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府》 第一章贾家庶子 “贾福,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说我这算不算啊!刚才,要不是你喊了一声,那一箭。。。。” 贾琦心有余悸的摸着脖子,刚刚那名女真白甲临死前向贾琦射了一箭,因为贾福的叫喊声,贾琦本能的躲闪,箭矢擦着贾琦的脖子而过。 “二爷,福泽深厚。。。。” 一向沉默寡言的贾福也不得不佩服贾琦的运道,刚刚当真是凶险! 贾福是贾家宁国府的家生子,他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十分壮硕。去年跟随贾琦来到了辽东军中,并且多次在危难中救下贾琦。 手下的军卒正在打扫战场,贾琦看着远方,思绪愈发远飘。。。。 贾琦,我们的主角,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五好青年就这么平白无故的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到了红楼的世界,时间线有些错乱,前朝是朱明皇朝,只是,在土木堡之变中,也先攻破了明朝京城,皇室殉国,整个北方沦为了草原蛮夷的牧场,南方等地的朱明宗室不愿北伐夺回旧都,整日内斗,到处战乱不休,百姓苦不堪言。 太祖高皇帝刘璋,趁势起兵,历经五年征战,驱逐胡虏、除暴乱、拯救汉民族、平定天下,定都金陵,开创了大汉帝国;随后太宗皇帝刘季为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而效仿前明迁都北京后改神京,自此大汉朝便定都神京。 按照时间计算,现在相当于前世明朝万历后期,别的贾琦不敢确定,但是女真人贾琦却是清楚的。 努尔哈赤,女真人首领,三年前一统女真诸部,自旧年起,便频频入侵辽东地区,不停的试探着大汉朝廷与宁远卫的底线。 宁远城,大汉辽东地区最大的军事重镇,也是大汉朝统治关外的标志。 由于前朝战乱,大量关外汉民南逃,宁远以北的广袤地区全部被女真人占据,大汉定鼎天下,由于各种原因,朝廷并未出兵收复被女真人占领的锦州等城; 近两年由于努尔哈赤一统女真诸部,迅速崛起,宁远总兵定远侯杨志觉察到了女真人的野心,派兵巡查边境、剿灭越境的女真人,打击、抓捕与女真人交易的内地商贩,派遣大军将女真人向北方驱赶,去年上书辽东巡抚衙门与朝廷,欲出兵彻底剿灭女真人,但是遭到了文官集团的反对。 其一是文官集团看不到女真人的威胁。 其二就是不愿意看到勋贵军方一脉的崛起,经过三十余年的打压,文官集团已经将勋贵军方一脉压制到了苟延残喘的地步,如今就连兵部尚书都变成了文官集团的人,要不是祖制,九边总兵非武侯不可,怕是勋贵军方连这最后的基本盘都要让出去。打仗,意味着军功,有功就要赏,这不是文官集团愿意看到的。 而自己刚刚与女真正白旗一个牛录的人马遭遇,接着发生了刚才一幕。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当今的皇帝,隆治帝,刘弘;一个幸运儿,七年前,废太子兵变后,太康帝刘武感觉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能料理朝政,两年前让位与三皇子刘弘,自己退居龙首宫当起了太上皇。 隆治帝被从天而降的蛋糕砸懵了,惊喜万分,就在他满怀欣喜的准备实现胸中抱负,开创不治之世的时候,老天开了个更大的玩笑,退居龙首宫的太康帝刘武病好了,而且是龙精虎猛的,太康帝一看自己病好了,后悔了,开始频频插手朝政,时不时召见自己在位时的老臣,特别是勋贵一脉,不停地出手,很快便掌握了整个京畿地区的大部分兵权,隆治帝没办法,一边拉拢了一批文臣,一边拉拢军方,不时的往京营、十二团营、霸上大营安插自己的心腹,用以制衡太上皇。 双日悬空,朝廷一派乱象。 而自己却是穿越到了贾家,更悲催的是,没有穿越到莺莺燕燕的荣国府,而是穿越到了传说中除了门口的石狮子没一个是干净的宁国府,贾敬的庶子,贾珍的庶弟,贾惜春的庶出兄长,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人。 七年前,刚穿越过来的自己在一派懵懂之中经历了贾府的跌宕起伏,见证了贾家从神京顶级权贵跌入了中等人家,甚至差点家族破灭; 至今回想起那个血火滔天的夜晚,贾琦仍是心悸不已! 七年前,废太子造反,十二团营兵围神京城,攻打皇城,那一夜血流成河;还没等贾家从惊变中缓过神来,禁卫军便带着圣旨为了宁荣二府,一切与废太子有关的人等都遭到了清算,开国勋贵一脉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参与兵变和追随发兵的缮国公府、成国公府、靖远侯府等七家族灭; 太子妃娘家礼部尚书陈家,兵部尚书李家男丁全部腰斩弃市,女眷充入教坊司,太子太傅内大学士张康发反原籍圈禁。 这场持续两个月的清洗让整个神京城的空气都带着血腥味,虽然最后绣衣卫查明贾家没有参与叛乱,贾代善本人也在在平叛之中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太康帝最终下旨解了贾府之围,但是紧接着,自己的便宜父亲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废太子伴读贾敬出家让爵,废太子伴读贾赦圈禁荣国府,而贾赦的发妻张氏也在惊恐中病亡,虽然太康帝在贾代善伤重不治身亡后,念在往日的情分和遗折的份上,解了贾赦的圈禁并让他袭了爵位,但是直接从国公降到了一等将军,之后给贾政荫了个工部主事之衔; 随后自己在惶惶中度过了红楼世界的第一个春节,之后的四年时间,整个贾家如同受惊的兔子躲在窝中关起门过着自己的日子,而自己度过了最初的惶惶不安便坦然面对了所有的一切。 四年的时间,自己一边去贾家族学念书,一边跟随宁国府的老兵锻炼身体修习武艺。 后来太康帝对于废太子之死很是后悔,隐隐觉得,当年是自己逼迫太紧而导致父子反目、酿剧惨案,进而对当年与废太子作对的二皇子刘恒、五皇子刘贺废爵圈禁,这就导致了有能力继承皇位的成年皇子就剩隆治帝一人,馅饼就这么砸在了头上;随后太康帝下旨封废太子之子为义忠郡王,并且带入宫中抚养,直到隆治元年五月成年才出宫开府; 对于当年受到牵连的开国勋贵一脉,多多少少都给了点补偿,荣国府,贾政升迁了工部员外郎,贾赦免了一切责罚。而宁国府就像被埋没在被人遗忘的角落一样,没人想起。 自己就这么度过了接下来的四年,去年,也就是隆治元年,过完十五岁生日,自己在贾珍的运作之下,来到了先宁国京营旧部,定远侯杨志麾下当了个把总,经过一年多的征战,自己也已功升千户官; 思绪回到眼前,看着打扫完毕的军卒,贾琦命令继续前进,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前哨,靖边堡,一个位于汉军最前沿的哨所。 自三天前,靖边堡就再也没有信息传来,总兵杨志命自己带人前往查探情况。可是在此处就已经遭遇了女真人,估计靖边堡十有八九被女真人攻占了,戍守的军卒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了。 此刻,贾琦忧心忡忡,不过既然接了军令,靖边堡就必须去。 将战死的军卒掩埋,做了记号,回程的时候在视情况是否带回去。 “驾!” “哒哒!” “哒哒!” “。。。。” 贾琦带着麾下骑兵向北往靖边堡方向疾驰而去。 三月的辽东依旧是一片萧条,大地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着,一点也没有融化的意思。路边的树木也是光秃秃的,随着寒风不断的摇摆,偶尔会刮掉一段枯死的树枝。 一群人沿着辽河向西约半个时辰,便发现一座早先被女真人洗劫焚毁的村庄,越往前越是荒凉,有些村庄没有被女真人洗劫,百姓也早就跑了,只剩下一座座空荡的荒村。 望着眼前的景象,贾琦无不感慨世道的艰难,随着越来越靠近靖边堡,前出的斥候放的也是越来越远,众人一边等待消息,一边下马进食休息,就在众人进食完毕,坐下休息之时,一队斥候打马飞奔而来。 “二爷,斥候来报,前方发现女真人,大约一个牛录,距离我们已不足三里,看样子应该是镶红旗的。”贾福将斥候的回报告诉贾琦。 “一个牛录三百人左右,我们还有八百多人,告诉弟兄们,迅速解决战斗,抓紧赶往靖边堡。” 在贾琦说话的时候,汉军骑兵已经摆开了冲锋的队形,这时候已经可以看到女真人的身影了,看着女真人一往无前的冲锋姿态,贾琦不禁感慨,还是这么嚣张,每次交锋女真人在汉军的手中就没讨到过便宜。 贾琦扬起手中斩马刀,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命令,马蹄声隆隆,汉军骑兵以奔雷之势迎头冲向女真人的队伍。 双方接近到一箭之地的时候,自然是箭雨纷纷,一往无前的贾琦同样也领到了女真人射来的羽箭两支。 他被铁甲、棉甲包裹着,根本不会被射伤,没有理会,挥舞着斩马刀奔着一个女真巴牙喇猛剁,一刀剁下了对方的脑袋。 骑兵对决在两军交错的一刹那就决定了输赢,冲锋的前两排军士具是身着两层甲的老卒,汉军只有十余人落马,而女真人已经有近半人被斩落马。 没办法,人数的差距再加上女真人没有像汉军这样有甲胄的防护,这时候的女真人甲胄很少的。 已经被射中几箭的女真牛录额真肝胆俱裂,心道:“不是说就三四百人吗?怎么会如此多人,而且战力如此之强大!” 眼睛余光中发现已经有超过一半披甲人落马,霎时间心里拔凉拔凉的。这个时候女真还没有后世‘满万不可敌’的气势,剩余的女真鞑子见己方马甲多数被汉军斩落,率先绷不住,拔马就逃,女真牛录额真想要阻止麾下旗丁溃逃,已经力不从心,一咬牙也回马狂奔而去。 想逃?杀红眼的汉军哪里肯放。。。。 残阳如血,大地已经被鲜血染红,此战,汉军完胜! 统计战果,计连牛录额真和九个巴牙喇在内七十一个女真披甲人毙命、斩杀女真旗丁二百一十七人,汉军二十七人战死,二十三人重伤,五十余人轻伤,打仗总会出现伤亡,此战损失小,战果辉煌,所有的战士都高呼“万胜”,丝毫不因为出现伤亡冲淡胜利后的喜悦。 同样将战死军卒尸体掩埋,稍作休息,让战马恢复体力,一群人继续向靖边堡前行。 就在贾琦麾下军卒忙着收割女真人首级和战利品的时候,后方的宁远城也是热闹非凡,应女真人请求,朝廷派遣看了礼部右侍郎李清等人前来交涉,刚进城不久的李清等人就与总兵杨志发生了争执,一场接风宴不欢而散。 等贾琦率军赶到靖边堡的时候,只看到了被女真人捣毁遗弃的靖边堡城寨,派人进去搜寻一番,并没有任何收获,因担心女真人大队人马来袭,让人点燃了城寨,贾琦率军原路返回,并且收拾战死者遗体带回宁远城安葬。同样斩获的女真首级也要带回去叙功。 在太阳落山之前贾琦率军回到了宁远城,城门的官兵见他们赶着马群而回,便知道其部定是与女真人打了一仗,并且取得了胜利;交谈中,得知贾琦所部全歼了两个牛录的女真鞑子,便不由自主的呼喊“万胜”,听到消息的宁远百姓也加入其中,一时间满城皆是“万胜”的呼喊声。 满腔怒火回到客栈的李清等人自然听到了满城的呼喊声,连忙吩咐随行的护卫前去打听,结果得知,宁远卫的一个叫贾琦的千户率军全歼了两个牛录女真人后,更是火冒三丈,李清觉得宁远卫上下对朝廷的政策阳奉阴违,有擅起边衅的嫌疑,带着随从官员与护卫出了客栈往总兵府而来; 此时的总兵府坐满了宁远卫诸将领,总兵杨志在得知靖边堡被女真人摧毁、戍守军卒阵亡的消息后,就召集了千户以上军官来到大堂商议。 就在众人准备商议应对女真人的时候,李清带人径直闯了进来,对着坐在上首的杨志喝声质问道:“杨总兵,听说你部今日在辽河畔歼灭了两个牛录的女真人,不知可有此事?” 杨志瞥了眼李清,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不知侍郎大人可知此处是何地方?!” 听到杨志的问话,李清顿感不妙,再看看满堂甲胄俱全的武将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戏虐之色,李清顿时满头大汗,是了,总兵府的议事大堂,也就是常说的白虎堂。 大汉律:无令,擅闯白虎堂者,斩!! 何况李清闯的还是正在议事的白虎堂。 反应过来的李清已然面色惨白,哆哆嗦嗦的说道:“侯爷,下官久居京中,不懂军中律令,还望侯爷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饶了下官。。。。” 看着毫无骨气的李清,杨志很是不屑,高声喊道:“本侯亲卫何在?” 霎时间,就见一队披甲执锐的亲兵冲了进来,将李清等人锁拿住,等待杨志的命令。 李清和礼部的官员、护卫皆跪地求饶,稍作思虑,厉声道:“大汉律:擅闯白虎堂者,斩!!不过考虑到李侍郎不是军伍中人,本侯决定法外开恩,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其押下去重打五十军棍,然后送回去。” 本以为人头不保的李清听到杨志说法外开恩,顿时激动不已,虽说要重打五十军棍,但是能保住命就行,当然挨了五十军棍也要掉半条命的,不过李清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将这三人拉下去砍了!”看着其余三人,杨志挥了挥手说道。 待亲兵将四人拖出大堂,杨志招来亲兵队长,吩咐道:“去,将今日门口执勤的人,没人三十军棍,发往军前赎罪,通知下去,再有此事发生,斩!!” 客栈留守的礼部官员,见到了被打的皮开肉绽的李清,大惊失色,连忙让人去请大夫,随后得知一同前去的其余三人被砍了脑袋后,更是慌了神,待,大夫诊治上药之后,便将今日所发生的种种写进了折子之中,快马送入京城。 第二章老奴之恨 隆治二年春,三月朔。 宁远城,这座屹立在辽东平原之上的军事重镇,作为大汉帝国山海关外最后一道军事屏障,城高墙厚,有瓮城、内外城,城内囤积的粮食、器械可保证全城一年之用。 城内驻扎着五万汉军,近十五万住户,很是繁华,往日城门刚刚打开,便有不少人进进出出,城外的住户带着自己的农作物和打的猎物进城贩卖,回去的时候买点生活用品,要是手头宽裕,还能扯上一块布。 今日城门口同样挤满了进城的百姓,只是老百姓都排在了道路的两旁,中间的主道上一支万余人的大军缓缓行进,出城,朝北方杀了过去。 这支大军行进的目的地就是大汉朝与女真部落交界处,女真人的屯兵营寨,连山堡城,这是昨日总兵府商议的结果,对于女真人攻打汉军哨所、杀死戍守汉军,必须给与回击,而且要打疼女真人,所以这处屯有三千人马的营寨就成了汉军的攻击目标。 贾琦部经过一夜的休整和补充,被杨志命为此次大军的前锋,为大军探路,清扫路上的障碍,清缴女真人的探马。 上千大军缓缓前行,不多久就到了距连山堡不到数里的地方,汉军前哨翻过最后一道山脊,踏入连山堡前的谷地时,猛然看见了连山堡城下的女真大营。这让汉军探子大吃一惊,一路上他们根本没有遇见过女真人的哨探,没想到竟在此处发现了女真人的大营。 对面的女真人也发现了汉军的探马,一队女真骑兵自大营疾驰而来,驱赶追杀,不让汉军探子靠近。 听到探子回报,连山堡城下发现女真人的大营,贾琦十分吃惊,以往历次作战,从未有过如此情况,而且大营毫无防备,贾琦一边派出信使将此事传递给身后两里外的大军,一边带人前去查探并支援汉军前哨。 等贾琦领军冲进山谷后,面前的景象更让他震惊不已。只见女真人的大营杂乱无章的安札在连山堡城下,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而且连山堡是小城寨,城墙不高,没有火炮等守城军械,也就是说,这个距离,连山堡城上的弓箭手不能给女真大营提供支援,这哪里是没有防备啊,这根本就是没穿衣服的。。。 原本追逐汉军探马的女真骑兵看见大队汉军骑兵冲进山谷,纷纷回转,并且吹响了号角,营地中的女真人听见告急的号角声,霎时间躁动起来。 看着涌动的女真营地,贾琦兴奋不已,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望着唾手可得的军功,贾琦双眼赤红,呼吸急促。。。。 山谷里的女真人是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莽古尔泰的正蓝旗,昨天贾琦部连续歼灭两个牛录的女真人后,从靖边堡逃跑的女真人将消息传了回去,努尔哈赤派了莽古尔泰率领正蓝旗连夜赶来支援,连夜行军的正蓝旗人困马乏,加之莽古尔泰骄横自大,不认为汉军会出现在此地,所以才出现了贾琦看到的一幕。 贾琦自然不知道这些细节,面对如此天赐良机,抽出斩马刀,一声令下,率先向女真人的营地发起了冲锋,大队的骑兵争先恐后地从贾琦身后冲出,紧随着掩杀了过去。 女真人的集结速度,超乎贾琦的想象。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还没等女真人集结完毕,骑兵已经借着下坡的加速惯性,向一股飓风,狂飙而下。汉军顺利冲进女真人的大营,肆意杀戮。看着族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血泊当中,莽古尔泰双眼赤红,大声嘶吼着,就要上前拼命,不过被亲卫阻拦,亲卫架着莽古尔泰向连山堡城逃去。 进攻很是顺利,即是有小批人马聚拢起来与汉军厮杀,但是由于大多数人衣甲不全、甚至有人没有武器,很快又被杀散。 不多时,女真人便被彻底击溃,四散而逃,多数人往连山堡逃去,汉军骑兵则紧随身后追杀。 箭雨从高处划过,精准地落到汉军骑兵头顶。箭矢抵达汉军士卒头顶的时候,已经变成垂直下落,刺破空气,没入汉军的头顶或者肩膀。 被射中脖子的,自然是立即毙命。面对城上女真人的弓箭,汉军骑兵一个转向加速,迅速脱离了弓箭的攻击范围,向其他方向追杀而去。 女真人在城头对着汉军倾泻箭雨,不让汉军骑兵靠近城墙,但是对于汉军骑兵追杀正蓝旗溃兵却是无能无力。虽说城中还有三千守军,但是守将却是拒绝了莽古尔泰出城救援正蓝旗的要求,很显然,汉军的后续人马距离此处不远,冒然出城救援很容易被汉军骑兵黏上拖住,一旦汉军主力人马赶到,连山堡将轻易被汉军攻取。 见麾下骑兵正在追杀正蓝旗溃兵,贾琦带着亲兵来到了连山堡城下。 莽古尔泰和连山堡守将站在城头,看着正蓝旗溃兵被汉军追击的亡命飞奔,此时见到贾琦,莽古尔泰拿起弓箭便朝贾琦射来,只是距离太远,没有射到,气的莽古尔泰破口大骂。 很快,追击正蓝旗溃兵的汉军骑兵喘着粗气返回来了,他们一个个虽然疲惫得很,但每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激动,连同胯下的坐骑都剧烈的喘息着,在寒风中不停地吞吐着白雾。 大营里的女真人不是被砍杀一空,就是逃之夭夭了,因担心城内女真守军偷袭,贾琦没有让士兵打扫战场。收拢部队,抓紧进食休息,另外派出信使给大军报信。 就在莽古尔泰谩骂之时,突然又听到远处传来了雷鸣般地马蹄声,这让他们又纷纷把目光从贾琦身上收了回来,投向远方。 只见远方滚滚涌出一彪人马,当前的大旗上书着一个大大的“毛”字,这面大红旗后还有两面稍小的将旗,一面上有个“吴”字,另一面上则有个“张”字。 来的正是宁远参将毛贵率领的大军主力,这浩浩荡荡地军马奔腾起来,那气势真是地动山摇,城上众人眼中只见千军万马如流而过,轰隆隆的蹄声震耳欲聋,就连脚下的城池似乎都随之抖动。 “驾、驾……” 正在休息警戒的贾琦带着亲兵向后方大军赶了过去。 当毛贵带着大军翻过山丘,看着眼前的战场也是惊呆了,虽说已从信使口中得知全部,但是亲眼见后还是狠狠的吃了一惊。 只见女真人的营地残破不堪,到处是女真人的尸首,很多人都是衣甲不全就被汉军斩杀。 见此,毛贵命大军稍作休息,准备攻城! 趁着大军休息,后方汉军的车营,还有大量的攻城器械,拉了上来,密密麻麻的,聚在城前空地上。 寨墙后的女真人看得面色惨白,如此多的火炮与攻城器械,小小的连山堡城守的住吗?! 为了攻城,毛贵带来了一个车营,而汉军车营有近两百门的佛郎机等炮。 在寨墙上女真人恐惧的目光中,城下的汉军,一一布置完毕,战车上的火炮都对准了连山堡寨墙。 整个阵地,突然安静下来,不论敌我双方,只余彼此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一声凄厉的号角声,从前营中军位置响起,立时火炮鸣响,上百门佛郎机炮,不断向前方喷射大股猛烈的火光与硝烟。 霹雳声响中,密密麻麻从几两到二斤不等的炮子,不断呼啸砸向前方的寨墙。无数的碎石尘土激起,整个寨墙,似乎都在摇晃抖动。 如此大的声势,看得贾琦是心颤不己,火炮啊火炮,当真是攻城拔寨的利器。 剧烈的轰鸣声,震动力,使得人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似的。很多人的耳膜更是震得生生发疼。而且炮弹带起阵阵石雨。若被碎片击中,非死即残。 一片惨叫慌乱之后,寨墙上很快就不能站人了,除了有限的几个女真白甲兵,余者都离寨墙远远的。很多人还紧紧趴在地上,防止被碎石击中。 呼啸声中,汉军火炮一波接一波,猛烈炮击下,终于,浓浓的灰尘腾起,多处的寨墙抵挡不住炮弹,轰隆隆相继倒塌下来。 特别是城门方向,那是汉军火炮的主攻之处,城门早已被打透。 终于,漫长的煎熬中,久久不断的汉军火炮停了下来。 而此时的寨墙,被车营火炮、佛郎机连番轰击,倒塌处处,己经不成防线了,只要大军攻击,定可一鼓而下。 后方的中军位置,毛贵满意地放下千里镜,喝道:“传我将令,中军击鼓,开始攻城!” “咚!” 中军鼓点响起,张国强所部,还有身后后两个步营,全线进攻! 看着汉军呐喊着冲来,密密麻麻的战车与攻城器物涌上,寨墙后的女真人大声咆哮,呼喝迎战,大量的援军,从城中各处涌来。 城门处,守将吼叫着让旗丁迎战,又喝令着甲的战兵使用弓箭攻击。 不过因为汉军的炮击,大量的守城器械损毁,特别是寨墙多处倒塌,守将心知守不住,而汉军己然冲击上来,此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因此催促莽古尔泰带人迅速突围。 眼看汉军如潮水般涌来,莽古尔泰走下城楼,汇合了自己的亲兵,不过他没有逃走,而是让人打开城门,带着城内所有能战的骑兵,冲出城门向大军杀了过来。 很快就有汉军攻上了城头,紧接着大股汉军登上了城头,双方好一阵互战,不时有彼此战士倒下。硝烟夹杂着血腥味,进入双方士卒的口鼻中。 原本立下头功,在一旁观战的贾琦,见城门大开,莽古尔泰率军杀了出来,不待中军命令传出,率领麾下人马掩杀了过去。 莽古尔泰率领骑兵冲入汉军攻城步兵队伍中,左劈右砍,一时间杀的汉军步卒四散而逃,无人敢撄其锋芒。 正在追杀汉军的莽古尔泰听见骑兵冲锋的马蹄声,循着声音看去,发现正是贾琦,打马冲了上去,准备找贾琦报仇。 此时能跟上莽古尔泰的女真骑兵不足百人,而贾琦麾下还能作战的足有五百之多,结果很显然,双方交战两个回合,莽古尔泰便在乱战之中被贾琦斩与马下,麾下骑兵大多被杀,仅有数人逃离战场。 随着攻入城内的汉军越来越多,这场战争就已经结束了,经俘获的女真俘虏确认,贾琦斩杀的人是努尔哈赤的第五子莽古尔泰,随后了解到事情的全部,毛贵不得不叹服贾琦的运气。 隆治二年三月初一,宁远参将毛贵率大军与女真人大战于连山堡,一鼓而破之,女真部大败,斩数千首级,俘虏千人,死者甚众,伏尸被野。千户贾琦阵斩老奴第五子莽古尔泰。 ------------------------------------- 锦州城。 努尔哈赤召集众人正在议事,商讨如何应对宁远卫的攻击。 一名白甲兵入内,跪道:“禀汗王,前方传来消息!” “快说,怎么样了?”努尔哈赤急忙问道。 “据逃回来的正蓝旗溃兵回报,汉军突袭了连山堡,五贝勒战死。。。” “你说什么,莽古尔泰被汉人杀害了!” “。。。。” “速去召集人马,本汗要亲率大军,为我儿报仇!” “父汗!” 努尔哈赤八子黄台吉上前一步,朗声说道:“我们女真部落,虽说这近几年积累了不少家业,但实力远不如大汉,贸然开战只会损兵折将,此前好不容易联络到了汉朝人,汉朝已经派了人前来,要不是五哥私自出兵屠灭了靖边堡的汉军,引得汉军报复,此刻我们已经在与汉人和谈了。” “难道就让莽古尔泰白白死掉不成!”努尔哈赤不满的问道。 “大汗!” 黄台吉的心腹范文程连忙上前,说道:“之前奴才和您说过,前明朱元璋起家历程,我们现在实力远不如汉朝,仅仅宁远卫就能覆灭我们女真部落,所以我们要积攒实力,等待时机,现在汉朝陕西地区大旱、白莲教死灰复燃,只待中原大乱,我们先取宁远,再克山海关,进而可图谋汉人江山。” 努尔哈赤看着黄台吉与范文程眼神飘忽不定,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说道:“那好,本汗就暂且忍下,与汉人和谈就由老八你来负责,别的不管,互市必须放开,粮食、茶、绸缎和盐铁能要多少是多少,还有看看能否将杨志踢出宁远,不论多大代价。” “父汗放心!” 第三章朝堂争议 隆治二年三月初五。 这天,京师的上空一如往日般天朗气清。 圆圆的太阳挂在头顶,使人心中愉悦,集市上热闹非凡,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远近小贩沿街叫卖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各色小摊遍布着琳琅满目的货品,好一派盛世之景。 自辽东而归的信使手持一份捷报,掠过神京的大街小巷,神武门前,信使跃下马来,手持一卷信筒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高声呼告道:“大捷。。。辽东大捷。。。” 皇帝最近和朝臣也是满脑子官司,先后接到辽东军报和礼部右侍郎李清的加急文书,朝堂瞬间炸了锅,以勋贵为首的军方和文官集团吵得不可开交,虽说祖制,军方不得政,但是文官集团集体上书弹劾,要求皇帝下旨将杨志削职夺爵,押入京中交三法司审理,擅起边衅的贾琦处以极刑,传首九边。 此举招来了军方的强烈反弹,要求皇帝将擅闯白虎节堂的李清就地斩首,以正军法,而且对于守边有功的将士给与叙功封赏。 这一天和以前一样,隆治帝准时来到了乾清宫,内和各位大臣便已经到了,就连报病修养的辅国公秦威也罕见的参加了朝会。 隆治帝看着下面的大臣问道:“怎么样了?你们商量出个结果了没有?这都两三天了,总得有个章程吧。” 内首辅文渊大学士李潞出班回道:“启禀陛下,宁远总兵杨志不顾朝廷命令,为了功赏,便不恤民力,擅起边衅,置朝廷边疆安宁不顾、将辽东数十万百姓拖入战火之中,常此以往,辽东恐将再无宁日。” 李潞作为资历最老的大学士,一直算是文官集团的头号人物。所以有些话都必须他来说。 李潞再次对皇帝解释道:“陛下,经内与各部商议,一致决定夺杨志总兵之职,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审理。” 皇帝听了他的话,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而旁边的京营参将一等子谢琼听了李潞这话,马上出班反驳,“启禀陛下,李老这话完全是颠倒黑白。定远侯的军报上说的明明白白,女真人时常越界掠杀,辽东边民苦不堪言,此次更是屠灭我军哨所,此等狼子野心蛮夷之族,如若朝廷不予严惩,一味地宽容只能助长其野心,相反处置守边有功的将士,将极大的打击边军士气,军中一旦失了士气,直接影响的是边军的战力,恐因此军中不稳,所以此例不能开!” 隆治帝听他这么说,也沉着脸问道:“那依你该怎么办?” 谢琼胸有成竹的对奏道:“陛下,此次宁远卫戍边守土有功,朝廷应当重赏有功将士,另,令宁远卫北击女真,亡其种族,一劳永逸的解决边患!” 隆治帝听了他的一番话,整个人都感觉了不好,其实按照隆治帝的想法是借此事将宁远卫的五万精锐边军掌握手中,可是朝中派系林立,都打着自己的算盘,心里琢磨一番,看向了一直没有开口的辅国公秦威,说道“老国公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随着隆治帝的声音,满朝文武将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武勋首位,身着斗牛公服的辅国公秦威。 秦威睁着一双浑浊老眼,扫视了殿中众臣,说道:“陛下,大汉祖制,军方不得干政,但是此次事出有因,不能因为一些人的私心就寒了前线戍边将士们的报国热心,边军戍边安民,此乃职责所在,既然女真人胆敢越界攻击我军哨所,那就该打回去,而且要打疼他们,决不能示弱妥协,一旦开了此口,边疆各族必将纷纷效仿,长此以往边军将士军心士气必将受挫,此消彼长之下,边疆必将不稳,还望陛下慎重考虑。” 正当殿文武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名侍卫快步走进殿中。 只见那名大内侍卫快步来到殿中单膝跪倒,双手将一密匣高举过头大声道:“报,这是辽东派信使送来的加急军报,请皇上过目。” 总管太监戴权接过匣子,查验后撕掉封条,取出里面加急军报呈到隆治帝手里。 隆治帝接过军报,展开一看,嘴角肌肉不禁扯动,继而将军报合上。面色阴郁,脑海中急速思索着。 满朝文武见隆治帝面色阴沉,皆不敢言,一时满堂寂静。 半晌,隆治帝让戴权将军报内容读给满朝文武。听完军报,殿文武表情不一,有诧异、不解还有震惊。 “陛下,定远侯杨志未经上报,私自出兵,擅起边衅,臣请陛下,下旨,命人将杨志押解回京接受处罚!”兵部尚书孔方岩出列说道。 “陛下,臣弹劾杨志不尊国法。。。。” “陛下,臣弹劾。。。。” 一时间御史台、礼部、刑部、大理寺纷纷有人出列弹劾定远侯杨志。 “众位爱卿,可还有其他看法?”殿中全是弹劾之声,隆治帝见勋贵军方无人出声,便问道。 “陛下,辽东位于边关前线,情况特殊,定远侯作为边关大将,在朝廷边关受到威胁之时,出兵讨伐,此乃职责所在,望陛下明察。” “镇国公莫非忘记了,太康十七年内与兵部就已经传令各边镇总兵,万人以上规模的战争,主将必须提前上报朝廷告知。” 孔方岩见牛继宗为杨志开脱,立即反驳说道。 “孔大人需知,辽东距京城几百里,战机稍纵即逝,前线主将不可能随时上报朝廷,再说了定远侯以武侯之位统领宁远卫,是有便宜之权的,孔大人一介文人,不了解其中曲折,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虽然听出牛继宗在讽刺自己,不过也想起高祖皇帝领兵征战之时曾定下军制,武侯统兵在外,可行便宜之权。 殿中众文武吵得不可开交,秦威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或许,也闭上了耳朵…… 隆治帝面色阴沉的看着殿文武大臣,细眸中眸光闪动,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启禀陛下,微臣认为宁远卫千户贾琦不尊朝廷法令,擅杀女真首领之子,有损朝廷威名,臣请皇上将其下狱治罪!”大殿上,户部右侍郎卫纪突然出列,对上方的皇帝道。 他突然站出来,让很多人意外。毕竟,以卫纪在朝堂的资历,出来弹劾贾琦,怎么都会给人一种失了身份的感觉。 而反应过来的开国勋贵一脉则不满的望向宗室队伍中的忠顺王,户部是忠顺王刘康的地盘,卫纪当然也是忠顺王一派的人,贾家和忠顺王的恩怨在朝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之所以弹劾贾琦,只不过是为了恶心贾家,给贾家添堵而已。 京营、五城兵马司和驻守龙首宫的羽林卫军,是唯禁军之外的三支可成建制入神京甚至驻守皇城的军队。 羽林卫军掌握在太上皇手中,五城兵马司的人马则听命于兵部那一边,而京营,则在贾家的势力范围内。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则是贾家安排的人手,京营节度使一职虽然只是正四品,位不算太高,但权力绝对不容小觑,而王子腾又是隆治帝的人。 隆治帝看着突然出列的卫纪,面色阴沉,目光狠厉,厌恶之色毫不掩饰。。。 “启禀陛下,臣以为,无论如何贾琦都是立了功的,俗话说有功必赏有错必惩,既然立了功那就当赏,正好年前内与兵部曾就重新编练十二团营一事专门讨论过,不如就将贾琦调回京城担任一营指挥使,从五品升到正五品也不算委屈了他。” 从早朝开始就未发一言的武英殿大学士杨涟却站了出来说道,边上一直假寐的辅国公秦威用余光瞥了其一眼,上方的隆治帝听完后低头沉思。。。 就在此时乾清宫的大门被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在刺目的阳光中走了进来,看到此人进来,隆治帝的眼中闪过莫名的神色。。。 “呵呵,倒是热闹!老奴夏守忠,见过陛下……” 一头银发的夏守忠,身着大红蟒袍,只躬身一礼后,看向众臣,“太上皇旨意:定远侯杨志,戍边有功,忠勇报国,晋两江总兵,提督江南大营,贾琦晋兵部职方司郎中,领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 钦此! 对了,还有,忠顺王爷,太上皇还让老奴转告王爷,贾家的事您不要插手。” 忠顺王闻言,面色一阵阴晴不定,却也只能躬身受教。 兵部职方司,全称是职方清吏司,是兵部四司之一,正五品,掌理各省之舆图、武职官之叙功、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检阅、考验等事。 至于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 五城兵马司的兵马指挥职位不高,只有正六品,但是兵马司是京城内三大驻军之一,也是唯一可以在城中自由行走的兵马。 五城兵马司负责的事极杂,负责巡捕盗贼,负责……梳理街道沟渠清洁。 负责监押囚徒,负责火禁,还负责监市,也就是市吏城管…… 手下正经兵马发铜制腰牌的,只五百人。 但每人手下又都会有三五人,甚至十多人的帮闲,所以加上帮闲就有二三千人。 看着离去的夏守忠,朝中诸人若有所思,文臣想到的是太上皇的旨意仅仅只是针对贾家还是其背后的开国勋贵一脉,要知道自从七年前那件事之后,开国一脉至今没有缓过劲来,朝堂中的话语权越来越弱,特别是贾家,都没有资格参加朝会了,许多上层的消息都得不到,这对于勋贵之家而言是致命的,兵部职方司,位低权重,掌理全国兵马的叙功核过,掌握着武职官员的晋升之途。如此,开国一脉就又把手伸到了兵部当中,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更是不允许的! 开国勋贵一脉对此却是非常高兴,虽说贾家衰败了,但贾琦怎么说都是自己人,而辅国公秦威对此也没有表态。 而上首的隆治帝却陷入了兴奋之中,盖因为太上皇的旨意中没有提及宁远总兵的人选,这说明了太上皇默许自己安插亲信掌此部兵马。 “咳。。。好了,就这么办吧,至于宁远总兵的人选,诸卿可有合适人选。。。”隆治帝打断了众人的思绪问道。 第四章神京贾家 大汉,都城神京,西城,宁荣街。 不说朝廷这边,再说贾府这边,贾琦不在的这一年多,一直平安无事,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宁国府,贾珍一如既往地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贾蓉如原著般娶了工部营缮郎秦业的养女、废太子外室女秦可卿; 隆治元年夏,荣国府二房长孙贾珠病故,留下了李纨和仅仅五岁的贾兰母子俩。今年年节后,大房的贾琏娶了王夫人的内侄女王熙凤,而贾府中的天,老太太贾母现在对贾宝玉的宠爱,已经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几乎要把贾府能够拿出来的都给他。 前不久扬州来信,说姑太太贾敏病故了,贾母听说后哭的不能自已,想起可怜的女儿,忙叫贾琏前往扬州奔丧并要把外孙女接到京中; 总之,朝堂上的争斗相当激烈,各方派系集团为了辽东的相关利益,你方唱罢我登场,短短时间之内闹腾得相当欢实。 ------------------------------------- 荣国府,荣庆堂。 一如往年富贵、静谧祥和。 甚至在隆治帝登基后,又有诸多恩赏降下,荣庆堂比旧年更加荣耀喜庆,不负荣庆之名。 因而一年过去,贾母史老太君非但不见显老,反而看起来容光焕发,愈发富态。 贾母每日与孙儿孙女顽笑热闹,穿绫罗宫缎,吃珍馐佳肴,自在胜神仙。 可是…… 此刻,老太太面上不见往日祥和的笑容,虽亦带着微笑,可眼中的那抹忧愁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看到这一幕,坐于高台一旁的王夫人却是心中了然。 她自然明白贾母缘何如此,最近外面风传东府的二爷贾琦遭到了弹劾,自去岁,新帝登基,天子赏恩,贾家从风雨飘摇中稳定下来后,便恢复了平日的富贵荣华,虽不如往昔却胜在安稳,如今突遭弹劾,怎能不担忧,就连外头的老爷都是担心不已,说到底,贾家经不起折腾了。 王夫人心想,贾母此刻心情也十分复杂,自从七年前那场灾祸,贾家便败落了,老公爷去后,大儿子只袭了个一等将军,虽说从圈禁中放了出来,但是人也是废了;二儿子更不是个当官的料。 孙子辈,贾珠原是她最疼爱的孙子,也是贾府的子孙辈中最有前途的。贾珠身为贾母的长孙,十四岁进学,深得贾母的喜爱。如果不出意外,贾珠将科举高中,在贾府颓废之际,力挽狂澜,光宗耀祖。不幸的是,贾珠丢下李纨和幼子,不到二十岁就病死了。贾珠的英年早逝,给贾府带来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而孙女贾元春的入宫之路也颇为艰难。贾元春生于正月初一,故名为元春。因为那场变故,荣国府的嫡长女不得不送入宫中,充任女史,更因此,贾家成了整个神京的笑话。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贾母伤透了心,于是贾宝玉代替贾珠,成了贾母的希望。 而东府大老爷贾敬至今还躲在城外玄真观,贾珍父子更是不堪,只会吃喝玩乐,去岁更是在宫中示意下娶了废太子的外室女作为贾家未来的宗妇;在辽东搏命的贾琦,如今也遭到了弹劾; ------------------------------------- 荣国府,荣禧堂。 堂下,贾政等人还在焦心等待。。。 贾政等人到底是大人,还能安稳的坐在堂中等待,而贾蓉则不时出去探望,就在众人陷入煎熬之时,就见荣府大管家赖大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对众人施礼,看向贾政说道,“老爷,这位是北静王府的管家。” “这是我家王爷写给府上的信。”说完将信交给了边上的赖大,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好!好!好!”只见贾政双手颤抖的拿着信件激动地说道,完全没有其平日里的做派。 见贾政如此的激动,贾赦贾珍忙凑了过来。。。 待看清信上的内容,贾珍的面庞瞬时间涨红起来,呼吸急促,狠狠地挥了挥手臂,激动地说道:“上苍怜悯,祖宗保佑,我贾家终于。。。” 未及说完便小心的看了眼贾赦,只见贾赦瘫坐在椅子上,手中攥着信,口中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 此时将北静王府管家送走的贾蓉走了进来,见到堂中此种情况,便知道是喜事,大喜事;便上前说道:“既然是喜事就该通知老祖宗,好让老祖宗高兴高兴,最近因为二叔的事情,没少让她老人家担心!” “是啊,该是如此!”平静下来的贾政又恢复往日的清高做派,捋了捋胡须说道; 贾赦擦了擦眼睛,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看了看堂中的匾额,转身往后院贾母屋中走去; 正当荣庆堂内百样人生百样心思,就见贾蓉冲开珠帘,闯进堂内,连礼数都顾不得了,大声叫道:“老祖宗大喜!” 此时的贾蓉已经知晓信中的内容。不待贾母发问,跟在后面的贾赦等人便走了进来,三人非常认真的给贾母行了大礼,惊的堂下诸人连忙起身跟着跪拜。 行完礼,贾赦将手中的信交给了贾母。 贾母皱了皱眉头,接过了贾赦手中的信,看了起来。 “当真?!” “这是北静王府送来的信息!” “好好好。。。”贾母闻言,不由得高兴得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虽说兵部职方司郎中和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职位都不高,但是,这是太上皇的旨意,这表明贾家在太上皇心中还是有分量的,太上皇没有忘记贾家,这份恩赐正是勋贵之家立足的根本,同样也是贾家目前所急需的。 特别是太上皇对忠顺王的敲打,这为贾家披上了一道护身之符,无形中也挡掉了诸多的麻烦,贾家已经经不起任何起伏了。 看着贾珍,贾母欣喜的说道:“珍哥儿,快,开祠堂,将这个喜讯告诉祖宗!祖宗佑护,咱家终是行上运了。。。” “老太太,您放心,孙儿这就去。。。。” “好,都去,你们都去。。。” 看着贾赦等人离去的背影,贾母又想到远在辽东的贾琦,心中一阵唏嘘。。。。 第五章贾琦回京 黛玉进京 接到朝廷的旨意已是四月中旬,贾琦变卖了自己在辽东的田庄,告别了军中同僚,先定远侯杨志一步离开了宁远返回京城。 贾琦带着自己的家丁亲兵五十余人出了宁远城,驻马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宁远城,贾琦感觉大汉如果不认真对待女真,不正视其崛起,辽东的局势会像原时空明末一样糜烂,到时候宁远城处于兵锋之下,杨志又被调离,一旦有变,局势堪忧,可惜自己人微言轻,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一群人打马向南入关往神京而去! ------------------------------------- 五月的天,正是春末夏初,空气清新,舒适宜人。 就在贾琦一行人进入京城的时候,被贾母派往扬州的贾琏带着林黛玉也到了京城,弃舟登岸时,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轿中的林黛玉本来因为好奇京中风土人情,掀开帘子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非别处可比。林黛玉常听得母亲说过,她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她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何况今至其家。因此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她去。 忽而,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 “哒哒!” “哒哒!” “。。。” 接着一队披甲骑兵与荣国府的车队擦肩而过; 行了小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想道:这必是外祖之长房了。想着,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 ------------------------------------- 因为需要先去兵部报备,贾琦打发了亲兵先往宁国府报信顺带将从辽东带回的礼物先行送过去,自己则带着其余人等往兵部衙门而去; 神京西城,宁国府。 前来宁府报信的亲兵,是府中的家生子,宁府的门子都认识,当得知是为自辽东而归的二爷来报信时,顾不得多说,欢天喜地的往里面通报请赏去了。 贾珍正在外书房,与贾蓉、贾蔷二人闲谈。 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嘀咕嘈杂声,继而就见门口侍立的奴仆躬身进来,满脸堆笑道:“大爷,大喜啊!” 贾珍先是一怔,随即想到了什么,霍然站起身来,急问道:“可是你们二爷回来了?” 早在贾琦回京前,他就收到信,盘算着应该就在这几日了。 原以为兴许是三五日内,却不想…… 除了此事,他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大喜之事。 果不其然,那奴仆连连点头道:“正是!二爷打发了人先一步回来报信儿,他如今已然进京,先往兵部报备去了,让亲兵先一步回来报信儿,以免大爷担忧!” 贾珍闻言非常激动一迭声道:“快快,快让报信的人进来说话!” 那奴仆也是听门子通报,并不知其他,因而出去传人。 未几,门子将亲兵带入,言语中了解详情后,命人将其带下安置,便带着贾蓉、贾蔷往荣国府而去。 ------------------------------------- 皇城,神武门东侧,兵部衙门。 贾琦在兵部大堂见到了兵部尚书孔方岩,公式化的交谈后,又问了自己对辽东局势和女真人的看法,自己将努尔哈赤近些年东征西讨,一统女真诸部落,实力不断增强,最近更是有向宁远方向入侵的迹象告知对方,虽说孔方岩频频点头示意自己说下去,但是从他的神态中可以看出,这位衍圣公的子孙没有将自己的话听入耳中,或者说他与其他文人一样没有将女真这个蛮夷部落放在心上。可以说此时的大汉朝上至皇帝下至满朝文武都没有将女真人放在眼中,对于此种现象,贾琦也是无奈,当然他也没有改变大家看法的想法; 交谈中,孔方岩多次暗示自己不要插手兵部诸事,又提醒自己,御史台最近会关注神京治安等等,不等自己上任就迫不及待的进行敲打、威胁,满满的恶意。 顺利的交割了宁远的军职,领了兵部的诰身与官印,三天后兵马司上任。 ------------------------------------- 荣国府,荣禧堂。 贾政与前来报信的贾珍三人欢快的聊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嘀咕声,就见一家仆躬身进来,满脸堆笑道:“老爷,琏二爷带着扬州先姑太太家的林姑娘进京了,这会已经由西边角门进府往老太太屋中去了。”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将黛玉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当下地下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住。一时众人慢慢解劝住了,黛玉拜见了外祖母。 当下贾母一一指与黛玉:“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你要叫大嫂。” 黛玉一一拜见过。贾母又说:“请姑娘们来。今日远客才来,可以不必上学去了。”众人答应了一声,便去了两个。 不一时,只见三个奶嬷嬷并五六个丫鬟,簇拥着三个姊妹来了。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身量未足,形容尚小。其钗环裙袄,三人皆是一样的妆饰。黛玉忙起身迎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大家归了坐。丫鬟们斟上茶来。不过说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不免贾母又伤感起来,因说:“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今日一旦先舍我而去,连面也不能一见,今见了你,我怎不伤心!”说着,搂了黛玉在怀,又呜咽起来。众人忙都宽慰解释,方略略止住。 一群人围着林黛玉嘘寒问暖,又见其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娇怯病态,得知这是自幼便落下的病根,贾母连忙吩咐按药方给其配药。 一语未了,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黛玉纳罕道:“这些人个个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如此,这来者系谁,这样放诞无礼?” 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这个人打扮与众姑娘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黛玉连忙起身接见。贾母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皮破落户儿,南省俗谓作‘辣子’,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了。” 黛玉正不知以何称呼,只见迎春姊妹都忙告诉她道:“这是琏二嫂子。” 黛玉虽不识,也曾听见母亲说过,大舅贾赦之子贾琏,娶的就是二舅母王氏之内侄女,自幼假充男儿教养的,学名王熙凤。黛玉忙陪笑见礼,以“嫂”呼之。 就在众人说话时,门口侍立的丫鬟躬身进来,回道:“禀老祖宗,东府的珍大奶奶带着小蓉大奶奶来了!” 贾母闻言搂着黛玉说道:“快让她们进来!” 话音刚落,就见尤氏带着秦可卿走了进来,进了厅上前给贾母见了礼。只见贾母搂着一个小姑娘,便料定是扬州先姑太太之女,林黛玉。 贾母拉着林黛玉指着二人给黛玉介绍:“这是东府你珍大哥的媳妇尤氏,你要喊大嫂子,这个是蓉哥儿媳妇秦氏,嗯,辈分比你小,你叫她蓉儿媳妇就可!” 三人见完礼,尤氏笑着上前来说道:“老太太,府上二叔打辽东归京,今儿个刚到,置办了些礼物,孝敬给老太太。我们老爷让我给送过来!” “哦!琦哥儿回来了!他人呐?” “二叔刚进京,这会子去了兵部,让亲兵先行回府报信,礼物是亲兵一道先送回来的。” 边上贾家众人听说贾琦回京了,都是惊喜,特别是三春,更是坐不住了,此刻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掩饰不住,三人正围在一起说话。 而王熙凤老早就对这个贾琏总是挂在嘴边的东府二爷产生了好奇,站在旁边支着耳朵听贾母二人说话。 “琦哥儿有心了。还惦记着我这个老太婆,那就叫他们传上来。”随着贾母的开口,自有婆子小厮下去招呼。 不一会,有粗使婆子抬上六口箱子,一一摆在堂中。尤氏走到箱子跟前,一边打开一边介绍道:“这里有长白山百年老山参两根,六十年份野山参十根,上年份野山参二十根,孝敬给老太太的,祝老太太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虎皮两张,熊皮两张,白狐皮十张,紫貂皮三十张,鹿茸十对,普通东珠四斛,滚盘东珠一盒…” 随着尤氏报出物品明细,众人都围了上来。 “呦。。。好久没有见到这么好的皮子了,这些都是上等的白狐皮,完好无损,皮毛温润如玉,穿着身上就跟端着一盆火,所以也被称为火狐皮。”王熙凤拿了一块上好的白狐皮,细细地摸着,说道。 “哎呀,这种白狐皮,早先在南边见过,倒是京师少见,冬日穿在身上那叫一个暖和啊。” 说完送到贾母跟前,“老太太,您看,这真的是一张再好不过的白狐皮,上面一个眼儿都没有。这皮毛滑溜的,就跟抹了一层油一般。老太太,可不能小气,一定要给我一张。” “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你这凤辣子的。”贾母大笑了。 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则围着山参、狐皮貂皮等物件,边摸边看,嘴里还惊叹道,有些日子没见到这么好的皮毛了。 迎春姊妹则围着东珠、珊瑚等物件在看。 看着东摸西看的贾家姊妹,尤氏对自己的丫鬟银蝶使了个眼色,就见银蝶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匣子走了过来。 尤氏拿过做工精致的小匣子走向黛玉,笑着说道:“姑娘们的礼物都是单给的,这是你的!别看我,你哥哥给你的在银蝶手中,你们姐妹自己挑!”没好气的对看着自己的惜春说道。 睿智世故的贾母一见两只匣子便知其中世故,示意黛玉打开看看,打开匣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支镶满珍珠的金錾连环花簪,正是适合守孝的黛玉佩戴。 很明显,这是尤氏给黛玉准备的礼物,因为礼物是贾琦在辽东就备好的,不可能知道黛玉进贾府。 贾母见尤氏处事如此周正,笑着对黛玉说道:“还不快谢谢你大嫂子!” 黛玉听贾母嘱咐,连忙将匣子合上递给身边贾母刚指派的丫鬟紫鹃手中,而后给尤氏施礼道谢。 黛玉的一番动作唬的尤氏连连摆手推辞,不得已受了黛玉的礼,看着还在欣赏礼物的众人,走到贾母身边说道:“老祖宗,今儿二叔自辽东归来,我们老爷打算在天香楼备下酒宴,一来给二叔接风洗尘,二来也是借此机会两府好好热闹热闹!到时候还请老祖宗赏脸,过府喝上一杯!” “哈哈哈,你放心,别的酒不喝,这杯酒我老婆子一定去喝。到时候我们都过去!”贾母抓着尤氏的手说道。 “对了,宝玉去哪里?怎么还不过来?不知道今儿个家中来客吗!” 原本与王熙凤说笑的王夫人见贾母问宝玉去了哪里,而且话语中略有不满,连忙走过来说道:“宝玉今日去庙里还愿了,尚未回来,估摸着晚间能回!” “派个小厮去寻他,让他早点回来,不要耽误了时辰!”说完便将黛玉拉了过来说着体己的私话。 黛玉在家常听得母亲说过,二舅母生的有个表兄,乃衔玉而诞,顽劣异常,极恶读书,最喜在内帏厮混;外祖母又极溺爱,无人敢管。 见贾母与王夫人所言,便知说的是这表兄了。因陪笑道:“祖母说的,可是衔玉所生的这位哥哥?在家时亦曾听见母亲常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小名就唤宝玉,虽极憨顽,说在姊妹情中极好的。” 贾母笑道:“玉儿真聪明!可不是宝玉,你们啊都是我的心肝,到时候要好好相处,可不能闹别扭!知道吗!” 王夫人接着说到:“姑娘来了就安心住,这同家里一样。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玩笑,都有尽让的。 这个孽障就是家里的‘混世魔王’,等你见着就知道了,你只以后不用睬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沾惹他的。” 黛玉闻言很是好奇的问道:“我来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 贾母闻言面上笑容一滞,边上的王夫人开口说道:“你不知道原故:他与别人不同,自幼因你祖母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至今仍住在老太太院中。” 听王夫人所言,黛玉一阵沉默,无形中对未见面的宝玉多了一分厌恶,却又对众人所说的东府二爷贾琦产生了好奇,宝玉之前常听贾敏提起,而对于贾琦,林黛玉却是十分的陌生。 贾琦出了兵部之后,又趁着天色,到城外玄真观去拜见贾敬。 进观之后,贾琦让道童进去通报,半晌,一道童出来道:“这是真人给你的!” 说着递过来一张纸,打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谨言慎行 贾琦目光一凝,跪倒在地,对着大殿重重一拜,起身离开。 第六章回府 “哒哒!” “哒哒!” “。。。” 宁国府大门外,门子远远便听见一阵恍若千军万马齐奔的震动声。 未几,便见街头转角黑压压的一众骑兵出现,气势彪悍惊人。 历经一年多的战争洗礼,此时的宁国府家丁已然拥有了边军的彪悍气息,气势自然惊人! 好在为首的中年门子持重些,眼尖,看清了这队骑兵为首之人,这才转惊悸为惊喜,大声叫道:“快快,快往里面给大爷报信,就说二爷回来啦!” 打发一人进去报信后,门子领着其他七八个仆役,齐齐跪伏在门前,恭迎贾琦回府。 “吁……” 贾琦于门前勒马,身后众人紧跟其后,齐齐勒马。 由于每次这些家丁都会跟随贾琦出战,故而如今这些家丁,多有一身上乘骑术。 这会儿整齐勒马,动作划一,愈发显得精锐。 贾蓉、来升本就候在前面,这会儿听闻动静赶紧迎了出来。 甫一见面,就被门前阵势给惊住了。 不过等看到自战马上下来的人是贾琦之后,来升匆忙上前大礼跪拜迎道:“恭迎二爷回府!请主子大安!” 贾蓉则满脸振奋的看着贾琦,大喜道:“侄儿给二叔请安,可是把二叔给盼回来了!” 贾琦看着贾蓉热情的笑脸,也微笑着颔首,说道:“一年多不见,家中可好?给你的新婚礼物可还满意?” “好,都好。。。说到礼物,侄儿还要多谢二叔破费了,给侄儿的礼物如此之厚。。。”贾蓉躬身谢道; 贾琦扶起贾蓉,对恭敬侍立在一旁的来升道:“劳总管安顿我这些亲兵府中前宅落脚,再安排人准备饭菜,酒肉要足,要快。回头我让人将银钱送往账上……” 来升闻言连忙躬身应道,并安排人去准备米粮酒肉,领了一干气势彪悍的家丁亲兵往前宅走去。 “二叔,父亲等人已经在祠堂等候二叔了,侄儿先领二叔去祭拜祖宗,晚上在天香楼设宴,西府老太太等人到时都会过府来!” “嗯,知道了!” 到了宁国府贾氏宗祠,因为不是重要节日祭祀,所以就由族长贾珍领头拜一拜,祭奠一番,将贾琦的事情上告祖宗。行完礼,众人来到了宗祠旁边的议事厅,连同路上遇到一起过来的贾琏,两府六人分坐两边。一时间众人看着黑瘦的贾琦,默然不语。 “此次辽东之事,算是有惊无险,我们贾家也算是因祸得福,蒙太上皇恩赐,二弟晋职兵部职方司郎中又领了兵马司的职位,虽说不是位高权重之位,却也是我们贾氏一族这几年在官场上唯一的晋升。最近我拜访了一些老亲,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自从孔方岩领了兵部尚书一职之后,文官集团对兵部的侵袭十分严重,加之废太子之事很多关键职位被拿下,军方勋贵一脉已经掌控不了兵部了,而且他们一直在削减全国兵马,并且重编十二团营之事也被一拖再拖,陛下的态度又不明确,而兵马司那边,裘良传信来,京畿无小事,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秩序和市容,担子不轻。 这四九神京城,向来是东富西贵,南贫北贱。西城勋贵府第连营。东边多官宅和富豪居所,水太深,城外就是码头,做苦力的人很多,加之还有帮派,非常的混乱。之前的东城指挥使就是因此被巡城御史弹劾而遭到免职的。” 说完看了看众人接着道:“几家的意思是兵部挂职,先把东城的兵马握在手中,先站稳脚,其他的以后再说;还有就是几家老亲要去拜访下,特别是辅国公府。。。” “辅国公府我已经去信了,到时候你拿着我的帖子去就可以了!”边上的贾赦打断了贾珍的话,“当年的事情你也知道,之后的清洗中整个开国一脉损失严重,特别是军中,现在京城驻军大都掌握在其他家手中,甚至连京营都交了出去,所以族中在这方面可以给的支持有限,还有些关系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贾家败落了!” 望着面色沧桑、语气悲凉的贾赦,贾琦心中唏嘘,想当年贾赦自幼入宫伴读太子,成年后太上皇钦赐恩侯,妻子张氏乃是太子太傅大学士张康唯一嫡女,满城公卿贵戚都认为其会成为下一个贾代善荣国公,可是造化弄人,太子兵败自杀、张氏病亡,虽说太上皇赦免了贾赦,但是自那之后贾赦就窝在东路院,再没有踏出过贾家一步。 ------------------------------------- 宁国府,天香楼。 满堂珠翠。贾家两府的女眷,姑娘们全部都在。 笑声不断:贾母的开怀大笑;王夫人矜持的笑声,邢夫人附和的笑声,王熙凤高声娇笑,姑娘们各自清澈的笑声;丫鬟们的玩闹娇笑。汇聚成一曲悦耳的曲子,点缀着喜庆的画面。 穿红着绿的丫头们来回穿梭着,摆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 贾母独自坐在高榻之上,满脸笑容的看着堂中诸人,对正在与三春姐妹说话的黛玉招了招手,黛玉见此连忙上前,贾母搂着黛玉坐下说:“你有母孝在身,本不该参加宴会的,只是今日情况特殊,你就安心坐下,陪我说说话。” 一语未了,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响,丫鬟进来笑道:“宝玉来了!”丫鬟话未报完,已进来了一个年轻公子。 只见其头上周围一转的短发,都结成小辫,红丝结束,共攒至顶中胎发,总编一根大辫,黑亮如漆,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 身上穿著银红撒花半旧大袄,带着项圈、宝玉、寄名锁、护身符等物;下面半露松花撒花绿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红鞋。越显得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 黛玉一见,便吃一大惊,心下想道:“好生奇怪!倒像在那里见过的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只见这宝玉进来向贾母请了安。 贾母笑道:“快起来,来,这是你扬州姑妈的女儿,你叫妹妹!” 宝玉早已看见多了一个姊妹,便料定是林姑妈之女,忙来作揖。仔细看了看黛玉,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笑道:“可又是胡说!你又何曾见过他?” 宝玉笑道:“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未为不可。” 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宝玉便走近黛玉身边坐下,又细细打量一番,因问:“妹妹可曾读书?” 黛玉道:“不曾读书,只上了一年学,些须认得几个字。” 宝玉又道:“妹妹尊名是那两个字?”黛玉便说了名字。宝玉又问表字。黛玉道:“无字。” 宝玉笑道:“我送妹妹一妙字,莫若‘颦颦’二字极好!” 贾母笑道:“莫要胡说,你妹妹自有你林姑父做主,何须你多言,不可乱说。” 不待宝玉说话,王熙凤走了过来说道:“老祖宗,老爷们过来了。” 一时间,满屋除了贾母之外,全部站了起来迎接。 只见贾赦打头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贾政、贾珍、贾琏还有贾琦与贾蓉,贾家两府的爷们都到齐了。 众人与贾母见礼之后,便分站两边,将中间位置让与贾琦。 贾琦来到贾母跟前,跪下行了大礼说道:“孙儿给老祖宗磕头,请老祖宗大安!” “好好好,快起来,这两年难为你了,回来就好!”拉着贾琦上下打量着,心中满是欢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又问道:“朝廷怎么说?是否确定留在京中?” “回老祖宗的话,蒙圣人恩典,孙儿晋兵部职方司郎中,领五城兵马司东城指挥使一职,留在京中。”说着往龙首宫方向拱手一拜。 “好,哈哈哈,玉儿,这是东府琦哥儿,你叫他二哥即可。”说完,又与林黛玉一一介绍贾赦等人。 第七章上任兵马司 皇城安福门外,辅兴坊,五城兵马司衙门。拜访了上司裘良,召集了手下人见了面,并没有采取大刀阔斧的举措。 他们见贾琦到任后,并没有采取大刀阔斧的举措,只一心扑在巡查探访东城详情的事儿上,很多人都在嘲笑贾琦,不过御史台有不少御史却盯着贾琦,瞅准时机准备弹劾。 可无论是文官还是勋贵大臣,谁都没有料到关注贾琦的人之中,竟然还有皇宫中的太上皇,以及隆治帝! “戴权,宁国府的贾琦上任了么?” 皇城,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眉心,扫了眼御案上还没处理完的数十本奏折,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郁闷,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开口问道。 “皇上,贾琦已经正式上任有好几天了!” 戴权不敢怠慢,一边给当今倒了一碗温茶,一边笑着回答:“说也奇怪,这位上任还引起了不少朝中大臣的关注!” “哼!” 隆治帝发出一声不名意味的轻哼,戴权陪着笑脸不敢开口。 “贾琦有什么举动?” 隆治帝端着茶盏细细品铭,漫不经心问道。 “陛下,贾琦还在熟悉东城的情况,暂时没有任何举动!” 隆治帝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大殿一片寂静,过了许久戴权都以为隆治帝不会开口时,突然听见隆治帝淡淡的道:“你关注一下,我倒要瞧瞧这个贾琦是个什么人物!竟能让如此多人关注。” ------------------------------------- 贾琦根本就不知,一个兵马司指挥使却是引来一票关注目光,甚至连皇家最有权势的两位都被惊动。 经过几日的摸底探访,加上手头一干人马的暗中调查,东城的情况基本上已经摸清,他一点都没耽搁直接就准备下重手。 新官上任三把火么,是时候烧一烧了。 东城门临朝阳码头,城内繁华,人流如织,往来商贾旅客,络绎不绝,外城有东西两市,两市乃是神京城中最大的集市,无数老字号店铺,都集中在两市上。东市多为普通商家的店铺和没有铺面只在街道两侧摆着小摊位谋生的小商贩们,还有统一集中设立的牛羊市、马市等牲畜市,以及各种菜市,甚至是人市,没错,就是人牙子贩卖人口的市场…… 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东城兵马司突然行动,大力整治东市内的治安问题,一日抓捕数百人,一时关押的临时营地人满为患。 贾琦突然的雷霆出击,可把许多关注他的文武大臣惊得不轻。 就算上头没人关注,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兵马司一口气抓了数百人,这样的动静也足以惊动朝堂众臣了。 “荒唐至极,竟敢在京城如此胡作非为!” 御史台一干御史的反应最为激烈, “不行,本官一定要上本弹劾,绝对不能容忍这个武夫在京都如此兴风作雨!” 某位监察御史一脸正义凛然,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正义的化身,朝堂秩序的维护者呢。 “附议!” “附议!” “还有本官也要参那胡作非为的贾琦一本!” “……” 第二天,隆治帝案头的弹劾奏折,高高一垒起码有数十本之多。 随手翻开,几乎清一色的御史弹劾,无外乎弹劾贾琦胡作非为、欺压百姓,以权谋私、仗势欺人,与天子脚下公然抓捕数百人,使得京城人心惶惶。 数十本弹劾奏折的内容大同小异,辞藻华丽却是言之无物,细思弹劾奏折中的详细内容,却没有半分实料。 “这就是大汉的御史啊!” 耐心将所有弹劾奏折全都扫了一眼,隆治帝轻轻叹息一声,脸上神色平静如常,叫外人根本难以察觉其心思。 不过戴权却是隐隐察觉隆治帝的不悦,怎么说都是服侍了隆治帝几十年的老人了,这么点子眼力还是有的。 叫御史台一干御史吃惊的是,隆治帝并没有立即处理‘胡作非为’的贾琦,反而把折子留中不发也不知什么意思。 皇宫向来没什么秘密可言,这边当今将弹劾奏折压下,另一边贾琦很快就得到消息。不过贾琦对此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第二把火就要烧起来了。 ------------------------------------- 因为刚清理了东市,还有西市要清理。 西市也叫平康坊,是神京都中一个坊,位于东城第三街第五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相邻,南邻宣阳坊,都是“要闹坊曲”。 而由于国子监位于皇城东,因此附近诸坊就成为举子、选人和外省驻京官吏以及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平康坊,则为其中最甚。 平康坊内,多为青楼、赌坊、茶楼以及客栈;每家幕后老板都背景通天!都有权贵或朝堂大员的支持; 所以,从来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到西市来惹事。 但今日入夜时分,一群身着五城兵马司兵服的兵卒们,竟然大摇大摆的进了平康坊!以查巡平康坊火防火险名义对坊内各家进行搜查;一时间鸡飞狗跳,到处是呵斥之声。 而此时的贾琦在坊门口与裘良骑在马上关注着坊中的情形,二人身后站满了兵马司的兵卒,接到兵卒来报说已经搜查到了四海楼的时候,二人便带着大队人马进了平康坊,当到达四海楼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被赶了出来; 四海楼,隆治元年新开的赌坊,幕后老板不详,但是仅仅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京城内最大的赌坊,背景之深厚可见一斑,之后又有传闻说幕后之主乃是当朝王爷;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四海楼竟是白莲教在京城的据点,当贾琦得知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震惊; 自开国后的几次大规模清剿,已经近五十年没有听说有白莲教教徒现身活动了;而贾琦也是意外得知这个消息的,之前清缴东市的时候抓捕的人员当中有三人是白莲教从江南分舵派来的人,而三人刚从码头进城就被抓进了兵马司大牢,心中有鬼的三人很快引起了兵卒的注意。 接下来的审问中三人很快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审问的狱卒见此慌忙上报了贾琦,得到消息的贾琦既震惊又欣喜,之后亲自审问,得到的消息更加令贾琦兴奋不已,因为这三人是秘密上京来通知神京分舵参加中秋大会的,四海楼的人根本不知道三人的到来,确认消息之后找到了裘良,两人商议之后便有了今夜的行动,假借巡查之名抓捕白莲教逆匪; 为了万无一失不仅集结了一千兵马司兵卒,贾琦还带来了全副武装的亲兵家丁,身着两层甲。 此时被控制住的四海楼掌柜看见贾琦与裘良带着大队人马到来,便知事情败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兵马司的人往里面冲去,无法给藏在里面的人报信; 就在此时,四海楼后院方向突然冒起了黑烟…… “不好了!走水了!” “快来救火啊!!” 四海楼突然燃起大火,让搜查的兵卒登时慌了神。眼见火势烧起来且越来越大,兵马司的人乱哄哄的从里面逃了出来。 “收兵!” 裘良忽然下令道,又对贾琦小声道:“先让人退出来,整个四海楼都已经围了起来,等他们出来……” 贾琦见此只能点了点头。待里面兵卒撤出后,迅速将四海楼团团围住,就在众人等待之时,从门内射出一箭,正中兵丁面门,未及发出惨叫便倒地不起。接着就见一群人持刀从楼内冲出,瞬间砍翻了几名兵卒,特别是为首的老者,一把开山刀被他舞的虎虎生风,但伴随着每一次的舞动,都会有一名兵卒被砍翻在地,一时间竟没人能靠进老者身边,冲出的剩下几十号人,各个都是好手,不多时就给兵马司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一时间唬的众兵卒不敢上前,只能将白莲教余孽团团围困与街中。 眼见双方陷入了僵持之中,贾琦对身后的亲兵点头示意了一下,后者从怀中掏出号角将其吹响;同时兵马司的人马迅速将通往坊门方向的路给让了出来,就在白莲教众人疑惑之时,坊门方向传来了马蹄的震动声,未几,便见坊门口黑压压的一众骑兵出现,气势彪悍惊人。 面对突然出现的骑兵,白莲教众人顿时紧张万分,特别是老者瞳孔一缩,看着带着惊天杀气的骑兵,心中一紧顿时明白,这绝对不是京中的兵马,边军,只有常年与外族厮杀的边军才有这等杀气。 “跑!” 老者大吼一声,说完带头向西边突围,然而没跑出两步,一阵箭雨瞬间而至,顿时就有十余人中箭倒地,接着骑兵瞬息而至; “古护法,不要管我们,快走。。。” “护法?” 贾琦取了马背上的弓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一箭正中老者大腿,白衣男子看着中箭倒地的古护法,眼中尽是灰败之色,身后骑兵冲至人群当中,屠杀。。。 经四海楼掌柜的指认,确认白衣男子就是四海楼的老板、白莲教神京负责人,而老者则是白莲教的左护法,前日刚入的神京。 刚准备将白莲教匪徒带回兵马司,只见一留守坊门的兵马司兵丁神色慌张的跑了进来,哭喊道:“大人,锐士营杀进来了!快逃吧。。。。” 话音刚落,就见平康坊入口,一队队披甲兵勇,冲进大门,追着兵马司的人连连砍杀…… 第八章叛乱 看着锐士营的兵卒正在追杀兵马司的兵丁,不止贾琦和裘良,就连街道两旁楼上原本看热闹的无数士子、官员以及一些勋贵们都懵了。 令人疑惑的是,此时京城诸门关闭,锐士营是怎么入的城,又为何要围杀兵马司的兵丁。 “怎么回事?!” 贾琦看着同样面色凝重的裘良,沉声问道。 看着围上来的锐士营兵卒,裘良大声喝问:“锐士营的人,为何袭杀我兵马司兵丁?本官二等伯、兵马司指挥使裘良,边上的是先宁国公玄孙、兵马司东城指挥使贾琦,今日来此捉拿白莲教逆匪,锐士营来此作甚?” 对面的锐士营兵卒默不出声。 望着对面缓缓围上来的骑兵,裘良沉声问道:“永昌侯何在?我兵马司兵丁何罪,你敢纵兵肆意屠杀?” 人群中让开一条通道,永昌侯张毅骑马缓缓上前,扫视全场,当看到被俘的白莲教众人,瞳孔微缩,眸中一抹狠厉之色闪过,沉声道:“本侯接到通报说,兵马司造反,纵火杀人,你手下的兵丁见到本侯居然还敢攻击,锐士营这才下的狠手!” 闻言,裘良怒极而笑,厉声喝道:“永昌侯,我兵马司奉命捉拿白莲教逆匪,这件事,兵部、内还有宫内都知道,还望侯爷能够想清楚。” 此言一出,张毅默然不语,半晌,高声道:“兵马司造反,纵火杀人,图谋不轨,听本侯将令,杀!!” ------------------------------------- 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帝正执朱笔批改奏折,忽然就见一身着红色蟒服的大太监闯了进来。 隆治帝眉头皱起,淡淡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是东厂主事苏见,隆治帝心知,若非十万紧急之事,未经传召,这大太监是不会直接来见他的。 按规矩是先告诉总管太监戴权,再由戴权转告自己。 戴权也是不满的看着来人,眉头紧皱,眸光闪烁…… 苏见上前跪地,道:“启禀陛下,今日入夜时分兵马司入东城西市围捕藏匿于四海楼中的白莲教逆匪,原本一切进展顺利,已经拿下了众逆匪,就在准备回营之时,锐士营杀了进去,奴婢的手下人说,此时锐士营正在围杀兵马司兵丁,他便赶紧回来报信,若不是此十万紧急之事,奴婢也不敢擅自进殿来扰……” 话没说完,就听隆治帝咆哮道:“混账!他们怎敢如此!” 又道“传旨,命。。。” 想了想,起身,同戴权道:“摆驾龙首宫!” 按理,隆治帝该立刻调集宫中禁军前去解救,还要下令皇城封锁宫门,以防不测。 但是,这座皇宫内不止有隆治帝一人,上头还有个太上皇,任何风吹草动都很敏感,何况是禁军的突然调动,若是龙首宫的太上皇未曾得知,那就是犯了大忌。 所以,隆治帝只能先往龙首宫,请太上皇传旨调兵。刚出乾清宫,隆治帝就遇到了龙首宫总管太监夏守忠,便知太上皇已经知道了此事,问道:“太上皇有何旨意?” 夏守忠施礼起身说道:“陛下,圣人说了,让您调禁军速去镇压叛乱。还有,要救下贾琦。” ------------------------------------- 乾清宫,养心殿。 随着越来越多的消息送进宫里,隆治帝的脸色也愈发难看。 “啪!” 他狠狠将手中折子摔在御案上,怒声道:“擅自调兵入城,公然围杀兵马司兵丁;还有入夜城门关闭,锐士营怎么进的城!京营东门守将全家自焚!看看吧,这些就是朕的臣子!!是不是哪天等朕醒来,叛军都打到皇宫来了!!!” “臣等罪该万死!” 李潞、杨涟、尚三位内大学士,纷纷跪地请罪。 京城重地,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确实无法交差。只不过,这其中牵扯到了京营和十二团营,实在太过于敏感,特别是十二团营,没有太上皇开口,任何人不敢妄议! 隆治帝登基两年之久,至今不敢插手十二团营之事,对于勋贵军方要求重新编练十二团营一事,隆治帝一直没有表态。 “陛下,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来了,在殿外跪着,自请死罪。” 戴权匆匆进来禀报道。 隆治帝闻言一滞,心中对这个登基后首个投靠自己的军方将领很是无奈,由于王子腾不是正规军伍出身,至今掌控不了京营,唯一掌握的一营兵马还是因为参将是贾家旧部,对此隆治皇帝很是失望! “让他滚进来!”想到此隆治皇帝对戴权怒喝道。 未几,就见戴权带着王子腾进入殿内。甫一进来,王子腾便跪倒在地,请罪道:“微臣腆为京营节度使,有负陛下所托,微臣无能,微臣请罪,请罪!” “无能!你以为一句无能就能抵消你的罪责了,啊!京师皇城,天子脚下,一营兵马竟然可以在入夜之后无旨进京。。。。” ------------------------------------- 神京东城,西市平康坊。 此时兵马司的兵丁与锐士营的军卒已然厮杀成一团,双方已经杀红了眼,兵马司兵丁的各项素质远不如锐士营,渐渐地就演变成了锐士营的兵卒压着兵马司的人打。 “嗖!”的一声,弓弦的紧绷声响起,一支重矢划破了黑暗,强劲地射入一名锐士营军官的咽喉,将他射飞出去,直接钉死在地上。 “杀!” 扔掉了手中的弓箭,贾琦抽出斩马刀,嘶声大喊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 “杀……” 身后亲兵也是涨红着脸,声嘶力竭地叫着,挥舞兵器紧随贾琦冲出。一时间与叛军冲撞在一起。 贾琦一马当先,挥舞着斩马刀一路左劈右砍,鲜血溅了一脸又一身。身边的家丁亲兵不惜代价紧跟,不让他落单,有人被挑落马下,后面的人立刻冲上前来,既是为了保持攻击队形,也是为了保护贾琦。 此时双方混战成一团,兵器交击与惨叫声不时传来,战局血腥而残酷。 而此时被困楼上的无数士子、官员以及一些勋贵们胆战心惊地看着楼下的战局,破碎的肢体、飞溅的血液、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飞起的头颅,还有那浓郁血腥味,无不冲击着他们的心灵与视觉,刺鼻的血腥味让众人有种想吐的感觉。 很快,锐士营的人马被冲击的散乱不成阵型,有统领高喊,准备将人马重新集结成阵型。 而另一边的张毅见此,率麾下亲兵杀了过来; 眼见疾驰而来的张毅,贾琦扬着斩马刀已直奔他而去,一刀斩下,被其挥刀拨开,然贾琦身后一众家丁亲兵接连挥舞着刀向他砍来,刀刀致命,令其措手不及,双方骑兵人马很快互相杀了个对穿分离开来,张毅的亲兵明显被杀乱了套,冲过之后人马散乱,已不成阵型,近半被斩落马。反观贾琦麾下亲兵仍然铁板一块,贾琦所到之处,人人紧随,只有数人被斩落马; 百人打五十余人,居然一个照面就被打成这样?!张毅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道:“贾家的亲兵家丁?双层甲?难怪…” 只见贾琦领着人马迂回驰骋,弧形绕回,一马当先,再次冲杀而来,张毅的人马被冲击的散乱不成阵型,两相对比之下,一边散乱集结,一边集群冲锋,后果可想而知,战场上这是要命的差距。看着冲杀而来的骑兵,张毅嘶声力竭地挥刀怒吼,“集结!快,快…” 未等集结,贾琦扬着斩马刀已直奔他而来,又是一刀斩下,此时的张毅已经慌了神,慌乱中举刀格挡,但为时已晚,惊恐地惨叫,噗嗤!刀光闪过,一颗眼睛瞪得滚圆的头颅高高飞起。 贾琦欺身而上一刀挑起了张毅的头颅喊道:“锐士营的士兵听令,叛贼张毅已死,尔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锐士营士兵闻言,纷纷抬头,看着被贾琦挑在刀尖的张毅首级,面露悲戚,然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剑,反而更加奋力的反抗。 能被张毅带来的都是心腹死士,京城中公然围杀兵马司兵丁,如同谋反,诛族之罪,此时,他们心知,即使放下刀剑投降,他们也绝没有活路,还不如奋力一搏。 尽管锐士营士兵拼尽全力,可是,依然胜利无望。最后,锐士营五百士兵,全军覆没,而兵马司同样损失惨重,东城兵马司连同裘良带来的,一共一千五百人损失大半,余者人人带伤。就连从辽东回来的亲兵家丁都折了十余人,这可是从战场上拼杀下来的精锐老兵; 此时的贾琦浑身是血,一身杀气逼人。冲着活下来的兵马司众人,将张毅的头颅高高跳起。 “万胜!” “万胜!” “万胜!” 望着立于马上的贾琦,劫后余生的众兵丁,嘶声力竭的吼叫着。。。。。 此时栖身与楼上的士子、官员以及勋贵们,在亲眼目睹了这场惨烈到极点的大战后,亦钦佩不已! 此景同样被赶来平叛的禁军目睹,在了解了详情之后,纷纷侧目,感慨万分,亦是羡慕兵马司立了如此大功。 带兵来援的是神武将军冯唐,神武门守将,冯紫英之父,贾府世交。 第九章封赏 乾清宫,养心殿。 隆治帝与内三位大学士、六部尚书还有辅国公、镇国公等人正商议着。 未几,就见东厂提督苏见面色古怪的走了进来,隆治帝连声问道:“东城情况如何了?叛军可曾剿灭?” 闻言,苏见嘴角抽了抽,随即道:“启禀万岁爷,东城叛乱已经平息,神武将军冯唐率禁军赶至之时,锐士营叛军已经被剿灭,逆贼张毅被先宁国公玄孙贾琦斩于马下,削掉了脑袋。指挥使裘良正带着兵马司兵丁打扫战场。。。” 隆治帝:“……” 闻言,殿中诸人大惊,眼光齐刷刷都看过去,镇国公牛继宗则是眉头紧皱,唯有秦威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永昌侯张毅,虽说是承袭祖荫袭的武侯爵位,但,其勇武之名在勋贵当中是非常的响亮,如今却被贾琦斩于马下,可见贾琦的悍勇! 对于兵马司剿灭了锐士营叛军,众人满是疑惑,虽说入城的锐士营兵卒只有五百,却也不是兵马司的兵丁可以抵挡的,双方实力的差距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 待苏见将事情的经过仔细描述后,隆治帝与众文武大臣才明白,原来是贾琦在关键时刻率领麾下家丁骑兵加入战斗,并且正面击溃了锐士营的兵卒。 隆治帝却看了身边的戴权一眼,身为皇帝的心腹,一个眼神就知道皇帝要问什么,立马躬身说道:“这些是当初贾琦带到辽东战场的家丁,回来后就入了宁国府成了亲兵,人员名单与甲胄兵器已在宗人府报备。” 兵部尚书孔方岩,这时站出来对隆治帝禀报道:“陛下,城中叛军已然剿灭,京城诸门也已由禁军接管,另有西宁侯张亮、泰安侯李贤,提调奋武营、振武营围了锐士营驻地,只待天亮便可入营清查兵卒。还有就是封赏的事情,不知陛下。。。” 隆治帝沉默稍许,道:“兵马司指挥使裘良平叛有功,晋一等伯,至于贾琦吗。。。此子虽然年幼,但却忠孝武勇,不畏艰险,为朝廷捉拿白莲余孽,铲除谋逆之奸妄,赐贾琦一等子。。。” “陛下,这封赏是不是。。。。毕竟是平定了武侯叛乱!”牛继宗上前说道。 闻言,隆治帝一阵沉默,看了眼内首辅李潞,见其微微点头,“那就三等伯,另外赏赐田地一千亩、黄金千两,嗯,再赐御马十匹,宫锦五十匹。就这些吧。” 说罢,看向辅国公秦威沉声道:“逆贼张毅夷三族!” 就在此时,忽然见一黄门侍者入殿来。 养心殿,非相诏或大事,太监绝不敢入内。 隆治帝皱了皱眉头,戴权忙问道:“出了何事?” 那黄门躬身道:“启禀陛下,龙首宫的夏总管来了,说是有太上皇的旨意。” 隆治帝:“……” 黄门出去不久,就见身着大红蟒袍的夏守忠走进来躬身一礼,说道:“老奴夏守忠,见过陛下……” 看向众臣,“太上皇旨意:兹有开国功勋宁国公贾演四世孙贾琦,忠孝武勇,公忠体国,实为诸臣之表率,如此国之良臣,朕岂吝荣宠封赏?特加封贾琦为一等忠勇伯,提督锐士营。钦此!” 说完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身后的戴权,回身说道:“陛下,圣人说了,其他的赏赐您看着办,荣国府边上那处空置的宅子就赏给贾琦了,还有就是关于编练十二团营一事,内与兵部尽快拿个章程出来!” 听此旨意,一旁李潞等人无不面色骤变,纷纷跪地请罪; 闻言,隆治帝嘴角一抽,抬眼与杨涟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精光闪动。 ------------------------------------- 神京东城,西市平康坊。 贾琦等人正在休息,忽见坊门口有内侍骑马而来,纷纷起身,就见神武将军冯唐引着一黄门至跟前,对裘良,贾琦笑道:“给两位伯爷道喜了!伯爷,快随奴婢进宫罢,皇上和诸位大人,正等着哪!” 贾琦:“……” 一等忠勇伯!! 提督锐士营!! 贾琦从这位黄门口中得知了此事之后,欣喜若狂。而裘良,冯唐等人则纷纷道喜,特别是裘良,虽然得知自己晋了一等伯,但是爵位上的差距让他很是失落,因为有封号的爵位是可以承袭的;特别是提督锐士营,那可是实权啊,锐士营五百人吊打兵马司一千五百人,要不是贾琦,很大概率兵马司会被打崩溃。锐士营可是三千人马啊,在京中掌握兵马的勋贵才是真正的勋贵,这就是富贵与实权的区别。 ------------------------------------- 很快,车马到了神武门外,贾琦等人在这里下马,步入皇城。 “臣贾琦,参见皇上!” “臣裘良,参见皇上!” 进殿后,贾琦、裘良二人对着上方的隆治帝大礼拜下。 让裘良起身后,细细打量着仍旧跪于地上的贾琦,这是隆治皇帝第一次见贾琦,看着浑身是血的贾琦说道:“起来说话吧!” 隆治帝的声音平淡,却有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贾琦道:“谢皇上。” 贾琦站了起来,偷偷地扫视了四周一眼。就见一个身穿明黄龙袍的中年人坐在御案之后。辅国公及三位大学士等人,恭敬地立在一旁。 隆治皇帝仔细打量着贾琦。只见一个年纪十六七的少年,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 “好一个少年英杰!”隆治皇帝不禁心中感慨,说道:“贾琦,你捉拿白莲教逆匪、剿灭叛军,忠勇可嘉,联心甚慰。” 贾琦连忙道:“这全赖圣上洪福,微臣不敢言功。” 听贾琦这样说,隆治皇帝很是满意。 隆治帝缓缓点头,问道:“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原原本本的说一遍。朕和诸位大臣都想听听。” 贾琦深吸一口气后,将今日事从头到尾说了遍,甚至连前几日清缴东市时意外抓住白莲教匪徒的事情都详细说了一遍。 这般坦诚,倒让隆治皇帝非常满意。 当得知抓获的白莲教护法在混战之中被张毅射杀之时,隆治帝再也压制不住心头怒火,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吼道:“这个背主逆贼他想干什么,他这么不择手段的除掉白莲教逆匪想遮掩什么,这神京之中到底隐藏着多少朕不知道的事情,你们说说,在朕的眼皮底下尚且如此,那整个大汉又如何呐!说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率土之臣莫非王臣,朕看呐,朕连这座神京城都做不了主!” 如此话语唬的满堂众人连忙跪地请罪。 将心头怒火发泄之后,看着跪倒在地的众臣,隆治皇帝心知自己的失态,淡淡说道:“起身罢……” 其实隆治皇帝心知此事背后之人无非就是自己的几个兄弟中的一人。有心让兵马司彻查京城各处,却也知定无收获,所以只是吩咐了苏见将抓获的白莲教舵主等人押入东厂,由东厂与绣衣卫共同审理此案。 平复了心态的隆治皇帝看了眼站到了后面的贾琦问道:“朝廷准备重新编练十二团营,你自己也要提督锐士营,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贾琦没有想到皇帝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在来的路上所想的说了出来; “启禀陛下,由于张毅的叛变,锐士营定要彻底清查,所以臣想对锐士营重新募兵编练,其中五百火铳兵、五百骑兵和两千步兵,希望陛下能允臣自主招兵!” 不等隆治帝发话,听到贾琦狮子大开口,兵部尚书孔方岩便十分不满的说道:“忠勇伯,十二团营作为拱卫神京的守卫力量,一直以来就是步兵,没有骑兵,还有你说的火铳兵,已经有了神机营你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了你五百人能干什么!” 隆治皇帝同样疑惑的看向贾琦。 见状,贾琦只能解释:“陛下,臣在辽东一年多的时间里。。。。” 听完贾琦的解释,隆治帝看向孔方岩,“孔爱卿?” 孔方岩见隆治帝发话,只能无奈的说道:“五百杆火铳兵部武库有,马匹给不了这么多,前一阵都送往榆林大同等镇了,最多一百匹,再多就没了!要不兵部折现百两一匹,忠勇伯自己解决!” 眼见孔方岩流氓式的话语,贾琦很是恼火,这是将自己当做冤大头了,难道他不知道现下一匹上等的军马要三四百两才能买到,一百两这是得多心黑啊! 见贾琦红着眼愤怒的瞪着孔方岩,不知其中弯曲的隆治帝不解的看向身旁的戴权,戴权连忙躬身在隆治帝耳边解释,听完隆治帝恍然大悟,不满的看了眼孔方岩。 对贾琦说道:“好了,兵部给你调拨一百匹,其余的折现三百一匹,你自己解决,但是你要给朕练出一支精兵、强兵,否则朕拿你是问!” 心知这是隆治帝对自己最大的支持了,连忙跪下磕头道:“陛下如此厚爱,微臣便是肝脑涂地,也要报陛下恩德,陛下放心,臣一定为陛下练出一支敢战、可战的强兵。” 隆治帝在御座上看着贾琦跪地磕头谢恩的样子,不禁微笑的点点头,这才是为臣子的样子。 隆治帝接着对众臣说道:“今日天色已晚,诸位爱卿也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日还有事情要忙。” 养心殿的众文武,一起躬身施礼,齐声说道:“臣等遵旨。” 而这时候戴权却没有随皇帝离开,紧走几步来到贾琦的身旁,满脸堆笑的对贾琦说道:“给伯爷道喜了,圣旨与赏赐之物明日杂家会亲自带人送到府上的。”说完看了眼周边小声道:“伯爷,奴婢已经让奴婢的干儿子小李子在伯爷进宫之前就已经往府上报喜去了……” 贾琦闻言,侧眸看了戴权一眼,收回目光后,拱手道:“多谢总管,一点心意,总管拿去吃茶。”说完自袖兜中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反手拍在戴权手中,戴权也不推辞,收进袖兜里,引着贾琦出了乾清宫。 ------------------------------------- 出了皇宫,与宫门口的亲兵会和,打马回宁国府。 贾琦来到宁国府的时候,只见宁国府中门大开,来升领着十几个下人在门口等候。 来升一见到贾琦,赶紧上前行礼,“来升给主子见礼了。” 贾琦翻身一下马,旁边的亲兵接过缰绳,来到赖升身边,双手虚扶,“赖总管,不必如此多礼,咱们之间多年的交情。不用这些虚礼。” 赖升听了贾琦这话,这才敢起身,赖升现在对贾琦是愈发的敬畏,因为贾琦现在已经不只是宁国府庶出的二爷了,更是提督锐士营的一等忠勇伯。已经是贾氏一族除老太太外最尊贵的存在,今后贾氏一族都要仰仗他来生存。因此不敢有一丝的不敬。 贾琦见赖升起身便问道:“府中如何了?” “请二爷放心,府中一切安好,之前有宫里的公公来报喜,说二爷平叛有功,圣人封了二爷一等忠勇伯,大爷高兴坏了,已经在宁安堂等候二爷多时了,西府的大老爷、二老爷也都在。见二爷还不回来便命我在门口迎接二爷。”赖升恭敬的说道。 “家中是不是来了贵客?为什么中门大开。”贾琦知道宁荣两府的中门一般是不开的,除非有贵人上门,或者圣旨降临。 “二爷有所不知,这是大爷吩咐的,大爷说二爷如今身份不同,这又是大胜归来,宁国府当开中门,让二爷从中门而入。这也是祖上的规矩。”赖升恭敬的回答道。 “好了,你先去禀告一声,我安排下,换身衣服就过去。” 赖升连忙躬身应是,转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匆匆离去,贾琦身上未散去的杀气,让赖升如芒刺背,浓厚的血腥味,使得自己几次都忍不住想呕吐,见贾琦让自己离开顿时如蒙大赦般逃离。 “贾福,你安排下其他人,给受伤的找来大夫医治,统计下,轻伤的一个五十两,重伤的一百五十两,阵亡的三百两、家中老幼由府中赡养,都是家中几辈子的人,不要伤了人心。” “奴才替兄弟们谢二爷恩赏,二爷放心,小的们自从跟着二爷上了战场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大家都知道二爷及府上的主子都是慈善之人,出了事,府中会照顾好大家的亲人,所以弟兄们不会有任何不安与怨言的,大家也都盼着跟随二爷发财呐!”亲兵队长贾福连忙跪地说道。 第十章大宴上 宁国府,宁庆堂。 众人正说着话,却突然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就见贾蓉冲了进来,说是大内总管戴权来了,让贾琦赶紧出去。 贾琦正要走,又有管家不顾忌讳飞奔进来报信,说人已经朝着宁庆堂来了。 于是一群人鱼贯而出,刚出来,远远就见对面穿堂外,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托着圣旨,大步而入。 “快,下去。” 贾赦忙叫众人下台阶,跪迎。偌大的庭院,很快就跪满了人。 戴权信步而入,面色一丝不苟。 绕过众人,来到阶前,居高临下环视一圈,道:“贾琦接旨!”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兹有开国功勋宁国公贾演四世孙贾琦,忠孝武勇,公忠体国,不畏艰险,为朝廷捉拿白莲余孽,铲除谋逆之奸妄,实为诸臣之表率,如此国之良臣,朕岂吝荣宠封赏?特加封贾琦为一等忠勇伯,子孙袭爵三代,始降等袭爵,赐紫蟒金带,提督锐士营。敕造忠勇伯府,特赐良田三千亩,黄金千两,皇庄三处,御马十匹,宫锦五十匹,彩缎一百匹,钦此!” “忠勇伯,领旨谢恩吧!”戴权笑眯眯的道。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琦起身接过圣旨。 “内相请里面喝茶” 戴权摇头道:“多谢伯爷,只是奴婢皇命在身,不敢多耽搁,就不叨扰了。”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对贾琦道:“伯爷,陛下的赏赐之物除了府邸,其他可全在这儿了,要不点一点?” “总管说笑了。”贾琦笑着接过单子,反手摸出一张银票塞到戴权手中,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总管拿去喝茶。” 不多时,贾琦封伯的消息就传遍了宁荣二府,整个贾府上下都震动了。 ------------------------------------- 宁国府,宁安堂。 贾琦等人来到宁安堂,几个丫头争着过来打门帘,一进入正堂,就听见贾母爽朗的笑声。自贾代善逝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贾母这么高兴了。 进入内堂,一群人上前给贾母施礼。 贾母已经知道消息,见众人给自己施礼,满脸带笑的说道:“快起来,给我说说。” 众人起身,贾赦来到贾母身边激动地说道:“母亲,宫里下旨封琦哥儿一等忠勇伯,提督锐士营,并且将咱们府边上那处宅子赐给了琦哥儿,咱们家算是又起来了。” “好,好,好,咱们家终于又出了一个能人,让咱们家重新成为了京中一等的人家。”抚摸着贾琦递上来的圣旨,贾母现在也是有些兴奋,这一说话就收不住嘴,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自己心中的感慨说了出来。 人分三六九等,勋贵同样也有高低,这所谓的一等人家,不但要有爵位傍身,还要有权,而且要是兵权。现在贾琦不但封了一等伯,还提督了锐士营,这是实打实的京中兵权。 因此从今以后,贾家算是重新步入朝廷的上层,不像之前,只能靠一众老亲的帮扶才能在京城勉强立足。 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对站在边上的贾珍说道:“快,开宗祠,将这个消息告诉祖宗!还有通知老亲们,好好热闹热闹,就摆在会芳园。” ------------------------------------- 贾琦从皇宫谢恩出来之后,又去了玄真观,待他重新回到贾府的时候,已近日暮时分。 刚回屋里换了身衣服,贾福就过来请示,说宴席已经摆好,大爷请二爷过去。 贾琦问道:“都有谁?” “今日二爷荣封,如此大喜之事,在京的各家老亲该来的都来了,二爷见了就知道了。”贾福笑着说道。 贾琦封伯一事,自午后就在贾族之中传开,所以很多在京族人都早早的进了宁国府。 当贾琦到前厅的时候,这里已经坐了一二十个人了,由贾琏和贾蓉陪着。 原本在厅内和一青年谈的很起劲的贾蓉看见贾琦进来,连忙站起来,口中唤道:“二叔。” 贾琏同样走过来端着酒杯说道:“恭喜二弟荣封一等伯,以后还要仰望二弟多多照顾,为兄敬你一杯!” 贾琦笑着接过酒杯,陪着众人喝了两杯酒说了些话,在贾福再次催促之时站起来道:“感谢各位长辈、弟兄盛情前来,原本我应该陪着大家的,只是今日还有要事,饶恕我招呼不周了。我喝了这一杯,就让蓉儿代我相陪吧。” 贾琦说着,饮了杯中之酒,又吩咐了贾蓉两句,然后说了声告辞,就似颇为无奈的出了大厅。 到了后厅之内,就见贾赦、贾珍二人正陪着王子腾还有几家老亲饮酒说话,见贾琦进来,贾珍连忙起身将贾琦介绍与众人认识,敬了众人两杯酒之后,贾珍便拉着贾琦到边上说了几句话,贾琦向众人告罪后匆匆离去,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王子腾,细眸闪烁、满是羡慕与不甘! ------------------------------------- 今日放了衙后,开国一脉的几位大佬相聚宁国府,镇国公牛继宗,理国公柳芳,齐国公陈瑞文,治国公府世袭二等伯马尚,辅国公长子秦勇,定城侯世袭一等子京营参将谢琼,一等伯兵马司指挥使裘良; 史家双侯因为开平年间与开国一脉闹崩了,所以今日只有各自家眷去了后宅,兄弟二人并没有上门,而王子腾目前还没有资格参加如此规格的勋贵内部会议。 因为要商量一些事情,丫鬟们上完茶水点心就被打发了出去,通往宁庆堂的前后门都由亲兵把守,不给人靠近。 贾琦进了宁庆堂,见自己辈分最矮,不好在这些人面前摆爵位高贵,就随便找了个末位椅子坐下后,听长辈们讨论。众人对他这幅做派很是欣赏。 牛继宗虽是武人,但气息看起来却很儒雅,作为开国一脉的重要人物,此刻面色凝重,沉声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在京中的势力被清洗的厉害,很多重要职位都被圣人借故夺了去,还有文官集团崛起速度太猛,不断蚕食我们手中的权柄,现如今的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前一阵子定远侯杨志来信说江南的兵废了,递上来要求重新编练两江兵马的折子还没到内就被孔方岩这个老匹夫给打了回去,说什么今海宇承平已久,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无须劳师靡费大规模练兵。” 齐国公陈瑞文点点头,道:“听说陕西已经大半年没有下雨了,粮食绝收,百姓食不果腹,再加上死灰复燃的白莲教到处蛊惑人心,煽动百姓聚众闹事,陕西总兵李奇私信里说,连米脂县城都差点被攻破了,据前去平叛的参将回报,当地四野颗粒无收,遍地赤红,满路饿殍,树叶草根抢劫一空!百姓易子而食! 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啊!只不过这件事情被巡抚衙门压了下来。” 此言震惊了堂上众人,特别是以仁义道德来标榜自己的贾政更是惊得将手中的茶碗跌落在地,半晌惊骇的问道:“难道朝廷没有拨粮赈灾!” “赈灾!军饷还没出库,户部都敢直接漂没两成,何况是赈灾的粮款,从户部出来就要漂没三成啊,到各级官员又要层层贪墨,真正用于赈灾的能有一两成都算多的,别看这些文官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净干些缺德败类的事情!如果孔圣人在天有灵,见此肯定被气得七窍生烟!若是陛下知道自己引以为重的国之栋梁是如此不堪,依陛下的性子,估计。。。” 定城侯世袭一等子京营参将谢琼,恨声道。 “老谢!” 牛继宗喝了声,高声道:“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谢琼闻言一滞,却也不是不知好歹,嘟囔了声,不再说这种话,只是依旧抱怨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闻言,贾政不禁满脸通红,虽说自己平时不怎么混官场,却也知道文官集团一些所谓的惯例,但被人当众点出,不免面上无光,一时间竟面红耳赤。 齐国公陈瑞文皱眉喝道:“谢琼,你这个暴躁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掉,动不动就打骂兵卒,你可有一点将军的样子,人家怕你却不敬你!要不然当年我们怎么会将王子腾推上去!” 谢琼虽然性子暴躁,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知理亏,没还口,只是黑着脸生闷气。 原本正在喝茶的理国公柳芳却开口道:“说到京营,就不得不说丰台大营,武威侯李虎这几年一直待在军营练兵,他手下有五千重甲铁骑,再加上丰台大营的五万兵马,论起战力,京畿一带,他兵力最盛……” 原本平复心情的谢琼突然起身将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咆哮道:“那个背主之贼!当年若非。。。” “谢琼!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在这么口无遮拦,就给我滚回去!”不待说完,牛继宗瞪大双眼高声喝道! 一时间满堂寂静,当年李虎背叛了废太子,向太上皇告密,并且在关键时刻带领五千重甲骑兵突袭了十二团营的后方,致使废太子兵败自杀,最可恨的是,事后检举揭发了暗中支持废太子的成国公府等几家开国勋贵,导致开国一脉遭到了血腥的清洗,事后李虎凭此功领了原本成国公统领的丰台大营。 贾琦解围道:“牛伯伯,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了都过去这么些年了,那位的儿子都封了郡王,没关系的。” 谢琼闻言大喜,连声道:“琦哥儿说的有道理,说的有道理!” 柳芳却苦笑道:“琦哥儿,你以为你牛伯伯恼怒的是这个吗?不是!是局势太复杂了,而我们又大都被夺了兵权,只领了虚职,宫中圣人与陛下明争暗斗、忠顺王等人又多有小动作,一旦京中有变,九边又鞭长莫及,到时候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缓过来的牛继宗接着道:“还好宁荣二公在天有灵,贾家出了你这么个少年英杰,你崛起的太快也太突然了,最关键的是圣人有意补偿贾家,因此借着你平叛的由头让你领了锐士营,也让贾家重新回到了军中,今天我们几个上门叨扰,一是祝贺贤侄荣封一等忠勇伯,二来嘛就是想。。。”说着用眼睛瞟了下一直没有开口的辅国公长子秦勇。 见牛继宗给自己打眼色,秦勇不得不放下茶碗,咳嗽了一声道:“琦哥儿,大家都是老亲,有什么话我们也不瞒着你,朝廷要重新编练十二团营,而提督各营的统领肯定要重新选任,我们几家准备拿下其中最少三个营的统领之位,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希望各家的子弟能到你的营中跟着你学习统兵练兵之法,你也知道,你这一辈就只有你有带兵作战的经验,其他人都是纸上谈兵,所以我们希望你带一带他们,当然我们也会在此事上给与你最大的支持,我父亲已经给宣府总兵杨大勇去信,让他从鞑靼人那里搞来五百匹上等好马来给你,价格是二百两一匹,我们几家再凑五百副重甲给你,怎么样?这个礼,贤侄可还满意!” 嘶。。。 闻言,贾琦不禁心中大喜,五百副重甲,这可不是马匹,有钱能买到的,重甲可是朝廷禁器,大都封存在武库当中,边军中都很少有,李虎的重甲骑兵那是当年为了宿卫皇城而单独编练的,自此以后军中就少有成规模的重甲军伍。 如今,贾家两府的武库中也只剩二三十副而已。 第十一章大宴下 会芳园,天香楼。 管家媳妇领着丫头们来回穿梭着,将各种冷菜、热菜、糕点、美酒摆在桌案之上,随后各色鲜嫩瓜果摆上。 堂上贾母与东平,南安,西宁和北静四大异姓王老太妃坐于高台软榻上,余下坐满了各家的诰命。尤氏带着秦氏操持着,连邢夫人与王夫人都带着李纨、凤姐儿帮衬着。 “哈哈哈哈!” “当真是好福报!” 南安老太妃对贾母道:“老姐姐,有此等佳孙,何愁富贵不加身,妹妹我羡慕至极啊!” 贾母闻言轻轻一笑,道:“哪里是什么出众的?不过还是沾了祖宗的光罢了!” 北静王老太妃闻言笑道:“祖宗的光,也不是说沾就能沾的,还是得后辈自己上进,自己有能力,才能沾上。若非如此,怎能讨得圣人与陛下的喜欢,小小年纪就功封一等伯,被朝廷委以重任;可见必是一等一的少年英杰,老姐姐就安心享福吧!以后还望老姐姐多多关照。” 半日下来,贾母略有些疲惫,不过还是很开心的说道:“借您吉言,都是积年的老亲,什么关照不关照的。。。” 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对着堂中诸人道:“请!” 天香楼偏厅,贾家众姊妹和前来做客的史湘一边饮酒一边观看对面戏楼的戏曲,黛玉因未过百日重孝,所以并未参加宴席。 听到隔壁贾母等人在谈论贾琦,史湘耐不住,就悄悄对惜春道:“惜春妹妹,你哥哥怎么还不进来?上次见到二哥哥还是去年元宵节,你们也真是的,都不知道通知我一声,要不是和婶娘过来,我都不知道他回来了,哼!” 惜春忙道:“姐姐,你再等等。哥哥他肯定会过来的!” 前几年由于贾琦的关爱娇宠,此时的惜春却是没有后世的冷漠孤僻。作为宁国府的嫡亲大小姐,到了宁国府,自觉的就有了东主的觉悟,言语间颇有代贾琦安抚史湘的意思。 边上探春闻言笑道:“偏是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出来,只是‘爱’哥哥‘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幺爱三四五’了。” 对于探春拿这事嘲笑她,史湘并不在意,娇俏的哼了一声,美眸顾盼,瞪了贾宝玉一眼。 笑嘻嘻的吃瓜群众贾宝玉,对这突然的变故猝不及防,愕然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才开口说道:“妹妹,我不是笑你,我只是。。。” 然而史湘对于贾宝玉苍白无力的解释,并不买账;迎春目光温柔,看着打闹的众人。 ------------------------------------- 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帝坐在御案后的龙椅上,手中朱笔飞舞,批阅着奏折,他已经好几个时辰没有挪动过了,随着这两年手中权力的增加,了解的也是越来越多,猛然间才发现,偌大的帝国已是千疮百孔,天灾不断,地方官员贪腐成性,朝廷拨出的赈灾钱粮,十成里能有一两成发到灾民手中,就已经算是清廉端正的好官了。 更让隆治帝心惊的是,因为官员贪墨了赈灾的钱粮,陕西米脂的百姓在白莲教的蛊惑下造了反,攻打县城,虽然刚一露头就被剿灭,可是自己却没有收到陕西的奏报。 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隆治帝紧皱的眉头,看着手中绣衣卫的密折,面容愈发冰冷,细眸中寒芒闪烁,杀意浓郁。 “呼。。。” 压下心头怒火,长吐出一口郁气后,隆治帝揉了揉太阳穴。闭目养神,半晌,将目光投向了御案的最左边。 隆治皇帝面前的御案上,左右两边各摆着几摞折子。右面的,是文武百官上的奏折。左边的,是绣衣卫和东厂呈上来的密折。 最左边,是东厂密探呈上来的,有关京中各处的消息密议。 隆治帝拿起最上面的一本,霍然是来自宁国府贾家的。 只是,除却记载牛、柳、秦、陈、马、贾等人在宁国府会晤外,并无细节。 隆治帝见之皱了皱眉,面色阴晴不定,眼中目光闪烁,显得犹豫不决…… 哼! 随手将奏折合上,丢到御案上。冷哼了一声后,隆正帝再拿起第二本折子,打开后,见还是贾家的,眉尖不由轻轻一挑…… 若是贾琦在此,看到这个密折,定会大吃一惊,吓出一身冷汗。 因为折子上,竟将宁国府除开宁庆堂之外的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记载的清清楚楚,连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曾落下…… 看完密折,隆治帝面色又难看了起来。 历朝历代,开国时朝堂上大都是勋贵军方一家独大,后来太宗皇帝出于平衡的考虑,大力扶持文官集团,不停地收拢军权,对各家进行拉拢、分化,特别是迁都一事,直接将勋贵内部的利益矛盾捅破,成功将原本抱成一团的勋贵集团分化成好几股势力。 多年的扶持效果惊人,文官集团的声势已经压过勋贵集团,并且在皇室有意放纵下连番施压,勋贵集团被压制得厉害,特别是经历过一次清洗的开国一脉,衰败的非常厉害; 东平,南安,西宁和北静四大异姓王老一辈的太妃全部到场,其余家或是家主或是嫡子也一个不落全部到场; 平时不显山水的勋贵一脉,一旦聚集起来,还是挺惊人的。虽说很多人不掌握实权,但军中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特别是边军,要是让他们。。。 隆治帝看着密折面色阴沉的想着…… 东厂提督苏见见此,心中微微得意,这两本密折是他特意放在一起的,他见隆治帝面色阴沉、难看,轻声道:“主子,宁庆堂由贾琦的亲兵把守,丫鬟小厮没有传唤一律不得靠近,密探安排的人都被挡了回去,因为怕引起怀疑就没有在安排人查探,所以对于堂中的情况并无所知!今日贾家大摆宴席,宾客盈门好不热闹,开国一脉几乎都到场了,这些人。。。” 这时,隆治帝如刀锋般锋利的目光陡然射来,就这么一眼,苏见背后冷汗直冒,忙解释道:“主子,奴婢只是随口说说……” 又是一道冷哼传来,苏见面色惨白,跪地磕头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一直站在隆治帝身后的戴权见此连忙低下头,只是嘴角的那抹微笑怎么也掩饰不住。。。。 隆治帝对于太康帝的旨意一直想不明白,当年宁国一脉攻破神武门,废太子差点因此翻盘,至今,那个废太子的心腹还躲在城外,烧香念经,不敢进城。 太上皇的心思当真是摸不透。。。。 第十二章锐士营 七月的京城,暑气正盛。 西山大营,锐士营营地。 “哈……” “啊……” “嘿……” 一大早,贾琦便在亲兵的陪同下来到了西山大营。历经一个多月选拔训练,锐士营基本上恢复了之前的规模,挑的都是京城周边的良家子弟还有贾家的家生子。 这些新军,操练时只是临时任命一些精壮之人担任头目,并没有确定军职。锐士营新编八个总,除去骑兵、火铳兵,步兵一总四队,单独列出一个五百人的刀盾队,合计三千五百余人。 历经一个多月的残酷操练后,他们基本养成服从上官命令的习惯。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经历过战争、没有见过血,身上少了军伍的煞气。 军士们的武器装备是个问题,这些新军多为长枪兵,兵部按名册发放装备时,每个人只有鸳鸯战袄与红笠军帽,没有配给盔甲。还好西山大营中存有一批盔甲,其中有铁甲、有镶铁棉甲,还有锁子甲等,虽然式样陈旧,却也聊胜于无。贾琦命人将盔甲运回锐士营,招来工匠好好改造一番。 如此一来,锐士营新军可人人披上盔甲,战场上能最大限度保护他们的性命。 由于缺少马匹,骑兵只能每日练习箭术、再就是和步兵一起训练体能。而火铳贾琦担心兵部拨给自己残次品,故拖辅国公秦威出面,调了八百杆打造精良的秘鲁铳给自己。 “呜……呜” 在贾琦的示意下,贾福吹响了号角。 正在训练的军卒听见号角声后,迅速按照平日操练队伍进行集结,不到一炷香时间集结完毕,锐士营三千五百余人静静列阵。 七月的天酷暑难耐,很多人浑身湿透了,不过还是手持长枪、火铳静静肃立,皆是一动不动。在这种严肃气氛的刺激下,锐士营兵卒沉默而努力笔直的站着。天地无声,数千人一声不响,这种森严的阵势,看得不远处的牛犇等人脸色发白。这一个多月,他们跟随贾琦操练新军,每日除了体能训练、军伍之间捉对厮杀外,还花费大量精力进行军伍训练,起初大家很是不解,议论纷纷,对于众人的疑惑,贾琦没有解释,如今在看,仅仅一个多月,锐士营就有如此严整的军势,不难想象,这支新军在训练几个月,拉出去打上几仗后,见见血,未来定是一等一的强军。 贾琦下马,走到看台上,看着下面军伍整齐的新军,不由豪气心生;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告诉他们,从明日起,除骑兵外,全军大比武,能者上、胜者将担任军职;虽然现场仍是鸦雀无声,但贾琦还是能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出兴奋之色,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当小兵; 此时是隆治二年七月十一日。 ------------------------------------- 从十二日到十五日,这四天中,西山大营的上空充斥着兵卒的嘶吼声与火铳鸣放的声音。 经历层层选拔,贾琦考虑再三,任命了胜出的赵瑄、季大牛、李二和、王强和贾贵五人担任步兵各总把总,刀盾兵由贾家京中偏房子弟贾菖领了把总之职。而火铳兵由于特殊性,由贾琦亲领,平日训练由胜出的猎户子弟王铁牛负责。其余队官、伍长之职皆由胜出之人担任; 新军顶着烈日,都在抓紧时间训练,各把总、队官和伍长们,也是日夜与麾下军士熟悉磨合。 隆治二年七月十六日,贾琦将锐士营三千五百余新军整编完毕。 从亲兵与骑兵中精选一百人充作哨探,原亲兵副队长温长文担任队长。温长文对于能统领如此精锐,自是极为振奋。军中哨探选拔极为严格,属于特殊兵种,补充兵员向来不易。所以只能自己组建,而操练更是比骑兵辛苦的多。 按照大汉律和宗人府规定,贾琦可以领三百亲兵,但是京中为了避嫌,不能领满,所以贾琦在京中贾家各处田庄、农庄处,从家生子中臻选男丁青壮,凑了两百人的亲兵。 西山在京西三十里外,方圆三百多里,太宗皇帝迁都京师时,特意开辟出来的,给军中将领以及勋贵子弟习骑射,行狩猎之用。后太宗皇帝多次在此演兵、行猎,故增设了军营,号为西山大营,驻屯西山。负责西山区域的巡检警戒,查问关防。上个月,朝廷将西山驻军与原十二团营合并,从中臻选精兵,编练为新的十二团营,此处改为十二团营大营。 西山大营,锐士营。 校场上,贾琦看着沮丧的几人问道:“知道为什么会败,而且败得这么彻底?” 赵瑄沉吟道:“咱们失败的主要原因在与没有任何防御措施,一旦正面被对方牵制,加上对方弓箭、投枪等远程攻击,我们只能被动挨打,特别是侧翼,很容易被攻破,进而导致整个军阵的溃败。” 季大牛抓了抓脑勺,试探着说:“要不咱们也练一批弓手?只要咱们也有弓箭手,就能将对方的远程攻击压制住,特别是侧翼受到攻击的可能性会大大降低。” “以远程攻击克制,不错,还有吗!”贾琦鼓励道。 “弓手可不是这么好练的,费时又费力,还不一定成!”贾贵说道。 “弓手难练,那火铳呢?!” “火铳?” 赵瑄犹豫着说:“火铳的好处显而易见,但是填充速度太慢,如果遇到刮风下雨,火绳无法引燃,火铳就成了一个摆设,况且也不是每次都可以击发成功,也是时常会哑火。另外,兵部督造的火铳,层层克扣银钱,工匠便偷工减料,火铳极易炸膛,大人弄来的秘鲁铳还是早些年制造的,做工还算精良。所以。。。。” 赵瑄的话,贾琦明白,而且锐士营不是大营,不适合大规模装备火铳,战场上没有掩护的火铳兵很容易沦为敌方屠杀的目标;看着侃侃而谈的赵瑄,贾琦对这个弃笔从戎的农家子弟产生了巨大兴趣。 “要俺说,当兵吃粮,卖命拿饷。上了战场大家各安天命,管他娘球的囔。。。” 季大牛的一番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看着大笑的众人,贾琦却是开心不起来,自己前世看许多,主角上来就是各种操作,什么改造火绳枪、打造燧发枪、改良火炮,信手拈来,而自己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真应了那句‘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还好看的多,知道有个叫定装火药的,看来要派人去江南寻找西洋人,看看有没有懂的。 “好了,不要吵了”贾琦喝止了吵闹的众人,说道:“此事就不要再议了,你们也不需要担心,上了战场,大家都是结阵拼杀,不会让你们哪一个单独面对敌人的,刚才的演练只是单一兵种的对练,战场上的厮杀没有这么简单。接下来的训练你们不可松懈,平时多流汗、用心训练,上了战场才能更大可能的活下来,当兵不仅仅是吃粮卖命,更多的是封妻荫子、光宗耀祖,记住了没有!”说完瞪了季大牛一眼。 “卑职明白,尊大人教诲!”赵瑄等人连忙单膝跪地领命谢恩。 看着跪倒于地的众人,贾琦笑骂道:“知道就行,都给我滚蛋,散了吧!” ------------------------------------- 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皇帝面色阴沉的看着手中的密折,永昌侯张毅叛乱已经过去近两个月了,绣衣卫和东厂至今没有查出幕后之人;江南白莲教的调查也没有实质性的收获,不过绣衣卫还是发现了一些线索,所有的线索情况,均指向扬州。 扬州乃朝廷重镇、财税重地,江南之盛地,精英汇聚,扬州富庶,尤其是城内的盐商,家中金山银海。朝中江南官员多与之有关联,不可轻易动之。将手中的密折放于御案上,隆治帝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吐出一口气。 随手拿起一本密折,眉尖不由轻轻一挑,竟然是来自京城贾家的,里面详细记载了贾家两府最近的一切动向,包括了内宅的信息,着重记录了贾琦的言行举动。 哼! 将密折合上,丢到御案上。隆治帝在龙椅上坐了片刻,面沉如水。 看见贾琦的名字,隆治帝不由想到前几天的大朝会,经各方势力角逐,最终开国一脉拿下了十二团营中的四个统领之位,加上贾琦的锐士营,小一半的军力被开国一脉握在了手中,这还不算京营和五城兵马司。 东城兵马司,在太上皇的默许之下,被贾琦交到了他的侄儿贾蓉的手上。 对于此事,隆治帝非常恼火,可即便如此,隆治帝对贾琦还是很欣赏的,经过一个多月的观察,发现贾琦编练新军很有手段,短短一个多月就将新军编练成如此模样,很是了得! 隆治帝又想到了在扬州任巡盐御史的林如海,此人正是贾家的女婿,其唯一的嫡女现如今正寄养在贾府。 想到此,隆治帝突然生出能不能通过林如海将贾家拉向自己这方的想法,外面都晓得林如海是太上皇钦点的探花,坐镇江南的心腹御史,却不知其早已倒向了隆治帝,这些年要不是林如海给搞来这么些银子,东厂和绣衣卫肯定不能将手伸进整个大汉,也因此,林如海遭遇了不知多少明枪暗箭,妻儿更是因此而死。。。 想到此处,隆治皇帝脑中灵光一显,当时贾敏病亡,隆治帝派人暗中查探,发现贾敏死亡的背后有江南甄家的身影,而甄家是太上皇的心腹,如果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贾家。。。。 想到此处,隆治帝顿时心情大悦! 第十三章家中琐事 神京西城,宁荣街。 贾琦在日暮时分赶回了府中,今个惜春要在宁国府自己的院子中做东宴请贾家众姊妹,其中包括了林黛玉和前几天被贾母派人接来的史湘,同样肯定少不了贾宝玉,贾琦答应妹妹一定会出席的。 此时的宁荣街与之前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荣国府边上工部正在抓紧改建府邸,这里原本是前朝一位王爷的王府,后来一直空置着,不成想,太上皇赏赐给了贾琦。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宁荣两府门前站立的不再是家丁,而是披甲执锐的锐士营军卒,宁国府大门两侧更是竖立两排青铜大戟,代表着家中主人于军中任主将,当然贾琦搬到伯爵府,这个也要搬到伯爵府门前的。 这就是实权与富贵最直接的表现。 ------------------------------------- 宁国府,清芷轩。 时值盛夏,然而如贾家这样的国公门第,却从不担忧酷暑炎热。 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了衣服,带着自己的大丫鬟春桃、秋月二人来到了惜春的院子,进了门,一行人往东边直走,那里是东厢房。 “二爷来了。”几个宁国府的丫鬟在门外候着,掀起门帘。 贾琦笑着对她们点一点头,当先一步,进入里间。 东厢房中的布局大气而美观,两间屋子打通,当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后面屏风上挂着书画。窗边,几把楠木椅和桌几排开。 惜春等人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说话,见贾琦进来,众人忙起身相迎。 贾琦一进门,便是万众瞩目。惜春走上前,拉着贾琦的胳膊说道:“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等了你好一会了。。。” 看着对自己娇气的惜春,贾琦爱怜的摸了摸惜春的脑袋,看着才七岁的妹妹,柔声说道:“哥哥去给你们准备礼物了!”说着便将秋月抱在怀中的匣子拿了过来。 “好精致的匣子!” 众人只见匣子便知其中礼物的珍贵,惜春的丫鬟入画见此连忙上来准备从贾琦手中接过匣子,贾琦笑着躲过,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说道:“你可拿不住,仔细摔了,卖了你都抵不了匣子的钱!” 入画是宁国府为惜春选的丫鬟,只比惜春大一岁,可见是拿不动这么重的匣子。 “哥哥,你别欺负入画!”惜春见入画被贾琦唬的不行,出言相助道。 对此贾琦只是笑了笑,走到桌边,将匣子放在了上面,见众人围了过来方打开。 只见那匣子分了五层小匣子,每层搁着一件镶玉或珍珠或宝石或翡翠的金簪,并一对步摇,皆炫目华丽、流光溢彩。 惜春的奶娘王嬷嬷凑过来,瞧了眼,连连咂舌:“咱们二爷委实疼姑娘!这一匣子可得花多少银子去!单一样都了不得了。” 春桃瞥了她一眼,脆声道:“那可不,这是御珍坊的新品,有钱都买不到的!” 众人一听御珍坊不禁咂舌,因为这是内务府开办的,皇室产业。 贾琦见她们一个个面露喜爱,笑道:“你们喜欢哪个,自己挑了去。” 贾宝玉见几人推脱相让,便说道:“自家姐妹何来那许多客套,喜欢了就拿去。” 见大家还在相让,湘隔空指着迎春几人,说道:“最看不惯你们矫情了!让来让去忒啰嗦,你们不挑我先挑了。” 迎春几人见此都笑了。 湘也不客气,先挑了支金累丝衔珠蝶形簪并四蝶纷飞银步摇,吩咐翠缕:“拿回去搁到我妆台上,明个带上,去给老太太瞧瞧。” 众姊妹见她先挑了,也各自挑了一套。又你瞧瞧我的、我看看她的,在每人头上插来戴去,竟研究那些子花钿步摇足有小半时辰方才歇了兴致。 回头见贾琦与宝玉聊的很是开心,众人都好奇的围上前去。 湘大大咧咧的,拉着宝玉便问道:“宝哥哥笑的如此开心,莫不是得了什么宝贝,拿出来,也让我们瞧上一瞧。。。” 闻言,宝玉瞬间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在众人的逼问之下,才道出方才与贾琦商量之事。 原来是贾宝玉相中了宁国府的一匹纯白御马,刚才央求贾琦送给自己,一匹御马贾琦不甚在意,很是大方地答应了,贾宝玉得到了自己心仪的御马,非常高兴。 几人乍听到御马都是一愣,聪慧的探春很快想起来之前贾琦封伯的时候,朝廷的赏赐之中就有御马。在探春的提醒之下,众人都想了起来,而惜春则想起了自己之前看中了的宫锦,当时没好意思开口,于是一双大眼睛卟啉卟啉的眨啊眨,就这么看着贾琦。 对于惜春的暗示,贾琦满头雾水,不得其解,求助的看向众女。见贾琦面露求救之色,众女皆笑,温柔的迎春不忍心,站出来给贾琦解了围。 听了迎春的话,贾琦这才恍然大悟,而惜春则是不满的“嗯”了一声,身子往迎春身上靠了一靠,撒娇。 见惜春如此姿态,贾琦哈哈大笑,不待惜春发怒很是豪气的大手一挥,道:“秋月,明个去库房将宫锦、彩缎给姑娘们各拿一匹,给大嫂子、秦氏各拿两匹,西府老太太每样十匹,两位太太还有珠大嫂子、凤嫂子同样各两匹。。。赵姨娘那。。就各一匹吧!” 对于贾琦能想到赵姨娘,探春很是感激,连忙代赵姨娘给贾琦道谢。见探春给自己施礼道谢,心道不愧是敏探春,无论是时机还是态度拿捏得很到位,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礼。 探春素会察言观色,见贾琦心情甚好,便道:“二哥哥,荣封伯爵,仕途顺畅,将来封侯封王,可要记的小妹呀!” 一句话挠到了贾琦痒处,大手一挥,豪气道:“你们姊妹三的嫁妆我给添十抬。” 迎春姐妹三人一听喜的连忙施礼道谢! 看着黛玉和湘二人眼睛里透出的歆羡之色,同样挥手道:“你们也一样!”说的二人满脸通红,忙低下脑袋。 就在此时秦氏带着自己的丫鬟瑞珠走了进来,对贾琦施礼说道:“二叔,婆婆让我过来问问,是不是可以摆席开宴了?” 是的,惜春做东宴请众人,亲自操持的人却是尤氏婆媳二人,没办法,大家族的规矩向来如此。 每次见到秦氏,都给人一种很惊艳的感觉,而此时的宝玉看着秦氏又痴呆了,边上的袭人见状连忙将其晃醒。 来到花厅,尤氏正指挥着媳妇、婆子摆放桌椅、案几,见状贾琦连声道:“嫂子,不用如此麻烦了,摆张桌子就行了,大家坐一起热闹!” 边上的惜春见哥哥如此安排,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尤氏只能无奈答应。一边让人撤了案几一边让人搬来楠木大桌,众婆子又是一通忙活。 安排好一切,尤氏带着秦氏告退。因没有长辈在,众人便随意而坐,贾琦挨着惜春坐下,旁边是湘。 随着,惜春令开席,穿红着绿的丫鬟,拿着大食盒子进来,摆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 冷盘热盘,南烹北炙,美酒佳肴一一陈列。各色江南美食:茄鯗、鸽子蛋,燕窝火熏煨豆腐,风腌果子狸、胭脂鹅脯,时蔬瓜果。 说不尽的富贵风流。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房中正在摆饭,王夫人、凤姐在边上伺候着。 喜好热闹的贾母很不适应这种清冷的场面,放下手中的碗筷,看向王夫人问道:“听说今儿个,四丫头请东道?” 闻言,王夫人连忙递上手帕说道:“是的,宝玉他们都早早的过府去了,之前丫鬟来说,东府的琦哥儿特意早早的从军营赶了回来,估摸着这会开席了!” 原本兴致不高的贾母,闻言手中一顿,点头道:“嗯,也好,让他们兄弟姊妹亲近亲近,好好乐呵乐呵,也显得他们姐妹弟兄们感情好!” 第十四章乔迁 贾琦带着亲兵来到了荣宁街之上,这里比以前更加的热闹了,做小买卖的来往不绝,荣国府旁一座规模并不在荣国府之下的大宅,匾额上有几个大字——敕造忠勇伯府。 这是太上皇赏赐的府邸,前朝一位王爷的王府,规模比宁荣二府还要大,工部经过三个月的施工,按照太上皇的旨意,以侯府的标准将暨越之处更改,整个府邸重新装饰了一番。 昨天,贾琦带着惜春等人进府参观,不愧是王府,恢弘大气。 府门前,有石狮一对,分踞门之左右。正门左右有侧门,大门左右各有一门,谓之东角门、西角门。 进入大门后便是前院,府门南面是一排倒坐房,住兵丁或做回事处。东苑则是亲兵住所、武库、演武场和马房。 再往前走便是一座仪门,过了仪门就是一座五间的大厅,这是接待来宾的地方,大厅的两旁是穿廊暖房。 前走便是内仪门了,过了内仪门,便来到忠勇伯府的中心位置武威堂,堂号是隆治帝亲笔所提。 从武威堂旁穿过经后廊向西过夹道,就是垂花门,垂花门也称为二门,其内居住看门守夜的婆子。 进入垂花门后则是西苑,西苑由庭院,正房,东西跨院,东西厢房,抄手游廊和双鹿耳房组成。 隔着庭院,正对垂花门的是五间正房,左右各两间耳房,正房是整个西苑当中地位最高的房屋,高度、深度、面积都比别的院子大,是礼制中规定的堂舍,圣人御赐“延恩堂”。 正房两侧是东西两跨院及东西两厢房,东西跨院五间正房,左右各两间耳房。 东跨院与花园相近,绕过东跨院,经过穿堂则可以进入后院,整个后院亦是一个大院落,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耳房,同样有东西两个小跨院,小跨院各有一间绣房和两间耳房组成。 角门后由一排后罩房和裙房组成。 花园名为萃锦园,位于西苑东侧,在武威堂与东苑之后,与内院并列。共有两个入口,正门位于武威堂的影壁东侧,内门则位于东跨院外东侧,可从穿堂进入。而花园内有月亮门直通荣国府。 从正门进入萃锦园,古木参天,夹道繁花,爽气袭人。 东部,以庭院、建筑为主,其内共有三处建筑,分别为戏楼、玉延亭和听雨轩。 西部以东西向的水池为中心。池南有鸳鸯厅,厅北称藕香榭,又名荷花厅;厅南称锄月轩,又名梅花厅;盛夏可自平台赏荷观鱼,严冬经暖寻梅望雪。池以湖石砌为石屏、磴道、花台等,又建有小沧浪、螺髻亭二亭。假山西端渐高,下构石洞。池西尽处有装修华丽的旱船画舫斋。向南行百十步之后,是一方人工开凿的小池塘,池水上搭有一座竹桥。园林楼台,花草亭榭,一应仿江南建筑,仿佛置身于南国。 听闻贾琦带着迎春姐妹逛园子,贾母带着王熙凤也赶了过来,逛了一遍园子后,贾母拿之与会芳园对比,发现各有千秋,又听贾琦说已选定吉日,准备过府搬家,遂决定今年的中秋晚宴就摆在萃锦园藕香榭,一边吃酒看戏,一边赏荷花。又听惜春说贾琦将靠近萃锦园的东跨院给了自己,贾母又带着众人逛了一圈,发现房子大空旷,遂让迎春姐妹几个在惜春搬过来的时候,一起过来住上几日,给惜春的院子添添人气。 东跨院外东侧,经内门入萃锦园,过鸳鸯厅,经抄手游廊向东,过桥便可见一月亮门,出门过夹道便是荣国府,过穿堂便是贾母后院。 ------------------------------------- 后街,贾福家,贾福的母亲李嬷嬷和林之孝家的拿着两府的花名册正在挑人。 昨天贾母逛完园子,饭后便将两府的大管家叫了过去,挑了西府的林之孝和东府的贾忠“贾福他爹”为忠勇伯府大管家,并且让从两府挑人将伯爵府给充实起来,过几天贾琦要过府。 “李嬷嬷,老太太让我们把旁边二爷府里的人填全了,二爷一两天就要搬过去住。可是这人要怎么选啊!”林之孝家小心地问道。 李嬷嬷看着她叮嘱道:“这一次选人可要小心了。咱们二爷,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可不能让人挑出刺来,否则,咱们都得跟着吃瓜落。” “我说李嬷嬷,你不会真当我傻吧,事情轻重我还是分得清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一次,我把两府最好的挑出来,全送到二爷府上。” “你知道轻重就好,不过我听说伯爵府是军法治家,所以。。。。”李嬷嬷怕林之孝家犯糊涂,便多说了一句。 听此言,林之孝家的一愣神,看了眼李嬷嬷没答话,想着今天上午就把人员选出来,下午让他们去忠勇伯府打扫房间,争取今天上灯前将府邸打扫出来。 二人刚静下心来挑选,就有一群人上门,这些人都是拉关系走后门的,他们得知二人负责给伯爵府挑人,于是都来说情。 二人下定决心,办好差事,在老太太和贾琦面前露个脸,所以这一次定是不能和他们讲人情的。不过却也知道这些人也不能太得罪了,否则以后背地里给你使绊子,那就麻烦大了。 李嬷嬷把这些人都请到屋里来,然后命小丫鬟送上茶来,之后坐在主位上,这才说道:“众位的来意我都明白,不过这一次不同以往,老太太在上边盯着,万不能像以前那样。” 众人见此,哪里肯答应,纷纷出口,一时间满堂沸腾,好不热闹。 林之孝家的见状,绷着脸说道:“这次是老太太交代的差事,容不得你们放肆,不答应你们也是为了你们好,需知伯爵府可是军法治家的,你们可要考虑清楚了。。。” 最后这些人带着一脸不甘之色离去,本来他们都和二人的关系不错,以为凭着这层关系,能把自己的亲戚子女送到伯爵府去当差,没想到二人硬是软硬不吃。 把这些人打发走之后,打开名册仔细的梳理。特别是放在贾琦屋中的,既要漂亮还要懂得伺候人,最关键的是要嘴严。这些人确实不好找,不过贾府别的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漂亮的能伺候人的丫鬟。 而且这选人可是有门道,有什么人该选,什么人不该选,要一清二楚。像是贾琦亲兵家眷可是一定要选的,与贾琦关系较近的几个管家家的也要考虑,面子还是要给的,还有老太太房中的几个嬷嬷,这些人的关系也要照顾到。 二人正在房间里冥思苦想,突然外边小丫鬟进来说道:“周大娘来了!” 二人连忙起身迎接,就见周瑞家的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不过二人的目光却落在了周瑞家身后丫鬟身上,只见这丫鬟身着一身红色花格子钗裙,青缎子背心,身材高挑,削尖的脸蛋水蛇腰。 颜色鲜艳、姿态动人。好俊俏的丫鬟,让人见了就心生欢喜! 周瑞家的见二人目光盯在晴雯身上,笑着将晴雯拉到跟前说道:“这是赖嬷嬷家买的丫头,叫晴雯,怎么样!长得俊俏吧!原本说是献给老太太的,这不听说要从两府挑人把二爷府邸填满吗,嬷嬷知道后就托我带过来给二位老姐姐瞧上一瞧,看看能不能给派到二爷身边伺候着!来晴雯叫人,这是李嬷嬷、这是林大娘。。。” 晴雯听到后,连忙施礼叫人,但是二人却没有回应,反而怔怔的看着晴雯。 随后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犹豫,因为晴雯的眉眼很像林姑娘,奴才长得像主子,是忌讳!而且,老太太的心思,谁不知,这个时候送个长得像林姑娘的丫鬟去伺候贾琦,你让老太太怎么想。被老太太记住可不是件好事。 屋中很安静,晴雯尴尬的站在堂中,反观周瑞家的脸色平静,好像知道会如此一般,并没有催促二人。自顾自的坐下喝了口小丫鬟上的新茶,看着沉默不语的二人。 半晌,还是李嬷嬷开口说道:“按理说,周姐姐上门一趟,不该跑空的。只是。。。嗯,怎么说呢,这不是做奴才的能沾手的,所以要不您还是。。。” 虽然话说的很模糊,但是李嬷嬷相信周瑞家的一定听的懂。 周瑞家的一听心道果然如此,放下茶杯笑着说道:“没事没事,我也就是听赖嬷嬷的吩咐走这么一趟,至于成与不成,就不关我的事情了!有您这话,我也就好交代了,打扰了,前院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说完拉着还楞在堂中的晴雯转身离去。 见周瑞家的离去,二人皆感疲惫,谁成想接个差事竟能掺和到府中内宅争斗中去。 别看平日里王夫人对林姑娘嘘寒问暖、体贴入微,看似关怀备至,其实王夫人总是不经意间会流露出对林黛玉的厌恶,他们这些在府内摸爬了几十年的人怎么会看不出。其实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林黛玉的母亲贾敏未出嫁之前,二人之间就有矛盾,自古姑嫂不好处,一个是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一个是嫁过来为人妇的嫂子,自然是受气多,而王夫人和贾敏之间也是这种矛盾,或者她是对她羡慕嫉恨,王夫人当新妇的时候伺候公婆,在小媳妇的位置上苦苦煎熬,而那位金樽玉贵的大小姐风光无限,当年的贾敏才情数一数二,才压群芳,聪慧灵敏,又是贾府唯一的嫡女,深受贾母的宠爱,自小也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在家中地位尊崇高贵。 时隔多年之后,王夫人还在感叹当年贾敏的千金生活,可见当年对她的耿耿于怀和不满怨念。好不容易传来了贾敏死讯,结果贾母又将贾敏的女儿接进了府中,而林黛玉眉目和贾敏甚是相像,而且才情也不逊于贾敏,每天看着贾宝玉带着林黛玉在自己面前晃悠,王夫人很是郁闷,自然而然的就厌恶起来。 由于自身相貌平凡,王夫人也尤其见不得长得极美的女子,从前只是看不惯,现在是深恶痛绝,在她眼里都是狐媚子。当年的贾敏是如此,如今的黛玉也是如此。这也是原著中为什么明知贾母将神似黛玉的晴雯派给宝玉另有用意,后来依然坚持将其赶出贾府的原因。从这就可以看出她的态度。 今儿早起,赖嬷嬷将晴雯带到王夫人屋内,王夫人一眼就看出晴雯神似林黛玉,故而有了刚才一幕,虽然没有成事,但是也向下面的管家婆子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至于贾母知道会怎么想,王夫人不甚在意,婚姻总是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毕竟自己才是宝玉的母亲,只要稳住贾政,一切都好说。 ------------------------------------- 八月初十,宜搬家、入宅、出行。 到了搬家那一天,贾珍、贾政亲自主持,在忠勇伯府中大摆宴席,请了亲朋好友,以及四王八公的故旧。这些人现在都知道贾琦不同以往,作为神京新贵,他们这些人以后说不得有事相求。 于是四王八公中多是当家人前来贺喜,贾琦第一次见到了北静王水溶,生得形容秀美,情性谦和,当真是一翩翩君子;前世有许多红学家说北静王是皇帝的心腹,更是贾府败落的根本原因。 贾琦对此嗤之以鼻,通过对神京各方势力的探查,发现这个水溶很是古怪,一直游离与各方势力之间,有如雾中之花、水中之月,让人捉摸不透。 这样的人不能深交。 贾琦在北静王水溶过来道喜的时候,只是随便敷衍了两下,便借口离去。 这一天的乔迁礼过去之后,贾琦便正式的在忠勇伯府安定下来。 第十五章扬州迷案 接下来的几天,由于宣府的军马到了,贾琦的时间基本上都耗在了军营中。就在贾琦忙于训练军卒之时,西山大营其他军营的编练也进行的如火如荼,一时间西山上空充斥着军卒的嘶吼、战马的嘶鸣声。 乾清宫,上书房。 戴权默默地算着,快午时了,眉头微皱,门外一小太监捧着奏折匆匆而来,小太监需先把奏折送到戴权那里,然后由戴权转呈到隆治帝案前。 看着手中的奏折,戴权很是踌躇,午膳时间一拖再拖,眼瞅着就要午时了,本打算将奏折压下来,但是小太监跟着说了一句十万火急。他便不敢怠慢,当即将奏折送到了隆治帝跟前,正准备休息的隆治帝见又送来一封奏折,眉头就是一皱,心中不悦。 坐在御案后的隆治帝已经批了一上午的奏折,此时非常的疲惫。 而戴权看到隆治帝面露不悦,低头,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在隆治帝把奏折送接过去之后就躲到了一旁。 隆治帝拿起奏折仔细翻阅,越看心情越不好,一时间双眼凶光大盛。。。。 哼!这些该死的逆贼。。。 将手上的奏折合上,狠狠地丢在御案之上。隆治帝靠在龙椅之上,双眼微闭,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 一旁的戴权见此,愈发的低下头,不敢发出一点动响。直到坤宁宫的小太监来到门外,示意该用午膳了。 “陛下,该用膳了。”戴权来到隆治帝身边,低头轻声说道。 半晌,隆治帝睁开了双眼,头也不回的说道:“让人告诉皇后一声,朕没什么胃口就不过去了,让御膳房上些白粥小菜即可,朕就在书房用膳了,还有让人去通知三位大学士,用完膳过来,朕有事询问!” 说完不等戴权反应便又靠在了椅子上紧闭起双眼。 见此,戴权只能领命下去,将差事传了下去,自己则亲自去了御膳房。 ------------------------------------- 正在用膳的隆治帝见三位大学士额头冒汗、喘着粗气,微微点头,心中很是满意。 赐了座,让戴权将御案上的奏折拿给三位大学士看。李潞、杨涟、尚三位大学士接过奏折一看,瞬间脸色大变,接着便是大怒。 奏折是淮安漕运衙门上的六百里加急快报。 奏折上说前日上午,淮安与扬州运河交界附近,发现两艘官船,巡河兵勇上船检查后发现是扬州盐道衙门的船,船上盐丁、水手全部被杀,后扬州盐道衙门来人查验,发现送往国库的两百万两税银全部失了踪。 这一下可炸了锅,漕运总督薛绍宗与淮安知府马士奇立马组织兵丁对运河沿线进行搜查,仔细搜索了一天,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能上报朝廷。 两百万两,这可是朝廷半年的盐税啊,朝廷正缺钱,户部库房都要空了,全指望这两百万两银子了。毕竟陕西灾民造反,不论是赈灾还是镇压都需要银子。最为要命的是,其中一百万两是九边的军饷。 隆治帝放下碗筷,擦了擦嘴,看了眼三人问道:“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内首辅李潞见隆治帝问话,上前将奏折递给戴权想了想答道:“陛下,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银子,案子可以派人去查,但是陕西不能再拖了,持久的大旱,受灾的范围不断扩大,灾民越来越多,陕西巡抚陈新吉连连来报催问朝廷的赈灾银子何时能到,还有九边的军饷也已经拖了近三个月了,各镇总兵也是催讨得紧。” 隆治帝见李潞如此之言,瞬间明白这是要自己从内库掏钱啊。心中虽然不喜,但是却也明白李潞这么做也是为了朝廷。心中盘算了一番,说道:“首辅的话,朕听明白了,朕会从内库中拨调二百万两给户部。” 三位大学士见隆治帝如此痛快的拿出了银子,虽然惊讶,却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不管怎么说,从隆治帝这两年的所作所为上看,其不失为一明君。 三人很是给面子的说了一通好话,恭维隆治帝一番,马屁拍的啪啪响。 隆治帝很是高兴的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好了,别什么明君、圣主了,只要你们踏踏实实地用心办事,给朕解忧,比说上一百句这样的话还让朕高兴。好了,废话也不要说了,说说你们想到的!” 内次辅东大学士尚上前说道:“启奏陛下,扬州盐道衙门押解税银的事情,除了内还有户部有限的几人知道外,就只有盐道衙门的人知道,根据奏报,押解的官船是三天前入夜时分从扬州码头出发的,由盐运司运同徐方礼带领两百盐丁押运,另有十名水手。奏报上说,盐道衙门的人勘验了尸首,唯独缺了徐方礼,所以当务之急是抓紧找到徐方礼,还有就是根据奏报可以推断,官船还没有出扬州地界就被劫掠了。所以一定要对运河沿岸扬州地界仔细搜查,毕竟两百万两白银不是这么好转运的,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就在此时东厂提督苏见走了进来,将一份密折交到了隆治帝手上,隆治帝先是仔细看了一下封印,然后再拆开,看里面的内容,这一看真让他大惊失色。 殿中三人见隆治帝面色巨变,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担忧的看着隆治帝。 看完密折后,隆治帝将密折递给戴权说道:“是淮安府东厂的密折,你们也看看吧。朕怎么也想不到,我大汉朝竟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 李潞三人看着密折,同样是十分的震惊!东厂的密折上写道:淮安镇守府的东厂番子沿运河搜寻,在扬州、淮安两府交界附近发现车痕和大队人马经过的踪迹,沿途追寻到一处村庄,大白天杳无声息的村庄和浓浓的血腥味引起了东厂番子的注意,进庄搜查后发现,整个村庄都被屠杀了,没有找到幸存者。 ------------------------------------- 绣衣卫,南镇抚司。 指挥使马顺接到小黄门的通传,不敢耽误,回到办公房拿出一份密折后匆匆赶往乾清宫。 此时的马顺心中充满了忧虑,因为手中的密折是三天前扬州百户所加急递上来的,据说密探发现了白莲教秘密集结扬州,似有所图。自己按流程让百户张凯严加详查,一有消息立即上报,可是至今没有消息传来,更诡异的是,前去通传的一个小旗至今未归,出事了,这是马顺的第一感觉,所以就在小黄门来之前,自己打发了北镇抚司指挥同知王若林带人赶往扬州查探。 恰好隆治帝派小黄门来询问自己有无扬州的消息,这绝不是巧合,一时间,马顺的心沉到了海底。 ------------------------------------- 在税银失窃的第三天入夜时分,北方传来一阵烟尘,三百多绣衣卫缇骑很快到了扬州城门外。 天已黑,城门早已关闭,叫开了城门,在守城军卒不满的嘟囔声中,三百多缇骑直接进入扬州城,奔着扬州百户所的方向而去。 此时的绣衣卫扬州百户所,漆黑一片,静的吓人。 盏茶时间过后,三百多绣衣卫,赶到了百户所。 下马后,大队人马留在原地,十几名绣衣卫簇拥着绣衣卫北镇抚司指挥同知王若林走向百户所。 “开门。。。开门。。。人都死哪去了!”一绣衣卫缇骑上前使劲的拍门大声喊道。 看着漆黑的百户所,王若林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不妙,太安静了,这是绣衣卫的衙门,门口连个看门的力士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让两人翻墙进入,从里面打开了大门,顺着火把的亮光,只见院子中躺着两个绣衣卫力士,看样子死去多时。 王若林右手一挥,一百户随即带人冲了进去,不多时就见百户脸色苍白的跑了出来。 王若林见此非常不喜,不待其开口便带人走了进去。 ------------------------------------- 扬州府衙,灯火通明,正堂内,有两个人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上首一人年约四十,鼻直口方,头戴乌纱帽,身上穿着四品官服,正是扬州知府邱仑。另外一人面色微黑,身上穿的是正五品官服,此人是扬州府同知徐树坤。 正在此时,有差役走了进来,邱仑马上站起来,急切的问道:“可是百户所那边有消息传过来了?” 差役答道:“大人,大队绣衣卫进城了,京城的!” “京城来的?” 邱仑皱了皱眉,他真不想跟绣衣卫打交道,尤其还是京城来的,可税银在扬州被劫,他根本避免不了。 “大人不必着急,事情虽然出在扬州,却跟我们扬州府关系不大,税银的事情我们也是出事之后才知道的!” 同知徐树坤开口劝慰道。 “沾上这种事,不死都要脱一成皮,何况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现在京城也来人了,还有这都一天了,也不见张百户他们露面!你说这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啊?” 税银在扬州丢失,不论知不知情,邱仑总是跑不掉的。 “大人,有一队绣衣卫出城了!守城的弟兄说看方向,是往京城去的!” 就在邱仑担心再生是非的时候,有差役过来汇报道。 ------------------------------------- 扬州城西,夕水街。 街角末,一座幽静深宅庭院内。 寥寥二三盏幽黄的烛火,只能照亮方寸之间。 庭院内,寂静的站着五人,皆如雕塑般,丝毫不动。 房门前,一身着褐色劲装的大汉,脸庞精瘦,目光极为有神,浑身散发着浓郁的煞气,一看就知身手不凡,此刻却恭敬的侍立在门前,似在等候着什么。 半晌,屋里才传出一声轻叹。 “既然神京来人了,就撤吧!此处虽说隐蔽,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待在城里,总会留下痕迹,露出破绽的。” 门口彪形大汉恭敬道:“公子所言极是。事情闹大了,朝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估计会派钦差来彻查此事的。都怪白沐然不尊公子命令,要不然……” 房内安静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听里面呵呵笑道:“算了,白沐然所行未必是坏事,出去后,你将人都送往苏州,留下一些线索给他们,将扬州的水搅浑了,最好能够将这些当官的都拖进来,水混了才好摸鱼。。。。不过,马上他们就顾不上江南了。。。” 第十六章中秋夜宴 神京西城,宁荣街。 忠勇伯府,萃锦园。 今年的中秋酒宴摆在此处,美酒佳肴陈列在每个案几之上,更难得的是洁白的瓷盘之中摆满了各色水果,不经意之间,展现出贾家令人惊叹的财力、奢侈的生活,此时的贾家远没有前世书中那般内囊空虚,如今又逢贾琦崛起,更有皇室的诸多赏赐,虽不及元春封妃后贾府烈油烹火般兴盛,却也是京城一等一的权贵人家。 尤氏、王熙凤等人从前日起就已经开始为了今日的晚宴做准备了。 夜幕还没降临,萃锦园藕香榭,就清一色摆开了大红地毯和大大小小的条形长凳,上面放满了各色果品酒菜,用于今晚的夜宴。 “快点,老太太已经带人往这边来了。都仔细些,会用的不一定用的都准备好了,都用心点。今晚老太太高兴,若是出了纰漏,惹了老太太不高兴,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王熙凤一早就到这边指挥婆子媳妇安置宴席,刚平儿来回说老太太已经往这边走了,赶紧将几个管事婆子叫到一边,仔细叮嘱一番。 “大嫂子,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注意的。。。”眼看众婆子忙碌起来,才想起身边的尤氏,慌忙问道。 按理说,贾琦没有成家,此等宴会应是尤氏掌管统筹,不过就如书中所描述那般,尤氏犹如锯了嘴子的葫芦,对于王熙凤的强出头不但一声不吭,反而听之任之。 “老太太并老爷太太、姑娘少爷们到了……” 不多时,厅外传来丫鬟清脆的声音。尤氏、王熙凤连忙带人过去迎接。 “老祖宗,您来了。” 刚到门口,就见贾母带着一群人涌了进来,王熙凤连忙上前搀着贾母,问好。 贾母进了藕香榭,看了看厅中布置、瞅了眼戏楼方向,又抬头看看天上,果真适合喝酒、看戏、赏月,不觉大是满意的点点头,并道:“好,真不错!今晚,咱们一家子就在这里好生的喝酒、看戏、赏月,好好痛快痛快。” 然后又回头对身后众人道:“说好了,没到四更之前,谁也不许走!” 众人连声附和。 藕香榭大厅内,用一张超大插屏隔成左右两个部分。贾母等内宅妇人在左边,贾赦、贾政,贾珍、贾链、贾宝玉、贾环、贾蓉、贾兰等人坐在右边。 看着满堂的莺莺燕燕,贾母很是开心,看了眼打闹嬉戏的三春等人,贾母想起刚刚没有见到贾琦,遂转身看向身边的尤氏问道:“琦哥儿呐,老婆子我来半天了不曾见他露面,难不成跟我还要摆他伯爷的架子不成!” 原本打闹的惜春等人闻声,也是好奇的看向尤氏。 正在与秦可卿说话的尤氏突然听见贾母问自己,慌忙起身道:“瞧老太太说的,您可是咱家的老祖宗,谁敢在您面前摆谱啊,只是之前宫里来了人,这会二叔还在接待,完事了肯定第一时间过来,到时候让他给您老赔罪。” 贾母一听是宫里来人,心中估摸着这个时候上门估计是有事,看样子一时半会贾琦过不来,遂嘱咐众人开宴。 不多久,贾宝玉端着酒杯进来给贾母敬酒,又嫌外边喝酒无趣,并不打算再出去,而是往迎春姐妹这边走了过来。 看黛玉独自一人饮酒,不时仰看天空,神思不属,猜到她定是动了思乡之念,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上前说道:“妹妹可是想念姑父了?” “你怎么进来了?” 黛玉回头看了眼宝玉,举起面前的酒杯,吃了一小口酒,问道。 贾宝玉搬来凳子挨着黛玉坐下,说道:“外面怪闷的,还是和你们一起吃酒有趣,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陪你说会话。” 黛玉道:“要是舅母叫你呐?” 贾宝玉听了顿时呆住,前一阵子晴雯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老太太发了怒,将晴雯要到了自己身边,贾政更因此训斥了王夫人一通,宝玉也知道此事,但谁让那是他母亲呢。 黛玉见贾宝玉这般,也不在意,抬头看了看众人,只见贾母等人正兴致高昂的在那看戏,偶尔低头说上两句话,一时间兴致索然,将手中的酒杯搁置在案几上,转身趴在栏杆上,看着满塘荷花和湖中映月。 王熙凤眼观六路,远远便瞧见这边的动静,不作声色的靠了过来,问道:“呦!大过节的这是怎么了?” 闻言,黛玉撇了撇嘴,没有答话,倒是宝玉说道:“凤姐姐,这也太无聊了。我就不爱看这些戏,不如快些撤了,咱们赏花、猜灯谜岂不有趣?” 王熙凤抬手点了下黛玉的脑袋,看着宝玉笑道:“今儿是中秋佳节,老太太点名要唱的戏,你啊还是好好看戏为好。若实在不乐意,还不如出去找你琏二哥他们喝酒说笑去!” 说着,王熙凤也在黛玉旁边坐下。 贾宝玉无奈,吃了一口酒,忽然又问道:“怎么不见二哥哥人?难道他不参加中秋晚宴?” 王熙凤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听你珍大嫂子说是府上来了客,你二哥哥这会子估计正忙着呢!” ------------------------------------- 武威堂,贾琦送走了宫中来人,回房换了身衣服,带着春桃、秋月二人匆忙赶往后花园。 一进厅,抬眼就看到贾赦、贾政两人坐在上首,两边摆开,坐着贾珍、贾琏、贾蓉等人。 见贾琦进来,贾琏、贾蓉连忙起身相迎,而贾珍则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贾琦,他知道府中来的是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的干儿子,大过节的内官偷摸上门,多半不是好事,有些担忧。 贾琦看出了贾珍眼中的焦虑,赶紧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不要担心,见此贾珍只能放下心中忧虑继续喝起酒来,而一边的贾赦早就发现了贾珍心神不宁,此刻又见二人在用眼神交流,遂知有事,不过贾赦也没有去过问,只是拉着贾政喝酒。 中秋夜宴,局面正酣。 忽听得另一边传来一些吵闹之音,贾母问是什么原因。 琥珀走过去瞧了,回来道:“回老太太,是二爷来了。” 她一说完,果然就见屏风后面一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正是贾琦。 “孙儿宴半才至,扫了老太太的雅兴,是琦的不是。” 贾琦上前,举起酒杯对着高台之上的贾母躬身一礼道。 贾母显得兴致很好,没有刁难贾琦,而是说道:“没事,知道你忙,还不快入座,不要站在那里说话。” 贾琦转身看了一圈,只见厅内错落有致的摆着几张案几,姐妹们分作两桌,尤氏、王熙凤等一桌,邢王二夫人一桌,贾母单独一桌。 见惜春向自己招手,拿了凳子,靠着惜春坐下。 谁知,这边刚坐下,王熙凤走了过来,高声笑道:“哟!咱们家的伯爷回来了。只是来的也太迟了吧,让老祖宗好一番等。” 贾琦见状连忙起身告饶,怎奈王熙凤就是抓住不放,非要罚酒三杯。 贾母在高台软榻上坐着,笑骂道:“她就是个泼皮破落户儿,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不过凤丫头说的不错,这酒得喝。” 凤姐儿闻言,一迭声笑道:“看看。。。看看,老祖宗发话了,这酒你不喝也得喝!平儿拿碗来,我给咱们伯爷倒酒!” 不愧是主仆,只见平儿捧着一摞三口大海碗走了过来,往桌上一放,排成一排。 “这是盛汤的碗!”边上惜春看着哥哥,心疼的说道。 “太大了,换杯子喝吧。”边上的迎春看了眼碗,于心不忍,说道。 “没事儿!” 贾琦自己倒满,咣咣连干三碗,脸不红气不喘。众人鼓掌叫好,气氛瞬间活跃。 惜春见此,赶紧将面见的菜递到贾琦面前,贾琦抄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下,连吃了好几口菜,才将酒压下去。 抬头见惜春盯着自己看,惜春见贾琦看她,立马回了一个萌萌哒的笑脸。 “呦!瞧瞧,都瞧瞧,不怪是亲兄妹,感情就是好。” 见贾琦如此爽快的喝了酒,不服气的王熙凤又笑嘻嘻的打趣惜春道,被惜春噘嘴瞪了她一眼。 贾母最喜欢这种氛围,等看到贾琦喝完酒后,愈发高兴起来。 贾琦分别敬了姐妹们和王夫人等人之后,贾宝玉等人就开始轮番找贾琦喝酒,贾琦自然是来者不惧。这里头用的酒,比外面喝的可淡多了。就连平日和自己不怎么碰面的林黛玉都找自己喝了一杯酒,大概酒喝多了,黛玉的面色格外娇艳,看着这张精致动人的面庞,贾琦的心神恍惚了一下,“妹妹身上可大好了?” 闻言,黛玉抿嘴一笑,“多谢二哥哥的关心,好多了,夜里也能安歇了!” “这还要多谢二哥哥送来的药!”宝玉凑过来说道。 看着一脸欢笑的宝玉,贾琦笑了笑,心道,还不是因为你母亲,需知流言如刀。 “对了,过一阵府中会有人下江南,妹妹可以写封信,到时候让管事的给送过去,有东西也可一并捎带过去。” 黛玉闻言眼睛一亮,娇笑道:“那就多谢二哥哥了!” “前一阵子就听紫鹃说林姐姐想吃扬州的特产,二哥哥不若让人一道买些回来,我们也能跟着尝尝鲜。”凑过来看热闹的探春接着说道。 话音刚落,迎春也凑了过来,一群人围着贾琦叽叽喳喳,场面很快就热闹起来。 ------------------------------------- “铛!” “铛!” “铛!” “……” 一阵略显急促的钟声响彻寂静的夜空,贾琦面上笑容凝滞,眼中满是骇然! 这是…… 景阳钟声!!! 第十七章鞑靼人扣关 当当当! 从皇宫方向传来急促连绵的钟声,响彻整座神京城。 “景阳钟” 贾琦的身形一顿,要知道,景阳钟平日里只有清晨文武百官上朝时才会敲响,除此之外,只有紧急时刻皇帝需要召集群臣才会敲响。 到底出了何事,需要敲响景阳钟召集群臣!! ------------------------------------- 景阳钟响,在京官员、勋贵都必须第一时间赶往皇宫,否则便是重罪,贾赦、贾政还有贾珍都要赶往皇宫,而贾蓉则要赶往兵马司。 忠勇伯府里一番忙碌,不多时,贾福及一队家丁亲兵已披挂整齐,准备护送贾琦进宫。 贾琦匆匆赶回武威堂,在春桃、秋月的服侍下换上了铠甲,拿起挂在墙上战刀出了门。 “出发吧。” 看着一众披挂整齐的亲兵,贾琦沉声说了句。扬起马鞭,打马飞奔离去。 一队披甲骑兵呼啸而去,声势赫然。 西城居住的多是勋贵与皇亲国戚,此刻全都出动了,一路上,不时有车马轿子涌出,加入前往皇城的队伍当中。 神京城早已宵禁,街上没有行人,贾琦领着一队骑兵狂飙突进,很快就赶到了皇城神武门下。 神武门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勋贵武将,一群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等待着宫门的开启,贾琦将马缰交到贾福手中,朝着牛继宗等人走去。 与牛继宗等人打了招呼,刚准备打听点消息,就见谢琼走过来低声说道:“有红翎信使敲开了神武门,到现在没有出来!” “红翎信使,八百里加急!知道是哪里的吗!?”刚说完就见谢琼面带诧异的看着自己,贾琦也知道自己的话很唐突。 “哒……” “哒……” “哒……”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时,一阵马蹄声自众人身后传来。 一位身着黑色铠甲的大将,在一队黑甲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了神武门。只见此人浓眉鹰目,阔口方鼻,相貌甚是森严。 就当此人从贾琦等人身边经过时候,谢琼朝其吐了口吐沫,骂到:“呸。。。脑后长反骨,悖逆无忠的背主叛贼!” 此人就是贾琦听说过但是从未见过的,提督丰台大营的武威侯李虎。 李虎闻言,面色阴沉,瞳孔微微收缩,扫视了贾琦等人一眼,却也没有说话。 周围的勋贵武将对此场面好似见怪不怪,纷纷用戏谑的目光看着李虎。大家都是勋贵将门之后,最痛恨的便是背叛之人。 就在此时,神武门从内打开,几个内监匆匆忙忙的走了出来,为首之人,是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 戴权来到众人面前,对内首辅李潞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赶来的众大臣说道:“陛下旨意,宣三位大学士、六部官员、辅国公、镇国公、理国公、武威侯,京营节度使进宫议事,其余人散了吧!” “等一下,伯爷您也要进去!”戴权拉住了准备离去的贾琦说道。 ------------------------------------- 乾清宫,养心殿。 御座上的隆治帝面如沉水、眉头紧皱,看着众臣,沉声道:“宣府总兵杨大勇发来八百里加急奏报,鞑靼人突然围攻宣府镇,兵力不下于五万之众!” 话音刚落下,内首辅李潞上前说道:“陛下,鞑靼人每年都会与秋冬之际南下扣关劫掠,无需紧张,宣府兵强马壮,又有关隘城墙,五万人马不足为虑,各地只需加强戒备,定可保无虞!” 兵部尚书孔方岩跟着出列附和道:“陛下,首辅大人所言极是,鞑靼人不过如往年般扣关劫掠,只要官兵据城坚守,时日一长,鞑靼人自会退去。” 这时,镇国公牛继宗上前,沉声道:“陛下,鞑靼人这次攻击宣府,兵力逾五万,与往年大不同,如此劳师兴众,不可能只为了劫掠一番!还是小心为好!” “皇上,臣亦认为鞑靼人围攻宣府镇必另有目的,应当令绣衣卫详查,并且随时准备支援宣府镇,同时令京营、禁军严加戒备,以防不测!”兵部左侍郎韩文禄说道。 一时间,殿中众文武议论纷纷,然而正当众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养心殿的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众文武大臣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两名禁军搀着一名信使走了进来,那名信使浑身大汗淋漓,像从水中刚捞出一样,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他的背上赫然背着一只竹筒,身后插着两面小旗! 见状,隆治帝面色一变,心中顿生不详! 果然,信使在两名禁军的搀扶下来到殿中,跪倒在地,急声道:“陛下,紫荆关告急……” 话未说完,信使便一头栽倒,不知生死! 闻言,隆治帝猛然起身,面色骇然的看着倒地不起的信使,养心殿内一众文武大臣纷纷变色,因为他们都明白紫荆关告急意味着什么! 两名禁军将信使背上的竹筒解下交给总管太监戴权,戴权查验后撕掉封条,取出竹筒里的加急军报呈到隆治帝手里。 隆治帝打开一看,脸色更加惨白,双手微微颤抖,失神地跌坐回龙椅之上,殿中一众文武大臣见状均暗暗心惊! 半晌,隆治帝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沉声道:“今日入夜,鞑靼人大军猛攻紫荆关,紫荆关告急!” 轰隆…… 犹如一道惊雷在殿中炸开,一众文武大臣纷纷色变,眼中尽是骇然!! 紫荆关是什么地方? 那是通往神京最后的门护,如今遭到鞑靼人攻击,那么前两个城关业已经被破,甚至于大同镇都有可能被攻破了,一旦紫荆关再被攻破,京畿将无险可守,鞑靼骑兵一日内就能杀到城下! 当年也先就是如此攻灭了前明的。 内首辅李潞立刻站出来说道:“陛下,现在事情紧急,应当机立断,命令城外的京营立刻进城参与防守。” 隆治帝听了他的话,立马反应过来,高声道:“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何在?” 王子腾来到大殿中央,答道:“臣在。” 隆治帝急声道:“你立刻出城,让京营马上入城,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另外通知裘良,让兵马司准备好,随时上城参与防守!” “臣,遵旨。”说完转身向殿外走去。 牛继宗上前大声道:“陛下,应当火速派遣大军救援紫荆关,紫荆关绝不能丢,一旦紫荆关被攻破,神京危矣!” 兵部尚书孔方岩立刻站出来,反驳道:“陛下,臣反对,如今鞑靼人重兵猛攻紫荆关,紫荆关随时有可能被攻破,一旦救援大军在野外遭遇鞑靼骑兵,那将是一场灾难。。” 闻言,隆治帝不由认同的点点头。他认为孔方岩说的不错,京畿驻军多为步军,一旦在野外遭遇鞑靼人的主力骑兵,等待汉军的将是一场屠杀。 内次辅尚上前说道:“陛下,此次鞑靼人两路兵马同时扣关,来势汹汹,所图定然不小,臣认为应当立刻定下储君之位并连夜送往金陵,前明之殇,不可不防啊!!” 隆治帝听到他这么说,脸色大变,犹豫不决。 尚刚刚说完,隆治帝就听到底下有人大喝道:“此乃误国之言,陛下万不可信。” 抬头一瞧,原来是辅国公秦威。 尚见秦威反驳自己,眉头一皱,沉声道:“哦!既然老国公不赞同我的意见,那不知您有何高见?” 隆治帝同样问道:“不知老国公有何良策?” 秦威上前回答道:“陛下,众位同僚,不要忘记了,我大汉不是前明,此刻城外不止有京营,更有西山大营四万大军、丰台大营近六万精锐,更何况,城内还有八万禁军和由三位武侯统领驻守龙首宫的十万羽林卫。这些皆是可战的精锐之师,鞑靼人绝无攻陷神京的可能。 另外,紫荆关要救,而且要派出十万以上的大军前往救援,需知,一旦紫荆关被破,整个京畿之地都将置于鞑靼人的铁骑之下,这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所以紫荆关必需救援,还有为了以防万一,内地兵马还是要调动的,一旦紫荆关不慎被攻破,那么我们将会和鞑靼人之间展开一场大战,良乡,最坏也要将鞑靼人堵在此处,决不能放鞑靼人进入京畿之地。 至于宣府,陛下只需令山海关驻军前往救援即可。” 隆治帝听了秦威的话,觉得大有道理,想了想,问道:“老国公言之有理,只是,要调动哪只大军前去救援?” 秦威思索了片刻,说道:“神京城高墙厚,京营的兵马这几年虽说疏于操练,但是守城还是可以的,再加上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帮忙,防守方面没有问题。所以丰台大营和西山大营的人马就可调动,丰台大营有马步军近六万,皆是精锐士卒,其中还有武威侯的五千重骑兵,至于西山大营的人马虽说刚刚编练,但其前身大多是老卒,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这样的话就有十余万可战之兵了!老臣请命率领大军前往救援,望皇上恩准!” 说完,对着御座上的隆治帝很是隆重的行了个大礼! 隆治帝看着跪倒在地的辅国公,连忙起身走下来将其扶起。 隆治帝打量着满头白发的秦威点头道:“国公所言极是,传朕旨意,令辅国公为帅,领丰台大营、西山大营两路兵马火速支援紫荆关,令山东、江苏等地兵马火速进京勤王……” 以秦威为首众将跪下答道:“臣,尊旨。”说完便站起身来,贾琦等人簇拥着秦威往殿外走去。 随着隆治帝一道道命令发出,各路信使从京城各大城门飞奔而出。 第十八章鞑靼人入关 隆治二年八月十五,中秋之夜。 紫荆关,位于易县县城西北约百里处的紫荆岭上。紫荆关的地理位置显要,关城建在依山傍水,两峰对峙的广阔盆地内,四周形成天然屏障,是京西内长城上一处重要关隘。它位于居庸关、倒马关之间,与居庸、倒马合称“内三关”,乃通往京城的最后屏障。 简单说,只要巴彦汗攻下紫荆关,便能一马平川地杀到京城脚下,两百多里的距离,骑兵一日之内就可抵达了。 “长生天的子孙们,大汉的京师就在眼前了,拿下紫荆关,攻破神京城,数不清的珍宝、奴隶还有汉人女子都是你们的,就连汉人皇帝的后宫嫔妃都任你们尽情享用,一百年前先人们能够打进神京城,我们一样可以,杀啊,给本汗攻下紫荆关、屠尽关中汉军!”巴彦汗手执弯刀,大声嘶吼着。 “杀啊!”十余万鞑靼骑兵弃马而行,改为步军冲锋,蜂拥着往紫荆关的城头攻去。 紫荆关虽然险要,但是城中的守军并不多,而且仓促应战,很多守城器械来不及运上来,所以在鞑靼人不计伤亡地持续猛攻下,不到一个时辰紫荆关就被攻破了,关内的汉军尽数被屠杀! 紫荆关一破,神京城彻底暴露在鞑靼人的兵锋之下…… ------------------------------------- 神京西城,荣国府,荣禧堂。 神武门前被挡回来的贾赦等人全都聚集在此。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之时,隔壁忠勇伯府传来了号角之声,接着便听到亲兵的嘶吼声,一群人连忙起身往大门口赶去。 在贾母房中的贾家女眷也都听到了号角声,贾母顿时大惊,连忙吩咐鸳鸯让人去前门打探消息。 等周瑞家的赶到大门前的时候,刚好忠勇伯府的亲兵在贾福的带领下打马飞奔离去,见此周瑞家的只能上前将贾母的吩咐告诉贾赦等人。 荣庆堂上,气氛沉闷,众人都小心翼翼,就连王熙凤都不敢高声说话,这种情况,直到贾赦等人的到来。 不待贾赦等人施礼,贾母起身忙不迭的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贾珍连忙上前将从贾福那得知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当得知鞑靼人围了宣府镇、猛攻紫荆关,很有可能打到京城的消息后,贾母重重的跌坐在了椅子上,惊得王夫人等人连忙上前将她扶住,贾母这才借力站了起来上前问道:“这么说,琦哥儿连夜出征了!” 看到贾珍郑重地点头后,贾母推开王夫人的手,默默转身回到了座位上,众人发现贾母好像苍老了许多。 此时的贾母不仅仅担心贾琦的安全,更是心忧贾家的未来。如此大规模的战争,存在着太多的变故,贾母跟着贾代善经历过太多太多。 贾家好不容易出了个出色的后辈,一旦发生点什么,贾母不敢想象贾家以后的日子。 年纪最小的惜春听说哥哥出征了,而且很是危险,忍不住细声哭泣起来,黛玉等人的目光中同样充满了担忧,就连一向喜好玩闹的宝玉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思。 贾珍接下来的话却让荣庆堂炸了锅,秦可卿听说贾蓉要参加京城的防御作战,双眼一翻昏了过去,一时间荣庆堂乱作一团。 ------------------------------------- 清晨,晓风拂过险峻的紫荆岭,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紫荆关城里城外尸横遍地,既有汉军的,也有鞑靼人的,断肢残臂散的到处都是,鲜血染红了大地,残破的城关上风卷残旗,徒留一地凄凉…… 为了达到突袭的目的,巴彦汗下令连夜猛攻,结果令巴彦汗非常满意,只付出五千余人的伤亡便拿下了紫荆关。 巴彦汗在一众亲兵的护卫之下驱马翻过紫荆关,看着前面的平原,想到一日便能杀到大汉京城脚下。巴彦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已经幻想着杀进神京城,重现先祖荣光了。 紫荆关往东北方不足百里就是房山县,然后是良乡,过了良乡便是大汉的京城了,全程也就两百多里。 随手打开了一份地图,这份行军路线图是一个叫范进的提供,此人是白莲教的右护法,能够如此顺利的攻进紫荆关白莲教可是出了大力的,之前的杀胡口关城、右玉城等地都是有白莲教作为内应,里应外合趁守军不备攻了下来,打的紫荆关守军措不及防。 此时,只见范进指着地图上一处红点道:“大汗请看,这里是房山县,往东五十里便是良乡,过了良乡不到百里就是大汉京城了!密探来报,汉朝的十万援军已经赶了过来,先头部队估摸着两万人,我们可以在良乡以优势兵力打掉还没有得到消息的汉朝先锋营,然后在此以逸待劳,坐等汉朝的大军送上门来,如果对方不来,那我们就直接打到神京城去!” 巴彦汗闻言目光一厉,看着地图说道:“把左贤王叫过来!!” ------------------------------------- 古时大军行进,一日不会超过五六十里。如果增加速度,士兵便会非常疲劳,对之后的行军作战都有影响。不过考虑紫荆关的危机,先锋营人马只能连夜赶路。 作为大军的先锋,此时已经出了京城范围,快到了良乡地界。 先锋营主将镇国公牛继宗,麾下:本部人马立威营、西宁侯张亮奋武营、泰安侯李贤振武营,还有贾琦的锐士营,外加丰台大营的五千轻骑,共计两万余人。 先锋大军向紫荆关疾驰而去,而这时,左贤王胡力赤也率着三万鞑靼铁骑向着先锋营的行军方向扑来,前锋已经抵达房山县了。 隆隆…… 左贤王胡力赤率领三万鞑靼铁骑从房山县城外驰过,马蹄声震天动地,卷起漫天沙尘,直奔良乡而去。 三万鞑靼铁骑和两万汉军援兵相向而驰,从天空往下看,两只大军正沿着官道迅速接近,犹如两辆开足马力的火车迎头相撞…… 房山县和良乡也就相距离五十里左右,很快,鞑靼人的探马和先锋营的哨探便在官道的中段相遇了。 先锋营哨探正是温长文带队,他抬手便是一箭射去,当场便射杀了一名鞑靼人的探马,其余的鞑靼探马立即调头逃离。 温长文派出一骑哨探飞报贾琦,自己则带着十几骑精锐一路追杀鞑靼人的探马,一口气追出十余里,终于见到了鞑靼人的主力部队。 当看到鞑靼人浩浩荡荡的骑兵时,温长文心头大震,急忙调头往回逃。 “报,大人,前方二十里处发现鞑靼人的主力骑兵,看规模,最少有两三万,紫荆关失陷了。”温长文飞马来到贾琦跟前,急声道。 闻言,贾琦一怔,坏了,紫荆关一破,大汉再无天险可守,鞑靼铁骑将纵横整个京畿地区,当真被辅国公言中了! “撤!” 面对迎面而来的鞑靼骑兵,贾琦当即下令后撤,锐士营前军变作后军,调头往良乡撤去。 驾…… 锐士营人马全速往后方撤去,而三波信使已经分别前往先锋营、辅国公部和神京城示警报信了。 不久,锐士营便追上了收到贾琦示警后撤的先锋营大军,可是此地距离良乡尚有十余里的路程,而鞑靼人已经快要杀到了,来不及了。 第十九章良乡之战1 马蹄轰隆,大地颤抖。 鞑靼骑兵,越冲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怦怦狂跳! 他们潮水般涌来,转眼间,便冲入百步。 突然,鞑靼骑兵举起手中弓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道道刺耳的破空声响起,一支支利箭铺天盖地的向汉军大阵射来,转眼间,汉军军阵中到处充斥着哀嚎声。 这些鞑靼人射完箭后拔马,向两边掠去,后方滚滚而来的鞑靼骑兵进入八十步,他们马速加到最快,同样是拉弓射箭,放风筝式的屠杀着汉军军卒。一波接着一波,犹如巨浪般拍击着汉军军阵。 先锋营大部分人,举起手中的长枪或是手中战刀,大声嘶吼,缓解着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火铳声骤然响起,向外喷吐着白色的硝烟 汉军阵前,一片惨叫声。 左翼锐士营的火铳兵率先开火了,就见冲上来的鞑靼骑兵纷纷中弹,他们嚎叫着摔落马下,随后被后方冲来的人马踏成肉泥。 战斗继续,第一排火铳兵放完后,迅速后退,第二排跟上,都不用瞄准,震耳欲聋的火铳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多的鞑靼骑兵中弹,不过冲上来的鞑靼人,也纷纷射箭还击,不少锐士营军卒被射中。 贾琦迟迟没有下令第三层火铳射击,他在等待,心中默默计算着,六十步、五十步,越来越近了,更近了,很快就要冲进三十步范围内了。 越来越多的火铳兵被鞑靼人的弓箭击中,痛苦的倒在地上哀嚎着,身旁的王铁牛焦急万分,却只能等待贾琦的命令。 二十步,最后一层两百支秘鲁铳齐鸣,呈着扇形的滚滚硝烟,再次向前方腾起。冲过来的鞑靼骑兵纷纷中弹,如此近距离的射击,命中率非常的高,面前的鞑靼骑兵几乎被一扫而空,强烈的血腥味随即扑面而来。 第三排铳兵射完,随即向后方逃去,同时后方待命的长枪兵冲上前来,他们将手中的长枪斜举,枪尾杵在地上,形成了刺猬般的枪阵丛林。 烟尘滚滚,后方的鞑靼骑兵排着极宽的阵型向锐士营杀来,挥舞着手中的弯刀。鞑靼骑兵悍不畏死的冲击着枪阵,有的马匹如串糖葫芦般的被穿透枪阵之中,也有马匹撞断了枪杆,撞翻了举枪的锐士营士卒。 场面混乱而血腥,前三排枪兵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之后,终于止住了鞑靼骑兵的攻势,后方的长枪兵在军官喝令下,更换了战术,变成了第一排平举,第二排略向上,第三排斜向上。他们在军官指挥下,随着号子,不停向前刺击,随着锐士营军卒的刺击,不时有鞑靼骑兵被长枪刺中,鲜血狂飙喷射,跌落马下。也有战马被长枪刺中,哀鸣着翻倒在地。 随着长枪兵逐渐适应,各排长枪兵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熟练,出枪回手,打得鞑靼人节节后退。 此时后方的火铳兵也装填好了子药,不断向鞑靼人射击。。。。 步兵的巨大威力,就是因为结成严整军阵,没有阵势,就是乌合之众。 左贤王胡力赤毕竟是饱经战阵,很快找到应对之法。派出若干骑兵小队,前后左右的骚扰,频繁出击,不停地消耗着汉军的精力。 鞑靼人使用这种战术后,果然慢慢取得了成果。在鞑靼骑兵的压迫下,前锋营长时间列阵警戒,消耗巨大,军卒十分疲惫。 下午未时,鞑靼人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进攻,他们四面包围,看似主攻正面步阵,其实是攻打右翼的骑兵,最后汉军虽然打退了鞑靼人,但是右翼的骑兵却是损失过半。 随着鞑靼人的进攻越来越猛烈,形势严峻起来,牛继宗知道,如果再不想办法,很可能会被鞑靼人全歼于此地。 牛继宗曾闪过让各营分散突围的念头,这样可以减少目标,随后,他打散了这个想法。因为冷兵器时代,骑兵是绝对的大杀器,没有任何步军面对大股骑兵可以突围成功的,步对步突围还好,士兵杀出重围,拼命的跑,大多数可以跑出去,然步对骑,步卒跑得再快,也没有马匹快。 惨烈的搏战猛然爆发,从午时到申时,从中午十二点直到下午十六点,鞑靼人对汉军军阵发动了无数次进退,每次似乎都可以破阵,但最后却被击退下来,然后又发动进攻,又被击退。 此时的汉军十分疲惫饥饿,面对鞑靼人如惊涛般的进攻,防御圈随着时间的推移,漏洞越来越多,位于前方泰安侯李贤的振武营更是险象连连,鞑靼人几次突进了振武营军阵之中,要不是中军立威营及时支援,后果不敢想象。 申时中,鞑靼人大军稍作休息之后,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潮水般的鞑靼骑兵涌了上来。在鞑靼人不顾死伤的猛攻下,顶在前头的振武营阵型出现了错乱,鞑靼人立马抓住战机,大量骑兵蜂拥而上,振武营军阵瞬间被击穿,鞑靼人的骑兵已然冲进了立威营的军阵之中。 随着振武营被击穿、立威营遭到攻击,西宁侯张亮的奋武营也在鞑靼人连番的冲击之下,勉强维持阵型,但也露出败像,就是贾琦的锐士营也是如此的。 鞑靼大军中军,左贤王胡力赤打量着前方焦灼的战场,忽然发现己方骑兵击穿了汉人的军阵,露出笑容,对着亲兵说道:“鸣号,全军进攻,我要全歼汉军!” “呜……呜” 凄厉的号角声传遍了整个战场,心知鞑靼人要全力进攻了,牛继宗让亲兵通知贾琦等人,瞅准时机各自突围。 泰安侯李贤嘶吼的大喊着,试图将人马重新集结成阵型,一支重矢射来,精准的射入了李贤的咽喉,强劲的力道将他射飞出去,直接钉死在地上。 此时双方混战成一团,兵器交击与惨叫声不时传来,战局血腥而残酷。 随着时间的流逝,振武营、立威营已然被鞑靼人击溃,鞑靼人在杀戮中缓缓向前推进,继续扩大战果! 无数大汉将士咬着牙前赴后继,却仍被鞑靼骑兵无情绞杀,触目所见,一片血红,到处是汉军军卒临死前的哀嚎声 胜负立竿见影,冷兵器时代,步兵终究不是骑兵的对手,贾琦的锐士营也在苦苦支撑。 “牛伯父,前阵顶不住了,左翼已为你打开了缺口,你带人先走,我为你断后!”贾琦浑身浴血的跑到牛继宗面前嘶声叫道。 牛继宗回过神,看着满地尸首,惨然一笑:“跑?我能跑到哪里去?” “时也,势也,今日之败,罪不在你我!只有杀出去,才能报此血仇!快走。。。”说完带人将牛继宗捆绑起来交给亲兵,让人带他离去。 看着被亲兵带走的牛继宗,贾琦擦掉脸上的血,戴上头盔,看了看身后矗立的骑兵,大声喊道。 “今日唯死战矣!贾福” “在!” “把咱们的大旗竖起来,告诉众将士,我贾琦还在!” 秋风席卷,战旗迎风飘扬,旗帜上斗大的贾字随风猎猎舞动,向鞑靼人昭示着汉军永远不屈的意志。 “杀鞑子。。。” 拔出斩马刀,嘶声大喊着,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 “杀……” 身后骑兵也是涨红着脸,声嘶力竭地叫着,挥舞兵器紧随贾琦冲出。瞬间与鞑靼人冲撞在一起。这是贾琦最后的依仗,五百重骑兵和两百亲兵,一直没有投入战斗。 军阵已破,虽然仍有数千人在抵抗,不过都是徒劳的,战场上遍地尸首 凭借着重骑兵的优势,贾琦打了鞑靼人一个措手不及,将追杀汉军的鞑靼骑兵杀的大败。 军阵之后的胡力赤见一队骑兵在贾字大旗指引下,不断的冲击己方军阵,指着贾琦说道:“去。。。我要此人的脑袋。” 低沉的牛角号再次吹响 贾琦瞪着赤红的双眼注视着前方已结好冲锋阵势的鞑靼骑兵,仰头哈哈一笑,扬起斩马刀,斜指前方。 “杀!!!” “杀!!!” 战马嘶鸣崩腾,喊杀声震霄。 汉军的勇猛令鞑靼人非常吃惊,牛角号忽然变得短促起来,鞑靼骑兵结好阵势,开始催马冲锋。 “全军冲锋!” 看着冲锋而来的鞑靼人,贾琦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在上苍的注视下,双方的铁骑,犹如彼此间的拳头,毫无花哨地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嘶吼,双方前排的骑兵很快冲撞在一起,贾琦冲锋在前,手中战刀左劈右砍,一大刀骤然砍来,贾琦战刀一横,将那大刀挡住。 “喝!” 贾琦大吼一声,手中斩马刀迅捷地劈去,那名骑兵没来得及转向,就是被削了脖子。 就在贾琦转身之时一根巨型狼牙棒简单而直接的横扫过来,贾琦连忙举刀格挡,轰的一声巨响,狼牙棒狠狠地击打在斩马刀上,巨大的力量震得贾琦手臂发麻。 双方转身后,贾琦才发现是一个体格魁梧流淌彪悍气息的鞑靼人,同时对方也在打量着贾琦。 “吼!” 仿若猛兽咆哮,大汉举起狼牙棒向贾琦杀了过来。 看着杀过来的鞑靼人,贾琦没有一丝犹豫,咬着牙,手上的力道全部都灌注到这一刀里去,誓要将眼前这个壮汉给劈死。 只是经过一天的厮杀,手中的斩马刀已然钝了,刀劈在大汉肩膀处,卡在了上面,壮汉右手如同钢铁浇筑而成,将贾琦的手死死按住不能动弹。 “下来!!” 大汉咆哮,抓住贾琦手腕,朝着后方地面,狠狠一甩! 不好! 贾琦心中暗道不好,不及反应,他便被甩了出去,在半空之中,他看到了被鞑靼人围杀的骑兵,还有四散而逃的马匹。 嘭地一下,贾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这一刻,仿若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一般,痛苦万分,手中的斩马刀更是脱手而出,本来就伤势严重的贾琦,在如此重力地击打下,口吐鲜血,昏了过去。只是在昏迷前,隐约听到了有人大喊,援军到了。。。。。 第二十章良乡之战2 良乡十里外的原野上,到处是残破的尸体,折断的兵器随处都是,有汉军的,也有鞑靼人的,一些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战场上仿徨地徘徊,一杆残破的大旗倒在血泊之中 脚下的土地早已被鲜血浸透,战死者流出的鲜血汇聚成一条细小的小溪缓缓流向远处 巴彦汗看着眼前宛如炼狱的战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的一切深深的震撼了他,汉军战力之强悍,出乎意料,如此悬殊之下,竟给胡力赤的骑兵造成了过万的伤亡,特别是汉军的火铳、震天雷。 看着眼前的一切,左贤王胡力赤啧啧道:“老子也算看多了死人,但象这么惨的仗,还是第一次遇见。” 范进抚须道:“可惜,此战未尽全功,没想到汉朝竟敢派军来援。” 巴彦汗微笑道:“无妨!” -------------------------------------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的,鞑靼人猛攻紫荆关的消息很快就在京城中不胫而走,瞬时全城震动,人心惶惶。住在城外的百姓拖家带口,像潮水般往城中涌去,整个神京混乱不堪。 “急报,紫荆关失陷!紫荆关失陷!!” 当锐士营信使带着紫荆关失陷的消息冲进神京城的时候,全城震动,急促的警报钟声响彻全城,京营和兵马司的兵丁立时驱赶百姓、关闭城门。没能进城的百姓大声叫喊着,希望能打开城门放她们进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聚拢在城外的无数百姓带着无尽的惊恐与绝望四散而逃! 乾清宫,养心殿,隆治帝脸色惨白地坐在御座上,手足冰冷,紫荆关破了!! 殿内,李潞、尚、杨涟等一众大臣的脸色都极为难看,眼中充满了忧虑!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殿中的沉静,戴权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其双手捧着一个竹筒,跪倒在地:“陛下,八百里加急军报!” 隆治帝连忙拿过来,也不查验,直接撕掉封条,取出竹筒里的加急军报。 看完军报,隆治帝当场如遭晴天霹雳,脸上瞬间没有了半点血色,踉跄几步,跌坐在御座之上。 “陛下!”戴权不由失声叫道。 殿文武大臣见隆治帝如此失态,更是惊得面无血色,怔在当场。 “朕没事!” 隆治帝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声中带着颤抖说道:“今日午时,镇国公率领的先锋营两万大军,遭遇了鞑靼人的骑兵!双方在良乡附近激战,战况尚且不明。” 轰蓬…… 此话,就像是一块千斤巨石从高空狠狠砸入平静的湖中,掀起滔天巨浪,所有大臣都骇然失色!! 先锋营在野外遭遇了鞑靼人的骑兵,就是不通兵事的文臣都知道先锋营此番必是凶多吉少了。 ------------------------------------- 隆治二年八月十六日,入夜。 京城的城头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点起了一盆火炬,京营的军卒和兵马司的兵丁紧张地巡视着城墙。 外城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内城的官署和皇宫却是灯火通明。 上书房内的隆治帝此刻非常的愤怒,他狠狠地摔碎了面前能看到的一切物品,要不是戴权拦着,玉玺都要摔了。 在收到紫荆关失陷、先锋营遇袭的消息后,隆治帝与群臣商议对策,兵部左侍郎韩文禄提议派遣禁军前去支援辅国公,结果遭到了文官集团的强烈反对,内首辅李潞与次辅尚虽说没有明确反对支援辅国公,但是却提议待江苏等地大军到了在去支援,这明摆着要坐视大军被鞑靼人围攻。 愤怒的隆治帝前往龙首宫求见太上皇,结果被告知太上皇斋戒了,有事隆治帝自己做主。 不过,这并不是隆治帝发如此大火的原因,真正让他愤怒的是刚刚送来的军报和奏折。 傍晚时分,前线送来了军报,隆治帝看完军报后,心都凉了,先锋营两万大军,战后收拢不到五千人,其中大多是伤兵,最让隆治帝心痛的是泰安侯李贤战死、忠勇伯贾琦伤重昏迷至今未醒,正在送来的路上。 而镇国公的奏折却点燃了隆治帝心中积聚已久的怒火,武威侯李虎挟私报复、坐视鞑靼人围攻先锋营,这个背主逆贼,他想干什么!! ------------------------------------- 当贾琦被护送回到忠勇伯府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了。 看到贾琦的惨象,贾家顿时乱成了一锅粥,贾母更是晕厥过去。 与此同时,先锋营遭遇鞑靼骑兵突袭,兵败,泰安侯李贤战死、忠勇伯贾琦重伤昏迷的消息犹如一阵狂风吹遍了京城,满城公卿贵戚惊恐交加。 贾母满脸悲戚的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贾琦,中秋夜宴满堂欢喜的景象历历在目,虽说贾琦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但是这些年一直对自己孝敬有加,做的不比亲孙子差,更兼现在的贾琦已然扛起了贾家的大旗,一旦不测,贾家该怎么办?又想到其他不成器的子孙,一时间贾母心里乱成一团麻。 惜春趴在床边,泪眼朦胧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贾琦。 黛玉、迎春和探春姐妹几个拉着手,互相依靠着在旁边悄悄的抹眼泪。 这时候,尤氏从外面进来,向贾母道:“老太太,南安王府、北静王府、齐国公府、治国公府等几家听得二叔受伤,特来探望。” 贾母擦了擦眼泪,叹声道:“如今琦哥儿昏迷不醒,实不宜见客。这些前来探望的老亲们,你好生接待着,有什么事情,你就和前面老爷们商量看着办就行,不要来问我了。”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丫鬟高声道:“老太太,王太医来了!” 闻言,贾母急声道:“快!请进来!” ------------------------------------- 武威堂,贾赦等人又送走一波探望送药的。他吩咐管家贾忠道:“琦哥儿要用的药,一概依照太医开的方子,从三府库房中取,没有就去买,这些送来的一概不用。还有,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嚼舌头,敢有胡言乱语者,重罚,全家发卖!” 正说着话,抬头却见贾琏与王熙凤夫妇走了进来,贾赦眉头微皱,问道:“王太医怎么说?” 贾琏叹口气:“不太好,王太医说了,若是能挺过这三两天,性命便可无碍。如若……” 话未说完,已是哽咽难止! 贾赦见状怒斥道:“哭什么!琦哥儿有祖宗护佑,自是洪福齐天,定无大碍。”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这段时间你多帮衬着点,上上心,凤丫头也是,还有劝劝老太太,不要伤了身子。” 二人连忙应是。 正在这时,总管林之孝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对众人道:“启禀老爷们,龙首宫的夏太监还有乾清宫的戴总管到了,说是有宫里的旨意!说话就来这里了!” 此话一出,众人大惊,贾赦赶紧起身,连忙吆喝道:“走,我们都出去!” 于是一群人鱼贯而出,刚出来,远远就见对面穿堂外,夏太监等人大步而入。 不待众人下跪领旨,夏守忠便问道:“忠勇伯人呢?” ------------------------------------- 内堂愁惨淡,乎听贾琏在外高声道:“老太太,宫里的公公来了。” 闻言,贾母整衣出迎,黛玉及三春姊妹等诸女忙退往后堂。 夏守忠、戴权进了房内,先看了眼昏迷中的贾琦,随后关切的问道:“贾伯爷可好了些?太医怎么说?用的什么药?” 贾琏都一一的说了。 戴权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玉轴圣旨,高举在手,南面而立。 贾母等人及大小仆婢慌忙跪下听旨。 戴权笑着打开圣旨,接着一大段骈四俪六,听得他们里雾里。好在最后一句听懂了:“着即晋爵一等忠勇侯,特恩不降等袭爵一代,钦此!” 忠勇侯?贾琦封侯了! 戴权笑着把圣旨交到贾母手中,“老太君,好生照料侯爷,陛下说了,还要重用他呢!” 看着激动万分的贾家众人,戴权咂咂嘴,作为隆治帝的心腹太监,他太了解隆治帝了,不论是军报还是太医的诊断,都言贾琦伤势太重,醒过来的几率很是渺茫,贾琦连个子嗣都没有,顶破天了也不过是死后殊荣。 等死后,忠勇侯一脉可是绝嗣了,就算再承袭,就贾家那些后辈子弟,也就是再多熬个几十年而已。 如此重赏,只不过是为了笼络军方,同时也让朝臣们看看,天子是如何善待功臣的。 此乃帝王心术! 戴权又道:“皇上命尔等不必入宫谢恩,若忠勇侯醒了,极速入宫奏报!”说完,站到了夏太监的身后。 “奴婢见过太夫人。出宫前太妃她老人家还念叨着您,让您保重身子。”夏守忠对贾母微微行礼道。 “谢太妃娘娘恩典,内相快请免礼,里面喝茶” 夏守忠摇头道:“多谢太夫人,只是奴婢皇命在身,不敢多耽搁,拿过来。”说着从身后太监手中拿过一个匣子,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对玉如意。 夏守忠捧到贾母面前,说道:“太夫人,这可是圣人的心爱之物。几位王爷都曾讨要过,圣人没舍得给,谁成想今儿个赐给您老了!” 贾母接过来细看,是一对纹着龙纹的上好玉如意。 “圣人让奴婢告诉您,忠善之家、必有余庆!”说着瞥了眼身后的戴权,又对贾母施了一礼,也不多留,转身离去。戴权赶紧跟上。 整个京城,能得太上皇赏赐玉如意的府邸也不超过两只手啊,更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可是大有深意的。 这对玉如意,贾母接到手,就送到祖宗祠堂了,供奉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求祖宗们保佑贾家无灾无难,贾琦平安度过此劫! 第二十一章良乡之战3 隆治二年八月十七日。 良乡,汉军大营。 随着号鼓声响起,一队队骑兵自大营中涌出,汇集到营外。猎猎旌旗下,汇集有数万人之多。秦威将十二团营所剩五千余骑编入丰台大营骑兵之中,共计三万骑兵,其中重骑兵五千。 秋风萧萧,数万大军整齐列阵,战鼓隆隆,无数旗帜迎风翻滚 辅国公秦威等人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望着下面肃穆而立的数万大军。 武威侯李虎上前对秦威抱拳施礼,高声叫道:“大帅,此战定斩将夺旗,必不负大帅嘱托!” “好!”秦威大声叫好,身旁各将也是同声喝彩。 看着一脸豪情的李虎,秦威高声道:“祝将军大胜而归!来人,上酒!” 立时身旁一个亲卫上来,倒上满满一碗酒,秦威双手接过,亲自递到李虎的手上。 李虎接过酒碗,一仰头一饮而尽,将碗往地上一摔,高声叫道:“痛快!”,对秦威抱了抱拳,一言不发,下了高台上马就走。 李虎一手控缰,一手提着一根长枪,领着几个亲卫,一路放马狂奔,赶回了大军阵前。在他身后,数万铁骑肃穆而立,气氛紧张而压抑,一声高亢的战马嘶鸣声从汉军军阵中传出,引得整个军阵的战马开始兴奋的骚动起来。 李虎在军阵前策马奔跑,提枪大呼:“万胜!” “万胜!” “万胜!” 数万大军高呼万胜,声浪一声高过一声直冲九霄! 李虎缓缓呼了口气,努力平复着澎湃的心情,身下的战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不断打着响鼻,不停地踏着前蹄。 “拔刀!” “唰!” 伴随着军阵中一名军官的吼叫之声,齐哗哗的拔刀之声响彻整个天空,数万汉军骑兵,皆抽出自己后背战刀,遥指前方,一道道明亮的刀芒闪动着。 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轰!” 一声凌厉的号炮声响起,紧随号炮之后,一声苍凉的号角声从高台响起,接着一通紧鼓,列阵的骑兵开始在军官的带领下向前推进。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响彻天空,随着中军旗帜的摇晃,鼓声更紧,汉军骑兵开始催动胯下的战马加速,他们排成整齐的攻击阵式,宛若奔腾的铁流向前移动,秦威出神地看着,骑兵的冲击,素有让人窒息与沸腾的感觉,可惜自己已过花甲之年,再也不能驰骋疆场、阵前冲杀了。 ------------------------------------- 看着汉军骑兵如同浪潮般席卷整个平原,凌厉极致的杀意扑面而来,面对那种让人窒息的压力,许多鞑靼人面色苍白。 巴彦汗高声道:“长生天的子孙们,我们的铁骑纵横东西南北,更西征数千里,无数部落臣服恐惧,生长在马背上的我们是天生的战士,我们的祖先也曾经称雄大漠,跃马中原,打的汉人伏地求饶,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弯刀,去重现先人的荣耀,长生天在上,杀光汉贼!” “杀!” 左贤王胡力赤挥舞自己的重斧,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三万鞑靼骑兵,一样吼叫着,挥舞他们的兵器,紧紧跟上。 “杀!” 中军旗手快速的挥动着手中的令旗,鼓声急促到极点,进攻的大汉骑兵们,发出一声怒吼,他们的马速,已经提高到极致。 “杀!” 双方第一线骑兵瞬间冲撞在一起,战马嘶鸣声一片,哀嚎惨叫声更是不绝于耳。骑兵之间的搏杀血腥而残酷,喊杀声、刀剑的碰撞声以及临死前的惨叫声连成一片。 激烈的交锋中,不断有人被斩落马下,李虎带着麾下重骑兵冲进鞑靼骑兵军阵中,横冲直撞,不停地分割着鞑靼人的阵型,很快便给鞑靼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 高台上,秦威看着李虎率领大军冲锋陷阵,极为欣慰,不住点头。 不过又想起了昨日的冲突,四十里地,两万骑兵竟然走了一个半时辰,这明摆着要让先锋营被鞑靼人困死啊。想着战死的李贤还有重伤的贾琦,很是心痛,特别是贾琦,那可是开国一脉最看好的苗子啊,要是折在了自己手中 当初大军开拔救援紫荆关,因为开国一脉和李虎之间的矛盾,自己考虑后,派了立威四营人马组成先锋营,先行出发,要知道,除了西宁侯张亮,其余三人可都是开国一脉最能打的人啊,谁成想,紫荆关如此简单的就被鞑靼人攻破。自己老了,牛继宗眼见就五十了,正当壮年的李贤又战死,希望贾琦福大命大,熬过此劫。 站在秦威身侧的牛继宗则是面色阴沉,双眼中仇恨的目光毫不遮掩。 随着战争的进行,汉军不断的冲击鞑靼军阵,很快鞑靼人便失去了距离和速度的优势,加上汉军骑兵的甲胄之利,很快鞑靼人便落了下风,汉军骑兵开始压着鞑靼人猛打,特别是李虎率领的重骑兵,随着伤亡越来越大,鞑靼人隐隐有后退的迹象,看着鞑靼人不断后退,汉军骑兵不断发出欢呼声,最后汇成一片雄壮的“万胜!”声。 秦威见鞑靼人便要败退,大喝道:“好!命令大军跟上去,通知李虎让他稳着点,莫贪功,不要脱离大营太远!” 另一边,巴彦汗见左贤王部败退,连忙派出本部人马前去接应,顺便看看能否有机会吃掉一部分汉军骑兵。 只是双方打的都很谨慎,纷纷派出大军支援,接应己方人马,成防守阵型。无奈只能停战各自回营。 ------------------------------------- 汉军大营内是一片喜悦,此战共斩首鞑靼人万余级,缴获战马五六千匹,还有盔甲刀枪辎重无算。回到营地后,秦威立时为出战的将士庆功,此战汉军伤亡五千余人。 “今日大捷,我军大败鞑靼人,斩首万余级,本帅己捷文飞报皇上。今日之战,武威侯率众将士舍生忘死,方能获此大胜。 来,众将,为今日之大捷干一杯!” 众将连声附和。 帐内众人一起举杯,人人欢喜,今日大胜后,军中将士从昨日先锋营大败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随后帐内一片欢腾,大捷过后,众人都是放浪形骸起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鞑靼大营,巴彦汗对于今天左贤王部的战败,还是有心理准备的,此刻正在与众人商议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范进看着大帐中的地图说道:“汗王,今日之战,想必对于汉军的实力也有所了解,左贤王所部的战败也多是因为汉人的甲胄之利,不过,大军攻破大同和内三关,缴获了大量的武器盔甲,大汗可令人将其运到大营,只要大军装备上,前方的汉军,不足为虑。” “哈哈哈。。。好” 巴彦汗刚刚大笑完,对他的打击却来了,一名士兵急急来报:“启禀大汗,宣府急报,右贤王哈特尔部遭到汉军偷袭,大败,右贤王本人也阵亡了!” 巴彦汗脸上的笑容嘎然而止!!! ------------------------------------- 乾清宫,养心殿。 隆治帝和群臣均坐立不安地静候着,不时有加急战报送上来。 这时,却见绣衣卫指挥使马顺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跪倒在地沉声道:“陛下,查到了,大同卫指挥使徐晋实乃白莲反贼,就是其在鞑靼人猛攻大同镇的时候,杀害了总兵江应彦,带人造反,里通外合之下,鞑靼人攻破了大同,之后的三关被破,都与白莲教有关!” 马顺刚禀报完,殿内顿时炸锅了,一众文武大臣神色各异,议论纷纷。 白莲教,又是白莲教,之前扬州税银被劫和扬州绣衣卫百户所被灭门都与白莲教有关,此次更是勾结鞑靼人扣边南侵。这样一条毒蛇,隐藏在背后,时不时咬上你一口,打又打不死,危害太大了。 一名大内侍卫快步进了殿中,众人以为是良乡大营的战报送来了,都停止了争论。 侍卫快步来到殿中,跪倒,双手将一封信函高举过头大声道:“陛下,宣府镇送来的八百里加急书信。” 闻言,隆治帝连忙道:“快呈上来!” 戴权连忙从侍卫手中取过信函呈到隆治帝手中,隆治帝接过打开,取出里面的信笺,看完腾的一下便站了起来,继而高兴的说道:“宣府总兵杨大勇上奏说,今日清晨在山海关总兵陈怀的配合下大败城下鞑靼人,斩获两万余首级,二人合兵一处,清缴鞑靼残兵后,六万大军将于午时出发,前来支援京城,明日可抵达神京!” 此言一出,顿时全场震惊!! 正当众臣欣喜之时,又是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双手将一份战报高举过头大声道:“报,这是良乡大营送来的战报,请皇上过目。” 隆治帝一听是前线战报,心中一顿,连忙让戴权接过来。 “好!”隆治帝看完战报后,顿时喜上眉梢,竟然兴奋得一拳砸在御案上,哈哈大笑道:“今日清晨,我军与鞑靼人在良乡展开大战,武威侯李虎大败鞑靼人,斩获首级近万。” 一众文武大臣,听到战报欣喜万分,多日的焦虑顿时散去。 首辅李潞上前说道:“天佑大汉!先有宣府解围后有前线之胜利,再加上山东、江苏援军三四日内就可抵达京城,陛下,神京之危尽去矣。” ------------------------------------- 巴彦汗拿着军报,围着地图走着,思虑着。 “撤吧!宣府镇没了牵制,援军明天就能抵达,还有山东、江苏的大军估计两三天也就能到了,我们不能被拖在此处。” 看着心绪不宁的巴彦汗,范进说道。 “不行!今天这么大的损失,怎么能说撤就撤,要撤也可以,明天带我率大军砸了汉人的乌龟壳,再撤也不迟!” 胡力赤拍着桌子,大叫到。 “相比于我们的损失,汉朝的损失更大,我们此次缴获的粮草器械还有人口财产已经够多的了,汗王还记得我们公子给您的信吗?” “?” “汉朝太强大了!虽说如今发生了灾难,但也不是现在的我们能够打败的,机会多的是,不用和汉朝军队硬拼!血要慢慢的放” “嗯,说的不错,哈里奇,传令下去,大军休整一夜,明早回家!” 第二十二章贾琦苏醒 隆治二年八月十八,清晨。 斥候禀报鞑靼人大营异常安静,秦威派人前去查探,探子摸进营中只发现空荡荡的大营,鞑靼人已经离去多时,随即派出骑兵打探鞑靼人下落。 等汉军骑兵追到紫荆关时候,鞑靼人押送掳来百姓财帛己经出了紫荆关,待秦威大军赶到,他们己经尽数出了内三关。 后史书记载,此次鞑靼人扣边南侵,仅仅三天,大同镇和房山县周边被掠夺百姓十余万口,银两财帛不计其数…… ------------------------------------- 湘水河畔,湘哭的不能自已,看着狼狈不堪的宝玉悲戚道:“二哥哥,老太太、太太他们都还好吗?” “都死了!” “琏二嫂子呐?” “死了!” “林姐姐呢?” “也死了!” “那宝姐姐”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死的死,散的散,就剩下我,一个了!!” “呜呜呜” 贾琦震惊的看着江边哭泣的二人,心道,我怎么会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上前问两人,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突然面前景象消失不见,一片漆黑,耳边恍恍惚惚听得有人悲戚之声,明明感觉自己醒了,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喉咙好似被人掐住,想喊却张不开嘴,想动动不了 ------------------------------------- 神京西城,忠勇伯府。 三天过去,贾琦躺在床上,依旧不省人事。宫里的太医来了好几拨,都摇头叹气,皆道药石之力已尽,无可挽回了。贾琏等也曾各处去寻僧觅道、问卜求神,总无效验。 期间,镇国公府诰命张氏带着世子牛犇前来探望,送上厚礼并牛继宗亲笔书信,言到日后若有所需,必赴汤蹈火。并让牛犇代父给贾母行了跪拜大礼。 两眼红肿的惜春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睡不醒的贾琦,哽咽道:“哥哥,你怎么还不醒来?” 无奈贾琦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浑身如火炭一般,亦发连气都将没了。 贾母抱起惜春,劝慰道:“好孩子,仔细伤着眼睛,你哥哥看到会心疼的!!” 惜春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着贾母,颤声问道:“老祖宗,他们都说都说哥哥不行了,是真的吗?” 贾母看着生死不知的贾琦,一时悲由心生,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涌出来。 这时,尤氏从外面走进来,擦了擦眼边的泪水,站立一边。 贾母问道:“送走了?” 尤氏擦了擦眼睛说道:“送走了。。。老祖宗,要不要请老爷回来?” 贾母一怔,半晌道:“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他们的主意?” 尤氏悲戚道:“刚刚太医说了,二叔不中用了,还是早做打算,预备后事,冲一冲也好。” 闻言,惜春趴在贾母怀中嚎啕大哭。 贾母亦是悲伤不已,叹口气道:“是该告诉敬哥儿了。兴许还赶得上……” 于是尤氏出去告诉贾珍,让去玄真观请贾敬回府,并让府中管家准备一应事务。 自七年前,贾敬出家让爵,便一直躲在玄真观闭门不出,潜心修道,好似看破红尘般,与家中断绝了往来,每次贾珍、贾琦和贾蓉前来都不曾露面,只是此次听闻次子命危,终是放心不下,答应返回家来。 终是在第四日清晨赶回了家中。 刚进忠勇伯府,未及去看望贾琦,贾忠来报说,荣府大老爷和二老爷已至二门,贾敬让贾福将人请进来。 到了武威堂,贾赦、贾政见到贾敬,忙上前相见。 贾敬端坐堂上,面色淡然,只微微点头算是答礼。 贾赦、贾政也不在意,自顾自一边坐下。 几句寒暄过后,贾政方才问道:“不知敬大哥有何打算?” 贾敬摇摇头,“生老病死,皆是天数,非人力可以强求。该走就让他走吧!我来看他一面,也算是哎!” 闻言,贾赦叹息道:“眼看家业当兴,又封了一等侯,却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终是我贾家无福” 贾敬低声念了几句偈子,便不再言语。 正在这时,春桃远远的从内宅跑出来,边哭边喊:“太爷,太爷……” 贾赦、贾政顿时心中一紧,贾敬颤抖着声音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爷醒了!” “啊!”贾赦二人闻言,拔腿就往里跑。 而贾敬则长舒了一口气,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背着手,慢慢的踱步往宁国府宗祠走去。 贾琦醒了! 府中奔走相告,笼罩在贾家三府上空的乌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 ------------------------------------- 贾琦醒了! 隆治帝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对于贾琦能醒过来,隆治帝非常的吃惊,这几日,整个太医院和京城名医都被请到了忠勇侯府给贾琦看病,可是所有人都道,贾琦不中了。 隆治帝拿起手边的折子,上边记录着先锋营良乡之战的全部经过,通过镇国公牛继宗、西宁侯张亮的叙述,隆治帝知道了战争的全部过程。特别是其中描述贾琦率部断后,悍不畏死的冲锋,仅仅从军报中便能看出贾琦的悍勇。 最让人吃惊的是,战后大营收拢的先锋营五千余残军,竟然有一千余人是锐士营的军卒,特别是最后与鞑靼人大战的骑兵竟然有两百余人活了下来,要知道锐士营组建到现在还不到三个月,竟有如此惊人的战力,要是训练得更久 将奏折放在御案上,眼睛看向了另外一封奏折,那是绣衣卫的密折,这份密折隆治帝看过好几遍了,里面的记录远比军报上详细的多。 特别是其中关于李虎救援先锋营的信息,当日辅国公力排众议,派遣武威侯李虎率领两万骑兵前去救援先锋营,可是救援的骑兵从出发到加入战斗,中间隔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可是当时大营距离战场只有不到四十里地,这其中要说没有猫腻,隆治帝是万万不相信的。还有,当晚军中就起了冲突,最后还是秦威强行压了下来,不过双方死仇已结。 要知道,这一战可是将开国一脉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底子给打了个精光啊,特别是泰安侯李贤的战死,使得开国勋贵当中有不少怨言,不得已下旨以国公之礼安葬,其子李安康不降等袭爵。又加封了贾琦为忠勇侯,虽说当时隆治帝存了私心,不过此时贾琦醒了过来,一切就都顺理成章,还彰显了皇室的恩典。 对于贾琦,隆治帝还是非常的欣赏,特别是其勋贵出身,天然的属于皇室势力一方,虽说他们如今都紧随太上皇的指挥走,但,早晚会靠向自己一方的。 ------------------------------------- 忠勇侯府。 贾琦在春桃的服侍下吃完药躺在床上,看着惜春哭得两眼通红,一阵心疼,转头又看见闻讯赶来的迎春、探春、黛玉和宝玉,几人也是双目通红的看着自己,又想到梦中所看见的,心中暗暗道,定不让悲剧发生在他们身上!! 第二十三章战后风波 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皇帝仔看着手上的名单,面皮直跳,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心中怒火。 此时距离大战已经过去了三日,前线大军回转京师,相关的善后事宜紧锣密鼓展开。有功人员,需要封赏,失事人员,需要处分。 隆治帝令内首辅李潞主导诸臣赏罚事务,李潞奏报两事:损兵折将,丢城失地。 以此定下结果:辅国公秦威、镇国公牛继宗、西宁侯张亮夺爵去职待参,房山县令马芳、县尉陈祖苞等人论死,贬削者百余人。 对李潞拟定的处罚名单,隆治帝很是不满意,这鞑靼人刚被赶走,就开始找军方麻烦,吃相太难看了,对于文官集团的所作所为,隆治帝看的多了,心中慢慢积累了很多不满。 对于升赏的名单……隆治皇帝思虑良久,想了想,还是将李潞招来问询。 “武威侯李虎,此战首功,只是赏赐了点东西,荫一子,是不是太薄了!” 指着封赏名单上李虎的名字,隆治皇帝要李潞解释。 面对皇帝的疑问,李潞忙恭敬地道:“回皇上,如此处置,也是内诸臣商议的结果,国朝名爵,不能轻易赏赐于人!李虎如今已贵为一等侯,在上就是国公爵位了,此时李虎正当年壮,以后立功岂不是要封王爵。再说此战军功还远远不够其晋爵的。李虎有三子,不如荫其一子,以示皇上隆恩。” 隆治皇帝容色稍霁,在御案前缓缓踱步,李潞的话提醒了他,李虎才四十三岁,己经升到高位。如果以后再有大捷,封无可封,赏无可赏怎么办?以李虎的武勇,这是非常可能出现的事情。 随后隆治皇帝又犹豫了,缓缓道:“只恐赏功过薄,寒了忠勇将士之心。在其他方面多赏点。还有,辅国公等人又是怎么回事!这才赶走了鞑靼人,统军大帅和军中大将就遭此待遇,你让别人怎么看,你们也太心急了吧。把他们名字去掉,至于赏罚之事,朕会和太上皇商议的,内就不需要操心了。” 见隆治帝斥责,李潞连忙跪下请罪。 ------------------------------------- 龙首宫,万寿殿。 隆治帝迈步走出大殿,此时心情十分轻快。 商议的结果是,秦威赏赐玉如意一对,荫次孙轻车都尉。牛继宗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升任为九省统制,奉旨出京查边,大同出了个白莲反贼徐晋,其他边镇呢?不得不防啊,因此让王子腾出京巡查九边军镇,以防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西宁侯张亮出任大同总兵,重建大同军镇。 泰安侯李贤战死,其子李安康不通武事,所以振武营就不能再由泰安侯一脉统领,对于隆治帝提出的忠勤伯周德勋提督振武营,太上皇没有反对。这使得隆治帝很是兴奋,接着又提出锐士、立威两营统领人选,结果全被否决了,随后太上皇又问了问贾琦的情况,赐了些补品让内监送往贾家。 要说锐士营是要等贾琦伤愈的话,那立威营 如果真是如此,太上皇对贾家也太好了,就算是补偿,也是太过了。 ------------------------------------- 神京西城,贾家后街。 钟鼓声阵阵。 贾菖家大门两侧都已挂起了白绫,挂丧。 贾菖,这个贾琦十分看好的贾家子弟战死在了良乡,其麾下五百刀盾兵为了保护火铳兵几乎覆灭殆尽,生还者寥寥数人,可谓十分惨烈。 今天是贾菖下葬的日子,贾福等人用软塌抬着贾琦来到了灵前,看着目光呆滞地三嫂子和李氏,贾琦感到愧疚,当初贾菖来找自己谋个生计,自己因为组建锐士营,担心掌控不了军卒,所以安排贾菖进了军营。可自己的私心却害得一个美好幸福的家庭从此支离破碎,三嫂子失去了儿子,李氏失去了丈夫,还好贾菖有个两岁的儿子,香火没有断。 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少年,贾琦的愧疚表达得很直接,见三嫂子神情呆滞不言不动,形若木桩,贾琦很是羞愧,看着哭泣的李氏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嫂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死了贾菖,我不该带他去军营的……” 贾珍、贾琏见此,连忙上来安慰,言小心身子,莫要旧伤复发。 贾菖母亲垂着头一直没说话,眼泪却流个不停,堂内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 不知过了多久,三嫂子回了神,看着贾琦说道,只是语气是那么的平静无波。 “二爷不要愧疚,您如此提携与他,是看的起他,是他自己没福气,与二爷无关,再说了,朝廷也给了赏赐,哥儿小小年纪就被赏了兵马司的闲职,比他爹命好,从小就有饭碗端着,好着呢。” 堂中诸人,闻言,纷纷落下泪水。 吉时已到,由贾琏和贾蔷、贾芸带着众管家小厮帮着发丧,将贾菖寄灵于铁槛寺,等过百日后,方扶柩回籍。 ------------------------------------- 九月团脐十月尖,持螯饮酒菊花天。 “秋风响,蟹脚痒” 九月,是吃螃蟹的好季节。 今天贾母设宴,请众人吃螃蟹;由于朝廷初遭大乱,人心浮动,不宜放肆张扬,加之老亲丧事接连,所以贾琦封侯并没有大摆宴席,因此贾母就寻思着,找个时间,一家人关起门来聚上一聚,热闹热闹,去去晦气。 内院,都是两府之人,分了男女桌,吃酒聊天,好不热闹,因为挂着丧,所以就没有开戏,只是单纯的吃喝。 今日,贾琦终于光明正大的赖在了迎春姊妹身旁,身上伤未痊愈,贾母不许贾琦吃酒,一直以来贾琦都鄙视宝玉,嫌弃他整日躲在胭脂堆中,也许其中带着些许的羡慕与嫉妒,看着身边一张张娇艳的脸庞,瞬间感觉自己又年轻了好些岁。 看着不停地给自己夹菜的惜春,吃着迎春亲手挑出来的蟹肉,真香! 突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一转头,发现是黛玉,不过那眼神,我去,林妹妹竟然在鄙视我 “林妹妹,你盯着我看干嘛?”贾琦咳嗽一声,看着黛玉问道。 闻言,黛玉小脸微红,不成想贾琦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话,本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嘴中嘟囔着半晌,竟说不出话。 贾琦惊呆了,我去,这还是曹公笔下那个伶牙俐齿、怼天怼地的林妹妹吗,搞错了吧! “好了,林姐姐,二哥哥和你开玩笑呢!”探春见状,连忙开口给黛玉解围。 看着低下脑袋的黛玉,一旁宝玉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见黛玉瞪过来,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哈哈咳咳!!” “哥哥,你小心点!” ------------------------------------- 贾琦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已经能在别人的搀扶下走动了,随后便接到了太上皇的圣旨,令贾琦以武侯之位,提督锐士、立威两营,而且特意从皇城武库调拨了一千副重甲给了贾琦,这让贾琦很是欣喜。 良乡之战,让贾琦对重甲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更关键的是,允许贾琦每营最多可招募五千人马。 由于贾琦还在病中,不得已,通过隆治帝将京营参将谢琼调到了麾下,统领立威营,做自己的副手,帮贾琦训练新兵。 以幸存老卒为基础,重新招募新兵,打乱后重新编练。 锐士营新编八个总,除去重骑兵千人、火铳兵五百人,步兵一总四队,照例单独列出一个五百人的刀盾队,合计四千两百余人。 立威营同样编制,骑兵是一千人的轻骑兵。两营合计八千五百余人。 对于太上皇的旨意,有人好奇,有人震惊,同样也有人是惊怒万分。 当听得消息时,忠顺王将眼前物品能拿得动的统统摔了,当日听说贾琦重伤、命不久矣,忠顺王可是高兴坏了,要不是时机不对,说不得大摆宴席,庆祝一番,奈何贾琦命太硬,扛了过来,这让忠顺王很是郁闷,此时又听得消息,哪里还压的住心头怒火。 第二十四章薛家进京 话说贾家在金陵还有着一门亲戚,金陵薛家,当年其祖上因功被赐予紫薇舍人的官职,并且授予皇商之职,薛家世代保有这个名号,几代下来攒下了金山银海。 薛家主因病去世,留下薛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儿子薛蟠,女儿薛宝钗,由于薛家子嗣艰难,薛蟠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骄横跋扈的性子,每日里领着几个豪仆提笼遛狗,到处惹是生非,成了金陵一霸。而最近几年来更是厉害,一是仗着其舅舅是京营节度使,二是仗着京中老亲贾家的权势,无人敢惹。 中秋后,薛夫人接到了自己姐姐王夫人寄来的书信,信中说让自己去京城,正巧女儿要进京待选,本打算年后再去的,谁成想,自己的儿子竟然打死了人,惹了人命官司,死的是个落魄乡绅,家中也无人了,可谁知,冯家的老仆竟然不依不饶,将薛家告到了府衙,于是与家中几个老管家商议后,决定将金陵的铺子卖掉,去京城投奔哥哥、姐姐去。 要说这金陵府尹是谁,正是当初林黛玉的西席,后由贾政推荐补了缺的贾雨村,这也是个乖吝的,从衙役口中得知薛家的背后正是京中的贾王两家,又逢京中传来消息,王子腾升任为九省统制,奉旨出京查边,贾家也出了个实权侯爷,不管出于什么心思,这两家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遂也不等薛家打点,次日上衙门时,胡乱判了个葫芦案。另作书信二封,与贾政并王子腾,不过说“令甥之事已完,不必过虑“等语。 薛家母子本想入京之后,在王子腾府上居住,哪曾想等他们到达通州,才得到消息王子腾升了九省统制,奉旨出京查边去了。 薛姨妈想了想,既然兄长王子腾不在京中,那么自己去投奔,恐怕嫂子也不一定会开心,自己的同胞姐姐是荣国府的当家太太,自己前去投奔,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于是便决定前往荣国府投靠王夫人,想着贾政等家中长辈,也能对薛蟠有些管束。 对于前去贾家,薛蟠很是不解,自家在京城也是有大宅的。同样薛宝钗也是不情愿去贾府,想她在金陵也是千金小姐,来到京城却要过寄人篱下的日子。 “我的儿,你却是不知,这京城权贵集!” 薛姨妈一脸追忆往昔的感叹,拍着薛宝钗的手解释道;“在这京城生活,没有权贵支持可不行,特别是咱家的生意,这些年要不是仗着你舅舅还有你姨妈家,早就被人生吞活吃了去,咱们先到荣国府住上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说!” 薛宝钗没有再说什么,薛蟠路上也没有惹出事来,终于在九月下旬平安到了京城。 ------------------------------------- 薛家一行进了京城,只见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了小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站立着十名披甲执锐的军卒。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了。来到荣国府前,就见在荣国府旁有一座大宅,看这宅院的规模并不在荣国府之下。向大门的匾额处一看,只见匾额上有几个大字——敕造忠勇侯府。两府门前同样站立着十名披甲执锐的军卒,不同的是忠勇侯府大门两边插着两排青铜大戟。 荣国府夹在宁国府与忠勇侯府之间,好像是两座门神拱卫着荣国府一样,显得荣国府更加的威严,这就是武勋亲贵将门世家。 正当薛蟠羡慕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之时,就见荣国府侧门打开,周瑞家的带着小厮婆子走了出来。 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自然认得薛姨妈,很是客气的上来迎接薛姨妈等人,连忙吩咐小厮婆子帮忙将薛家的东西搬进府内,一边引着薛姨妈进府。 薛家进京的事,王夫人早就收到了信,并且亲自安排,早早就在二门,领着李纨、王熙凤在此迎接。 相互见过后,让婆子领着薛蟠去见贾政,王夫人领着薛姨妈母女去向贾母请安。 宝钗心性再稳重,如今也移不开眼了,薛家虽有百万之富,在金陵的宅子也是美轮美奂的,到底比不过贾家的庄重精美,府门前当值的军士,一路上婆子、丫鬟的穿着打扮,都震撼着薛宝钗,这,才是真正的权贵世家。 ------------------------------------- 入了贾母的屋子,只见满屋里珠围翠绕,花枝招展的,中间坐着一位鬓发如银的老妇人。 “给老太太请安!” 薛姨妈上前,对着贾母屈膝福了一礼道。 贾母让鸳鸯前去扶人,“姨太太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亲戚,怪见外的。” 寒暄了几句,薛姨妈回头对宝钗道:“宝钗,快给老太太请安。” 早有丫鬟放置了一张跪垫于堂中,薛宝钗细步上前,恭恭敬敬的跪下,向着贾母道:“给您请安……” 声音悦耳动听。 “好,好,快起来。” 三春姐妹快步跑上前来,将宝钗拉起来,道:“姐姐你来啦,我们盼了你好久了……” 宝钗面带微笑,细细打量着三春姐妹。 贾宝玉和黛玉也是围了上来,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宝姐姐,看看到底是何种人物! “老太太,二爷来了!” 正说着话,乎听门外丫鬟高声道。 话音刚落,门帘高高掀起,两个婆子抬着个软塌进来了,迎春姊妹见状连忙迎上去,惜春跑得最快,宝玉和黛玉也跟着迎上前去。 琥珀带着两个丫鬟将贾母右手边的椅子铺上软和的皮毛并放上靠枕,春桃、秋月二人扶着贾琦在迎春等人的簇拥下走上前来。 薛姨妈母女细细打量着贾琦,只见少年约十六七岁,一身月白色文士衫,面色有些苍白,不知是何缘故,连走路都要有人搀扶! 贾琦同样在打量着薛姨妈母女,薛姨妈年约四十,长相与王夫人有些相像,不过却多了些和善,至于宝钗,啧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生得肌骨莹润,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当真是容貌丰美,得了,宝玉的冤案破了,虽说贾琦没见过杨贵妃,想来也不过如此吧。 王夫人待贾琦给贾母见完礼,拉着薛姨妈上前道:“这是姨太太,宝玉的亲姨妈,也是凤丫头的姑妈。”又指着贾琦介绍道:“这是宁国府珍哥儿的弟弟,唤作贾琦,论理他该叫你一声姨妈的,所以,你唤他琦哥儿就好了!” 堂中顿时一静,贾母面上笑容渐淡,直至消失,邢夫人一脸的讥笑,身后的赵姨娘则露出不屑的眼神,就连探春和黛玉的眼中都露出诧异之色,要知道,宁荣二府分府至今四代人了,都快出服了,不提这个,就是如今贾琦的身份,你都不能如此说话,姨妈,谁的姨妈啊?! 贾琦笑吟吟的看着王夫人,却没有说话,薛姨妈见堂中突然安静下来,又见贾母面露不豫,很是诧异,看了看姐姐王夫人,一时不知该如何。 “哈哈姑妈有所不知,咱们家这位二爷,不仅仅是东府的二爷,更是隔壁忠勇侯府的当家人,朝廷的武侯,如今领着锐士、立威两营,身上还担着兵部的差事。”凤姐见状,上前笑着给薛姨妈解释一番,又朝探春使了个眼色。 忠勇侯,贾家出了个侯爷,没听姐姐说啊,不得不说,薛家当真是败落了,连王子腾奉旨巡边的消息都是到了通州才知晓的,如今更是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民妇,薛王氏拜见侯爷!”说着就打算拜下去! 王夫人面色铁青,银牙紧咬,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探春摇了摇贾琦的手臂,“姨妈不要多礼,宝玉,还不快扶着姨妈!” 宝玉听贾琦吩咐,连忙上前将薛姨妈扶住,终是没让其拜下去。 “来来来,这是我的表妹,比你小上几岁,宝钗,你就同林丫头一样,喊他二哥哥就好!”边说边给贾琦身后的黛玉使了个歉意的眼神,黛玉撇了撇嘴,没吱声。 宝钗微微一福,道:“二哥哥!”当真是悦耳动听,“宝额,妹妹无须多礼,都是亲戚,太见外了!” “这话说得好,都是亲戚,姨太太不要如此,他是小辈,姨太太快坐下,宝姑娘也坐,咱们说说话。”贾母这才开口道。 “一早就听说你们进京了,我是天天盼呢,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既然来了,就在府中住下,你们姊妹分别这么些年,该是聚上一聚,热闹一番,无事咱们一起聊聊天、摸上一局牌,总是比独自住着热闹些!再说了,凤丫头已经给你们备好了院子,就在咱们府东北边上,一处名唤梨香院的,小小巧巧,约有十余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另有一道门通往后街,正好你们哥儿进出也方便。对了,哥儿呢?” 王夫人道:“由婆子领着见老爷去了。” 薛姨妈忙道:“老太太既如此说,晚辈哪里还有不从命的?只是,少不得要叨扰府上了。” “哈哈,姨太太客气了!” 王熙凤是个会来事的,薛姨妈更是个会说话的,一群人很快忘记了刚刚的不快,场面很快热闹起来。 远亲降临,自是要摆宴接风的,花厅内准备好了宴席,摆上了酒菜。 推杯换盏间,场面热闹不凡。 第二十五章元春封妃 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帝脸色阴沉无比,一双眸子闪烁着冰冷的寒光,眼神扫过下方坐着的杨涟,咬着牙说道:“杨卿,你说朕这个皇帝多么的悲哀啊,朕如此如此的与他,他竟然拒绝了!难道朕就是如此的不堪,他甚至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杨涟摇头叹息了声,道:“陛下,莫急,机会总会有的!” “陛下,太上皇估计有重洗京畿驻军的打算了,京营重新回到了开国一脉手中,西山大营小一半的军力握在他们手中,单贾琦就掌握两营人马,太上皇这是要将开国一脉推上台,平衡京中势力啊,臣打算接触一下李虎,此人当年背叛废太子、出卖了开国一脉,良乡一战更是坐视先锋营被围,双方已然结成了死仇,如今看来太上皇还是更相信开国一脉的忠诚!丰台大营驻军很可能会被分拆,适当时候陛下可以拉李虎一把!” 说着往龙首宫方向看了看。 隆治帝闻言,有些丧气的叹息了声,接着道:“林如海的密折进京了,对于贾家他不愿意插手,朕也不愿意逼迫与他,只是。。。。” 杨涟呵呵笑道:“陛下不必自扰,此事不急,贾家只要陛下施恩即可,虽然一时间看不见效果,但是我们可以做给其他人看,做给开国一脉去看。以此来尽力争取他们的支持和好感。” 隆治帝闻言后,无奈的笑了笑,叹气道:“朕这个皇帝当的真是如今还要去讨好朕的大臣……” 杨涟看着面色凄苦的隆治帝,劝道:“陛下,还是不同的。勋贵效忠皇室,他们是刘汉王朝的既得利益者和维护者,因为太上皇的存在,他们只忠诚于太上皇。但是同样日后他们也会这般忠诚于陛下的……” 隆治帝闻言,眼神渐渐清明过来,而后迅速恢复了心智,摇头苦笑一声,道:“你方才说还要施恩于贾家,怎么施恩?再赐些东西过去?” 杨涟想了一想,突然眼睛一亮道:“臣有一提议。” “快说!” “微臣记得,皇上自登基以来,除了第一年顺应国制,加封了皇后娘娘,并未有加封后妃。如今后宫空虚,皇上又膝下子嗣单薄,有违礼制,之前内就收到过礼部的奏折,奏请陛下,聘选妃嫔充实后宫,如今该着手筹办此事了。” 隆治帝不悦道:“不是在说贾家的事情吗,怎么一下子就扯到了遴选妃嫔一事之上了!” 杨涟笑道:“哈哈,陛下难道忘了,贾家可是有一女在后宫之中充做女官一职,也是贾琦的堂姐,更是荣国府的嫡亲大小姐。当年她是怎么进的宫,陛下难道不知吗?” 隆治帝一听,瞬间记起这么一人,是啊,当年此女进宫可是在勋贵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由于废太子事件,开国勋贵一脉自身难保,因此没人敢提出异议。 是啊,贾家真的咽下了这口气?不见得。想到此处,隆治皇帝心头一热。 连忙招来戴权,想让他前去打探贾家女目前在宫中的状况。 正好前一阵子贾琦托戴权照看在宫中的贾元春,因此特意去关注了一下。当隆治帝问起的时候,想都不想,就将贾元春如今在太妃身边充作女官,连同贾琦托自己照看元春的事情告诉了隆治帝。 闻听此言,君臣二人相视一笑,不怕贾琦上心,就怕贾琦无情,既然能托戴权照看贾元春,说明此女在贾家甚至贾琦心中还是有分量的。 隆治帝看着杨涟,说道:“那老的意思是?” 杨涟想了想,道:“尽快册封,而且贾琦也要来宫里接旨谢恩,明明白白的告诉贾家,为什么封妃!” 隆治帝点点头,道:“那就……明天,正好休沐。。。” ------------------------------------- 武威侯府,萃锦园。 贾母吃完饭,歇了会,便提议请薛姨妈进园子逛逛。 一群人出了贾母后院,跨过月亮门,便是萃锦园,一入门两边都是游廊相接。院中点衬几块山石,一边种着树木芭蕉。众人一边观景,一边说笑,过了桥便见到荷花池边一六角亭子,此时的荷花稀稀朗朗,很多已经凋谢。登上高处,薛姨妈发现亭子仅在朝北的一面设壁,上开六角形漏窗。立于亭中可纵览全园景色。亭东北立有三块造型独特的太湖石。 众人出了亭子,贾母又抬头看匾,上书沧浪亭,便回头向薛姨妈道:“我先小时,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什么“枕霞”。我那时也只像他们这么大年纪,同姊妹们天天顽去。那日谁知我失了脚掉下去,几乎没淹死,好容易救了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碰破了。如今这鬓角上那指头顶大一块窝儿就是那残破了。众人都怕经了水,又怕冒了风,都说活不得了,谁知竟好了。” 王熙凤不等人说,先笑道:“那时要活不得,如今这大福可叫谁享呢!可知老祖宗从小儿的福寿就不小,神差鬼使碰出那个窝儿来,好盛福寿的。寿星老儿头上原是一个窝儿,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倒凸高出些来了。” 未及说完,贾母与众人都笑软了。贾母笑道:“这猴儿惯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取笑起来,恨的我撕你那油嘴。” 王熙凤笑道:“回来吃螃蟹,恐积了冷在心里,讨老祖宗笑一笑开开心,一高兴多吃两个就无妨了。” 贾母笑道:“明儿叫你日夜跟着我,我倒常笑笑觉的开心,不许回家去。”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因为喜欢他,才惯的他这样,还这样说,他明儿越发无礼了。” 贾母笑道:“我喜欢他这样,况且他又不是那不知高低的孩子。家常没人,娘儿们原该这样。横竖礼体不错就罢,没的倒叫他从神儿似的作什么。” 说着众人继续往里走,转过花障,见一座四角攒顶小亭立于竹林前,亭内挂篆字竖匾,上书玉延亭。 一行人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上了复廊,往西便来到了院子的中心,上了鸳鸯厅,丫鬟们抱了一个大锦褥子来,铺在栏杆榻板上。贾母倚柱坐下,拉着薛姨妈问道:“怎么样,这园子可还好?” “瞧您说的,如此园子还能说个不好,就是南边也是少见。”薛姨妈笑着说道。 正说着话,就见周瑞家的急急慌慌的闯进来,打断了厅中的热闹。 “老太太,宫里来人,宣老爷进宫去了!” 周瑞家径直走到贾母身边,神情急促的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贾母脸色一变,连忙问道:“说了具体是什么事没有?” “没有!” 闻言,众人也没了心情逛园子了,贾母起身说道:“走,去前院,派人去宫门前等着,一有消息抓紧报来!还有,去把琦哥儿找来!” 众人还未走出园子,林之孝家与周瑞家就赶了过来,“老太太,二爷也进宫去了。” ------------------------------------- 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 有两个时辰工夫,忽见荣国府大管家赖大带着三四个小厮气喘吁吁跑进来门报喜,道:“老太太大喜啊,咱们家大小姐蒙皇上恩宠,加封德妃。老爷吩咐小的前来禀报,并请老太太领着太太们去谢恩!” 贾母等听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洋洋喜气盈腮。于是都按品大妆起来。贾母带领邢夫人、王夫人、尤氏、秦氏,一共五乘大轿入朝。 贾赦、贾珍亦换了朝服,带领贾琏、贾蓉奉侍贾母大轿前往。于是贾家上下里外,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 第二十六章元春封妃2 荣国府,梨香院。 “妈,你怎么过来了?”宝钗看着薛姨妈问道。 “过来和你说说话,说起来,咱娘儿俩也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薛姨妈接过莺儿手中的茶,示意她下去。 “妈这是怎么了?” 看着女儿俏丽的容颜,又想到不成器的儿子,薛姨妈心神一阵恍惚…… “妈……” 听见宝钗喊自己,薛姨妈回过神来,说道:“自你父亲去世,家中愈发没落,生意也是一落千丈,但凡你哥哥是个有担当的,咱们也不至于如此,如今还要委屈你。。。” 宝钗连声道:“妈说的哪里话,女儿不委屈……” “傻孩子,妈知道你懂事,如果不是没办法,妈也不想如此,昨儿个,已经托了你姨丈,过些日子就将你的名字报上去,听说过完年就要采选了。再有就是你姨妈跟我提起了宝玉的事情,她的意思是希望你们俩能够。。。不过我没有答话,只是,贾家的景象你也看见了,确实是份好产业。权贵之家果真不是我们这些人家能够相比的。特别是如今大姑娘又封妃了,只怕你姨妈家以后会更加的富贵!” 宝钗听着薛姨妈的话,怔了怔,“妈,你让我再考虑考虑。。。。” 薛姨妈看着沉默的宝钗,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再言语半分。。。。 ------------------------------------- 傍晚时分,贾家众人从宫中谢恩回来,整个贾府上下兴奋不已,贾母大摆宴席庆贺,同时派出信使,将此消息告诉各家老亲还有勋贵一脉关系不错的家族。 贾琏自宫中回家,回至房中。正值凤姐无事,与榻上休息,见贾琏回来,忙上前迎接,道:“国舅老爷大喜!今日辛苦了” 贾琏笑道:“岂敢岂敢,多承多承。” “咱家大小姐封妃了!二房的声势又该起来了!我那位好姑妈估计要端起来了!以后这后院有的热闹了。。。。”说完凤姐冷笑两声。 闻言,贾琏看了眼凤姐,笑着从平儿手中接过茶,喝了口,润了润嗓子,这才将宫中的见闻说给王熙凤细听。 看着呆愣的凤姐,贾琏很是得意。 “知道为什么大小姐能封妃了吧!说白了,皇上看上了西府二弟手上的兵权还有咱们府上的人脉,要不然,宫中这么多人,凭啥封咱们家大姐,要知道大姐封的可是德妃。” “你说二婶子,敢和老太太闹吗!还有我可是听老爷说了,老太太手上可是有二弟名帖和忠勇侯府对牌的,能调动府中的一切,你那好姑妈,能靠的不过是王家的舅老爷,此时还在边关。至于宫里的娘娘,不提也罢。。。。” 正说着,只听外间有人说话,凤姐便问:“是谁?”平儿进来回道:“姨太太打发了香菱妹子来问我一句话,我已经说了,打发她回去了。” 贾琏笑道:“哦?香菱,前日薛大傻子请我吃酒,正巧姨妈派她送东西来,当真是生得好模样,难怪薛大傻子会闹出人命来。”未说完,二门上小厮传报︰“老爷们在大书房等二爷呢。” 贾琏听了,赶紧起身,平儿上前帮着整理衣服,说了句话,匆忙离去。 王熙凤看着平儿,问道:“方才怎么回事?” 平儿走到窗前,看了眼窗外,笑道:“嗨,刚刚旺儿媳妇送利钱银子来的,还好我在门外撞见了,否则要是让二爷知道了,少不得又与奶奶争吵了。” 闻言,王熙凤笑了笑,道:“就知道你个小蹄子弄鬼呢!” ------------------------------------- 皇城,坤宁宫。 “陛下可知今儿臣妾见着谁了?” “见着谁了?” 闻言,隆治帝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皇后问道。 张皇后见隆治帝看向自己,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当年的昭仪秦氏,不知道陛下还有印象不?今儿个,臣妾在贾家的女眷中见到了当年的那个孩子,要不是知道秦昭仪早已不在人世,臣妾当真以为见到了故人,二人太像了!” 隆治帝脑海中一抹惊艳的身影闪过,秦昭仪,自己怎么会不记得呢,当年就是因为此女,废太子第一次被废,圈禁了两年之久,二皇子刘恒、五皇子刘贺二人趁势崛起,后来要不是太傅张康一再上书求情外加开国勋贵的支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如今,此女是贾家未来的宗妇,丈夫贾蓉正五品的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前一阵子守城有功,但不够升迁,便给其夫人赏了个五品宜人诰命。 心中思虑许久,隆治帝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废太子之子义忠郡王,据东厂密谍传来消息,此子在暗中一直动作不断,很不安分。 一时间隆治帝陷入了沉思,一边的张皇后见此,并没有打扰。 ------------------------------------- 不出一个时辰。 整个神京城都得知,贾家的大姑娘元春封妃了,而且是四妃之一的德妃。 皇室与勋贵联姻本就是大汉朝的惯例,通过联姻将双方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因此,元春的上位对于开国一脉乃至整个勋贵军方都是一件好事。一旦元春能够顺利怀孕生下皇子的话,说不得能够争一争至尊宝座!! 同样大家也明白元春封妃的根本原因。 第二天,整个宁荣街都热闹起来。 从早晨开始,上门送礼道贺的人就络绎不绝,到了中午时分更是达到了高峰,各家纷纷派人带着贺礼上门道喜。 贾母和王夫人在荣庆堂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前来贺喜的各家诰命与女眷,虽说很是劳累,但是二人面上却见不着一丝的倦色,满面堆笑与众人说笑聊天。 贾琦早早赶过府来,随着贾赦、贾政等人接待各家老亲,一上午,贾琦的脸都笑僵了,不得已借口身子不适,躲了清闲! 自从中秋那夜,戴权的干儿子上门来,贾琦就知道,隆治帝会出手拉拢自己与贾家,元春封妃也在贾琦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隆治帝下的本钱如此之厚,四妃之一的德妃,当真是舍得。 “二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湘将贾琦从沉思中惊醒,看着这张几乎贴着自己的俏脸,贾琦吓了一跳,猛地起身,“哎呦!” 湘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贾琦抬手摸了摸额头,准备上前将湘拉起来 “就丫头跑的最快,也不哟,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地上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就见黛玉和迎春姊妹还有宝玉走了进来,看见湘捂着鼻子坐在地上,连忙上前将她扶起来,湘捂着鼻子,眼泪哗哗的往下流,用手指着贾琦。 贾琦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头,众金钗都是心思敏捷之人,见贾琦的动作,兼之湘又有前科,都明白发生了何事,“噗嗤!”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们不陪着老太太,怎么跑到我这边来了?”好容易安抚好湘,贾琦看着众人问道。 “嗨,那边太吵闹了,都是人,还都聊着些我们不爱听的话,所以就跑到这边来躲躲清闲。”宝玉凑过来说道,“二哥哥,你现在能吃酒了吧?” “怎么了?”贾琦疑惑的看着宝玉,不明白他的意思,谁知众人听宝玉一说都笑了。 “哥哥你忘记了,上次宝二哥给你端药,你说等你好了请他吃酒的!”惜春见贾琦好似真的忘记了,连忙开口提醒。 贾琦看着一脸憨笑的宝玉,得,这是来讨债的,“今日就算了吧,府中来了客人,老太太肯定会喊你们的。” “没事,我们听大嫂子说你身子不适,和老太太打了招呼,才过来的!”惜春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非常可爱。 “对了,二哥哥,不若将薛家姐姐也请过来吧,人多更热闹!” 闻言,贾琦看着宝玉一脸真诚的模样,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 第二十七章隐患与试探 元春封妃,荣国府大宴宾客,直接办了三天的流水席,说不尽的富贵风流。 太张扬了!!! 这是贾琦唯一的想法! 荣国府,荣禧堂。 贾家三府四人分坐两边,贾琦看着手中的信件,呵! 这封信是一早王家送过来的,是王子腾从榆林镇寄来的,信中的主要内容就是抱怨,抱怨边镇各级将官不配合调查、处处阻挠等事情,总兵也是阴奉阳违;汉袭明制,为抵御北方游牧民族,同样设置了九座军镇,而各镇总兵多为开国一脉勋贵,榆林卫总兵南阳伯马骧就是开国一脉的人,王子腾希望贾家能够写封信,让南阳伯配合自己。 贾琦将信细细看了两遍,递还给了贾政,九边为边镇,常年与外族厮杀,军中多为骄兵悍将,这些人每天过着刀头舔血的生活,很是刺头,如今你上来就要查验他们的长官同袍,不炸锅才怪,没人背后下黑手都不错了! 王子腾太心急,这件事任谁去都不好办,照这种情况,没个年把两年,王子腾回不了京。 “咳咳,说说看,该怎么办?”贾赦放下手中的茶碗,咳嗽了声,说道。 “这个,我看还是帮上一帮吧,都是亲戚,也不好回绝。”贾政抚须说道。 贾珍放下茶碗,半躺在椅子上,“你们商量着办,我不管这些的。”说完看向贾琦。 贾琦刚端起茶碗,见三人看向自己,只得放下,“巡视九边,不仅仅是朝廷的意思,更是太上皇的旨意,这件事,没人可以更改和反抗,王家舅舅不可能不晓得的,信可以写,但是要说明,不能借贾家的势去插手军中事宜,给自己牟利。” 闻言,贾赦眉头紧皱,半晌,道:“你的意思是,王子腾会借机谋取军功?” “很有可能!要知道,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鞑靼人犯边的。” “我看,这也没什么吧!”贾政插了一嘴说道。 “老二,王子腾野心大却能力不足,京营交到他手上多年,他除了能调动谢琼的人马,还能调动别的营兵马吗?” “噗嗤!”贾珍见贾赦训贾政,没忍住笑出了声。 “政叔,让他谋军功不是不可以,只是,万一他以身份压迫主将,结果又能力不足,一旦出事那就不是小事,到时候我们贾家如何自处!”贾琦看着面色羞红的贾政说道。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信我来写!”贾赦沉声说道。 “赦叔,最近锐士、立威两营人马已经开始编练了,你也知道,军官不好培养,咱们家以前的旧部亲信还有不,介绍两个给我应应急!” 此话一出,贾赦耸拉着眼皮,低头喝茶,没有说话。 “金陵有个护官符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贾琦见贾赦不答话,也不在意,接着问道。 “什么护官符?” “我也是听宝玉说的,当然,也是从薛蟠嘴中传出来的,叫作‘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来找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好大的口气啊!还有,听说金陵族人整日无所事事,东游西荡,坏事做尽,也太不像话了。” 闻言,三人面色皆是难看,“以前就算了,有消息,陛下准备启用寇明启为左都御史,此人一向与我勋贵一脉作对,这些年又一直待在金陵城,难保不会第一把火烧向咱家,以防万一,我看大哥待父亲寿辰后带着琏二哥南下金陵一趟,将此事处理了。” “你说,陛下是什么意思,当年好不容易将这个老匹夫赶出了朝廷,怎么又给招了回来呢?” “陛下这是见咱们一脉起来了,找个人盯着咱们呢!”贾赦瞥了眼贾珍,淡淡道。 “还有,大哥此行一定要小心谨慎,小事可以让贾雨村帮你,其他的你自己处理,有事你直接去江南大营找定远侯帮忙,到时候我会写封信让你带着,还有不要与甄家接触。” “甄家?为什么?都是老亲,这么做不好吧!”贾珍疑惑的问道。 闻言,贾赦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沉声道:“珍哥儿,你的话有点多,琦哥儿说的,你照办就行了,还有,查查寇明启这些年在金陵的行为,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东西!” 贾珍面色微囧,连声道:“侄儿晓得了。” “咳,龙首宫传来旨意,要加紧操练,尽快成军,后面我会长去西山大营,朝会就不能参加了,所以打算将政二叔推上去。” “什么职位?” “大理寺少卿!” “从三品,这不好办吧!” “又不是正职,这些位高权低的副职刚好能参加朝会,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政二叔来坐,这样就能随时掌握朝廷上的信息。” “我记得,现任大理寺少卿是忠顺王的人吧!” “咱们家与忠顺王府本就不对付,在多上一笔,也没什么,我准备让张御史出面弹劾,然后由杨老保举二叔。”贾琦看了眼面色微红的贾政说道。 “什么罪名?” “赦叔放心,保管让他卷铺盖滚蛋,只是事情要保密,不要传了出去!” ------------------------------------- 荣国府,荣庆堂。 “老太太,江南甄家派人给您送来了礼。这是礼单,您看看。”王熙凤笑着走进来,将一张礼单递给贾母说道。 闻言,贾母迟疑着接过,道:“甄家?这不年不节的,送礼做什么?!” “嗨!我问了,管事的说,他们上京给甄太妃送礼的,您的礼是甄家太夫人送的,这还有一封信给您呢。” “哦,我看看。”贾母接过信,打开,细细看了起来,“哦!原来如此,甄家的女婿,升了吏部郎中一职,要咱们家照看一番。老爷们呢?” “在荣禧堂议事呢,听说还没散呢。” “你将信送去,就说我说的,都是亲戚,多帮衬些,当年你林姑父一家人去扬州上任,我也曾写信让他们照看的,这人情往来的,不能断。” ------------------------------------- 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帝坐在龙椅上,看着摆放在御案上的奏折,半晌,叹了口气,提起朱笔,在奏折上将扬州知府邱仑、同知徐树坤等人名字圈了起来,“传旨:逆贼邱仑等一干人等就地斩首,男丁发往九边充军,女眷充入教坊司。” 杨涟看着面无悲喜的隆治帝,叹了口气,冤吗,冤。只是案件越查越乱,如今火烧到了盐商身上,这些人通过江南文官集团向六部与内施压,江南乱不得。 正在这时,东厂主事苏见匆匆走了进来,“陛下,江南甄家派人进京了!还给荣国府送了礼,这是密谍呈上来的。” 隆治帝接过密折,快速查看,呵竟然是让贾家照看甄家的女婿,吏部郎中梅远贵!! 隆治帝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传旨:加封德妃凤藻宫尚书,辅助皇后处理后宫事宜!!!” 第二十八章风起 荣国府,荣禧堂。 堂中只剩贾赦与贾琦两人,看完王熙凤送来的信,二人沉默着,气氛有些诡异。 半晌,贾赦叹了口气,面露疲惫,靠在椅子上,嘴中喃喃道:“太上皇还在呢!!” 声音虽说很轻,但是贾琦还是听出了贾赦声音中的那丝恐惧! 太上皇! 这三个字就是甄家的底气,只要太上皇在,就没人动得了甄家。 贾琦也猜测过,甄家对贾敏下手是不是太上皇授意的,毕竟林如海倒向了隆治帝,不过随后便否决了,要是太上皇的意思,那么贾家就不会受到太上皇的恩赏,特别是自己,也就是说,这根本就是甄家自己动的手,或者是甄家某个人动的手。最起码,甄家太夫人是不晓得的。 “进京路途遥远,总会出些差池,要不”说着贾琦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咳咳还是不要了,这事不急!”看着贾琦的动作,贾赦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行吧,对了赦叔,问你件事,当年宁国府有一部分将领被贬为庶民,发配出了神京城,你还知道这些人的下落,我问了父亲几次,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话音刚落,就见贾赦起身,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贾赦远去的背影,贾琦知道,贾家还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当年宁国所部将领大部分被杀,但是有一部分被贬出了神京,自此了无踪迹! ------------------------------------- 荣国府,梨香院。 薛姨妈和王夫人姊妹两个正说着话,就见周瑞家走了进来,王夫人转身问道:“人送走了?” “送走了,临走时,二奶奶给了二十两银子。”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王夫人听说已经将上门打秋风的刘姥姥送走了,挥了挥手便让周瑞家退下。 刚欲走,就听薛姨妈笑道:“你等一下,香菱,将那匣子花拿过来!” 香菱答应了,少时,便捧了个小锦匣走了过来。 薛姨妈接过匣子,道:“这是宫里的新鲜花样,拿纱堆的十二支,白放着可惜了,正好给姑娘们戴。你帮我送过去,你家的三位姑娘,每人两枝,剩下的六枝,送林姑娘两枝,那四枝给了凤哥罢。” ------------------------------------- “王爷?” “进来吧!” 义忠郡王将人招进来,直接问道:“信送到了吧!” “没见着人!” 闻言,义忠郡王微微一愣,抬起头,“你没提本王的名号?” “说了,还是没见着!” 半晌,义忠郡王才开口,道:“钟伯快回京了吧!” “回王爷,已经在路上了,估摸着一两天的功夫就到了。”长史说完,看了看义忠郡王,“王爷,此人如今躲在城外观内整日念经烧香,是不是”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是父亲的心腹,当年,算了,等钟伯回来,再说吧!” ------------------------------------- 神京西城,公侯街。 镇国公府。 牛继宗坐在主座上,看着贾琦问道:“今儿个怎么有空到我府上啊?”不等贾琦开口,又呵呵一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瞧您说的话,没事就不能来您府上坐坐吗?!”贾琦笑呵呵地说道。 “你小子,说罢,什么事情?” “牛伯伯,陛下准备重新启用寇明启为左都御史的事情,您听说了吧?” “嗯,我听说了此事,这件事还是御使大夫文安上的奏折。”牛继宗喝着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当年的事情,我不说,您也知道,他回来了,定会死盯着我们的,以后就有的麻烦了!咱们都是一大家子,时间久了,总会被他抓着错的!” 牛继宗瞥了眼贾琦,“我牛家就这么几口人,有什么麻烦!” “咳咳牛伯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牛继宗呵呵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担心你们贾家被他给盯上吗,既然如此,就想个办法让他来不了神京不就可以了吗!” “这不太好吧,怎么说他现在还是金陵国子监的司业呢!” “想什么呢!”牛继宗瞪了眼贾琦,“寇家是苏州的世家,族中子弟众多,单寇明启就有四个儿子,派人去查一查,总能找到些罪证,让御史上个折子弹劾,以陛下的性子,他还能回到神京担任左都御史。” 闻言,贾琦一愣,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比自己的办法好多了,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应官场的争斗。 ------------------------------------- “啪!” “啪!” “哎呦!” 贾母院子中间,就见王善保家带人将周瑞家按在长凳上打板子,下手那叫一个狠呐! 原来,周瑞家如原先般,将最后两个宫花送给了林黛玉,接个便被黛玉给怼了,不巧,贾赦从荣禧堂出来后,心情沉闷,一个人在府中闲逛,逛着逛着便来到了贾母院中,刚好听见了黛玉的话,好奇之下便进屋瞧了一眼,贾赦是什么人,在宝玉将事情说了一遍后,直接让人喊来王善保家,跟着就打了周瑞家三十板子。 贾赦带着黛玉和宝玉站在屋檐下,院中一群婆子、媳妇和丫鬟站成一排,看着周瑞家被打的惨叫连连,王熙凤听到消息后赶了过来,看着面色阴沉的贾赦,却是不敢开口。 周瑞家是王夫人的陪房,按说贾赦不该如此处罚的,只是周瑞家如此怠慢林黛玉,这可是在打姑苏林家的脸面,这要是传了出去,贾家怎么和别人解释,正好贾赦又是满腔怒火没处发泄! “咱们家,素来以仁孝治家,老太太仁慈,从来没有打骂过你们,就连高声说话都没有,但这不是你们骄纵的理由,身为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样子,敢把手伸到主子的身上,我就会让他知道厉害。咱们家如今不比前几年了,所有事都得有个规矩,有那不怕事的,以后只管犯!不过若是不小心被我抓到,可就不是如此简单了事了,至于会是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掂量着! 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 “明白了。” 满院子的婆子、媳妇还有丫鬟,都被贾赦杀气腾腾的话震慑住了。 院子中动静闹得如此之大,贾母也没有出来看看,就连个打探消息的婆子丫头都没有派出来,一副任由贾赦闹腾的样子。 远在梨香院的王夫人在听说了此事之后,气的脸色发白,终是没敢过来! ------------------------------------- 就在贾家上演着种种闹剧的时候,一则消息从户部传了出去,朝廷缺钱了,户部给内上了奏折,要求追讨历年的亏空。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一般,炸响在神京城上空。凡是欠钱的纷纷打探消息,特别是勋贵一脉,因为开国时候的种种原因,这些人家欠着国库大量的银钱。说不得,这件事就是文官集团在背后推动的。 第二十九章寿宴风波 荣国府,荣禧堂。 贾政看着手中的信件,脸色有些焦急,这是户部左侍郎吕俊派家人送来的,信上抄着户部送往内奏折上的内容,而且还将宁荣两府所欠国库银钱数目抄了出来,宁国府五十七万两、荣国府八十万两,计一百三十七万两; 这么大的一笔欠银,贾政瞬间慌了神,虽说贾政平日不理会这些俗物,却也晓得这会对贾府造成很大的冲击。 贾政满脸的忧愁,贾赦、贾珍二人却在一旁安心喝着茶,贾琦见状问道:“大哥,咱家就没有什么准备?” 贾珍抬头说道:“咳,这个,祖父当年确实做了准备,五十七万两欠银全部封存在武库当中,我想荣府应当也是如此的!”说完又看了眼贾赦。 “大哥,此事当真?!”贾政一脸茫然的问道。 “嗯,此事只有两府承爵人知道,就是老太太都不晓得!” 闻言,贾政面色涨红的看了眼贾赦,随后狠狠地瞪了贾珍一眼,二人明明知道却还看自己的笑话。 “明日就是父亲寿辰了,蓉哥儿去了玄真观,父亲怎么吩咐的?”见状,贾琦连忙开口道。 “如往年一般,不回来!不过却是吩咐将那《阴骘文》,印上一万张散人。” -------------------------------------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煦。 今天是贾敬的寿辰,贾母带着荣国府众人早早的就赶了过来,在尤氏婆媳的服侍下吃酒看戏好不自在。 外院里,宴席已经摆上。 贾敬不回府,贾珍先将上等可吃的东西、稀奇些的果品,装了十六大捧盒,着贾蓉带领管事的与贾敬送去,不多时,贾赦、贾政带着宝玉等人来了,贾珍连忙出来迎接,引入里间,大家见过礼,彼此相让一番,才各自入座。 贾政半天没有看见贾琦,便问道:“怎不见琦哥儿!今日还要去军中不成?” 贾珍放下手中茶,凑到二人边上说道:“北静王爷来了,此刻在书房呢!” 二人闻言,具是一惊,今日宴席没有邀请亲朋,都是贾家族人,水溶不请上门,恐不是好事,贾赦突然想起,贾琦封伯宴后,告诉自己,他看不透水溶。 书房内,贾琦看着坐在对面的北静王水溶,很是纳闷,不知水溶这个时候到宁国府来作甚,而且点名要见自己。 “不知王爷突然驾临寒舍,有何吩咐。。。。”贾琦开口打断了书房中的沉默。 北静王却道:“今日擅自造访,还望贾兄见谅才是。” 贾琦连忙起身,拱手道:“王爷说的哪里话,王爷驾临,这是下官的荣幸。” 水溶笑了笑,也不准备和贾琦客套太多,说“此次上门,一来是给贵府太爷贺寿,二来嘛,有些事情想与贾兄商议一番。” 闻言,贾琦心中一惊,有事与自己商议,可是,自己与北静王毫无瓜葛啊 “不知是何事?” “贾兄手中的商号如今可是势头凶猛,听说都已经往江南扩张了,江南是个好地方啊,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南之富可见一斑。可惜本王至今没有机会一览江南美景,不知贾兄在江南作何生意,本王能否参上一股,说来不怕贾兄笑话,如今府中进项大减,外头大把的花销,可谓是黄柏木作了磬槌子——外头体面里头苦。” 我屮艸芔茻。。。。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不是贾珍对乌进孝说的话吗?如今怎么从水溶嘴里说了出来! 贾琦好容易将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看着神态自若的北静王,贾琦大脑飞速的思索着。 不对!‘苏杭’,苏州,自己刚派人去,难道 “哈哈。。。王爷说笑了,满城公卿贵戚谁不晓得王爷府上可谓是金玉满堂、富贵逼人啊,至于生意吗,都是小买卖,不过是将南北两地的物品倒卖一番,赚点辛苦钱,比不得王爷。” “哦?贾兄太谦虚了,贾家商号中卖的‘仙人醉’一坛可就是二十两银子,价格如此之高,还供不应求,外面可都传遍了,都说贾家赚的是盆满钵满的,让人羡慕啊,就连本王府中都抢购了一批,用以招待贵客。听说贾兄在金陵开了商铺,不知其他地方是否也会如此。江南可是贾家起家的地方,至今金陵仍旧流传着四大家族的佳话。” “哈哈。。。都是场面上的热闹,‘仙人醉’产量低、成本高,下官只是赚点辛苦钱而已,王爷在文渊豪掷千金的佳话至今仍在京中流传,下官可都听说了!至于王爷所说的事情,下官自幼长于京中,从未去过金陵,也不晓得金陵之事,至于在金陵开设商号,只是因为金陵族人生活艰辛,家中老太太仁慈,念在祖宗的情面上,给他们找些差事,不至于生活太难。倒是王爷在江南要是有好的买卖,一定要记得下官。” “没问题,都是积年的老亲,应该的。至于贾兄所说之事,本王也是受朋友所托,贾兄的勇武之名,满城公卿贵戚谁人不知,我这位朋友早就想认识贾兄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日后定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哦!那就劳烦王爷了,下官随时恭候。” “贾兄果真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打搅了,对了,听说贾家准备给荣府的二老爷挪动挪动,不知可有此事,要是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本王府中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 “请!王爷慢走,我送送您!” 看着水溶的背影,贾琦心里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 天香楼,贾母等人吃完饭,正在看戏,一群人有说有笑的。 王熙凤是个会来事的,此时逗得贾母哈哈大笑。 这时,就见个婆子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来到尤氏跟前说了些什么,就见尤氏脸色一变,目光向贾母看来。 堂中诸人,在婆子进来时目光就被吸引了过去,贾母见此,心知有事,“说罢,出了什么事?” 尤氏心知瞒不住贾母,连忙上前告知。 “什么!宝玉被打了?”贾母惊呼一声道。 “呀!” “什么!” 贾家姊妹听说宝玉被打,很是惊讶,纷纷出声。 “走,我要看看,谁敢打我的宝玉。” 贾母没了看戏的心情,起身要往前院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回老太太,宝二爷是被二老爷带去宗祠行的家法,而且大老爷、珍大爷,还有二爷都去了,所以。。。” 报信的婆子见贾母要前往前院,连忙说道。 贾母一听前往宗祠行家法,而且三府的当家人都去了,心知其中必有缘由,“琏哥儿呢,让他来见我。” 婆子连忙出去叫贾琏。 不一会,就见贾琏跑了进来。看着对自己使眼色的王熙凤,点了下头,示意没事。 “回老祖宗的话,具体的,孙儿也不知,只是宴席中间,二弟进来,与父亲、二叔等人说了些话,二叔又招了宝玉前去问话,接着就见二叔大怒,嚷着要行家法,孙儿前去询问,只是听珍大哥说了句,宝玉泄了府中密事,所以。。。嗯,孙儿只知道这么多了。” 宝玉泄了府中密事?众人听此,具是惊得不敢言语。 贾母楞在原处,半晌不见动静。王夫人小声哭泣着,薛姨妈和宝钗在边上劝慰着。此刻她们还不知道其中牵连了薛蟠,否则肯定坐不住。 原来当日众人议完事,散去之后,贾政叫来宝玉查验功课,见其有所长进,很是欣慰,不免一番鼓励,即将高升,又逢后继有人,贾政飘了,拉着宝玉,将荣禧堂众人商议的事情,告诉了宝玉,需知贾宝玉是个留不住话的人,晚上和薛蟠喝酒,聊着聊着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薛蟠更是个大嘴巴子,结果此事就这么传开了。 就在众人担心不已的时候,就见香菱带着个婆子慌忙走了进来,来到薛姨妈跟前,小声说着。 “啊!怎么会呢?”薛姨妈听完婆子的话,当场惊叫出声。 不待贾母等人问及缘由,贾蓉走了进来,上前给贾母等人请安后,将前院发生的一切说与众人听明。 祠堂中,宝玉扛不住打,很快供出了薛蟠,贾琦派出去打听的人也回来了,是薛蟠昨晚在酒楼喝醉后,将此事传了出去,因此命人将薛蟠拿住,带往二门外打了三十板子。 得知宝玉是受了薛蟠的累,贾母顿时面露不虞,碍于亲戚间的脸面,没有说什么,但是对于一来就惹事的薛蟠心中很是不喜,贾母知道,薛蟠上京就是避祸来的。安慰了薛姨妈两句,给王夫人使了个眼色,在众人的拥簇之下离去。 第三十章余波 荣国府,梨香院。 宝钗搀扶着薛姨妈,看着趴在床上的薛蟠,只听其口中骂骂咧咧说道:“囊球肏的,下手可真狠,大爷我不报此仇。。。哎呦。。” 薛姨妈见薛蟠躺在床上还在说如此混账之话,猛然一声怒喝:“该死的孽障,你做的好事!这种事情也是你能在外面瞎传的吗?” “妈啊。。。”薛蟠拖长了声音叫了一句,一脸委屈的说道:“也不能全怪我啊,是宝玉告诉我的,我哪里知道,不能外传啊!” 看着面色苍白的薛蟠,又想到宴会中众人异样眼神,薛姨妈不由心生悲切,哭泣起来。 “妈,别哭了,儿子知道错了。。。”薛蟠看着哭泣的母亲,满脸无奈,偏又受了伤,躲都没地儿躲去,只得哀求道。 “妈,别哭了,仔细哭伤了身子,哥哥也不是有意的。”薛宝钗连忙上前扶住薛姨妈坐下说道。 “但凡你是个成事的,我和你妹妹也不至于看别人眼色过活,你看看才来京城几天就闯下如此祸事,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妈,至于吗?不就是说了一句话吗,能怎么着,我看他们就是借故发作与我,还亲戚呢,忒无情了些!”薛蟠见薛姨妈唠叨,嘴中嘟囔着说道。 薛宝钗见哥哥如今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担心其以后会闯下大祸,板着脸,厉声说道:“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没有你想象的简单,一不小心就会牵扯到朝中争斗,贾家在朝中也有敌对的,如今姨丈想要上位,就必须空出位置来,这就会损害他人利益,别人也不会愿意的,你将消息传了出去,别人就会警觉,姨丈再想上位,就会困难很多。再说如今宫里娘娘刚封妃,肯定有很多人盯着贾家,所以哥哥以后还是少出去晃悠,以免被有心之人利用,一旦做出祸事,到时候就晚了。” 薛蟠被宝钗一番话唬的脸色苍白,薛姨妈也是担忧的问道:“儿啊,别吓唬娘,有这么危险吗?” 薛宝钗看着毫无警觉的母亲和哥哥,心中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妈,你自己也说过,这京城权贵集,别的不说,就说哥哥的事情,当时仅仅是舅舅和姨丈两家的名头,就压的金陵府伊不敢出头,要知道那可是三品高官啊。我们家更是惹不起啊,一旦哥哥不知轻重,沾上祸事,事小好说,事大,仅仅凭借亲戚的名头,你说贾家会为我们出头吗!这些日子,妈应该也是看出来了,姨妈也不是事事都做得了主的,真正掌权的是老太太。” “哎!”看着躺在床上的闭目不语的薛蟠,薛姨妈重重的叹了口气。 ------------------------------------- 宁国府,宁庆堂。 看着堂中诸人,贾政面色羞红,很是愧疚,口中呢喃说道:“这该死的畜生,早知犯下如此过错,不若一棍打死算了,省的连累阖府宗亲” “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不要再说了,眼下要紧的是怎么补救”贾赦打断了贾政的话,说道。 “此事已然传开,忠顺王府必定有所准备,一旦我们上书弹劾,忠顺王定会将战火引到我们贾家身上,你们也知道,族中一些子弟”贾珍语气含糊地说道。 贾珍作为族长,京中贾家子弟是个什么样子,他很清楚,一旦忠顺王府反击,这些人就是最好的靶子,虽说不会给贾家造成大的影响,但却是麻烦不断。 贾珍话音刚落,贾赦便高声说道:“不行,正因为事情传开,我们更不能放弃,就算付出代价,也必须办成此事,要知道,如今各家都在看我们家如何处理此事,一旦我们退却了,就会沦为笑柄,不仅仅我们贾家会落了面子,宫中的娘娘势必也会受到拖累,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一听说可能会殃及到宫中的元春,贾政顿时面色惨白,不知所措。 见贾赦等人看向自己,贾琦不好在沉默,只得开口,“赦叔说的不错,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让政二叔上位那么简单了,如果我们退却了,那么以后就会麻烦不断,最关键的是,忠顺王府不会善罢甘休的,一旦我们在朝堂上受挫,后宫的娘娘有可能会因此受到牵连,而且宫中那位估计也在等着看我们出手呢,后天就是大朝会了,明天我会去拜访几家老亲,还有大哥,你和龙首宫的夏太监关系不错,明个走动一下,朝中这些位高权低的职位,他们的人做得,我们贾家一样做得!” ------------------------------------- 皇城,上书房。 隆治帝看着东厂送上来的密折,嘴角含笑,终究是要斗起来了。 又拿起一本奏折,这是户部经内递上来,里面记录了整个国库的亏空数目,其中勋贵军方共计欠国库八百八十七万两,这是开国到现在这么些年积累下来的,相当于国库小一半的岁入。其中宁荣二府占了大头。 看着手中的奏折,隆治帝心知这个欠银不好收,半晌,问道:“沈追进京了没有?” “陛下,还没有,不过明日该是能进京了!”戴权连忙上前回道。 闻言,隆治帝沉默片刻,将御案上的密折递给戴权,“给杨老送去,告诉他,朕希望能看到些效果!” 戴权接过密折,躬身离去。 此时得到消息的各家都在等着,看贾家如何处理此事。 ------------------------------------- 贾母院,宝玉房中,满堂珠翠,香气袭人。 贾母看着脸色苍白的宝玉,面色阴晴不定,不知想到什么,接着又是叹了口气。 太医诊治一番,言到无大碍,便出去配药。 “好好养伤,明儿个我再来看你。”贾母见宝玉无大碍,说完便带着黛玉、三春姊妹离去,留下王夫人照看。 掌灯时分。 贾母房中,一婆子匆匆走来,至鸳鸯边,小声嘀咕着说些什么,不久转身离去。 鸳鸯指挥小丫鬟点了灯,挥退众人,端着茶到贾母身边,将茶递给贾母,说道:“老太太,刚婆子来回话,宁庆堂散了。” “嗯,知道了,你再派个人去看看宝玉,让袭人仔细着照看。” 鸳鸯连忙应是。 第三十一章朝堂争斗 隆治二年十月十五,大朝会。 随着钟鼓声响起,神武门缓缓打开,众文武大臣依次进入宫门。 贾琦跟随牛继宗等人一起进了神武门,步行来到了乾清宫大殿,进入大殿之后,文官在左武官在右,按品级依次在两旁站开。 贾琦作为武侯,辅国公等几位老臣情况特殊不用上朝,所以站在他前面的也就牛继宗等几人,位置比较靠前。 众文武正在小声议论,这时候旁边的御史看到时间差不多了,皇上马上要来了,快步上前大声道:“肃静!!” 众文武听到御史的喊话,立时安静下来,没过多久,隆治帝从乾清宫后殿走了进来,在戴权的搀扶下坐上了龙椅。 隆治皇帝坐在龙椅上,戴权上前一步高声喊道:“诸臣,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三位内大学士李潞、尚、杨涟依次出列,向隆治帝奏报由内筛选,需要众臣商议的事情。 内的事情处理完,接着是六部尚书,从吏部开始,依次出列,向皇帝禀报最近各部的情况,收到以及处理的事情。 这两个程序走完了,其他人才能出列上奏,不会出现前世电视剧中,皇帝一坐下,就有人冲出来各种弹劾。每个地方都有它的规矩存在,没人可以打破。 隆治帝坐在龙椅上,眼神在军方和忠顺王之间来回飘荡。不仅仅是皇帝,内三位大学士、六部尚书此刻都屏气凝神,目光不时瞥向两方,看谁先出手,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都知道,以贾家为首的军方一脉,今日要从忠顺王手中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拿到手。 而忠顺王府则放出了狠话。。。 今日有大戏。 只见御史张恒昌捧着一个奏折,上前朗声说道:“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准。” 闻言,隆治帝大手一挥,这是勋贵军方硬扛忠顺王,他怎会不同意呢? “回禀皇上,臣弹劾户部尚书张宏正三大罪。 其一,张宏正贪赃枉法,以权谋私,利用职权之便,阴吞陕西救灾粮款,更恶劣的是其竟敢克扣军饷,部分比例高达三成,臣有陕西总兵和各边镇军中将士所陈奏证据。 其二,臣弹劾张宏正欺压下属,排除异己,买凶杀人,将发现其罪行的户部吏清司郎中朱文典陷害入狱并杀害,并有朱文典妻李氏口供及物证逞上。 其三,张宏正治家不严,纵容其子张志禄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杀害东城王老七一家六口及邻居一家四口,此等行为,天怒人怨,罄竹难书,臣请皇上立即将此贼拿下,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他神色坚毅,慷慨陈词,众臣哗然,继而惊疑不定。 隆治帝眉头微皱,不是说好的弹劾大理寺少卿的吗?怎么弹劾起来户部尚书了。 戴权接过奏折和证据,送到隆治帝手中,看着手中的奏折以及那些证据,隆治帝越看越心惊,继而愤怒的起身,走上前,看着人群中的张宏正,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张宏正此时已经被隆治帝千刀万剐了。 隆治帝压制着胸中怒火问道:“张尚书,可有此事?” 张宏正脸色苍白,慌忙出列,躬身拜道:“回陛下,臣……没有!” 眼见张宏正狡辩,隆治帝再也压制不住心头怒火,厉声怒斥:“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你自己瞧瞧,这些是什么!” 看着满地的纸张奏折,张宏正捡起其中一份,不待看完便瘫软在殿中,口中喃喃念叨:“不可能的” 满朝文武见状,便知御史弹劾为实,而且是铁证。 “刑部何在?” 刑部尚书赵炜走上前,拱手道:“臣在!” “此事交予刑部查证,务必严谨仔细,对于涉案官员,不论大小,一律从重从严,一旦查实,速速报与朕!” “是!” 戏剧性的一幕就这样出现了,原本准备看戏的户部尚书张宏正突然被弹劾,下了大狱。弹劾的罪名很大,条条都是个死罪。而且看情况估计会牵连不少人,这样一来朝中就会空出不少职位,贾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震惊了整个朝堂。 待侍卫将张宏正押出大殿,隆治帝看着沉默不语的忠顺王,心中很是畅快,要知道,张宏正可是忠顺王一脉的人。 心情舒爽的隆治帝看着沉默不言的众臣问道:“众卿还有本奏否?” “禀皇上,臣有事启奏。” “嗯?” 看着出列的大学士杨涟,隆治帝有点惊讶,不过还是点头,准其上奏。 “禀皇上,鸿胪寺少卿于忠铭年老体衰,不能胜任正常工作,上本请辞,这是奏折,另,臣举荐工部员外郎贾政担此职位。” “众位爱卿,有何看法?” “臣认为杨老所言甚是,鸿胪寺少卿虽说不怎么管事,然于大人年老体衰,长期病休,实为不该,贾政此人做事还算勤奋,可担此位!”稍作思虑,内首辅李潞上前说道。 鸿胪寺少卿,鸿胪寺副职,从三品,主事的是鸿胪寺卿,做事的是各司主事,标准的高位闲职,没必要在这上交恶贾家和杨涟,况且这于忠铭本就是杨涟一系的人。 “嗯,行,既然两位大学士推荐,那就将折子递上来给朕看看,要是无大碍,朕就准了。”看到杨涟给自己递眼神,隆治帝就知其中必有事情,便顺水推舟同意了此事。 ------------------------------------- 乾清宫,上书房。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隆治帝看着站在御案前的杨涟问道。 “陛下,昨个掌灯时分,贾琦到了微臣家中,和臣商量了此事,当时天色已晚,宫门已落匙,微臣考虑了许久,觉得此事对皇上和朝廷都十分有利,便答应了贾琦的要求。” “陛下,张宏正贪赃枉法、侵吞国库,臣早已有闻,之前因为各方利益的牵扯,没人动他,此次贾家和军方皆有利益牵扯其中,所以出手将其拿下,最关键的是,贾琦告诉微臣,昨儿个下午贾家族长贾珍拜访了龙首宫的夏太监,将此事禀告了太上皇,之后夏太监传出话来,说圣人知道了。” 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隆治帝,杨涟接着道:“贾琦还说,知道陛下想要整顿户部,追缴欠款,他说,在适当时候可以给与陛下一定的支持。” “适当时候?哼!这个目无君父的小贼,如此滑头。你说太上皇是什么意思?” “嗯,如今国库空虚,朝廷急需银子,想必太上皇也是知道的,所以微臣认为。。。应该是想要重新整顿户部,而且忠顺王应该知道此事,今儿个朝会,他可一直站在殿中未发一言,这可不像忠顺王的一贯作风。”杨涟思虑着说道。 隆治帝顿时面色阴沉,细眸中寒光闪烁,咬牙切齿道:“看来,这是昨日他们几家博弈的结果,今日朝会仅仅只是走个过场!” “是的!昨天就已经有了结果,张宏正是双方博弈的牺牲品、弃子,不过此事对陛下却是非常有利,此时户部无主事之人,陛下应该尽快裁定新任尚书,先把户部攥在手中,可惜啊,不能将户部之中忠顺王一脉的人连根拔起。不过机会总会有的。。。。” 隆治帝闻言后,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挺可惜的……” 杨涟又道:“陛下,莫要心急,此次太上皇同意军方弹劾户部尚书,说明已经对忠顺王的作为不满了,只要太上皇能如此,那对于陛下就是最有利的,毕竟您身上占有大义,您是大汉朝廷的皇帝,咱们可以等的。” 隆治帝闻言,平复心情,说道:“行了,朕知道了!朕这就下旨晋贾政为鸿胪寺少卿。” ------------------------------------- 神京西城,宁荣街。 午后不久,整个荣国府都在言传,二老爷贾政即将出任鸿胪寺少卿的消息。 一个时辰后,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亲自上门宣读圣旨,荣国府的喧闹达到了顶峰。 看着匆匆赶来的王熙凤,贾母连声问道:“可瞧清楚了,是不是真的!” “恭喜老祖宗,贺喜老祖宗,皇上晋了咱们二老爷鸿胪寺少卿,从三品的高官,此刻已经进宫谢恩去了。”说着给贾母施礼道喜。 贾母房中薛姨妈母女、黛玉三春姐妹连忙起身给贾母和王夫人道喜。接着一众婆子、媳妇和丫鬟纷纷上前道喜,喜得贾母、王夫人连声吩咐看赏。 待众人热闹之后,王熙凤想着贾琏说的话,对众人道:“咱们家的这位侯爷如今可是厉害了,堂堂户部尚书,正二品的实权高官,一个折子,就罢职下狱,听琏二爷说,此刻张府正在抄家。府中老幼妇孺都被关押起来,那场面当真是凄惨。。。” “啊!” “呀!” 一听贾琦做了如此之事,黛玉、三春姐妹具是惊得出声,倒是宝钗面色平静如常。 贾母对于王熙凤当着姑娘们的面说此事,心中略有不喜,不过也没有责怪,想了想说道:“朝堂争斗,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不过你们也无须担心,外面的事有他们爷们做主,咱们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便可。” 或许是疲惫了,贾母说完便挥手让众人散去,自己闭目靠在软塌上休息。众人都以为贾母是累了,却不知王熙凤的话勾起了贾母的记忆,七年前贾代善不肯用药,生生疼死了自己,一时间悲从心来,满脸泪水。 第三十二章琐事 “二弟,这是夏太监命人送出来的!”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贾琦。 闻言,贾琦眉头一挑,接过信,打开,上面只有八个字,‘忠顺王进宫,被斥责!’ 看完将信递给贾珍,大脑飞速转动,思虑着。 “这” “定是忠顺王气不过,进宫告状去了!” “那圣人的意思?” “呵,户部被忠顺王一脉把控多年,烂透了,平日也就算了,如今陕西灾荒,户部竟然拿不出赈灾的银两,你说太上皇会怎么想?对了,这是辅国公府送来的,”将一封放在匣子中的信拿出来递给贾珍,“陕西又发生民乱了,灾情越发严重了!” “朝廷不是一直在赈灾吗,怎么还有民乱发生呢?”贾珍将手中的信放下,疑声道。 “赈灾?是啊,朝廷一直在赈灾,户部右侍郎卫纪不是早就到陕西去了吗,可不还是没用吗!说到底,除了陛下关心陕西灾情外,整个朝廷又有几个真心关注陕西灾荒的,地方官员贪腐太严重了。” 半晌,贾珍一脸忧愁的说道:“如今夏太监的胃口越来越大了,今日这封信,他张口就是三百两黄金,还只要黄金,这以后” “给他!” 要知道,昨日让夏太监给太上皇递奏折帮着说了句话,贾家就付出了两万两白银外加东城一处二进的院子。 ------------------------------------- 午后,乾清宫传出旨意:沈追为新任户部尚书。 “哥哥,你干嘛呢?”惜春推开书房门,带着入画走了进来。 闻言,贾琦抬起头,看着满脸笑意的惜春,放下手中的笔,“怎么到书房来找我?” “宝姐姐请客,我给你送帖子的!”说完,将手中的请帖递给贾琦。 “哦!怎么想起来请我吃酒啊!不年不节的,是有什么事吗?”贾琦接过帖子,笑着说道。 “哥哥,你怎么这么说呢,”惜春一脸的不高兴,嘟着嘴道“还不是因为宝姐姐哥哥的事情,这不宝姐姐请客就是为了赔罪的。” “宝玉能下床了?呦好的挺快的啊!!” 贾琦关心的问道,但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噗嗤!!”惜春忍不住笑出声,就连身后的入画都跟着笑了。 “都请的谁啊?” “除了我们,就只有姨妈还有凤姐姐。” 闻言,贾琦眉头微皱,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拿起笔,问道:“什么时间啊?” “哥哥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贾琦手中的笔一顿,抬头看了眼惜春,蘸了蘸墨水,在信纸上刷刷疾写,完了又从腰间摸出一方小印,在上面轻轻盖了,确定没有问题之后,稍待晾干,折起装入信封中封好。 “将这封信交给忠伯,让他亲自送到定城侯府上!”对入画招了招手,说道。 ------------------------------------- “兵部左侍郎韩文禄传来信息,孔方岩打算联合内进一步削减各省驻军,首先削减的就是江南大营的兵马,据说要从十万削减到四万,当真是狠呐!” “什么名义?”牛继宗沉声问道。 秦勇将手中的茶碗放下,道:“说是朝局艰难,无力支撑如此大规模的兵马人数,还说,江南承平百年,无须如此规模大军驻守。” 治国公府世袭二等伯马尚厉声说道:“当真是荒谬至极,江南如此重地,怎能任这群文人如此乱搞!!” 堂中一时间安静下来,半晌,牛继宗问道:“老国公是什么态度?” “父亲的意思是,不破不立!” 闻言,牛继宗一愣,迟疑道:“这,一旦江南大营兵马裁撤,那群士绅和书生还不翻了天去。” 秦勇一脸不屑的说道:“他们不敢,圣人还在呢!” 正因为江南大营的十万大军驻守,那些士绅才老老实实的缴纳田亩税,当年不知杀了多少人,才将此税定了下来,整个大汉朝,除了皇室、勋贵还有孔家,其余人家都得缴纳田亩税。 “父亲还说了,昨日你们行事太鲁莽了,虽说里头有圣人的意思,但还是应该和宫里商议一番的,最近龙首宫的一番动作,非同寻常,父亲觉得圣人该是准备放权给陛下了,京畿驻军估摸着会大改,陛下会拿到一部分兵权,所以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给陛下留不不好的印象,还有,以下犯上、不敬君父,这是大罪!” 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众人,“父亲的意思是,此事要尽快补救,陛下不是要追缴欠银吗,大家回去都准备一下。” “老国公的意思是,要我们带头还?”一直未说话的理国公柳芳开口说道。 “当年因为战争,各家要养兵,所以才欠下这么些钱,如今各家都富裕了,也该还了。” 此话一出,众人对视一眼,马尚面露担忧的问道:“还是可以,只是欠钱的不光我们一脉,一旦我们带头缴纳欠银,定会惹恼其余人家的。怕是” “放心,有人会出头的。”秦勇一副胸有成竹的说道。 闻言,众人皆是疑惑,倒是牛继宗琢磨出了什么,不确定道:“贾家?” “嗯,父亲说,贾家一定会带头缴纳欠银的,大朝会恶了陛下,贾赦那个老狐狸肯定会找机会弥补,向陛下表忠心的,另外,贾家还是陛下的外家。” ------------------------------------- 荣国府,梨香院。 贾琦带着惜春走进了花厅,就见花厅中,薛姨妈带着凤姐、宝玉一桌,宝钗与迎春姐妹还有黛玉一桌。 见贾琦进来,众人起身相迎,王熙凤上前笑道:“都说贵客最后才到的,果不然,我们等了半个时辰,琦兄弟才过来,要罚酒的!” “姨妈见谅,军中有些事情要处理,来迟了。”贾琦笑着对众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上前对薛姨妈说道。 “没事,不要听凤丫头嚼舌头,我们也是刚坐下,来坐!”薛姨妈边说边将贾琦拉到自己手边坐下,王熙凤见贾琦说军中有事,便没有追着说罚酒,撇了撇嘴。 “二哥哥,我告诉你,姨妈家的糟鹅掌鸭信最是好吃,比东府的还要好,你快尝尝。”刚坐下,宝玉就急吼吼的说道。 “哦!那我是要尝上一尝。对了,你身子可是大好了?” “好多了,多谢二哥哥关心,再说,当日老爷并没有下重手。” “噗嗤。”王熙凤没忍住笑出了声,“不知道是谁在床上喊了半宿,我可是都听袭人说了。” 闻言,贾琦一愣,又看宝玉面色羞红,便知确有其事,“没事,好了就行。来,姨妈我敬你一杯!” “好,好,我们大家一起,请!”薛姨妈端起酒杯笑道。 正说着话,宝钗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宝兄弟、琦兄弟,我敬你们一杯!” 许是喝酒的缘故,宝钗面色有些微红,贾琦眼底一抹惊艳之色闪过。这跟黛玉的那种娇弱完全不同,温婉端庄又大气。 惜春拉着贾琦的胳膊晃了晃,娇声道:“哥哥,二姐姐叫你呢!” 贾琦回头,就见迎春面带微笑,柔柔弱弱的看着自己,手中端着酒杯,身后站着探春与黛玉。 失态了,就见探春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而黛玉则是一脸的揶揄之色,一双灵动的眼睛眨呀眨,好似再说,我看见了! 第三十三章成军操练 十月末的秋风已经带着点凛冽的冬意,此时西山大营教场的高台之上站满了人。 “呜……呜” 集合号角声响起! 不一会,教场高台上众人便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跑步声,下意识的往辕门外看去,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队队全副武装,身披铁甲的军卒以整齐的方阵向教场跑来,跑动中,队伍整齐划一,没有丝毫混乱。 随着一队队军卒走进来,教场上站满了军卒,众军卒无声静立,教场上一片肃杀之象。大军分为立威、锐士两个大阵,每一总为一个小方阵,从高台往下看,威严的军阵震撼着每个人。 军卒挺拔的身姿、威严的军阵还有那迸发出来的肃杀之气,无不昭示他们是精锐之师。 秦威眼睛发亮,越看越心喜,边上的牛继宗忍不住说了一声:“好兵!” 台上众人都是议论纷纷,就连宝玉都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着。 秦威回头对贾琦说道:“大军操练起来!” ------------------------------------- 长枪兵是锐士、立威两营主力部队,从两营中各挑选出一总编成方阵操练。 “举枪!” “唰!!” 随着一声令下,长枪兵一齐把手中的长枪平举向前,一只脚向前跨出,身体前倾,已经做好冲锋刺杀的准备。 “刺!”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 “喝!” 众军卒齐声大喝,踏前一步,手中的长枪用力刺出! “收!” 随着命令,长枪兵快速收回长枪,站直身体。 “前进交替攻击准备!” 只见场中长枪兵迅速排成两横列队伍,同时举起手中长枪做攻击姿态,随着军官一声令下,两列长枪兵前后交替前进,每次前进都伴随着手中长枪的刺出,速度不快,却有种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气势,誓要撕碎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 这种气势深深的震撼着高台上的众人,战场上,将会给敌人造成巨大的压迫! ------------------------------------- “放!” 数百杆火铳齐鸣,声音震耳欲聋,教场上腾起大片的火光和白烟。 烟雾散去,竖立在五十步外的厚实木板早已被打烂,火铳的轰鸣声和巨大威力看的贾政等人吃惊不已,宝玉更是唬的脸色苍白。 校场上火铳兵正分三层射击,前两排蹲立,后排站立。每个火铳兵射击后,迅速从身上弹药袋中取出纸筒定装弹药,再次快速装填弹药。 “放!” “放!” “放!” 随着军官的口令,一排排火光冒起,火铳鸣放声不绝于耳,火铳兵依次进行三轮火铳射击后,前方竖立的厚实木板早已被打的粉碎,教场上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浓郁的黑烟让高台上的众人难以看清场中景象。 “火器当真是犀利!” 良久,秦威说了一句,接过一个火铳兵手中的火铳仔细观看。 牛继宗发现了,贾琦军中与神机营装填子药方式不同,问道:“贤侄,方才见火铳手射击后装填子药与神机营甚是不同,不知怎么回事?” 刚才牛继宗见贾琦采用三层射击战术,神机营中使用的也是三层火器射击战术,而神机营是火药与弹丸定量分装的,还没见过将火药与弹丸包在一起的。 贾琦道:“正是,这叫定装弹药,提前将火药与弹丸配好用油纸包在一起,要装枪的时候把纸尾部撕开倒入即可,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牛继宗点头,依他的估计,刚才火铳兵的三轮射击速度,如果在野战中,有敌军的步兵冲阵,根本冲不到近前,就会被猛烈的铳火打溃。 ------------------------------------- 接下来的刀盾兵演练,更是看的众人热血沸腾,就连贾宝玉都兴奋的小脸通红。这是步军之间的碰撞与搏杀。 教场中,先是进行战术演练,军卒左手举盾,右手握刀,时而举盾防御,时而持刀劈砍,或是半蹲于地上,左手举盾右手挥刀向前方攻击。 接着进行今天的重头戏,步卒的战场搏杀,依旧是锐士、立威两营各派出一总,双方身着铠甲,用的是木刀并且用厚布包裹着沾上石灰,教场上有军官进行判别。 教场上寂静,双方对立,微风徐吹,一股肃杀之气弥漫。 “呜!!” 高台上响起号角声,双方在各自军官带领下开始冲锋。 双方短兵相接碰撞的瞬间,盾牌与盾牌之间摩擦产生巨大轰鸣声,接着双方厮杀起来,没有战术,只有搏杀,拼的就是双方士卒的勇武之气和耐力,谁方先失去士气谁败,还比拼着双方军卒的素质,弱的一方肯定坚持不下去。 “好!”秦威鼓掌喝彩! “当真是精锐之师!”身后众人也都附和起来。 ------------------------------------- 荣国府,荣庆堂。 黛玉和三春姐妹早早的就聚集在荣庆堂,陪着贾母玩笑了半日,薛姨妈和宝钗也在,贾母留了二人在此用饭。 眼见时辰已到,丫鬟们开始摆饭了,还不见宝玉前来,贾母便问宝玉去了哪里。 “回老太太的话,宝玉随老爷们去了西山大营了!”王夫人连忙说道。 “嗯!你说什么?宝玉去了西山大营,怎么回事?”不说贾母,就是其他人都很是好奇。 “今儿个,大军操练,两府爷们商量了,前去观看,宝玉听说了,硬要跟着一起去瞧一瞧,老爷也是同意的,听说秦国公等几家都会去的。” “是吗?只是天渐渐冷了,也不知宝玉受不受得住,吃的可好。。。”贾母还是有点担忧。 “哈哈。。。老祖宗不必担心,西山大营还不是咱自己的地方,宝玉到了那里怎么会受委屈呢,您就放心吧。。。” “就是,凤丫头说的对,两府的老爷都在,断不会让宝玉受委屈的,您就安心吧。。。” 就在众人安慰贾母之时,就见一小丫头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说:“老太太,珍大奶奶和小蓉大奶奶来了!” “快!让她们进来”贾母连忙说道。 少时,尤氏带着秦可卿走了进来,上前给贾母等人施礼,说道:“今儿,老爷去了西山大营,蓉哥儿上衙去了,府中没人,所以啊我就带着蓉儿媳妇来老祖宗这讨杯酒吃,就是不知老祖宗舍不舍得了。” “哈哈哈。。。你们瞧瞧,是不是跟哪个破落户学的啊!”贾母拉着尤氏的手瞅着王熙凤笑道,“坐,都坐,今儿个高兴,都不许走,下午陪老婆子我摸两把。” ------------------------------------- 乾清宫,上书房。 隆治帝看着绣衣卫递上来的折子,其中详细的记录了秦威等人在西山大营的言行举止及演武的过程,对于各兵种都有详细描述,只是从文字之中就能感觉到两营人马的彪悍精锐。 虽然早就知道贾琦善于统兵、练兵,隆治帝对于锐士、立威两营如此之快成军,还是有点吃惊的。 思虑半晌,又将面前的奏折拿了起来,这是金陵府尹贾雨村上的奏折,弹劾金陵国子监司业寇明启的,都是些鸡皮零碎之事,但终是脱不了失察之罪,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三十四章雪后闲情 一场冬雪不期而至。 经过一夜白雪的积淀,大雪覆盖了整个神京城,如同给这个雄伟的城池蒙上了一层白沙。雪后京城碧空如洗,蓝色的天空那么透亮,美的醉人。雪花沉积在大地上,水山一色,琉璃般若,白茫茫一片大地何等干净。 薛姨妈带着宝钗来到贾母房中,一进屋便觉一股暖香袭来,只见屋内一角放着象鼻三足鳅沿鎏金珐琅大火炉,炭火烧的极旺。贾母见薛姨妈母女进来,温言道:“今年冬天来的快,府里过冬用的木炭还没送来,用的还是去年的陈炭,受了些潮气,烧起来有点烟,姨太太不要见怪。” 薛姨妈拉着宝钗给贾母见礼,笑着说道:“老太太勤俭节约,如此美德,该是我们这些晚辈要学习的。” 正说着,李纨与王熙凤相携而来,凤姐解下鹤氅递给一旁的小丫头,笑道:“刚刚西府那边送来新鲜的鹿肉、鹿茸还有对熊掌,今儿个中午咱们就吃这个,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 贾母一听满是惊奇,问道:“哦,是吗!这个时候哪来的?” “嗨,瞧您说的,别的地方不好搞,西府那位靠着西山,可不是方便吗,听李嬷嬷说,昨个那位爷带人在西山狩猎来着,打了不少野味,这不捡着好的送了过来,孝敬老祖宗,我们啊,都是沾着您的光,跟着尝尝鲜。” 贾母在高台软榻上坐着,笑骂道:“哈哈哈,猴儿猴儿,你也就背后编排琦哥儿,我不相信,送来的没你的份,你呀就剩这张嘴了,有能耐,下次你当他的面说。” 见王熙凤吃瘪,李纨开口说道:“还是老祖宗英明,一下就看破了凤丫头的诡计,西府送来的量挺大的,各房都分了下去,姨妈那边刚叫人送去了,估摸着这会子该是送到了。” 薛姨妈一听还有薛家的份,连忙谢道:“哎呦,老太太,劳累府上破费了,如此稀罕之物还想着我们母子三人,不愧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真真是太谢谢了。” “瞧姨太太说的,都是自己人,不该见外的,他们小辈孝敬你,也是应该的。待会就别走了,留下咱们一起用饭。”薛姨妈的话说的贾母是心怀大悦,很是热情的留了薛姨妈母女吃午饭。 刚下完雪,外面阴冷潮湿,也无事可做,见贾母留饭,没推辞就答应了留下吃饭。 ------------------------------------- 忠勇侯府,东跨院。 一股煤烟从铁皮烟囱中飘出,把大雪后的天空染得乌七八糟。 作为穿越人士,贾琦将蜂窝煤和采暖炉给做了出来,如今贾家商会正在出售这两样东西,赚了不少钱。贾琦将自己府中全部装上了采暖炉,而边上两府嫌房屋上打孔,有损风水,坚持不安装,只愿意烧银霜炭,老贵了那玩意。 由于这边府上暖和,前个大降温之后,三春姐妹还有黛玉就搬到了贾琦这边,住进了惜春的东跨院。宝玉由于王夫人的原因仍旧住在贾母院中,不过见天往这边跑。 此时的花厅中,炉火烧的极旺,热气腾腾的。 婆子们将铁炉、铁叉、铁丝蒙子等烤肉的用具都预备好了,肉类也极丰盛,獐肉、兔肉、鹿肉,还有新鲜的羊肉,都已经切好了,整整齐齐码在白瓷盘里。 一群丫头拿着铁签子串肉,探春见了又来了兴致,忙叫人打水洗手,也想亲自动手。 正巧宝玉与宝钗湘相携而来,见状很是惊讶,湘性情豪爽,开口道:“好啊,你们偷偷在这吃好吃的,都不知道叫我们,亏着我们惦记着你们几个,好心过来叫你们吃饭去。哼,我生气了。” 刚巧,湘被贾母派人接过来住几天,赶巧了到摆饭时辰,见几人还未过去,便让他们过来看看怎么回事。说明来意之后,众人商议,便打发人去回老太太话。 宝玉解下鹤氅递给一旁的小丫头,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各色野味,笑道:“这般丰盛,看来我今儿算是来着了。” 黛玉癖性喜洁,羊肉膻味又极重,便只远远看着。 惜春也拿帕子掩了掩鼻,皱眉道:“这东西实在是膻的很,哪里能吃得?” 湘道:“你们都不懂,这才是好东西呢,最适合烤着吃,我就爱这股子膻味,再配上一壶好酒,那才叫香呢。” 迎春闻言笑道:“好酒是有,只是一会子别吃醉了,又一头栽到雪里去。” 探春和惜春都笑了,原来旧年有一次湘喝醉了,竟迷迷糊糊栽到雪堆里去了,让她们笑了许久。 宝玉一面让人将几种肉都串好,一面对黛玉笑道:“妹妹既然不喜羊肉,不如尝尝其他的,这些都是二哥哥昨个刚猎的,新鲜的很,再配上去年酿的桂花酿,滋味定然不差。” 少时,丫头们生好了炭火,又备好了调料,便要动手烤肉。 湘与宝玉见状忙道:“不用你们,让我们自己来,这才有趣儿。” 探春见状摆手道:“你们去歇着,一会就有事再叫你们。” 丫头们无法,只得退了下去。 惜春站在窗前,不时看着窗外,似是在等什么人。 迎春见此,将惜春拉了过来,说道:“你不用这么干等着,二哥哥忙完了定是会过来的。” 边上湘早卸了镯子和戒指,拿了一串鹿肉烤了起来。 不多时,便听得油脂声响,烤肉特有的香味便散发开来,令人垂涎欲滴。 宝玉在旁边的小火炉上热酒,酒香和肉香混在一起,越发让人食指大动。 黛玉与探春也都是爱玩的,见状也不要丫头们帮忙,都卸了手镯,自己动手烤起肉来。 湘直吃得眉开眼笑,一面吃肉一面喝酒,大呼痛快。黛玉脾胃弱,不敢多吃,略吃了一点子便罢了。 正说笑,乎听门外丫鬟喊道“二爷来了!” 众人望去,就见贾琦抱着坛酒走了进来,身后春桃、秋月二人带着丫鬟婆子领着食盒走了进来。 惜春连忙跑过去,不待贾琦放下酒坛,拉着贾琦胳膊说道:“哥哥,你怎么才来啊,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贾琦一手抱着酒,一手拉着惜春,对着众人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解释道:“我去准备了点东西,所以来迟了些。” 说着,就见秋月带人将食盒中的菜摆上了桌子,只见有清蒸熊掌、凤鱼、锦缠鸡、猪耳脆等,而春桃则领着一个食盒来到了黛玉身边,打开食盒从中捧出一盅药膳,见此,黛玉和众人不解的看向贾琦。 “林妹妹身子弱,这是太医院拿来的方子,由人参、茯苓、炙甘草、当归、鲜姜、大枣等慢火熬制而成,气血双补、养血安神,除治气血两虚外,还具有增强脾胃、治疗失眠的功效。和人参养荣丸差不多,不过药补不如食补,已经告诉了老太太,以后妹妹就吃此膳食,人参养荣丸可以慢慢停用了。平日里配着小米燕窝养养就好了。” 林黛玉见贾琦专门为自己从太医院取来方子,连忙起来道谢,其余人知黛玉身子一直不适,眼见有好的方子治疗,都是替她高兴,宝玉更是连连催促黛玉快将药膳用掉。宝钗则是目光在黛玉和贾琦之见来回飘荡,直觉告诉她,贾琦待林黛玉与别的人不一样,有些好奇。 等黛玉用完药膳,贾琦将自己准备的辣椒粉、花椒粉和细盐拿了出来,黏在身边的惜春见状便问是什么东西,惜春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众人将辣椒粉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不认识,都是好奇的看着贾琦。 “这叫辣椒,是商会从泉州港带过来的,放入菜中可增强食欲、促进消化,最是适合烤肉了,不过林妹妹脾胃弱,不能多食。”贾琦笑着解释道。 贾琦拿起串好的鹿肉一边考,一边刷油,撒着辣椒粉、花椒粉和细盐,不多时带着辣椒特有香味的烤鹿肉出炉了,刚将一串递给直咽口水的惜春,湘和宝玉就迫不及待的自己拿了一串吃了起来,没吃过辣椒的他们,很快被辣到了,头上冒出了细汗,一边喊着辣,一边往嘴中塞,直呼过瘾。 将剩余的烤肉分给其余人吃,贾琦就让春桃和秋月两人过来烤肉,自己将酒坛拿起来,拍开泥封,顿时一阵酒香从坛口飘了出来,正吃得欢的几人,被一股酒香吸引了过来,特别是好酒的湘,更是跑了过来,靠近酒坛闻了闻,问道:“二哥哥,你这是什么酒,怎如此之香,我也来一杯。” 说着就要给自己倒酒。 贾琦连忙拦住,摇头说道:“这是‘仙人醉’,此酒太烈,不太适合你们喝……” 奈何湘软磨硬泡,外加其余人皆是好奇的看着自己,无奈只能给每个人少少的到了一小杯尝尝,湘饮酒素来豪爽,仰头便是饮尽一杯,其余人听了贾琦的话不敢如此,抿嘴尝了一尝。 “咳咳…咳……咳…………” 湘喝的太猛,咳嗽了好半晌才呼出一口气道:“好辣,好辣!” 贾琦见湘喊辣,看着其余人问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探春笑道:“这酒我们喝不惯,只怕外面爷们爱喝。” 迎春和宝钗等人点点头。 正说着,喝完酒的湘红着脸跑过来道:“这酒好喝,快,再让我喝一杯!” “这个……妹妹,这酒可不能多吃,要是喝醉了就不好了。”虽说湘看着没事,但贾琦还是不敢让她多喝。 湘笑道:“没事,二哥哥,再让我喝一杯,就一杯!” 眼见史湘在闹腾贾琦,薛宝钗说道:“丫头,这酒不是我们平时喝的那种,喝猛了要醉的,还是消停些吧!” “姐姐,你怎么忘记了,之前你醉酒的事情。”惜春也连忙出来给哥哥解围。 “哼。。。。”湘一听惜春又提起自己醉酒的事情,很是不甘心的坐下,不过也没在黏着贾琦要酒喝。 “对了,前一阵子,商会掌柜的不是带了一批西洋葡萄酒回来吗,那酒不辣,相反甜甜的挺好喝的,不如拿来给姑娘们尝尝!”眼见湘闷闷不乐,春桃放下手中烤肉说道。 闻言,贾琦双眼一亮,心道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对春桃说道:“你抓紧去拿几瓶过来,顺便让人给老太太那送些过去。” 不多时,春桃带着小丫头们拿着酒走了进来,酒刚放下,湘就挤过来,打开一瓶,闻了闻,皱着鼻子嫌弃道:“咦什么味道,怪怪的!” 宝钗走过来,拿起酒给每人倒了一点,笑着说道:“这是西洋舶来货,以前我家二叔跑商带回来两瓶,此酒虽说和我们平时喝的不同,但是据说可以美容养颜,最是适合女子喝了,来,都尝尝。” 众人一听可以美容养颜,纷纷端起酒杯饮下。 “嗯,闻起来怪怪的,入口很柔,还有一丝甜味,挺好的。”宝玉喝完,说了自己的感受。 黛玉、惜春等人点头。只有湘喝完后咂嘴,不是太喜欢,但也没有说什么。 众人一面烤肉一面顽笑,间或吃几杯酒叽,叽喳喳地说笑,加之又有湘这么个活话痨子在,一会儿同姊妹们说笑,一会儿又拉着丫头们划拳吃肉,越发热闹起来。 一个时辰后,众人也吃的差不多了,便将剩下的烤肉与菜散与丫头们吃了。 又有婆子打了热水上来,众人漱口洗手,收拾妥当。 因天色尚早,又多吃了几杯酒,一时也不急着回去,便坐在火炉旁说话,散散酒气。丫头婆子们上来收拾东西,又摆上茶果。 今儿个,贾琦难得静下心来,看着满屋莺莺燕燕,甚是赏心悦目,高兴之下,不免多喝,躺在塌上,看着众人聊天,惜春依偎在边上,不时给自己喂水果吃,满满的幸福感。 “咦,哥哥,你怀中是什么,怪硌人的。”说着,伸手在贾琦身上摸索,不待贾琦反应过来,就从贾琦怀中掏出一个长约半尺的银白色令箭,只见正面一个大大的令字,周边许多看不懂的纹烙,反过来,背面刻着‘忠勇侯贾琦’五个大字。 惜春的动作,招来了宝玉等人,一时间众人围上来观看,不时拿在手中摸索着,很是好奇。 “好了,你们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给我吧。”说着从湘手中拿了过来。 “二哥哥,你就告诉我们,这是什么吗!”眼见贾琦将令牌从自己手中夺走,湘上前拉着贾琦胳膊问道。 到是一边的宝钗目光闪烁,心中猜了个七八分,估摸着是调兵的令牌,果然贾琦接下来的话肯定了她的猜测。 “这是我的调兵令牌。”贾琦掏出手帕一边擦拭一边回答道。 “平时戏文里唱的不都是圣旨虎符的吗?”宝玉问道,探春等人点头也是好奇。 看着呆萌的宝玉,贾琦哈哈大笑,说道:“连你自己都说了那是戏文,哎,你们也是将门子弟,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朝廷调兵,出示圣旨虎符那是给统兵主帅的,真正调兵的必须是这枚调兵令牌,除此之外除非是圣上亲临或是下级军官造反,否则营中军卒调动必须有此令牌。” “那如果你不在营中呐?”说话的是探春。 “难道不会有人造假吗?”这是黛玉问的。 对于探春的问题,贾琦没有回答,这涉及到机密,到是黛玉的话,让贾琦很是好奇,如此聪慧的姑娘,怎么问了这么个问题。 见贾琦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向自己,黛玉羞恼,不禁脸红,心中自责,怎么问这么个问题,是啊,除了造反之外,谁敢假造调兵令牌啊。 “呦,说什么那,这么热闹,说来也让我们听听。”李纨与王熙凤相携而来,进屋就感受到了滚滚热气,李纨解下大氅交给丫头,笑道:“还是四丫头这暖和。” “老太太担心你们胡闹,让我们过来看看。不过想来是白担心了。”王熙凤瞥了眼贾琦说道。 正说着话,林之孝家走了进来,说道:“二爷,前面来客了,要您过去一趟。” 贾琦皱着眉头,心想,大雪天,谁这个时候上门? “嗯,知道了,这就过去。”起身从惜春手中拿过令牌,与众人叮嘱一两句,带着春桃离去,秋月则留下来照看惜春。 贾琦一离开,众人瞬间感觉气氛轻松了许多,一时间热闹起来。 说了会子话,王熙凤又问道:“刚我们进来时,你们围在一起瞧什么呢,四丫头手里刚拿的是什么,瞅着是个稀罕物件。” “哈哈哈。。” “瞧风姐姐说的话,还稀罕物件。原来这世上也有你不识得的物件,难得啊。”探春笑道。 “笑什么笑,天底下稀罕物件多的去了,总有没见过的,既然你们知道,何不说来给我们听听,也长长见识。”说着拉着李纨道:“你说是吧!” 李纨笑着点头应是。 “那是二哥哥的调兵令牌。”宝玉跑过来说道。 一听说是调兵令牌,二人一愣,凤姐砸吧着嘴说:“老天爷,这东西也是你们能随便把玩的,要是前面老爷们知道了,有你们好看的。” ------------------------------------- 忠勇侯府,武威堂。 送走了戴权的干儿子,贾琦坐在堂中琢磨着宫中传来的话,眼瞅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这个时候清理户部欠银,隆治帝这是不打算让大家过个安稳年啊。 第三十五章户部亏空 京城接连下了两场大雪,天气愈发冰冷,满城公卿贵戚却是心急如焚。 户部传来了确切消息,新任户部尚书沈追已经带人清算完历年积欠,马上就要追缴欠款了。 连年水灾、蝗灾、陕西旱灾民变、官员借款,导致国库空虚,事事都需要银子,没钱怎么办呢?此次户部核查亏空发现,满城公卿贵戚连年借贷已高达近一千五百万两之多,得知消息后,隆治帝即愤怒又欣喜,最后也是为难,眼看借出去这么多银子,可是不好收啊。 隆治帝坐在御案后,看着手中的奏折,面色阴晴不定,半晌将奏折仍在御案上,看着新任户部尚书沈追问道:“这就是你拟定的首批追缴名单?” 看着面色阴沉的隆治帝,沈追回答道:“他们欠的最多,而且时间最久。” 对于脾气倔强的沈追,隆治帝也很无奈,用手指着奏折说道:“你看看,都是军方的,而且大多是开国一脉的,他们怎么欠下的,你不知道?” “国法大于情!”沈追不客气的顶了一句。 眼见隆治帝就要发火,杨涟赶紧上前拉着沈追说道:“我的沈大人,虽说国法大于情,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当年太祖高皇帝起兵,驱逐胡虏,除暴乱,拯救汉民族,平定天下,都是这群人誓死追随,连年征战,家家戴孝,很多人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当年为了征战,家家养兵,没钱就从户部借贷,太祖爷念旧,言道孤儿寡母生活不易,故此就没有追讨。以致于积累至今。” “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太祖爷仁慈,没有追讨,但这不是他们不还的理由,再说经过多年积累,家家富得流油,如今朝廷艰难,也该是他们报效朝廷的时候了。” “好,就像你说的这样,那东乡侯府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连他们家都放在追缴名单之中了,他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七年前东乡侯战死神武门,如今家中只剩下老太君李氏,东乡侯府绝嗣了,如此满门忠烈,你让满朝文武怎么看,天下臣民怎么看朕!” “七年前到底怎么情况,难道陛下不知!” “放肆!”被沈追一言刺痛的隆治帝大为火光,抄起御案上的镇纸朝沈追砸去,还好没有打中,否则必定见血。 “陛下息怒,沈尚书乃是无心之言,望陛下开恩。”杨涟连忙拉着沈追跪下请罪,戴权吓的连忙走出上书房将门外的值守人员赶到远处,将殿门关上。 殿中气氛诡异,静的吓人。 此时的杨涟十分后悔,自己怎么就推举了沈追这么个认死理,不知变通的人呢。别人可能不知道,杨涟可是很清楚当年还是皇子的隆治帝在兵变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神武门守将东乡侯杨宗胜就是陛下的人。一直以来,陛下对于东乡侯战死心怀愧疚,登基之后不论大小节,都多有赏赐。 当年废太子举兵造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唯一的意外,那就是贾家的京营,原本以为有荣国公贾代善在,京营不会参与兵变。但是所有人都忘记了宁国府的存在,当夜大乱之时,属于宁国一脉的将领,遵从了废太子之令,参与兵变攻打神武门,结果就是东乡侯战死,神武门被破,要不是贾代善及时赶到,否则以宁国一脉的悍勇,后果不敢想象。 事后,宁国一脉将领,或杀或贬,总之京营之中再无宁国关系,荣国一脉也只剩下定城侯世袭一等子京营参将谢琼一人。自此京营战力严重下滑,仅仅比遭到彻底清洗的十二团营强些,这也是贾琦为什么能剿灭锐士营造反军卒的根本所在,要是当年巅峰战力的锐士营,估计贾琦早领盒饭了。 当年废太子之事,多方参与,事后醒悟过来的太康帝,悲痛万分,废太子可是太康帝原配姑表妹孝恭仁皇后唯一嫡子,用心培养了二十年五的太子啊,内首辅大学士张康为太子太傅、太子妃陈氏出身书香门第的江南陈家,岳父礼部尚书陈志文,开国一脉武勋嫡子多为太子伴读,并亲领十二团营,就连当年所犯大错被废圈禁,事后都还是放了出来,重新立为太子,可见太康帝对其父子情深。 太康帝后悔了,但是又不认为自己有任何过错,都是他人的逼迫、欺压太甚,调查一番后,硬是废了两个亲儿子,血洗了朝中各方势力,还是皇子的隆治帝惊恐万分,生怕一觉醒来,绣衣卫站在床前逮捕自己。还好太康帝病重,不能处理朝政,此事就此结束,没有往下追究。 这件事如刺一样一直扎在隆治帝心头,每当想起都是异常愤怒,虽说沈追是隆治帝潜邸心腹,但是需知帝王无情啊,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照沈追的脾性,性命堪忧啊。 “好了,起来吧!” 深吸一口气,隆治帝看着双鬓斑白的沈追,毕竟是跟了自己十五六年的老臣,目光中多了丝温情,问道:“沈爱卿,朕也知道国法大于情,但是朕也有难处,还望爱卿能够谅解,东乡侯府的三十万两欠银由朕代为缴还,爱卿认为如何?” 沈追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弄的怔了怔,不过其也是意志坚韧之辈,很快反应过来,他躬身道:“陛下仁慈,只是东乡侯府如此,其他家……” “陛下圣明,此举必将使得东乡侯府上下感恩戴德,军方一脉也会感恩陛下的仁慈。”杨涟见沈追还要说话,连忙高声打断。 隆治帝对于杨涟出声,很是欣慰,也不管面色不虞的沈追,说道:“朕看了看账单,军方一脉共计欠国库八百八十七万两,其中荣宁二府最多,其次是史家,辅国公府,嗯,不好办啊。” 沈追一听八百八十七万两,立时明白,隆治帝将东乡侯府去掉了,刚要开口说话,就被杨涟抢先拉了一把,转头瞪了杨涟一眼,只是见杨涟对自己摇头,又看了看边上一直对自己摆手的戴权,只能作罢。 隆治帝对于三人的小动作看的是一清二楚,不过也没有说破。 稳住了沈追,杨涟整理了思路,想了想说道:“陛下,其实不难办,军方欠大头的多是当年的四王八公一脉,据臣所知,这些人家多年积累,祖产殷实,除了史家,估计都拿的出。” “这些朕都知道,只是该怎么追缴,万一他们推脱没钱,总不能朕下旨抄家吧,这可不行,当年太祖、高祖都曾有言,刘氏皇族与开国勋贵共富贵,非忤逆大罪,后辈刘氏子孙不得为难他们,否则视为不孝。还有,贾家至今没有明确表态要还欠银,总不能让朕下旨吧!” “陛下莫急,此事不需陛下出面即可解决。”杨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语气淡然的说道。 “哦,老有何妙策,说来朕听听。” “只需要贵妃娘娘修书一封即可解决此事。” “贵妃?” 这下不仅隆治帝一头雾水,就连沈追、戴权都是不解,后宫之中,除了中宫皇后,就只有德妃贾元春、淑妃吴氏和丽妃几个高品阶的后妃,并无贵妃。 见三人疑惑的看着自己,杨涟笑着解释道:“陛下,荣宁二府欠了大头,宁国府五十七万两、荣国府八十万两,计一百三十七万两,占了近两成啊,据臣所知,贾家还是有意缴纳欠银的,只是缺了个由头。再说,只要有人带头交了,其余各家就好办多了,至于史家,史家老姑奶奶可是贾家三府后宅的当家人,不可能不管的。” “话虽如此,只是该怎么让贾家心甘情愿的出这个头,还有这贵妃。。。。”没说完,隆治帝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这刻,不仅仅是隆治帝,就连沈追和戴权都明白了杨涟的意思,只是,这件事要是传了出去,少不得御史弹劾。 第三十六章户部亏空2 正在鸿胪寺当值的贾政接到了元春晋封贵妃,加封凤藻宫尚书的旨意,欣喜万分,一面忙着进宫谢恩,一面让人通知家中。 当消息传回贾府的时候,整个贾家顿时陷入一片欢乐气氛当中。 贾母等人连忙收拾一番,进宫谢恩,同时派出家中管事的,满城通知亲朋故旧,将此好消息告知各家。 贾琦也被人从西山大营喊了回来,不过赶到之时,宴席已经过半,不过众人知道贾琦军务繁忙,没有在意,整个贾家热闹非凡。 之后,贾家照例摆了三天的流水席面。 一时间宾客盈门,好一幅富贵景象。 ------------------------------------- 皇城,凤藻宫。 此处为元春寝宫,自从晋封德贵妃,加封凤藻宫尚书,辅助皇后处理后宫事宜,每日里,不知多少宫人进进出出。 大汉沿袭明制,后宫设六局一司,女官一百九十人,女史五十八人。余者太监、昭容、彩嫔等宫人不计其数。 这样繁杂的宫务,张皇后却能将其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无差处,让人无可挑剔。张皇后出身江南平民之家,其父张国纪以女为贵,隆治帝登基后,封延恩侯。 今日,张皇后自乾清宫归来,带人来到了元春的凤藻宫,先夸赞了她差事办得好,随后又话起了儿女家常来,多说后族张家事。 元春自然小心回话,多说奉承之言。 最后,张皇后笑道:“最近陛下忙于朝政,十分劳累,眼下临近年底,宫中事多,多亏有妹妹帮忙处理诸事,本宫才能有空去看望陛下,刚去乾清宫,陛下的白发又多了许多,听戴总管说,陛下昨个又是忙到深夜才休息,哎,望天下太平,陛下也能歇息歇息。” 看着沉默不语的元春,张皇后说道:“可恨,本宫没个有能耐的兄弟,不然也能帮陛下跑个腿什么的,给陛下担担忧。” “哎,本宫不像妹妹豪门勋贵出身,家中姊妹兄弟众多,如今后宫之中谁不羡慕妹妹啊,就连本宫都有些嫉妒了。” “田舍之家,蒙天家恩赐,居高位享富贵,如今更是蒙圣人、陛下隆恩,家中一直是感恩戴德,不从有半点懈怠。”元春不知皇后话中之意,只能开口解释。 “妹妹无需多想,本宫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按说后宫不得干政,这些话,原本不该说,可是看着陛下如此焦虑,本宫又不忍,再说咱们姐妹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妹妹说是吧。” “单凭娘娘吩咐!” 见元春还是如此小心谨慎,笑了笑,说道:“想必妹妹也是听说了,如今国库空虚,朝廷急需银钱,户部正在筹划追讨欠银,听戴总管说,欠大头的多是勋贵军方一脉,不好追讨,陛下正因此发愁呢。”挥手示意女官出去看着门,殿中只剩两人,“本宫来之前,遇到了内的杨大人,杨大人告诉本宫说,此事看似艰难,其实不难,只要贾家能带头将欠银缴纳了,其余诸家定然会紧随之后缴纳欠银的。不是本宫给妹妹添麻烦,开国一脉历来以贾家为首,而妹妹的堂弟忠勇侯已然成为开国一脉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所以。。。。” 听完张皇后话语,贾元春恍然大悟,这两天一直在猜测,自己刚封妃不久就晋封贵妃还领了内宫差事,原本打算等事情过去了,打发人去贾府询问缘由的,需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上掉馅饼是会砸死人的。照张皇后说的,自己晋封是因为需要贾家带头缴纳欠银,心中松了口气。 思虑一番,心道这件事后宫前朝皆有牵连,自己一旦拒绝,不仅得罪张皇后,而且隆治帝、内都有可能对自己不满,想了想说道:“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臣妾会书信与家中告知此事,至于成否。。。” 见元春答应,张皇后非常高兴,说道:“妹妹放心,只需你书信一封即可,其余的事情,你不需担心。” 见张皇后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元春很是无奈,张皇后的意思俨然是现在就写,看来皇帝和内很是心急啊。 ------------------------------------- 神京西城,荣宁街。 荣国府,荣庆堂。 东暖内,除了贾母、鸳鸯和王夫人,再无她人。 鸳鸯只当做没长耳朵,凡事不听不问,只在一旁服侍贾母。王夫人也知道鸳鸯在贾母心里的位置,并不多事。 她面色有些古怪,手里拿着一封信,对贾母缓缓道:“老太太,娘娘信上的意思,您看?” 贾母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皱起眉头道:“此事虽说是陛下的意思,但贾家在此事上怎么做,有外头老爷们做主,这样你回去等政儿下衙之后,让他到我这来,其他人由鸳鸯去通知。” 王夫人皱着眉头,道:“我们是不是替宫中的娘娘考虑考虑,如果老爷们拒绝了,娘娘会不会受到连累。。。。” 贾母闻言,沉声道:“宫里的娘娘你无需担心,只要咱们家在朝中有人,只要琦哥儿手中握有军权,宫里没人敢给娘娘脸色看。记住了,外面的事,内宅娘们不要管。” 说到这,她看着王夫人,暗自摇头,很是心累。自己当初怎么给老二选了这么个媳妇,一点眼光都没有。还时不时和自己作对。 王夫人闻言,面色寡淡,说道:“既然老太太有了章程,媳妇就先回去了,眼瞅着要过年了,家中事多,凤丫头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去看看,晚上再过来。” 贾母听完,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凤丫头管家也有一年了,将家中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无差处,很是不错,听说库房的钥匙还在你手中,如今你也是已有春秋的人了,该歇息歇息,享享福了。再说账册不是在你手中吗,月底对对账就可以了。” 起身打算离去的王夫人听此言,面色惨白,死死的攥着手中的帕子,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说道:“多谢老太太疼爱,媳妇回去就将库房的钥匙给凤丫头送去。” 看着面色难堪的王夫人,贾母只是点点头,示意王夫人可以走了。 “你去通知老爷们晚上过来,就在我这用饭,还有告诉宝玉和姑娘们晚上就不要过来了,让他们在西府四丫头院中用饭吧,姨太太那也知会声。” 待贾母吩咐完,鸳鸯出去叫来琥珀服侍贾母,方才出门去。 ------------------------------------- 东小院,凤姐房中。 临近年关,诸事繁忙,此时荣国府众多管家婆子媳妇皆在凤姐房中听用,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就在王熙凤忙的不可开交之时,周瑞家走了进来,当着众人的面将荣国府库房的钥匙交给了王熙凤,并言到是老太太的吩咐。 一时间众人惊讶,老太太让王夫人交出库房钥匙,这其中传递出的信息太大了,众人都知道二人有矛盾,但是一直以来贾母都很给王夫人面子,从未如此打王夫人的脸面。不知此次为何这么做? 王熙凤拿着钥匙,又听说是老太太的吩咐,心头了然,必是王夫人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老太太不喜。 繁忙劳碌的一天,贾琦照例还是贾家三府回来最晚的人,简单洗漱,换了衣服,带着两大丫头赶往贾母房中。 此时贾母房中众人已等候多时,除了贾赦等人,贾琏和贾蓉也在。 饭后,丫鬟上了茶水点心,便都被打发了出去,只留鸳鸯一人在里面伺候着。 贾琦看着手中元春的信,这是第一次见到元春的字,很是清丽婉约,内蕴筋骨。 见贾琦看完,贾母开口道:“娘娘的意思,你们也都明白了,将你们都叫来,商议一下,看看该怎么办。” 贾赦见无人说话,咳嗽声,说道:“母亲,这件事我们早就商议过了,两府应还银钱已经准备好,随时可还,只是,娘娘信中既让我们还钱,又希望咱家说服其余家一起缴纳欠银,这” “话虽如此,只是,娘娘刚晋了贵妃,我们要是没有表示,怕是不妥吧。还有,信中提到了杨老,这是否是内的意思。”贾政担忧的说道。 贾珍想了想,说道:“二叔说的是,陛下的恩典,不会无缘无故的往我们贾家身上砸的,这次如果不跟着走,下次就说不准是雷霆还是雨露了。” 贾琏、贾蓉没有说话,却也是赞同贾珍的说法。 见贾母看向自己,贾琦想了想,“还肯定是要还的,只是还需要拿个章程,这样,二叔明个告假,就不要去鸿胪寺了,我们去几家拜访一下,通通气,商议一番。” 第三十七章史家双侯 神京西城,公侯街。 镇国公府。 镇威堂上,牛继宗笑眯眯地拱手道:“存周兄,大驾光临,我镇国公府当真是蓬荜生辉啊!贤侄可是大忙人,稀客啊!” “最近军务繁忙,还望伯父恕罪,日后定当常来,就怕伯父嫌弃啊。” “哈哈哈,怎会嫌弃呢,老夫高兴还来不及呢,坐坐,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气。” 贾琦落座后,有小厮端上茶来,牛继宗笑呵呵道:“存周兄,最近你们贾家可是风光的很啊,喜事连连,满城公卿贵戚无不羡慕啊。” 贾政抚须摇头道:“镇国公说笑了,全是蒙了皇上的恩典。” 闻言,牛继宗眼神闪烁,笑道:“说的不错,具是恩典啊,你们的来意我也知道,按说凭我们两家的关系,不该推脱的,只是。。。” “牛伯父,无需为难,家家都有困难,侄儿了解,今儿个我和二叔登门拜访,没有别的意思,后日在府中设宴,请的都是老亲,没有外人,大家聚一聚,热闹热闹,还望伯父能够赏侄儿一个脸面,过府喝上一杯。”不待牛继宗说完,贾琦起身拱手说道。 牛继宗闻言,眉尖一挑,笑骂道:“你这个滑头小子,就知你没安好心,罢了,知道你们还有几家要拜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放心,肯定去。” “多谢伯父,后日侄儿定当面道谢。”说完,拱手一躬到底。 看着离去的二人,牛继宗心神一阵恍惚,不禁想到辅国公秦威说过的话‘盛世良将,乱世枭雄’,这是秦威对贾琦的评价。 随着贾琦的不断崛起,众人对他的关注越来越高,自己曾经查阅贾琦在兵部的叙功册,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牛继宗发现贾琦除了一开始走了杨志的门路,进宁远卫当了把总,随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其在辽东大小参加十余场征战,每次都是身先士卒,作战勇猛,悍不畏死。他的功勋都是拿命换来的,尤其是升任千户,可独自带兵出战之后,贾琦曾经多次带兵伏击女真人,甚至有两次直接越界屠灭女真部落,这些都是牛继宗私下打听到的,兵部和朝廷不知,要说这些可以看出贾琦对敌人的狠辣,那么良乡之战,让牛继宗真正见识到了贾琦的疯狂,在当时的情况之下,逃命都来不及,贾琦却能拿自己的命往上顶,这得多么疯狂之人,才能做出此事。 虽说后来众人猜测,贾琦可能是想在绝境中用自己的战死给贾家博一个富贵,但是足见其疯狂与狠辣,这是对自己真的狠啊。 小小年纪,在生死之间就能做出如此抉择,当真令人钦佩。 ------------------------------------- 荣国府,荣庆堂。 就在贾政带着贾琦到处拜访老亲之时,贾母房中来了客人。 保龄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兄弟二人带着家眷来到荣国府,拜访姑母史老太君。 史家在老保龄侯因站队支持太宗皇帝迁都神京而与开国一脉闹掰之后,史家两府与开国一脉的关系就淡了,平日交际中,只要有开国一脉在,史家二人绝不会出现,就是贾家有事,只要有这些人出席,一般兄弟二人拜见贾母之后就会离去。 今日二人不请自到,贾母就知有事相求,估计和户部欠款有关。 “请姑母大人安!”史家兄弟二人对贾母拜下。 “起来吧,这不年不节的,你们过来作甚?” 保龄侯史鼐笑道:“一来探望探望姑母,二来,也是有事情相求与姑母。” 贾母闻言,淡淡道:“探望也就算了,只是这有事找我这老婆子,你们怕是找错了吧。” “这……” 史鼐干笑了声,和史鼎对视一眼,道:“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我们兄弟二人也不会过来给姑母添麻烦,还望姑母大人垂怜。” 保龄侯夫人张氏哭道:“姑母,也不瞒您老人家,府中本来就经济拮据、生活困难,如今朝廷又要追缴欠银,我们实在没辙了,否则也不敢。。。” 看着哭泣的张氏,贾母叹了口气,问道:“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了呢!” 史鼐、史鼎兄弟俩被贾母问的面色一怔,很是尴尬,又不能不回,史鼐开口道:“姑母应当记得,当年太宗封赏,没有给与田地产业,都是从保龄侯府分出去的,这一府产业养活两府本来就艰难,后来我们兄弟又没个职业,光靠那点勋贵俸禄,根本支撑不起府中开支,所以就从户部借了些银子过活。” “欠了多少?” “保龄侯府二十八万两,忠靖侯府多一些,三十五万两。。。” 贾母一听如此之多,顿时大怒,高声呵斥道:“你们怎么欠了这么多银子!” 贾母的怒斥,吓的二人不敢说话,就连一边哭泣的张氏、朱氏都被吓的忘记了哭泣。 贾母气的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边上的王熙凤怕老太太气出病来,连忙上前,一边给贾母抚背顺气,一边对着二人道:“老太太年岁大了,受不得刺激,两位表叔也是的,有什么事情不能等老爷们回家再说嘛,非得劳烦老太太。有你们这么做的吗?!” 贾母一听凤姐此言,悲从心来,哭泣道:“史家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出了你们两个,我可怜的鼏儿,要是你还在,史家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呜呜。。。” 一听贾母提起战死的大哥,史鼐、史鼎哥俩面色臊红,很是尴尬。 “老祖宗保重身子要紧,不要伤心,您老要是有个不是,那咱家还不翻了天去。” 保龄侯夫人张氏和忠靖侯夫人李氏也趁机说起好话来,给贾母再三道恼赔不是,贾母心软,擦了擦眼泪,说道:“你们让我怎么办,两府一起要六十多万两,这可不是小数,我如何能答应你们。” 贾母终归心里牵挂史家,否则也不会隔三差五将史湘接来住。 史鼐见贾母松口,忙道:“不敢劳烦姑母太甚,来之前,我和三弟商量了一番,将府中产业祭田变卖尚够,只是以后日子怕是过不下去了,所以我们想求姑母说说情,让府中帮忙疏通关系,能给我们放个实缺,哪怕低点也无所谓。。。” “胡说,再难也不能卖祭田啊,你们除了卖祭田之外,还缺多少?” 史鼎连忙说道:“回姑母的话,还差不到五万两就够了。” 边上的王熙凤一听还差五万两,不禁咂舌,心道,史家真是没落了,连这最后五万两都要靠卖祭田来凑了。 贾母闻言,心中衡量一番,道:“虽说这钱我拿的出,但我毕竟是贾家妇,不能拿贾家的银子去填补史家的窟窿,这不合礼法,这样,你们给府中打个欠条,这钱算是贾家借给你们的,我另外给你们每人五千两银子补贴家用,这也是我最后能做的了,至于给你们某官位,还是等外面爷们回来后,你们自己去说,我早就不问外面的事情了。” 兄弟二人听贾母说完,连忙道谢,虽说贾母让二人写下欠条,但堂中之人都清楚,贾母没有提还钱一事,至于某官一事,贾母既然让他们去找贾赦等人商量,那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毕竟贾母不能插手外面爷们的事。 处理完史家之事,贾母面露疲惫,看着欣喜的哥俩,说道:“你们回去吧,不留你们吃饭了,还有丫头,就不跟你们回去了,以后丫头的婚嫁就不劳你们操心了,都由我来负责。” 还在高兴的哥俩被贾母说的一怔,史鼐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谢答应,完事赶紧给还在发愣的史鼎解释,听完史鼎面色涨红,兴奋不已,同样给贾母道谢,心道到底是史家老姑奶奶,还是向着史家的,因为留下湘并负责其婚嫁,其实就是隐晦的表示,史湘以后要成为贾家妇的,而与史湘同辈,身份年龄相差不多的贾家子弟,唯有宝玉与贾琦二人,不论嫁给谁,史家都不亏。 等史家哥俩满脸喜色的带着夫人离开后,贾母面色却是难看之极,只觉一张老脸丢尽 第三十八章大宴老亲 十月末,雪后初霁。 今日是贾琦宴请开国一脉的日子,忠勇侯府从午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为晚上的宴请做准备。 开国一脉的几位大佬,放了衙后,陆续来到了忠勇侯府。 忠勇侯府,武威堂一众大佬分坐堂中,久未露面的辅国公秦威亦是亲自到场,都是长辈老亲,贾琦没有坐于主座之上,同样坐在堂中陪着秦威等人聊天,姿态放的很低,很是恭敬。众人对于贾琦的做法很是满意。 眼见人都到齐了,贾琦起身拱手道:“今日劳烦各位叔伯大冷天的跑一趟,心中甚是歉意,琦在这先给诸位长辈陪个不是,望各位长辈海涵。” “哈哈哈。。。你小子忒是滑头。”牛继宗怕冷场,连忙应声道。 “无妨,待会酒管够就行,必须是仙人醉,俺老谢可是馋了许久了,还有你这酒卖的忒贵了。”说话的是定城侯世袭一等子谢琼,此人父子两代受贾代善提拔重用,在贾代善死后依然站在贾家这边。 其余众人具是大笑,不甚在意。 贾赦见状,给贾政递了眼色,贾政连忙拿出元春的信,交给辅国公秦威。 秦威看后,交给了身边的牛继宗,依着顺序往下传着,不多时,众人都看完了元春的书信。 一时间堂上众人倒是安静了下来,来之前众人撇开贾家和定城侯府商议定下对策,贾家不拿出诚意,那么几家就待贾家缴纳完后,看情况在缴纳欠银。可是看完元春的信,众人又都十分纠结。 辅国公秦威看着沉默不言的众人,说道:“好了,贵妃娘娘的信,大家都看过了,想必大家也看明白了,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能有什么想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说是吧,老牛。”对于贾琦请众人过来的目的,谢琼心知肚明,秦威话音刚落,就出声表明立场,顺带将牛继宗拉了出来。 对于谢琼将自己拉下水,牛继宗很是无奈,只得说道:“老谢说的不错,大家都是明白人,躲是躲不过去了,既然人家给了台阶,咱就得识相,诸位小心秋后算账啊。” 牛继宗一向嗓门比较大,尤其“秋后算账”四字咬字极为清晰,一时间堂内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老谢,你别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们定城侯府才欠多少,我们哪家不欠个二三十万两,还有,需知出头的橼子先烂”治国公府世袭二等伯马尚不满的说道。 “就是,话不能不这么说,大家都有难处。” “。。。。” “好了,都安静,叫你们来,是商量缴还欠银的,不是听你们诉苦的。”看着嘈杂的场面,理国公柳芳忍不住出声打断道。 看着安静下来的众人,秦威摇了摇头,道:“跟你们说个事,昨晚,老夫接到南安郡王府送来的信,是南安郡王从南疆快马送来的,信中言到,安南国发生政变,恐南疆局势有变。朝廷和陛下目前还不知道。” 此言一出,堂中诸人议论纷纷,这个消息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南安郡王及其麾下的十余万南疆大军是开国一脉权利的重要支撑,一旦有变,将牵连整个开国一脉。 “您的意思是”柳芳不确定的问道。 “当今自登基之后,对我开国一脉多有照顾,如今陕西大旱民变、湖广又遭了灾,户部没有银子,陛下确实困难,大家这么些年也积累了不少钱财,也该还了,另外,南疆一旦有变,打仗可是要银子的。” 堂内慢慢安静了下来,气氛也渐渐变得有些扑朔迷离,有人欲言又止,有人左顾右盼,以至于堂内众生之相颇为怪异。 贾琦见众人沉默不语,放下茶碗开口道:“各位叔伯,听小子一言,自七年前起,咱们就被文官集团压制的厉害,堂堂兵部尚书竟然是个文人,奇耻大辱啊,如今大家应该察觉到了,圣人已经慢慢放权了,户部尚书的更换就是个信号,沈追是陛下潜邸的心腹,此人不是江南文官一脉的人,据说朝中几位大佬对此多有不满。 圣人放权,陛下收权,大家都有损失,但是,如今朝堂最大的势力是文官集团,所以冲突是必然的,我们可以在此事上给与陛下支持,以便之后在朝堂上获取更多利益。 还有,前一阵子的事情,陛下可还记着呢!!”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众人吩咐大怒,秦威也瞪了贾琦一眼,心道,要不是你小子上蹿下跳,镇国公几家会和你联手做下此事。 眼见贾琦如此不要脸的做法,秦威说道:“琦哥儿,你小子现在可是大户啊,都知道你小子名下商会如今开遍大江南北,前一阵子那个煤炉子又是赚的盆满钵满的,你这会子让大家出血,总该表示表示吧!” 闻言,贾琦抬头说道:“您老客气了,赚的都是辛苦钱。” “你小子说这话就不仗义了,在坐的有哪个像你一样,会做生意的,都是靠着一些祖传产业,进些收益,和你比不得,这次还欠银,你小子又不需要掏钱,我们哪家不得变卖一些产业,谁家都没有这么多钱。”牛继宗见贾琦如此滑头,不客气的说道。 “就是啊,少不得要变卖祖产了。。。” “是啊,我们家也没多少银子。。。” 眼见众人纷纷叫苦,贾琦想了想,说道:“既然话说道这步了,我不表示一下,也不好,这样,各位叔伯家有需要变卖器物产业的,就由我名下商会接受采买,至于价格,溢价两成,怎么样?” “嚯,琦哥儿大气!” “你小子敞亮啊。” “。。。。” “你小子可不要说大话啊,虽说都知道你小子有钱,但是几家加起来尚需一百来万的样子,这么多银子你拿的出?还有溢价两成可就是二十几万啊,这。。。” 我屮艸芔茻,秦威当场就说出相差的总数,贾琦明白这是提前商量好了的,就在这等着自己呢,不过也没在意,笑道:“哈哈。。。您老放心,虽说我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但是我会将一些东西抵押给当铺,然后把东西分批运往江南出手,最多就是贴些人力运费什么的,不碍事的。” 听完贾琦解释,众人皆放下心来,虽说大家各有心思,但也不想贾琦赔得太狠,毕竟都是老亲,传出去大家面上过不去。 正事商议完了,已是日暮时分,贾琦托贾赦、贾政二人陪众人聊天,自己去看看宴席准备怎么样了。 ------------------------------------- “快,里头急等着呢!” 忠勇侯府厨房后一处角门上,林之孝亲自带人查验着送来的各样食材。 这些都是周瑞女婿冷子兴搞来的,此人混迹京城多年,门路极广,靠着关系总览了贾家三府的食材供应。前日就接到通知,今日忠勇侯府设宴,老早的就准备好了各项食材,不敢有丁点耽误。 林之孝带着众人将食材送往大厨房,原本宽敞的厨房,此时却显得有些忙碌拥挤,二十多个婆子、小厮和厨子来往穿梭。 “大奶奶来了。” 林之孝见尤氏带着秦可卿和十多个丫鬟婆子走了过来,连忙上前问安。 尤氏问道:“这里可妥了。” “都妥了。” 尤氏环顾一周,点头道:“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前面看看,估计差不多了。” “是。” 尤氏带着众人走后,林之孝转身道:“你们也知道,今日府中大宴,来的都是府中老亲,身份尊贵至极,不能出任何差错,都给我仔细着,出了事,老爷们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 相比忠勇侯府的忙碌,荣国府也是热闹非凡。 穿红着绿的丫头们来回穿梭着,摆下了一道又一道的美味佳肴。 贾母房中摆饭,众人都在,冷子兴很是会做事,不仅供应西府宴会食材,还挑选了一些好的瓜果蔬菜、水产肉食专门孝敬贾母。 每上一道菜,王熙凤都在边上介绍,说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做的,听得众人暗暗咂舌,好些东西还是快船马匹从江南紧急运过来的,甚是珍奇。 王熙凤是会来事的,哄得贾母很是高兴,推杯换盏之间,场面很快就热闹起来。 说着话,李嬷嬷带人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过来,想必有事,说罢。”贾母放下酒杯说道。 李嬷嬷赶紧上前见礼,说道:“回老太太的话,府里开宴了,老爷们喊宝二爷去陪客。” 正在与众姐妹喝酒说笑的贾宝玉闻言,面色一白,求助的看向贾母,王夫人也是紧张的看着贾母。 贾母见宝玉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一软,问道:“只喊得宝玉,还是。。。” “回老太太的话,我只负责喊宝二爷,琏二爷和小蓉大爷由林之孝家去喊的,都去!” “既然老爷们叫你,你就去吧,有你琏二哥在前,不碍事,放心去吧,还有去漱漱口,让袭人给你整理一番再过去。” 边上的薛姨妈和宝钗见宝玉一副不情愿的模样,暗自摇头,要知道,今日西府宴请的可都是开国勋贵一脉,掌有实权的大人物,单其中一人都是寻常官员请都请不来的,如此重要的宴席,宝玉竟然还不愿意去。 ------------------------------------- 一天的忙碌劳累,众人早就饿了。 都是将门出身,没有外人,大家都不客气,武将好酒,特别是谢琼,嫌弃酒杯太小,直接换碗喝,不仅自己喝,还到处找人斗酒,喝的不亦乐乎,一场饭局就这么开始了。 好酒好菜,再加上气氛好,众人很是高兴,场面很热闹。 欢声笑语不断从花厅中往外逸散,大家难得放松,一片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