一旁,这时,不远处一名年轻的公子站了起来,向四周行了个礼,说道 “诸位,咱们出来春游实属不易,今日天气又甚好,不如我们做些诗词文章助助兴,如何?” 一语好似石子落入静谭中,四周学子谈论起来,却不敢应是,只是看向了位居中央的段沉可 段沉可慢慢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轻轻说道 “也并非不可,本王平日里只教你们些药理毒性,正好,让本王看看你们这诗词歌赋修的如何。” 有了摄政王的应是,气氛更加热烈了,几位学子纷纷大声朗诵自己刚刚做好的诗词,众人再点评一番,好不热闹。 这时,池海蝶悄悄地靠近了池星鸢,大声说道 “妹妹,平日里看你四书五经信手沾来,想必即兴做个诗词也定是难不倒你,不如你就这湖景做上一首?” 池星鸢还未开口,江满一先刷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道 “你这人,自己不做也就算了,怎么还强求别人作诗?” 池海蝶自知惹不起这位江家大姐,往后退了一步,却又看向了池星鸢,道 “妹妹,莫不是做不出来?” 江满一又欲开口,被池星鸢轻轻地拦了下来,池星鸢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直视池海蝶道 “池海蝶,我作诗于不作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好像那狗拿耗子一般,整日里多管闲事,既然你这般不服,那今日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池海蝶闻言,深知池星鸢做不出来什么好诗,昂了昂头,走向了一旁。 池星鸢暗地里想,我做不出来诗不假,莫非我千百位诗人还能怕你不成。 池星鸢走向了窗前,望着窗外的景象,开口道。 “湖上朱桥响画轮,溶溶春水浸春云,碧琉璃滑净无尘。” 此句一出,本以为能好好羞辱池星鸢一番的池海蝶呆站在原地,不顾仪态地张大了嘴,本来热闹的船舱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正在品茶的段沉可也放下茶杯,看着池星鸢,眼中闪过几丝亮光。 池星鸢似是很满意众人现在的反应,继续开口道。 “当路游丝萦醉客,隔花啼鸟唤行人。” 说罢,池星鸢短暂地停了一会,忽而转身过来,看着惊诧不已的池海蝶,抑扬顿挫道。 “日斜归去奈何春。” 说罢,池星鸢坐了下来,船舱内安静了好一会,突然又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好诗啊好诗,没想到池姐不仅四书五经学的好,连诗词歌赋也甚好,我等身为男子真是汗颜啊。”一开始提议做诗词歌赋的男子站起身向池星鸢行礼道。 “公子谬赞了,不过是日积月累而已”池星鸢淡淡地道,随即看向了池海蝶。 “池海蝶,这次你可是服气了?” 池海蝶还沉浸在想池星鸢怎么可能作出来这么好的诗中,被池星鸢猛地一问,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抄袭的!这怎么可能!” 段沉可重重地放下了茶杯,语气却十分平淡道。 “本王也算是从学习诗词歌赋了,此诗却闻所未闻,你若硬是说池星鸢是抄袭,本王也无话可说,可能是本王学识浅陋了。” 段沉可此话一出,无疑是更加确定此诗是池星鸢所作无疑,池海蝶更加慌张,后退时不心绊倒了自己,头上的珠钗散落了一地,披头散发,船舱里却无人看向她,都在讨论池星鸢刚刚所作之诗,只得自己站出来,冲出了舱内。 段簌簌轻轻叹了口气道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池星鸢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端起茶来,却被烫的呲牙咧嘴,只得放下茶,对着两人道 “谁说不是呢,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罢了。” 此时游舫已驶到了湖中间,湖面平静的像一面明镜,阳光一照,跳动起无数耀眼的光斑。 船舱中的学子们见状,三三两两地走到了船板上,池星鸢三人也走到了船板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要是能一直这么放松下去就好了。”池星鸢望着湖面道 江满一轻笑了一声,说道 “我看你是想一直玩下去吧。” 池星鸢像是被揭漏了一样,鼓起了嘴,伸手挠向江满一,两人玩闹了起来,却没看见身后夹杂在人群之中的池海蝶。 “之前被你逃了那么多回,这次把你推进湖中,我就不相信你还能活。”池海蝶心中狠狠地想着。 三人谈论了会少女间的心事,天色渐暗,船也向岸边驶去。 等船停靠在岸边时,段簌簌看着还站在船边的池星鸢,轻轻开口道 “星鸢,该下船啦” 池星鸢不舍好不容易来的放松时间,说道 “你跟阿一先走吧,我马上就来。” 段簌簌和江满一见状,只得先走向岸边了。 “真希望能这么一直开心下去”池星鸢喃喃自语道。 这时,池星鸢却忽觉肩膀被一双手猛地一推,一个不稳栽向了湖边。 扑通一声,原本静的没有一丝涟漪的湖面,溅起了偌大的水花。 段簌簌和江满一听到声音,猛地转身,随即快速地冲向了船边,见没有池星鸢的身影,大喊起来。 “快来人!星鸢她掉到湖里了!” “来人啊!快来人!” 两人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一国公主,平日里极少来水边玩耍,所以都不通水性,只得在船边干着急。 此时池星鸢突然掉到湖里,也有些不知所措,呛了两口水之后,她突然清醒起来,心神一震,屏住呼吸。双腿一蹬,努力地向岸边游去。 本欲离开地段沉可听到岸边的喧嚣吵闹,暗道不好,也快步冲向了岸边,看见几人,开口问向段簌簌。 “怎么了?池星鸢呢?” 段簌簌此时早已顾不上公主的身份和面子,双眼微红,指向湖边,慌乱道:“皇叔,星鸢,星鸢她掉进湖里了。” 段沉可闻言,毫不犹豫的脱掉了身上的外衣,跃身扎进了湖里。 殊不知,此时的池星鸢已经游到了湖面上,一边游一边心里沉思。 想来自己同这一船的人都不曾有过什么深仇大恨,怎的就被人下如此黑手推进了湖中呢? 早年间的池星鸢并不会水,难道又是池海蝶?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清楚自己的习性,定是这疯婆娘次次都在她这里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恶意报复。 为了确认是不是池海蝶,池星鸢故意浮在水中久久未上岸,一边闭气一边在水面下暗暗扫了一眼船边的人。 见池星鸢久未上来,池海蝶不由得心中暗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打量湖面。 心中暗骂道“去死吧你!池星鸢!” 也正是这一笑,顿时点燃了池星鸢心里的火气。 好啊池海蝶,又是你?!你怎么老跟我过不去???非逼我也不顾及亲情出手整治你么? 心想着,池星鸢脚下一蹬,一下钻出了水面。 而此时的段沉可正担忧至极的在水下寻找着,不料他寻了好半晌,却仍旧没有找到池星鸢的踪迹,为此,心不由得凉了大半截。 他短暂地停留了一下,放眼望去,湖面确是一片平静,随着夜色的降临,整个湖面像是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他不敢细想,只能继续去找。 段簌簌和江满一正焦急地探着湖边,突然看见不远处地湖面上,有人正奋力地游着,不是池星鸢还能有谁,两人的心瞬间就沉了下来,大声的喊着:“星鸢!星鸢!我们在这!” 池星鸢奔着众人游上了岸,浑身湿漉漉的,不时还往下滴着水,两人连忙围了过去,池星鸢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星鸢,怎么好端端地,突然掉湖里了?”段簌簌抱住池星鸢,略带哭腔地问道 “先不说这个了,冻死我了,这是谁的衣服,先借我穿一下。”说完,池星鸢一把拿起一旁的白衣裹在了身上。 “哎,这可是,这可是。”江满一说道 “管他是谁的呢,反正料子还挺好的。”池星鸢满不在乎地说道 此时,寻找了一圈的段沉可也上了岸,头发也湿透了,粘在后背和脸上,失魂落魄地走着,那双原本深邃明亮的眸子愈发空洞,渐渐没了光。 第四十五章 池星鸢哪是一般女子 “怎么办鸢儿鸢儿”段沉可喃喃自语地重复着。 “皇叔!皇叔我们在这儿!星鸢回来了!” 段簌簌激动地朝着段沉可挥着手,扬声唤道。 闻声,段沉可瞳孔一震,抬眼间瞧见了远处披着白衣的池星鸢,脚下连点,快步冲到了池星鸢的跟前。 他本想出言关心,可眼下周围人多嘴杂,以他现在的身份有些话不便说出口。 所以,心里的话统统都压在了心口,多有的担心到最后不过变成了一句:“无事就好。” 池星鸢却是不以为然的看着段沉可,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诧异。 怎么我掉水里,这祸水脸浑身湿透了? 瞧着池星鸢身上的外衣,段沉可眉头一皱,才发现此刻自己身上只有一件里衣。 除此狼狈的站在众人面前,实在是有违王爷的身份。 “把衣服给我”他看着池星鸢冷声道。 池星鸢目瞪口呆,看了看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白衣龙纹,不正是段沉可的衣服吗? “这这”纵使池星鸢平常再怎么伶牙俐齿,可看着只穿着贴身衣物还通身湿透的段沉可,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本来被湖水冻得略显苍白的脸上飞起了几片红晕,感受着越发尴尬起来的气氛,池星鸢轻轻地咬了咬唇,索性转身跑走了,而且跑得飞快。 段簌簌和江满一红脸看着段沉可,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却不想池星鸢不但没将衣服还给段沉可,反而撒腿就跑了。 此时二人也顾不上别的,江满一先追去了,段簌簌朝着段沉可行了一礼道。 “皇叔,您还是抓紧找身衣服吧,别再受了风寒,星鸢就是这般性子,您别与她多见识。”说完,也转身向池星鸢的方向追去。 段沉可在原地呆滞了一下,望着三人离去的身影,俊美的脸庞上透露出一丝无奈。 “姑娘家家的,真是胡闹”说罢,便只剩他一人在众人眼中尴尬着。 瞧着他这副狼狈样,众人是想笑却又不敢吱声。 这时,不知从何处上前走来了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件衣袍。 那男子低着头,怯懦懦的将手里的衣袍递到段沉可身旁。 轻声道:“王爷,您若不嫌弃,就且先穿着学生这件外衣吧,晚风渐凉,您别冻坏了身子” 段沉可微微侧过了身子,静静打量了一眼身旁的人。 半晌,他接过了那件外衣,朝着身后的男子请轻点了下头。 那男子会意恭敬地朝着段沉可行了一礼,然后便退下了。 段沉可披上了外衣,神情严肃地朝着远处又望了几眼,见依旧没有池星鸢她们的身影,心中不由得又担心了几分。 眼看天色愈发灰沉,打远透着一股死寂,段沉可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 明明几个时辰以前还是晴空万里,怎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雾气沉沉一片朦胧了。 眼下池星鸢、段簌簌和江满一久久未归,再加上天色有些不对,段沉可更是担心了。本想将此刻身边这些人安置好,便动身前去寻她们三人。 却不想还未开口,阴沉灰暗的天空就已是乌云密布,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雨。 众人见此,匆匆遮挡着雨水,想着先寻个地方避雨。 可太平湖岸边并没有什么可以避雨的地方,唯一有的便是湖中央的亭子和船舫。 但是湖心亭能容纳的人数不多,而船舫又在不久前被船夫划走了。 就在众人着急之时,池星鸢、段簌簌和江满一从方才跑走的方向出现了,三人正极力的朝着他们这边挥手。 还似乎嚷嚷着:“快过来!这边有个山洞!可以避雨!” 雨越下越大,众人也来不及想太多,听闻有地方避雨,便匆匆跑了过去。 唯有段沉可朝着他们所在的那个方向凝神皱了皱眉,但也不得已跟去了那边。 池星鸢打头带路,的身子披着段沉可那又肥又大的外衣,边跑边喘。 “这也太沉了吧”尽管她嘴里抱怨着,到也不忘提着衣角。 “就在那里了!大家快些走!” “啊!——” 眼看就到山洞洞口了,却在这时从人群中乍出了一声惨叫。 众人纷纷回头,却来不及反应,被雨冲刷过的石板路太过光滑,只得眼看着一个娇弱的身影摔进了灌木丛中。 这条路本就是上山的路,虽不说十分陡峭,但因为下雨的缘故却是十分难走,再加上路的左侧杂草丛生,而在草丛之下掩盖的却是一个不矮的石坡。 见此,池星鸢心底一惊,匆忙止步回钻进人群,妄想着拉住掉下去的人。怎料刚跑没几步,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拖到了一旁。 随后,只见段沉可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一旁,然后迅速的拨开了杂草,俯身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臂。 此时,那女子已是吓得面色惨白,颤颤巍巍的喊着救命。 段沉可肩膀稍稍一用力,另一只手紧抓着一旁的枯树枝,硬生生的将人拉了上来。 只听人群里惊声喊道:“血血!” 那女子虽已得救,可裙角处却是渗出了一片鲜红。 段沉可虽是扶着那女子,可身体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雨越下越大,须得赶快进山洞避雨。 “先进去!” 闻声,众人纷纷进了山洞,池星鸢却上前走到了段沉可的身边,神情严肃地接过了那女子。 见此,段沉可唇角一颤,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缓步跟在了两人身后。 那女子腿上有伤动弹不得,只得将身子依附在池星鸢身上。 终于到了洞中,众人纷纷想法子生起了火堆,聚在一起取暖。 池星鸢心的将受伤的女子放倒在一旁,可身上的衣物着实有些碍事,只得将身上那件段沉可的外衣脱了下来,还给了段沉可。 段沉可接着衣服,怔怔的看着池星鸢。 只见池星鸢二话不说,蹲下身来就将那女子的衣裙拉到了膝盖处,见此,段沉可瞬时别过了头。不仅是他,其余男子也都偏过了头去。 带血的衣裙刚一掀起,池星鸢神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原本纤细白嫩的腿上已是血肉模糊,森森白骨已是断裂,直接顶着皮肉支了出来,血流不止甚是可怖! 此时此刻,那女子此刻已是疼的几近昏阙,满头大汗,发白干裂的嘴唇颤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声音来,只得面目狰狞的流着泪。 见到如此惨状,所有人吓得几乎失声。 现在天降大雨,太平湖又离着城中甚远,如此重的伤,这条腿怕是不住了。 池星鸢颤抖着手吞了吞口水,目不斜视的盯着那女子。 这是一个同自己年岁相当的女子,如花似玉的年纪若是废了一条腿,那她今后该如何是好? 这伤虽重,但也并非不可医治。可眼下手边什么都没有,又该如何是好呢? 蓦的,她忽然想起了随身带的止血散,便抬手伸进了腰间摸索着。 糟糕!方才自己掉进水里,该不会是连带着药也落入湖中了吧? 池星鸢匆忙的翻身寻找着,却依旧什么都没找到。 可眼下这姑娘的伤不能再拖了,池星鸢脑子里飞速的思考着如何是好,最终却不得不咬牙一试了。 “来几个人帮我按住她” 池星鸢深吸了一口气,暗暗道。 “池二姐,你你当真能” “别那么多话了,咱们这些人除了池二姐,还有谁会医术?” “是啊是啊,她法子那么多,我们就听她的吧” 众人议论了几句,便上前来了两三个壮硕的男学子,相互对视一眼俯身蹲在了那女子身旁。 段沉可眉心一紧,不安的看着池星鸢,本想上前阻拦,却忍住了脚步。 “一会儿你们抓紧了她,莫要让她乱动。” 池星鸢撸起了袖子,从自己的衣裙上扯下了一条绢布。 “池池姐我我的腿” 那女子似乎发觉了自己伤得十分严重,用那仅有的力气抓住了池星鸢的手腕,颤抖道:“救救” 池星鸢舒了口气,微笑着拍了拍那女子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会很疼,但是我能保住你这条腿,你怕吗” 见那女子满眼信任的看着自己微微点了下头,池星鸢收回了手,凝神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腿上,然后拾起了一根较粗的树枝,递到了她嘴边,待她咬紧后,池星鸢冷静的指挥道:“按住了她” 说罢,便一手抓着那女子的腿,瞬时将另一手按在了那支出来的白骨之上,双手同时用力,池星鸢铆足了力气,找准位置硬生生的将那段骨头推回了原位,霎时间,鲜血沾满了她的双手。 剧烈的疼痛感险窜上头顶,疼的那女子浑身都在颤抖,汗水和泪水浸湿了她额前的发丝,脖颈处的青筋也已然暴起。 直到池星鸢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那女子才喘上气来。 听着那一声声惨叫,众人原本不敢放眼去看的,却不知何时一切都静的下来,大家才纷纷抬眼瞧去。 第四十六章 龙芽草 就在此时,池星鸢竟已完工,开始全神贯注的用布条包裹伤口了。 而此时那位受伤的女子,也已经安静了下来,神志也逐渐清醒了不少。 方才池星鸢的一举一动,段沉可和她身边的那三名男学子都看在眼里,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将那女子的腿骨复位,然后用头上的发簪剔去损坏的烂皮烂肉,最后将伤口擦净包裹了起来。 一番操作,池星鸢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她揪着袖口轻轻擦拭着额上的汗珠,却发觉周围人的目光极为奇怪。 她愕然的抬眼打量着四周,却不想那一众人,除了池海蝶都一脸钦佩的看着自己,恨不得下一秒就要给她颁发个“神医妙手”的锦旗一般。 “簌簌,阿一,你们两个照顾一下她,我身上的止血草方才掉进了湖水中,须得去找些药草来” 说罢,池星鸢起身走到了山洞口。 雨已经见,虽然未停,但也不妨事。 池星鸢揪着半干的衣袖挡在头顶,正准备走,却不想段沉可跟了上来。 “太平山地形复杂,本王随你一起去。” 闻言,池星鸢短暂的愣了愣,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段沉可。 不知为何,听着他这十分淡然的语气中竟透着一丝担忧。 池星鸢垂眸笑了笑,并未言语,而是直接朝着山林中走去。 段簌簌不放心的眺望着两人的背影,扬声嘱咐道:“星鸢!皇叔!你们要心些啊!” 此次并非是段簌簌第一次来太平湖,早年间皇室众人同皇太后来赏过风景,湖景美是真的,可这太平山地形险峻复杂也是真的。 她不通医术所以不知道池星鸢到底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草药,可这山林之中的野兽却是数不胜数。 通常皇室举办围猎才会上此山,平常别说是外人,就连本地的村民都回去反向的青云山砍柴,几乎是避开不来。 虽说段沉可跟在她身边,池星鸢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即便如此,段簌簌还是心里慌慌的。 “她自至今可是半点医术都没有学过,你们倒是真敢信她,哼!” 听着池海蝶这阴阳怪气的嘲讽,段簌簌不悦的回头瞪了她一眼。 随后,山洞里的其他人不禁暗暗嘀咕了起来。 “呈口舌之快算什么本事?不会救人就闭嘴!”江满一瞪着池海蝶,怒道。 闻言,池海蝶砸吧了几下嘴,冷笑着扭过了身。 出了山洞,两人约莫行了半里路才走到路尽头。 池星鸢专注的打量着四周的草木,虽有普通的医用兰心草,却迟迟未找到自己需要的。 段沉可跟在池星鸢身后默默看着她略过一片又一片止血药草,不禁开始担心这傻丫头到底认不认识草药。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动唇问道:“你到底要找的是什么药草?” 池星鸢眼神依旧环顾着四周,然后随口应道:“仙鹤草,也叫龙芽草,水绿色,叶子边沿是一圈倒刺” 闻言,段沉可心底一怔,不禁蹙了蹙眉。 龙芽草他是知道的,早前制作凝血玉露时有用过此草。可此药草药性极强,如果控制不好用量是会出人命的,按照医馆治病的法子来说,所用的止血散不过是一些常见的药品制成,却从未见过用龙芽草。 而龙芽草生长环境又十分特殊,通常周身会有各种毒草,采集十分困难,若是一不心碰到什么断喉芝,即便是华佗在世也无计可施 想到此处,段沉可不禁有些担忧。 “你可知这龙芽草是作何用的?” 池星鸢俯身捡起一根一尺长的枯树枝,一边拨着脚边的杂草,一边笑道:“我若是不知道,还找它做什么?王爷莫不是又在质疑本姐的能耐了?” 段沉可面色一黑,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龙芽草药性凶猛,多半用来制毒,你如今要用它来治病?那姑娘一个弱女子,如何受得住” 听到此处,池星鸢笑着转身将树枝抵在了段沉可的肩膀处,问道:“自古药毒不分家,龙芽草能制毒怎么就不能制药了?” “胡闹,你若没有把握还是换个保守的法子吧,以免伤人性命” 伤人性命?池星鸢朝着段沉可瘪了瘪嘴角,她学医那么多年,自己对医学理论的研究可是百分之百的有信心,区区药理是必修好吧? 更何况那姑娘伤重,如此情形之下若是不用药效强的药草,人是死不了,可那条腿多半是废了。 池星鸢握着树枝,一脸得意的戳了两下段沉可的肩膀。 “制毒我不如你,你是老师。可这制药,不如你叫我声师傅,我教教你?”她笑着调侃道。 段沉可知道池星鸢是在开玩笑,所以并未当回事儿,反倒用手指拨开了胸前的树枝,神色平静地上步朝着她靠去,嘴角带着一抹玩味的笑。 “哦?鸢儿想如何教?” 见段沉可上前,池星鸢灵活的后撤了几步,攥着树枝指着他威胁道:“喂!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段沉可垂着那双含情眼,看着池星鸢停了下来。 “事不宜迟,你想找龙芽草,本王带你去。” “你知道在哪儿?” 池星鸢丢掉了手里的树枝,喜出望外的问道。 “嗯,只不过” “不过什么?” 池星鸢微微紧了下眉心。 这个祸水脸不会又要提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吧? 可是看他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又不像 段沉可凝神思索了一番,缓缓开口道:“龙芽草生长地方奇特,并非常人所能靠近之地,你须得紧跟着本王。” 说到生长环境,池星鸢豁然大悟,才想起龙芽草生长的地方毒草密布。在现代,这种植物都是人工培育,所以并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如今这里并非现代,压根儿就不存在人工培育这种本事。 虽是说危险,可眼下人命关天,救人要紧,绝对耽搁不得。 池星鸢短暂的愣了愣神,很快又是一脸无所谓的笑模样。 “吓唬我!有你在我怕什么啊,咱们快走吧?” 听到那句“有你在”段沉可微微一怔,心底一笑,随后便拂袖上前带路。 池星鸢虽然看起来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跟在后边,可心里那根弦却始终绷得紧紧的。 两人一同行至山林深处,明明已是雨过天晴,却愈发阴冷了起来。 “嘶~好冷啊” 池星鸢抱着肩膀,一边搓着衣服声嘀咕。光顾着打探四周,怎料再一抬眼,段沉可的身影却消失不见了。 就此,池星鸢忽然慌了神。 这深山老林里,指不定何时就会窜出来一只吃人的凶兽,段沉可怎的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几声咔嚓咔嚓的干草树枝断裂声,池星鸢身体一僵,心底涌上一股恐惧。 她屏着呼吸,甚至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于是颤颤巍巍的转过身去,却不想转身竟被一件诺大的衣袍裹了起来。 段沉可低头看着她,然后将衣袍给池星鸢披好,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怎么了?” 池星鸢吞了吞口水,还以为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身后,怎知竟然是段沉可。 “你你走路怎么没声啊我还以为” 说着,池星鸢扯了扯身上的衣袍,暗暗松了口气。 段沉可轻笑,看着池星鸢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是你自己欣赏风景,看的太入神,前面就要到了,跟紧些。” 池星鸢眨了眨眼睛,抬眼看着段沉可缓缓放下的手,心里隐隐泛起了涟漪。不知是从何时起,发觉段沉可其实也没那么可恶。 只可惜啊是个断袖 想到断袖,池星鸢眼前不禁浮现出了周纯嘉的脸,吓得她赶忙摇头眨了眨眼睛,然后后退了两步。 虽说周纯嘉不在此处,可就依着段沉可这醋劲儿,也能猜出周纯嘉会有多大醋味儿。 还是避避嫌的好 “走吧走吧” 说罢,池星鸢赶忙掉头继续朝前走去。 起初,段沉可说龙芽草生长环境险峻,池星鸢虽然心里有数,却没想到会是如此。 两人越是深入树林中心,四周生长的植物越是一片枯萎。 那些寻常草木几乎都是树叶凋零,树干阴暗发黑。 明明已是初春,怎料周身的一切都毫无生机,只有稀稀疏疏的一些怪异植物肆意生长着。有的绕满树干,有的在脚下盘根错节。 此刻,在池星鸢身前的那一株紫红色的叫做凤尾草。 凤尾草通身色泽明艳,叶脉何叶尖呈金黄色,在风中飘摆着,与凤尾极其神似,所以取名为凤尾草。 这草虽生的好看,可毒性极强。叶尖锋利如刀刃,稍有不慎被划伤,不出半刻便会全身麻痹窒息而死。 池星鸢早前对各类草本植物都有研究,按理来说,像这种极其危险的草药书中都应该有写到,可眼前这株草却是从未听过见过。 就连南茶国,在历史上也从未有过记载。 所以池星鸢早就开始好奇自己所处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国度了,只是从前未当回事儿所以并未深思。 段沉可见她盯着凤尾草出神,担心她会触碰,于是一个快步上前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这草毒性极强,切勿靠近!” 池星鸢被拽的措不及防,一个踉跄靠到了段沉可的肩膀上。 她红唇微颤,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第四十七章 你当本王是怎么救的你? “这草叫什么?” 段沉可渐渐松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凤尾草” 凤尾草? 池星鸢紧紧了眉头,凤尾草明明是清热解毒的常见药物,怎会长成这般模样? 合着是重名了? 她沉思了半晌,刚想开口接着问,段沉可却拉着她的衣袖,像是知道每一株凤尾草的生长之地似的,速速绕开了此处。 “你要找的还需继续深入前行,越是靠近深处,毒草越是奇特怪异,救人要紧,莫要过多停留。” 池星鸢点头应了声好,耷拉着脑袋被段沉可拽着继续走。 终于,两人顺着各类毒草寻到了龙芽草。 在林子的最深处,除了颜色各异奇形怪状的毒草以外,可以说是毫无生机,比方才还要有过之无不及。 而她要找的龙芽草,就分散生长在这些毒草之中。 池星鸢扫了一眼四周,最终将眼神停留在了离自己几丈远的那株水绿色的龙芽草上。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 语落,没等段沉可反应过来,池星鸢便提着裙摆踮脚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池星鸢却是浑然不知危险就在眼前,而是满心欢喜的奔着龙芽草而去。 “鸢儿!不要动!” 听到段沉可这声极近发抖的喊声,池星鸢肩膀一颤,愕然直起了刚刚弯下的腰。 她僵硬的偏过了头,一脸懵的看着段沉可问道:“怎怎么” 就在这时,池星鸢话还没有说完,忽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她低头看去,发现竟是一株黑紫色满是倒刺的藤蔓,如蛇一般蠕动着缠绕在了自己的脚腕上。 “这” 此刻,离池星鸢数米远的段沉可已是明眼可见的惊慌,他心翼翼的朝着池星鸢挪去,一边靠近一边叮嘱着:“鸢儿,不要动你只要不动他就不会越缠越紧别怕” 池星鸢看着脚下的这一根麻绳粗的黑草,脸色瞬时变得发青。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她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的问道:“这不会也有毒吧?” 段沉可停下步子,将手递给了池星鸢,心翼翼道。 “来把手给我” 眼下,龙芽草就在自己身后,可却因为这个黑不拉几的藤蔓动弹不得,池星鸢本想速战速决,快速回身摘下龙芽草然后在迅速将脚抽出。 可谁知脚下这藤蔓却并非一根,而是如一般的交纵错杂的布满了周身三米以内的所有地方。 如果这个时候拉住段沉可的手,若是藤蔓缠死自己的脚腕,怕不是会将他也拖进这里。 除非会飞,否则想要离开根本不可能。 不管了难道要一直站在这里吗? 想到此处,池星鸢咬紧了牙关,斟酌半晌后抬头看着段沉可摇了摇头,静道:“一会儿我把草取下来扔给你,你先走,回去救人不要管我” 说罢,便深吸了一口气,屏息凝神转身伸手取下来身后的龙芽草。 也就在这时,她脚下的藤蔓瞬时收缩,池星鸢本以为自己完蛋了,索性直接卯足了劲儿转身将手里的龙芽草朝着段沉可丢去。 可谁知转身的那一刻,段沉可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他速度极快,池星鸢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拦腰抱起,直接腾空越到了另一旁的空地上。 两人落地,池星鸢惊慌未定的稳了稳脚步,却在低头间发现缠在自己脚腕上的那株藤蔓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不解的抬头看向段沉可本想开口相问,可撞上的却是段沉可冰冷的目光。池星鸢打量着段沉可此刻的神情,不难猜出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如此。 “我” “方才如此危险!你怎么能” 段沉可抓着池星鸢的手腕,低声呵斥道。 池星鸢抿了抿嘴唇:“对不起,我以为” 段沉可看了一眼池星鸢手里握着的龙芽草,叹了口气。 “罢了,你无事就好,走吧” 池星鸢鼓着腮点了下头,将草收进了袖口之中,静静的跟在段沉可的身后。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由于四周危机四伏,段沉可生怕池星鸢再有什么不测,脑子里的弦始终紧绷着。 见她像是有什么心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段沉可垂着眼眸思索道:“可是身子不适?” 闻言,池星鸢摇了摇头,看着段沉可欲言又止。 直到两人出了山林回到洞口,池星鸢才缓缓开口问道:“你方才” 段沉可脚下步子一顿,站在洞口回眸看去。 “嗯?” 池星鸢攥着衣袖,喃喃道:“方才你是怎么” “星鸢!皇叔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了什么事,正准备去找你们呢!” 段簌簌闻声急急忙忙的跑到了洞口,一脸慌张的握住了池星鸢的手,上下打量着。 见此,池星鸢又将话咽了回去。 笑着安慰道:“有段额有王爷跟着,怎么会有事呢?那姑娘怎么样了?” “萧姑娘此时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着伤口还在渗血,你快去看看吧。” 池星鸢忙点头跟了进去。 段沉可见她们二人已经进了山洞,便也没当回事,拂袖缓步跟了进去。 进了洞口,池星鸢匆忙跑到了那受伤女子的跟前,俯身蹲了下来。 虽然那姑娘伤势已无大碍,可她和段沉可去的时间少说也有两三个时辰,这伤口难免有些发炎。 池星鸢四周打量了一番,拾起了两块儿扁平的石头,然后从袖口里拿出了龙芽草,在两块石头之间磨成了草泥。 然后又跑去洞口的树下拾了几片半掌大、带着雨水的树叶。 一旁的段沉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观摩着池星鸢的举动。只见她将少量的草泥混入水中,然后心翼翼的解开了那女子腿上的布条。 此时,先前流出的血液已经半干,粘连着腿上的皮肉,池星鸢顿了顿,转头安慰道:“有点儿疼,你忍着一些。” 那女子蹙着眉头,虚弱的点了点头,苍白的嘴唇不禁微微颤动了几下。 眼下,须得赶紧上药,池星鸢也没顾及太多,直接顺着皮肉将带血的布条扯了下来,疼的那女子低声闷哼着。 随后,池星鸢便将那几片抹着药泥的树叶贴在了伤口处,然后又扯了一块儿裙边,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那受伤的女子也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众人见此,不禁拍手称赞。 “这池家二姐也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她医术竟然如此高明,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本事” “明明就是没救的伤,眼看腿就废了,她竟然能将骨头接回去!” 见众人对池星鸢赞不绝口,坐在暗处的池海蝶气的脸色发青,紧紧地攥住了拳头。 “池星鸢” 待一切都结束后,池星鸢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 “好了,趁着雨停天还没黑,咱们赶紧回城吧!” 池星鸢回头看了一眼段沉可,众人也纷纷将目光落在了段沉可身上。 见此,段沉可一脸冷清的点了点头。 “走吧” 就此,那几名健硕的男学子抬着那受伤女子,一行人陆续走出了山洞。约莫走了半刻钟,总算是上了马车。 池星鸢走在最后,刚想提着裙角上马车,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脚收了回去。 她站在自家马车前思索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到了段沉可的马车前,轻巧的跳了上去。 前室的帘子被池星鸢一撩开,段沉可不由得微微一怔。 诧异道:“你” 没等话说完,只见池星鸢一笑,十分随意的坐在了段沉可对面。 “我那轿子太了,还是你的舒适。” 见段沉可脸色一黑,池星鸢又声道:“别那么气嘛,路又不远,你一个人也是无聊。” 听言,段沉可嗤笑道:“孤男寡女共坐一个马车,你就不怕” 池星鸢忙道:“您贵为王爷!怎会同我一个学生计较对吧?” 说罢,她低头玩着手指,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段沉可扬了扬嘴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其实,池星鸢上段沉可的马车,只不过是想问清楚方才在树林里那藤蔓的事情,可不知为何,到了段沉可身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相问。 她坐在一旁,斟酌了半天。 怎料这时候段沉可闭目幽幽的开口道:“有何想问的,便问吧。” 池星鸢一愣,眨着眼睛看了段沉可半天。 他怎么知道我有话要问? 于是,池星鸢屈了屈鼻子,声问道:“方才那有毒的藤蔓叫什么啊?” 段沉可睫毛微微一颤,缓缓开口应道:“那叫嗜血藤,专饮活物鲜血而生,一旦被它缠住,除非你的血被其吸干,否则它是不会松开的。” 闻言池星鸢后脊梁骨瞬时凉飕飕的,那她这算是死里逃生了? 既如此,那方才他又是如何将自己救走的呢? 池星鸢一脸认真的看着段沉可,问道:“那你是怎么将我救走的?不是说除非吸干了我的血,否则它是不会松开的吗?” 段沉可轻笑道:“想知道?叫声师傅本王教你?” 呸!叫师傅?你想得美! 池星鸢白了他一眼,环着双臂靠在了一旁。 “切,不说算了” 良久,见段沉可依旧闭着眼睛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语,池星鸢实在按奈不住,干脆咬牙一脸乖巧的凑了过去。 故作温柔的唤道:“师傅?告诉我嘛~学习心切,实在是好奇” 语落,池星鸢不禁被自己的语气恶心的打了个寒战。 听言,段沉可唇角微微一扬,缓缓睁开那双深邃的眸子,趁池星鸢不备,将她扑倒在了一旁的长坐上。 池星鸢霎时一愣,瞪着眼睛惊慌的看着此时压在自己身上的段沉可。不知为何,看着他那张脸竟然没了反抗的冲动。 她吞了吞口水,静静地盯着段沉可的喉结,有些出神。 见池星鸢发愣,段沉可低头伏在了池星鸢耳畔,声音温柔道。 “是石灰粉,火克木,本王在救你的时候撒了石灰粉。” 石石灰粉? 原来如此 池星鸢抿了抿唇,本想问段沉可出来游湖带石灰粉作甚?更何况他不是下湖救了自己吗?他全身都湿透了,那石灰粉怎会无事? 可就在这时,她垂眸瞥见了段沉可身上的绣袍,这才反应过来。 第四十八章 脱了本王的衣服可是要负责的 既已有了答案,池星鸢便想将段沉可推开起身。可不知为何,方才还双手支撑在自己身前的他,此时竟然整个人压在了自己身体上。 她一个女子,即便是力气再大,在这狭的马车之中,想要将段沉可推开也是无处借力。 只得手足无措的声唤道:“段段沉可?” 怎想段沉可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池星鸢顿了顿,侧耳听着段沉可的动静。 过了半晌,她忽然发觉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于是有些慌张的又唤了一声:“段沉可?喂,你”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只听外面的车夫说道:“王爷,到了。” 本以为这时段沉可应该有了反应,却不想他依旧压在自己身上。 这下池星鸢可是慌了神。 她伸手拍了拍段沉可的后背:“段沉可,你醒醒,你哪里不舒服吗?” 终于,池星鸢眉头一紧,膝盖抬起顶了一下段沉可的腿,原本还压在她身上的段沉可竟瘫软着身子直接滑倒在了一旁。 只见他此时面色苍白,原本红润的薄唇此时竟无一点血色,额间还隐隐渗着汗珠。 池星鸢顿时一惊,慌忙起身跪坐在了他的身边。 怎么会这样? 她双手颤抖着撸起了段沉可的衣袖,当手指搭在他的脉上时,整个人都傻住了。 方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这时脉搏如此微弱? 她急急忙忙的掀开帘子,朝着车夫喊道:“快!叫人将王爷抬进王府!” 这时,见段沉可昏倒在马车之中,车夫慌得不得了,匆忙跑进了王府喊人。 池星鸢不放心的将段沉可扶起,拦在怀中。 轻轻拍了拍段沉可的脸颊:“段沉可!你醒醒!段沉可!” 过了不一会儿,府里的下人们急急忙忙跑到了马车旁,众人齐力将段沉可抬出了马车,心翼翼的将他送进了寝宫之中。 池星鸢一路跑跟在后边,直到众人将段沉可放在榻上,她又担忧的坐到了一旁。 “王爷这是怎么了?这位姑娘王爷”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医者!” 一众人慌得已经不成样子,像是无头苍蝇一般来回踱步。 池星鸢一直号着段沉可的脉象,就在她上下打量着段沉可的身体时,将目光停在了他的左手手臂上,她脸色一僵,匆忙朝着眼前这些人低声呵道:“都出去!不需要医者想要他活命,就都出去!” 闻言,众人都愣在了原地。 却在这时,毒蝶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低声道:“都先出去吧。” 这时,一众人才止住话语走了出去。 见毒蝶出现,池星鸢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池姐,王爷他”毒蝶蹙眉问着,却还是止住了嘴边的关心,然后朝着池星鸢点了下头,静静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毒蝶走后,池星鸢直接凑上前,想要将段沉可的衣袖扯开,可他身份尊贵,所着衣物也并非什么粗布。她即便是想扯也没那力气,于是看着段沉可的衣襟短暂的愣了片刻。 来不及了得罪了啊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心想着,池星鸢闭着眼睛将手伸到了段沉可的身前。 她心翼翼的摸索着一件件解开了段沉可的衣物,直到最后一件里衣解开,露出了段沉可那结实的胸膛,池星鸢感觉触碰到了段沉可的皮肤,这才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 看着段沉可那线条分明的身材,池星鸢不禁吞了吞口水。 她出了片刻神,然后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犯花痴???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将段沉可的手臂从衣物中褪了出来,看着他手臂上那一寸大的口子泛着骇人的黑紫色,池星鸢心都凉了半截。 看着这伤口的形状,难道是凤尾草 不对,如果是凤尾草,依着段沉可当时所讲,不到半刻就会没命,可自从他们回来一直到方才他昏倒,少说也有一个时辰,所以应该不是凤尾草。 池星鸢打量着段沉可的伤口,看样子应该就是当时在树林中受的伤。 难道是他救自己时 如果他是为了救自己才中的毒,那么段沉可冒死救了自己的命,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救他。 可眼下她根本不知道段沉可究竟是被什么划伤,这个世界有太多她不知道的东西,她也无从下手。 但总不能干等着啊! 池星鸢摸着段沉可的脉搏越来越弱,也顾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无论是什么毒,先替他将毒吸出来,至少可以延缓毒发的速度。 心想着,池星鸢直接将长发揽到了耳侧,俯身抓起了段沉可的手臂,不顾一切的将唇附在了段沉可的伤口上。 她一口又一口的将毒血吸出,然后吐在一旁。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来回,由于血中有毒,即便是没有吞下还是有少量残留在唇齿间,池星鸢只觉头有些发晕,但还是强忍着继续。 终于,她有些支撑不住了,只得扶着额头缓了片刻。 就在这时,段沉可微微皱眉,长长的睫毛颤了一颤,然后缓缓地将眼睛挣开了一条缝隙。 池星鸢并未发觉,只顾着段沉可此时的伤势,于是换过了神来以后,又准备埋头替他吸毒血。 却不想这一次嘴唇还未触碰到段沉可的伤口,就被他的另一只手挡住了。 “你你不要命了” 听着段沉可这微弱的声音,池星鸢不可置信的看向他,眼眶有些发红。 也不知是怎的,他一醒过来,自己竟会如此开心。 “你” 池星鸢声音抖得厉害。 见她这般反应,段沉可虚弱的扯了扯嘴角,浅笑着低声道:“怎么?见本王还活着,失落了?” 听言,池星鸢气的锤了一下段沉可的肩膀。 “你个没良心的!老娘拼了命的救你,你竟然说这种话” 段沉可吃痛的咧了咧嘴角,又一把抓住了池星鸢得手,紧攥着放在了胸口。 就这样满目深情的看着她,良久,才若无其事的开口道:“你可是忘了本王最擅长的便是施毒,这些年来试过的毒千千万,早就百毒不侵了” 看着段沉可苍白的面容,池星鸢忽然觉得他在忽悠傻子。 虚弱成这样,还敢说自己百毒不侵?明明险些就 池星鸢并未抽出手来,而是任由段沉可攥着。 她看着段沉可的眼睛,神情严肃道:“不管你是不是百毒不侵,我只知道你中了毒,就得解,你告诉我怎么解毒” 闻言,段沉可一怔,看着池星鸢愣了许久。 “快说啊!你脉象如此不稳,难道要”池星鸢焦急道。 “你关心我?” 顿时,池星鸢讲话噎在了嗓子眼儿。 她支支吾吾半天,然后眼神躲闪道:“我我只是好奇好奇你中的什么毒谁关心你了” 虽然池星鸢嘴上不承认,可担心二字已经印在了她的脸上。 段沉可见她这般扭捏的解释,心底已经乐开了花,只是表面依旧淡然无比罢了。 难得见池星鸢关心自己,他又怎会浪费这等好机会。 倒不如借此将池星鸢留在王府照顾自己。 心想至此,段沉可忽然故作深沉的偏过了头,一脸哀愁的闭上了眼睛。 池星鸢眉心一蹙,迟疑了一下,担心他毒性蔓延会有什么危险,于是匆忙凑过去探头瞧了几眼。 “喂,你说话啊,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可是救我时受的伤?” 段沉可一脸病态,软弱无力的收了收下颌。 见此,池星鸢心底的愧疚感一下子迸发了出来。 早知会是如此,她就不该那般冲动,自己怎么就不听话呢??? 明明段沉可再三嘱咐要心,可自己却莽撞的跟头猪一样。 自己陷入险境也就算了,还害了段沉可。他可是王爷啊!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皇上知道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她一时语塞,也不知如何弥补段沉可,起初只是欠他钱,现在钱没还上先不说,又欠了他一条命。 造孽啊!! 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池星鸢哭丧着脸,委屈道:“既然你是救我受的伤,我自是不会放任不管的。在你伤愈之前,我我照顾你!为你医治” 本以为段沉可身子不适,怎知听了这句话,却是一下子精神了不少,笑呵呵道:“一言为定” 池星鸢:“” 算了,你是病人,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等你好了,我非得 “诶呀,那就劳烦鸢儿些时日了,本王可是向来难伺候” 池星鸢白了他一眼,看他那副得逞的笑脸,不耐烦道:“别废话了,快告诉我你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怎知这时段沉可却垂眸打量了一番自己此刻裸露在外的胸膛,打岔道:“脱了本王的衣服,可要对本王负责啊。” 池星鸢无语的看着段沉可,没好气的将他的衣服拽到了胸口,然后将手搭在了他的腕子上。 她静静地感受着段沉可此时的脉象,竟是比方才平稳了不少。 这个祸水脸自愈能力这么强? 莫不是把毒吸收了??? 池星鸢有反复诊了几次脉,直到确定自己没有判断错才将手收了回去。 段沉可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问道:“脱了本王的衣服还不够看,莫不是想多揩些油?” 第四十九章 老娘才不是什么女流氓呢! 好啊,好心为你诊脉你不领情,感情当老娘是女流氓不成? “我看你没什么大碍了,自己在这儿静养吧!” 池星鸢愤然起身,心想着干脆让他自己在这里躺着罢了,于是转身就要走。 见状,段沉可心底一急,故作痛苦的一脸哎呀了好几声。 无奈,池星鸢只得停下了脚步。 “段沉可!” 她烦躁的呵斥道。 段沉可一脸委屈的看着池星鸢,做作道:“罢了,看来鸢儿方才说照顾本王,不过是说说而已。” 听言,池星鸢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 段沉可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干脆翻过了身背对着池星鸢。 拿她没辙,池星鸢只得气呼呼的朝着守在门外的毒蝶要来了纱布和一些消肿的药物,然后又闷头坐回了塌边。 “你过来些!离我那么远怎么包扎伤口啊” 段沉可暗暗一笑,蠕动着身子朝着池星鸢靠了靠,嘴角还隐隐作笑。 见到他这副平时罕见的模样,池星鸢不禁暗暗吐槽道“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怎么现在跟孩似的?” 心说着,手上也不忘帮包扎伤口。 本想好好游个湖散散心,谁知这一天光救人了,赶明儿干脆开个医馆,上学赚钱两不误,还能早些还债。 池星鸢心累的摇了摇头。 包扎完毕,她拍了一下段沉可的肩膀,道:“把你的衣服穿好,免得又说我揩油。” 段沉可侧眼看着池星鸢,问道:“我受着伤怎么穿衣服,不如你帮我?” 听了段沉可的要求,池星鸢嗤笑了一声。 不是吧?就这么一寸大的口子,就不能自理了? “不管” 段沉可叹了口气,哀怨道:“也罢,本王还以为鸢儿心善如菩萨,会悉心照顾” “诶诶诶!我帮你穿,帮你穿好吧?”池星鸢连忙制止道。 “真是拿你没办法要不是欠你钱还欠你命,我才不管你呢这要是让周纯嘉知道了,他那么大一个醋坛子,还不得” 听着她声嘀咕半天,段沉可挑眉不解道:“什么?” 池星鸢咽了咽口水:“没什么没什么” 帮段沉可穿好衣服后,池星鸢顿了顿。眼下天色已黑,若是再晚些回去,池海蝶又不知作什么妖了。 她舒了口气,砸吧了几下嘴:“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府了” 怎料刚一起身,便是一阵耳鸣,随即便是剧烈的眩晕,也不知是怎的竟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见此,段沉可惊慌起身,下榻将池星鸢抱了起来。 “鸢儿!你” 糟了,一定是方才帮自己吸毒血的时候,吸进了少量的毒素。 段沉可慌张至极的抱着池星鸢,速速将她带去了万毒斋。 池星鸢与他不同,他能自愈可池星鸢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是极其少量的毒进入到身体,她也很难承受。 若是寻常的毒也还好说,可这是折命花,若非他这般体质的人,怕是 他抱着池星鸢冲出寝殿时,毒蝶不由得一懵。 中毒受伤的明明是段沉可,怎么池星鸢会昏过去? 来不及相问,毒蝶只得跟在段沉可身后。 到了万毒斋,段沉可匆匆将池星鸢抱到了密室之中。 见此时池星鸢意识逐渐消失,来不及思考,他直接拿起了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刀,将自己的血滴在了桌案上的器皿之中。 直到那银质的器皿盛满他的鲜血,段沉可才停下来。 随后,他一连寻了四五种毒,接连融进了血液之中。 他端起器皿,自己抿了一口,确保没有问题后,快步走到了池星鸢身边。 “鸢儿,鸢儿?” 段沉可摇了摇池星鸢的肩膀,见她毫无反应急得不得了。 他摸了摸池星鸢的脉象,发觉她的脉象同自己方才一样正在一点点的消失,霎时心底一凉。 眼下,她须得赶快服下解药,否则待脉象彻底消失,便真的回天乏力了。 丫头,撑住啊 段沉可神情复杂的看着池星鸢,连呼吸都在颤抖。 他试图将解药递到池星鸢唇边,可她此时正处于昏迷状态,一丝都未饮进去。 实在没辙,段沉可索性将端过器皿,将解药吞进了自己口中,然后将唇附在了池星鸢的唇上,一点点的将解药渡给她。 池星鸢虽然昏迷,但隐隐能够感觉到唇齿间的那一丝温热和浓郁的腥甜味儿。 强烈的求生欲致使她将解药一点点的吞了进去,腥甜的味道中掺杂着苦涩,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解药服进以后,虽说身体还是动弹不得,可知觉却是有的。 她极力的将眸子睁开一条缝隙,隐约间入帘了一双熟悉的眉眼。 那双眸子清澈如水,温柔中带着几分担忧。 池星鸢本想多看几眼,可实在是没了力气,此时她体内的血液如浪一般不停地翻滚着,身子有些吃不消,只得又闭上了眼睛。 直到将所有的解药都渡给池星鸢,段沉可才缓缓将唇移开。 他凝神注视着池星鸢的反应,口中不停地唤着池星鸢的名字。 良久,见池星鸢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段沉可再一次摸了摸她的脉象。 还好毒性控制的及时,眼下池星鸢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段沉可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过了半晌,他将池星鸢抱到了一旁的卧榻上,轻手轻脚的帮她盖上了一条毯子。 然后拂袖坐在了一旁,静静地守着。 次日一早 池星鸢缓缓睁开了眸子,带模糊的视线一点点清晰,她才意识到自己昨日并未回相府。 她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闷吭了一声。 嘶~头怎么疼得厉害 自己这是在哪儿? 她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觉得越发眼熟。 等等这不是上一次段沉可将自己掳回王府时来的地方吗? 昨天到底 就在这时,正当池星鸢诧异自己为何会在这里时,垂眸间看见了伏在卧榻旁熟睡的段沉可。 她瞳孔一颤,看着此时的段沉可正握着自己的手,心里不由得一慌。 良久她才隐约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自己本来是要离开的,可是后来头一晕便没了意识。 可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伤势未愈,难道在这里照顾了自己一夜? “段” 池星鸢本想叫醒段沉可的,可又不想打扰他休息,见他睡得这么熟,她咬了咬嘴唇,又收回了唇边的话。 于是心翼翼的将手抽了出来,又将自己身上的毯子披在了段沉可的身上,然后提着鞋子悄悄离开了密室。 当段沉可醒来的时候,已是卯时。 见池星鸢不在密室,他急忙起身四处寻找,却不想刚刚打开密室的大门,就见到池星鸢端着饭菜候在门口。 见此,段沉可一顿,匆忙理正了神色,不紧不慢的问道:“刚解了毒就乱跑,站在这里做什么?” 池星鸢鼓着腮耸了耸肩膀。 “你以为我愿意站在这儿啊,还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进密室,谁知道你这么晚才醒饭菜都凉了” “算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饭菜热热” 段沉可见她转身要走,急忙上步挡在了池星鸢身前,伸手将饭菜接了过来。 沉声道:“不必了,本王不喜欢吃热的” 说罢,又转身进了密室。 “诶?你” 池星鸢眼看着自己辛苦忙活了一早上的成果就这样被他端走,二话没说就跟着进了密室。 “喂,你等等我!我做的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段沉可淡淡一笑,故意加快了步子。 没等池星鸢追上来,将饭菜放到了桌子上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池星鸢杵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段沉可将自己煮的南瓜粥喝完,瞬时欲哭无泪。 “段沉可!你是猪吧!这么能吃!” 眼看盘子里的包子也要被他吃完了,池星鸢匆忙上前去抢。 怎料段沉可身子微微一闪,让她扑了个空。 这时,池星鸢心里愈发不爽,反手又朝着包子扑了过去。 “段沉可你给我!” 段沉可咬了一口包子,故意道:“鸢儿未免也太气了些,本王可是病人。” 池星鸢眯了眯眼睛“病人?我还是病人呢!我不管,你给我!” “本王已经吃过了,诺,你还要吗?” 说着,段沉可将手里的半个包子递到池星鸢面前。 看着那个已经被咬的馅儿都不剩多少的包子,池星鸢气的跺了跺脚,将手一背转过了身。 “不吃了!撑死你算了” 见此时活蹦乱跳的池星鸢,段沉可笑着摇了摇头,将包子放回盘中,一边擦拭着手一边说道。 “本王忽然想起了件事,鸢儿似乎好像还欠着本王几千两银子啊。” 闻言,池星鸢呼吸一凝,僵硬的转过了头。 “啊?什么?” 见池星鸢此时装傻,段沉可挑眉,伸了伸懒腰继续道:“怎么?想赖账?” 赖账?要是真能赖账她倒是想啊 三千金可不是数目,她一个本就不受宠的庶女,上哪儿去凑够三千金,就算是借,借三千金谁敢答应? 池星鸢哭丧着脸,忽然觉得自己确实该自食其力赚些钱了,毕竟眼下还欠着巨款。 她扭捏哀求道:“王爷~您看您也不像是急着用钱的人,不如再宽裕些时日?我保证会还清这三千金的,绝不会赖账” 段沉可漫不经心的将手里的帕子放到桌上,道:“宽裕些时日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话音未落,只听毒蝶的声音从密室大门处传了进来。 “王爷,周公子来访。” 第五十章 可以说是免费护工了 听言,段沉可脸色瞬时暗了下来。 明眼可见的不悦。 池星鸢一顿,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周公子? 糟了糟了,这时候周纯嘉来找段沉可,要是发现自己在这儿睡了一夜,着两口吵起来了可如何是好? 她心底一慌,不知所措的吞了吞口水。 见段沉可一脸苦闷,想必应该是在想如何解释,池星鸢顿了顿。 喏喏的开口问道:“内个要不我先回避一下?” 听言,段沉可一脸严肃的看向池星鸢。 此刻池星鸢在自己府中,再加上夜不归宿一事,段沉可可是巴不得让周纯嘉看见,还回避作甚? 可瞧见池星鸢这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模样,段沉可忽然想起此番他和周纯嘉在她眼中皆是断袖 还是找个合适的时机解释清楚的好 段沉可摇头叹息,故作艰难道:“回避作甚?鸢儿的未婚夫都寻到本王府上了,不如就跟他走吧” 走?若是让周纯嘉发现她在王府,自己还能完完整整的回去吗? 再者说,若是依着段沉可所说跟周纯嘉一同回府,就算她跟周纯嘉是清白的,那也说不清了啊! 这两个人可不是黄花大闺女,功夫一个比一个好,若是争起风吃起醋她逃都逃不掉。 倒不如直接躲在这里,证明自己的立场。 池星鸢再三斟酌着,然后试探性的说道:“王爷您这是哪里的话,我跟那周公子可是清白的啊,他他他不是我未婚夫!我从未答应过他您是知道的啊” “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段沉可忍着嘴角的笑,故意道:“周公子既已找上了门,那便是知道了你的去向,你若是不走,要是他一气之下同你父亲告状怎么办?” 池星鸢嗐声一笑,连忙摆手道:“怎么会呢?他嘴没那么碎” “鸢儿好像很了解周公子。” 段沉可半眯着眸子看着池星鸢,听着她如此信任周纯嘉的为人,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哎呦呦瞧我这张破嘴! 池星鸢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瞎说什么呢这是 “不敢不敢!我不了解,我怎么敢了解他呢?”她挠了挠后脖颈,一阵慌张。 听言,段沉可撇了撇嘴。 “本王倒是觉得,鸢儿对周公子了解得很呢?” 了解个屁啊!周纯嘉整日阴魂不散的到处跟着她,想不看见都难,她已经很努力在避嫌了啊 本就对他不怎么感兴趣,自从知道了段沉可和他的关系,自己就更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了好了嘛 她牵强的扯出一丝笑脸,心想着如何解释。 怎料这时,门外又传来了毒蝶的声音。 “王爷,周公子说” 未等毒蝶说完,段沉可便清了清嗓子,扬声阻拦道:“告诉周公子,本王今日身体不适,让他改日再来。” 毒蝶顿了顿,迟道:“是” 池星鸢看着段沉可就这般草率的回拒了周纯嘉的会面,不解的皱了皱眉。 这就把基友打发了??? 不过仔细一想,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 万一见了面,这两口吵了起来,伤及无辜可就不好了。 别人到时无所谓,主要池星鸢怕伤及自己毕竟自己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实在是危险。 不见面最好,这样自己随便找个借口偷偷回府,只要段沉可不说,没人会告知周纯嘉自己的去向。 如此,不如趁早溜之大吉。 “王爷,既然您将周公子打发走了,那我也就不在此多留了我昨夜就未回府,得赶快回” “鸢儿不是说,在本王痊愈之前,会留在此处照看本王的么?说话可要算数啊” 听言,池星鸢要哭的心都有了。 她委屈巴巴的坐在了段沉可身旁,带着哭腔说道:“算数算数,我保证每日都会来您府上给您换药,做一日三餐,如何?可总要回家的啊,我一日不回也就罢了,大不了罚跪一天,可要是几日都不回去,我爹就是不偏心也会扒了我的皮的” 段沉可若无其事的眨了眨眼,轻飘飘的说道:“那就更不能让你走了,鸢儿身子这般较弱,若是罚跪跪坏了膝盖,可如何为本王换药做饭?” 听言,池星鸢不由得白了段沉可一眼,干脆收起了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就是爬也爬来!”她不耐烦道。 段沉可倚靠在椅背上,慵懒的看着池星鸢。 “你这丫头调皮得很,若是本王放你回去,你跑了怎么办?” 拜托!我是那种人吗??? 池星鸢气笑,吸了一口气然后咬牙切齿道:“我原来欠你钱,现在欠你命,就算你让我赖账我都不会的,放心” 段沉可意味深长的思索了一会儿,却又像是听了耳旁风一般打岔道:“帮我换药” 池星鸢挤出了一个笑脸,问道。 “我帮你换完药,可以先离开吗?” 段沉可并未理她这茬,而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桌案。 幽幽开口道:“药在那边” 见状,池星鸢努力压着自己的火气,硬挪着步子走到了桌案处。 心里暗暗咒骂着:你是爷!我惹不起!乌龟王八蛋段沉可! “阿嚏——!” 段沉可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一脸失态的吸了吸鼻子。 听声,池星鸢不由得偷偷一笑。 不是吧,刚骂完就打喷嚏 段沉可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池星鸢,预感不妙的皱了皱眉。 看着这一桌子药瓶,连个名字都不贴,池星鸢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这个祸水脸,这么多就不怕吃错了??? “喂!这么多,那个才是药啊!” 池星鸢随便抄起一个药罐子,朝着段沉可比划道。 听她这不耐烦的语气,段沉可清了清嗓子,故意拉长声音问道:“本王的课都白上了?连这最基本的创伤药都分不清?” 什么??? 就是分得清,也架不住你这百十个没贴名字的药瓶堆一起啊! 难不成一个一个闻?! 懒得理你 池星鸢朝着段沉可翻了个白眼,然后气呼呼的将手里的药罐摁在桌子上,一脸不情愿的埋头在桌案处翻找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茶盏中的茶都凉了,池星鸢还在那里翻找,段沉可虽是有些不耐烦,可还是看着池星鸢宠溺的笑了笑。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他,起身走到了池星鸢身后,然后伸手从那一堆瓶子里拿起了一个翠绿色的瓶子,拉着池星鸢走到了卧榻处。 池星鸢无语的看着段沉可。 既然你这么快就能找到,还让我在这儿白白泛着,翻这么久作甚? 池星鸢气呼呼的坐在了段沉可身旁,嫌弃道:“脱衣服!” 段沉可笑着调侃道:“鸢儿这么急,莫不是贪图本王的身体?” 臭不要脸! 池星鸢拧巴着面容,想骂他却又想着欠他那么多人情,索性忍着没理会他。 段沉可将药瓶塞给了池星鸢,然后慢吞吞的解着衣带。 池星鸢攥着手里的药瓶,下意识的回避着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别处。 片刻过后,段沉可上身的衣物都已经褪去,见她恨不得将脖子拧成麻花的模样,索性站起身来坐到了另一边,然后将自己带有伤口的手臂凑到了池星鸢眼前。 “上药。” 池星鸢抿着嘴唇,莫名慌张的眨着眼,努力不去看段沉可,而是将目光都聚集在他的伤口处。 看着段沉可身上的伤,明明昨日还是骇人的黑紫色,可这才一夜,竟已经结痂消了肿。 这不由得让池星鸢感叹段沉可的愈合能力。 上完药后,池星鸢本想收拾收拾趁他穿衣服时就借机离开,怎料还未起身就被段沉可拉住了。 她抬眼看着段沉可那如剪水一般的双瞳,倍感熟悉。 不知为何,就这样愣了神。 两人对视许久,谁都未言语 为了给段沉可上药,免不了每日相见。 都说日久生情,池星鸢可不这么想,每日面对段沉可的调戏和刁难,池星鸢总是招架不及让这家伙占了便宜。 好在,段沉可的身体异于常人,身上的伤未用太多时日便以无大碍了,池星鸢便也开始隔三差五的借口身体抱恙,不再频去。 不过这身体抱恙虽然是随口说说,可…… 来到南茶已有一载,起初池星鸢只当是自己太敏感,可日子一场,她便真切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问题。 明明天已回暖,可身上还时常冰冷亦如常人,就连每夜入眠也觉得十分疲倦。 一整晚下来,好似灵魂出窍一般,醒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都说医者不自医,池星鸢也搞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也只好先去抓一些医治体寒的药回来。 这日,池星鸢想着医馆不远,步行的话又益于身体强健,便没坐马车。 出了府门,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池星鸢才紧了紧衣领,这倒春寒还真是厉害,明明前些日子已是暖阳普照,池星鸢还期待着海棠花开呢 打了个喷嚏,池星鸢隐隐听到前方人声嘈杂,再探着脖子一瞅,发现前面一户高门人家前围着一群人。 第五十一章 老头好老头有低保原来是打这来的 心生好奇,不禁也凑了过去。 人群虽然拥挤,可是却与中心的位置都隔着好大一块距离,池星鸢扒拉着身遭,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 只听见一个厮厌恶的骂道:“赶紧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脏了戚府的门庭?” 啧,虽然还不太清楚状况,可见那厮语出恶言,池星鸢就没来由的恼火。 朝前迈出一步,刚想出头,却被旁边的一个老妇好心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你可别上前去,这戚府的事儿,哪是咱们老百姓能管的?” 闻言,池星鸢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穿着,本是想三两步溜达到医馆便也没换身衣服,今儿个打扮的素雅,难怪妇人识不出自己的身份。 池星鸢抬头,瞥了一眼牌匾高悬的戚府,好不放在眼里的轻哼了一声。 高门大户便可仗势欺人? 不过却压着火气,想先听一下来龙去脉。 于是低声凑近问道:“大婶,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老妇也是个八卦好事儿的人,看样子一早就围在这里了,讲述起来表情也是眉飞色舞。 “造孽啊,这姑娘应该是来寻亲的,说是这家人的远房表妹。” 说着,老妇还直咂舌,表情十分夸张。 “打北边来的,家里闹粮荒,来到此处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这老妇不去说书简直可惜了,看那脸上急速变化的悲悯表情毫无违和之感,池星鸢心中暗叹。 “那怎的会被驱赶在外?” “哎呦,哪个高门大户愿意认这样的亲戚,你看这姑娘衣衫破烂,身上还好些个脓疮……” 说着,老妇捂着口鼻,往本就拥挤堵塞的后方挪蹭了一步。 池星鸢这才细看,那姑娘头发粘连在一起,好多地方都已经打结了,身上的衣服更是单薄,虽然看得出有好些个补丁,但是常易磨损的地方,还是破了好些个窟窿。 被那厮辱骂也不敢还口,只是无力的哭啼着。 “赶紧走,听到了吗?你看你这一身病,别传染给我们?你要是再不走,我们可动手了!” 厮气焰十分嚣张,足以看得出这家的主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那姑娘恨不得快要哭断了气,用手拽着衣袖希望遮住手腕处的脓疮,低着头,却仍是不肯离开。 池星鸢不禁感叹,自己来到南茶虽说长姐无良,家父不疼,可好歹有个居所,不至于像她这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赖着不走是不是?” 那厮显然失去了耐心,抄起身边的扫把就要往那姑娘身上砸。 池星鸢断不可忍他如此行径。 上前一步,抢在扫把落下之前将扫把从那厮手里抢了过去。 “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你算什么本事?” 见有人为自己出头,那姑娘这才怯懦的抬起头,朝池星鸢望了过去,虽然脸上脏兮兮的,还沾着泥巴,却难掩那一双哭红了眼中神色的清澈。 “你是哪来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撒野?” 厮明显没料到会有人站出来,一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指着头顶的匾额,好似能在这戚府当差就高人一等了一般。 池星鸢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那厮手指的地方,一脸的不屑。 “戚府?本姑娘还真是没听说过。” 她那不屑的语气,让刚刚的厮征楞了一下,眼神上下的又扫了一眼池星鸢,心中有些忐忑,在这京都之内,还没见过不认识戚夫人的。 都说人不可貌相,可眼前这位姑娘,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权势的主儿。 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扯着嗓子从前院儿传了出来,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若是府主不出来,他还真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怎么回事,在我戚府门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那声音渐渐拉近,池星鸢发现周身围观的人,都往后挪了挪,似是惧怕府主的淫威。 偏偏池星鸢不信这个邪,挺直了腰板,倒是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人。 只见,一个肥硕的身影略带笨拙的踏出府门,池星鸢眼神扫过那张油腻且浓妆艳抹看起来就令人极不舒适的脸。 嚯,还是个旧相识。 “哎呦,戚夫人,好久不见啊。” 池星鸢略带调皮的语气中透着几分挑衅。 上次学府后身,险些被她下了黑手。 可这次,闹市之上还有好些个围观的老百姓,虽然她还没搞清楚戚夫人是什么来路,但也绝不会怕了她。 “是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上次带人去围堵池星鸢,非但没有给她颜色,倒是自己反而落荒而逃,这笔账戚夫人记在心里,正想着哪天把面子找回来,没想到池星鸢居然送上门了。 戚夫人紧绷着一张脸,看着池星鸢的眼神目露凶光。 身旁厮见戚夫人竟识得此女子,不禁暗叹刚刚自己没有再口出狂言。 躬着身子退到戚夫人的身后。 而那戚夫人则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不成器的厮。 昂着胸脯,走到府门口石狮胖。 问道那远房表妹身上传来的异味,从袖口扯出一条手帕,抖了抖捂在口鼻处。 “怎么?相爷家的千金这么大气派?管闲事居然管到我戚府头上了?” 显然,即便知道池星鸢的身份,戚夫人也毫无忌惮。 池星鸢不是傻子,又怎会看不出来,心里面掂量着这戚夫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闹市之上,她虽然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可自己同样不能枉顾相府的名声,落了池海蝶的口实。 “倒也不是管闲事,只是铭记这课上王爷所教为人之道,又见如此场景,不禁有些触动罢了。” 知道戚夫人对相府无顾及,池海蝶索性搬出来了段沉可,这南茶国独一无二的摄政王,名声可一向是很好用呢。 果然,听池星鸢这么一讲,戚夫人的神色闪躲了两下又轻咳了两声。 “王爷常教导应心存善念,更何况这姑娘还是你远房表妹,人家的家事我这种旁人哪里管得了呢?只不过也就是城呈口舌之快罢了。” 池星鸢话中的讥诮戚夫人不是听不懂。 当着一众百姓的面,池星鸢这是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心肠歹毒,毫不顾忌血脉亲情。 她脸色铁青,喉咙口堵住无数粗鄙之词,却又不能当众骂出来。 池星鸢自是得意,却也毫不掩饰表情。 练练摇头叹着“可惜”。 其实段沉可哪里教过这种话,这位擅毒的王爷别说在南茶国,即便是外邦也是赫赫有名。 性子极冷,为人做事杀伐果决。 刚刚那一番话,她池星鸢自己都不信,戚夫人却偏信了。 足可见她除了一身匪气根本无脑。 周旁围观的人,一来二去也听明白了,合着身旁这位衣着朴素的姑娘就是相府的二千金。 少见这般亲民又和善的大家闺秀,对池星鸢竖起大拇指称赞之余还不忘夹杂对戚夫人三两言语的吐槽。 就算明知戚夫人报复心极强。 可这围观百姓足足几十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索性也没了之前的惧怕之色。 “你瞧瞧,同样是出身名门,差距可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大。” 起初与池星鸢攀谈的大婶,可是一丝也没有浪费她那张天生八卦的嘴,冲着旁的刚凑过来的人挤眉弄眼道。 接二连三,加之以前对戚夫人跋扈行径种种不满的人,也都越发的无所顾忌了。 “就是,戚老爷当初的功勋都快要被这娘们给败坏没了。” 另一人在旁边附和。 从众人言辞中,池星鸢这才知道。 戚老爷可谓是扶持当今圣上登基的功臣,一生心血尽数献给南茶朝廷,身患隐疾不能人事,所以知非之年都未娶亲。 圣上登基为了犒赏戚老爷于是为他择择妻。 可哪家的千金也都不愿意,只有戚夫人的娘家,本是京都一吏,反正戚夫人这样貌也是难择良婿,倒不如嫁给戚老爷。 待戚老爷行将就木,还能落得戚家尽数财产。 池星鸢一边听一边腹诽。 合着老头好,老头有低保这个意思,打这起就有了啊? 老夫少妻成亲没两年,戚老爷便因病去世,圣上念及他心血半生,自是厚待戚夫人,仰仗盛宠戚夫人这才敢如此霸道。 耳边萦绕的碎碎念们成功转化为信息量。 池星鸢瞥戚夫人的神色更加的不耻了,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然,池星鸢却一丁点也不怜悯戚夫人。 把自己的不顺遂根本不能成为欺辱别人的理由。 “池姐不必这般装模作样,若是相府同样摊上这样个远亲,怕也未必像你嘴里说的那样容易,随随便便的就收入府中。” 戚夫人眉眼一横,觉得自己在理。 “戚夫人又怎知不会?可莫要以自己的度量去揣摩他人。” 池星鸢不着痕迹的捏着裙衫,心知肚明相府的那几位跟面前的戚夫人不过都是一丘之貉。 但瞅见地上哭得不断抽着后背的姑娘,不禁还是想为她争取些许机会。 第五十二章 自己并不如意,却见不得世间疾苦 “呵,你说的倒是轻巧,我这戚府上下百十来号人,若是因她染上恶疾,今儿个当着这么多的老少,也算是做个见证,并非是我戚夫人无情,这人我收下了,可日后要是出了事儿,罪魁祸首都是她!” 戚夫人实在懒得再费口舌,主要是这丫头伶牙俐齿,自己也着实是争辩不过。 她眼神凌厉将手指向池星鸢。 肚子里坏水泛滥,已经想好将那表妹收入府中之后,便立马命下人做些手脚,染上她的病症。 这样一来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相府讨个说法了。 到时候,人命关天,她还就不信治不了池星鸢。 “好!” 池星鸢这应声利落爽朗。 跟戚夫人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了,又怎么不会知道她是何脾气秉性。 不过,她自然是不怕的。 那姑娘身上的脓疮看起来让人恶寒,可其实不过就是普通的冻疮罢了,根本没有传染的可能性。 这戚夫人还真是无知啊…… 见她应了下来,池星鸢也算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和悦,总算是没有白费自己的口舌。 “这位姑娘快起来吧,跟着她回去,以后也算是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那姑娘缓缓的抬起一直深埋的脑袋,可怜巴巴的看了看戚夫人,可只是瞬间的对视上那厌恶的眼神,便如同触电一般的闪躲开来。 随后,又满含凄楚的向池星鸢投去哀求的目光。 “这位姐,你不用管我了,此番贸然来寻亲是我不对,我也不想给表姐添麻烦,我看还是算了……” 那姑娘的声音很微弱,好像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聚集了浑身的力量一般。 什么? 她的话,可是让池星鸢措不及防,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半晌才愤愤的问道:“为什么?” 合着自己是一厢情愿的折腾,这姑娘也并非是非戚府无处可去。 池星鸢本就不是什么圣母心的人,见自己一番好意被这般糟蹋,语气难免带着不满。 那姑娘还没等说话,戚夫人却先是先抢道:“呦,这可是你说的,可不是我不近人情,是你自己不入我戚府的,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了。” 戚夫人语调讥诮,翻了个白眼。 也好,就她那张脸,模样骇人,整治池星鸢日后办法多得是,也没必要一定要借着她去办。 说罢,戚夫人用那双肥硕的恨不得分不开叉的手指,拍了拍张哈的嘴。 “本夫人也乏了,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府歇下了。” 戚夫人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 不过,回府前却还不忘丢给池星鸢一句。 “池姐,咱们改日再见。” 戚夫人轻蔑的挤着脸上的一堆脂肪,虚情假意的冲着池星鸢笑了笑,眼角眉梢藏着的尽是挑衅。 只见,戚府的门,重重的扣了上。 围观的人群见也没有什么热闹能凑了,也都纷纷的散了去。 戚府的门口,便只剩下了池星鸢和那姑娘两个人。 原池星鸢也是有些气恼那姑娘的言行,准备离去,可那柔弱的声音带着为难却又响了起来。 “池姐,你别怪我,我知你好意,故意激表姐收留我,可若是我真的进了戚府,一定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那姑娘病歪歪的将一只手撑在地上,池星鸢分明看到她的手心压在了地面的碎石上,她艰难的站起身来,腰身却仍旧是佝偻着的。 见她这般,池星鸢看着便觉得很痛。 心下一软,收住了准备离开的脚步。 “我没有怪你,也是我思虑不周了。” 想起戚夫人之前抽打柳卿的情景,在看着面前如此单薄的姑娘,若是真随她进了府,恐活不过月余。 若真出了什么事,池星鸢良心上也必会难过。 “可……你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 池星鸢缓缓蹲下身子,十分注意细节,与她视线平行,温声细语,觉得她那娇弱的身子好像连稍微重的声响都听不得一样。 “女在这世上再无亲人了,如今投靠无门,也只能沿街乞讨了。” 那姑娘双唇发颤,一想到往后难以温饱无所可居的日子,两行热泪又簌簌的掉了下来,眸子里空洞无光,尽是绝望。 池星鸢不免有些动容,眸底漆黑沉思片刻,虽然她身在相府,可是那种无一亲人伴于身边的孤凉,却是感同身受。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银两,抿着嘴,犹犹豫豫的,不知道因不应该管这种闲事。 明明自己过得也不算如意,却偏看不得这人间疾苦、 “你叫什么?” 池星鸢一点也没有嫌弃的将手搭在那姑娘的肩膀上,许久未被人触碰过,那姑娘抬起头重新对视上池星鸢水一般温柔的眸子,带着诧异。 瞳孔不禁也跟着禁了一下。 那覆盖在肩膀上的一点点的温度,竟让她如死灰一般的心感到暖了几分。 “尹声笙。” 简短的不过是三个字而已,池星鸢却发现她说出来的时候,却字正腔圆,眼神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星鸢自然不会知道,逃难到此的她一路上受了不少的苦,早就已经没人在乎她的名字了,路上碰到的人,每一个都对她避之不及。 偶有好奇的孩童没见过她这一身脓疮狼狈邋遢的模样,问其母亲,也只会被母亲赶忙拉着快走两步避开自己。 然后语气厌恶好不介意自己听到,大声的告诉自己的孩子。 以后要离这样的人远一些,那样穿着打扮的人,就是个要饭的。 “声笙。” 池星鸢看得出来,她不是那种自暴自弃的姑娘,如若不然,这一路风餐露宿,从北边大老远的坚持到京都,若是没点意念,恐早就倒在半路上了。 她轻声念着尹声笙的名字。 只见,尹声笙的多了一丝光,泪水也止住不再往下流了。 “不如,我帮你找个地方先住下。” 池星鸢眼神坚定,说着还一边拉起尹声笙那双被泥巴和脓疮铺满的手,然后从袖口中抽出一条手帕,抖落开来,想要为其擦拭。 可尹声笙忙的将手从池星鸢的手里抽了出来,身子蹭着地,往后挪了半分。 “这位姑娘,你别碰我,我有病,是会传染给你的。” 尹声笙有幸能碰到这样一位心存善念的姐,又怎能将自己的恶疾传染给她呢? 这么想着,尹声笙刻意避开池星鸢的接近,生怕一个不心连累了池星鸢。 “无碍的。你这病不会传染的,若是你信我,待我帮你医治一段时日,定会完全康复。” 池星鸢离近了细看,就更加能确定,那不过就是恶化了的冻疮罢了,根本不存在传染的可能性。 “姑娘说的话可当真?” 闻言,尹声笙看着池星鸢的目光中,不仅见到了希冀,还带着满满的崇拜。 此时的池星鸢在尹声笙的眼中好像无所不能一般。 对上那憧憬的眼神,池星鸢没有讲话,而是噙着嘴角,下巴微扬,带着一抹俏皮的笑又把手伸向了尹声笙。 看着她的模样,尹声笙终于也不再抗拒,精神也随着池星鸢放松了下来,轻轻的把手递给池星鸢,还有些不好意思。 任由池星鸢将自己手上的泥巴清理掉。 “还有残余,剩下的,等找到住处,尽快清洗掉才好。” 池星鸢低着头,心仔细的为尹声笙清理,垂下的眸子弯弯卷卷的,煞是好看。 尹声笙甚至有些不敢置信,此刻的际遇。 这一路来京,也算是尝尽了人间苦楚,感受了世间百态。 而池星鸢这般对自己简直如同再造。 只见池星鸢起身,揉了揉有些蹲麻了的腿,正打算把尹声笙也从地上拉起来,可尹声笙却由坐转跪,直起了身子,毕恭毕敬的冲着池星鸢磕了一个头。 这一下可让池星鸢有些慌了。 二人年纪相仿,如此大礼,池星鸢惶恐折寿啊。 “你这是做什么?” 说着,池星鸢赶紧要拉尹声笙起身,偏这尹声笙也有自己的偏执。 明明身子都柔弱成了那样,却都不肯被池星鸢搀扶起身。 池星鸢深怕稍一用力弄疼了她,无奈之下便也只好任由她在那言谢。 尹声笙的额头重重的抵在冰冷的石面上,说话的声音有些颤巍却又是无比的坚定。 “姑娘的恩情声笙必当镂骨铭肌,日后必当结草衔环相报。” 听得出来,尹声笙是打心里的感激池星鸢,说完这一番话,才肯抬起头来,池星鸢见她的额头被地面上的石子硌得有些坑洼,有些于心不忍。 明明已经穷头陌路了,却还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般重情重义的一番话。 足以证明,池星鸢的做法没有错。 起初,池星鸢摸着口袋里那虽不算少却也不富裕的银子,还有些犹豫迟疑。 毕竟,在这京都租一户院儿,以池星鸢现在的经济能力负担起来便所剩无几了。 池星鸢心底太软,根本见不得别人不幸。 既遇见也是有缘。 这才硬着头皮下了决心,要帮上一把。 “话要是这么说的那就真的是言重了。” 第五十三章 池海蝶见钱眼开还想强买强卖? 池星鸢强出头,本就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不至于往后某日想起来有这样一个人,去做无妄的担忧。 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池星鸢拉过来尹声笙,示意她跟着自己,尹声笙时时都走在池星鸢身侧偏后一些的位置。 细节里透着的谨慎微。让池星鸢不敢想象,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出手,尹声笙往后的日子会是怎样。 至于院子,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池星鸢先带着尹声笙来到一家客栈先住上一晚,院子的事儿,还得明天早些去办。 店家本是不愿意接待如尹声笙这般邋遢的客人,池星鸢虽然心疼,可却还是从钱袋里捏出来两粒银子,以双倍的价格打动了店家。 也是,古往今来,有谁会不给银子的面子? 筑居客栈,二楼最尽头的房间,池星鸢让二放好了热水,想着帮尹声笙清洗一下。 被泥土和结痂覆盖住的伤口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严重,池星鸢心翼翼的想要帮尹声笙褪下来身上褴褛的衣物,尹声笙虽然害羞,却也没有拒绝。 “嘶!” 池星鸢已经很心了,可尹声笙身上的衣服许久未换,长期贴合在身上又经过了不止多少风吹雨打,有些地方早就已经跟腐肉粘连在一起。 哪怕是一丝丝的牵扯,都不能避免伤口发痛。 尹声笙紧闭着双唇,唇色有些发白,虽然很努力的隐忍着,却还是发出了声响。 “对不起啊,弄痛你了。” 池星鸢也无奈,这痛也定是避免不了的,却没想对视上尹声笙,却从她的眼角眉梢中看出来一丝的桀骜。 眼底是压不住的倔强。 许是有了居所,安了心神,尹声笙不再似刚刚在戚夫人府门口那般的娇弱,字句中透着的坚定,让池星鸢也能少一份忧心。 “你如此尽心帮我,该言谢的是我才对,大可不必因为我吃痛就拘束了手脚,我能忍的。” 还真是没想到,尹声笙竟有这样的骨气。 池星鸢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既然尹声笙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含糊,速战速决,不一会便将那些跟腐肉粘连的碎布剥离,瞧见尹声笙额头细密的汗珠。 受苦是自不用说的,不过,神态却轻松了许多。 “你先简单清洗一下。” 池星鸢说着把之前吩咐二送来的布杉挪到床榻上来然后叮嘱:“我就先回去了,等明日再为你带来医治疮伤的药。” 她本不是一个会善于照顾他人的人,可救人于水火的那种自豪感,充斥着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让池星鸢整个人都觉得无比愉悦。 “谢谢池姐了。” 尹声笙唇瓣颤抖,眼前这位姐为自己所做的,无以言表,说出口只有“谢谢”两个字。 “那你先休息。” 池星鸢语调透着轻松,摆了摆手,便出了客栈。 此时,已经是夕阳余晖。 池星鸢站在街口,此处离自己要去的医馆并不算远,她望了望左侧医馆的方向,眉梢缓缓沉了下来,有些泄气。 下意识的摸了摸钱袋,也不知租处院子要多少钱,再想着尹声笙现在浑身的冻疮,短时间之内也定是无法谋生活的。 还要额外为她准备出来一些过活的银两。 好歹也是相府的二千金,可眼下就连为自己抓药的银两都拿不出来了。 如此境遇让池星鸢更加坚定了要实现经济独立的念头。 想着自己的身体只不过是有些问题,也不急于一时,伫立在街口好一会,池星鸢还是决定回府。 总得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妥才是。 池星鸢回到自己的院子,找出来之前从段沉可那偷来的晏青虫的粉末,嘴里还不忘了嘀咕,这尹声笙运气还真是好。 晏青虫医治疮类疾病可以说的上是神效了。 她随意的摊开手,将瓶子放在手掌中,细细的盯着。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段沉可的样子。 俨然一副动态图,段沉可那如芒的眸色和邪肆的浅笑,不断的在池星鸢的脑袋里重复。 “有什么心虚的,他捉弄了我那么多次,这点虫粉就全当是对我的补偿了。” 池星鸢赶忙敲了敲脑袋,自控着不让自己沉迷于段沉可的美色。 然后自顾的呢喃着,像是在为自己的少女幻象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虫粉需要先用酒浸泡一个时辰才行,池星鸢动作利索的来到后厨。 此时,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间,虽然池星鸢的肚子时不时的抗议,她却也只是糊弄的用手掌在腹部画了两个圈圈,没再管它。 后厨无人正好,省得被哪个下人撞见了多事。 来到后厨,池星鸢一眼就瞄见了放在置物架顶层的佳酿。 虽说,用以制药的酒只需要些寻常品质即可,不过自己现在囊中羞涩,能省一点是一点吧,就算是暴殄天物,她倒出来那么以碗,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么想着。 池星鸢去搬来了两块石头,又垫上了一块木板,搭了个简易的垫脚,这才将手里的瓶子随手放在了旁边。 站身上去,这才能勉强的看到置物架的最顶层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不用想也是府中下人的表面功夫。 酒罐擦得表面溜光,老爷夫人总不可能亲自登高扒着隔板检查,索性也就省了力气。 置物架上整齐的摆放着四个酒罐,罐子不大池星鸢垫着脚伸长了胳膊,才够到离自己最近的那一罐。 心翼翼的打开盖子,一股醇香的酒气钻进鼻子里,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她虽不嗜酒,可闻到这种好东西也难免动了心。 索性倒出来了整整一碗。 先过过嘴瘾,舔着舌头刚品上那么一口,一个意外的声音响彻在池星鸢的身边。 “到底是我相府的人,就算出身底下,也总不能惯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吧?” 那种被抓包的窘迫让池星鸢有些慌神,赶忙盖上了酒罐的盖子。 然后扭过身子来,低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今日的糕点味道不错,可自打上次产之后,自己的身子有些发福,母亲便对自己纤体之事格外上心。 拗不过嘴馋池海蝶便只能亲1摸到后厨。 每一次见到池海蝶她都针对自己,着实让池星鸢厌烦。 可嘴上的功夫她哪里吃亏过? “拿自家的东西什么时候也算得上偷了?” 池星鸢不以为然根本没把池海蝶放在眼里,就算被她看到了,也料定她脑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 池星鸢伶牙俐齿立马反驳,似乎又觉得不过瘾还加上了一句反问。 “难道你来这里不是找东西吃的?”说完,狠狠的瞥了一眼这个事婆。 “你还狡辩?刚刚那坛可是之前外邦进贡来的,父亲可是宝贝得很。是不可多得的佳酿。” 池海蝶的话,池星鸢本是没有当做一回事的。 可她说完之后,却好像说错话一样,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原本锐利的眼神也闪躲了一下,避开池星鸢。 又故意的岔开话题,这让池星鸢不禁多了些疑虑。 外邦?进贡。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怎么也不应该跟相爷联系起来才对。 国事她不感兴趣,心中疑虑一闪而过,并不想跟池海蝶斗嘴,只想拿着自己要取的东西回院安静的制药。 偏偏池海蝶手贱,刚刚低头的时候,瞥见了桌上的瓶子。 那瓶子的质地极为精美,打池海蝶见过的好物件儿不少,自然一打眼就看出来这巧的白玉瓶子是珍品。 再见上面雕琢的纹鬼斧神工,便更加好奇,顺手拿在手里把玩。 “池海蝶,那是我的东西,你给我放下!” 此时的池海蝶按了一下眉心的烦躁,从垫脚上面下来,朝着池海蝶摊开手,面带不悦。 心里暗骂。 抢抢抢,什么都抢,不但抢男人,现在就连这么个瓶子都不放过。 池星鸢对珍宝之类的东西并没有研究,所以压根不知道,自己从段沉可那偷来的瓶子价值千金。 “呵,你的?” 池海蝶捏着手里的瓶子,故意的往后收了收,满是瞧不起的语气,眉眼偷出来的尽是讥诮。 “就你那点月银,攒一辈子怕是都买不起,我说你偷鸡摸狗,你还不愿意。” 池海蝶眼神轻蔑的上下扫了一下池星鸢,这让她十分的不自在。 “你有完没完?赶紧还给我。” 池星鸢已经懒得跟池海蝶浪费口舌了。 她若再不还,自己便准备抢了。 对付她这么个打就弱的病秧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你别急啊。” 池海蝶随性的将身在自己面前的那只手推开,然后话锋一转。 “这东西跟你着实不相配,不如这样,你开个价,卖给我。” 池海蝶说话时的模样一本正经,眼神倒是挺真挚的瞅着自己。 语气更是不差钱般的豪迈。 见池星鸢犹豫,池海蝶又补充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月银比你要多出几倍不说,光是我母亲娘家的帮衬说出来有多少怕是要吓坏你,你万不用担心我会差了你的。” 第五十四章 悄悄摸进王府被撞个正着 言辞之中透露的都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优越感。 说着,池海蝶轻轻的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然后又打量着手中的瓶子,势在必得的样子。 其实,她也不过是看出来,池星鸢根本不知道她的这个瓶子究竟价值几何。 想着从她手中诓骗来,转手一定能卖个不菲的价格。 一笔横财,意外收入,任谁都会动心的,就算是相府的大姐也不可例外。 “不卖。” 池海蝶语气里透着不耐烦,双手环绕在胸前,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池海蝶是狗皮膏药吗?这么喜欢粘着人挑事。 “不卖?” 显然,池海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一口回绝,且不管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 她以为至少池星鸢不会跟银子过不去。 池海蝶诧异的重复了那两个字,却丝毫没有把瓶子还回去的意思。 反而是噙着嘴角,冷哼一声。 “哼,池星鸢你还真是不识抬举。” 说这话,池海蝶缓缓的挪着步子走到距离池星鸢远一些的地方,然后趁着池星鸢一个没防备,打开了原本堵塞瓶口的盖子。 “我倒是要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宝贝。” 越是得不到的,池海蝶便越是有浓厚的兴趣。 她随手打开瓶塞之后,一股腥膻的味道飘了出来,池海蝶没防备冲着瓶口便咳嗽了两声,将瓶内粉末吹得浮出瓶口那么一些。 然后池星鸢便唯恐避之不及的在鼻前呼扇着,放下了手中的瓶子。 只感觉呛的喉间火辣,池海蝶便咳嗽便怒斥道:“池星鸢,你究竟每天在弄什么鬼东西,赶快拿走!” 晏青虫的味道本身就十分刺激,再加上研磨成粉密封在瓶中,腥膻的味道便更浓了一些。 池海蝶从娇生惯养,对这种味道自然难以接受。 池星鸢倒是乐得省事,三两跨步便上前将瓶塞盖上,然后漫不经心的干笑了两声。 故意嘲讽池海蝶的丑态。 作茧自缚,这四个字来形容长姐怕是再合适不过了。 她不忘端走刚刚倒满的酒碗,悠闲的回到自己的院儿,在这里,总算是没人能打搅到自己了。 不过…… 要制成药,还差一味蜈蚣。 冥思苦想,池星鸢不知怎的又把坏心思打到段沉可的头上了。 一抹坏笑浮现在池星鸢嫩白的脸蛋上,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不过是想救死扶伤罢了,于是行善这件事儿,便强行的给段沉可加了个名额。 一个时辰之后,池星鸢轻车熟路的摸到了王府的后门,殊不知自己的行迹打她刚进入王府后门视线之内,便被毒蝶尽数看在眼中。 并回禀了段沉可。 “王爷,池姐在后门处鬼鬼祟祟的,不知是否要请进来?” 毒蝶仍旧是若冰霜一般的脸,没有丝毫的表情,等待段沉可发话。 反之,素来喜怒不表于面的段沉可,在听到毒蝶的话之后玩味的牵扯了一下嘴角,似乎兴致盎然。 “不必。” 这丫头今儿个怎么还送上门了? “那是否要将池姐赶走?” 毒蝶犹犹豫豫的又追问了一句,王爷素来不都是有请池姐入府的癖好么? 怎么今儿个转性了? “无妨,就全当没看到就好。” 段沉可薄唇轻琪丢了这么一句。 “是,那属下告退。” 毒蝶越发的觉得,自从王爷认识池姐之后,性子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往昔,遇事抉择非黑即白,现如今的行为却越是让人琢磨不透了。 她也看不出这个池姐有多与众不同,可王爷却总是浪费时间和精力在她的身上。 可,她一介下属又无法干预,便只能又匿于角落,提防王府的安全。 这边,池星鸢摸摸搜搜的进了王府,嘴里还颇为狂妄的念叨了一句:“啧啧,段沉可这王府的安保系统也不行啊?来去自如!” 说着,还颇为得意的扬着脸蛋,不比刚刚那般提心吊胆,在这后院连下人都没碰到一个,她干脆大大方方的按照上次寻找晏青虫的路线。 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置于瓶罐中的蜈蚣。 从置物架上拿下来一个罐子,池星鸢挪动出一道缝隙,半边瓶盖遮掩着往里面瞄了一眼。 “嚯,这王府的伙食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就连蜈蚣都要比街面上的大好几倍。” 池星鸢略带些仇富心里,边吐槽着便将那罐子收了起来。 从进府到得手,没多一会的功夫,池星鸢心情自然是轻松愉悦,就连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随意横着调,就准备原路返回。 刚走到门口,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邪风,原本大敞的屋门,呼扇一下便都紧关了起来。 池星鸢一惊。 表情也有些局促了起来。 心下暗自不安,这还没到傍晚,总不至于大白天就闹鬼了吧? 她挪动着沉重的步子,又往前迈了一步,却听到身后发出轻微的响动。 此刻,也已是日落斜阳了,屋门一关,屋子里昏暗无光,池星鸢觉得就连周遭的温度都降下来了几分。 不禁多了一丝臆想。 这段沉可身为南茶国第一毒手,想必这制毒用毒都要拿些活物做实验。 之前自己都是屡屡遭到他的毒手,这王府内恐怕死于段沉可毒针下的鬼魂也不在其数吧? 往日里光是看他那张脸长得人畜无害,却忽略了他若是没有写狠辣的手腕,定是得不到如今的名声。 池星鸢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身后的声音更加的明显了,那声音似在朝着自己慢慢靠近,一点一点的简直是折磨人。 吓得池星鸢双眼紧闭,几乎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臆想,胡言乱语了起来。 “不知是打扰了哪路孤魂,我跟段沉可可不是一伙的啊?要是索命可别来找我,我只是来王府偷东西的,冤有头债有主,放过我吧!” 池星鸢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她分明能够感觉到后颈吹来一股冷气。 浑身的神经都在紧绷着。 想着如果真是有什么冤死的鬼魂,不听好言那自己也就只能冲破这房门跑回去了。 可…… 好一会,身后却又没了动静,池星鸢虽然摸不透是怎么回事,不过既然自己刚刚那一番话奏效,那不如再趁着热乎劲儿多说两句好话。 “虽然我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不过我跟这王爷也算是冤家了,大仇我是帮你们报不了,但是偷摸的来扰他也算是为你们出了口气不是?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可就先走了啊……” 说着池星鸢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殊不知,身后的段沉可早已经气得紧绷着一张脸,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成团,恨不得在池星鸢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一下解气。 “我说让你走了吗?” 一个低沉且冰凉的声音,在池星鸢的耳边炸响,池星鸢本就心神不宁,听到那缥无的声音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什么恶鬼索命,缩着脖子就要往外跑,步子迈了两下,这才恍然想起来。 那声音熟悉啊! 好似玉石撞击的声音,即便沉着嗓子却仍旧是难掩好听之音。 “段沉可?” 池星鸢猛地回过头,心中本就已经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猜想,可在看到段沉可的时候,却还是不禁烦躁之气更盛了几分。 “正是在下。” 段沉可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你有病吧?你耍我?” 池星鸢一手掐着腰,分明是想表达自己的愤怒,可看在段沉可的眼中却是那玲珑的腰线,无遗的展露在自己的眼前。 “有病的怕是池姐才对,刚刚那一通胡话我可是都听见了。” 段沉可回味着之前池星鸢那胆怯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嘴角丝毫没有掩饰的上扬,眼神中也透露着嘲笑之意。 这就过分了。 池星鸢一听,脸“嗖”的就羞红了。 自己刚刚的举止实在是……有些太失脸面了。 可这个时辰,日头本来就早已落了,屋子里无光不说,那突然紧闭的门也实在是诡异。 穿越这种荒谬的事情自己都遇上了,还有什么是她遇不到的呢? 偏偏刚刚那丢人的一幕被段沉可尽收眼底。 池星鸢嘟着嘴,眼神充斥着不满,灼灼的投向段沉可,却丝毫没有得到一丁点悔意的回应。 “我……我是怕……” 池星鸢急于解释,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自己偷偷潜来王府本就是有错在先。 倒是段沉可见她说不出口,替她回答。 “你是怕本王以毒害过性命的那些冤魂滞留在王府,找你报复?” 说话间,段沉可的眼神故意暗了下来,并且带着一抹杀气。 眼神凌锐,扫在池星鸢的身上,让池星鸢征楞了一下,内心活动极为丰富。 他这是承认了?他确实有用毒害过不少人的性命?之前未提却被自己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个秘密,现下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心里想着,池星鸢的眼珠在眼眶中慌乱不安的乱瞟,根本不敢对视段沉可的眼神。 立马用手堵住了嘴巴。 使劲的摇着脑袋。 示意自己可什么都没有说。 偏偏段沉步步逼近,像是已经被人发现了秘密一般,脸上不带一丝一毫的表情,如同冷血一般死死地盯着自己。 第五十五章 王爷那双满杀气的眸似要剐了自己 “你不说便表示默认了!” 段沉可那低着好几度的声音,如同是冰刀飞进池星鸢的耳朵里,让她整个人都不禁寒颤。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段沉可平日里伪装的好真是好。 现如今,这里是段沉可的底盘,他的身手又是极好的,想要从这里闯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思绪高速运转之下,池星鸢只能立马认怂,强自克制那一脸的惊恐,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王爷,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池星鸢信誓旦旦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这种时候,还是少说话微妙。 然,段沉可对池星鸢的话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猛地伸出手,只见那健硕的手臂朝着自己便扬了起来。 都快要把池星鸢吓哭了,若不是她努力的克制自己,恐怕现在都要瘫坐在地上了。 自己这条命可是来之不易,池星鸢自是比寻常人要更加珍惜。 可眼前的这个人,气势铺天盖地的砸来,池星鸢除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 “咚!”的一下。 就在池星鸢惊恐的看着段沉可的手朝着自己落下来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将双眼紧闭,只感觉额头吃痛。 可一秒钟,两秒钟……过去之后。 也就只有刚刚额头的痛感而已。 试探性的睁开眼,池星鸢发现,段沉可早就已经恢复了如常的表情,只不过那表情之中还夹杂着对戏弄池星鸢过后的得意。 以及根本没有憋藏的笑。 “你……” 都说心肠歹毒的人脾气也是阴晴不定,现下池星鸢还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犹犹豫豫的吐出来了一个字。 眼睛有意无意的往段沉可的脸上瞟,希望能够捕捉到一些表情来揣摩现在段沉可是什么意图。 “我什么我?在你心中,本王竟是那么不堪?” 说话的时候,段沉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他确是擅长制毒用毒不错。 可放眼整个南茶也根本无人知晓这是为何。 堂堂一国王爷,若非有因又怎么会钻研于毒道呢? 见段沉可的肩膀放松,语气又十分的平静,池星鸢这才松下来了一口气。 又赶忙的大喘气儿呼吸了两下,要知道,刚刚她吓得都有些窒息了。 “那王爷用毒至今,并未害过无辜之人的性命?” 池星鸢的心翼翼的问道,声音细柔,不似往日里跟段沉可开玩笑时候那样的无畏。 “你说呢?” 段沉可并未回答,而是反问过来。 可即便只是这短短三个字的反问,就让池星鸢彻底的放心下来。 毕竟,她的心里,是不相信段沉可是那样心肠狠辣的人的。 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发自内心的第一想法。 见池星鸢松懈下来,段沉可倒是对她十分满意。 毕竟,这也证明,池星鸢对自己的看法,只是一时兴起,并非觉得自己十恶不赦。 “段沉可!那你刚刚还那副德行!” 只是不时,池星鸢又底气十足了起来,刚刚因为害怕而变得毫无血色的脸此刻因为气恼红润了起来,脸蛋也是气鼓鼓的,狠狠的一跺脚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开玩笑到这种程度也太过头了。 池星鸢不满的眼神恨不得不间歇的扫视着段沉可,却不见他丝毫的愧疚。 反而是得意满满。 “惩大诫而已。” 段沉可不慌不忙的说了一句,然后随手把玩了一下旁边架子上的瓶子,又顺手放了回去。 对池星鸢受惊吓的事情可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见他怠慢的神色,池星鸢气就不打一处来。 “人吓人吓死人的,你不知道吗?” 危机解除,池星鸢说话的劲道不,中气十足。 跟刚刚那吓得哆哆嗦嗦的好似兔子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都说女人善变,看来果然没错啊。 “那你的意思是本王错了?” 段沉可挑着剑眉反问道。 “就……就是你错了。” 被段沉可这么一问,池星鸢这才想到自己的处境,这分明是段沉可的地盘,自己偷摸进府又是为了偷东西,不免声音有些心虚,可却还是嘴硬的反驳道。 “哦?那这么说鸢儿拿我这王府当做自家的后花园随意进出,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段沉了的表情玩味了起来。 本是想借着刚刚的那股气头,颠倒一下是非黑白,可段沉可却扭转话锋,一下便把错归咎于自己了。 “那个……” 不知道怎么解释,刚刚恐慌之下顺口而出的那番话段沉可一定也是听到了的,就算是想要解释也没有什么好的托词。 “那什么?莫不是鸢儿想做我这王府的女主人,羞于说出口,便用这样的方式来提点本王?” 段沉可目光聚焦在池星鸢的身上,让她有些不自然,然后又笑意飘盈的来到池星鸢的面前,伸手极为暧昧的为她将乱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掖到而后。 “我才没有!段沉可,你不要这么气嘛,我不就是管你借两只蜈蚣,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 池星鸢本就是无理讲三分,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嘴硬不说,还给段沉可扣了一个气的罪名。 这丫头……哎。 偏偏段沉可就是喜欢她这般跟自己没大没的模样。 “鸢儿要,张嘴便是,虽说这是藩国雪顶山上百余寿年的蜈蚣……” 啧啧啧,先抑后扬。 只听段沉可拖着长音,装模作势的继续说道:“仅这两只便是极为罕见,不过对本王来说,确实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池星鸢心下吐槽,段沉可还真是凡尔赛玩家的鼻祖,简短两句话,不仅告知自己这蜈蚣实属难得,还借机炫耀了一把自己。 “即使如此……” 不管他说什么都好,听着话的意思段沉可是不打算跟自己追究了? 池星鸢捏紧的手掌心这才松了松,既然不追究自己偷摸的行径,那在他面前便不必短他一头了。 气势要拿捏住! 池星鸢话还未尽数脱出口,昂着那傲娇的脖子,也丝毫没有露怯,只想豪迈的丢句“恭敬不如从命”之类的话,就赶紧回府。 再晚些,怕是今儿个的饭菜后厨又不留给自己了。 可段沉可却好像很喜欢打断池星鸢说话一样。 “既然鸢儿都已经欠在下千金不止,也不在乎再多这一份欠款了,蜈蚣你尽管拿去,银两就只管计入欠款当中便是。” 段沉可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池星鸢巴不得想上前捏死她。 “你还管我要钱?” 池星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段沉可,刚刚还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怎么一转眼就跟自己斤斤计较起来了呢。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再者鸢儿刚刚不是说,并未想跟本王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段沉可一字一句,合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陷阱啊。 虽然气结,可池星鸢却也无力反驳,只能是耷拉着眉梢。 “那你究竟要我身上何物?来抵消我的欠款?” 说这话的时候,池星鸢心里没底气极了,试探性的看着段沉可,虽说房间昏暗,可却仍旧能看到段沉可那浓密的长睫呼扇了一下,然后极为神秘的眯着眼睛。 “先欠着,日后本王想起来了再说。” 虽说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可欠着段沉可这样一个腹黑的男人,是死是活不给句痛快话,池星鸢心中属实难受。 “即使如此,那就全听王爷的。” 现下,池星鸢已经没了心气,只能任由段沉可说了算,谁让他有钱又是债主呢? “甚好。” 段沉可始终沉迷于ia教池星鸢的感觉,每次见她张牙舞爪去又被自己刁难得乖巧温顺的样子,就有成就感极了。 他一甩衣袖,屋内只能借着院子里投射进来的一点光亮勉强看清对方的轮廓,也没有理由再继续在这里僵持。 段沉可迈步向门口,便准备回房。 “等等。” 指尖刚触碰到门沿,却又被池星鸢一声,止住了手下的动作。 “怎么?鸢儿舍不得本王离开?” 虽然段沉可的语气极为欠揍,不过池星鸢还是忍耐着,内心活动十分复杂。 怎么这段沉可跟周纯嘉总是一个德行,自以为是不说,言辞透露出的暧昧之色简直让人浑身起腻。 果然,断袖总是有共同之处的。 池星鸢全当是容忍病患,不跟他计较。 说实话,此季节夜晚有些发寒,在这屋内站得久了,池星鸢不免觉得自己的腿有些转筋,巴不得赶紧回到府中窝在自己的塌上暖和一会。 偏偏好奇心使然,这才又喊住了段沉可。 “我只是好奇罢了。” 池星鸢不带感q1 g色彩的回了一句,以此来表示自己对段沉可断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刚刚你在屋内,而我已经站在了门口,那一股邪风是哪里来的,怎么偏偏这屋门就自己关上了呢?” 死也要死得没明白啊,若不是这扇门诡异的自动关上,池星鸢之前也不会出糗。 “哦,这个啊,稍用些掌力即可,鸢儿如果想学,本王改日教你便是。” 段沉可不以为然的回答着,此时已经推开了屋门,一股凉风灌进来,池星鸢打了一个哆嗦。 第五十六章 凭自己本是蹭的饭 这短短一句的回答,也让池星鸢发觉段沉可的深不可测,仅凭掌力而已,便能够带动那么大的风,段沉可的功力可见一斑。 只不过,之前可从未听说过王爷武功了得,就连上一次自己被戚夫人带来的那些人欺负,段沉可挡在前面也都没有动用武力,也仅是用毒而已。 也不知道,段沉可身上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是算了吧,女这胳膊腿可禁不住王爷的教练。” 池星鸢赶忙回绝,见段沉可没有再为难自己的意思,赶忙从段沉可刚打开的屋门便寻了个空隙钻了过去。 她的身体从段沉可和门框边狭的位置,一钻而过,完美的逃走。 虽然没有触碰到段沉可分毫,可却留下了一股香气。 那香气虽淡,可飘进段沉可的鼻底,却是久久留香,有股话梅的味道,甜甜的算算的,可却又不只是似话梅的那一种味道。 以至于段沉可站在原处,痴迷了片刻,这才又好似回过神来关上屋门回到了书房,拿起书籍翻看,却总是不能集中精神。 离开王府的池星鸢可就没那么惬意了,她加快步子回到相府,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去后厨找些吃食填饱肚子。 只可惜,时辰已经不早了,那该死的长姐和嫡母,每天就好像没事做一样,总是会在池星鸢赶不上饭点的时候将后厨之中留给自己的那一份餐食倒掉。 回到相府的时候,正好来不及。 池星鸢只是远远的就看到池海蝶麻利的将摆在后厨面上的一盘盘菜丢进了泔水桶。 既已是这样了,池星鸢也不想再凑上前去触霉头,心中却是有另外一番打算。 她先是回房将那一罐蜈蚣收放好,然后竟破天荒的头一次来到周纯嘉的住处。 虽说他住在相府已经不少的时日,可毕竟孤男寡女,池星鸢可不想跟他共处一室,于是,刚进到院中,池星鸢便故意弄出来好大的声响。 看着院子里平平无奇再普通不过的海棠花,故意说话声大了些:“啧啧啧,这院子里的海棠花开得可真欢。” 其实哪里用池星鸢故意的发出声响,毕竟她只是个普通的姑娘,走起路来脚步自然不像是学武之人一般能够收放自如。 就在她整个人还未进院子的时候,周纯嘉便听出来了那是池星鸢的步子。 只不过,池星鸢一直对自己都是避之不及,今天会主动来找自己,周纯嘉自然是想再等等,看她要闹出点什么动静。 咦? 明明自己声音已经很大了,这才什么时辰?池星鸢看了看天色,心里想着周纯嘉总不该这个时候就就寝了吧? 于是又不甘心的踢着院子里面的石子,石子一个个被踢进身旁的池便,落入水中,一声接一声的响动仍旧没能引得周纯嘉出来。 池星鸢手脚忙活着,可脑袋却一直是扭转朝着周纯嘉房间的方向。 “咕噜”一声。 池星鸢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了一声,她摸了摸肚子,也没有了耐心。 面子什么的东西,总不如吃饱肚子要重要。 她此番前来就是要蹭周纯嘉一顿饭,谁让她跟段沉可交好呢? 既然段沉可坑了自己,自己拿王爷没办法,那也就只能从周纯嘉的身上找补了。 今儿个这顿饭她必须吃上,在王府受了那么多委屈,就算是周纯嘉已经就寝了,她也要从床榻之上把他提溜起来。 心中笃定了想法,手上脚下的动作自然也是停止了。 收起刚刚的委婉,转而十分豪迈的走到周纯嘉的屋门前拍打了两下。 “周公子?” 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屋内的人立马便把门打开了。 池星鸢怎么觉得空气里透着一股套路呢? 池星鸢叫门的声音分明还没有刚刚闹出来的动静大,怎么这一下周纯嘉就听到了?而且还根本未等片刻,屋门就打开了? 不过…… 这都不重要。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吃饱肚子。 “还真是稀客,池姐还是第一次登我周某的门。” 周纯嘉装出惊讶之色,心里面却是乐坏了。 侧过身,周纯嘉就要迎池星鸢进屋,可池星鸢却是一丁点的兴趣都没有,她巴不得马上拉着周纯嘉去酒楼好好吃上那么一顿。 “你的门?这明明是我们池府,这地界儿不过是你暂住罢了。” 这就是池星鸢,就连蹭吃蹭喝也这么的硬气。 被池星鸢这么一怼,周纯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心中不禁琢磨,这池姐上门就是为了找茬来了? 不等他接话,池星鸢却又补上了一句。 正好,恼于找不到什么理由让周纯嘉请客吃饭,他刚刚那一句话倒是给了自己灵感。 于是厚着脸皮板着脸,好像是个收租婆一般,表情十分的严肃。 背过去双手语气极其认真。 “当然,我们相府家大业大也并不差周公子一个住所,可周公子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才不算是失了礼数?” 说完,池星鸢挑着眉,眼神炯炯的看着周纯嘉,眸中还透着意思的迫切。 却让周纯嘉有些读不懂。 只能猜测着询问:“鸢儿最近是不是手头紧,缺银子?尽管开口跟我讲便是,我是你未来夫婿,自然是不会亏待了鸢儿的。” 虽说池星鸢的语气不佳,可周纯嘉转念一想,若是池星鸢短了银子花能想到自己,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足以证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说罢,便做出要拿银两出来的动作。 “才不是!” 池星鸢赶忙矢口否认。 作为现代独立女青年,她可做不出伸手管男人要钱花的不耻之事! 就算要蹭饭也得凭本事不是? “那是?” 周纯嘉更加不解了。 眉眼中写满了疑惑。 他素来读不懂这个相府的二姐,可越是搞不懂就越是想一探究竟。 “我相府又怎会计较这些银两。” 池星鸢嘴硬,却实在懒得废话了,从相府到王府的这一番折腾消耗了她不少的体力,此时已经是前胸贴后背了。 池星鸢挺了挺腰板,尽量让自己的话显得不那么的刻意。 “我的意思是说,周公子是不是应该请我去吃顿酒,来表示表示?” 说完,池星鸢觉得不妥,又补上了一句。 “花不了周公子多少银两,不过是给周公子一个机会,我家长姐那张嘴你也是知道的,周公子你名声在外,可若是哪天传出去你在我相府白吃白喝,如此一来岂不是不好?今日你请我去酒楼吃一顿,改日若真是有这样的闲言碎语我也好帮你说上那么三两句话不是?” 其实…… 她只说那一句话还好,偏偏后面补充的那一句才是刻意了。 这也让周纯嘉明白了过来,池星鸢这丫头是找自己蹭饭来了。 不禁脸上的表情宠溺了起来。 分明知道这池星鸢的性子根本不会替别人考虑,可这话如此去讲,却是深得周纯嘉的心。 本身他对池星鸢就心生爱慕,只是一顿饭而已,周纯嘉又怎么会推辞呢? “鸢儿是想出去解馋了?” 偏偏周纯嘉却还想再调戏上那么两句。 池星鸢碍于面子,不肯承认。 “才没有,我就只是来提点你一下而已。” 死要面子活受罪。说完这话她的胃就开始表示抗议了,又叫唤了一声,尴尬的她赶紧用手捂了上去。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那待我明日去定下阅江酒楼最大的包房,再邀请相爷和姐一同前去,也算是不是礼数。” 池星鸢肚子叫唤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周纯嘉的耳朵里,他强忍着笑,装傻充愣的说了这么一番言辞。 好似不开窍一般。 “择日不如撞日,再者爹爹忙于朝政未见得有空,就现在吧,就去你说的那个阅江酒楼,走!” 池星鸢简直装不下去了,不再跟他浪费口舌,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抓着周纯嘉的胳膊就往后门的方向走。 “还说不是嘴馋,怎么走得如此急切。” 周纯嘉身着单薄,本是想回房再披上一件外衣的,可见池星鸢这火急火燎的样子,便也只能跟了上去。 “周纯嘉,我不过就是吃你顿饭罢了,你话怎么这么多?” 池星鸢拉着周纯嘉从后门出去走了一段,来到街市上,嘴里面还不忘吐槽。 听池星鸢这略不耐烦的语气,周纯嘉不免觉得有些心疼,之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池海蝶故意将池星鸢的饭菜丢掉,又有些自责刚刚不应该故意戏弄上她那么两句。 让她饿着肚子。 周纯嘉顺手招来街边等客的马车,二人一同上了车,池星鸢置于车内,总觉得周纯嘉的眼神时刻都驻留在自己的身上。 “你看我做什么?” 感受到周纯嘉眼神不断的打量,池星鸢很不自在。 略有局促的瞪着眼睛反看了回去,整个人都凶巴巴的,也许是因为饿极了的缘故。 偏偏周纯嘉不恼,略带宠溺的提唇一笑。 “自然是看你好看。” 丝毫不掩饰对池星鸢的欣赏,明明行止都是个孩子一般的模样,却偏要装出来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第五十七章 月夜与美食可是绝配 这样的反差,可着实让周纯嘉着迷。 “切。” 池星鸢没有接他的话茬,好在没多时车马便停了下来,池星鸢一掀帘子,阅江酒楼四个大字映在眼帘。 要说这家酒楼的吃食可真不是盖的,池星鸢没忍住轻轻的抿了抿嘴唇,两眼放光,嘴巴里酸酸的,馋的止不住咽口水。 说来也是心酸,若不是为那个声笙姑娘攒下银两,其实自己来此开灶也并不是不可以。 周纯嘉俯身先下了马车,然后伸出手示意池星鸢搭上来。 “走吧,池姐,带你进去kai。” 能与池星鸢共餐,即便是周纯嘉丝毫不饿,却也着实是没拆一件。 “你这话说的好像本姐多没见过世面一样。” 池星鸢虽然撇了撇嘴,不过毕竟吃人家的,语气比刚刚来时已经不知道好上了多少,池星鸢并未把手搭上去,而是抚了一下周纯嘉的臂便一跃跳了下来。 尽量跟周纯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看池星鸢突然拘谨的样子,周纯嘉不禁觉得好笑,又转了语调翩翩有礼的说道:“还请池姐给在下这个面子,共进晚膳。” “那好吧。” 池星鸢随性的昂着那傲娇的脑袋便随着周纯嘉进了阅江酒楼。 之前与段簌簌和江满一来此,为了热闹几人是择临着大厅的位置。 而周纯嘉富埒陶白又是带着池星鸢这般佳人,刚一入店,二就极为有眼力见的将两个人带到了阅江酒楼最大的包房。 既然带了周纯嘉这么个钱袋子,池星鸢也自然是不打算替他省钱的,眼大肚子,招呼伙计把店里最有特色的六道菜先端上来。 周纯嘉倒也纵容,见那伙计有些为难,挥挥手示意他按照吩咐去做。 倒是想看看池星鸢这一张嘴能吃下去多少饭菜。 没用多时,一道道精致的菜品便端了上来,池星鸢假模假式的朝着周纯嘉客气了一句。 “既是周公子请客,我就不客气了,你也吃呀?” 一句话尾音刚落,筷子便夹起来了一大块话梅里脊塞进了嘴里,一大块肉片入口还不过瘾,都未将口中食物咽下,紧接着又塞进嘴中好几块,把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这…… 说她嘴馋还真是自己表达有误,池星鸢这分明是饿急了啊。 周纯嘉便就这么痴傻的端详着池星鸢的吃相也不动筷子。 直到池星鸢又大快朵颐的塞了几口多汁肥美的鱼肉,这才想起自己可并不是一人前来这阅江楼的。 偷偷瞟了一眼旁边并未动筷的周纯嘉,这才略微收敛了一些,至少腹中已经有些食物温着肚子,整个人也不再似之前那般烦躁。 “你可是花了银子的,在这看着我吃算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准备最后让我结账?” 池星鸢心情渐好,言语中也开始带着打趣。 “我可没钱结账。” 砸吧砸吧嘴里面那妙不可言的味道,池星鸢又补充了一句。 “怎么会?能替池姐付账是我的荣幸。” 周纯嘉捧着池星鸢回道,他本不是这样的性子,偏偏见了池星鸢却总是愿意迎合着他的语气去聊天。 “会说话,有前途。” 有周纯嘉这种绝色美男在侧,不说试秀色可餐吧,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了,再加上他那些个听起来就知道是奉承的话。 偏偏池星鸢很受用呢。 舔了舔嘴唇,用筷子点了点面前最大盆的水煮肉片。 “你也一起吃些啊,这月夜与美食可是绝配。” 满足了口腹之欲,池星鸢不光语调欢愉了许多,就连眉眼当中也透着一股美滋滋。 可面对池星鸢的极力推荐,周纯嘉却是强展着眉心的拧巴。 只见那一锅水煮肉片上面飘着一层热辣的红油,光是看上几眼便觉得肠胃会吃不消。 周纯嘉虽有抵触,却不想扫了池星鸢的兴致。 池星鸢先是夹了一筷子,吹上那么两口,明明食物还冒着腾腾的热气,她就迫不及待的怂入嘴里,然后一边哈着气,一边口齿含糊不清的品鉴。 也不知是辣的还是烫的。 “这阅江酒楼的水煮肉片还真是堪称一绝,肉片过水,劲道又不失软糯,豆芽刚刚断生,配着那淡淡的红油,简直绝了!” 相府这样名门望族就连吃点东西都讲究养生,平日里用的那些膳食,清淡得不行。 不是池星鸢夸张,实在是她这种吃货难以抵挡美食给自己带来的愉悦。 这才称赞不绝。 周纯嘉硬着头皮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咀嚼了好一会才咽下去,虽说这肉片味道不错,可周纯嘉着实不能吃辣,只觉得一片肉下去喉咙都辣的有些发痛。 “啧,你吃东西怎么像是丫头一样,细嚼慢咽的?” 池星鸢大快朵颐,周纯嘉则是拿起旁边的茶盏,茶水温热,送进嘴里这才缓解了喉咙的痛感。 “周某不饿。” 周纯嘉只得是耷着眉梢搪塞了一句。 “再尝尝这个灯影牛肉丝。” 说着,池星鸢夹了一筷子放在眼前转了转手腕,果真那牛肉薄如纸张,还能隐隐的看到些影子呢,味麻香脆,吃在嘴里回味无穷。 池星鸢自己吃起来不过瘾,还十分热情的为周纯嘉夹了一些。 可以看到,周纯嘉的额角浸着丝丝的汗,却仍旧强忍着尽数把池星鸢夹给自己的牛肉丝全部吃饭了。 内心不禁吐槽。 这丫头怕不只是想蹭吃食,恐有故意折磨自己之意。 想他周纯嘉闯荡江湖也有不少的时日,什么风浪没见过,却偏偏被池星鸢搞得有些窘迫。 可瞅着她吃得不亦乐乎,嘴巴沾着些油水,俏皮活脱的模样,周纯嘉倒也觉得值。 “再尝尝这个,口水鸡,啧啧啧,这味道……” 便说着,池星鸢又夹起一筷子想要放到周纯嘉的碗里,毕竟,食物要一起分享才显得更加的美味。 周纯嘉算是看出来了,池星鸢偏爱辣食,端上桌的这六道菜,其中三份都以麻辣为主,池星鸢便盯着桌子上这三道透着红泛着辣的菜式,而另外的三份只是偶尔缓缓口味的时候才夹上几口。 周纯嘉实在有些吃不消,这才婉拒。 “池姐喜欢多吃些就好,周某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 这一桌美食,周纯嘉既然没有兴趣,池星鸢也只好都放进自己的碗中,也没有再劝。 心里只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等美食周纯嘉都不为所动,想来平日里山珍海味也没少吃。 倒是可怜自己了,想吃上这样一餐,还要使一些手段。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眼见盘子里的佳肴已经下去了一大半,周纯嘉不禁感叹池星鸢的饭量,虽说这些美食无福消受,可看着池星鸢狼吞虎咽的模样也着实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其实……鸢儿还是少吃些辛辣的食物为好。” 见池星鸢一边吸溜着,又时不时的吐出舌头用手掌呼扇,周纯嘉有些害怕池星鸢身体吃不消,好言劝上了那么一句。 “停!你怕不是要跟我讲什么养生那一套吧?” 之前池星鸢其实也跟后厨埋怨过餐食过于清淡,可总是被说教,让她不厌其烦。 人活一世,自在一些岂不是悠哉?若是就连一日三餐都要谨慎微,那岂不是失去了快乐? “鸢儿知道就好……” 周纯嘉也别无他意,只是觉得像池星鸢这样的暴食,身体难免跟着遭罪。 不过……像她这样的女子,尽情的吃喝,无所顾虑的玩乐,不羁又带着一点野性,丝毫不同于寻常人家的姑娘。 也正是她的独特之处。 约莫一个时辰,池星鸢酒足饭饱,满足的拍了拍略隆起来的腹,许是因为吃辣太多的缘故,脸色红扑扑的,十分有精气神。 “可是吃饱了?” 周纯嘉折扇一开,轻轻的煽动,刚想喊二结账。 就听见池星鸢甩着臂,把二喊了来。 “饭菜打包!结账找他!” 说着,池星鸢偏着头,指着身边的周纯嘉,倒是头一次觉得这家伙还是有些用处的。 “鸢儿这是没吃饱?” 看得出池星鸢就是个馋猫,餐毕的她整个人心情都不错,就连平日子,最忌讳周纯嘉亲昵的唤她的名这件事情都没有计较。 “才不是,剩下这些若是丢掉岂不是浪费,本姐可不会做这种暴殄天物的事情,再者,没准夜半的时候我饿了也说不准,以备不时之需嘛。” 池星鸢舔了舔嘴角,有些回味不尽的说道。 呦,还真没看出来,这丫头还有如此会过日子的天赋。 “日后若是鸢儿想吃,尽管来找我便是。” 若是每日都能同池星鸢一起用晚膳,岂不是美事一桩?只不过下次,一定要多加一些清淡的菜类才好。 “我,我……你说的怎么好像我吃不起饭一样?” 周纯嘉这么一说,像是提醒了池星鸢,刚刚自己的吃相的确有那么一丢丢的失态。 只听池星鸢口齿不怎么伶俐,辩解之余还挺不乐意的白了周纯嘉一样。 还真是好面子。 “那日后若是周某没有食伴还请鸢儿赏脸可好?” 周纯嘉笑意宠溺,丝毫不介意换一种说话方式来满足池星鸢的面子。 “要是本姐无事在忙的话,自然会给你这个面子。” 听得周纯嘉说中了自己的心思,池星鸢心中美滋滋的,想着日后若是半夜饿了肚子,这下可算是找到饭辙了。 哼。 臭段沉可,在你那受得起,可算是找到机会从你的相好身上找补回来了。 池星鸢这话中意思明了,虽然没直说,但也算是应承了下来。 难得两个人相处的这般融洽,周纯嘉随手拿出一把碎银,置于桌案上。 颇为大方的摇了摇扇子。 “二,餐银。” 那店二将包好的菜递给了池星鸢,眼神却早就已经盯着周纯嘉放在桌案上的银子挪不动了。 听周纯嘉说完,那二赶紧把桌子上的银两收了起来,嘴里面不住的说着吉利话。 “我才吃了六个菜而已,用得了这么多银子吗?黑店啊!” 第五十八章 这可是你送上门的 上次来阅江酒楼也并非是自己付的银两。 这次见着周纯嘉拿去的银两足够自己一个月的月银了,池星鸢瞬间不淡定了起来,可那二却好似脚下生风,生怕周纯嘉反悔一样,离开了包厢。 “多出来的当赏银便是,难得见鸢儿这般开心,银两花的自然值得。” 偏偏周纯嘉毫不心疼,反而还觉得物超所值。 让池星鸢只得是吐槽了一句。 “有钱,任性。” 说这话的时候,心里面酸溜溜的。 这人和人的差距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可她不知道自古至今都一样,男人打心底爱慕你便生怕你受了委屈,便心甘情愿的想去为你花钱。 她不懂周纯嘉对自己的情意,自然是不明白他打赏的道理,只以为周纯嘉是钱多得没处花。 周纯嘉这个时候倒也没忘记趁热打铁。 “看鸢儿吃得如此尽兴,不如便答应了周某的提亲,这样周某的尽数身家便都归鸢儿了。” 看周纯嘉眉眼之间都透着迫切,池星鸢面色一紧。 不假思索的拒绝。 “本姐可断不会为了区区身外之物就把自己给卖了。周公子莫要叫得这么亲切,你的银两还是留给你……” 池星鸢本想说留给他未来娘子,可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就出现了段沉可的那张脸。 话说到一半,没来由的就咽了下去。 只得是揉着肚子坐起了身,岔开的话题。 “走吧,溜达溜达消消食,不要再提这种无趣的事情了。” 啧啧,池星鸢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别家姑娘都是以婚嫁为顶天的事儿放在心上,到了池星鸢这里,只是用“无趣”两个字便打发了。 周纯嘉倒也不急。 随着起身,跟在池星鸢的身后。 出了阅江酒楼,此时空中繁星点点,通明的月亮挂在空中,倒是不显得这夜有多么的沉寂。 白日里热闹的街市已是寥寥无人,就这么跟池星鸢二人一前一后的,虽然不语,可却别有一番滋味。 周纯嘉从未想过,只是跟池星鸢二人漫无目的的在这街上散漫的走着,便胜过自己往日无数时光。 虽然此时的两个人难得的平和,可今夜却注定是一个不安分的晚上。 行至约莫三两个街口,池星鸢便隐隐的觉得自己的腹部有些吃痛。 本想着是刚刚吃的太急,所以也没有在意。 只是脚下的步子,放窄了一些。 周纯嘉还以为池星鸢同自己一样,是不想这难得的独处时光消逝的太快。 眼瞅着,快走到段沉可的王府,池星鸢便止住了脚步。 “鸢儿莫不是走累了?” 周纯嘉向前一步,追上两个人原本不算远的距离,可池星鸢非但没有回答自己,反而是在自己立于身侧之后,整个身体都靠了过来。 周纯嘉心头一紧,赶紧扶了上去。 “鸢儿?” 柔软的身体无力的倚靠着自己的身侧,周纯嘉借着不算明亮的月色瞅见池星鸢此时竟然是满额豆大的汗珠。 脸色竟然百得如同宣纸一般,毫无血色。 “怎么了?” 周纯嘉神色慌张了起来,声音沉沉的。 这春夜寒凉,周纯嘉用袖子抚干池星鸢额头上的汗,生怕她着了凉。 “腹痛!” 池星鸢十分吃力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嘴唇又紧紧地闭上了。 她是学医的,自然是知道长时间未尽是猛地就吃那么多辛辣的食物,肠胃自然不会好受。 可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按以前来说,也就只是会有稍微不适,并不影响什么,怎么这次…… 池星鸢只觉得肠胃搅在一起,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胡乱的撕扯,并且,还是沾着辣椒水一样的手,腹中不但痛也更加的火辣,如同胃中有团火把,烧灼着自己。 以至于她连说话都使不上力气。 “鸢儿别怕!” 周纯嘉见池星鸢这般,抬起头打量了一番四周,虽说已是深夜,可只要周围有一两处医馆,哪怕是闭门,周纯嘉也能用银子把门给砸开。 偏偏行至此处,王府周旁都是些古玩字画的铺子,像医馆、酒楼之类的,还要往回走一个街口才有。 眼下池星鸢这个状态别说走一个街口,怕是三两步都费劲。 若是抱着她前去,也只会徒增她的痛楚。 想到这,周纯嘉眸子一沉,把手伸过池星鸢的腰间,稍一用力便将池星鸢横抱了起来。 段沉可不但善毒,也通药理,虽然周纯嘉很不情愿,当下却也只能去叩段沉可的门了。 只见,凉月之下,原本的翩翩公子步子中难掩焦急,快步朝前便停到了王府的门前。 重重的叩了三下府门,却不想开门之人居然是段沉可。 原来,毒蝶于屋顶之上远观到了街边的周纯嘉和池星鸢,深知王爷对池姐上心,犹豫了一下所以前去禀报。 段沉可本想假意出门散心撞见二人,却不想刚打开门就见周纯嘉抱着几乎已经不能言语的池星鸢立于门前。 “她怎么了?!” 见池星鸢额头的汗珠粘连着碎发,整个人都是极其虚弱的样子,段沉可声音低沉得如同是闷鼓一般,毫不客气的质问周纯嘉。 “刚刚在阅江酒楼鸢儿吃了好些辛辣的食物,这才没多一会便腹痛如此,眼看周遭并无医馆,也只能来叨扰王爷了。” 周纯嘉的语速很急,希望能赶快表述清楚池星鸢的症状。 听他这样讲,段沉可原本揪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原来是因为贪吃,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不过,段沉可的面色却仍然紧绷着,没有给周纯嘉好脸。 “周公子为了接近池姐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段沉可的语气中带着讥讽,倒也不急于救治,心道倒是让这丫头自己好好的长一长教训。 “你!” 周纯嘉气结。 当时只看池星鸢吃的酣畅,若是知道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算是惹嫌他也断然不会让池星鸢这般放任自己的。 “本王说的难道不对吗?” 段沉可怒瞪着那双星眸。 “段沉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先医治鸢儿吧。” 素日里,周纯嘉可是最喜欢与段沉可反着来,斗嘴、拆台,为得就是想处处事事都比段沉可胜上那么一筹。 可看着怀里的瘫软无力表情难捱却又使不上力气的池星鸢,周纯嘉此刻毫无兴致。 只得催促着段沉可先做正事。 “周公子还当真是心疼这丫头啊。”段沉可又半戏谑的说了一句。 虽说池星鸢此时已经狼狈至此了,但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着实想骂人。 她都已经这个模样了,怎么他俩还有心情斗嘴。 果然,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他们俩才是真爱啊。 胃里的绞痛让池星鸢实在承受不住了,她几乎是提着浑身所有的力气,才勉强的挤出来了一句。 “段沉可,有仇有怨的咱们日后再算好不好?你们再聊下去,我恐怕就要死在你这王府门口了。” 池星鸢声音虚弱,断断续续的才说完这一句话。 着实让周纯嘉心疼,抱着池星鸢的两只手,也略微的用力。 “即使如此,周公子便将他交给我吧。” 段沉可见池星鸢的确难以支撑,这才松了口。 伸出有力的双臂,半夺着将池星鸢从周纯嘉的怀里接了过来。 收起眼尾的愠怒却透出一丝快意。 这腹黑的模样何止是跟池星鸢如出一辙,简直是更胜一筹。 接过池星鸢的段沉可,却并未马上回府,而仍是站在原地,颇为针对的看着周纯嘉。 “那周公子请回吧?” 两个人中间隔着一道门槛,身为王府主人,段沉可自然有权利将周纯嘉拒之门外。 若是放在平时,恐怕周公子还会无所顾忌死皮赖脸的跟上,可当下…… 因为有了软肋,所以被段沉可钳制住了。 “段沉可!你……” 气急了的周纯嘉攥着拳头,心中憋闷却无处发泄。 想着若是自己再多说两句,池星鸢便会晚一分接受医治,百年难得一闻的收住了话音。 对视上段沉可那微昂的下颚和你奈我何的眼神,只得把那些不忿的言辞生生的吞咽进肚子里。 “你好生帮鸢儿医治!” 周纯嘉沉着眉眼,绷着下巴,咬着牙说完这一句话,只得先行离开。 可不曾想,回到相府之时,明明已是深更,府内却灯火通亮,打杂的下人忙成了一锅粥,看样子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周纯嘉倒也不好奇,心里面一直惦记着还在相府的池星鸢,绕过前院儿自顾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另一边,王府内。 池星鸢被段沉可放在了书房的暖阁。 不知何时从手中拿出来一个药瓶,将一颗白色的药丸倒在了手上。 明明心中也是心疼极了,可偏那声音强作不痛不痒。 “把这个吃下。” 又是那冰凉的声线,段沉可这家伙到底有没有人性啊?好歹他受伤的时候,也是受过自己精心照料的。 “我……我起不来。” 暖阁氤氲着一种好闻的味道,池星鸢只觉得闻过暖阁内的香气,整个人的痛感都消减了许多,便也能微弱的开始往外吐出那么一两句话。 “真是麻烦。” 嘴上抵触着,段沉可却是心翼翼的将臂绕过池星鸢的后颈,让她半个身子直了起来。 “王爷……” 这样的姿势过于暧昧,不过,两个人相识以来这样的摩擦还少吗? 单这一次,有些不同。 池星鸢略显迷离涣散的眼神不移的盯着段沉可的那张脸。 张了张嘴,又紧紧的抿住了唇,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同自己讲一般。 第五十九章 喂池星鸢服毒 “有什么话讲便是了。” 段沉可被池星鸢这样的眼光盯得有些心神不宁,略撇过头,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 池星鸢这丫头,唇红齿白,眉眼精致,怎么说也算得上是这京城中难得的美人了。 美色当前,池星鸢又是这种欲语还休的样子。 难免让段沉可遐想非非。 “王爷,我……” 池星鸢仍旧是喊着段沉可,话没说出口,反而是一只手抓紧了段沉可的胳膊,整个身体略微朝着段沉可的方向倾来。 莫非这丫头,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说些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段沉可以为自己毫无紧张之色,可伏在膝上的手掌,却微微的紧了一紧。 然后轻咳了一声,却并未有说话。 另一只手捏着药丸,似乎已经忘了要给池星鸢医治这件事情了。 房间里,熏香缭绕,烛光飘曳,两个人的身影映射在窗纸上,本是静谧无声。 只可惜,此番精致并未持续多长时间。 只见池星鸢抓着段沉可的手劲儿更加的用力了,如从般的玉指扣在段沉可的手臂上,原本倾斜的身子朝着床外侧一歪。 “呕!” 整个人没忍住,将之前吃的食物毫无保留的尽数吐在了段沉可的脚边。 “池星鸢!” 段沉可见状带着愠怒立马跳起了身,嫌恶的躲到了一旁,虽说池星鸢没有吐在自己身上,可鞋子却也难逃沾染上了一些。 池星鸢吐过之后,这才稍觉畅快,然说话的时候仍旧是有气无力,虚弱的抬着眼皮,明明都已经狼狈成这个样子了,语气却仍旧是捎带挑衅。 “谁让你不赶紧给我喂些汤药。” 啧啧,瞅瞅这池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理直气壮啊。 “拿去服下!” 段沉可捏了捏眉心,强压着气恼,身子一丝未动,伸长了胳膊将原本捏在手中的药丸递了过去,然后食指弯曲在鼻子下方,看着池星鸢将药丸吃下,便赶忙出了书房。 这丫头还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吃过药丸之后,池星鸢身子一沉,又重新倒在了床上,胃里的炙热和火辣在吃下那粒药丸之后,渐渐消退。 折腾了这么一会,池星鸢无力的闭目养神。 “来人,把书房收拾干净,再替池姐擦拭一番。” 段沉可说完,就只见三两个丫鬟进了书房,而段沉可却并未马上离去,只是身体抵着门前的柱子,双手环抱,守在门外。 说到底,段沉可还是在意那丫头的。 敢在王爷书房中这般放肆,进去打扫的那几个丫鬟,虽然也难忍屋内气味,却也还是忍不住窃窃私语。 “阁塌上这位,怕是咱们王爷的心上人吧?” 其中一个丫鬟将地上的污秽用土遮盖起来收了起来。 “嘘,你可声点,这哪里是咱们能议论的。” 另一个丫鬟,则是用水将地面上清洗了两次,一边出言警告,脸上的表情确实与之前那丫鬟相视一笑,这种事情哪怕是她们当下人的也都心照不宣了。 收拾干净之后,另一人用温水替池星鸢擦拭了一下面庞,然后又重新点上了熏香,这一番忙活之后,才离开了书房。 冲着段沉可行过礼后便溺于夜色之中。 要知道段沉可的听力是极好的,纵使那两个丫鬟说话的声音再细,段沉可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可偏偏…… 段沉可怎么觉得这舌根嚼的让他心情无比舒畅呢? 而阁塌上躺着的池星鸢也并没有睡去,听着丫鬟们的议论,脸蛋微微红泛了起来。 待段沉可再次进屋,池星鸢听到那故意放轻的脚步声,睁开了眼。 又恢复了寻常没心没肺的样子。 “王爷这药丸还真是管用,一颗下去便已经无恙了。” 不得不说,段沉可给自己的那颗药还真是堪比灵丹妙药啊。 秉着求学上进的思想,她眨巴着眼睛,先是吹捧一番,如此想要套出段沉可的药方也应该容易一些。 “嗯……听你这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也知道已然无恙。” 段沉可声音散漫,眼神捕捉痕迹的瞟了一眼池星鸢。 “只知王爷擅毒,哪曾想就连着治病救人的药丸也是随手就放在身上。” 池星鸢有意的恭维,眉眼间透露着讨好,毕竟就算段沉可的表情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可不得不说,刚刚如果没有他,自己怕是会疼昏在那街边。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段沉可随口回应,似乎还在恼刚刚他吐了一地的事情。 有意无意间,段沉可瞄到自己鞋上斑斑点点的痕迹,眉心皱了皱,他素是一个爱干净的人。 可因为忧心池星鸢的身体,刚刚守在门外,却都不曾更换。 说是给她个教训,让她长点记性,明明自己的心也揪着不好过。 “王爷还真是博学多才呢。” 池星鸢乘胜追击,双手合十抵在自己的下巴上,一副崇拜的目光,假惺惺的向段沉可投了过去,就算没有说接下来的话,段沉可也知道这丫头才不会无缘无故的这般称赞自己。 他对自己这位“高徒”可实在是了解。 果不其然,见段沉可默不作声,并没有理会自己,池星鸢却一丝一毫不觉得尴尬,清了清嗓子,懒散的倚靠着床梁,手指有意无意的摆弄着盖在身上的被子。 “不知道王爷医治我这药丸是什么配方?鸢儿虽然对医术也有一番研究,可却从未见过疗效如此立竿见影的药物,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池星鸢尽量组织语言让自己显得特别的虔诚。 眼睛眨巴眨巴的求学若渴的模样,啧啧,若不是见惯了平常野蛮泼辣的模样,恐怕是要被她这楚楚可怜的劲儿给骗了。 “那可不是治病救人的药。” 段沉可还真是瞧了这丫头,之前在春游之时她就已经崭露头角,想来那一身医术也定不是三五年就能够练就的。 没想到,她不似一般姑娘家那样酷爱胭脂水粉,倒是愿意为了得一药方而如此谦卑。 “切,王爷若是不愿意告知不说便罢了,用不着编这种荒唐的理由搪塞我。” 见段沉可这样说,池星鸢倒是一点也没藏匿心中的不满,盯着段沉可直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反正现在自己是病人,晾段沉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乘人之危欺负自己。 见池星鸢不信,段沉可自顾的轻轻摇了摇头,牵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十分玩味的笑意。 “本王怎会因为这点事去胡诌?” 段沉可仍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看了看床上池星鸢似是因为不满而不老实掀开大片的被角。 他装作无意的将身旁半掩着的窗户关上,而后才又侧过身,倚着窗,跟池星鸢之间保持着不算近的距离。 “不是药还能是什么?无趣!” 池星鸢耍着性子,用手狠狠的拍了一下阁塌,发泄着自己不满的情绪。 如得不到糖块的孩童一般。 “本王没说不是药……只不过……” 话锋一转,段沉可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只不过,不是治病救人的药罢了,你若想知道我告诉你便是,只是恐你日后胡乱对人用药,害了他人性命。” 段沉可这么一说,池星鸢怎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池星鸢用手扶着脖颈,活动了一下,大脑也跟着飞速运转。 是药,可又不是治病救人的药。 难道是…… 毒药? 想到这,池星鸢一踢身上的被子,一副要下地跟段沉可算账的架势。 声音也是高了八度,都快要把这书房的房顶给掀开了。 “段沉可!你害我!你喂我吃毒药?” 见池星鸢反应过来,段沉可噙着笑意,也说不清是在夸奖还是在打趣。 “鸢儿果真聪颖,一猜便猜出来了。” 不过,段沉可喂池星鸢吃的正是一颗毒药,他又不是什么悬壶济世的救世主,能随身携带的自然是自己常常调配的毒药了。 见段沉可没有反驳自己,这下池星鸢更加恼火了。 平日里拿自己当做实验的白鼠就算了,可刚刚那种情形,自己身体虚弱,若是…… 见段沉可拿自己的命当成儿戏,池星鸢再也坐不住了,手掌支撑着阁案就要起身跟段沉可算账,可双腿还未接触到地面,池星鸢就打了个寒颤,觉得身上一股子寒意,如同置身三九。 “段沉可,你草菅人命!” 虽然行动有些受限,不过池星鸢的嘴可不是白长得,伸手怒指着段沉可,脸上的表情紧绷,因为气血上涌,嘟着的脸蛋也都跟着轻轻的抖动了起来。 “本王可是为了救你。” 段沉可看池星鸢这样激动,却不以为然。 她既能如此自如的调动情绪,更能证明她的身体异常状况全无。 “我跟你拼了!” 越是听段沉可的语气那么不咸不淡,池星鸢就越是上头,这家伙压根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自己鲜活的一条命,可他说话的时候情绪不带丝毫的波澜。 哭。 早知道他冷血,哪曾想冷到自己头上了。 嘴上说着,可每当池星鸢想要时力气的时候,就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流会在体内走一遭。 冷不防的又是打了个寒颤。 听到段沉可的话,气得池星鸢更是觉得胸口憋闷。 “放在平日里你都无法近本王的身,更何况你现在的身子骨?还是养一养吧?地都下不了,你那什么跟本王拼命?” 无良啊! 池星鸢都已经狼狈至此了,段沉可还是故意说那些嘲讽的话戳池星鸢的心窝。 “你,你,你看不起我?” 第六十章 强加的罪名我可不认 既然被段沉可识破了,池星鸢索性也不使力气了,盘腿回到了阁塌上,一抻杯子,把自己严严实实的裹了起来。 总不能跟自己过不去不是? “本王只是太相信自己的药而已。” 见池星鸢不再挣扎,段沉可这才坐到一旁的梨木椅上,沉了沉眸。 “听周纯嘉那家伙说你是因为吃了过多的辛辣食物,才会出现那般症状,本王便断定是因你所食之物与身体相冲,当时你胃辣如火,可偏偏你的身体恶寒如冰,我给你的那颗药丸,虽说是毒药,可于你这种体质却是全然无害的,若是再去请医师进府,你恐又要多遭罪一个时辰,虽说本王的药金贵,可念在你是本王的学生,便也只好拿给你去吃了。” 段沉可这一番话下来,池星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眼神都变得混沌了起来。 什么又是寒冰又是如火的,说白了自己不过就是紧急肠胃炎罢了。 故弄玄虚! 池星鸢心里暗骂。 这家伙说话的时候总是不忘彰显自己。 哼,还说什么药金贵,哪天把你珍藏的药材全都偷走,看你还臭显摆不? 等等…… 什么叫虽是毒药而自己这种体质服用却是全然无害? “你的意思是我体质抗毒?” 池星鸢略带迟疑,眼尾又撩着几分的不可思议,问道。 看来,池星鸢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可是一点都不了解。 自打他与池星鸢第一次见面,便感觉出来了她的与众不同,而接触下来,池星鸢的身体其实大不如前了。 她体寒,而这种体寒与中医所讲的又有些不同。 段沉可的毒药,能致人浑身血脉如同冰冻一般,死状也是身体遍布寒霜,可池星鸢的体内寒气逼人,这毒药入腹只会被池星鸢体内的寒气吞噬,从而融为一体。 说白了,就是这药丸能在短时间之内让池星鸢体内的寒气更盛,从而让胃里的灼热感消减。 只不过,既然池星鸢不知,那段沉可也不准备告诉她,省得她多烦忧。 眼下看来,池星鸢与常人无碍,可如果按照这种速度,长此以往下去,段沉可忧心池星鸢的身体恐怕吃不消。 “每人体质各有不同,你只是凑巧与我那药性相合罢了,别多想了,休息休息,明早不是还要早些回府避着你那相国父亲?” 段沉可岔开话题,收敛眸中不易被察觉的忧色。 提到这,池星鸢才老实了一些,倒不是怕,只是实在烦躁父亲在自己耳边一大堆道理的训导。 于是,池星鸢嘟囔着嘴:“那你想着把毒药的配方给我一份,万一哪天……” 想着既然这药丸对自己也无害处,不妨多备上一些,始终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想着也许是体质有所变化,池星鸢也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体寒凉的危险性。 “万一哪天还准备跟周纯嘉一同吃宵夜,碰到这种状况,省得麻烦了本王耽误你俩独处时光?” 段沉可接着话茬,眼尾扫过讥嘲之色,语气中却又是压迫性的质问。 “没,没有,不要了,不吃了。王爷我先睡下了,您请便。” 池星鸢晃过神来自己失言了。 今儿个这事情,如果被段沉可知道,自己为了报复他而坑了周纯嘉一顿大餐,怕是他要为了自己的相好再继续折磨自己。 冤冤相报,不好不好。 池星鸢心中暗自念叨。 急促的摆着手,语气乖巧极了,赶忙整理好被子,躺了下去,麻溜的闭上眼睛,以免再让段沉可抓到什么话柄。 “嗯。” 见池星鸢闭眼,段沉可的心倒是也沉下来了许多,至少,当下的池星鸢还是活蹦乱跳的,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看着池星鸢垂在脸庞上的睫毛又浓又密,卷卷的翘起来,肌如白瓷,也恢复了以往的一丝红润。 段沉可又驻足了一会,这才欣慰的打心底露出一抹笑意。 只不过池星鸢看不到而已。 那笑意背后的心酸和惆怅,本不应该出现在段沉可的脸上。 他又何尝不是呢,且活一天是一天,只是没想到,能够活到今日,更没有想过会遇上池星鸢。 当下无法解决的事情,再多想也只会徒增困扰罢了。 段沉可走出书房,轻轻的替她关上了房门。 池星鸢这才算彻彻底底的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哪里是困了,只不过作势要就寝想让段沉可赶快离开罢了。 不过,段沉可还真是会享受。 仅仅是一个书房的暖阁都要比自己在相府的居所要舒适上不知多少倍。 本无困意的池星鸢闭目躺在柔软适中的塌上,隔墙烧得温度正适合这初春的晚上,不知名的香薰气味萦绕在鼻尖,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池星鸢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待再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的揉着惺忪的眼睛,池星鸢只见从窗户透进来的日光浓烈的打在地面上,瞬间就清醒了。 看着天色,已经是午时了,池星鸢诈尸一样从阁塌上起身。 暗叫不好:完了完了,这要是让池海蝶那个事妈抓住,还指不定怎么添油加醋在父亲那告自己的状呢。 “段沉可这家伙,明知道我要赶在天亮之前回去,怎么也不知道来叫醒我!” 池星鸢掀开被,赶忙提上鞋子,嘴里面还不忘记对段沉可的吐糟。 “你还真是没良心,忘了昨夜本王是怎么收留你,医治你的?怎的你自己偷懒起不来床也要赖在本王的身上?” 段沉可好像早就掐准了时间一样,推开屋门,身姿翩翩的站在池星鸢的面前。 星眸带水一样,看向池星鸢的时候好像含着情。 “我才没工夫跟你斗嘴呢,大恩不言谢,反正欠你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王爷我就先告退了!” 池星鸢也顾不得再跟段沉可耍嘴皮子。 从段沉可身边一溜烟的就跑了出去,那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对王府的路线着实是再熟悉不过了。 其实,段沉可昨夜已经得到了消息,相府貌大姐貌似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会儿,压根不会有人在意她是否回去。 所以段沉可这才没有叫醒她,想让她多歇息一会。 只不过这丫头压根没有给自己讲话的机会,便冲出去了。 相府的大姐是相爷的心头肉,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昨个儿夜里,听说不知怎的池海蝶就要不行了,府内和街市上的郎中都无手无策,相爷只好亲自进宫请来御医。 不过一早也是唉声叹气的便离开了。 不知,池星鸢这个时候回去,以她冒失的性格,会不会发生什么冲突。 段沉可轻叹了一声,双手甩了一下双袖,不免也觉得自己有些多虑了,回到桌案旁,从抽屉里翻找出来一个盒子,盯上了那么片刻,便翻开桌上纸张,准备列出下一堂学府所要传授之课。 而这个时候,一路飞奔的池星鸢上气不接下气的按照惯例往相府的后门口跑去。 可怎么一打眼瞧着相府的正门口,距离了不少的百姓呢? 池星鸢倒也没有想那么多,绕过正门,从后门回到自己的院子。 要说往日里就算自己的西偏远再怎么僻静,这一路也是能偶尔看到一两个粗使丫鬟的,可今日,后院这边来往一个人都看不到。 这就不免有些诡异了。 让池星鸢也有些好奇,这人们莫不是都跑到前院儿去了?难道是有什么稀罕事儿发生? 不过好在,没有池海蝶守在后门口抓包自己,池星鸢赶快先回房换了一身衣裳,本想去前院儿瞧一瞧凑凑热闹,不过看到桌案上放着的晏青虫粉,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答应了尹声笙要替她安置住处。 想到这,这才打消了去前院儿看热闹的念头,她正准备把晏青虫粉倒进昨天偷回来的佳酿里,却不想这个时候,自己的屋门被几个家丁撞开了。 池星鸢一脸懵,手里还保持着倒虫粉的动作,一脸茫然的望向闯进门来的几个家丁,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看自己不受宠就连家丁也胆子大欺负到自己这里来了? “你们可真大的胆子,谁允许你们闯进我的房间?” 女子闺阁本就不是男人能闯进来的地方,虽说池星鸢不拘泥于节,可他们此番明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她怎会默不作声? “我允许的!” 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穿透而来,只见那些家丁三开让出空隙,晚荼荼从后面迈着步子跨进自己的屋里。 呦呵,稀客啊,池星鸢见所来之人是晚荼荼,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致。 寻常的时候都是池海蝶跟自己找茬,可她段位太低了,赢了也没劲儿。 想着,定是池海蝶拿自己没办法了,这才搬出自己的老娘来找自己的不痛快。 “呦,您怕是忘了上次你来我这西院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吧?我是说您勇气可嘉好呢?还是不自量力好呢?” 池星鸢伶牙俐齿,说话本不是什么尖酸之人,偏偏看到晚荼荼以及她那个道德败坏的闺女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口舌。 “池星鸢,你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上次是那样对我,这次胆子大了,居然对我的蝶儿下此毒手!” 第六十一章 眼看池海蝶就要咽了气了 晚荼荼掐着腰,哪里有什么深宅贵妇的样子,完全没有控制自己的嗓音,嘶哑得冲池星鸢吼叫。 她赶着去找尹声笙,并没有兴趣跟晚荼荼在这呈口舌之快。 “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着吧?赶紧找个大夫瞧瞧,我听着你嗓音嘶哑,想必是喉咙发肿上火所致,最好赶快瞧瞧,别到时候落得个公鸭嗓,父亲再不喜于你,纳几个姨娘进来,那可就有得忙了!” 一边说着,池星鸢收回自己的目光,回到手中的瓶子上,准备先将虫粉浸泡上。 然,那晚荼荼不知好歹,竟然冲了上来,一把便将池星鸢手中的瓶子夺了过来。 “你干嘛!” 池星鸢瞪着双眸,觉得晚荼荼实在难缠,这大白日的便来找自己的不顺当,上前一步刚想抢回来药瓶,谁知道晚荼荼却把手往后一甩,将那药瓶递给了身后一个头发花白,看起来颇有学识的老者。 “易大人还请您帮忙瞧瞧,这瓶子里的东西是否有猫腻?” 说罢,晚荼荼恶狠狠的瞪了池星鸢一眼,那眼神凌冽不同于往日,好像要把池星鸢生吞活剥了一般。 被叫做易大人的人,将那瓶子放在自己的鼻子底下嗅闻了一下,然后神色略带慌张,又赶忙的拿了开,回道:“正是此等药物!” 池星鸢看着这群人一唱一和,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呢,晚荼荼便十分恭敬的冲着易大人回了一句:“有劳易大人了,还请您去东院儿照看着女,我这还有家事要处理,免得让易大人笑话了。” 那易大人很识趣的离开。 池星鸢从晚荼荼的言辞之中大致猜到那老者应该是个医官之类的。 听着意思是池海蝶有病了? 哈哈,池星鸢由心的欢喜,人贱自有天收。 易大人离了房,晚荼荼便一抬手,示意身后的家丁将池星鸢架了起来。 “怎么?你家女儿有病了就往别人头上赖?心报应,池海蝶这病如果好不了,一定是你这当娘的造的孽!” 池星鸢挣扎了两下,可她哪能比得上男人的力气,想着挣脱无法,也不再徒劳,只是牙缝中挤出来嘲讽,连猜带蒙的戳晚荼荼的心窝子。 “果然是你!就是你!如果我的蝶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赔命!” 晚荼荼越说越激动,喘着粗气,好像快要背过去了一样。 怎么?听着话的意思,她还就真把池海蝶生病的事情赖在自己身上了? “晚荼荼,你这是什么毛病?你家女儿生病了你不去找看,跑到我这里来找安慰是吗?” 池星鸢也恼了,她闹这么大的阵仗,耽误了自己的事情不说,还平白无故给自己扣一顶害人的帽子。 “池星鸢,你敢做却不敢承认是吗?快告诉我,解药在哪里!不然就算死,我都让你不得好死!” 晚荼荼的每一句话都恶毒无比,她甚至撸着袖子上前就要抽池星鸢,眼看晚荼荼的手臂扬了起来,可池星鸢的双手被反扣在背后,根本无力招架。 “等等!” 只能出言阻止。 “你什么意思?我自问虽然不喜欢池海蝶,却也从未对她下过什么毒手,你是不是搞错了?” 眼下,自己处于不利的位置。 总不能满口叫嚣等着晚荼荼来掌掴自己吧? 于是池星鸢改变了战术。 “你不用装了,刚刚那位是宫中请来的御医,他都说了,蝶儿所中的毒在京中实为罕见,我本也是不相信你这种庶女会打哪里弄来那种罕见的毒。哪曾想……” 晚荼荼说话的时候,应该是想起来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池海蝶,停顿了一下,就连扬起的手臂都忘了原本应该完成的动作,慢慢的放了下来。 表情悲痛,嘴角耷拉着,很是痛苦。 都说母女连心,晚荼荼则是感同身受一般,不得不说,晚荼荼虽然不是一个好人,却算得上是一个好母亲。 若说池海蝶唯一让池星鸢羡慕的就是,她还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家人。 “要不是刚刚我家蝶儿清醒了一会,说昨日里唯一接触的人就是你,你还拿着一个价格不菲的瓶子,怕是被你害死了都要蒙在鼓里。” 晚荼荼声音悲怆,好像池海蝶马上就要不行了一样,气得胸口不住的剧烈起伏,也再顾不上抽打池星鸢,让那几个家丁押着池星鸢便来到了东院儿池海蝶的房间。 这一路,丫鬟下人们忙里忙外,偶有想看热闹的也只是匆匆瞥了池星鸢一眼,根本不敢耽搁脚下的步子,怕被牵连受罚。 想着晚荼荼偏心池海蝶,池星鸢只想着等见到了池雷山之后再为自己辩解。 按照晚荼荼刚刚所说,就把谋害长姐的罪名陷害给自己,未免也太牵强了,池雷山虽说也看不上自己,可总归还是不愿意家中闹出此等丑闻的。 池星鸢被两个家丁像是押送犯人一样,扭着胳膊,身体被强制的向前弓着,好不容易到了池海蝶的院子。 哼。 池星鸢鄙夷的冷哼了一声。 池海蝶这阵仗还真不,要不是她这院子要比自己的大上好几倍,恐怕院子里的佣人想要转身都挪不开空。 矫情! 池星鸢腹诽,到了池海蝶的屋门外,晚荼荼示意那两个家丁放开池星鸢,手掌猛地朝池星鸢的后背一推,池星鸢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就被推进了屋子。 屋子里除了有池雷山还有刚刚那位被晚荼荼称作易大人的医馆。 “老爷,你可要为蝶儿做主啊?就是这个贱丫头害得咱们的女儿现在这副模样。” 任凭晚荼荼污蔑自己,池星鸢根本没放在身上,没做就是没做,他们还能屈打成招是怎么的? “我没有!” 池星鸢倔强的回了一句,眼神笃定的看着坐在池海蝶床畔满面愁容的池雷山。 “人赃俱获你还狡辩?” 晚荼荼在一边叫喊着,当着外人的面儿,顾不上失态什么的了。 池雷山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十分疲倦的将眼神移到易大人的身上,微微抬着松垮的下巴。 “相爷,大姐所中的毒,的确就是刚刚那瓶中的粉末,我若是猜想不错的话,那粉末应该是晏青虫所制,这种虫在我京中十分罕见,一般都生长在大北边,这虫粉我能够确定与大姐的病有关,不过这虫粉是否属于二姐,在下不敢往下言论。” 那易大人倒也并没有因为传闻大姐受宠便言辞之中带有偏袒,看起来到很是公正。 池星鸢自然不会抵触这样的问话,心中无愧也没有准备不承认这瓶中的虫粉是自己的。 “虫粉的确是我的,可我没有给池海蝶下过药。” 池星鸢仍旧是一口咬定。 要知道那虫粉得来不易又十分珍贵,用在池海蝶的身上,她简直觉得是浪费,这一家人也太高看池海蝶了。 她根本不配。 可这种时候,池星鸢并不想火上浇油,若是往常,她倒是愿意跟他们争执上一番,不过都已经是正午了,尹声笙一个人呆在就待里面一定很心急。 听过池星鸢的话,池雷山的面色更加凝重了起来。 易大人继而叹息了一声说道:“此虫粉的毒会逐渐断使人的生机,老夫倒是能吊住大姐的性命,可在用的药却也是凶狠,恐怕大姐下半辈子便只能置于床榻之上了。” 易大人说完,房间里面寂静了片刻,他又言:“老夫先去配好药方,至于用不用药,就要看相爷的了。” 说罢,易大人行礼退出房间,长期在皇宫里的风波诡谲中翻滚,易大人自然是知道尽量不去掺和进来,什么是非对错,究竟是不是二姐下的毒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一介御医,治病救人罢了,这种时候,还是将自己撇干净的好。 池雷山又挥手遣散了在房间里打下手的丫鬟,可以看得见,池雷山是很心疼这个女儿的,想必昨晚也是一夜没睡,眼睛布满了血丝。 “鸢儿,如今你长姐这副模样,我不管私下里面你们两个人相处的关系有多不融洽,但是这个时候了,为父只想你尽快拿出解药,至于你的过错,我就不追究了。” 池雷山的声音很低沉,能听得出来是强打着精神跟池星鸢说的这一番话,有力无气的样子。 池雷山膝下无子,这个大女儿从生来就有恶疾,自就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哪里受过这种罪。 眼下,将池海蝶救治痊愈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追究不追究的那都是后话。 池星鸢心里面明白,就算当下不追究,往后也一定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她都已经说了不是自己。 明明眼下证据不足。 可池雷山一开口就是让自己拿出来解药,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 呵。 同样是血脉至亲,但池星鸢在这个池府根本就是一个外人罢了。 “老爷!她把蝶儿都害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可以不追究?” 要说晚荼荼蠢,有的时候还真是没说错。 明显,池雷山就是想先把解药哄骗过来,可晚荼荼却在这个时候看不清时局捣乱。 立马就被池雷山一声呵斥。 “住口!” 第六十二章 把二小姐关进柴房 说着,还等着眼睛,粗黑的眉毛向上一挑,表情看起来十分骇人。 一改刚刚那副疲惫的模样,好似重击鼓皮才能发出的声响,让人听了只觉得心颤。 合着刚才那副苦情的模样就是演给自己看的啊? 若是池雷山不让自己交出解药,兴许池星鸢还愿意替池海蝶诊治上那么一番。 倒不是自己圣母,实在是在这种不发达的时代,少有池海蝶这样的试验品供自己研究。 晏青虫中毒会导致心脏衰竭,起初会让人浑身无力,然后是想呕吐,并且迅速发展导致昏迷,最后心脏完全丧失工作状态导致衰竭死亡。 池星鸢回想了一番头一天的场景,池海蝶应该就是在打开瓶子的时候不心呛到了里面的虫粉,又或者是虫粉沾在手上,在用晚上的时候池海蝶并没有洗手。 总之,有一点易大人说的没错,池海蝶的确是中了晏青虫的毒。 这个时候,晚荼荼在一边哭啼的声音让池海蝶觉得很烦躁。 明显,她被池雷山刚刚的怒斥吓到了。 也不敢再说话,只能在旁边抖着肩膀,然后时不时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池星鸢。 如果可以的话,池星鸢相信晚荼荼会立马将自己生吞活剥了来给自己的乖女儿找安慰。 呵,还不都是自己手贱造成了。 偏偏牵连上了自己,这池海蝶还真是个扫把星。 池星鸢也不回池雷山,就冷眼看着,还颇有些事不关己的神色。 “鸢儿,为父答应你,一定不追究你,只要你把解药拿出来。” 见晚荼荼终于消停了,池雷山又语重心长的说道。 其实看着池星鸢这一脸无畏的表情根本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但这种时候,从不好说重话。 他眼神如钉子一样看着池星鸢,偏偏池星鸢闭口不语。 “难道还要为父的求你吗?” 见状,池雷山恨恨的用双手使劲的拍打了一下双膝。 孽障啊。 长幼尊卑,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对池星鸢的放任不管,竟然使得她如此的不听话。 池雷山心中已经开始暗暗决定,只要池海蝶一醒过来,一定要好好地板一板池星鸢,教教她到底什么是规矩。 池星鸢眼见池海蝶胸口的起伏十分的微弱,好像要没气了一样。 可解药这东西,她是真没有。 现下倒不如是让两个人死了这条心,留点时间好好陪一陪他们的乖女儿。 “我说了,毒不是我下的,解药我自然是没有,如果父亲不信的话,尽管报官好了。” 池星鸢行得正站得直,眼尾透着一丝野气,十分不屑再继续站在这里。 “池星鸢……你!” 原本晚荼荼憋着一肚子的火在旁边不语,还抱有一丝希望池雷山能够从池星鸢那拿到解药。 可一听池海蝶那漫不经心的语气,一时气结,肚子里面肮脏污秽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一口气堵在那上不来,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来人!快来人!叫医师!” 池雷山终于忍不住了“嗖”的站起身,一边招呼着外面的下人,一边暴跳如雷的立在池星鸢的面前。 “你这个孽子!你以为我不敢报官吗?” 池雷山的手指着池星鸢,眼里猩红,感觉整个人都气得要冒烟了一样。 池星鸢本是不想闹成这个样子的,本以为池雷山碍于相府的颜面,一定会查清楚真相,可从自己进来到现在,池雷山每一句言辞都是笃定这这件事情一定是池星鸢做的。 索性,她也懒得解释了。 伤心谈不上,毕竟她可不是池雷山的正经女儿,顶多算是半个。 心寒却是真的。 想不到,同样是血肉,因为其中一个就可以去冤枉另一个。 呵。 池星鸢内心自嘲。 也对自己打一出生,不就是因为要做池海蝶的血袋吗?如果不是如此,恐怕晚荼荼根本都不会留着自己这条性命。 “爹爹开心便好,我随意。” 池星鸢索性破罐破摔了,说着便要往外走,毕竟,客栈里还有个姑娘等着自己呢。 池星鸢甩着步子,扭头刚踏出房门。 身后的池雷山便声如雷彻一般勒令道:“来人,把二姐关进柴房,给我好好看守!” 池海蝶命悬一线,池雷山始终不相信池星鸢手中没有解药,只能先让池星鸢吃些苦头,希望她能够识趣的早点把解药拿出来。 池雷山揉捏着青筋跳起的太阳穴,觉得疲惫极了,这家中之事,竟然比朝堂之上还要让其烦忧。 任由池星鸢挣扎,心想这下糟糕了,尹声笙一个姑娘在客栈,若是等不来自己出什么事情了可怎么办? 但眼下池星鸢都自身难保了,那几个家丁可是一点也没有客气,拗过来自己的手臂,推搡着就把池星鸢给关进了柴房。 一股木屑的土生味钻进池星鸢的鼻子里,踩进去,脚下杂乱堆积的草垛,柴房的窗根本容不得自己跳窗户出去,更何况门口还有人把守。 这下池星鸢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池海蝶你个扫把星!” 池星鸢不满的踢着脚下轻飘飘的稻草,不满的发着牢骚。 嘟囔了半个时辰,一肚子窝囊气没发泄多少,但人着实是有些困倦了,索性就依偎着草垛,在上面睡了起来。 梦中。 池星鸢都没忘记揪着池海蝶的头发跟她厮打。 梦中事是心之想。 池海蝶现在半死不活,池星鸢也只能在梦中发泄了。 当然手脚也跟着梦里的场景胡乱的挥舞,正打得过瘾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敲击窗的声响。 池星鸢被吵醒,睁开眼,本就昏暗的房间,此时根本已经看不到多少光亮了。 日头西斜,现在已经过了自己跟尹声笙约定好的时间。 “鸢儿?鸢儿?” 从窗外传来了周纯嘉的声音。 也是,相府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周纯嘉怎么不知道? 哎呀,自己居然把他给忘了。 池星鸢懊恼的轻轻一拍自己的额头,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着的稻草,麻溜的来到窗根下。 “周纯嘉,你可算来了!” 没有一次,池星鸢像现在这样感激周纯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种情况,周纯嘉自然也没有心情跟她调侃。 脸贴着窗,从窗缝探视着里面的状况。 “鸢儿可是受苦了!” 从窗缝里瞄见柴房的环境如此恶劣,周纯嘉的脸上竟然露出少见的愠怒。 握着折扇的手,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子的另一只手掌。 “倒也没怎么受苦,只是,有人在外看守,你是怎么过来的?” 池星鸢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这里畅快的睡了一觉,倒是很好奇周纯嘉并非是相府之人,经受相府礼遇不足为奇,可这种情况下,自己都深陷囵圄了,他这前来提亲者怎还能有这样的待遇? 她也死死的扒着那一道窗缝,闻到外面新鲜的空气,不禁整个人都觉得舒坦。 “自然是用银子。” 还真是有钱走遍天下啊,池星鸢冲着周纯嘉竖了一个大拇指。 “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有关池海蝶的事情,周纯嘉零零散散也从家丁口中听说了个大概,池雷山这般对池星鸢周纯嘉实在是气不过。 可他居住在相府却本身是个外人。 这种情形根本没有办法在池雷山面前说些什么。 能做的也就只能是先带池星鸢离开这个地方,等真相大白再回来洗刷身上的冤屈。 “我不走。”池星鸢虽说脸上气鼓鼓的,可却极为坚定。 “现在走了不更加坐实了我的罪过?再说,那老头不会关我太久的。” 池星鸢笃定。 如果池雷山真的想针对自己,早就家法处置了,没必要弯弯绕绕的把自己关起来。 “那……” 周纯嘉不忍池星鸢在这种脏乱的地方委身,可又知道池星鸢的主意正得很。 不禁懊恼起来,自己竟什么也无法帮池星鸢去做。 紧闭着薄唇,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以为是无所不能,可眼见心慕的姑娘如此处境,却也只能旁观。 “不过有件事情还真的需要麻烦你。”池星鸢漆黑的眸底闪过一次忧虑。 “鸢儿尽管说便是。” 闻言,周纯嘉才稍稍的提起了精神。 脚尖抵着墙根,恨不得拆了面前这扇窗。 “筑居客栈里住着我一个朋友,我本来答应今天帮她寻一居所,可现在被关在这里出不去,她此刻一定极坏了,还烦请你帮个忙,至于租金嘛,待我从这破地方出去之后,再补给你。” 虽说池星鸢平时爱占便宜,但在正经儿事上,确实规规矩矩的,提前把话说好。 “好。” 周纯嘉一口应承。 不过稍后才反应过来,池星鸢身为相府二姐,怎会结交在筑居客栈的朋友? 张了张口,还想多询问上几句。 “你在此处怎会还有朋友?” 筑居客栈鱼龙混杂,多是来此打探笼络江湖消息的人,实非住店良选。 “哎呀,就是我在街边捡回来的一个姑娘,我看她无处可去这才想着帮帮她,你莫要多言了,快去!” 第六十三章 戚夫人好色好到周纯嘉的头上了 池星鸢懒得多做解释,透着窗略带催促的赶周纯嘉出府。 见她被困在柴房里如此急迫,周纯嘉也只好先别过池星鸢,朝着筑居客栈的地方前往。 筑居客栈。 少有周纯嘉这样风姿潇洒的公子哥前去。 询问了那名姑娘的住处,二极为逢迎的带着周纯嘉便来到二楼最把边的房门口。 “声笙姑娘。” 周纯嘉轻叩了一下门,可明明能够听到屋内有人走动的动静,却不见那姑娘开门。 昨夜一宿,尹声笙难得安眠,可不到天亮就已经睡醒了,许是这一路不少的时日都在颠沛流离,精神紧张,毫无安全感。 心中更是忐忑,池星鸢是否会按照昨日跟自己约定前来。 可这么等来等去,眼见日头都已经落山了,也没见到池星鸢的身影。 不禁自艾自怜。 也是,像自己这般的累赘,若是池姑娘反悔了也属正常。 见惯了人间险恶,反而不那么相信会有好运降临在自己的身上了。 尹声笙就这样独守在房间里面,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晌午的时候,表姐戚夫人的人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自己,声称要接自己入府。 她又不傻,昨天在门口,大抵已经听出来池姑娘跟表姐早有过节,而自己是被池星鸢带走的。 戚夫人不会贸然改变主意好心接自己回府生活,尹声笙恐出什么差错,便一直也没有开门。 这筑居客栈不同于别处,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戚夫人的那些人也是受过叮嘱的,不敢闹出什么动静,这才悻悻离开。 不曾想,到了日落时分,门外竟又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尹声笙赶忙放轻步子挪动到门前,转过身去,用背部死死的靠在上面。 “请问,声笙姑娘在吗?” 周纯嘉的声音温润好听,隔着一张门,都不禁让人脑袋里浮现出那声音主人的模样,一定是古雕刻画,一表人才。 尹声笙这会心脏噗通跳得厉害,想必是表姐见白日里没将自己带走,便又换了路数。 周纯嘉这会心中还嘀咕,房内姑娘为何不开门。 从二楼楼梯处便浩荡的上来了一群人,为首的女人膘肥体胖,远远的就听到那那单薄的楼板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重量。 周纯嘉瞄了一眼,不禁砸了一下嘴,看着那一身乱颤的肉,连晚膳都没有胃口了。 正懊恼着屋内的姑娘不开门,池星鸢好不容易委托给自己一件事办不妥,就见那戚夫人远远的就朝着这边走来。 她双手摆动的动作很大,每一下都呼扇带起一阵风,因为肥胖的缘故,走起路来两条腿好像打架一样,十分的笨拙。 让周纯嘉简直没眼看。 可眼瞅着她走过倒数第二间客房,然后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周纯嘉不动声色的背过去一只手,仍旧面朝房门,根本没有理会她。 不难猜出,身旁这个女人也是来找尹声笙的,不过戚夫人并没有马上叫门,而是见到风流倜傥的周纯嘉眼前一亮。 呦呵,还真没想到,今天出门还能有这般奇遇。 “不知这位是哪家的公子司,我怎么从未见过?” 戚夫人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一点也没有女子该有的羞涩,见到周纯嘉这样陌生的男子,毫不收敛的眼睛冒光,一点也不避讳的盯着周纯嘉。 开口便想要结识。 她自认为财大气粗又仗着圣上恩德,断然没有想过在筑居客栈这种地方会遇到什么有身份的人,只当周纯嘉是个普通男子罢了。 戚夫人因未感受过男女之爱,所以这京城中稍微有些名声长相俊美的男子她都去骚扰过,却从未见过周纯嘉这般极品。 嘴角的流水险些就要流出来了。 闻言。 周纯嘉就觉得一阵恶寒。 因为那戚夫人拿捏做作的声音跟她的吨位可实在不相符。 周纯嘉甚至不屑于回话,只当身边的人是个疯婆娘罢了,心中却不禁暗暗着急,屋内的姑娘怎么还不开门。 伸手想要催促屋内的姑娘。 戚夫人却锲而不舍的稍稍靠近了周纯嘉,刚想拉扯周纯嘉的衣袖,动手动脚的,就被周纯嘉轻盈的一躲,避开了身子。 不禁面有不悦,紧蹙着眉头,眉心处的恼火难掩于色。 “大婶,有话说话,别动手!” 周纯嘉这嘴损起来,跟池星鸢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是跟这丫头在一起呆得久了,明明看似寻常的一句话,差点没给戚夫人气得背过去去。 “你说谁是大婶呢!我今年才三十出头!” 戚夫人不敢了,掐着腰,怒指周纯嘉,身后带来的人一看,这是要干仗的架势啊?也都朝前迈了一步,气势汹汹的,眼神凶恶的看着周纯嘉。 怎么看周纯嘉也都像是个文弱书生,戚夫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站在尹声笙门外的居然会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周公子。 见身后带来的下人造足了声势,周纯嘉又并未再多言,戚夫人还以为他是怕了。 又变脸一样换上了一副贱兮兮的笑意。 殊不知,周纯嘉是压根没有心思搭理他,才会默不作声。 她这样的姿态,多看一瞄都辣眼睛。 周纯嘉用扇子轻轻的敲了敲前额,本以为寻来这声笙姑娘随意找一处自己的院子安置下来,如此简单的事情,快些办完也好让池星鸢放心。 哪里想到,会这么棘手。 “这位公子不必紧张,此客栈破旧,灯光昏暗你看不清也属实正常,不知可有兴趣随我去那阅江酒楼好好畅谈一番?” 戚夫人挑着眼皮,看着周纯嘉的眼神不转,可周纯嘉连上却没有一丁点的表情波动,让戚夫人猜不透。 此时的她就像是饿极了的豺狼虎豹一样,想要跟周纯嘉找个私密的地方独处。 看不出他究竟是害怕还是害羞,戚夫人又作娇羞的模样,弯着手指捂着自己的嘴角,那模样简直了。 难以入目。 “公子不必害羞,往日里我也不是这样主动的,只是今日见到公子实在是觉得相见恨晚,不知道公子能否给我个薄面?” 明明周纯嘉不再说话,戚夫人却是一句接一句,好像不把周纯嘉带走誓不罢休的样子。 叽叽喳喳在周纯嘉的耳边,让他脑袋有些作痛。 屋内的姑娘也不开门,堵在走廊上的胖女人也不离去。 周纯嘉剑眉一横,终于扭转过身子正对着戚夫人,冷冷的回了一句:“本公子没工夫搭理你们,赶紧走!” 呦,软硬不吃? 戚夫人还就是喜欢这种难啃的骨头。 索性也就不再装了。 “来人啊,给我把他绑回去!” 戚夫人横行霸道惯了,今日被周纯嘉的样貌所吸引,也压根管不上什么筑居客栈鱼龙混杂走路风声。 反正贞洁碑她也立过了,也没有再嫁的打算,自己的风评什么样自己心知肚明。 迫不及待的一抬手,身后的下人便越过戚夫人,冲了上去。 花钱雇来的打手,都是吃软怕硬的主,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扬着胳膊撸着袖子以为能一招制服了眼前这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男人,不曾想却被周纯嘉一个反手,接连两脚,片刻之间打得哀声连连。 就只是须臾的功夫,周纯嘉便又归于刚刚那静默的模样,眸光如止水,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戚夫人……这我们也打不过啊?” 见周纯嘉功夫了得,那几个人畏畏缩缩的往后爬了几下,跟周纯嘉保持着安全距离。 然后有的鼻青脸肿,有的捂着腹部,没出息的冲着戚夫人投去无奈的目光。 “都是废物!” 眼见到嘴边的肥肉跑了,戚夫人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来硬的不行,为了不吃眼前亏也只能作罢。 她恼火的甩着宽袖。不甘心的看着周纯嘉。 只听周纯嘉又重新的叩门、 “声笙姑娘,此处不太a 全,还请随去离去。” 外面的打斗声,尹声笙在门内听得一清二楚,这才明白过来,敲门的公子跟戚夫人并不是一伙的。 想来那公子很有来头,可她想开门,又害怕堵在门口的戚夫人。 尹声笙的手放在了门栓上,犹豫着拉开了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门外的周纯嘉耳力极好,听着声音也大致猜到了屋内尹声笙的举动。 未免屋内的姑娘有所顾虑,怒喝着戚夫人以及那群废物收下。 “滚!” 单是一个字,却透着铺天盖地的气势,戚夫人先是征楞了一下,眼见手下听到周纯嘉的吼声之后,一个个先自己头跑掉了,也只好绷着那一脸肥肉,耷拉着本就因脂肪堆积而不太能完全睁开的眼尾。 偏偏还死皮赖脸的留给周纯嘉一句话。 “这位公子,咱们有缘再见!” 一连串下楼的声音渐渐停止,尹声笙这才打开了屋门。 屋门一开,还没等定睛好好瞅上周纯嘉一眼,尹声笙便垂眸行礼:“这位公子,实在是这些日子担惊受怕惯了,这才有所防范没有马上开门,还请公子见谅。” “无碍。” 第六十四章 以牙还牙可没有十倍奉还深得我心 见这姑娘总算是打开门,周纯嘉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在尹声笙行礼的时候,手腕上的衣袖被牵扯着稍微上提了提,周纯嘉便看见了尹声笙手上触目惊心的疮上,上面有些地方血肉还是猩红的,看起来十分骇人。 见周纯嘉盯着自己的伤处,尹声笙忙不好意思的将衣袖往下拉扯了一下。 自卑得把头埋得更低了。 “池姐有些事情缠身无法前来,所以便拖我带你去新的住所,你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吧。” 周纯嘉打量着这姑娘身子柔弱,手腕处的骨头仅仅包着一层皮。 好在是得了池星鸢的怜悯,若不在这日子还真不是好过的。 这让周纯嘉不禁觉得,池星鸢这丫头虽然平时嘴硬,怼起人来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那日被相爷勒令相亲又野蛮跋扈的打跑了所有前来的男子。 如此泼辣又透着一身匪气的她,原来心肠却是比谁都柔弱。 “女并未有什么要收拾的。” 尹声笙不知道此事周纯嘉正在想着池星鸢出神,声的嘟囔着,这才敢稍稍抬起眼皮看了面前的公子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尹声笙的心房好像猛然挤进来了什么东西一般。 涨得厉害,以至于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这般温润公子,肌肤瓷白得让她这个女人都要羡慕。 举手投足不经意间的一个垂眸,就好似有法力能够牵动自己的心那般。 不过…… 这样的人,自己也只能够仰视罢了,尹声笙自强控制自己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向周纯嘉的脸。 “即使如此,姑娘便随我去吧,府中日需齐全,若是有什么缺少的,尽管跟我讲便是。” 周纯嘉其实都未正眼看尹声笙那么一眼,对她的体贴细致,不过是因为答应了池星鸢的托付。 二人一前一后从这筑居客栈离开,尹声笙跟在周纯嘉的身后也不敢搭言,完全跟与池星鸢相处时大不相同。 周纯嘉在京中房产极多,领尹声笙所去的则是府邸宽大,精致盎然的一间,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这户离着筑居客栈比较近,他急着赶回相府去看看池星鸢是什么状况了。 毕竟离开两个时辰,也不知道相爷还会不会对池星鸢使什么其他的手段。 府邸虽然荒了有些时间了,不过府内仍旧留有三两个厮打扫,所以与有人居住时候的模样几乎无二。 只是头顶没有匾额罢了。 “你便现在此处安心住下,待鸢儿的事情解决过后,她自会来看你。” 周纯嘉将尹声笙领到府前,知会了厮一声,并未往里走,正想挪步赶回相府,却听到尹声笙说了话,又止住了脚步。 “公子,这可舍不得,这么大的府邸您就留给我住了,我可万万不能受着!” 尹声笙有些受宠若惊,打眼粗略的看了一下门庭以及里面的陈设,不禁有些慌了神,连连摆手,如此豪宅她住着受之有愧。 只不过,这样一处宅子,在周纯嘉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无妨,你安心住下便是。” 周纯嘉本是无心应对这样场面上的推辞,言辞笃定,让尹声笙以为周纯嘉这样的语气只是为了让她安心。 其实不过是周纯嘉实在赶时间,只想赶快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眉心透着不易被察觉的烦躁。 心里还嘀咕着这姑娘还真是棘手,寻来了宅子住下便是,他都不介意,这姑娘怎么还如此多事? 许放在平常,尹声笙这样谦卑会让人心生好感,可现在却不是时候,池星鸢在那不透风的柴房中也不知相爷有没有让人送吃食。 赶着回去见心上人,耽搁一分一秒周纯嘉都觉得骄傲。 步子一抬,还没使上劲儿,尹声笙又吞吐道:“公子这样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知道在这府中可又什么活计是我能帮上忙的?” 尹声笙本不是那么温吞的人,只不过被这豪宅给惊到了,对着周纯嘉这样的翩翩公子羞于讲话,这才说起话来声音缓迟。 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抬眼瞄周纯嘉一眼,瞄见他那张魅惑人心的脸庞的时候,心跳漏了半拍,说话自然也跟着停顿。 明明一句简短的话,却用了平时要说五六句话的时间。 不免让周纯嘉窝火。 可既是池星鸢拜托的事儿,自己也断然没有发火的道理。 只得是耐着性子,强压着快要冲上闹的愠怒,克制着自己营造出一个温和的表情,牵强的扯着两边的嘴角,眼尾轻轻向下一垂,将原本的不耐烦换成十分包容的模样。 “声笙姑娘尽管住下便是,你一个姑娘家的,住在我这府中又哪里忍心让你去做活计呢?” 周纯嘉简直是强压着那颗归心似箭的心,一字一句声音有力的说完了这一传话。 生怕这位姑娘再推辞,又赶忙接了一句。 “周某还有些事情要去忙,就先告辞了,姑娘可要好生照顾自己。” 说罢,也不等尹声笙道谢,赶忙拔着步子就朝相府的方向大步流星的走去。 什么身后灼灼的眼神?什么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周纯嘉压根就感受不到。 他眼下最担心的,就是池星鸢这个馋猫有没有吃上晚膳! 而尹声笙怔怔的站在那宅院门前,看着周纯嘉的身影,眸子里透着氤氲。 打心底的感动。 这位公子对自己可真好。 见得自己身子柔弱,居然还嘱咐自己好生照顾自己。 又不肯让自己在这府中劳累。 哎…… 可是又一阵心酸涌了上来。 她自知不配,若是能做与他比肩的女人该是一件多羡煞旁人的事。 尹声笙眼神复杂的盯着快步离开自己视线的周纯嘉,好一会,才有些不舍的转头进了宅院。 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这位公子会是什么时候。 而就在周纯嘉离开相府的两个时内。 相府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平静。 周纯嘉走后,池雷山没等到池星鸢松口,却等来了池海蝶几次三番倒吸着气险些背过气去的场景。 易大人言池海蝶这症状不能再拖了。 池雷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下半生就那么不人不鬼的躺在床上度日。 便又把池星鸢带了出来。 这一次,池星鸢被押到了池海蝶的院子中。 好些个仆人排在两侧有的还拿着棍棒,架势看起来倒是唬人,一进院儿,池星鸢就被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家庭一踹腿,腿肚子瞬间转筋吃痛,一下子就朝着那生硬的石板地面跪了下去。 本想开口呵斥,可一抬头便看见面前池雷山那凝重的神色,不用想就知道,躺在里面的池海蝶恐怕时间不多了。 “鸢儿,你长姐马上就要不行了?你还执意不肯相救吗?” 池雷山咬着牙,两腮因为说话的时候太过用力,肌肉抽动。 而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简直让池星鸢没了最后一点耐性。 “我说了,我没做,你们不听我有什么办法,语气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还不如赶快给长姐准备好寿衣和棺材,也好在她咽气的时候赶得上用!” 池星鸢虽厌烦池海蝶,但也从未想过取她性命,如果不是眼前池雷山步步紧逼,池星鸢也是断然不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的。 “你……!” 池雷山气结,眼看着池星鸢那一脸不服,一口气憋闷在胸腔以至于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之前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晚荼荼一听池星鸢这么诅咒自己的女儿,这下沉不住气了,三两步上前,发着狠就扑到了还跪在地上的池星鸢的身上,先是甩了一巴掌,然后撕扯着她的头发。 颇有种要跟池星鸢鱼死破的架势。 “你这个疯女人,你敢打我?” 池星鸢可不是以前那个老实巴交任由别人栽赃陷害、辱骂殴打的她了。 余光瞟见池雷山双手背在身后,根本没有想要护着自己的意思,瞬间气焰上头。 自己二十出头的年纪,这个晚荼荼要是真的跟自己扭打,根本占不到便宜。 说时迟,池星鸢也不惯着晚荼荼,同样耗住晚荼荼的发髻,狠狠的一扯,然后从她的头上将一只金钗拔了下来。 扯头发不重要,拔锦钗才是目的。 池星鸢不喜欢以牙还牙,她更喜欢十倍相报。 晚荼荼不比池星鸢,根本受不得疼痛,平日来也不过是个纸老虎,被池星鸢这么一抓,头顶吃痛,赶紧就松开了胡乱在池星鸢头上拉扯的手。 正好,让池星鸢方便了活动。 池星鸢换了个姿势,一条腿跪在地上,而另外一条腿半弓着,左手则是按着晚荼荼的肩膀,一借力就站起身来。 再看,晚荼荼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池星鸢也不犹豫,拿着那只锦钗就朝着晚荼荼因为厮打而露出衣袖的手臂划了上去,瞬间一条猩红醒目的划痕在晚荼荼的手臂上绽放开来。 伤口被血液晕染一点点浓重变宽,晚荼荼后知后觉的惊恐的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伤,仿佛盯着鬼魅一般,身子竟然往后挪了几步。 她知道池星鸢现在胆子肥了,可断想不到她会这样放肆。 就连池雷山也没想到池星鸢会这样的无法无天,从家仆手中夺过棍棒,一提起将浑身力气都灌注在手里的棒子上! 第六十五章 王爷护短 此时,池星鸢背对着池雷山,根本不知道身后,池雷山准备向自己下毒手来给自己一点教训。 只是噙着嘴角那带着匪气的得意,看着晚荼荼惊恐之后,倒吸了一口气,毫无战斗力的就晕了过去。 呵,池星鸢只觉得好笑。 想当初她跟池海蝶的手上不知道沾了自己多少的血,眼睛都不眨一下,怎么现在刚见了这么一丁点的红便受不了了? 就在池星鸢感觉到不对劲,两旁的丫鬟下人都把头深深的埋着,更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时候,这才感觉如芒在背。 猛地一回头,池雷山手上的棍子正朝着自己劈下来,想要躲开此时已经是来不及了,看那棍子的力道和速度,这一下子砸下来,自己肋骨不断上几根都对不起池雷山那视如仇人的眼神。 此时的相府中,根本没有人敢为自己出头,唯一一能会偏帮自己的周纯嘉还被自己打发出去办事了。 池星鸢瞪大了眼睛,只见那棍子马上就要砸在自己的身上了,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已身体一紧,缩着肩膀已经准备迎上这砸下来的一棍子。 却根本未曾料到,往日里与相府根本没有多少来往的段沉可会在这个时候闪现一样来到自己的面前。 棍子起落也就是在电光火石一刹那的时间,段沉可想要呵斥眼见那棍子已经收不住了,只能是赶到池星鸢的身前,硬生生的用身体接下了那一棍子。 相爷哪里想得到段沉可会在这个时候冲出来啊?当反应过来段沉可挡在池星鸢身前的时候,手里的棍子已经砸了下去,就算池雷山收了一些力道,可棍子跟段沉可肩膀碰撞的闷声却仍旧很沉重。 池雷山这下慌了神,也顾不得段沉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赶忙跪在地上向段沉可磕头认错。 “王爷恕罪,臣不知这一下会打在王爷的身上。” 说话的时候,池雷山明显紧张的舌头都有些打结。 磕磕巴巴的。 毕竟,段沉可毒王的名号,光是听了就闻风丧胆。 虽说池雷山也身居高位,可外传段沉可睚眦必报,手段狠辣,他恐怕一不心不知在什么时候这条命就断送在段沉可的手里了。 身躯一震,头是重重的磕在了石板上。 池星鸢也有些慌神,这段沉可怎么来了?原本心中已经计算着那棍子砸在身上的痛感,可看段沉可一手沉着的捂着肩膀,嘴角只有轻轻的抽搐,虽然他并未露出疼痛的模样,池星鸢却还是感同身受。 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一棍子一定很疼吧? 原来,丫鬟锦钗在得知姐被关进柴房之后,就想尽办法想去送些吃食进去。 要说着锦钗也是命苦,自从这晚荼荼和池海蝶不敢再跟池星鸢明面上较劲之后,就只能时不时刁难她这个丫鬟。 什么粗使的活计,明明不是她这样的贴身丫鬟该去做的。 可当家主母所说的话,自己又不能违抗。 便时常不能在池星鸢的身边亲自照料,虽说池星鸢好几次要去找晚荼荼理论,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被锦钗拦了下来,要在这相府生活,还是少跟晚荼荼发生矛盾,才能更安稳的活下去。 锦钗好话说尽,哪怕是塞给家丁自己那微不足道的银两,却也还是没能跟池星鸢说上一句话。 那可不? 周纯嘉出手阔绰,一下就抬高了家丁的心气,自然看不上锦钗手里这点银两。 锦钗看着手里端着已经被吹凉了的饭菜,垂头丧气的本想回院子里等着消息。 还没有走远,就听到有人来传话。 大致的意思是,老爷把家里的下人都召集在了一起,准备打死池星鸢这个孽子,那些下人被喊去观刑,为的就是不给池星鸢留颜面。 锦钗一看,这哪行? 于是,也顾不上什么家规立法了,学着池星鸢的样子擅自从后门溜了出去,一路来到了王府。 她平常便总听姐嘴里嘟囔着段沉可的名字,虽然常常是数落和不满,可瞧着自己家的姐应该跟王爷的关系匪浅。 已经是这种时候了,锦钗也顾不上多想。 “砰砰砰。”的便胡乱的拍打着王府的大门。 闻声赶来的家丁开门一看,颇为不屑的看了一眼面前身着粗布的丫鬟,那衣着布料还不自己身上的,便也没把锦钗当回事。 瞪着一双唬人的眼睛,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 “你可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看一看匾额上面的字,居然敢在王府前面放肆?赶紧走开,若是扰到了我们家王爷,有你好果子吃。” 其实,段沉可并没有那样刁钻,只是这些下人们都喜于仗着自家主人的威名,狗仗人势。 听这话,锦钗立马就急哭了,自己找来王府路上已经花了些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家的姐现在有没有挨打。 “求求你,行行好,让我见王爷一面,我们家姐出事了!求求你了!” 眼泪已经模糊了锦钗的眼睛,她胡乱的用手背摸着止不住的眼泪,声音近乎哀求,抓住了那家丁的手,生怕他把门再关上。 “你当王爷是什么人,你想见就见?不自量力?” 那家丁实在是不耐烦了,一把甩开锦钗,纤瘦的锦钗一个趔趄就跌坐在了王府的门口。 好在,暗处的毒蝶见到了这一幕,之前她去相府“请”池星鸢的时候见过锦钗的模样,以此能够断定,她口中所说的姐就是池星鸢。 于是,没作考虑,直接将这件事情回禀了王爷。 也不知怎的,她居然也开始在意这种事了。 王爷的事无事。 毒蝶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当段沉可得知池星鸢出事的时候,只吩咐毒蝶照顾好锦钗,不远的路程,段沉可愣是在马厩里挑了一匹快马,电掣般本至相府。 等赶到的时候,正好赶上这一幕! “不知者不怪。” 段沉可淡淡的说了一句,从开了捂着肩膀的手,示意池雷山起身,然后垂于身侧。 好在王爷没有怪罪,池雷山感恩戴德的起身。 “可池二姐是我的学生,相爷在府中如此乱用私刑,难道就无罪吗?” 说罢,段沉可眸光一凌,怒瞪着池雷山。 这池雷山虽说怕段沉可,可自认为处罚池星鸢有理有据,刚刚那一棍子是自己有错在先,现下,池星鸢这个孽子毒害长姐,就算告到圣上那,也是自己占理。 于是褪去刚刚那维诺的样子,挺了挺胸脯,冷哼了一声。 “王爷,这可是我池某的家事,女犯错我难道还打不得了?” 说这话,池雷山的眼神越过池星鸢,恶狠狠的瞪着。 好像那一棍子没有打在池星鸢的身上有多么懊恼一样。 “哦?我倒是想听听池姐犯了什么错?” 段沉可眸子一沉,将院子角落里的藤椅扯了过来,悠悠的便坐了下去。 是在告诉池雷山,莫要借着什么家事来当幌子。 即便是家事,这趟浑水段沉可也管定了。 没有丁点要走的意思。 池雷山木讷的看了看段沉可又看了看池星鸢,怎的什么时候这两个人的关系如此密切了。 以至于王爷要冲到相府之内来护短? 池星鸢眼看有了靠山,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如果段沉可不在,这些个人手怕是乱棍打死自己,自己都没有一点还手的余地。 她跟着站到了段沉可的身后,如此便让她充满了安全感。 有了段沉可在中周旋,池雷山也只能讲事情重新复述一遍。 “我家蝶儿昨夜突然中毒,而经易大人查探正是这孽子所拥有的毒药所致,物证在这,还请王爷秉公处理。” 说罢,池雷山就让人送上了从池星鸢手里夺来的药瓶,让人送到了段沉可的手上。 他把玩着瓶子敲了敲,然后一本正经道:“相爷怕不是误会了,这虫粉是我拿给二姐的,只是见二姐天资聪慧想让她帮忙钻研出一款新式毒药,这晏青虫粉可不普通于寻常北部的晏青虫,可是我重金买来的罕见玩意儿。” 段沉可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的说道。 “我传授二姐毒技的时日也不短了,若是她当真用这瓶虫粉来害人,岂不是会惹上很多麻烦?交不了我布置给她的功课也断然过不了我这关。” 说罢,段沉可顿了顿,舔舐了一下嘴唇又继续说道:“二姐大可用那种成本低廉又马上毙命的毒药,你若说她是用这晏青虫粉下的毒,绝不可能!” 说完,段沉可眸子一亮,抬着头看向池雷山又追加了一句:“不可能!” “这……” 段沉可这一番话让池雷山哑口无言。 意思有二,自己冤枉了池星鸢,而池海蝶的命根本不配他重金买来的虫粉去谋害。 段沉可是王,他是臣。 可池海蝶可是自己的亲闺女,池雷山内心煎熬,还想说些什么来定池星鸢的罪,段沉可又轻咳了两声。 “想来,若是相爷不让二姐这般冤屈,二姐也不至于六神无主不知道找本王来寻解药,哎……罢了,事已至此,该说的话我都说了,相爷请便吧。” 说着,段沉可双手扶着扶手就要起身。 池雷山一听这话,哪里会去计较池星鸢,段沉可话中的意思分明是,池海蝶有救啊。 “等等!王爷这意思,是有能够医治女的解药?” 第六十六章 我不是来评理的我是来给你撑腰的 池雷山情绪激动,身子都有些颤抖,身后的屋内,池海蝶眼瞅着就要咽气了,还以为从池星鸢这里拿不到解药,没想到峰回路转,段沉可居然能够医治。 他早该想到才对,南茶国哪里有段沉可不能解的毒? “有,那又怎样?” 段沉可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然后迈着轻盈的步子便要往外走。 “还请王爷救救女。” 要说这池雷山面对宫中的风波诡谲都能每天淡定的应对,可此时为了这个不省心的大女儿,却是老泪纵横。 池海蝶危在旦夕,池雷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相爷的架子,这整整一院子的下人,原本是看给池星鸢下马威,让池星鸢颜面尽失的。 可现下,一个个的都偷偷的瞄着池雷山,只见池雷山又“噗通”一跪。 不同于之前那般,反而是声音哀求,蹭着双膝一点点的靠近段沉可。父母之爱子也就不过如此了。 池星鸢见这一幕,若是放在寻常人家她一定会感动的痛哭流涕。 但是,看着池雷山这般,她做不到。 自己明明也姓池,也是池家的骨肉。 她不求池雷山能够做到绝对公允,只是不明白,为何会被如此针对。 倒是段沉可这个外人处处维护自己。 “我若说不呢?” 段沉可丝毫没有为池雷山的行为觉得感动,反而是嗤之以鼻的反问。 “王爷,求您了,一定要救救女,她马上就要不行了!” 自己养育在身侧二十载的骨血,纵使平时再是打骂,在这种关头,也还是要极尽所能为她求得活下来的机会的。 啧啧,还真是父子情深啊。 池星鸢没眼看池雷山苦苦哀求段沉可的样子,既然洗脱了嫌疑,便事不关己的抱着双臂。 “我跟相爷之间的交情好像并没有到有求必应的地步吧?” 那些看热闹的下人见池雷山现在根本没工夫盯着他们,一个个的眼神都毫不收敛的像这头瞟过来看戏。 平日里池雷山一脸威严肃穆的样子,像今天这样对一人艾告苦求难得一见。 “王爷你……” 要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救池海蝶,池雷山也不会如此降低自己的身份。 段沉可的话,池星鸢除了觉得解气外根本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不过池雷山却瞬间明白了段沉可的意思。 他来此,无非是要替池星鸢讨个说法罢了。 于是,池雷山自顾的站起身来,走到池星鸢的面前,眼见池雷山走向自己,池星鸢还有些莫名其妙。 “鸢儿,之前是爹错怪你了,你姐姐实在是挺不住了,你是王爷的高徒,爹希望你去替姐姐求来救命的药。” 池雷山语气很诚恳,没有了之前的气焰。 声音也是柔和到不行,让池星鸢一下有些无法适应。 池星鸢看看一旁的段沉可,就这么把麻烦丢给了自己,这么一番折腾要是平白的就治好了池海蝶,池星鸢也多少觉得心里憋屈。 于是动了动唇,露出为难之色。 “鸢儿,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一定要让你姐姐死在你的手里才甘心吗?” 池雷山长谈了一口气,自顾悲怆的摇了摇头,好像是对池星鸢很失望一样。 怎么的?这池海蝶不是自己弄死的就是要死在自己手里? 道德绑架是吗? 越是这样,池星鸢就越不愿意松口。 再看向段沉可,他却是轻轻的冲自己点了点下颚,瞅着意思是要让自己答应吃雷神? 心中琢磨着,池星鸢也只好装作大度。 想来段沉可这么一番折腾,都个圈子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于是手一挥,作不计较之势。 “即使如此,还请王爷帮我长姐医治。” 说着池星鸢走到段沉可的身前,演戏一样行了个礼。 这种时候,还不忘冷嘲热讽的补上一句说给池雷山听。 “我这长姐打就是父亲的心头肉,而我自幼不受父亲重视,如今能借此机会解了父亲当下之急,还请王爷赐药就人。” 啧啧啧。 瞅这话说的,不就是拐着弯骂池雷山偏心眼吗? 不拿池星鸢放在心上,可这遇到事儿了却想起自己的二女儿来了。 “既然二姐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推脱,拿去吧。” 段沉可在这里陪着池星鸢演戏早就演累了,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瓶,俯着身子施舍给了池雷山。 得了为池海蝶救命的药,池雷山扭过头对着段沉可千恩万谢,却好像忘了刚刚是因为池星鸢替他说话才求得这样一样。 拖着那疲惫的身子冲进了屋内,一下便坐在了池海蝶的边上,然后将那药递给丫鬟示意她喂池海蝶服下。 “都散了吧散了吧,这也没什么热闹可看的了。” 见一个个的下人们像是木头人一样仍旧原地站在那里,池星鸢挥挥手让众人散了去。 这一闹,非但没有失了自己的颜面,倒是多少给自己树立了些威严。 闹剧收场,池星鸢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整个人都疲惫不堪。 而段沉可也没再多言,只是自顾的朝着大门外走去。 池星鸢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待同他一起出了府门,才格外心疼的虚着声音问道:“疼吗?” “明知故问。” 段沉可沉着一张脸,扭过头星眸盯着池星鸢来了这么一句,好似是在抱怨一般。 “谁让你挡过来的!” 池星鸢嘴硬,本来是想安慰上两句,可一开口就又这样的没心没肺,话刚说出口不禁又懊悔了起来。 “还真是没良心呢。” 段沉可倒是也不生气,嗔笑道。 “那个……刚刚为了护着我,你怎么说这虫粉是你给我拿来研制新药所用的?” 池星鸢怯声声的问道。 说话间段沉可已经一只手抚在门口的马鞍上,轻轻一跃上了马背。 “我又不是来评理的,我是来替你撑腰的,我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吗?” 说罢,段沉可便一挥手。 “接着!”将手中的玉瓶朝池星鸢轻抛了过来,滑过一个流畅的抛物线,池星鸢将其接到手中。 一看,正是之前被池雷山拿了去的晏青虫粉。 随即,段沉可便扬马而去,留下池星鸢在门口品着段沉可的话,不禁觉得被安全感包围着。 其实,段沉可刚刚一直都在强忍着肩膀上的痛楚,再被池星鸢这丫头东一句西一句问下去的话,恐怕他就要藏不住了。 策马而驰,离开了相府,段沉可才暗暗的扯着嘴角,一脸吃痛的表情。 待回到王府便赶忙回到了万毒斋,路上碰到了毒蝶,虽然段沉可没有讲话,可毒蝶却还是一眼看出段沉可垂着的手臂,定是受了伤。 身为下属,既然主人不说,她也便没有询问。 只是懊恼自己,若不多嘴,王爷便断不可能在相府那种地方受伤。 握着手中的剑柄不自禁的用力。 池星鸢在门口望着段沉可离去的方向,断然没想过他会这样的维护自己,心底的暖流顺着血液流淌,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倒是多了几分的憧憬。 调转身子,看着手里的虫粉,想着赶紧回房调制给尹声笙的伤药,心中还琢磨着也不知道周纯嘉那边怎么样了? 去了这么久,也不见他回来。 “鸢儿!” 慌神中听到周纯嘉在身后唤自己的名字。 虽然紧赶慢赶却还是来迟了一步。 周纯嘉气息略带不稳的来到池星鸢的身边,见她周围无人看守,状态又十分轻松,这才将一路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那位姑娘你可帮我安置好了?” 池星鸢颇有些急切的问道。 “自是安顿妥当了,倒是你,莫不是相爷想通了将你放出来了?” 周纯嘉随口一回,岔过去尹声笙的话题,关注的焦点都在池星鸢的身上。 “也不知道你是太看得起他了还是太看得起我了,若不是段沉可赶过来,怕是现在我已经被裹成随葬品来给池海蝶出气了也说不定。” 池星鸢嘴里不满的嘀咕着,眼神环顾了一圈,实难再对这池府有丝毫的留恋。 这一句话从池星鸢的嘴里说出来听着轻巧,周纯嘉却知道池星鸢定是省略了其中的险象迭生。 他在听到池星鸢提起段沉可名字的时候,眼尾不禁露出几分心疼之色。 怪只怪自己没有马上赶回来,在鸢儿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现。 纵然懊恼,可要说些什么也已经迟了。 池星鸢一想到段沉可的肩膀替自己受了那一棍子一定很痛,心想,闹了这么一出,就算池雷山对自己仍有不满也断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刁难自己。 这样一来,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前脚求了自己帮忙,后脚就过河拆桥。 相府这几日应该是门房最为松懈的时候。 思量着待天黑,偷偷摸进段沉可的王府,再给他带些亲手做的吃食,也算是聊表心意。 “这次的事情麻烦周公子了,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我有些倦意,就先回房歇息了。” 说着,池星鸢揉捏了一下额头,周纯嘉本是想邀池星鸢一同去阅江酒楼用晚膳的。 上次见她吃些美食便心情大好,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法子来安抚她。 却不想,话还没说出,池星鸢则抢先了一步。 “如此,那边快好生回去休养吧。” 周纯嘉将手中折扇轻轻拍于另一只手心之上,看着池星鸢匆匆朝西院儿走去的步子,沉眸许久。 并无心回房,而是掉转头出了相府,朝着自家府邸走去。 东院儿中。 池海蝶服下了段沉可的药丸,脸色慢慢红泛了起来,约莫一个时辰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喉咙动了动,晚荼荼便递过来了一杯水。 手臂上还扎着细布。 醒来之后本是想去找池星鸢算账的,不过却被池雷山拦了下来,见女儿有了救,这事儿便在心中搁浅。 此时看着池海蝶能轻轻的将晚荼荼递过去的水抿咽下去,晚荼荼激动地泪留不住,眼睛早就肿的跟大眼鱼一般。 “母亲,池、池星鸢害我!” 第六十七章 叮,您的专属小厨娘已到达 池海蝶恢复神智,一张嘴便是诬陷池星鸢。 想来昨日,跟池星鸢接触过之后没讨到什么便宜,池星鸢便气冲冲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也未洗手,便直接拿起来桌上的糕点吃了两块。 随后便觉得精神萎靡,待身体出现异样的时候已是浑身无力,这才想起,定是池星鸢那瓶中的东西有古怪。 可等到医师和爹娘赶来的时候,体内毒素便已经迅速发作昏迷了过去。 恍惚之际,脑袋中只恨恨的记着是池星鸢那瓶中药粉作怪。 幸亏中途清醒的那片刻,糊里糊涂的说了一句这事儿跟池星鸢所用用的玉瓶有关,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这条命。 可终归是池海蝶自讨的。 这次能够死里逃生还多亏了池星鸢从中言语。 这么一睁眼,便直指池星鸢是害自己的罪魁祸首,虽然浑身扔提不起来力气,但是提起池星鸢名字的时候,池海蝶还是咬牙切齿。 “蝶儿,莫要说话,你先好生休养。” 晚荼荼抓着池海蝶的手,眼泪婆裟,声音难得的细腻温柔。 可池海蝶却不甘心,强撑着一口气,作势要起身的模样。 “不行,这个死丫头居然想害死我,我一刻都不要她好过!” 池海蝶手上使劲儿,却没有起来,只能躺在床榻上,因为说话吃力,脑袋不安分的摆动。 “爹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池海蝶原本也没有什么有力证据,也是主观猜测罢了,可见父亲和母亲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就料定自己猜得没错。 只见晚荼荼像池雷山投去求助的眼神,池海蝶又在这半死不活的哀求。 池雷山不禁敛着眉头,闷声吼了一句:“够了!既然醒过来就先好好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忙!” 好歹池海蝶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池雷山心中烦躁,既然王爷已经过问这件事情了,就算他想警告池星鸢安分一些现在也不是时候。 见池海蝶都下不来床了,还死死的咬着池星鸢,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后宅不宁啊! 说罢,池雷山也不顾房中这一双母女,颇为恼怒的甩着袖子便离开了东院儿。 池雷山走后,池海蝶又缓和了好一会,月棠送来了刚煲好的汤,由晚荼荼亲手一口一口喂送到池海蝶的嘴里。 池海蝶唇色泛白,倚着身子坐在床上,胃里温热了些,整个人也都多多少少恢复了精神。 “娘,我中毒这件事情就是池星鸢做的没错吧?” 池海蝶咽下口中的汤水,轻轻推了一下晚荼荼继续喂送过来的勺子,示意不再进食,然后定定的看着母亲。 “哎。” 只见晚荼荼叹息了一声,然后把碗放到了旁边的桌案上。 然后抓着池海蝶的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蝶儿,我是断没有想到,池星鸢这个贱丫头,胆子竟然会如此之大!” 晚荼荼越说越恼,面部表情拧巴着,咬牙切齿。 “哼,我一猜就是!” 池海蝶一翻眼睛,把手从晚荼荼的手心里抽出来,死死的攥着。 “那父亲打算怎么处置她?” 池海蝶心中清楚,就算之前自己犯过错,可已经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了,毕竟自己是嫡女,父亲打也瞧不上眼池星鸢。 谋害长姐可是何等的罪过。 她料定,父亲是不会不管自己的。 所以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露着凶光,好像已经想好要怎么折磨池星鸢了。 见池海蝶情绪激动,晚荼荼伸手按住池海蝶的肩膀,语重心长:“不过,蝶儿,这件事情还要从长计议,这两日,你父亲为了你的事情伤神劳力,你可断不要触了你父亲的火。” 虽然,段沉可予药的时候,晚荼荼并没有意识,可醒来之后,也从月棠的嘴里将事情的原有全部了解到。 没想到还真瞧了池星鸢,居然傍上了段沉可这样一尊大佛。 顶风作案太过危险,还是要从长计议才好。 可池海蝶不知其中详情,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她对池海蝶的瞧不上是刻在骨子里的,又因她遭难,于是眉头拧得劲,满脸的不乐意。 “母亲这话说的,如今是我死里逃生,本就应该处置那池星鸢,难道我想讨回公道,父亲还能恼我?” 池海蝶自幼便是以自我为中心的。 “怎的母亲今天还要替池星鸢说话了?” 晚荼荼拍了拍池海蝶的手,示意她消气,怕她当下的状况吃不消。 “傻孩子,母亲何时会替她说话?还不都是为你着想,你可知道救你的解药是那段沉可带来的,而这药你父亲求不来,还是池星鸢张嘴求来的,眼下你刚解了毒就向池星鸢发难,你父亲也难做。” 晚荼荼娓娓道来,说明其中的为难,池海蝶这才恍然。 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这池星鸢的心思可真毒啊?她下的毒,却又是她弄来的解药,这一来一回她什么罚都不用受,偏我白白遭受这一难。” 池海蝶简直恨得牙痒痒。 什么时候,她竟也被这个庶女当成傻子一样耍弄了? “放心,等风声过了,有她好果子吃!” 晚荼荼同池海蝶一样,声音恨恨的。 明明是池星鸢带给池海蝶的一线生机,可苏醒过来,她的第一反应却是要反咬一口。 人心可见一斑。 而回到房间的池星鸢,先是把虫粉浸泡好,又处理了从段沉可那带回来的蜈蚣。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池星鸢换上了一身素净方便的衣服,驾轻就熟的从后门溜了出去,一溜烟便来到了王府的后门。 好似不设门禁一般,钻进了相府准备开灶做些吃食给段沉可个惊喜。 她似乎想不到,自己每次还未进府,自己的一举一动就都被毒蝶汇报给了段沉可。 以今日为鉴,段沉可下了命令,若日后跟池星鸢有关的人上府叫门,一律不许阻拦,而之前贬斥锦钗的那个厮,在段沉可回来之前也早就被毒蝶懂事的赶出了府门。 摸索着来到王府的后厨,池星鸢撸着袖子把木柴放进灶台下,刚起好灶,浓烟就呛的她不住的咳嗽。 她也没仔细看手上还沾着灰尘,就捂住了口鼻。 然后躲闪着朝后退了一步,以躲避烟尘。 许是生火太过专注,后退后结结实实的撞在了身后的人胸前,扭转身子这才发现段沉可出没无常,正端详着自己。 “下次能不能麻烦你出现的时候,先吱个声,也好让我有所准备。” 池星鸢嘟着嘴,好在之前几次都磨练出来了,不然,冷不丁身后冒出来一个人,自己一定吓得叫出声。 “可池姐来我相府每次不也是未提前告知。” 段沉可立马出言反驳。 噙着嘴角的笑,似乎对池星鸢深夜来扰十分满意。 心中不禁思量着,这丫头倒也不是一点良心都没有,至少,还知道前来探自己。 “我这不是怕影响你休息。” 想着段沉可今日刚刚救了自己,于是池星鸢说起话来多少有些收敛,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一脸乖巧的模样。 “即使如此,为何又前来我府中?” 段沉可心知肚明的问道,池星鸢出现在这后厨,定然不是相府里少了什么食材要她半夜来偷。 “还不是……” 池星鸢说着,眼神便妙瞄见了段沉可的肩膀,只见他一侧的手,垂于身侧从进屋到现在都不等见动弹。 鼻子不禁有些一酸,自从来到南茶国,亲生的爹爹和血脉至亲的章节对自己百般刁难,而段沉可却不由分说的为自己挡下那一棍。 她又不是无情之人,自然是深深的触动。 看着段沉可的眸子里难免充斥着氤氲,又不想让他看起来觉得矫情,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还不是想着之前你来相府帮了我,是我害你受伤,若是不替你做些什么,本姑娘总是觉得有些于心不安,恐怕今晚这觉也难睡得安稳。” 池星鸢说罢,眨着眸子,语气故作轻松。 “哦?那看鸢儿这意思,应该是要为我准备一顿宵夜吧?” 段沉可饶有兴致。 其实身上这伤于他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当时虽说是吃痛了些,不过只需静养那么两三日也就无碍了。 倒是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挡在池星鸢的身前,这一棍子要由池星鸢来承受的话,要吃的苦头可就不仅是这样了。 “那是自然。” 池星鸢应着声,声音清脆宛如铜铃,微微的翘着下巴,兴致勃勃,看样子是准备大显身手了。 “即使如此,是否本王想吃什么都可以?” 段沉可眯着眸子,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只要本姐会的,王爷随便点便是了。” 池星鸢自是会尽力满足段沉可,之前的恩怨纠葛抛开不说,单是这一次,自己真的要好好的感谢他。 “那鸢儿便做上元节那日送来的元宵便可。” 段沉可可是很怀念那独有的味道。 上元过后,虽也描述着让府中厨子做了一些,可每次都只是咬上那么一口便没了兴趣,同池星鸢做出来的元宵那独有的奶香味和丝滑感,毫不相同、 闻言,池星鸢食指轻轻的挠了挠脑袋,有些犯难。 别看那元宵看起来只是不大的一个圆滚滚的球,可做起来却是十分费时费力。 最主要的是配置馅料要花上好久的时间,不禁试探的抬眸,试图能够改变段沉可的想法。 “王爷,今儿个又不是上元节,你吃什么元宵啊?不如我给你做份蜜酿红烧肉怎么样?以形补形,你受了那一棍子,现在指定肉疼吧?” 第六十八章 嘶,弄了一身 池星鸢眼睛眨巴眨巴的,浓密的睫毛就好像是扇子一样,将如水般的眸光吹送到段沉可的视线里。 “有谁规定元宵只能在上元节才可以食用吗?” 段沉可显然不准备接着池星鸢的意思继续往下聊,而是慵懒的将身子往后一倾,慵懒的靠着灶台,反问着。 话里的意思很明了了,他段沉可今日非吃这汤圆不可。 见池星鸢并未马上回应,段沉可又颇为不满的继续反问,脸上的表情稍稍的收紧了一些。 “再者,鸢儿说的以形补形,是在拿本王跟某种动物相提并论吗?当真你来我王府只是为了给我做顿宵夜,别无所图?” 听着段沉可说这话怎么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呢?不就是一元宵吗? 得得得。 他是伤患,他说了算,池星鸢也懒得再费唇舌,反正自己是说不过这一肚子歪理的段沉可就对了。 今天就当是自己让着她。 “停!我做还不行吗?” 池星鸢真是怕了段沉可,没想到就算是受了伤,嘴上的战斗力可一丁点都没见减退啊。 “那还不赶紧动手?” 段沉可自己悠闲,嘴上却催促着池星鸢。 这让池星鸢有些憋闷,嘴巴都嘟起来了。 手上这也忙碌了起来,本以为一般的后厨不会准备制作钙奶所需的材料,保不准在第一步的时候就因材料短缺,可以让段沉可松口改做别的。 可。 这王府的后厨居然连椰汁这种鲜少入菜,产地又偏远的东西都有。 好像段沉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备齐了材料等着自己一样。 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向段沉可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段沉可却轻飘飘的把目光挪到了一旁。 总不能让池星鸢知道他这王爷表面上看起来冷傲,私下里却嘴馋的很吧? 揉好馅料,只待将它们滚成一个个大差不多的元宵便可,池星鸢找来了一个硕大的簸箕,来到放着面粉的袋子旁便不动了。 向段沉可这边投来了求助的眼光。 “我说王爷,要是想早点吃上宵夜,你也是来搭把手好不好?” 看着段沉可在一旁悠闲,一会去门口望着天上月色,一会监工般的督促自己别偷懒,池星鸢就觉得她是在自讨苦吃。 断不能让这家伙清闲了。 “本王又不会做这元宵。” 段沉可说话透着一股事不关己的味道,让池星鸢不禁暗暗的磨了磨牙齿,眼神哀怨。 怎的他这样没有眼力见? “那能不能麻烦王爷将袋子里的面粉倒进这簸箕中?我一弱女子搬不动!” 已经折腾了不短的时间了,白日里池星鸢吃了不少的苦,现在要是让她一遍遍弯腰从面粉袋子里将面粉舀进这簸箕中,恐会腰酸背疼直不起身。 身边有个现成的苦力,何况这也不是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活。 见段沉可一动不动,眼神故意不看自己,想逃避与自己眼神的碰撞,池星鸢仍不死心。 “喂!” 没好气的吼了段沉可一声,待他扭转过来脑袋,朝着他一扬下巴,又往面粉袋子那头歪了歪。 动作中的言语再明了不过了。 看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见池星鸢脸通红,只得挽了两下袖子,好在那面粉于段沉可来说没多少的重量,沉着这一侧的肩膀半天未使力,也该活动互动了。 这才走了过去,提起面粉,朝着池星鸢的簸箕里倒了下去。 段沉可轻抖了抖面粉袋子,倒出约莫一碗的量,然后眼神看向池星鸢。 让池星鸢不禁有些无语。 “王爷,这一碗就连做面汤都不够。” 又是一抖,许是因为面粉之间相互摩挲很难倒出,所以倒出来的量仍旧不多。 “王爷,这不过就是一袋子面粉,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怎得你倒起来这样的舍不得?” 池星鸢端着簸箕的手有些发酸,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段沉可从未干过这种活,听池星鸢这样说,嘴角有些抽搐,一用力,便将半袋面粉都倒进了簸箕里面。 簸箕一沉,本就手酸的池星鸢一下没有拿住,簸箕向前倾斜,半数面粉都泼在了段沉可的身上。 “池星鸢,你……” 这丫头怎么笨手笨脚的,段沉可想要发作又不好说些什么,看着自己身上一大片的面粉,觉得有些崩溃。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帮你擦擦就好了。” 池星鸢也没想到会这样。还挺愧疚的顺手就拿起桌上的抹布,根本忘记抹布之前被自己沾过水,无脑的就往段沉可的身上擦,这下可好,原本抖一抖便能抖落身上大数面粉,现在面粉被和了水,固定在段沉可的衣衫上,段沉可见状,颇感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 “那个……好像判断失误了。” 池星鸢对视上段沉可问责的眼神,嬉皮笑脸的冲着池星鸢耍赖的那么一笑。 嘴角上翘,眉梢下至,笑眯眯的模样,让段沉可根本恼不起来,只得是又气又好笑的看着池星鸢说不出话来。 “要不……你先回屋换一身衣服再过来?到时候我这汤圆应该也就做好了。” 池星鸢一脸的讨好,可看着段沉可那狼狈的样子,总是住不住的想笑。 “也罢。” 段沉可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衫上沾得那些面疙瘩,只得返回房间。 而剩下的工作就简单多了,池星鸢把元宵陷放进簸箕里,滚成打差不多的圆球。 灶台上的锅里水早就翻滚了不知多久了,将那些汤圆拨弄到锅中,劳累了这么一天,池星鸢想着上次的钙奶元宵都被段沉可吃掉了,这次可一定要尝上那么几个。 打开碗柜从里面拿出了两个碗,却不经意瞟见碗柜靠上方的架子上,单独的放着一只碗。 那碗的底部还被绸缎拖着,啧啧,看起来十分珍贵。 池星鸢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贱,垫着脚拿了下来,放在眼前细瞅,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就是自己上元节那天落在段沉可处的碗吗? 还以为这种品质的货色早就已经被段沉可丢掉了呢。 不曾想…… 池星鸢看着手中的碗,有些想不通。 是觉得这碗别致? 摇了摇头,池星鸢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王府内的用度比相府不知道要高上多少,怎会看得上这只普通的瓷碗。 是精心保存想着改日还给自己? 又摇了摇头,自己隔三差五就要来上这王府一次,可段沉可却从未提起过。 是自己的钙奶汤圆味道香甜实在是唇齿留香,段沉可尝过便觉难忘这才收藏了这只碗吧? 池星鸢灵机一动,瞬间好像想通了一般,还自顾的嘟囔着:“总不可能是因为垂帘我的美色睹物思人。” 然后便笃定了,段沉可一定是对自己的厨艺难以忘却,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才收藏了这只碗。 如此想着,池星鸢特地将属于相府的那只碗拿出来替换了原本准备的那只。 此时,锅中的元宵一个个都饱满圆润得在水里翻着跟头,池星鸢见火候差不多了,先盛出来了好些放在了那只被珍藏的瓷碗当中,是留给段沉可的。 另一个普通的碗里只有三五个,是留给自己的。 虽然段沉可没有明面上赞叹自己的厨艺,可能够收藏这只碗也足以表明对自己的认可。 这时,段沉可已经重新换好了一件水墨色的长衫,还没有进门便已经闻到了那飘香的奶味,不禁这才觉得腹中空空。 “看样子是可以一饱口福了?” 段沉可跨步进了后厨,见桌案和地面都犹如打过仗一般,不禁感叹。 “池星鸢我才离开多一会,你是在我这王府后厨练杂耍来着吗?” 不只是后厨,就连池星鸢的脸上也沾着不少的面粉,加上之前的灰尘,一块黑一块白的,十分好笑。 段沉可一个没忍住,噗嗤便笑出声来。 池星鸢还不以为然根本不知道此刻脸上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端着瓷碗送到了段沉可的面前,还冒着腾腾热乎气。 “喏,王爷点的钙奶汤圆。” 池星鸢双手捧着碗,略微举高到段沉可的眼前,一脸讨夸赞的模样,甚是可爱顽皮。 不过,段沉可并未马上接过元宵,而是面色认真的盯着池星鸢,然后捻着袖子,轻轻的擦拭着池星鸢脸上的粉末。 池星鸢不知所然刚想闪躲,却被段沉可的另一只手禁锢住。 “别动!你这般模样跟花猫似的,晚些回府若是碰到下人,怕是会给你打出去。” 段沉可都没发觉自己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中透着宠溺,仔细的将池星鸢的脸擦拭干净,谁也没注意后厨里除了透着钙奶的香气还散发着一股子暧昧的味道。 好一会,两个人才都察觉这样近距离保持了不断的时间,彼此看着对方的眼神都莫名的炙热,池星鸢的脸“嗖”的就红了起来。 “那个……趁热吃了,凉了的话就不好吃了。” 段沉可这也才回过神来,不露声色的接过池星鸢手中的碗,发觉正是上次池星鸢带来府中的那一只。 他并不确定自己的心意,可池星鸢是否知晓呢? 脑袋里有些空白,别过身舀了一勺元宵,送进了嘴里。 果然,还是要池星鸢亲手做的,才有那个味道。 池星鸢强作镇定,也端起来了旁边给自己准备的那一碗,可心跳却是止不住的加快,眼神也总是不经意的瞟到段沉可的身上,下意识的吃着元宵,可整个人的精神都集中在段沉可的身上,全然没有品觉元宵的味道。 为什么?刚刚自己呼吸那么不稳定。 为什么,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把目光落在段沉可的身上? 第六十九章 夜有佳人不显露重 池星鸢难以解释身体这些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变化,两三口把元宵吃进肚子里,砸吧砸吧嘴,有些懊恼刚刚吃的太仓促了,此时除了唇齿间余留的香甜味道,根本没有尽兴。 “那个……宵夜也做了,我看你这伤也不太严重,本姐可就先走了。” 池星鸢害怕自己心神不宁的样子被段沉可发现,拨弄了一下遮挡视线的刘海,便准备回府,这一天下来,整个人都快要被折腾散架了? “这就走了?” 段沉可沉着眸,吃过碗里最后一颗元宵,喉结滚动,顺便问了一句。 看着这一幕。 该死! 怎么就连他吃东西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池星鸢觉得自己好像被下了迷魂药一样,为段沉可的一举一动所着迷。 故作轻松随意说道:“那还怎么样?你王府的丫鬟领着月银,难道还要我这个相府的二姐来给你收拾厨房?” 池星鸢扫了一眼这好像被劫匪扫荡过的后厨,多少有点心虚。 不过却嘟着嘴根本没有要打扫的意思。 “我是说……” 段沉可把手里的碗轻轻的放在案上。 眯着摄人心魄的那双眸。 “我是说我送你,夜阑深更,你一个姑娘家自己走夜路不安全。” 什么? 这是从段沉可嘴里说出来的话? 池星鸢有些不可思议,瞪大了漆黑的眸子,颇不领情。 “段沉可你说这话不脸红的吗?你大半夜把我掳来你府中的次数还少吗?” 池星鸢一脸计较的表情,还有些不服气的抹了抹鼻子。 可段沉可回答的却是淡然。 “请你来虽说是深夜,可有毒蝶再侧,断无遇到危险一说。” 说罢,段沉可不再听池星鸢提出的争议。 先池星鸢一步,离开了后厨,走出去好些步,水墨色的身影跟夜好似快要融为一体了一般,池星鸢这才后知后觉的跟了上去。 嘴里还没忘了抱怨:“哼,武断独行的家伙,人家还没有收到让你送呢。” 嘴巴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乖乖的跟在段沉可的身后,今夜月色不够明亮,偶吹来一阵轻风,吹动枝杈上的残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段沉可的脚步很轻,好像都没有动静,而池星鸢走起路来却在这寂静的街道上发出明显的脚步声,偶感无聊池星鸢还不安分的踢着脚边的石子。 直至到相府后门。 二人都没有说上什么话。 许是在厨房的那一幕,让两个人都觉得有些突然,各自收着自己堵在喉咙中的话,收着对彼此好似不应该产生的那点心思。 晚风一吹,让两个人都更加清醒了些。 “那我就先回府了,倒是你,还要走好远的路才能回去。” 池星鸢到了门口跟段沉可摆了摆手以示告别。 “春夜寒重,还不赶快回房休息。” 啧啧,就连关心人的话从段沉可的嘴里说出来,也显得那么的生硬。 “哦。” 池星鸢像是受气包一样应了一声。 还未转身,便看段沉可脚下一点,身体轻盈的便纵身一跃上了屋檐上。 身型飘逸,只两三下便不见了踪影。 “切,功夫既然这么好,带着我一起飞檐走壁回来不就行了嘛?” 池星鸢声的嘟囔了一句,自顾的往院内走去,垂了垂酸痛的肩膀,回到房中,锦钗早就已经铺置好了床榻。 来不及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池星鸢倒在床上昏沉的就睡了过去。 而段沉可片刻功夫也已经回到了王府。 刚刚送池星鸢回府,说是怕她一个姑娘家夜行倒也不假,可更多的是想与她迈着闲散的步子,于寂静无人的街上多相处一会。 这一夜,过得好像特别的快。 经过晚荼荼的悉心照料,仅仅三日而已。池海蝶的身体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即使如此,池海蝶自然难受安分,心里的鬼主意止不住的就往上涌。 之前,池海蝶精神恍惚,也没注意晚荼荼被袖子遮住的伤。 倒是这日,池海蝶下地活动身子,想着身体已经无碍,便寻摸着去母亲的房间唠唠家常。 那知道,刚一进屋,就见丫鬟正在给晚荼荼上药,正好接下来了臂上的布条,虽说伤口已经愈合,可那暗红色的结痂十分醒目的映在晚荼荼的肌肤之上。 看得池海蝶心里瘆得慌。 “娘,你怎么搞的?居然受了伤,怎么也不告诉我?” 池星鸢急切的跑到了晚荼荼的身上,皱着眉,心疼不已。 晚荼荼深叹一声,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拧巴,看着自己臂上的伤,之前也询问过易大人,臂上这道伤待好了之后,若是想不留疤,怕是不可能的了。 想不到她堂堂池家主母,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搞成这样。 晚荼荼不知道应该如何跟池海蝶开口。 毕竟,俩人都是池星鸢的手下败将。 “还不是那个二姐!” 晚荼荼手下的丫鬟气不过,忙抢着开口说道。 一听到池星鸢这个名字,池海蝶的那张脸就忍不住的发狠。 目光锐利的看向那丫鬟,把那丫鬟看得直发毛,说话的声音都不稳了。 “大姐中毒那日,眼看就快要吊不住那口气了,夫人为了让她交出来解药,就跟二姐厮打了起来,结果二姐根本没把夫人放在眼里,从夫人的头上抢下来锦钗就把夫人给划伤了!” 那丫鬟说得义愤填膺,其实倒不是对晚荼荼多衷心,可说道晚荼荼受伤这处,脸上的表情却比死了娘还难看。 无非就是想表明自己多么心疼夫人,想在池海蝶的面前讨个好。 毕竟,这几天以来,池雷山一下朝便要去池海蝶的房间探视一番,府上什么上好的灵药补品都一股脑的往池海蝶的屋里送。 府中上上下下,心里都跟明镜儿一样。 就算池星鸢之前得了相爷一时的庇佑。 可这相府里,最受宠的还是嫡长女,大姐。 “大姐,你可一定要给夫人报仇啊!” 那丫鬟说完还不忘记怂恿一句,然后不知怎的就从眼眶中挤出来了那么两行眼泪。 为晚荼荼抱不平。 见那丫鬟声泪俱下的模样,晚荼荼不禁也有些鼻酸,说到底自己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就算是池雷山也从未伤过自己分毫,现在却要因为那个贱丫头,一辈子带着臂上这道难堪的疤。 晚荼荼没有说话,又是长长的一叹。 “哭哭哭,哭什么哭,晦气不晦气?给我闭嘴!” 显然,池海蝶对那丫鬟哭啼啼的做派感觉烦躁,怒声呵斥道。 “当时我母亲跟那贱人厮打的时候你怎么不去帮忙?现在在这哭,是嫌不够丧气吗?” 池海蝶听了那丫鬟的一番话,自然也是气得火冒三丈。 但房间里就三个人,那丫头也就活该当了出气筒。 赶忙止住了哭声,憋得脸通红,大气都不敢喘。 嘚,本来是想拍马屁,结果拍到马蹄子上了。 见那丫鬟消停,池海蝶这才坐到了晚荼荼对面的凳子上,手顺势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娘,那个贱人怎么敢这么对你?” 池海蝶心想,这池星鸢简直是无法无天了,自打性情大变之后,根本就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 可偏偏几次,都没有办法抓住池星鸢的把柄。 就连这次…… 池海蝶越想越憋闷,脸色都铁青了下来。 “蝶儿,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娘当时如果想到贱丫头会这般目无尊长,也断是不会自己动手的。” 晚荼荼语气中透着懊悔,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娘,可不能让这死丫头过得太舒坦了,我身体没事,咱们是应该找个时候修理修理她了,好让她知道,谁才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谁才是那个货真价实的相府大姐!” 池海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自己已经痊愈,让晚荼荼无须担心。 气火在池海蝶的体内乱窜,难免觉得口干舌燥,池海蝶倒了满满一辈子的水,一下便全部送进了喉咙。 整治池星鸢的这件事,她真是片刻也等不及了。 “娘又何尝不想马上让她跪下来低头认错,可……” 现在就连池雷山都找不到理由找池星鸢的麻烦。 再怎么说,池海蝶也是刚受了池星鸢恩惠的,就这么贸然的找茬,怕是传出去不好听。 池海蝶似乎看出来了晚荼荼的顾虑。 心生一计。 见晚荼荼皱着眉,心急的样子,也赶紧给晚荼荼倒上了一杯水,将杯子推到了晚荼荼的面前。 “娘,我有主意了。” 听她这样一讲,晚荼荼的眉心才有所舒缓,端过池海蝶推过来的杯子,轻抿了一口。 “是何主意?” 池海蝶这死里逃生,到好像是开了窍一样,满脸自信的说道:“既然现下不方便咱们亲自教训她,那就借他人之手,教教她什么叫长幼尊卑不就好了?” 池海蝶眸子飞转,话中以为明了。 “蝶儿的意思是……” 话虽说得轻巧,可谁会平白无故的管相府的家事呢。 第七十章 总有那好事者冒头 但看着池海蝶胸有成竹,晚荼荼继续问道。 “娘只需要筹办一场春日宴,邀上几个交情不错的王孙太太,我再把池星鸢弄过去到时候便知晓了。” 池海蝶没有马上言明,神秘兮兮的。 脸上浮现出的笑,好似奸计已经得逞了一般。 晚荼荼还是不放心,不禁又犹犹豫豫的问道:“可即便是如此,池星鸢若是不犯下什么错,谁人又会替咱们出头?” 以前,晚荼荼是最不把池星鸢放在眼里的,可这么三番两次见识过池星鸢的能耐之后,晚荼荼心中不禁有些没底。 “娘,你就放宽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只要池星鸢出现,就定逃不掉一番数落,对了,你记着喊上乐夫人。” 池海蝶的话是越发让晚荼荼不明白了。 “乐夫人?” 晚荼荼呢喃了一句。 “对,就是圣上的那个远亲堂姐。” 池海蝶想都不想便说出口。 “这又是为何?” 晚荼荼跟这个乐夫人虽有来往,可关系并不亲密。 这乐夫人虽说身为皇亲国戚,可也是打着八竿子才能攀上皇亲,父母兄弟皆在封地。 还是当初上赶着巴结讨好已逝的太后,才得以指婚留在京中。 指给了一个官,管理的事务也是不痛不痒。 偏偏这乐夫人姿势高傲,瞧谁都用鼻孔,压根就不把这些个高官重臣的家眷放在眼里。 挺惹人厌的。 “哎呀。” 这下倒是轮到池星鸢为晚荼荼解难了。 “乐夫人可是最为重视这长幼尊卑,嫡庶礼节的了,遇见什么事儿只要她看不顺眼,必然言辞刻薄少不了一番生事,她就是咱们的引路转,母亲你可定要请来。” 池海蝶心中完善着自己的计划,不禁心情也大好了许多。 见池海蝶这般的胸有成竹,晚荼荼索性也不再多问了,经此一事,想必池海蝶做事自己也应该有分寸了。 便连声应下。 两人又唠了些家长里短,一同进食了午膳,当真是一个母慈女孝。 好在这几天没有了池海蝶和晚荼荼的有意找茬。 池星鸢也是乐得自在,经过她的一番精心调制,为尹声笙准备的疮药已经做好了。 她捏着手里的药膏,正准备出门。 这两天在家她也没闲着,已经想到了个生财之道,不禁兴致盎然,准备赶快找尹声笙一起商讨。 步子刚迈出屋门,就被锦钗拦了下来。 “姐,你怎么才消停了两天又要往外跑,你瞅见谁家姐向您一样,整日都不得空闲下来。” 那日锦钗在相府休息了一会过后,便被毒蝶送了回来。 听闻自家姐无事,这悬在胸口的心才放下来了一半。 而另一半,则是整天谨慎微的盯着池星鸢,生怕她再捅出来什么篓子。 想必,这次自己找王爷求救,老爷又或者是夫人一定是能查出来的。 若是再有下次,可保不准还能这样幸运。 锦钗嘟着嘴,手中端着晌午的点挡住了池星鸢的去路。 “你家姐可不是凡人,自然跟那些足不出户的闺秀们不一样。” 毕竟是锦钗救了自己这一条命,池星鸢也不想让她忧心,可自己实在有大事记着去做。 于是嬉皮笑脸的打着马虎,脚下灵敏的就闪过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锦钗。 “哎呀,姐,你怎么还躲着我?” 锦钗急得直叫,以前姐最是稳妥了,再瞅瞅现在,真是拦都拦不住。 “锦钗,姐去给你赚大钱去了,等赚到了钱给你买好吃的!” 池星鸢压根听不进去锦钗的规劝,绕过锦钗之后,一路跑就出了府,剩下锦钗在原地跺着脚干着急。 只能是心中暗暗的替姐祈祷。 这才消停了没几日,可不要再惹出来什么祸事才好。 也不知姐什么时候回来,锦钗将点放在桌案上之后,便去浣衣坊又忙碌了起来。 而溜出相府的池星鸢,伸手遮着略有刺眼的阳光。 心情甚好。 想着马上就能够赚大钱闯荡自己的一番天地,不用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胸中说不出的畅快。 只可惜…… 走到半路池星鸢才一拍脑门想起来。 尹声笙被周纯嘉安顿好之后,自己还未曾询问尹声笙的住处,当街站停,四周张望了一圈,暗自嘟囔着,别说具体住址,就算是大致的方向,东南西北是哪一边都不知道。 立马耷拉着脑袋准备折返。 “哎,看来天不作美,若是找来周纯嘉可就不能跟尹声笙商讨赚银两的事情了。” 池星鸢砸了咂嘴,觉得有些可惜。 “毕竟是商业机密嘛,还是让尹声笙先养好伤,赚钱的事儿,再拖上那么几日也不迟。” 池星鸢自言自语的开导自己,未曾料到身后有人跟来。 “鸢儿!” 突然耳边炸响的一个声音,吓得池星鸢一个激灵。 有些气恼的转过头来,呦,这人还真不禁念叨,身后跟自己贴得极近,一脸如沐春风的笑意,这人不正是周纯嘉吗? “鸢儿看起来心情不错,出来闲逛?” 见池星鸢愣愣的看着自己,周纯嘉直了直身子,明眸笑眼的回敬了过去。 “我……对,我随便出来走走。” 池星鸢总不能说自己是去找尹声笙的,可又压根不知道尹声笙在哪里这种蠢事吧? 应声敷衍了过去。 “今个儿日头确实明媚,不如在下陪鸢儿逛逛?” 几番接触过后,周纯嘉反而不像之前那般,总是逼迫着池星鸢嫁给自己,反而安逸于这般寻常的跟池星鸢相处。 “逛逛就不必了,只是不知道声笙姑娘怎么样了,若是周公子无事,不如咱们去看看声笙姑娘?” 池星鸢提议。 属实难得的没有拒绝周纯嘉。 其实周纯嘉怎会不知道池星鸢出府是为何,哪有那么多的巧遇?不过是周纯嘉在相府便瞧见了匆匆出门的池星鸢,想着三日未曾碰面,这才故意制造机会而已。 刚刚池星鸢的自言自语,声音虽然不大,可周纯嘉擅藏匿呼吸,所以离得池星鸢很近她也没有发现。 只心道这姑娘还真是心大。 “鸢儿说了,周某怎敢说不呢?” 一如既往的宠溺,周纯嘉微扬着下巴,绕身到池星鸢的前方引路。 池星鸢跟在身后,穿过街市,池星鸢难免被摊位上的一些个玩意吸引住目光,反正时辰尚早,二人一边闲逛一边就到了尹声笙所居住的宅子。 可惜路上看见好些个玩意,池星鸢都想买下来,可囊中羞涩,也只能是空手走出街市,到这高门大宅的门前。 然后指着眼前的宅子,表情十分夸张。 周纯嘉见状,脸上得意的表情藏不住,只等着池星鸢夸赞自己办事稳妥。 可池星鸢一张嘴,就透着一股子的哀怨。 “周纯嘉,这就是你找的宅子?” 池星鸢当下直觉得头大。 可周纯嘉仍旧是不急不缓的扇着手中的扇子。 “怎么样,还不错吧?” 他并未察觉池星鸢对着宅子的不满反问道。 气得池星鸢忍不住握着拳头,不太使劲的砸在了周纯嘉的身上表示抗议。 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让你帮忙找一处能够居住的院子就可以了,你现在给我整这么一个豪门大院,我告诉你,我可没那么多租金给你。” 这下说到重点上了。 京中这等磅礴的宅院,恐怕自己下半辈子的月银都搭上也不够付租金的。 周纯嘉还真是会给自己出难题。 这下好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不但欠着段沉可一笔巨款还没有着落呢,现在还不知道要欠周纯嘉多少银两。 池星鸢一脸的哭丧,反观,周纯嘉却对自己的安排十分的满意。 “无妨。” 周纯嘉吐出来轻飘飘的两个字,这又怎么可能打发了池星鸢呢? 平日里占点便宜还可以。 但原则上的问题,就算池星鸢有心无力也只得咬咬牙回道:“那什么……租金我先欠着你的,等我再替她寻一户住处搬出来,这笔租金我再慢慢还你。” 池星鸢耷眉丧眼的,觉得脚下的步子都沉重了。 “既然鸢儿执意如此,那周某也就不推脱了。” 周纯嘉心想,还真是个要面子的丫头,便也没有张嘴再提这院子是自己的,至于租金有没有其实都没什么关系。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府,佣人指引着两人来到尹声笙所居的院落。 只见尹声笙正拿着抹布,一点点的擦拭连廊上的柱子。 远远的瞅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尹声笙是被骗到深宅里做苦力的呢。 “声笙!” 池星鸢热情的打着招呼,脚下轻快的就跑到了尹声笙的旁边,比起初见那日,瞧着尹声笙的精神已经完全换了一副模样。 “池姐。” 尹声笙寻声将眼光移到院子门口,一打眼最先瞥见的是周纯嘉,而后才收回目光落在了眼前的池星鸢的身上。 “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能干活呢?” 池星鸢从尹声笙的手里夺过来抹布,扔到了一旁。 虽然比之前要好上许多,可尹声笙受人帮衬,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这几日又找不到池星鸢,也见不到那位周公子。 只能顾自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屋内都已经让她擦得一尘不染了,可手上闲不下来,于是便开始擦拭连廊。 “池姐这算不得什么的,声笙这种出身能够住进这种豪门大院,已经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周公子这样大的宅子交给我住,声笙也不会做什么别的,只想着打扫一下院子,也算是报答周公子收留的恩德了。” 二人说话间,周纯嘉也已经凑了过来。 尹声笙的眼神随着周纯嘉的靠近,慢慢的垂了下来,言辞中对周纯嘉的感激则是更甚。 听她这话,池星鸢不干了。 见周纯嘉靠近,狠狠的冲着周纯嘉的胳膊抽了一下。 第七十一章 想到了挣钱的路子 “周纯嘉,我让你给人家姑娘找住处,也没让你使唤人家当苦力啊?” 周扒皮!果然,都姓周,真是同根同源。 周纯嘉并未躲闪,只觉得手臂吃痛。 “你这丫头力气还真不。” 他龇牙咧嘴的捂着刚刚被池星鸢打的地方。一脸无辜,刚想解释,尹声笙却赶忙的替周纯嘉说话。 “池姐你误会了,周公子并未要求我做什么,是我自愿的。” 说到末尾,尹声笙的声音变得极。 这几日不知怎的,心中总是惦念着周纯嘉,如今见了面,却又变得胆怯了。 “是吗?” 池星鸢不信,斜着眼神看向周纯嘉。 “自是不会骗鸢儿的!” 周纯嘉信誓旦旦,眼神一直未离开池星鸢的身上,被她打上那么一下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脸上还总是带着笑。 尹声笙瞄见周纯嘉笑意中的温润,不禁心里觉得一阵酥a。 上次见到周公子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无其他表情,如止水一般,倒是今日越发的让尹声笙觉得心动。 可…… 听着周纯嘉与池星鸢说话时候的语气,想必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定不一般。 于是,眼神里掠过了一抹不被人察觉的失落。 “勉强心你吧。” 池星鸢大大咧咧的这才作罢。 可马上,却又如同醍醐灌顶一样,立马跳脚起来。 “鸢儿,你怎得一惊一乍的,哪有个千金姐的模样。” 见池星鸢,又突然扭过头,瞪着自己,也不知道又做错了什么。 “你!” 池星鸢没好气的指着周纯嘉。 “刚刚她说这宅子的主人是你的?” “是。” 周纯嘉也是诚实,立马就承认了下来。 “好啊你,居然瞒着我,处心积虑的就想成为我的债主,是不是?” 池星鸢说着,步子还朝着周纯嘉逼近,尹声笙看着,一点也没看出来哪家千金像是池星鸢这样,与男子这般近的距离却不带一丁点的羞涩。 反而,身上揣着一股子匪气。 不过……好不飒爽。 周纯嘉用折扇缓缓的移开池星鸢的手指,态度仍旧是温和。 好似他这个人从不会恼一般。 “是鸢儿没给我机会说而已,在下不是都说了,这租金之事,给不给都无妨。” 周纯嘉其实欲哭无泪啊。 这丫头太能找茬了。 当天一时情急,想着正好此处离着筑居客栈不远,就顺道把尹声笙带来了,那么短的时间,周纯嘉也不知趣哪里能找到合适的院子。 没想到池星鸢的反应却这么大。 周纯嘉撇着嘴,装出一副柔弱的书生气,眼神无辜的看着池星鸢,让她浑身不住的冒鸡皮疙瘩。 “你,你,你躲我远点,别这么肉麻兮兮的。” 池星鸢嫌弃的用手抵着周纯嘉的胸膛,稍稍用力一推。 周纯嘉忍不住噗嗤便笑了。 “好了,不逗鸢儿了。” “切。” 池星鸢斜眼看了看周纯嘉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也并没有真的生气。 只是双手绕着一起抱在胸前。 “我才不会占你的便宜呢,拿着,我们就租你这一间院子,这是租金,我可不欠你的哦。” 池星鸢灵机一动,就算周纯嘉不计较,可欠着别人的心里总是不舒服。 无功不受禄。 看得出来尹声笙选的院子是这宅子里最偏僻荒凉的一处,占用的地方不大,房间也很。 不过只有尹声笙一个人住,也能住得舒适。 于是,池星鸢将钱袋里本就准备用来付租金的银两拿了出来。 抓起周纯嘉的手,硬生生的就塞在了他的手心里。 知道周纯嘉肯定会推脱,所以不等周纯嘉说话,池星鸢又用命令的语气补了一句。 “别废话,拿着,这点银子本姑娘还是拿得出手的。” 也算得上是钱货两讫了。 这才算是了却了池星鸢的一桩心事。 一旁的尹声笙看着二人吵嘴打闹也插不上话。 只是好生羡慕像池星鸢这样的人。 举手投足里都透着爽朗,不亏欠他人又不依附他人,感觉就连说话的时候,每个字的尾音都带着硬气。 不像是自己…… 尹声笙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对池星鸢这般的生活无比憧憬。 人就是这样,起初只想有个温饱,而后又开始挑剔味道。 贪欲左右着每一个人,只不过程度各不相同罢了。 自卑、羡慕无数种情感汇集在尹声笙的身体内,让她整个人都沉闷了。 接过池星鸢强塞到手中的银两,周纯嘉也只好收下。 白花花的银子送进了别人的口袋,池星鸢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虽然赚钱的心思迫切,可当着周纯嘉的面儿,也不好跟尹声笙商讨什么。 “声笙,这是我特地给你调制的药膏,一天早晚两次涂抹在你的疮伤处,不出一旬,便可痊愈。” 池星鸢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十分有信心的,见尹声笙在一旁没有讲话,从袖口掏出来一个药瓶递给尹声笙。 尹声笙回过神来,接过药瓶,眼神中的感激都快要溢了出来。 张了张抖动着的唇,不等说话。 就被池星鸢伸手制止。 “停,你要是想说什么感谢之类的话就算了,说不定以后我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呢。” 池星鸢心中自有计划,只不过不想当着周纯嘉的面说出来罢了。 这话中的意图,也算是为了以后做铺垫。 尹声笙双手还保持着接过药瓶时候的姿势,征楞在那,眼眶里因为感激而充盈着泪水。 “声笙姑娘不必跟鸢儿客气,这丫头性子可是爽快的很,这等事你若是跟她计较,岂不是显得生疏了?” 周纯嘉见尹声笙站在那里,有些慌了神,好似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情绪一般。 出言缓解了一下气氛。 于池周二人,这不过是再不过的举手之劳,可对尹声笙来讲则是再造之恩。 不同的处境自然是全然两种感受。 周纯嘉这样一讲,尹声笙才将药膏收了起来,免去了那些客套的话。 “二位就别站在这里了,不如进屋喝一杯茶,春日干燥,想必你们也渴了吧?” 说着,尹声笙便朝屋内迎着两个人。 周纯嘉倒是顺着尹声笙的意思准备进屋,本意是想跟池星鸢再多待一会。 不过池星鸢只想着既然房租的事情已经解决,药膏也已经送到了尹声笙的手上,不如便先回相府。 “茶水什么的便免了吧,本姑娘喝茶又喝不出什么门道,倒是周纯嘉你不妨留下来陪声笙说说话解解闷。” 池星鸢的性子无所拘束,并未考虑到两个人并不熟络,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步子雀跃的蹦跳出了门。 丝毫不知留下来的两个人有多尴尬。 “周公子……” 尹声笙在周纯嘉面前声音很是腼腆,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周纯嘉的面前。 “你喝茶。” 尹声笙不知说些什么,可周纯嘉处在自己身边,尹声笙便觉得心里激动,浑身都跟着欣喜。 “谢了。” 周纯嘉漫不经心的拿起茶杯,可脑袋里想的却是池星鸢。 这丫头还真是没心没肺,不想着陪自己自己也就罢了,怎得还把他一个人留下来跟这压根不相熟的姑娘相处。 茶杯送到了唇边,周纯嘉抿了一口。 “嘶。”被烫得吸了一口气。 周纯嘉这才反应过来,杯中的茶水还冒着腾腾热气。 “周公子,忘了提醒你这茶还要放凉一些才能入口。” 见周纯嘉烫到,尹声笙说话声有些慌乱,做错事一般的眼神怯懦的看着周纯嘉似在请求原谅。 “无妨。” 周纯嘉的心思本就不在这里,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便站起身。 “声笙姑娘,我想到一会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下来打扰了。” 处于礼貌性的说了一句,也没等这尹声笙再说什么,周纯嘉早就已经离开了这院子。 只留下尹声笙怔怔的站在原地,懊恼是自己接待不周,就连一杯茶都侍奉不好,这才热闹了周纯嘉离开。 也不知下次再见到周公子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相府。 锦钗干完手里的活计,在院子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赚钱,抻着脖子等池星鸢回来。 好在,这次姐并没有在外面跑太久。 一进院子,便急冲冲的伸手招呼来锦钗。 “锦钗,去给我准备一桶牛奶。” 有了想要赚钱的想法,也不能总停滞在理论阶段不是? 锦钗不明所以,见姐气喘吁吁的回到房,顺手就拿起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然后猛地灌了一口水。 火急火燎的。 “姐,锦钗没听错吧?一桶牛奶?你一个人能喝光吗?” 锦钗匪夷所思的看着池星鸢,站在原地并未动弹。 “你去弄来便是,姐这么做自是有姐的道理。” 也是受了周纯嘉的刺激,见他那么大的宅院说拿给尹声笙去住眼睛都不眨一下,池星鸢瞬间对有钱人的生活充满向往。 “可是……” 锦钗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手指不住的勾着发丝,很难开口的模样。 “有什么问题吗?” 见一向听话的锦钗一动不动,池星鸢有些狐疑。 “姐,这三两碗牛奶还好说,这一桶,你可真是为难锦钗了,我去哪里给你弄去嘛。” 说着,锦钗忍不住撅了噘嘴,像是在抱怨一样,姐的举动可是越发变得怪异了呢。 净做一些让人看不懂的事情。 第七十二章 顽疾 池星鸢又拿起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嘴里一边含糊的咀嚼着一边漫不经心的道:“咱们相府的牛奶每天不都是一车一车的往下卸吗?怎么会连一桶都没有?” 锦钗面色窘迫。 “姐,那牛奶是大姐专门用来沐浴的,怎么肯让咱们搬走。” 锦钗憋着嘴,虽然没说别的,但是也表现出替池星鸢不平的表情。 入夜。 透过纱幔,依稀可见面露痛苦之色的池海蝶蜷缩于长榻上。 此时的她满头大汗,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襟,呼吸十分薄弱,煞白的双唇不见一丝血色。 “月棠月棠” 守在房外的月棠正靠在柱子旁打瞌睡,隐约间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呼唤自己。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起身顺着声音走到了房门前。 “月棠” 闻声,月棠听出了池海蝶的声音,瞬时清醒了过来。 今日正是四月半,是池海蝶病发之日。她急忙推开房门,跌跌撞撞的跑了进去,扑在了池海蝶榻前。 见此时病发的池海蝶,她颤抖着身子扒开了纱幔,握住了池海蝶的手。 “姐,姐你怎么样了?” 池海蝶忍着剧烈的疼痛,死死的咬着嘴唇,痛苦的闷哼道:“快去叫我娘快去” 闻言,月棠拼命地摇着头,提着裙子速速赶去了晚荼荼的寝房。 夜色已深,平日里早就该睡下的晚荼荼,不知为何今日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过了半晌,她长叹了一口气坐起了身,愣了会儿神准备起身走走。 怎料刚一披上袍子,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咚咚咚—— 晚荼荼面色一变,也不知是谁三更半夜的来敲门。 她砸吧着嘴,骂骂咧咧的起身去开门,谁知门一开,月棠便喘息着拉住了自己的手。 “月棠?怎么是你?” 晚荼荼诧异道。 月棠努力平稳着气息,红着眼眶道:“夫人!姐她姐她病发了!” 晚荼荼闻言色变,霎时间想起了今日是四月半,难怪自己久久不的安睡,总是有心事一般。 来不及多言,她慌张的系上袍子,手忙脚乱的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半透明的琉璃瓶,随着月棠急忙忙赶到了池海蝶的院子里。 到了院中,晚荼荼二话不说,一把推开了房门,直径走到了榻边,一屁股坐在了池海蝶身旁。 “蝶儿蝶儿别怕娘在” 她心疼的搀扶起浑身冰凉的池海蝶,然后哆嗦着拿出那半瓶暗红色液体,心翼翼的送到了池海蝶唇边。 池海蝶此时脸色已经极为难看,她用尽自己仅剩的力气吞进了那半口红色液体。 见她吞下,晚荼荼依旧不放心的紧抱着池海蝶,心疼的红了眼。月棠也一声不吭的跪在一旁守着,半刻都没有离开。 直到天色渐明,池海蝶身体才渐渐有了温度,人也缓缓清醒了过来。 她张了张发白的唇,唇齿间残留着一丝鲜红。 “水” 闻声,晚荼荼眨着那双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直起了腰杆。 “月棠!快!给姐倒水!” 见池海蝶醒来,月棠面露喜色的起身,顾不上已经麻木的双腿,扑到了桌前倒了杯水。 她激动地将水端到了池海蝶跟前儿,晚荼荼拂袖接过茶盏,轻轻地送到池海蝶唇边。 池海蝶慢吞吞的喝着水,干涸的喉咙总算湿润了不少。 “娘” 她声音嘶哑的呼唤道。 晚荼荼急忙应道:“蝶儿,娘在呢” 池海蝶闭上眼眸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扶着床榻直起了身。 “我这先天的隐疾,难道没了池星鸢就没救吗?” 晚荼荼面露难色,叹息着摇了摇头。 池海蝶自便患有隐疾,须得靠着亲生兄妹的血活命。此病一年病发两次,一次是四月半,一次是十月半。 满月时,本以为阳寿将近,池海蝶活不了几年。奈何巧遇了一位东瀛来的医者,说是要想救治她须得靠着亲生兄妹的血做药引,却又不可是嫡亲,一年服用两次方可续命。 可那时的晚荼荼才出月子,身体虚弱的她无奈之下这才设计自己的贴身丫鬟,果不出所料,那丫鬟有了身孕,次年诞下了池星鸢,难料的是那丫鬟难产而死。 可也正是如此,晚荼荼才敢肆意利用池星鸢,用她的血做药引为自己的女儿续命。 由于池星鸢是丫鬟所生,又是池家庶女,所以地位低下,连下人都不将她放在眼里,这才导致了她生性自卑懦弱,常年深受委屈却敢怒不敢言。 若是之前,池海蝶和晚荼荼可以随意控制池星鸢,别说是要她的血,即便是割肉她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可如今,池星鸢性情大变,想要控制她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池海蝶所饮下的已经是最后的药引,若是半年后再一次病发,没有药引她就得死。 池海蝶紧咬着后槽牙,脑子里思绪万千,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晚荼荼见她难过,心里也十分不好受。母女一心,池星鸢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眼下她性命攸关,自己又被禁足,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老管家那憨厚的声音。 “姐,三姐回来了!” 闻言,晚荼荼和池海蝶都木然一怔,不可置信的对视着。 “伴乔?娘我没有听错吧!是伴乔回来了?”池海蝶激动地拉住了晚荼荼的双手。 池伴乔是晚荼荼诞下池海蝶的第三年所生的女儿,她自便机灵的很,所以深受池雷山喜爱,后来长大记事,知道池海蝶患有如此严重的隐疾,便想着远渡东瀛去游学,为自己的姐姐寻找根治的法子。 晚荼荼和池海蝶当初本执意阻拦,可池伴乔却觉得一直靠着池星鸢根本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所以强求之下,她们母女三人才隐瞒池雷山,以求学为由送她去了东瀛。 池伴乔回到南茶国,池海蝶之所以兴奋也正是因为于此。 而并非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回来,自己便可有救。 第七十三章 池家三小姐 因为早在多年以前,池伴乔就已经用过自己的血做药引让池海蝶病发时服下,可谁曾想池伴乔的血非但没有用,反而险些害死池海蝶。 自那以后,池伴乔就更加重了要去东瀛的心,势必要带着根治的法子回来。 眼下池伴乔游学归来,终于让池海蝶凉透了的心又热乎了起来。 她努力地平稳着气息,朝着门外的老管家喊道:“知道了,待我梳洗过后就去见她。” 晚荼荼激动地已是热泪盈眶,她不仅可以见到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池海蝶也有了生的希望。 “蝶儿,快去梳洗打扮一番,上中厅迎你妹妹。”晚荼荼心切道。 “嗯!” 池海蝶连点三下头,被月棠搀扶着下了床榻。 此时,池星鸢睡得正着,却听见后院动静十分吵闹。 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将被子蒙在了头上,却还是听得十分真切。 “快搬!动作都麻利点儿!” “三姐舟车劳顿数日才回了府,若是赶一会儿打扫不好房间要怪罪咱们了。” “那椅子轻点儿抬放!磕碰坏了咱们那点儿月奉一辈子也赔不起!” “诶诶诶!那边干什么呢!” “楚管家,这儿是二姐的房间,还是点儿声吧” 听见人群中飘出这么一句话,楚管家不悦的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二姐,三姐回来了还要看她脸色?!给我快些!” 听言,众人也不再吱声,只得闷头搬着东西。 池星鸢寝房本就在后院,隔壁又是储物房,难免会有些动静。 只不过自从她性情大变后众人都有些惧怕她,很少来后院。可眼下池伴乔归府,这群势利眼的下人也就肆意起来,又不把池星鸢这个二姐放在眼里了。 好不容易没课,又恰好段沉可近日没有难为她,本想睡个安稳的懒觉,可这一大早上几里哐啷的就没停下过。 池星鸢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掀开被子蹬上了鞋,气呼呼的走到了门前,还没等开门,锦钗就端着饭菜推门走了进来。 见她进门,池星鸢也没多言语,直接绕开锦钗冲出了门外。 “诶?姐!” 锦钗端着盘子喊着,见她这副气冲冲的模样,瞬时就猜出了缘由。 于是她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追了出去。 池伴乔回府一事早就在府邸传开,锦钗自就跟在池星鸢身边,对池伴乔的为人更是了解。 若是说池海蝶嚣张跋扈,那池伴乔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眼下池伴乔回来,下人们又纷纷为了她的寝房忙活,若是这时自家姐和下人们吵起来,被池伴乔知道还不一定怎么使坏呢。 锦钗跑到池星鸢身后刚想叫住她,却不料池星鸢赶在她说话前吼了出来。 “有完没完!一个个起的比鸡还早,府上储物房又不止这一间,故意的?!” 被池星鸢这一吼,下人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相互对视着谁也没敢说话。 锦钗在池星鸢身后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上前凑到池星鸢耳畔声叮嘱道:“姐,三姐本就不好惹,咱还是忍忍吧” 忍忍?池星鸢摇头叹了口气。 身在相府,还妄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此时息事宁人,日后那池伴乔只会同池海蝶一样愈发过分。 早前池星鸢之所以被欺负的那么惨,就是因为太过息事宁人,若是早些硬气点儿,还至于如此? “我管他什么狗屁三姐,在我院子还这般嚣张,让我忍???” 这时,站在一旁指挥的楚管家撇了撇嘴,虽然刚才说话十分嚣张,可见了池星鸢这气势汹汹的模样还是怂了下来。 过了半刻,他伸了伸脖子,阴阳怪气的声喏道:“二姐,这可是三姐吩咐下来的,就要这后院储物房的东西,我们也不敢违抗三姐的意思啊。” 听着楚管家这声比叫爹还亲的三姐,池星鸢一脸无语的眯起了眼,脑子里瞬时闪过了一张女人的脸。 她们口中的三姐池星鸢是知道的,虽说关于她记忆不如池海蝶的多,可她那副恃强凌弱的嘴脸池星鸢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几年前,她不知以什么缘由说服了池雷山,远渡东瀛去游学,如今多半是游学归来了。 池星鸢颓丧的抚了抚额头,心里暗念着:一个池海蝶就已经够烦人了,又回来一个?天天和段沉可周纯嘉纠缠就已经很费心了,真是造孽啊 见池星鸢不说话,楚管家以为池星鸢听说池伴乔回府,多半是心中惧怕,于是又仰着脖子不耐烦道:“二姐,这东西我们总归是要搬完的,您要是嫌吵大可以出去呆着。” 什么时候在自己的院子里都要顺着他们了? 还出去呆着,呵呵。 听着楚管家这句十分缺德的话,池星鸢冷着脸咬紧了后槽牙。 锦钗一脸大事不好,姐要发飙的模样,暗暗替楚管家捏了一把冷汗。 瞧见池星鸢这即将要火冒三丈的架势,下人们纷纷后退了两步,恨不得赶紧跑出后院。 可这狗仗人势的楚管家却是丝毫没理会池星鸢,还十分嫌弃的瞪了她一眼。 占我的后院,吵我的清净,还这副嘴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池星鸢脸色一黑,一副扰我者死的气势上前抄起一把椅子就朝着楚管家抡了过去。 下人们吓得纷纷围成一圈护着池星鸢,怕的倒不是她砸楚管家,怕的而是椅子会坏。 见此,楚管家顿时失了色,瞪着眼珠瞧着椅子朝自己砸了过来。 放声大喊道:“哎呦喂!二姐打人啦!” 椅子还没挨着他半分,他便扯着嗓子嚎叫着。 池星鸢被他这一声喊叫震得耳朵生疼,眼瞅着就差二寸时,她不耐烦地停了手,将椅子杵在了楚管家跟前儿。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除了池星鸢所有人都看着那把楠木座椅愣了神。 眼下,池星鸢手里扶着的这把椅子正是方才楚管家说的那把坏了赔一辈子都赔不起的金丝楠木椅。 池星鸢垂眸看着这把松手就散的椅子冷哼了一声,凉嗖嗖的说道:“胆子这么,嘴还那么碎。一个下人,谁给你的胆量这么说话?” 第七十四章 刚回来便找事 楚管家此时双腿发软,吓的猛咽了一口唾沫。 结巴道:“二二姐对不起二姐” 池星鸢眯着眼睛扯出一丝微笑,伸手拍了拍楚管家的肩膀。 “没关系,原谅你啦,来把手给我。” 她垂眸打量着两腿哆嗦的楚管家,顺着肩膀朝下拎起了他的手腕。 楚管家不知所措的看着池星鸢,神色愈发难看。 他眼睁睁的看着池星鸢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椅子上,然后将她自己的手松了开来。 “二姐!二姐老奴真知道错了,您” 池星鸢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背手后撤了几步,指着椅子故意劝告道:“诶呦楚管家,你可千万不要松手啊!这椅子应该值不少钱吧?要是坏了,怕是你把棺材本都搭进去也赔不起啊。” “二姐,是老奴的错,都怪我这张皮嘴,您大人有大量就扰了老奴吧!”楚管家急的声音发颤。 可池星鸢却是耸了耸肩,任由楚管家哀求也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转身拉着锦钗进了卧房,咣啷一声关上了大门。 眼下,楚管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手扶着椅子僵硬的站在那里,下人们见了强忍着笑,低头议论着。 见此,楚管家气急败坏的吵着他们喊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告诉” 喊着喊着,他下意识的又瞧了一眼池星鸢的房门,不得已又压低了声音:“快去告诉三姐” 可眼下这群人深知此时的二姐不好惹,谁也不想趟这浑水,只得连连后退。 楚管家此时恨得牙痒,恨不得瞪死这群人,可他又动弹不得,只得无奈的杵在那里。 池星鸢进了卧房,听着此时后院终于安静了下来,于是满意的伸了个懒腰,又钻进了还算温热的被窝。 锦钗见她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又不想打扰池星鸢休息,只得自己干着急,在房间里叹气连连。 过了半晌,听着这叹息声池星鸢无奈的嘬了嘬牙花子,睁眼道:“姑奶奶,你这唉声叹气的是怎么了?” 锦钗抿了抿唇,想了好半天才开口道:“姐,那楚管家可是三姐的人,咱们这般将他晾在院里,若是他回去告状,可怎么办啊” 池星鸢磕了几下牙,一脸无所谓的看着锦钗笑了笑。 “让他告去呗,嘴是人家的,咱又管不了。” “姐,您又不是不知道三姐往日如何对你,这好在是她几年前去了东瀛,要不然您早被她们欺负的半残了” 说到这,池星鸢记忆忽然又清晰了不少。 过分!实在是过分! 都说古代女子以贤良淑德为标杆,怎么这池海蝶和池伴乔竟干这缺德事儿? “今时不同往日,就凭她们两个还想欺负我,闭关练个一二十年再说吧,哎呀别担心了,你看那粥都要凉了,快吃!” 池星鸢翻身背了过去,又抬手指了指桌子。 锦钗诧异的啊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干瞪眼。 “姐,这是给你做的,奴婢怎么能吃啊” “哎呀姐你又打岔,奴婢这不是担心你嘛” 池星鸢一副你说吧我没在听的样子,悠悠的闭上了眼睛。 锦钗见池星鸢又闭上了眼睛,只得悄没声儿的站在一旁候着,眼睁睁看着桌上饭菜的热气儿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 而此时楚管家依旧站在院中,怕手下那把价值不菲的座椅散架,即便是已经紧张的满头大汗也不敢分神半点儿。 正当他不知所措时,一个银铃般细柔的声音飘进了后院儿。 “楚管家,怎么我的房间还没收拾好?莫不是这后院儿太大迷了路?” 只见打远儿来了一个身着翠绿的纤细身影,步伐如狐,轻飘飘的走到了楚管家身旁。 那双桃花眼轻轻一眨,上下打量了半晌,忽然轻声一笑。 “呦,楚管家这是在晒太阳?” 楚管家抬头一瞧,见来人正是三姐池伴乔,瞬时鼻子一酸。 委屈道:“哎呦喂三姐,您可来了!老奴” 瞧着楚管家这副见了亲爹娘一般的模样,池伴乔隐隐露出了几分嫌弃之色。 但还是轻声细语的问道:“怎么了?” 楚管家嘴唇一颤,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手下扶着的椅子。 见状,池伴乔扭着步子走上了前,瞧着那把椅子思量了半晌,轻轻地将楚管家的手扒拉到了一旁。 怎料楚管家手才一松开,那椅子便咔嚓一声散了架。 池伴乔眉梢一挑,歪头问道:“楚管家可知道这椅子值多少银两?” 闻言,楚管家二话不说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害怕的哀求道:“三姐!老奴冤枉啊!这椅子本是本是” 楚管家颤颤巍巍的抬眼瞧了瞧后院的厢房,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是二姐,老奴本是按照您的要求来后院搬东西,可因为声音有些吵闹,叨扰了二姐歇息,怎料二姐二话不说,推开门抄起椅子就要砸老奴。” 听了楚管家的话,池伴乔微微眯起了眼睛,倍感诧异。 楚管家深知池海蝶和池伴乔在家中的地位如何,再加上本就瞧不上池星鸢这个家仆之女,索性理直气壮道。 “椅子是二姐弄坏的,老奴真的是冤枉的啊!” 池伴乔抬眼看向后院厢房,忽然间觉得楚管家所言属实有些匪夷所思。 毕竟池星鸢的性子她是了解的,一个在家中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的人,何时变得如此不好惹。 怎么,难道自己游学这些年,她越发放肆了? 池伴乔不懈的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管家,不冷不热道:“楚管家放心,若是你所言属实,我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说罢,她便轻步走向了厢房门口。 厢房内。 刚要入睡的池星鸢,还沉浸在被窝的温暖之中,却不想下一秒就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咚咚咚—— 听那敲门声不轻不重,池星鸢翻了个身实在懒得理会。 见此,锦钗心底一慌,油然而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七十五章 池三小姐性子可是刁蛮的很 咚咚咚—— 门又敲了几下,锦钗吞了吞吞口水。 “姐” 她声唤了句,见池星鸢没有作声,便起身走到了门前,心翼翼的开了门。 门开的那一瞬间,见门外站着的人是池伴乔,锦钗呼吸都凝了半刻。 “三三姐” 池伴乔见开门的是锦钗,都没正眼瞧她,直接将眼前人拨开,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她扭着腰肢走到茶案旁,见此时池星鸢正蒙着被子睡在榻上,不紧不慢的坐了下去。 锦钗慌慌张张的走到池星鸢身旁,本想叫她,怎料这时池伴乔却满满训斥的口吻说道:“不懂规矩的丫头,来客看茶还要本姐教你么?” 锦钗肩膀一哆嗦,吓得匆忙跪在了地上。 听了这倍感熟悉的声音,池星鸢不耐烦地掀开了被子,冷着脸坐了起来。 见此时锦钗跪在地上,她余光瞥了一眼池伴乔。 深吸了一口气,冷道:“起来!” 锦钗耷拉着脑袋,听了池星鸢的话,慢吞吞的站了起来。 见此,池伴乔面露怒意,疾言厉色道:“家仆之女就是家仆之女,连个奴才都不会管教!” 听着这声家仆之女,池星鸢却是面不改色的起身穿着外衣,冷道:“我的人,何时要你来管了?可是一时回府,无事可做?” 听言,池伴乔霎时拍桌而起。 “池星鸢!你” “究竟是谁不懂规矩,上了几年洋学,连尊卑有序都不懂了?叫姐姐。” 池星鸢语气十分平淡,还故意将姐姐二字拉长了声音。 瞧着此时的池星鸢说话这般硬气,池伴乔顿时觉出了不对。 她性子与池海蝶不同,听言并未气急败坏的大吵,而是毕恭毕敬的浅浅一笑。 低眉顺眼道:“姐姐教训的是,只不过妹妹多年未归,这好不容易回来,不过是命人来后院搬些寝房的物件罢了,姐姐这般大的火气可是不欢迎妹妹?” 池星鸢理好衣衫,慢悠悠的坐在了池伴乔对面。 见池伴乔这瞬时而变的态度,池星鸢心里多半也有了数,打眼一瞧便是个两面三刀的主。 听出了她话里有话,池星鸢也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放在我这后院杂物房的物件都是些没人用的残次品,妹妹打儿就金贵得很,何时都要最好的,怎的游学几年回来,过得拮据了?” 池伴乔一时语塞,她命人搬后院的东西,不过是为了闹一闹池星鸢。 游学归来的她找到了可以根治池海蝶的办法,所以特意来瞧一眼她近况如何,是不是容易控制,也方便下手。 可没想到的是,如今的池星鸢竟然性情大变,一身桀骜不驯的模样,同之前任人欺侮的池星鸢全然变成了两个人。 她心里暗暗盘算着,透过窗户瞥见了还跪在院中的楚管家,想了想又道:“就算是些残次品,可那金丝楠木的椅子也值不少金,姐姐怎能说砸就砸呢?” 池星鸢挑了挑眉,漫不经心的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着一边问道:“我砸的椅子,你瞧见了?” 池伴乔捏了捏手指,哼声一笑。 “不是姐姐?方才楚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冤枉,硬说是姐姐砸坏了椅子嫁祸给他,看来是他故意抹黑陷害了,姐姐莫要生气,妹妹这就告诉爹爹去,求他查明,欢姐姐清白。” 这妮子倒是长了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池星鸢抬眼随意的瞧了池伴乔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淡道:“去吧,慢走不送。” 池伴乔愣了一刹,没想到池星鸢会说这样一句话。 这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竟连一家之主都不在怕的。 池伴乔今日回府,恰巧池雷山进宫上了早朝,所以她并未见到池雷山。 而回府时间又尚早,她不想吵到母亲和姐姐休憩,所以便想着无事找找乐子,来后院招惹一下池星鸢。 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失策了,她游学多年,早就该意识到府中的变化,此番回来理应先去看望母亲和姐姐的,如此贸然的来后院。 实属不妥 想到此处,池伴乔没在多说什么,表面虽十分淡定,可心中已是气到不行,更多的是对池星鸢此番变化的诧异。 她长吸了一口气,幽幽开口道:“那妹妹就不叨扰姐姐休憩了。” 说罢,见池星鸢依旧坐在那里嗑瓜子,连瞧都未瞧自己一眼,池伴乔转身便拂袖离去了。 见池伴乔从厢房走出来,楚管家一脸期盼的仰头看着,已经做好了起身的准备,却不想池伴乔却是径直离开了后院,直接无视了他。 “三” 没等唤出声来,池伴乔便已经离开,楚管家只得将委屈又咽回了嗓子眼儿。 出了后院,池伴乔直接奔着池海蝶的院子寻了过去。 而此时的池海蝶刚刚梳洗完毕,准备出门去中厅见池伴乔,怎料还没开门,池伴乔便自己推门走了进来。 见到多年未见的妹妹,池海蝶短暂的愣了一愣而后满心欢喜的迎了上去,一下子抱住了池伴乔。 “伴乔!快让姐姐瞧瞧,几年没见都长高了不少呢” 池海蝶欣喜的揉了揉池伴乔的头发,满眼笑意。 “姐姐也是,越来越漂亮了” 姐妹两人在门口你一句我一句,聊的甚是开心。 可当池伴乔提及池星鸢时,池海蝶瞬时变了脸色,心里的不甘愈发猛烈,恨意上头,她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见状,池伴乔察觉到了异样,试图问道:“姐,娘可在寝房?我们一同上街转转吧?” 说罢,怎想池海蝶非但没什么反应,反而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池伴乔神色微冷,过了半晌又问了一遍:“姐?娘她” “娘被禁足了”池海蝶冷道。 闻言,池伴乔蹙眉,焦急的抓住了池海蝶的手。 “姐,你你说什么?娘怎么会” 池伴乔有些不愿相信,毕竟她们母女三个在家中的地位众人皆知,再加上晚荼荼的娘家并不是等闲之辈,究竟发生了什么池雷山会这样的不顾情面。 第七十六章 又多了个死对头 池海蝶紧攥着拳头,满意恨意的说道:“都是池星鸢那个贱人!这半年来也不知得了什么疯病,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前不久因为她,父亲还将我逐出了府” 听了池海蝶的话,池伴乔是愈发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会变化如此之大,她明明 “我说为何方才见她简直判若两人,她怎么会忽然之间变着这样?” 池海蝶摇了摇头:“不仅如此,现在所有人都围着她转,那个贱人现在傲气得不得了。” “起初,娘和我搅乱她的婚事,那个段簌簌竟然来到府中替她伸冤,也就是自那时起她开始性情大变,为此,爹就听信了她的话,最后将我赶了出去,娘因为替我抱不平,被那个贱人算计关了禁闭。” 池伴乔搀扶着气急的池海蝶坐在了一旁,给她倒了杯热茶,然后继续听着她说。 池海蝶接过茶盏,火气正旺的她一口未饮便又将茶盏放到子桌子上。 继续道:“后来我好不容易求爹回了府,再加上她到处惹是生非,便想着将她随便打发走嫁出去,奈何她竟然在府前对那些前来求亲的各家公子大打出手,最后闹得人尽皆知。为此,咱们家颜面尽失,我本以为这下爹会怪罪她,谁知道周纯嘉竟然不顾她那烂透的名声上府提亲,说什么非她不娶,一直住在府上。” “周纯嘉?”池伴乔瞳孔一颤,不可思议道:“姐你确定是周纯嘉?” 池海蝶越说越来气,烦道:“当然是他,因为他要娶池星鸢,半个京城的女人都找上门来了,池星鸢那个贱人还顺势将锅甩给了我,闹得我那几日都不敢出门。” 听闻周纯嘉在府上,池伴乔眉间露出了几分欣喜。 但依旧故作担忧的说道:“姐姐莫要生气,既然妹妹回来了,定会一件一件的还回去!” 池海蝶委屈的点了点头。 “眼下最难的不是对付池星鸢,自从她性情大变,我们根本无法控制她的行径,昨日病发,我服下的已经是最后的药引,若是不设法取到她的血,怕是我” 说到此处,池海蝶心中愈发难过,眼中的光亮也一点点的消失。 听到池海蝶担忧的是这件事,池伴乔却是信心满满搂住了池海蝶的肩膀。 准备将自己已经找到根治她的办法说出。 她思量了半晌,声音柔中带狠道:“姐,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取她的血,而是要她的命!” 听言,池海蝶肩膀一颤,愕然抬起头看向了池伴乔。 池伴乔笑了笑,摸索着指间的戒指。 “妹妹去东瀛的这些年,几乎日日都在寻当初娘说的那位医者,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被我找到了。” 池海蝶闻言瞬时面露喜色,激动地抓住了池伴乔的手。 “妹妹所说当真?” 池伴乔点头轻笑,安抚的拍了拍池海蝶的手。 “只是现在的池星鸢并不好对付,按照那位医者所说,须得以活人血肉炼丹,我们须得找个天衣无缝的法子将她囚禁起来。” 用活人炼丹? 听了这炼丹的法子,池海蝶心底一颤,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此残忍的法子怎是常人能够受得住的? 池海蝶短暂的心软了一刹,却又为了活命丝毫不再可怜池星鸢,她们早已将池星鸢恨之入骨,若是轻易让她死怎能解恨?要的就是让她一点一点的被折磨死 想到此处,池海蝶唇角暗暗扬起了一个可怕的笑。 正当两姐妹商量如何对付池星鸢时,来人通报池雷山回了府,借此池伴乔心里开始打起了算盘。 见到池雷山,池伴乔乖巧的跑到了他跟前儿撒着娇。 而池雷山多年未见自己的女儿,更是别提有多高兴。 “乔儿,快让爹好好看看!转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池伴乔抿唇一笑,乖道:“爹,女儿还是姑娘呢~” 池雷山捋着胡须,慈祥的笑着。 “乔儿想吃什么,咱们午膳做它九九八十一道菜!” 池海蝶笑着应和道:“妹妹想吃什么快说,要不是因为你回来,我们都没这个机会吃大餐呢~” 池伴乔垂眸浅笑着,却不自觉间神情愈发委屈。 见状,池雷山眉头一皱,关心道:“乔儿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惹得你不开心了?” 池伴乔故作委屈的摇了摇头。 “爹,女儿今天做错了事,还请爹爹责罚。” 说着,池伴乔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此,池雷山一惊,连忙将池伴乔掺了起来。 “何事啊?爹爹又不怪罪你,这是做什么?” 池伴乔故作委屈的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今日女儿回府尚早,便想着不去叨扰姐姐和娘亲休憩,就先让楚管家他们帮忙先将我的院子打扫一番,女儿不知二姐姐住在后院,为了不吵到人休息就让她们去后院厢房搬了寝房的物件” “女儿见楚管家等人迟迟未将房间收拾好,便去后院瞧了瞧,怎想楚管家等人就候在后院,跪在那里也不敢起身,女儿过问之后才知道是她们吵到了姐姐休息,姐姐动手打了人还将还将那把价值不菲的金丝楠木椅给摔坏了” “都怪女儿!扰了二姐姐休息,还害的楚管家被责罚” 池伴乔越说越委屈,故意将错误揽到了自己身上。 听言,池雷山翁然动怒,出胡子瞪眼道:“又是这个逆女!乔儿莫哭,此事怪不得你” 没等池雷山说完,池伴乔继续哭道:“女儿本想去同姐姐道个歉,可是姐姐却一点儿没理会我,爹爹,您帮女儿劝劝姐姐,女儿真的不是有意的,就别让她生气了” 池伴乔越说越起劲儿,一旁的池海蝶见池雷山怒意上头,心底暗暗一笑。 没想到还是池伴乔这法子好用 她冷哼一声,索性一同添油加醋道:“爹,我看那池星鸢是越发过分了!妹妹才刚回来,她至于那么大的脾气么?打人砸东西就算了,若是在不好好管教她让她长长记性,怕是要翻天了!” 第七十七章 谁还不会做假证了? “爹,不是姐姐的错,是女儿没有事先问候,叨扰了姐姐休息,怪不得姐姐” 姐妹两个一唱一和说个不停,池雷山越听火气越大,对池星鸢已经恨得牙痒痒。 他猛一拍桌子,呵道:“这个逆女真是愈发放肆!来人!将二姐叫来书房!” 闻言,来人应了声是便去喊了池星鸢。 自从池伴乔走后,池星鸢心中便已经有了数,知道她回去找池海蝶然后同池雷山告状,所以一打早便梳洗打扮好,静静地候在房中等人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这瓜子才吃了一半,就来人敲了门。 “二姐,老爷书房有请。” 池星鸢听言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锦钗安静的跟在池星鸢身后,也不敢言语。 两人一前一后还未出后院,周纯嘉便笑意盈盈的背手溜达了过来。 “夫人要去哪儿啊?”他玩笑道。 池星鸢吸了吸鼻子,满脑子保持距离,于是二话没说便绕开了周纯嘉。 周纯嘉耸了耸肩,随意的展开了折扇,笑道:“你那姐姐和妹妹正算计如何让池大人责罚你呢,需不需要周某帮忙啊?” 池星鸢挑着眉眼回身问道:“怎么?你莫不是去头听了人家墙角?这都知道。” “周某行事光明磊落,何事做过偷听这种事?还不是因为有人要欺负我未过门的夫人,不得已才听到的罢了。” 池星鸢朝着周纯嘉呲了呲牙,听着这一声声夫人,心里总觉得毛楞楞的,真怕下一秒段沉可从哪儿窜出来给自己一脚。 她扯出一个笑脸,挽了挽发丝刚想转身走开,便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周纯嘉招了招手。 “你过来一下。” 周纯嘉歪头一瞧,笑着迎了过去。 “夫人有何事?” 池星鸢舔了舔唇,笑的不像个好人。 过了一会儿,她思索道:“还真有事要请你帮忙” 周纯嘉唉声叹了口气。 “夫人尽管说,周某保证完成,只不过总要有些报酬” 池星鸢暗戳戳的翻了个白眼,早就猜到了他要讲条件,这一点倒是跟段沉可像的很。 她砸了咂嘴,思索了好半晌才应道:“你要什么报酬?” 周纯嘉整理着衣袖,然后上步走到了池星鸢耳畔,柔声道:“城南新开了一家酒馆,不知夫人可否赏脸陪周某喝一杯?” 池星鸢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了上次在阅江酒楼醉酒一事,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话说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段沉可还未告诉自己,莫不是周纯嘉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才故意约自己喝酒? 不会是个坑吧 池星鸢撇了撇嘴,看着周纯嘉纠结了好半晌。 眼下还需他帮忙,不如就先答应他办了眼前的事,随后在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好了 她一狠心便点头答应了周纯嘉的要求。 而后又顺势告诉了周纯嘉,究竟该如何帮自己。 听着池星鸢说完后,周纯嘉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这世上除了段沉可,也就他会做这亏本的买卖了吧? 可如此若是能让池星鸢陪自己喝上一顿酒,倒也不算亏 池星鸢说完后,后撤一步朝着周纯嘉猛鞠了一躬,然后信心满满的转身走开了。 刚一到书房,还未进门池星鸢便听到了池伴乔那委屈的哭声。 池星鸢撇了撇嘴,心里暗骂道“再抽两下还得憋死你比你姐姐还会” 心想着,她直起腰杆整了整衣襟,迈过门槛阔步走了进去。 见此时池雷山坐在正座上,池海蝶站在一旁给池雷山捶着背,池伴乔坐在一旁哽咽,池星鸢心里冷冷一笑。 放在这姐妹俩是如何一唱一和的,她已经猜出了大半。 既然都这么会装,不如就陪她们好好演一场戏! “妹妹这是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同二姐说一声呢!你这是谁欺负你了?” 池星鸢换上一副心疼的表情,快步跑到了池伴乔身边,揪起衣袖连忙给她擦着眼泪。 见此,池伴乔险些傻住,本以为池星鸢会直接与自己正面对峙,却不想她会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跑来关心自己。 她短暂一怔,脑子里飞速的旋转着,心想如何对付池星鸢。 而此时正在给池雷山锤肩的池海蝶也是一愣,有些看不懂池星鸢这是在做什么。 池星鸢神情愈发紧张,一脸担忧的抬头看向了池雷山。 “爹,妹妹这是怎么了?” 池雷山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神情严肃了起来。 “你不知道乔儿回府?” 池星鸢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抱怨道:“爹,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妹妹这么多年未回家,你们也不同女儿说一声,害得我连礼物都没来得及准备。” 池海蝶眉间一紧,怒斥道:“池星鸢你装什么装!你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忘了吗?你也知道伴乔刚回府,为何还那般霸道无礼的欺负她?” 听了池海蝶的话,池伴乔瞬时握住了池星鸢的手,反身看向池海蝶,使眼色道:“二姐姐没有欺负我,是我不懂规矩,扰了二姐姐清净” 如此一说,池星鸢顿时看懂了这姐妹两个在耍什么把戏。 所以故意装傻道:“你们再说什么啊?” 池海蝶眼睛一眯,道:“池星鸢,你少装傻!”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又怎么装傻了?” 池星鸢面露委屈,声音都在发抖。 见池星鸢这副模样,池海蝶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呵道:“伴乔只不过不知道你住在后院,又不是有意冒犯,你何须那般对她?” 池星鸢瞬时落了泪,哽咽道:“姐姐这是何意?我何时见过妹妹了?” “今日天还未亮,周公子约我去一同看日出,我一打早就出了府,若是不信,爹爹可以去找看门的厮询问再者,也可以叫周公子来问话。” 既如此,池海蝶也干脆道:“好啊,那就寻来这些人问话,我看你到时候如何狡辩!” 池雷山听了这两头的话,各有各的理,索性一气之下召来了今早看门的厮。 第七十八章 与周公子做个交易 随后,又命人将周纯嘉请来了书房。 起初,那看门的厮进了书房,见老爷姐全都在场,心底不由得一慌,并不敢抬眼直视众人,一直低着头不语。 直到周纯嘉扇着折扇笑如清风的走进门来,那厮才舒了口气。 进门后,瞧着此时书房里的架势,周纯嘉神色自若的俯身朝着池雷山行了个礼,又朝着跪地不起的池伴乔和站着的池海蝶礼貌一笑,随即上前直接搀扶起了池星鸢。 池星鸢余光扫了扫周纯嘉,并未言语,而是露出了委屈之色。 “周公子” 难得能从池星鸢口中听到这声温柔的周公子,周纯嘉浅笑着抚了抚池星鸢的肩膀,然后抬眼看向池雷山带着几分歉意说道:“丞相大人,是周某考虑不周,忘记了鸢儿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天未亮就带着鸢儿去看日出委实不妥,毕竟鸢儿是个姑娘,若是责罚,还请丞相大人责罚周某吧。” 听了周纯嘉的话,池伴乔神色瞬时难看了不少,她时不时地瞟着周纯嘉,心里越发气愤。 池雷山神情凝重的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池伴乔,叹息着摇了摇头。 “这府邸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周公子心悦池星鸢,爹,你莫要轻易听信了他们的话,万一” “爹” 池雷山眼睛一眯,思量道:“依周公子所说,鸢儿今早一直和你在一起?” “没错” 周纯嘉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的回答了池雷山的问题。 见此,池海蝶上前走到了那厮身旁,威言问道:“今日池星鸢和周公子出府,你可有亲眼所见?!” 那厮吓得肩膀一哆嗦,但依旧一口咬定的回道:“回姐,的确实见到二姐和周公子一同进出,虽是寅时,可的记得却十分清楚,大门还是的亲自开的。” 闻言,池海蝶更为气愤,不过她早上并未去过后院,也从未见过池星鸢,即便是她没有出去,自己也没证据。 她蹙眉看了一眼池伴乔,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依着池伴乔同自己商量的计策,本是夸大池星鸢的作为,让池雷山将她关起来几日反省,街市她们在暗中解决了池星鸢。 可谁知道这时候周纯嘉会来作证,连看门的厮都如此咬定池星鸢出了门。 池伴乔见事态不对,哭的更是委屈,直接起身拉住了池星鸢的手,哽咽道:“二姐姐,妹妹知道错了,是妹妹不该叨扰你休息,你可以不原谅妹妹,可是为何要如此扭曲事实?今早明明” 池星鸢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池伴乔,瞧着她此番哭的梨花带雨,还真是不得不让人心疼。 没等池星鸢说话,周纯嘉便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上前挡在了池星鸢和池伴乔的中间。 随后,周纯嘉面带怜悯的温柔道:“池姐所言周某有些不懂,可是早上遇到了什么事情,此番如此伤心?” 池伴乔嗓子一呃,看着周纯嘉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张了张嘴,瞬时结巴道:“我我” 见状,池海蝶气得手直哆嗦,这都什么时候了,池伴乔竟然会被一个男人迷得说不利索话。 实在看不过眼,池海蝶清了清嗓子,哼了两声。 闻声。 池伴乔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继续道:“二姐姐既然不想承认事实,妹妹也就不再求二姐姐原谅了,只是那楚管家已经年迈,二姐姐为了一些事就动手打人,实在是有失姐风范” 池星鸢一脸无辜的拨开周纯嘉,眨着眼睛看着池伴乔。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打过人?不过是让那楚管家扶了会儿椅子罢了。 “妹妹说什么?姐姐何时打过楚管家?” 池伴乔咬了咬牙,直接道:“既然姐姐不认,那便将楚管家叫来对峙好了。” 池星鸢轻轻一笑,而后换上一副冰冷的神色,朝着门外的下人唤道:“来人!将楚管家叫来书房。” “哦对了,妹妹好好想想,还需不需要些别的人,也一并喊来好了。” 瞧着池星鸢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池伴乔虽是表面没什么反应,可心里早已气急。 池雷山默不作声的坐在椅上,看着三个女儿此时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服输,不由的有些头疼。 原本开开心心的迎着池伴乔回府,怎料又闹的这般僵。 若是平常也就罢了,随便找个理由责罚的责罚,安抚的安抚。 可眼下周纯嘉在,他们周家的势力池雷山自打听过后便已心中有数。 若是普通商贾,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眼下同周家要好的官宦大臣多的数不胜数,周家势力遍布整个南茶国,连邻国都有涉及,从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如今周纯嘉对池星鸢这般痴情上心,即便是此番是他故意包庇,池雷山也不能说什么。 更何况只是件鸡毛蒜皮的事 没等门外的下人动身去找楚管家,池雷山便一声喝住她。 “够了!” 闻声,池伴乔和池海蝶一愣,纷纷看向了池雷山。 “爹” 池海蝶声道。 池雷山捋着胡子,眼神悠长的看了看池海蝶和池伴乔。 “一件事,至于闹得你们姐妹三个如此?” “可是” 池海蝶依旧心中不服,可眼下看来,似乎池星鸢更占上风。 池伴乔刚刚回府,并不知道池星鸢如今手段了得,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对付的,所以此时也有些后悔考虑不周。 池雷山既已发话,那便是已经告知了她们不想在这些事上浪费时间。 池伴乔抹了抹眼泪,换上了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顺着池雷山的话说道:“爹说的对,我们姐妹三个血浓于水,委实不该因为这些事闹得不愉快,无论如何都是妹妹做的不好,妹妹给二姐姐赔不是了” 瞧着池伴乔这番操作,池星鸢恨不得给她颁个奖杯,然后拍手叫好。 血浓于水?这话还真是说得出口 赔不是不也还是字字指向她,头一次听说赔不是还捎带人的。 池星鸢扯了扯嘴角,上前抬手抚了抚池伴乔的肩膀,回怼道。 “妹妹说的这是哪里话,要怪也该怪二姐姐,因为出府都没来得及去迎妹妹回府。” 第七十九章 想阴我,没门 池伴乔的笑容僵在脸上,越发的难看。 “舟车劳顿数日,妹妹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番,就先退下了” 说罢,她有转身朝着池雷山行了个礼。 “爹,女儿就先回房了” 池海蝶随即也行了个礼,跟着池伴乔出了书房。 来人陆续离开后,只剩下了池雷山池星鸢和周纯嘉。 池星鸢也本想离开的,却不想这时周纯嘉却开口道:“丞相大人,今日是周某唐突了,私自带鸢儿在不当的时辰出府。” 好家伙,做戏做全套,还真是敬业啊 池星鸢心中暗暗赞叹着。 不当的时辰又如何,就算是一夜未归池雷山也不会说周纯嘉什么,更何况她一个不受宠的庶出,谁会在乎她去了哪儿? 池星鸢无奈的轻摇了下头,叹息着朝着池雷山行了个礼,缓缓退了出去。 见池星鸢离开,周纯嘉也没在和池雷山说什么,拂袖跟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周纯嘉就静静地跟在后边不语。 池星鸢止住了步子,回身看向周纯嘉。 “喂,你怎么还跟着我啊” 周纯嘉眉眼带笑的走上前去,道:“这不是怕你反悔?一百金都花了,总不能让你跑了吧?” 一百金??? 难怪方才那厮睁眼说瞎话都那般理直气壮,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池星鸢凑上前压着声音问道:“你一百金?钱多的烧包啊你一百金都够他下半辈子的月奉了” 周纯嘉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背手道:“一百金换夫人陪我喝顿酒,不亏吧?” 不亏 一点儿都不亏 池星鸢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这货一直跟着自己,难不成晚上真跟他去喝酒? 喝酒倒也没什么,万一点儿背碰到段沉可,怎么办??? “内个喝酒哪天不行啊,就非今天不可吗?”池星鸢苦笑道。 周纯嘉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昨日才开的酒馆,今日打折,划算。” 好一个打折划算,你一个把一百金都不当钱的人,居然还会挑打折的时候喝酒??? 池星鸢顶着腮,无语了好半晌。 “好吧就今日,但是!你不要跟着我了,临走再喊我k?” 周纯嘉一愣:“哦哦什么?” “没什么!” 池星鸢摸了下鼻子,转身跑回了后院。 而此时的池海蝶和池伴乔,自打出了书房,火气就没消下去过。 池海蝶火气腾腾的坐在榻上,有气无处发泄,只得拿枕头出气。 相比之下,池伴乔倒是安静,可她静的却有些看了发怵。 “姐,有那力气不如省着用在池星鸢身上。” 池伴乔摸索着指间的戒指,平静道。 池海蝶将枕头狠狠地甩到一旁,不耐烦道:“我倒是想!池星鸢这个贱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池星鸢的事先暂时放一放吧,我们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同爹求情,解了娘的禁足令。” 池伴乔不紧不慢的说着,一句话点名了池海蝶。 若是一早就将晚荼荼解救出来,怕是之前的行动也不会那般困难。 池海蝶心底微怔,默声点了点头。 “本以为这个池星鸢只是性子变了不少,没想到尽然如此难对付。” “她何止是变的性子!也不知何时学了医,在学府处处出风头!威风的很呢!” 听闻池星鸢会医术,池伴乔心中更是一惊,究竟是因何让这个池星鸢有了这般大的变化,一个人的性子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池伴乔笑着打量了一眼池海蝶,道:“池星鸢可是和姐姐一同去了学府?” 池海蝶撇嘴道:“还不是因为那一阵正巧赶上父亲生我的气,这才让她这个家仆之女钻了空子,名正言顺的进了学堂。” 听言至此,池伴乔心中忽然萌生了一个计策。 “姐姐可是和那池星鸢一同上课?” 池海蝶想了想,摇头道:“只有主课才会一同学习,副课她选的是摄政王的课。而且,主课想必副课要少了许多。” 一同上课多少倒是无所谓,只要有机会就够了。 池伴乔心中已然有了数,暗暗一笑然后走到了池海蝶身旁,声的在她耳畔说道了半晌。 听后,池海蝶抿唇讪笑着,意味深长的点了下头。 酉时三刻,天色已经渐暗。 在屋中窝了一天的池星鸢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到窗前,想着推窗透透气,怎想刚一推开窗就瞧见了打远走来的周纯嘉。 池星鸢啧了一声,匆匆转身坐到了一旁,当没瞧见似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刚一将茶盏端起,就见周纯嘉半倚在窗前,脸上依旧扬着笑。 也不知这家伙天天哪儿那么开心,就没见过他不笑的时候。 池星鸢低头看了一眼茶盏,又无趣的放了回去。 这时,周纯嘉摇着一把素扇,乐呵道:“夫人,走吗?” 池星鸢嘬了嘬牙花子,思考了半天,无奈之下只得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见她出门,周纯嘉支起了腰杆,迎了过去。 池星鸢朝前走着,心里一阵思量一会儿该如何是好,也不知道周纯嘉约自己喝酒到底是何目 也不知周纯嘉手上何时多了件披风,跟上去就随手将披风搭在了池星鸢身上。 “晚风凉,出门怎么也不知道披见衣服?” 不说还不觉得冷,池星鸢吸了吸鼻子,反手拉了拉身上的披风。 走至府前,池星鸢本以为城南又不远,溜达几步也就到了,而且这个时候夜市正是热闹,说不准还能趁机溜走。 可谁知道这半刻钟不到的路程,周纯嘉竟然还备了马车。 池星鸢打远一瞧,不由得感叹这周府的马车就是豪华,乍一看跟镶金带银了似的。 周纯嘉十分礼貌地上前掀开了马车前室的帘子,朝着池星鸢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越是这样,池星鸢心里越是没底,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是周公子先请吧” 池星鸢顿了顿脚步,可此时周纯嘉并没有要动身的念头,无奈之下,池星鸢只得跃身上了马车。 一路上,池星鸢和周纯嘉对坐在车室内两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说话。 池星鸢满脑子都在疑惑段沉可他们两个到底要干嘛,整日难道都没正事可干吗? 见池星鸢眼神怪异得上下打量自己,周纯嘉也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便柔声问道:“夫人看什么呢?” 第八十章 约个酒 池星鸢回神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啊,我没什么” “诶?到了到了!咱们快下去吧!”她打岔道。 周纯嘉笑了笑,马车停后随着池星鸢一同下了车。 瞧着四周热闹无比的街市,池星鸢有些搞不懂为什么非要去酒馆,这夜市摊上吃喝玩乐什么没有。 她抬头望着木匾上“桃园酒肆”这四个大字,隐隐又有着几分好奇。 “这儿?” 闻言,周纯嘉点了点头,带头走了进去。 瞧着这桃林般的的酒馆,池星鸢顿时感到心神舒适。迎门一进,便是一阵扑面而来的桃花香气。 两人挑了一个最里边的位置,然后相对拂袖坐下。 池星鸢四处打量着,直到酒菜都纷纷呈上来才放松了不少。 “这里的桃花酿听说十分香醇,尝尝?” 说着,周纯嘉便拎起酒壶给池星鸢斟上了一杯。 池星鸢凑上前闻了闻,桃花的香气十分浓郁,她舔了舔嘴唇抿了一口,回味了许久。 “你干嘛要约我出来喝酒?” 周纯嘉挑着眉眼随意道:“出来喝酒还需要什么理由?” 池星鸢顿了顿,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解。 没道理啊,他要是实在闲得无聊,为何不约段沉可,喊自己是怕段沉可不吃醋吗? “周公子” 没等说完,池星鸢便忽然觉得身后有阵风拂过,她下意识的回头一瞧,怎料段沉可竟然沉着脸站在了自己身后。 卧槽!不会真这么点背吧?想到谁谁就来 这下怎么办,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吗? 池星鸢身子一僵,瞬时间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段段沉可?你怎么” 见段沉可来,周纯嘉却是一脸淡然,依旧淡定的坐在那里喝酒。 瞧他这个样子,池星鸢险些哭出来,心里暗念道“完了完了,这下可完了,我就说周纯嘉不会平白无故请人喝酒,这下他们两口吵架,自己八成是非死即伤” “内个,要不我先回去了,你们两个聊?” 池星鸢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就要离开。 却不想这时段沉可冷着张脸一把抓住了池星鸢的手腕,拉着她坐回了位子上。 周纯嘉见状一笑,无所谓道:“王爷今日想喝什么?周某请客。” 段沉可静静地看着周纯嘉,沉默了良久才道:“既如此,那就将这酒肆的酒都呈上来,咱们一醉方休。” 好一个一醉方休,你们两个喝就好了,还带着我做什么? 池星鸢神色越发紧张,想走却又被段沉可抓的甚紧。 周纯嘉浅笑着唤了声店二,直接将钱袋丢到桌子上,道:“您们这里的酒,本少爷今天包了。” 店二虽是诧异,却还是点头哈腰的揣起钱袋,然后笑着退了下去。 看着这清晰可见的火花,池星鸢心里不禁一哆嗦,满脑子都是如何溜掉。 “我我不是故意要和周周公子出来喝酒的,王爷” 池星鸢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段沉可的耳畔,极力的想要解释清楚,可又说来话长,只得如此草草几句带过。 闻言,段沉可并未理会池星鸢,而是敌意满满的看着面前饮酒的周纯嘉。 “王爷,出来喝酒就开心一些,何必总是板着张脸?莫不是在怪罪周某没有约去春红院这种地方?” 周纯嘉话里有话,段沉可听得十分明白,此番他也故意当着池星鸢说这种话,故意让他难堪。 段沉可冷冷一笑,理了理神色随即一把将池星鸢揽在了怀中。 然后挑起池星鸢的下巴,幽幽开口道:“春红院里的姑娘姿色如何,周公子清楚得很,蒲柳之姿又怎能与我们鸢儿相提并论。” 听言,池星鸢顿时火气上头,合着这是拿自己和青楼女子作比较? 池星鸢脸色有些难看,眼前若是换做别人,她早就掀桌子了,可眼下自己都欠着这两个男人的人情。 于情于理,还是忍忍 她笑容僵在脸上,忍着怒气将脏话憋了回去。 见段沉可抱着池星鸢,周纯嘉本就已经黑了脸,怎料池星鸢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反抗,连躲都没有躲。 他瞪着段沉可那只手臂,饮了一杯酒。 “夜还长,周公子慢些喝” 段沉可静静地看着周纯嘉,然后拂袖给自己斟了一杯桃花酿。 池星鸢本想喝杯酒冷静冷静,毕竟此时心里已经十分不爽,万一一会儿忍不住发了火,这俩祖宗她可那个都惹不起。 可刚一端起酒杯就被段沉可按了下去。 “日子该到了,还是少喝酒的好。” 听着段沉可这句随口而出的话,池星鸢顿时脸色一红。 什么日子?难道他说的是 池星鸢下意识的摸了摸腹,然后不知所措的埋下头吞了吞口水,暗念道:他怎么知道的 闻言,周纯嘉脸色更是难看了不少,不得不开始怀疑两人到底关系到了哪一步。 而此时得段沉可却是一脸你不行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周纯嘉。 “王爷,周某的未婚妻周某关心就好,就不劳烦王爷操心了。” “本王至今还记得,鸢儿可是从未答应过这门亲事,是周公子一直赖在相府不走,不是吗?” 段沉可一边喝着酒一边调侃周纯嘉,一句句怼的甚是舒心。 可周纯嘉与段沉可相识那么多年,自是对他的性子十分了解,早已经对这些话有所免疫。 他端起酒杯敬向段沉可,无所谓的回道:“王爷不也是吗?明知道相府有我这么个人存在,还那般执着的撩拨鸢儿,帝王家的风范也不过如此啊” 说罢,周纯嘉又饮了一杯。 池星鸢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没两句就喝酒的架势,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虽说这都是花果酿的酒,可那也是酒啊。 更何况段沉可一句话,周纯嘉还包了整个酒肆的酒,吵个架至于往死里喝吗? 原来不知是当代青年爱喝酒,千百年前的人也有这般优良传统好习惯 池星鸢闻着这飘散的酒香味,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喝是费尽喝了,吃菜吧? 心想着,池星鸢一边看着周纯嘉和段沉可斗嘴,一边吃着糕点。 酒不喝,肚子总归要填饱的 “周纯嘉,你与本王明争暗斗少说也有五六个年头了吧?” 第八十一章 明争暗斗这些年 段沉可冷笑道,眉眼间透着几分无奈。 “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周纯嘉轻声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了段沉可。 听言,池星鸢咽了口中的食物,忽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却也没多想,只觉得两口吵架,翻旧账十分的正常。眼下只要自己不说话,保持安静,他们应该就是伤及不到自己。 “本王的事你有事无事总要插一脚,究竟是图什么?” 周纯嘉顿了顿,思量了许久才回道:“起初是图利益,后来” 说着,他将眼神落在了池星鸢身上,温柔道:“后来是因为喜欢?” 闻言,池星鸢筷子一顿,愕然抬眼看了看周纯嘉。当自己的眼神对上周纯嘉那双浸满爱意的眸子,霎时心底一颤,不知为何竟会第一反应偏头看向段沉可。 而这时的段沉可依旧目若寒潭,只是揽着池星鸢的手臂愈发的用力。 良久,段沉可薄唇微张,静静地唤了一声:“鸢儿” 池星鸢一怔,痴愣愣的嗯了一声。 此时的三人,周纯嘉看着池星鸢,池星鸢看着段沉可,而段沉可则是面无表情的瞪着周纯嘉。 气氛已经冷到了极点。 “你心里可曾喜欢过他?” 段沉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问出这种话,话语一出,他自己都愣了一愣。 听段沉可问出这句话,周纯嘉嗤声一笑。 以他对段沉可的了解,权位极高的王爷可从不会问这种话。为了在王室生存下去,段沉可的言行都十分慎重,从不会让任何人摸清楚他的弱点,即便是自己的血亲也丝毫不会撼动他。 怎料一个池星鸢,竟然会让段沉可失态 难得实在是难得 听着段沉可这句“你心里可曾喜欢过他”,池星鸢第一反应便是斩钉截铁的说不,可不知为何此时的气氛越来越不朝着自己起初所以为的方向发展。 反而让她觉得这两个男人似乎都 她又不是没喜欢过谁,怎会不知道眼下究竟是何状况。 可这时也只能装傻道:“王爷的话,我有些不懂” 若是池星鸢直接一些回答有或没有或许都还好,可她如此刻意回避问题,段沉可心里便更加不安了。 “本王问你心里可曾喜欢过周纯嘉!” 他声音不大,可却足以震慑住池星鸢。听着段沉可此时的语气,池星鸢心脏都停了一下。 说实话,她对周纯嘉从未有过什么想法,更谈不上喜欢。 自始至终,两人所有的交集都不是池星鸢刻意为之。 或许是方才段沉可的反应吓到了她,池星鸢直愣愣的看着段沉可出神了许久。 看着此时相视沉默的两人,周纯嘉脸上的笑意逐渐的退去,自嘲的摇了摇头。 “虽是避而不答,可答案已经有了不是吗?何须再问” 话音一落,周纯嘉垂眸看了一眼杯中酒,思量半晌,并未饮下。 若是喜欢,早就得到回应了,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可眼下池星鸢也并未同段沉可在一起,他即便是现在心有不甘,可心底依旧没打算放弃。 他与段沉可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更是从未认过输,这一次也是如此。 原本心中还带着醋意的段沉可,却也在此时被周纯嘉一句话点醒。 避而不答便已是回答 他看着池星鸢的眼睛,不由得晃了神。 池星鸢顿了顿,随即刻意避开了段沉可的眼神,然后朝着周纯嘉说道:“周公子,王老师他喝醉了,我先送他回去,你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可以回府” 说罢,池星鸢便起身拉起段沉可,直朝着门外走去。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想离开这里,更不明白为何要拉着段沉可一起走。 周纯嘉就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池星鸢拉着段沉可离去,他并未阻拦,只是耳畔一直回响着她那句临时改口的老师。 一句不懂,回绝了他。一声老师,回绝了段沉可。 他看着身前这一排排酒坛子,手里把玩着折扇,笑了。 出了桃园酒肆,池星鸢走在段沉可身前,紧紧地拽着他朝着王府走去,一刻都不想停下。 酒虽然喝了不少,可段沉可酒量甚好,却也并没有到了不清醒的地步。 他痴痴地看着此时池星鸢的身影,心中思绪万千。 两人穿梭在街市中,来往的人都在看他们二人。 不少认识池星鸢和段沉可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多半是好奇两人是何关系,竟然会在大街上拉扯着走。 可听到周身的人议论,段沉可心中却并不反感,反而巴不得让所有人都以为池星鸢和他有关系。 索性,段沉可直接顺着池星鸢的腕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段沉可握住自己手的那一刻,池星鸢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她并未低头去看,也并未阻拦,而是满脑子将他丢回王府,而后自己在找个角落冷静冷静。 两人就这样拉拽着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 终于,王府那巨大的黑金牌匾映入了池星鸢眼帘,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到了府前,池星鸢偏头甩开了段沉可的手,躲避着他的眼神道:“你到家了,进去吧,我就先走了” 段沉可失落的看着自己被池星鸢甩开的手,问道:“那我呢?” 这一次,他没有自称本王,而是问池星鸢“我呢?” 池星鸢听着他这明知故问的话,若无其事道:“你当然是进去了啊?难不成你也想跟那个周纯嘉一样,去我家?我告诉你啊,我那个游学好几年的妹妹今日回了府,你若是不嫌聒噪,大可以” “我的意思是,那你心底可曾喜欢过我?” 段沉可静静的注视着池星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期待着什么,更不知道如果眼前人说没有的话,自己会如何 听言,池星鸢这一次呼吸都凝住了。 她不敢相信方才段沉可会问自己这句话,虽然心里早有预感,可她也没想到,段沉可会如此直白的问自己。 池星鸢缓缓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段沉可。 没有,她说不出口。 可有,她又不确定。 第八十二章 新同窗 但是相比方才在桃园酒肆,她此时此刻想的却并不是回绝,而是在思考有还是没有 她看着段沉可的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不言,段沉可也不言,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池星鸢的回答,心想若是一刻得不到回应,那便等一刻,若是一夜等不到回应,那他便等一夜。 既然话已经问出口,便已经没有收回的机会了。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的站在王府大门外,许久。 直到月升至当空,微风飘过两人之间,情愫缓缓弥漫而起。 次日一早,南茶国皇城内。 位居南茶国靠南处,各式各样的院子交织错杂,有处院子相较其他,稍显简陋,但也干净,大门处挂着门匾,“任府”两个字倒是格外显眼,以烫金字体勾勒,如此看来,此家人倒是十分爱惜面子。 院中的主房内,有两人,一长一少,一站一坐,细细看来,两人的面容倒是有几分相似。 年长的端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右手摇曳着纸扇,身穿天青色衣衫,微微有些洗的发白,鬓角微霜,蓄起胡须,双眼深沉,眼神中透露着岁月沉淀的深重,此人也正是这任府的主人,任老爷了。 任老爷细细地端详了会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永年啊,今日是你去学堂的第一日,可曾都准备好了?” 任永年眉眼柔和,气质儒雅,轻轻地躬身道。 “父亲大人,都准备好了。” 任老爷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爱子,眼中满意之色毫不掩藏,只是好似又想到了些什么,眼神中不免闪过几丝阴霾。 “永年,在你去之前,为父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你。” “父亲请讲。” 任永年身体微微向前倾,作洗耳恭听状。 “这其一,为父刚被调来这皇城做文林郎,根基不牢,切莫少年意气,给为父惹出些事来,更别说为父只是个刚入品级的官罢了。” “这其二,你去的那学堂,也是为父找人送你去的,切记好好学习,不可贪玩,荒废了学业,辜负了为父对你的一片苦心。” 任永年闻言,深知父亲不易,道。 “父亲放心,孩儿定不让父亲失望。” 任老爷满意地捋着胡须,走上前去,轻轻拍了两下任永年。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去,给先生留个好印象。” “是,父亲。” 相府 池星鸢正坐在梳妆镜前梳洗,看着镜中的自己,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晃了神。 这时,门外传来锦钗的喊声。 “姐,到了去学堂的时辰了,您快些吧,可别误了时间啊。” 池星鸢想起学堂中刻板的老夫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忽觉腹传来阵阵疼痛,算了算日子,今日倒该是来葵水的日子了,早知道昨夜那口酒就不喝了。 今日肚子一疼,她又不禁想起了昨日段沉可说的那句“日子该到了”。 她脸色一红道:“别催了,我知道了,马上就走。” 池星鸢简单收拾了下,走出门去,正巧碰上池海蝶出门。 池海蝶看见池星鸢,一副晦气的样子,眉头紧皱着,暗啐了一口,声自言自语道。 “今天出门前莫不是没看黄历,怎么一出门就碰上了她。” 池星鸢没听清池海蝶说了什么,看着她一幅被欠人钱的表情,深知也不是什么好话,不由得白了她一眼,径直走向了大门口。 池府门前,马夫早已停好了马车,只是今日不知为何,那马夫唉声叹气的,一言不发,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马。 池星鸢看着马夫这般样子,不禁好奇道。 “怎么今日唉声叹气的,可是有哪里不顺心?” 马夫见是池星鸢过来,又叹了声气道。 “姐您不知道,咱们府上本来有两个马夫,这不前段时间,我那老伙计家里有事,回家去了,这一时半会地上哪找人来接替他啊。” 马夫面色略显几分焦急,看了池星鸢一眼,似是有话未说完,却又不敢说一样。 池星鸢正听着,突然戛然而止,想着马夫定是有话不敢讲,轻笑了两声。 “还有什么,你不妨跟我说说。” 马夫闻言,略带几分抱歉的口吻说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今日,要劳烦您跟大姐同乘去学堂了。” 池星鸢嗯了一声,心想着,我倒是没什么,只怕那池海蝶不愿意。 正想着,就看到那池海蝶带着丫鬟也走了出来,马夫见池海蝶出来,连忙说道。 “大姐,您今日与二姐一同乘车可好。” 池海蝶听着,像是受了什么莫大的侮辱,冷声说道。 “谁要跟她一块乘车,我池府莫非是没车了?” 车夫正欲出言解释,却被池星鸢轻轻地拦了下来,池星鸢望着身前趾高气昂的池海蝶,说道。 “既然不愿意就算了,我们走吧。” 说罢,便撩起帘子上了车,那车夫见池星鸢已上了车,池海蝶又是一幅不好惹的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驾车离开了。 池海蝶看池星鸢没有多说,以为今日她赢过了池星鸢一筹,心情大好,她对着一旁的丫鬟道。 “去,为本姐再叫辆车来,叫本姐跟她同乘一辆车,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 一旁的丫鬟急匆匆的跑去,又急匆匆地跑回来,急忙说道。 “大姐,今日府上就只有那一辆马车了,剩余的那名车夫告假回家去了。” 正洋洋得意的池海蝶听着,脸瞬间就垮了下来,顿时暴跳如雷,咬牙切齿道。 “再为本姐找辆马车去,本姐今日若是迟到了,拿你是问!” 一旁的丫鬟点头应是,看着大姐气势汹汹的样子,没敢多说话,连忙找车去了。 南茶国学堂。 学堂不大,大抵能容下十几名学子,院中栽着些翠绿的珠子,屋中也挂着些警醒后人的句子,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但是空无一人。 一青衣男子跨入了学堂之中,文质彬彬,正是任永年。 第八十三章 好巧不巧,赶上月浣之期 任永年四处望了望,知道自己应是来早了,自己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了。 过了一会儿,院中渐渐嘈杂起来,三三两两的学子携伴而来,池星鸢也到了,见一陌生的男子坐在学堂之中,不禁好奇,上课的时辰快到了,也未多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着,生怕被这个老夫子再挑出些毛病来。 学堂中本还有些细碎的交谈声,只听门口轻咳了一声,顿时鸦雀无声。 教书先生背着手走了进来,也看见了新来的任永年,微微眯了眯眼,走到了学堂的正中间,开口道。 “上课。” 学子们纷纷站起身来,向先生行礼道。 “先生好。” 教书先生满意地捋了捋发白的胡须,让学子们坐罢,看向了任永年,轻轻说道。 “老夫听闻我这学堂之中有一新来学子,想必就是你了,学问之事,不必太过拘谨,向同窗们介绍下自己罢。” 任永年连忙站起身,向着先生和四周行了个礼,说道。 “先生好,诸位同窗好,在下任永年,日后还请诸位多多关照。” 先生看着举止有礼的任永年,点了点头。 “坐吧,日后你周边的各位便是你的同窗了,若是学问上有问题,可向他们问,好了诸位,今日咱们讲仁义礼制,话说这仁义礼制” 课才刚刚开始,池海蝶推开门闯了进来,看着坐在座位上悠然自得的池星鸢,不禁大怒。 “好你个池星鸢,你明知家中只有一辆马车了,你自己来了,你让我如何” 池星鸢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教书先生先开了口。 “放肆!池海蝶你迟到也就算了,还敢在我的课堂上大肆喊叫,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先生,此事我定要告知令父,此般举动定是在家中管教不严。” 池海蝶这才反应过来已经上了课,看着面前一向以严格刻板闻名的先生,脖子向后缩了缩,声开口道。 “先生,我不知您在上课,学生下次不会了。” 先生也被池海蝶气得够呛,闻言也没有搭理池海蝶,轻哼了一声。 池海蝶也没有心思再与池星鸢争论了,正想坐下,却看见一陌生男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受了一肚子气的她哪里还忍得住,出言讽刺道。 “怎么哪里来的学生都敢坐我的位置,莫非真当我池府没人了不成?” 正猜想着这是谁家姐,竟如此泼辣的任永年闻言,不知是在说自己,四处看了看。 池海蝶看着陌生学子还在四处张望,气更是不打一出来,直接走上前去,看着任永年说道。 “怎么?本姐说话你莫不是听不到,还不赶紧给本姐起来。” 这才明白过来的任永年连忙站起身,行礼道。 “在下不知道这是姐的位置,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池海蝶有些厌恶地擦了擦凳子,也不顾任永年,自己坐在一旁。 任永年四处寻觅,也没看见有多余的凳子,只得自己站在一旁,感受着四周学子的目光,他也是有些生气,可想起在家父亲的忠告,只得站着听课。 坐在后面的池星鸢感受着疼痛逐渐剧烈,知道自己葵水应是来了,站起身来对先生道。 “先生,今日学生身体不佳,可否回家休息。” 先生看着池星鸢面色不好,又是女子,便也未多问就答应了。 池星鸢走向门外,路遇任永年时,对他说道。 “公子若是不嫌弃,坐在我那里便好。” 任永年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点头。 “怎么会?姐身体可还好?” 池星鸢没有多说,迈着步子走向了门外。 任永年坐在池星鸢的位置上,心想这位姐看着身体也无大碍,莫非是看我站着上课过于难受,让位置与我不成? 陌不相识,这份恩情,理应记下。 池海蝶斜眼狠狠瞪了瞪池星鸢的背影,心底不由得暗骂她多管闲事。 “好了,继续上课吧!” 先生声音一起,众人都坐正了身子。 池星鸢捂着腹,疼痛越发难以忍耐,她扶着墙堤缓缓挪着,晃神间瞧见了身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抬眼瞧去,才发现已经顺着路走到了四方亭,而此时站在自己身前的人正是段沉可。 自从昨晚那件事情过后,池星鸢自己也不知怎么的,见了段沉可有些刻意的回避眼神,可人已经站在自己身前,躲也不是。 段沉可垂眸看着此时虚弱的池星鸢,心里已经明白是何情况,本想上前搀扶,却不想池星鸢后退了一步直接躲开了他的手。 段沉可微微一顿,一脸严肃的绕道池星鸢身侧,直接将她横抱了起来。 “段沉可你”她弱道。 池星鸢身子本就虚弱,此时也是没了力气挣扎,索性就如此让段沉可抱着了。 “身子不适还来学堂做什么?不懂得告假吗?” 段沉可声音不大,语气与其说斥责,但更多的是担忧。 池星鸢安安低着头,没作声。 “既然身体不适,就老实在府中休息几天。” 段沉可心里有数,池星鸢的身体有不足之症,实为忧心。 “那……那都不至于,若是落下课程就不好了。” 平时没见你少欺负我,今天倒是懂得怜香惜玉了。 池星鸢心中腹诽,自知身体并无大碍,待过了今日便不会有明显的痛感了。 “你是觉得本王的话没有分量?” 这段沉可少有吹胡子瞪眼,池星鸢身体状况不佳不准备招惹他,多给自己放几天假有何不好? 吃瘪的“嗯”了一声。 然后一溜烟的就出了学府溜上马车。 一整天的时间,池星鸢都病歪歪的躺在床上,饭也没吃两口,待过了一日,这才满血复活,打起了精神。 吃了两口锦钗送进房间的点,神秘兮兮的招了招手示意锦钗凑过来一些。 “锦钗,你说后厨的牛奶这个时辰是不是已经运来了。” 池星鸢倒不是怕了池海蝶,只不过不想跟她起正面冲突,嫌她是狗皮膏药,不容易甩掉。 第八十四章 酒糟牛奶酿造的奇特产物 “小姐,你怎么还惦记着后厨的牛奶,锦钗不是同你讲过了,那牛奶是大小姐的……” 锦钗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 挑着眉望着池星鸢,只希望她不要再生事。 毕竟,若是惹了上次那样的麻烦,她也无法保证还能及时的去搬救兵。 “怎的?那牛奶桶上写了她池海蝶的名字?” 池星鸢不以为然的反驳,这个时间池海蝶在学堂上课,池伴乔的入学手续也正在办理,随她一同听课去了,也不在府中。 这大好的机会,她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没有这两个碍眼的家伙,自己的发财大计才会比较顺畅。 “倒是没有。” 锦钗瘪了瘪嘴,知道自家小姐是打定了主意的。 “那不就行了?既是放在相府后厨的东西,我是这池家的二小姐,凭什么就动不得了?” 池星鸢朝嘴里塞了一块点心,也看出来锦钗这百般不愿的模样,恐怕是使唤不动她,索性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从凳子上跃起,准备亲力亲为。 “可是小姐……”不等锦钗再劝告自己,池星鸢已经是迈步出了房间。 若是唯唯诺诺,举步维艰,这样的日子,这具身体的原主也不是没做过,还不是落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唯有自己手中掌握了银财,才能在这里扎稳根基。 池星鸢不是鲁莽,而是深思熟虑过的。 悠闲的踱着步子来到了后厨,虽然有几个做杂活的下人,见池星鸢在牛奶桶旁边走来走去,也只得是问了声好不敢多说什么。 现在相府的局势,就连这些下人们也有些摸不准了。 看起来,相爷对这位二小姐处处看不上,甚至有些时候都不顾及父女之间的情面。 可经上次那事之后,这些下人们也都明白池星鸢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自然也不敢如从前一般捏软柿子一样的对池星鸢冷嘲热讽。 几桶牛奶而已。 即便是看出来了池星鸢不轨的心思,那几个下人却也只得低着头装作看不见,更是有眼力见的看池星鸢来回踱步,迟迟没有举动。 相互之间递了个眼色,都未言语什么,便佯装做好了手头的工作,一个个离去了。 “呦,这几位还挺识趣。” 池星鸢虽然胆大却也不是毫无顾忌,也怕其中有人跟池海蝶告状,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没想到,那些下人倒是激灵。 殊不知,这些个打杂的下人,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不是同楚管家一样在相府身居什么职位,这种小事不值得他们冒险,就算是告密,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此番,闲杂人等一走,池星鸢就方便施展了。 她也不客气,随便找来一个双臂环抱正好的木桶,差不多半臂高,拿着舀子便将桶盛满了。 然后明目张胆的抱着木桶离开了后厨,眼见那原本放置在后厨中的三个大木桶,其中一个,牛奶比其他两个要少上许多。 池星鸢也是鬼头,知道那些下人既然不愿意惹事,索性将那三桶之中的牛奶分配均匀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来处理了。 既然不敢得罪自己,自然也是同样不敢让池海蝶发现一丁点的端倪的。 池星鸢吃力的抱着木桶回了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锦钗还是守在原地一脸忧心的模样,见池星鸢回来。 锦钗的眉头拧得更明显了,不过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是赶紧凑上前接过了木桶帮忙放到了桌子上。 第八十五章 “共谋大计” 酸奶的酿造基本部署完毕,池星鸢也没有闲着,心中畅快的将锦钗送来的小点尽数打扫进腹中。 桌面上剩了个带有残渣的盘子。 她也是坐不住,稍作打扮了一番,起身便前往了尹声笙的住所。 也不知道,她面上的疮疤有没有按照自己嘱咐用药膏擦拭。 春日尚好,午后的阳光打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池星鸢找去尹声笙住所的时候,她正在院中浣洗衣物。 “声笙。” 池星鸢老远的便打招呼,她本就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跟尹声笙虽未见过太多的次数,可也是一腔赤诚。 “池小姐……” 尹声笙一人住在这偌大的府邸,平日里那些下人们也不喜同自己交流。 偶有从外面飞来院中的鸟儿叽喳上那么两声,就算是解闷了。 如今看到池星鸢来探望自己,喜出望外之情流露于眉眼。 “都说了,叫我鸢儿便好。” 池星鸢假意不满的皱了皱眉,又马上的松了眉心,对尹声笙笑眼相对,见她这般表情,尹声笙也不拘着了,拉过池星鸢的手,就往屋内迎。 虽说已是四月春,阳光媚人,可这偏院的屋子里,少有阳光投进来,不免有些寒凉。 池星鸢心想着声笙这姑娘为人有礼有节,住进了这么大的府邸却也不贪,只择了这样一处偏院,由此可见其品性。 池星鸢坐到那有些年岁的凳上,见尹声笙顺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热茶。 虽说屋内简陋,可也能看出来尹声笙时时擦拭,一尘不染,整洁干净。 “声笙,我见你脸上的伤疤淡了不少。” 一打照面,池星鸢就把注意力放在尹声笙的脸上,看来自己这双妙手,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治病医人的难得佳品。 池星鸢不紧不慢的吹了吹茶杯中的热气,抿了一口,腾腾茶气扑面,清香笼着鼻尖。 抬眸将视线又重新放在尹声笙的脸上,她却是眼底含泪。 “鸢儿……” 许是觉得这么喊着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意,尹声笙又改了口。 “恩人,声笙何德何能遇见您,不仅保住了这条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去了这脸上的疮疤。” 尹声笙略显粗糙的手,轻轻的抚着自己的半边脸,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希望不要失态。 脸上这冻疮,逃荒来京的时候也听过好些老人说,可惜了这么一张脸,这疮疤恐怕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了。 即便是生于百姓之家,自古女子对容貌都是格外在意的。 池星鸢对尹声笙说得上是再造之恩,所以不管池星鸢怎样平易近人的与其相处,尹声笙总是难免不自觉的低着自己的姿态。 “哎呀,怎么又说到这了,我当初帮了你,又不是为了要你的谢,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举手之劳,举手之劳罢了。” 池星鸢轻描淡写的,希望尹声笙能够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可…… 明明用来只要的晏青虫来之不易,还险些要了池海蝶的性命,搞出来了好大的动静。 说来,池星鸢此举获益更大的,是自己罢了。 在这缥缈时间,父母家人,闺蜜朋友,都好像是半路从别人那夺来的一样。 第八十六章 好一个‘尊卑礼法’ 尹声笙没有什么野心,水汪汪的眸子盯着池星鸢,感恩戴德。 她想不到,池星鸢救济医治自己就算了,居然还处身设地的为自己谋划出路。 让自己活的更有尊严。 这份感激之情她哽咽在喉,知道言辞的感谢太过于苍白,只想着若是有一日池星鸢能用到自己,定当赴汤蹈火。 “瞧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剥削苦力的资产阶级。” 池星鸢有些无语,总觉得尹声笙把自己的身份摆的太低,不免吐槽了一句。 “什么?资产阶级为何物?” 尹声笙眨巴着眼睛,神情呆愣。 “嗯……这个以后在解释。” 意识到自己的口误,池星鸢岔开话题,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声笙,我的意思是,我想让你同我一起合伙做生意,不知你可愿意?” “合伙?做生意?” 尹声笙的窘迫尽显。 “你也知道,我身无分文……” 知道自己身无长物,尹声笙又蔫了吧唧的把脑袋低了下去。 “你只需要告诉我愿意不愿意,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 池星鸢早就打定主意了,需要尹声笙所做的无非就是一些琐碎的贩卖之事,连忙让她安心。 果然,听了这话,尹声笙才又打起精神来,不过也不禁好奇,她堂堂相府姐,能有何处用得上自己? “那……” 尹声笙语气中带着疑惑,拿起桌上的茶盏,里面的茶水已经放凉了,她一饮而尽,缓解着喉咙的干燥。 “是这样的,我研制出了一种饮品,现在也不知道投入市面之后反响如何,所以我想先弄一个摊位,却一个人帮我售卖,银两的事情你不用愁,我出钱你出力,到时候银子咱们五五分,怎么样?”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听池星鸢这样一说,尹声笙眼睛发亮赶忙不住的点头。 “声笙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无需给我五成盈利,既然只是售卖这种事,你分我五成,我受之有愧啊。” 尹声笙见解决了生路问题,眉梢都透着喜色。 “这件事你不用跟我再说,就这么定了,既然这样,那待过几日,你这脸上的疮疤完全恢复,我便将做好的饮品拿来先给你尝尝。” 两个人一拍即合,池星鸢的情绪一直都很亢奋,也带动着尹声笙激动了起来。 尹声笙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心脏咚咚的,没想到,这才几天的时间,自己就从乞丐摇身一跃变成了街边的掌柜。 这种身份的转变,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不过,这样一来,自己再见到周公子的时候,也不用太过自卑了。 有了钱,她可以自己付房租,同周公子讲话的时候,也能够不那么胆怯了。 “那全听鸢儿的。” 尹声笙的嘴角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那你就在这等我的好消息吧。” 谈妥了售卖之事,池星鸢的心总算完全的放下来了,她匆忙起身,告别尹声笙便离开了府邸。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一去一回倒是让尹声笙内心波动不,对未来的日子倒是更多了一份憧憬。 从尹声笙处离开,池星鸢心情自然是好极了,哪里像是来了葵水的模样,一路嘴里哼着曲,蹦跳着就回了府。 偏偏在进门的时候,撞见了下学的池海蝶和池伴乔,这俩姐妹也是远远的就瞧见了池星鸢那嘚瑟的模样。 虽不知为何,却都恨得牙痒痒的。 “姐,你看那是不是池星鸢那个下贱胚子?” 池伴乔跟池星鸢的接触就那么几次,可偏偏池星鸢的名字从池伴乔的嘴里说出来要比池海蝶更恶毒几分。 “呵,这死丫头莫不是出门捡了钱,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池海蝶也是冷言冷语的,说话间,丫鬟扶着池海蝶下了马车。 池星鸢走近了才看到这两姐妹,嘴里哼着的曲也不自觉的止住了。 “还真是晦气。” 自顾的呢喃了一句。 撇了撇嘴,池星鸢不想跟她们发生冲突,却清楚得很这两姐妹都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都属于不找茬就难受的性子。 可…… 若是调头再兜转一圈再回来,恐会让她们以为是自己怕了她们。 也只能是硬着头皮进府。 目不斜视,根本都没有正眼瞧这两姐妹一眼。 踏上相府门前的台阶,果不其然,就如同池星鸢所料一样,池海蝶先是粗鲁的拽住了池星鸢的胳膊。 “这放着好好的日子,你是不会安生点过是吧?” 池星鸢有些气恼,感觉到手腕被人抓住,也没惯着,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两姐妹其中一人,毫不留情面的恶狠狠甩开粘着自己手腕的手掌。 甩掉之后,猛的转过身,刚刚那喜形于色的表情,立马转换成了厌烦之色。 如同看着两只惹人厌的苍蝇一样。 “池星鸢你怎敢用这样的语气同长姐说话?” 池伴乔表情夸张,眼睛瞪得溜圆,一副不可置信的单纯表情。 让池星鸢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怎么?这是改套路了?以前演独角戏,现在又多了个人,你们两姐妹开始唱双簧了?” 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池星鸢提着裙子,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迈步准备进门。 这次,又轮到池伴乔轻轻的抓住了自己另一侧的袖口。 “啧。” 池星鸢心里恼火极了。 “怎么,你们两个还没完了是吗?” 真是出门的时候没有看黄历,怎么偏偏赶着这个时辰,同这两姐妹碰到了一起,同一时间进门? “二姐,你怎得这样生气,就算你再不喜欢我们姐妹二人,可尊卑礼法你也不该丢啊?” 池伴乔在旁边拱火,以至于池海蝶脸上的表情更加不悦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说人话!” 池星鸢没好气的打断她还想继续造作的言辞。 正了正声色,池伴乔一般正经的挽住池海蝶的胳膊。 “且不说你是庶女,单姐姐是长姐,你就不应该先我姐姐一步进门,这是规矩,就算你是仆人生的,在相府长大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不是个傻子也早应该知道礼数了吧?” 池伴乔的声音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好像就是很热心的提点着池星鸢言行上的错失。 可字里行间的贬低,却是明显得很。 第八十七章 吃瘪二人组 呵,又是这一套。 把话说开,池星鸢算是明白了,合着这是想给自己下马威啊? 不过,她也不气不恼,侧过身,给两个人让出了路。 风轻云淡的绕了绕发丝。 这个举动倒是让两个人很满意,池伴乔噙着嘴角露出一副得意的笑,池海蝶则是微微扬着下巴,好似终于在池星鸢的面前出了一口气那般。 步子迈得极缓,颇为享受这种优胜者的姿态。 待两个人进了府门,池星鸢才不咸不淡的慢悠悠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怪不得……原来如此。” 她故意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似是解惑一般,喃喃着。 前面那两位刚进门的姐,不禁竖着耳朵,若是能从池星鸢的嘴里听到什么大不敬的话,那么父亲面前定少不了一顿告状,杀一杀她的锐气。 “长幼有序,原来是因为这样大姐才耐不住竟做出那种不知廉耻抢人夫君的事情,啧啧啧,看来这礼数不学也罢。” 说完,池星鸢这才好似豁然开朗一般,迈步进门,她明显看到不远处的那两姐妹,步子站定在那,不用想自己刚刚所说的话,被两个人尽数收入耳中。 虽然背对着自己,看不到池海蝶的表情,不过池星鸢想象得到,她此时一定是暗沉着脸,耳根发烫,池星鸢料定池海蝶没脸再来找自己的麻烦。 气定神闲的溜达着朝自己的偏远走去。 不喜纠缠不代表害怕惹事,这自不量力的两姐妹都欺负上门来了,她又怎么好轻易放过呢? 那一套老古董的礼法,自己根本不放眼里,倒是池海蝶,被刚刚自己那一句话说的恐怕此时此刻就跟戳心窝子一样吧? “姐……” 池伴乔没想到,数年没见池星鸢的嘴皮子竟然变得这样厉害,加之初次碰面的时候,她那扮无辜的模样,不禁恨恨的攥了攥拳。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还真不能瞧了这个贱丫头。 池伴乔轻轻的晃了晃池海蝶的衣袖,姐姐受辱还不都是因为自己的挑衅,池伴乔心中有愧。 “乔儿,我没事。” 池伴乔的声音低沉,被池星鸢压抑得太久,让她心中郁结,只能嘴上逞强。 “可是……” 池伴乔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就被池海蝶给堵在了喉咙里。 “乔儿你也看到了,这个池星鸢一定是要好好教训一下,我已经同母亲做过商量,之前所受的屈辱我一定要让她还回来。” 池海蝶目中含恨,本以为池伴乔回来能帮着自己好好整治一下池星鸢。 可这样一看,妹回来与否好像都没有什么改变。 “姐,你可是有主意了?” 池伴乔跟姐姐比起来,城府要深上许多,刚刚门前的一番较量,不过是因为一时兴起,大意了才会让池星鸢占了便宜。 说到底还是姐姐做事不够利落留下了把柄。 可……池伴乔心中这样想,却也不能明摆着说出来。 “自是有了计划。” 池海蝶胸有成竹,说着嘴角还裂开一个狡黠的弧度。 “那就等姐姐好好戏耍她一番,咱们再……” 池伴乔见池海蝶把握十足的样子,便也痛她一样心照不宣的抿着笑,手掌还在颈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虽然池伴乔要比池海蝶上那么几岁,可手段却是毒辣的很。 想来,池星鸢来到南茶相府已经不短的时日,池海蝶也只是对她处处使绊而已,可池伴乔一回来就已经动了杀心。 姐妹俩相视一笑,分别回了自己的院落,只待计划实施。 而池星鸢回到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悠闲躺在院子里的藤摇椅上,丝毫就没把那两姐妹放在心上。 闭目养神。 周身是难得的安静消停。 晚荼荼要是知道,她心思歹毒把自己扔在这平日下人都不愿来一个的西偏院中,自己却乐得自然,对这个闹中取静的天地满意得不得了的话,怕是会气得直跳脚吧? 嗯,待自己有了银子。 有了足够的根基,彻底脱离了相府,那才是新生活的开始。 池星鸢脑海中浮现着对未来的一幅幅憧憬。 买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府邸,无需多大,别致即可,生意上的事情就由尹声笙打理,她要做的就是没事数数钱,约上江满一和段簌簌二人游游山玩玩水…… 啧啧啧,如此生活,怕是神仙也羡慕。 想着想着,池星鸢不知怎的便又想到了段沉可。 那样悠闲自在的生活中,若是再能觅得一份良缘也便不悔此生了。 良缘?段沉可? 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两个词组联系到一起。 池星鸢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加快了,努力的克制着脑海中段沉可的模样,偏偏却不受控制。 段沉可的眉、段沉可的眼、段沉可的唇……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要出事了。” 池星鸢慌乱的说着,双手连忙撑着藤摇椅的扶手,动作幅度略大,致使藤摇椅晃得更加厉害了起来。 藤摇椅前前后后不受控制的摆动,那幅度眼瞅着就要把池星鸢给掀翻在地。 之前想入非非的脸红心跳还没消退,又被这藤摇椅搞得心惊胆战的,池星鸢极难的想找回平衡,此时,藤摇椅却被人从后方给稳住了。 “我看鸢儿躺在这惬意得很,怎的就突然出事了?” 声音是从池星鸢后方传来的,身体找回了平衡,池星鸢双脚落在地面上,回头一看。 不是周纯嘉又还能是谁? 类似于‘你怎么在这?’的话,池星鸢已经问得厌烦了。 索性也没太惊奇她怎会在此,而是嘟了嘟嘴。 “你怎么又来了?” “自是想问问鸢儿为何去我的别院却不喊着我同行?” 呵,这周纯嘉消息还真灵通啊? 池星鸢偏着脑袋看了他一眼。 “你那别院又不是什么宫廷皇殿,你也没说要去别院的时候先跟你报备啊?” 池星鸢蛮不讲理的怼了那么一句。 “周某只是随口一问,鸢儿怎得这么大的火气,莫不是在段沉可那受了什么挫,找不到发泄的地方了?” 周纯嘉笑道,晃着那四季不离手的折扇。 第八十八章 放不下的锦钗 “这又跟段沉可能扯上什么关系?” 一提到段沉可的名字,池星鸢坐不住了。 嘴上不承认,可是手上却扣着藤摇椅,眼神也不敢对视上周纯嘉,生怕被她发现自己对段沉可别样的在意。 “哦?若不是王爷招惹,为何鸢儿怎么大的火气,一句话噎得周某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说话时,周纯嘉一如既往的温润。 “周纯嘉,你跟段沉可之间要是有什么矛盾,你们俩私下底解决好不好,不要动不动就牵连我。” 池星鸢只觉得无辜。 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工具人,夹在他们两个中间。正反受气。 “不谈段沉可?” 周纯嘉闪着明眸,把折扇打在手心上折叠起来。 “嗯。” 池星鸢确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就听鸢儿了,以后同鸢儿讲话不谈他人……” 说着,周纯嘉绕过藤摇椅俯身在池星鸢的面前,缓缓的把身子弯了下去,微微昂着下巴,然后用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抵着池星鸢的下巴,眸中含情,声音温柔极了,简直让池星鸢身体不自觉的一阵酥a。 “以后同鸢儿讲话,不谈他人,只谈你我,可好?” 瞅瞅三两句话,不是躲不掉段沉可,就是免不了对池星鸢调戏。 毕竟是京中第一美男,就算池星鸢口是心非,可作为一个女人,面对这般s诱,也是忍不住的咽了一口口水。 自强的挪开与其对视的眼神。 双手一把推开了周纯嘉。 “你我有什么可谈的?” 池星鸢有些耳红,哪想得到断袖撩拨姑娘的这一套,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周纯嘉嬉笑着,直了直身子,言辞笃定。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好像周纯嘉时不时的来池星鸢面前报道已经是常态,说来,两个人之间好像并没有过多的话题。 话聊到此步,周纯嘉也不多做纠缠在这碍眼。 他此番前来,除了是别院厮来汇报这几日所发生的事情,主要是想看看池星鸢在做什么。 说白了,就是想她了。 这丫头,也不知骨子里透着一股什么魅力,总是能让人情不自禁。 “既然现在鸢儿不需要周某,那待需要的时候再唤我便是了。” 周纯嘉心态倒是摆放得很好,倒是不计较池星鸢每每卸磨杀驴的态度。 “你快盼着我点好吧。” 见周纯嘉正身对着自己,一点点的向后退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池星鸢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 “在下哪有不盼着自己娘子好的道理?只不过嘛,只有鸢儿为难的时候才能想到周某,而我又是一心惦念着你,着实不知要如何才好,鸢儿若不想我在房中摆着巫蛊天天祈祷着我家鸢儿遇上些坎儿,还不如时时来我房中聊聊天,也好解在下相思之情啊。” 周纯嘉可一点都不隐藏自己对池星鸢的爱慕。 说话的时候委屈巴巴的,好像是个受气的媳妇。 这表情若是放在别的男人脸上,怕是池星鸢都没眼看,可偏偏周纯嘉长得妖冶,那种又撒娇又委屈的表情刻画在他身上,就偏偏让人心中有愧一般。 招架不住,池星鸢干脆不再理会周纯嘉,起身回屋走去。 “才不要听你在这胡说,周公子家大业大时间闲暇,我可是要忙自己的去了,等哪天赚了大钱同你一般多了时间,再去找你聊天闲谈也不迟!” 池星鸢扭过头,周纯嘉已经倒退着走到门口了。 芳心难求,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的时间,周纯嘉离开西偏院儿,心中早是已经认定了池星鸢,余生还长,倒也不急,可段沉可棘手,让他不知该如何把我对待池星鸢的松紧。 南茶国中每一府每一处,都藏着每个人的心思。 池星鸢回到房间后,坐在放着酸奶木桶的方便,双手杵着下巴呆愣愣的守着,直到锦钗为自己送来了晚膳,这才停止注释工作。 也对,池星鸢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次的创业上面了。 这相府,她是多一刻也不想停留了。 她打心底明白,之前池海蝶跟晚荼荼处处针对自己,每一次虽然都是以取胜告终,但是其中哪一次又占到了什么便宜呢? 那个池伴乔,看上去就是个比池海蝶还要厉害的主。 再继续留在这里,怕是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听。 “姐,那木桶还会长了腿跑掉吗?锦钗特地守着后厨,一出锅就把你的这份给你盛出来了。” 池星鸢的思绪收了回来,看着身旁的锦钗,万千感慨。 若不是什么逢年过节,相府每人都是在自己房中用膳的,刚来到这里,池星鸢恨不得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 下人轻待自己还不是因为晚荼荼的授意。 而锦钗却总是尽着自己的绵薄之力,为自己争取,这份情意,虽然池星鸢从未有过什么深情表达,却也记在心上。 “姐,你吃这鸡腿,这是我趁厨子不注意,挑了锅中最大的一个。” 锦钗说着就用夹菜的筷子把那鸡腿放入了池星鸢的碗里。 脸上表情颇为得意。 “锦钗,你对我真好。” “锦钗跟随姐这么多年,也只有姐是真心对待锦钗的,锦钗自然要对姐好了。” 锦钗比池星鸢还要上那么几岁,虽然一直饱受这相府其他人的压迫,可眸子却是如同未经险恶般的澄澈。 池星鸢也是少有的多愁善感,牙齿咬在鸡腿上,不知怎的却有种想哭的冲动。 说来不过是一个鸡腿而已,可要知道,锦钗不过是相府身份卑微的丫头,府中吃食理应长有尊卑按照顺序下来,才能取到自己的那一份。 鸡腿吃在自己的嘴里可能不过是多些美味罢了,可逾越规矩在相爷和长姐之前先取了鸡腿,如果被人发现,往轻了说锦钗少不了一顿毒打,而西偏院是晚荼荼的眼中钉肉中刺,要是想借题发挥,她非得把锦钗寻个人牙子发卖了也不是不行。 池星鸢口中的鸡腿的确肥美,可她只是轻轻的咀嚼了两口就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第八十九章 行事小心却撞上来人 见池星鸢不吃,锦钗不禁好奇。 “怎么了?姐?是这鸡腿不好吃?” 锦钗略带慌神的凑到池星鸢的面前,细细打量着鸡腿然后自顾的说道:“一定是不好吃,拿来充数的东西,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让我挑了最大的一个拿过来,哎。” 说着,锦钗叹了一口气,有些自责。 池星鸢这才忙解释道:“锦钗,这鸡腿好吃极了。” 说罢,还张大嘴猛啃了一口,两腮都被塞得满满的,然后看锦钗表情变得放心,自己心里也才好受些。 “锦钗,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不在相府了,你要怎么办?” 池星鸢吞咽下口中的食物,试探着问了一句,之前她未想过锦钗对自己这样的依赖,是自己思虑不周,居然未想过赚到钱离开相府锦钗要怎么办? 自己如果一走了之,锦钗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 可……锦钗的卖身契,握在主母手中。 本不是一件什么值得紧张的东西,可池星鸢心里再清楚不过,只要是她想得到的,晚荼荼必定会刻意的藏起来。 果不其然,池星鸢这么一问,锦钗先是征楞了那么一下,然后眼尾耷拉下来,眼中瞬间充斥着一片氤氲。 池星鸢只感觉胳膊一紧,被锦钗的两只手紧张的抓住。 “姐,你什么意思?你是不要锦钗了吗?是锦钗哪里做得不好吗?” 锦钗紧张兮兮的望着池星鸢,可不等两个人再做交流,院外就传来了不的动静。 这里是偏院,此时更是无人会来,池星鸢放下手里的筷子,有些疑惑的对视上了锦钗的眼神,锦钗这才一拍脑门,好像忘记了什么大事一般。 “姐,我忘了跟你说,牛奶的事情被大姐发现了,这会儿,应该是命人在府中搜查不翼而飞的牛奶呢。” 说着,锦钗赶忙站起身,走到了正在发酵的木桶前,一脸犯愁,挠着脑袋。 反之,池星鸢这个惹祸精却是不紧不慢镇定自若,还不忘嘲讽一番。 “池海蝶这个蠢货,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那些牛奶若是让人喝进腹中,她岂不是就白折腾了?” 说罢,嘴角的一抹轻蔑隐隐勾起。 “姐,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被抓了个人赃俱获,又少不了你的好果子吃了。” 这安分的日子刚过上没多久,眼见又要被抓包。 锦钗提心吊胆的,跟着这么个主子每天的生活也太刺激了。 “怕什么,锦钗你把这桶抱到后厨去藏在柴草堆里,院前这几个人,交给我处理。” 说罢,锦钗从后门溜了出去,而池星鸢则是走出屋子来到院前,看到院前站着四五个下人,一脸为难的踌躇在原地。 假意恼火怒瞪着双眼。 “怎么?现在连你们也干欺负到我头上了?就连吃个饭都不让我安生?” 池星鸢先发制人,不等下人表明来意,就掐着腰用手指着面前的人。 “不敢不敢,二姐,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只不过……大姐丢了东西,我们不过是四处寻寻。” 下人们也摸不清楚现在相府内的形势,对池星鸢的态度与从前自然是大不相同。 就是吃准了这些人墙头草的性子,池星鸢表现得更加不悦。 “哦?那你们这意思是,大姐丢了东西,我便是那偷脏之人?” 说着池星鸢还朝着下人们逼近,言辞十分锐利。 下人们自是欺软怕硬,不敢招惹这样的池星鸢。 只得你看我一眼,我瞅你一眼,丢牛奶也不是什么大事,只得哈腰认错,谁也不敢接上池星鸢的伶牙俐齿。 也只能是回去同大姐打哈哈来将此事敷衍过去了。 待到再晚些的时候。 池星鸢悄悄推开了自己别院的大门,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 “姐,咱们在自家府邸,怎么还跟做贼似的?” 锦钗压低了嗓音,凑到了池星鸢的身旁。 “嘘!” 池星鸢伸出手指抵在了锦钗的唇上,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也知道是在家府邸,可池海蝶那伙人神出鬼没的,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计划,那发家致富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她这个瘟神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这种大事,她可不想让池海蝶搅和进来。 “你帮我看着点儿周围,我去后厨取酿造好的成品。” 说着,池星鸢满眼是光的朝着锦钗一笑,迈过门槛便溜去了后厨的方向。 锦钗会意点头,也没再多问,乖乖听着池星鸢的吩咐跟在后边放哨。 后厨不比别院路,走廊并未点灯。 再加上晚膳早已经用完,所以后厨的下人打理好了一切便离开了那里。 池星鸢摸着黑悄悄进了后院,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了柴草堆处,然后从靠墙一侧扒开一个缝隙后,从里边提出了个木桶。 四周一片黢黑,池星鸢也没多看,索性直接提着木桶跑出了后院。 却不料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唤。 “鸢儿。” 闻声,池星鸢溢满兴奋的笑脸瞬时僵住了。 怎么到哪儿都有周纯嘉这个烦人精?! “嘶~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池星鸢不耐烦地提着桶转过身去,蹙眉看着不远处的周纯嘉。 “我啊,自打你方才出了别院开始,就一直跟着了。” 听言,池星鸢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若不是此刻拎着一个桶,非上前锤他两拳! “深更半夜的,周公子都不休憩的吗?怎的会有这般好兴致,鬼鬼祟死的跟着我?” 周纯嘉起初见她朝着后厨跑,还以为是像以往那样没吃晚膳,饿肚子了跑出来觅食,本想着带她去吃些东西,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提着个这么大的木桶出来。 他歪头瞧了一眼池星鸢手里的同,光看就知道不轻。 “我帮你提吧?你这是要回后院?” 池星鸢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半晌,嘟着嘴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莫不是又捣腾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依着池星鸢的性子,周纯嘉一猜便知她的心思,定是偷偷计划了什么。 第九十章 不许跟着我 “要你管?不许跟着我。” 池星鸢无趣的白了他一眼,提着桶便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周纯嘉担心她惹了什么货又被责罚,所以心里甚是担忧,不得已又跟了上去。 “你这桶里放的什么?为何会用粗布蒙着?” “莫不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鸢儿需要什么同夫君说便是了,何必做这偷偷摸摸之事?” 周纯嘉跟了一路也就罢了,这嘴也一刻未闲下来,碎碎念叨了一路。 池星鸢到了自己的别院大门,气呼呼的将桶放进门槛后边,又将身后的锦钗塞进了大门,然后堵在了门槛处,拦下了想一同走进去的周纯嘉。 “你有完没完!回你的卧房可好?” 说罢,池星鸢给了他一个眼神,便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嘭!—— 周纯嘉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不得已止住了脚步,无奈的处在门外。 此时此刻的大门离他的脸不过二寸,无奈感瞬时上头。 进了别院后,池星鸢二话没说便兴奋地提着两桶试验品进了房内。 锦钗伸着脖子探头望着,甚是好奇池星鸢捣鼓的这两桶牛奶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模样。 “锦钗,去找个干净的长棍子和碗勺来。” 见日落西山,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池星鸢悄悄推开了自己别院的大门,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 “姐,咱们在自家府邸,怎么还跟做贼似的?” 锦钗压低了嗓音,凑到了池星鸢的身旁。 “嘘!” 池星鸢伸出手指抵在了锦钗的唇上,朝她眨了眨眼睛。 她也知道是在家府邸,可池海蝶那伙人神出鬼没的,万一被他们发现自己的计划,那发家致富的计划可就泡汤了! “你帮我看着点儿周围,我去后厨取酿造好的成品。” 说着,池星鸢满眼是光的朝着锦钗一笑,迈过门槛便溜去了后厨的方向。 锦钗会意点头,也没再多问,乖乖听着池星鸢的吩咐跟在后边放哨。 后厨不比别院路,走廊并未点灯。 再加上晚膳早已经用完,所以后厨的下人打理好了一切便离开了那里。 池星鸢摸着黑悄悄进了后院,借着微弱的月光走到了柴草堆处,然后从靠墙一侧扒开一个缝隙后,从里边提出了两个木桶。 四周一片黢黑,池星鸢也没多看,索性直接提着木桶跑出了后院。 却不料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唤。 “鸢儿。” 闻声,池星鸢溢满兴奋的笑脸瞬时僵住了。 怎么到哪儿都有周纯嘉这个烦人精?! “嘶~你什么时候跟来的?” 池星鸢不耐烦地提着桶转过身去,蹙眉看着不远处的周纯嘉。 “我啊,自打你方才出了别院开始,就一直跟着了。” 听言,池星鸢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若不是此刻一手拎着一个同,非上前锤他两拳! “深更半夜的,周公子都不休憩的吗?怎的会有这般好兴致,鬼鬼祟死的跟着我?” 周纯嘉起初见她朝着后厨跑,还以为是像以往那样没吃晚膳,饿肚子了跑出来觅食,本想着带她去吃些东西,却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会提着两个这么大的木桶出来。 他歪头瞧了一眼池星鸢手里的同,光看就知道不轻。 “我帮你提吧?你这是要回后院?” 池星鸢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半晌,嘟着嘴摇了摇头。 “你这丫头,莫不是又捣腾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依着池星鸢的性子,周纯嘉一猜便知她的心思,定是偷偷计划了什么。 “要你管?不许跟着我。” 池星鸢无趣的白了他一眼,提着桶便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周纯嘉担心她惹了什么货又被责罚,所以心里甚是担忧,不得已又跟了上去。 “你这桶里放的什么?为何会用粗布蒙着?” “莫不是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鸢儿需要什么同夫君说便是了,何必做这偷偷摸摸之事?” 周纯嘉跟了一路也就罢了,这嘴也一刻未闲下来,碎碎念叨了一路。 池星鸢到了自己的别院大门,气呼呼的将桶放进门槛后边,又将身后的锦钗塞进了大门,然后堵在了门槛处,拦下了想一同走进去的周纯嘉。 “你有完没完!回你的卧房可好?” 说罢,池星鸢给了他一个眼神,便紧紧地关上了大门。 嘭!—— 周纯嘉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便不得已止住了脚步,无奈的处在门外。 此时此刻的大门离他的脸不过二寸,无奈感瞬时上头。 进了别院后,池星鸢二话没说便兴奋地提着两桶试验品进了房内。 锦钗伸着脖子探头望着,甚是好奇池星鸢捣鼓的这两桶牛奶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模样。 “锦钗,去找个干净的长棍子和碗勺来。” “是!” 池星鸢心翼翼的将桶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满眼期待的揭开了桶上蒙盖的粗布。 那一片雪白映入眼帘后,池星鸢高兴地险些跳起来。 很快,锦钗便找来了碗勺和长棍。 池星鸢信心满满的将长棍放进木桶中搅拌了起来,看着那十分对路子的浓稠度和溢出来的酸奶的醇香味儿,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了银子泛出的光亮。 锦钗看着这一桶好端端的牛奶被搞得这般黏腻,再加上这从未嗅过的酸味儿不断飘出,不禁撇了撇嘴。 “姐,你这是做了些什么啊” 见锦钗扭曲着脸将头偏了过去,池星鸢不解的挑了挑眉稍。 这般人间美味,怎么锦钗看起来这么痛苦? 还没喝就一脸嫌弃,若是一会儿让她喝了,那还不要了她命? 池星鸢想了想,多半是因为她们古人从未喝过酸奶,才会这般排斥,所以应该让她先品尝一番才是。 心想着,便用勺子盛了一碗搅匀的酸奶,上前递给了锦钗。 “喏,尝尝?” 锦钗抿着唇连连摇头,全身都在抗拒身前这一碗看似坏掉的牛奶。 “姐,您就扰了奴婢吧” “啧,你不喝我喝!真是暴殄天物” 池星鸢屈了屈鼻子,将碗递到嘴边,二话没说就咕嘟咕嘟喝进了肚子里。 第九十一章 名字不重要 这一下差点儿吓傻了锦钗。 “姐,您您怎么什么都喝啊!这要是” 池星鸢不以为然的将碗放到桌子上,还意犹未尽的揪起袖子擦了擦嘴角。 过了半刻,见池星鸢并没有什么异样,锦钗终于半信半疑的凑近瞧了瞧木桶。 但心里还是不太相信,这一桶粘稠的白色牛奶调制物可以喝。 池星鸢瞧着锦钗这一脸为难,索性摆了摆手又将粗布盖了回去。 “嗐,罢了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了,这样吧,你随我出去一趟,提着桶我们从后门走。” 此时夜已渐深,锦钗虽然好奇但也不敢再多问,能不喝这一桶坏掉的牛奶已是万幸,于是埋头乖乖的提着桶随着池星鸢从后门出了府邸。 两人一路走至尹声笙的住所,池星鸢依旧满脑子赚钱,丝毫没发现周纯嘉又跟了上来。 周纯嘉溜达在屋檐之上,一脸不解的看着鬼鬼祟祟的两人,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姑娘家家的,半夜三更提着两个木桶要去做什么。 直到抬眼瞧见她们二人进了此前自己为尹声笙找到的住所时,周纯嘉才止住了脚下的步子。 “这丫头,眼下这个时辰来这儿做什么?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周纯嘉暗暗嘀咕着,轻身跃下了屋顶。 到了宅院门前,池星鸢高兴地扣了扣门。 不一会儿,尹声笙便披着外衣从里边走了出来,然后笑着将两人拉进了宅院。 “鸢儿,你们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尹声笙系好衣带,连忙俯腰帮池星鸢和锦钗将木桶放到了桌子上。 “这是?” 走了一路,池星鸢累的连忙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缓了好半晌这才说话。 “不好意思啊声笙,这么晚还来打扰你休息,不过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来告诉你。” 听言,尹声笙还以为池星鸢是有什么难处,所以不禁皱起眉头,担忧道:“怎么了?” 赚钱之事事不宜迟,池星鸢也没绕弯子,直接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木桶,然后朝着尹声笙笑了笑。 “你可还记得我此前同你说过的差事?” 听言至此,尹声笙这才放心下来,浅笑着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得有些期待。 “可是有了进展?” 池星鸢笑着点了点头。 她迫不及待道:“就是这个。” 尹声笙顺着池星鸢的手瞧去,看着眼前这两个硕大的木桶愣了片刻。 “这” “没错,就是这个!这可是南茶国绝无仅有的饮品。”池星鸢信心满满道。 绝无仅有的饮品? 听着这个词,很难想象出南茶国绝无仅有的饮品会放在这个打水的木桶里。 既然绝无仅有,好歹也该放在一个配得上其的器皿吧 池星鸢见此时的尹声笙和方才锦钗的表情无二,无奈的再一次揭开了盖在木桶上的粗布,然后盛了一碗递给了尹声笙。 尹声笙看着这一碗雪白,唇角微微一颤。 这碗中的饮品虽同牛奶十分相似,可相比牛奶却浓稠了许多,还隐隐泛着酸味儿。 乍一闻可能有些难以接受,可闻得习惯了却莫名觉得香甜。 “声笙,你快尝尝。” 池星鸢托着腮,眨着大眼睛看着尹声笙。 听言,尹声笙舔了舔嘴唇,心想着既然是池星鸢做的定不会对自己有害处,终归都是为了给自己找差事,不如就 “嗯” 尹声笙微微点了下头,慢吞吞的端起瓷碗舀了一勺递到了唇边。 一旁的锦钗则是一脸不忍看的模样,表情越发苦涩。 怎料这一勺入口,尹声笙瞬时满眼惊喜。本以为会是什么极其难喝的东西,却不想这饮品不禁掺杂着牛奶的醇香还多了一丝甜糯,酸涩感也不过是闻着明显了些,饮下的时候却是极为浅淡。 尹声笙舔了舔唇角,又舀了一勺喝了起来。 瞧着她这喜爱的模样,池星鸢脸上溢出了洋洋笑意。 “怎么样?” “鸢儿,这个是什么?” 尹声笙有些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碗,一脸好奇的问道。 池星鸢起初也没过多思考,刚要脱口而出的“酸奶”二字,却又不知想起了什么直接咽回了嗓子眼儿。 话说酸奶这个名字,多少显得有些普通。 她摸了摸鼻尖,思索了半晌,然后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个叫,益生菌。” “益生菌?” 听着这稀奇古怪的名字,尹声笙不禁歪了歪头。 池星鸢牵强一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名字的由来。 “额,名字不重要,怎么样?这个味道如何?” 的确,名字都好说,眼下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接受酸奶的味道,所以池星鸢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尹声笙的评价如何。 尹声笙抿唇浅笑,恳切的点头道:“这,是我迄今为止喝过最好喝的饮品。不过你也知道的,我出身贫寒卑微,没尝过什么山珍海味,虽然我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佳肴,不过这个益生菌真的是我喝过最好喝的饮品。” 听了尹声笙的话,池星鸢心总算沉了下来。 “这个” “鸢儿,你这深更半夜的做了汤羹,怎的不告诉我?竟这般偏心的只给尹姐送来了?” 不用回头,听这声音池星鸢便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也不知道这周纯嘉整日无所事事的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闲,到哪里都有他。 池星鸢眉头一蹙,不耐烦的叹了口气。 见周纯嘉推门走了进来,尹声笙面颊微微泛红,连忙起身行了个礼。 “周公子” 周纯嘉则是笑盈盈的扇着折扇坐到了池星鸢身边,又顺势朝着尹声笙摆了摆手。 “尹姐不必客气,坐吧。” “倒是鸢儿你,怎么瞧见你的未婚夫婿,总是一脸厌烦?我这张脸有那么难看吗?” 周纯嘉调侃着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将折扇放到了桌上。 未婚夫婿? 听言至此,尹声笙方才挂于脸上的笑意霎时僵住了。 原来,周纯嘉是池星鸢的未婚夫婿。 不过想来也是,若两人关系一般,周纯嘉又怎会为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周纯嘉对她的一切好意也不过是多亏了池星鸢的善意相助,更何况自己身份低微,有什么资格去难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