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81年卫校开始》 正文 第1章 开局一个卫校生 《歌唱祖国》的前奏很突兀地响起。 陈林被这音乐吵醒了,迷迷糊糊间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年代了,手术室谁会放这种古老的音乐? 疫情期间,难道不应该播放什么:“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在他半睡半醒中,就听到伴随着音乐有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开始说话了: “国立广播电台,国立广播电台,现在是全国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 听众同志们早上好,今天是19年7月16日,星期四,农历六月十五,这次节目的主要内容有:世界卫生组织第三十四届世界卫生大会在斯里本召开,吴猛超同志作为我国代表团的团员出席。” 陈林猛地睁开了眼睛,心中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那个熟悉的手术室,没有无影灯,没有手术床,而是一个用麻布制成的,有点泛黄发灰的老式蚊帐。 他又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穿的也不是深绿色的短袖手术衣,而是一件白色的背心和一条小短裤,背心上面还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越中卫校” 陈林一下子坐了起来,身下的床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床,而是用竹子搭成的一张竹排。 陈林茫然地四下看了看,除了蚊帐外,就是一张破草席,还有一条洗白了的薄棉被,仔细一闻,还能闻到淡淡的艾草香味。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 人生三大哲学,也难以形容陈林现在的震惊的心情。 他明明记得自己一天连续做了6台手术,等做完最后一台手术后,实在撑不住了直接躺在了手术室地上准备睡一会儿。 当时他还让小护士帮他拿一床干净的床单来盖一下。 怎么一觉醒来,手术室不见了,身上的床单也不见了,变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陈林脑中警铃大震。 “谁趁我睡着跟我开玩笑?还是说我……” 陈林一念至此,一下子就拉开了蚊帐。 眼前房内的景象更让他大吃一惊,这是一间典型的农村老房子。 屋子里的陈设非常简单,拥挤着三张床,就一个木头衣柜子。墙壁是木质的,地面是石板铺成的,房中什么家电都没有,没有电视,没有空调。 要说有,只有房中央,从天花板上有一盏灯挂了下来,还是那种圆圆的,最老式的灯泡。 屋外的广播还有继续播放新闻: “吴猛超同志在1964年至19八0年期间切除治疗原发性肝癌1例,总手术成功率912的经历,震惊了国际医学界。会上,吴猛超被增选为国际外科学会会员,作为国际医学界对中国的肝脏外科学的肯定。” 陈林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直觉:“我,穿越了?19年?” 这时候从屋外传出了一阵吵闹声 “二婶,我家老二昨天都累得晕倒了,我就想问你借两块钱去公社买点肉,你不借就算了,犯得着说话这么难听吗?” “哎呀,傻大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呀?现在你们家四个孩子,只有你干活养家,他们仨都可以上学,你不觉得自己亏得慌?再说了,读书有什么用?你爹读到高中,还不是回村子当了个代课老师,穷了一辈子。” “不对,我爸说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我爸说的话绝对不可能有错。而且我爸死之前,我答应过他,只要弟弟妹妹想念书,我一定会供他们上学。” “哎呀,你这孩子说你什么好,真是个缺心眼儿,想借钱没有,要借跟你爷爷奶奶说去,我哪来的钱?还吃肉,我都半年没吃肉了。” “不借就不借,哼!” 两人的谈话显然并不愉快。 陈林听到外面屋门被推开了,有脚步声朝自己这边走来,刚要躲回蚊帐里,忽然就感觉一阵天昏地暗,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睡梦中,原主无数记忆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陈林这才确定,自己真的穿越到了19年,地点是海东省、越中地区、会嵇县、型塘公社、夏泽村。 非常不幸,父母在七十年代先后去逝,留下四个孩子相依为命。 有一个比自己大2岁的大姐,名叫陈琴,16岁开始就用自己弱小的肩膀撑起了这个家。 名字虽然文艺,但她脾气有点轴,认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村里人都喜欢叫她“傻大姐”。 自己名叫陈棋,今年19岁,现在是越中地区卫校的一名学生,这是全公社难得一见的中专生。 小弟叫陈书,小妹叫陈画,龙凤胎,今年都是13岁,在村中小学,马上要念6年级了。 收到这些信息,陈林在梦中咂咂嘴,心想这也够惨的了,不但穿越到了起点孤儿院,更重要的是夏泽村是个山区村,非常贫穷落后。 夏泽村穷到什么样的地步呢? 用后世网络用语,那就叫: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取暖基本靠抖,挖掘基本靠手,耕地基本靠牛,娱乐基本没有,老婆基本靠买。 好听点这叫保持了乡村的原汁原味。 难听点,解放都三十多年了,整个村子除了通了上电,村口架了个广播,村支书家有辆自行车,其他基本没啥改变。 一个字:“穷”。 没有父母帮衬,一家四个孤儿的家庭经济条件可想而知,那就是“穷上加穷”。 家里的口粮就靠着一点梯田,加上傻大姐去村口窑厂背砖头赚点零花钱,几乎只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也幸亏“陈林”穿越的这位原主“陈棋”比较争气,从小就是个读书种子,小学时成绩是型塘公社第一,初中的时候成绩是珂桥区13个公社联考第一名。 陈棋初中毕业后没有选择上高中,而是选择上中专。 因为中专不要学费,每个月还给10块钱补贴,将来毕业了就成了“干部编制”,能吃上公家饭,在19年绝对算得上出人投地了。 脑子想到这里,陈林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穿越到了这个穷苦又保守的时代,但至少专业对口了,都是学医的。 这要是让他穿越到什么农校、师范、财校、工校之类的学校,那他就要坐腊了,专业不对口啥也不懂,考试全是零分,妥妥被开除的结局。 重生开局就死。 正文 第2章 随身带着手术室 睡梦中,陈林已经来不及震惊于自己穿越这种狗血情节了。 让他激动的是,他的穿越“金手指”福利同样专业对口,因为手术室也跟着他一起来到了19年。 手术室还是2022年他工作的那个手术室,这是肝胆外科专用的。 前世做为肝胆外科小主治医生,陈林几乎每天都要来这里报到,化成灰都认识。 陈林在手术室里转了一圈,发现所有的手术仪器、医疗器械、药品都整整齐齐放着,而且全都是未开封使用状态。 关键还是无限流,他拿走一支麻醉药,原位置上马上就出现了一支新的麻醉药,这让他万分惊喜。 手术室不大,没什么好逛的,陈林想看看手术室外的医院是不是也带来了? 自动门哗啦一下就移开了,结果让他很失望,手术室外变成了一块空地,一望无际,更远处被雾霾所笼罩,看不透。 曾经他工作的医院不见了。 陈林小心翼翼地走出手术室,脚踩在地面,发现空间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什么生命泉水,没有什么肥沃土地,看来自己也成不了种田文男主角。 陈林挺遗憾的,这要是带个医院回年多好,至少药房里的那些药物在这个时代都是逆天的存在,到时自己随便搞搞就可以成就一个医药巨头。 不过还好无限流手术室带来了,外面还有一个系统空间。 对于一只外科狗来说,只要手术设备在,就等于吃饭的家伙在,不怕难以在19年立足了。 回到手术室,陈林一边沉思着,一边随意拿起了一把手术刀,忽然他全身抖了一下。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跟手术刀产生了奇异的绑定,大脑里瞬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手术术式,那些《外科》书上的手术他都精通了一样。 而且这把手术刀还会随着他的意念不断变化大小,甚至还能变成不同类型的手术刀,比如高频电刀、氩气刀、超声乳化吸引刀、低温等离子消融刀等等。 陈林:哇,这厉害了,一刀走遍天下的节奏啊。 就在他想细细体会的时候,忽然自己被人推醒了: “老二,老二你醒醒,头还晕吗?现在好点没?” 陈林,噢不,这时候应该叫陈棋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皮肤黝黑,但眼睛大大的,还梳了两只麻花辫的女孩,正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融合了两世记忆的陈棋,很自然地就回应道: “大姐,我,我好多了。” 真正的陈棋其实并不好,昨天顶着烈日去田里干农活,结果中暑晕倒在田头,被村民看到背回家,当天夜里就死了,身躯就被来自后世的陈林给占了。 “没事了就好,我就说让你不要下地了,你是中专生,是知识分子,就应该拿着笔看着书,听大姐的,暑假就在家好好休息,别再出去了。” 傻大姐看到弟弟并无大碍,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那就起床吧,赶紧去洗脸刷牙,先吃早饭,吃完饭给小弟小妹辅导下作业,家里的农活大姐一个人能干。” 贫穷的山里人是不刷牙的,但陈父好歹是在外面念过书的,后来因为国家某些政策重新回到了原籍,但良好的生活习惯还是带给了子女。 当然在村里人看来,陈家人这是没钱穷讲究,学城里人用牙膏牙刷? 要知道这年头,一支中华牌牙膏要3角钱,还不经用,十天半个月就用完了,有这钱买点盐巴酱油他不香吗? 陈棋的牙刷毛只剩下一半了,傻大姐挤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牙膏,“给,赶紧刷牙吧。” 陈棋接过牙膏,还客气地说了一声谢谢,惹得傻大姐一阵轻笑: “瞧瞧,知识分子就是懂礼貌。” 等傻大姐走开后,陈棋看着木头脸盆里自己这张陌生的脸,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默默说道: “既来之,则安之吧,原主你好好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的,将来有机会一定让他们都能走出这大山,过上好日子。” 忽然陈棋就觉得自己全身一下子就轻松了,原本压在心中的石头彻底没了,显然原主最后执念也烟消散了。 等陈棋洗完脸刷完牙回到屋里时,傻大姐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早餐,小弟陈书和小妹陈画早就乖乖坐在矮桌前。 陈棋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前世,死之前连餐饱饭都没得吃,就喝了几瓶葡萄糖,死了也是个饿死鬼,既然穿越重生了,以后一定要好好享受下生活。 “大姐,早饭吃点啥?” 傻大姐从灶头端出一盆子番薯,一碗咸菜放在了桌上。 陈书一瞧早饭,发出一阵哀嚎,“大姐,怎么又是番薯?我吃得都快要吐了。” 傻大姐满脸不开心地说道: “早上我问二婶借钱,想给你们买点肉补补,可是二婶这小气鬼不肯借,不借就不借,我自个儿挣去。” 陈棋则不以为意: “番薯好,这是粗粮,富含丰富的维生素,对高血压高血脂都有好处,还可以防止肥胖症,减肥良品呀,我就喜欢吃蕃薯。” 小妹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大哥,还防止肥胖症来,你瞧我们四个身上也得有肥肉减呀。” 呃,陈棋有点尴尬,忘了现在可不是2022全民减肥年,19年的华国,胖子几乎看不到。 小妹一打插,屋里几人都乐了,纷纷拿起番薯,开始吃这顿“减肥餐”。 陈棋咬了一口蕃薯连连赞道:“嗯,还是红心的,味道不错呀,烤起来更好吃。” 陈书一边吃一边翻白眼: “再好吃的东西天天吃也腻了,哥,你在城里念书,人家城里人是不是顿顿都吃肉?真羡慕工人呀。” 陈棋反问道:“顿顿吃肉的时候,你就会怀念这红心蕃薯了,你刚刚不是说了嘛,天天吃会吃腻的。” 陈书变声期的公鸭嗓一声大喊:“天呐,让我天天吃肥肉吧,让我吃腻吧~~~” 几人又是一阵欢笑。 傻大姐看到在打趣的弟弟妹妹们,脸上止不住的幸福感。 “吃完了,小妹你记得把碗都洗了,这是大米,中午你们就煮点蕃薯粥吃,大姐就不回来了。” 正文 第3章 一贫如洗的陈家 傻大姐急匆匆就走出了家门去上工。 家中就剩下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只能纷纷拿出自己的课本来。 对三个学生仔来说,暑假是最无聊的,这年头没有手机、没有电视,连村口的广播也是分时段播放的,为了省电。 陈棋吃饱了蕃薯,也拿出了自己全套的卫校课本看起来。 暑假结束,他就要进入医士班4年级,也是卫校最后一年了。 这年头的中专卫校都是4年制,暑假过后再上半年学,接着去医院实习半年就可以毕业了。 陈棋前世是硕士毕业,博士在读,医学理论知识还是比较丰富的,至于临床水平,在新华医院这些年手术喂下来,外科基本上都没问题了。 可是19年的教材和2022年的教材肯定是不一样的,陈棋想要融入这个时代,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卫校前三年学过的《系统解剖学》、《微生物学》、《生物化学》、《生理学》、《病理学》、《病理生理学》、《诊断学》、《药理学》等等基础课程。 陈棋,粗粗翻了一遍,心里有底了。 知识的大方向还是差不多的,只是19年的知识点都比较粗糙浅显,当然也更好记忆。 《药理学》有点困难,因为这时代的用药跟后世差太多了,很多药物在后来全部都淘汰了,陈棋也没有用过,没有相关经验。 不过记忆的难度也不大,毕竟大方向还是差不多的,只是后世用了升级版本的药物而己,药理基础是一样的。 至于中专也要学的什么《数学》、《英语》等文化课,对陈棋来说就更简单了。 尤其是英语,他前世好歹也是通过六级考试的,不说比得上专业翻译人才,但至少吊打中专生是绝对绰绰有余了。 陈棋这下彻底放心了,不怕开学以后露馅,对他来说,唯一的难题就是要“收着点”,不要问出来的问题连老师都不知道,让老师下不来台。 情商低的人,往往不会受人欢迎。 陈棋一边看书,一边还辅导弟弟妹妹作业,帮他们提前预习六年级的课本。 二婶还笑话他们读书有个鸟用,这是农村妇女的浅薄,以为赚点小钱就是生活了? 对农村孩子来说,将来考中专,考大学才是鱼跃龙门,摆脱贫穷的最好机会。 海东省自古以来都以经商闻名,“经商”虽然同样是一条出路,并不歧视商人。 但陈棋是来自后世的,他是知道后世的富豪榜上人,42有本科学历,34是硕士,博士占20,初中和高中学历只占2。 这对于那些崇尚“学习无用论”的人,可以说是啪啪打脸。 读书的目的不仅仅是让你成为八十年代的工人,更在于让你的眼界更宽,可以看得更远,在未来更能把握时代的机会。 不要风吹起来了,因为什么都不懂,真跟猪一样不知道飞起来。 所以陈棋那位死去的代课老师爸爸,真的很有眼光,付出一切也要上自己的孩子上学。 当然傻大姐除外,她纯粹是读不进书,不是这块料。绝不是父母偏心,不让她上学。 想到大姐,陈不二看了看屋外的日头,太阳猛得跟火烤一样,他在室内都热得吃不消,不知道大姐怎么样了。 “小妹,大姐去哪了?” 陈画一边煮粥,一边说道:“大姐应该是去村口的窑场背砖头了。” “背砖头?这么热的天?一个小姑娘?” 陈棋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同时心中也深深的震憾了,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自己这个大老爷们在家里看书,让一个弱女子顶着烈日去做苦力,他还算是个人吗? “不行,我得去找大姐,小妹,你带我过去。” 陈画点点头:“等我一会儿,我煮好蕃薯粥给大姐带去。” 19年的农村,尽管已经能吃上饭了,不再饿死人。但要说吃饱饭,吃好饭却还远远达不到,荤腥更是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点。 就像陈家,主食还是蕃薯、玉米等粗粮为主,家中所剩不多的大米。还不是“晚稻米”,而是最硬最粗糙的“早稻米”,城里人都不吃的。 要不是陈棋前一天晕倒算半个病号,否则午饭都不可能吃上番薯粥。 等陈画将粥饭灌进了一个瓦罐里,三兄妹走出了屋子朝村口走去。 在39的高温天,三人都是赤着脚,没办法,每人只有一双鞋子,平时根本舍不得穿。 路也不是什么好路,要么是碎石子路,走得脚底板生疼。要么是石板路,踩上去烫得要命。 没走多久,陈棋就觉得全身发热,背心都被汗液湿透了,难以想像,这样的高温桑拿天,傻大姐一个小姑娘在窑场是怎么干活的。 夏泽村窑场烧出来的红砖,是供应型塘公社大山里的几个山村的,窑场地势较低,所以烧好的砖块需要人工一块一块背上来,堆到晒场上。 陈棋带着弟弟妹妹,远远就看到了那根大烟囱,纷纷加快了脚步。 窑场背砖的农民很多,毕竟一天5角钱的现金收入,对大山深入的农民来说具有绝对的诱惑力,当然付出的代价,就是每天最少要背几千块砖。 力气大点的,直接在身上盖上一只麻袋,然后用绳将100块砖系在一起,双手扶着,背着就走。 力气小点的,则会背上一个木头搭成的架子,上面可以放60多块红砖,虽然省力一点,但收入也少。 当三兄妹找到傻大姐的时候,她正背着60块砖头,弯着腰,吃力地在爬坡。 这种农村土红砖,一块的重量大约2斤左右,60块红砖意味着重达120斤,可傻大姐自身的体重也没有超过100斤。 烈日下,可以看得出她非常吃力,身上那件军绿色的衣服完全湿透了。 为了省钱,她甚至没有穿鞋子,走过一段泥路,都会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陈画第一个哭了出来,接着是陈书,就连陈棋这个新来的穿越客,这时候也是热泪盈眶了。 “大姐……” 正文 第4章 求医上门甲沟炎 傻大姐正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要将砖头背上去,只有每天完成定量,才能拿到5毛钱。 她想多挣点钱,想给陈棋买点猪肉补补。 公社的猪肉尽管不要肉票,但也要1块多一斤,更何况等9月份开学,三个弟弟妹妹都要上学都需要花钱。 傻大姐心里急。 家里父母都不在了,她爸爸在去世前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她是亲口答应的。 只要她答应的事情,无论多苦多难,她一定会做到。 陈画站在上面,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跑向了傻大姐,“大姐,呜呜呜,大姐~~~~” 陈棋和陈书也跟在后面,一起奔向自己的傻大姐。 傻大姐抬头一看,就看到弟弟妹妹跑来看她了,手上还拿着瓦罐,显然是来给她送饭的,这让她心里很开心,觉得家人很关心她,于是慢慢放下了背着的砖头。 “你们怎么来了?这么热的天,快回去。” 陈画一下子抱住了傻大姐:“大姐,我不要你背砖,我们回家吧,我不吃肉,我不要吃肉,呜呜呜~~~” 陈书也泪流满面:“大姐,不背砖了,我喜欢吃蕃薯,我就要天天吃蕃薯。” 傻大姐抱着妹妹和弟弟的头,笑着说道:“傻话,大姐在这挺好的,不就是卖力气嘛,瞧,大姐有得是力气。” 陈棋咬了咬牙,走到了红砖前面,蹲下来准备背上去。 傻大姐一看吓一跳:“老二你干嘛,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们知识分子来干,大姐会背的,你放下,当心闪了腰。” 陈棋不服输:“大姐你能背,我也能背,不能让你一个人吃苦,我们都是陈家的一份子。” 说完,陈棋已经将麻绳制成的背带挂在肩膀上,咬牙一屏气,“起!啊~~~~~” 大吼一声,60块红砖动了一下,结果还没等陈棋站起来,因为砖头太重了,身子直往后坠,屁股一下子就坐在了地上。 居然连地心引力都摆脱不了。 旁边砖场的工友们看到都是哈哈大笑,“陈家的二娃子,怎么,连60块砖都背不动呀?” 工友们的打趣,让陈棋脸都要红了一大片,他不信这个邪了,第二次蹲了下来,准备再次尝试。 傻大姐在一旁更急了: “老二你别听他们的,你是读书人,是拿纸和笔的,不能跟咱们这些大老粗比,快放下吧,大姐来背,你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大姐没事,我刚刚是没掌握方法,现在掌握了,再试试,一,二,三起!!!” 结果事与愿为,陈棋不但没背起砖块,反而一个平衡没掌握向后摔倒了,红砖洒了出来,还碎了几块。 傻大姐和陈书陈画都紧张的扶起他:“叫你不要背不要背,这下好了,没受伤吧?” 陈棋站起来后,回头看到一地的碎砖,心中的沮丧就别提了,自己连个女人都不如。 “大姐,我,我只是想帮你……” 傻大姐一边给陈棋拍掉身上的灰尘,一边笑着说道:“好,大姐知道你的好心了,现在乖乖回家去吧。” 陈画将手中的瓦罐递了过来,“大姐,先吃饭。” “好,那就先吃饭,我也歇会儿。” 砖场的老板远远看到了陈家四兄妹在树荫底下一边乘凉,一边愉快聊着天,心里更是充满了感慨,对旁边的人说道: “看到没,陈家的老二,老三,老四都是读书种子,别看现在他们落魄,将来肯定都会有出息,等收工了,多给傻大姐结算一毛钱吧。” 午饭后,傻大姐继续去砖场干活,陈棋他们只好回到了家中。 海东省做为全国试点,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从年开始的,可是山区不同于平原,分到每家每户的田太少了,基本上仅够口粮。 所以傻大姐背砖的收入,是陈家目前唯一的现金收入。 哪怕再热再累,傻大姐根本就没得选,这年头乡镇企业还没有兴起,想打工都找不到地方。 陈棋三兄妹回到家里,一个个都心情低落,谁都不好受,这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陈家二娃在不在?” 陈棋回头一看,就看到一个陌生中年男人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在问话。 “我就是陈棋,大叔你是?” “噢,我是隔壁莲东村的,听说你是卫校的中专生,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瞧瞧手指,我实在痛得受不了了,公社的大夫让我去珂桥镇卫生院开刀,那也太远了……” 陈棋一听是来看病的,习惯性问了一句:“你的手指怎么了?” 那个大叔伸出手来,就见到右手中指尖端肿得跟个小萝卜似的。 陈棋一看就明白:“哟,大叔,你这是甲沟炎呀,现在已经化脓了,需要马上做个小手术,否则感染容易扩散。” 急性化脓性甲沟炎,常由???葡萄球菌感染引起,多由局部损伤,比如嵌甲修甲不慎、外伤、咬甲、甲周倒刺等产?。 那个大叔一听赶紧陪笑道: “中专生就是中专生,一眼就瞧出我这病症来了,不满你说,我昨近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还不能下田干活,家里的活都耽误了,全靠我老婆一个人,这不打听到你是卫校的高材生嘛,就想请你帮帮我。” 中专生,现在听起来像骂人,但在19年,绝对是在表扬赞美你。 陈棋心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帮帮乡亲也是应该,这样他不在家里,以后大家卖她面子也会照顾大姐和弟弟妹妹。 另外他也想试试自己的金手指到底灵不灵。 “行,这位大叔你坐这里,我去拿工具,现在就帮你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甲沟炎的手术非常简单,他前世时候的社区医院或二级医院外科都能处理的门诊小手术,不过对于19年的山里人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村里的赤脚医生不会治,公社卫生院的大夫吃不消,只能去中心镇卫生院,或者城里大医院。 但从山里出发,这需要走几十里山路,单程起码要走5个小时,哪怕是习惯走山路的老农民来说,这也是个巨大的考验。 所以这个中年男人宁可先来夏泽村碰碰运气,实在不行才会去珂桥镇上。 正文 第5章 2元钱的医疗费 陈棋转到里屋,从空间手术室里拿出了一支利多卡因针,一支针管以及一只清创包。 最重要的是,他拿起了那把神秘的手术刀,捏在手上,他就觉得有一种刀人合一的感觉。 陈书和陈画知道自己哥哥是学医的,但从来没看到过他露一手,所以也是充满了好奇,围在了桌子边旁观手术。 只见陈棋先是将利多卡因打在了手指近端两侧,过了一会儿等手指麻了以后,再消毒,这才拿出了手术刀。 拿出手术刀准备动手的一瞬间,手术刀仿佛活了一般,陈棋感觉不是他在动手术切指甲,反而是手术刀主动在引导他怎么样去动手术一样。 不到几分钟,患侧指甲切割掉一部分,再将浓液排出,再次消毒后包扎,手术过程非常快,手术效果非常完美。 整个手术过程,包括陈棋的专业性,病人自己都看在眼里,最后看着用纱布包扎好的手指,这个中年男了开心极了。 “陈大夫,这,这就好了?” “没好呢,你后面最好每天去赤脚医生那里换换药,再吃些消炎药,大概一两周就能完全恢复了。” 陈棋一边收拾,一边叮嘱道,这种感觉,跟前世做了个门诊小手术一般。 中年男子自然是千恩万谢,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了2元钱放在了桌上, “陈大夫,这辛苦费,你也知道我们山里人穷,你不要嫌少。” 陈棋挠挠头,也就接下了,毕竟他是付出了脑力劳动的,还有一个清创包和一支麻醉药。 “那行吧,我就不客气收下了,回去后注意不要碰到水啊。” 等那个中年男子走后,陈画和陈棋看着桌上的两张女拖拉机手图案的1元人民币,心充满了好奇。 “哥,这么一会儿时间,你就赚到了两块钱呀?这大姐要背4天砖块呐,都可以给我交一学期学费了。” 陈棋甩了甩钞票,嘴巴撇了撇,就这?2元钱?这要是在后世,术前检查费、手术费、药费加起来,没有1000块钱别想走。 意外赚了点外快怎么花? 三兄妹一起坐在家里,双手托着下巴在思考这个问题。 小妹陈画认为应该交给大姐,攒起来做下学期的学费。 小弟陈书却认为应该去买点肉吃吃,理由是他都半年没有吃过肉,现在看到人家养的猪都想上去啃一口。 陈棋觉得陈书说得对,应该买肉吃。 主要是今天傻大姐在烈日下背砖的一幕太震憾到他了,他是想过重生过来吃苦的,想不到居然会这么苦。 相比较家中三个读书郎,傻大姐反而是最需要滋补的那个人。 “要不,咱们现在去买肉吧,等大姐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陈书一蹦三尺高:“好啊好啊。” 陈画有心反对,可是一想到那白花花的大肥肉,实在拒绝不了这种诱惑,“好,那就去买猪肉。” 三兄妹说干就干,也不顾外面还是烈日当空,各自戴上一顶破草帽,赤着脚就往公社赶去。 型塘公社所在地有一个小集市,麻雀虽小,五脏六腑俱全。 比如电影院、供销社、副食品店、卫生院、中小学、派出所、政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迷你招待所。 陈家三兄妹走了近一个小时才走到公社,三个人都充满了好奇,走在路上不停东张西望。 陈书和陈画两人平时也难得来一次公社,对他们来说,公社就像一个“大城市”,充满了繁华,供销社里面有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尽管这分明只是一个连汽车都开不到的小小山村公社。 对陈棋这个重生客来说,八十年代的一切他都充满了好奇,毕竟他没有经历过这个年代,感觉像到了横店影视城一样。 街上的建筑,老百姓的穿着,还有墙上的红标语,无不让他有一种“体验游”的感觉。 三个人逛了一圈,站在供销社门口老半天,看到柜台上的一瓶瓶汽水,又干又热又渴的三人都是咽了咽口水。 可是看到标价2毛钱,三个人都只能摇着头,恋恋不啥地离开了。 陈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重生回到了19年,连瓶汽水都喝不起,简直太失败了。 看来趁暑假期间如何赚钱,如何养家这是接下来最重要的一个任务了。 三人来到了副食品店,看到那一块块猪肉,陈书和陈画都发出了一阵阵惊呼: “哥,快看,这么多猪肉。” “师傅,五花肉多少钱一斤。” 身上系着一块脏不拉几围裙的杀猪佬一脸不耐烦:“去去去,瞧你们那样,你们有钱吗?” 陈棋挥了挥手中的两张一元钱。 杀猪佬一愣,笑道: “哟,看不出来嘛,几个山里佬居然真有钱,闹,这五花肉1块钱一斤,瞧这四指厚的大肥肉,漂亮吧,一斤1块2毛,这瘦肉一斤9毛5分。” 陈不二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瘦肉居然比肥肉便宜2毛5分钱? 哪个傻x会买肥肉? 前世他去食堂吃饭,碰到肥肉都是挑出去的,那满嘴的油可都是胆固醇啊,爱美的小护士们更是避之不及。 陈棋决定提醒一下对方:“师傅,你,你这价格会不会算错了?” 杀猪佬不爽了:“怎么会算错,也是在咱们公社,要是去城里大家都抢着卖,而且买肉还要肉票,你们这些山里佬有吗?” 如果要肉票,型塘这个纯农业公社,那就没有人能吃到猪肉了,显然老百姓意见很大,所以才不要肉票,不过价格嘛稍微小贵一点。 陈棋自作聪明,心想那就不要怪我钻漏洞了,拿出钞票拍在肉案上: “就给我们来两斤瘦肉。” 杀猪佬又是一愣,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好,瘦肉两斤,瞧好了,秤杆高高的,1块9毛钱,这是找钱请收好。” 陈棋付了钱,拎着用草绳吊着的瘦肉,心里美极了,对着陈书陈画喊道: “走,还剩一毛钱,咱们去买棒冰吃。” 正文 第6章 香喷喷的红烧肉 小妹总感觉这肉买得不对,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毕竟陈家几乎不买肉,也没有相关的经验。 一听说去买棒冰,马上将买肉的事情扔到了脑后,三人一起又奔向了供销社。 等陈棋他们走远后,副食品店里的人都围了过来:“哎,刚刚那三个山里佬怎么挑瘦肉?” 杀猪佬耸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咱们碰到了三个二百五。” 呵呵呵,副食品店里发出一阵轻笑声。 而三个二百五,这时候正加快脚步,喜滋滋拎着猪肉,快速跑进了供销社里面。 型塘供销社用陈棋这个穿越者来说,简陋得简直令人发指,别说跟什么永辉沃尔玛去比了,就连医院的24小时便利店都不如。 进门就是两个木头搭建的玻璃柜,后面还有两排柜子。 商品的种类也不是很丰富,什么暖瓶、痰盂、雨鞋等等,另外就是肥皂、毛巾、火柴等小商品,到于衣服、电器之类根本就没有。 陈棋进了供销社,拿出一毛钱问道:“阿姨,你们这里哪种棒冰最便宜?” 供销社的营业员一直在聊天,听到了头也没回,也没有理睬他们。 陈棋曾经在小说上看到过七八十年代的营业员是多么牛逼,今天算是真的见到了,但也没办法,棒冰只有供销社才有,别地方没得卖,只能忍。 等了一会儿,进来一个穿着白衬衫的中年男子,刚一进门,三个营业员纷纷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让人想到了纪录片里那些热情洋溢又不失朴素的服务员们。 原来,这种热情只给少数人的。 陈棋明白无论什么时代,人都是分三六九等的,什么时候自己成功了、成为了人上人,也能享受这种热情,现在,他仅仅是个山里的土八路而己。 所以,少年,努力吧。 那中年男人买了一包烟,跟营业员打趣了几句才离开。 这才有个营业员走了过来,没有热情,也没有过分刁难: “闹,最便宜的是这种糖水棒冰,一支3分钱,这奶油棒冰贵一点,要八分,还有麻将棒冰,不过看样子你们也买不起。” 人家只是实话实说,没什么好生气的,陈棋这样告诉自己。 “那就糖水棒冰来三支吧。” 营业员拿出棒冰,又找了1分钱给陈棋。 陈书和陈画简直要哭了,自从爸爸去世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吃过棒冰。 看着小弟小妹那陶醉和欢喜的样子,陈棋也挺高兴,自己拿起棒冰就开始一口一口咬着吃了起来,回头一看,陈书和陈画正慢慢地添着吃。 “快吃吧,再不吃就化了,等哥赚钱了,以后天天给你们买棒冰吃。” “嗯嗯,哥最好了。” 陈棋还有1年就可以从卫校毕业了,到时分配工作成为医生后就可以拿工资,哪怕工资不高,在农村人眼里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三人就这样开开心心拎着猪肉回到了夏泽村。 回到家里才下午4点多,刚到村口就被二婶刘彩娥看到了。 刘彩娥惊了一下:“你们三个小棺材哪来的钱去买肉?你们大姐借到钱了?” 紧接着她嘴巴啧啧啧了几下:“你们被杀猪佬骗了,怎么买回来的是瘦肉?这肉又不能出油,亏了亏了。” 听到二婶的解释,陈棋才知道,原来这个年代评价一块好肉,不是看瘦肉多少,而是看肥肉有多少。 买回来的肥肉可以熬猪油,在缺油少肉的年代,可以供全家吃上几个月荤腥,尽管这荤腥真的可能是尝尝味道而己。 看到一脸沮丧的小弟小妹,陈棋反而是挺乐观的。 钱是王八蛋,没有再去赚嘛。 “没事,瘦肉更好吃,咱们今天就吃瘦肉了,等哥赚了钱,天天请你们吃肯德基。” “哥,肯德基是啥?”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家的酱油盐都放哪了?” 为了给大姐一个惊喜,陈棋决定亲自下厨,给大伙儿烧一个美美的红烧肉尝尝。 结果就是等傻大姐下班回家,红烧肉是吃到了,但家里仅剩不多的菜油和酱油一下子被陈棋全部都祸祸光了。 换了别的当家人,肯定要指着鼻子骂娘了,甚至有些家长都要脱下鞋子开始教训教训这败家子了。 但傻大姐没有,她觉得弟弟自己赚钱,给她,给家人买肉吃,甚至一个知识分子都亲自下厨了,这样的亲情,根本不是几滴菜油能比的。 看到一脸自责的陈棋,傻大姐反而不以为意: “没事,没油了大姐会挣的,反正咱家一年也吃不了几次抄菜,有没有菜油酱油都没关系的。” 小妹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傻大姐的嘴里:“大姐,好吃吗?” “好吃,真好吃,想不到咱家的状元郎居然还有这本事,这也是学校学的吗?” 陈棋尴尬地挠了挠头,其实这红烧肉烧得是比较失败的,因为火候掌握得不好,加之没有冰糖,都有点烧焦掉了。 一个前世天天吃食堂的手术狗,能指望他有多少好的厨艺? 两斤肉,一家人吃得开开心心。 但细心的陈棋发现傻大姐根本就没吃几口,相反,饭后她是小心翼翼将剩下的肉放到了一个竹篮里,再吊到井里面,准备第二天再吃。 水井,就是农村人的天然冰箱。 夏天差不多要到晚上7点才会天黑,吃完饭才5点多,傻大姐又要出门了。 “大姐,你干啥去?” “种田呀,昨天才种了一半,不抓紧时间要影响以后产量的。” 家庭联产承包制后,交了国家的,剩下都是自己的,农民的积极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以前小队干活,都要队长催了又催,现在不用催,天不亮就下田,晚上摸黑了还在种田,正是这种积极性,八2年开始全国全面开始了家族联产承包。 陈棋放下手中的课本站了起来:“大姐我也去。” 傻大姐连连摆手: “算了算了,你还是好好在家看书吧,昨天你去种田热晕了,太吓人了,你们知识分子就是干不了粗活,反正咱家田少,大姐一个人能行的。” “咱家田少?” 这话引起了陈棋的注意:“大姐,咱家为什么田少?” 正文 第7章 陈家分田吃暗亏 夏泽村是个山区小村,全村200户人家,人口700多人。 村子可耕种的田并不多,哪怕在激情年代开恳了一些的梯田,加起来也不过是200多亩水田,想当于平均每家一亩。 但账不能这么算的。 这时候的人会生,家里五、六个小孩的比比皆是。 但有些家里就一个孤寡老人,或者老两口单独成立一户,跟子女分开住。 所以每家每户平均分田显然是不公平的,肯定是要按人口数量来决定谁家能分到多少田。 陈家就吃了大亏,因为陈父陈母早就去世,再加上陈棋考了上中专,户口迁走了,所以陈家只能算3口人,最后分到了7分田。 这7分田,还是梯田,远离村子,产量自然不能跟溪边的良田相比。 四姐妹走在路上,傻大姐满脸的不甘心: “村里分田的时候太欺负人了,给咱家的是梯田,还只有7分,后来我去村里吵了几次,村子才多给咱家分一块山地。” 山里人不但可以分田,还可以分山,反正茫茫大山一座又一座,足够全村人分了。 傻大姐比别人家多分了一块山地,开始还喜滋滋,最后在隔壁三奶奶的提醒下,发现又吃了一个暗亏。 原来分山地也是有讲究的。 夏泽村的山地分为了三种,一种是毛竹林,一种是杨梅林,还有一种是水蜜桃林。 用现代人的眼光来选,相信绝大多数的人一定会选杨梅或者水蜜桃林,这又好吃又好卖,实在不行还可以搞个农家乐,发大财的节奏。 可是在19年,有关系的人都提前将毛竹林给瓜分了,反而是杨梅林和水密桃林无人问津。 为什么? 很简单呀,山里人普遍靠毛竹吃饭,毛笋、冬笋、鞭笋等等都是可以卖给供销社赚钱。 哪怕新鲜笋卖不掉,晒成笋干供销社那也是收的,有些胆子大了一点的村民还会挑到珂桥镇上去卖,赚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不止是笋有利润,竹子制成的椅子、凳子、竹筐、竹蔑、扫把等等,这都是可以卖钱的。 所以竹子对山里人来说,浑身都是宝,都是可以变现的,大家都当宝贝一样看待。 夏泽村的杨梅和水蜜桃同样非常有名 再过几十年,夏泽杨梅、陌湖水蜜桃那都是鼎鼎大名,每年一到产出季节,供货商早早就等着了。 可是在19年,这些杨梅和水蜜桃根本就卖不掉,供销社都不愿意收。 原因是夏泽村实在太偏僻了,还不通汽车,如果想要卖掉这些水果,采摘下来以后,农民要挑着担去珂桥镇上。 全程空着手就要走5个小时,何况是挑着上百斤的东西? 如果能赚到钱,农民辛苦点也不怕。 要命的是,杨梅和水蜜桃这两样水果非常娇贵,根本就不允许磕磕碰碰,如果你翻山越岭,背杠肩挑几个小时运出山,估计大多数水果都烂了,不能卖了。 比如陌湖水蜜桃,非常甜,皮能轻易撕掉,如果你在桃子上用牙签扎个洞,用手一挤,果汁直接会喷出来。 这样的水蜜桃绝对是“极品”,可是这样的水蜜桃根本就不适合长途运输,根本送不出大山去。 这也是型塘供销社不愿意收购杨梅和水蜜桃的原因。 这运到城里,大半都烂了,城里人又不是傻子,谁会买?那供销社不是要亏到姥姥家了。 (有读者会说,歪瓜烂桃子,越吃越好吃,咳咳,别抬杠。) 所以说没爹没娘的孩子太苦了,什么农民多么朴素,思想多么单纯,如何如何友爱,这都是小说里写写的。 真实的农民自然有他们的“狡猾”, 尤其在这个物资极度缺乏,大家普遍贫穷的年代,大家都是争着往自己的碗里扒拉,还会主动让给别人? 要说村里有没有胖子存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这批人。 陈家是长姐当家,唯一的近亲是二叔二婶,可惜二婶不是个省油的灯,二叔又是个耙耳朵的主,自然无人帮陈家四姐弟争取了。 陈棋一边走路,一边听大姐唠唠叨叨,心里还挺奇怪。 “大姐,就算这水蜜桃和杨梅卖不掉,咱们也可以自己吃呀,多么美味的水果呀,城里人想吃还吃不到咧。” 傻大姐噗嗤一声就笑了: “水蜜桃和杨梅当然好吃,可是天天让你吃,就怕你吃到要吐。比如那杨梅吃多了牙齿都要酸掉,第二天连豆腐都咬不动,谁敢多吃呀? 再说那水蜜桃是真甜,汁水又多,可是桃子吃多了就反酸,还会拉肚子,上回隔壁三奶奶因为饿极了,一口气吃了四个水蜜桃,结果差点没给拉死。” 陈棋想到了前世看电视,有一年过年电视台采访山东长岛的渔民,渔民说解放前如何如何苦,现在如何如何幸福。 有一个片段他记得特别清楚, 电视屏幕里,一个老头对记者说道:“解放前咱们渔民惨呀,过年的时候地主们吃肉,咱们穷人只能吃海参鲍鱼。” 吃海参鲍鱼居然是悲惨的生活?? 当时陈棋就想不通。 现在算是明白了,这满山的杨梅和水蜜桃,对城里人来说是稀罕水果,可是对大山里的农民来说,那就是鸡肋。 既然是“鸡肋”,那就分给无依无靠的陈家四姐弟吧,哪怕多分一块果林给他们,村里人也没意见,刚好省得傻大姐天天去村委吵架。 不过陈棋还有一点不明白: “姐,既然这水蜜桃和杨梅都运不出去,那村里种这些果树干嘛?” “这哪里是村里种的?这都是解放前地主老爷们种的,地主不差钱,听说当年把水蜜桃摘下来,全部都用棉花被裹住,以最快的速度运到埠头村,走水路运往城里卖大钱。” 得,原来地主能解决运输环节,所以才能将水蜜桃和杨梅运出去卖钱,现在的农民没这条件,只能看着水果烂在地里,懒得再打理。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农民不敢进城卖水果,怕被割本主义尾巴。 陈棋听了却上了心,或许自己也有办法解决运输呢?那是不是可以拿去卖钱了? 正文 第8章 想到个赚钱门路 陈棋手里各拿着一捆秧苗,沿着田梗慢慢往前走去,结果一个平衡没掌握,再一次滑倒在了水田里,浑身上下都是泥水。 引得周围其他村民们的一阵哄笑。 其实原主应该是会种田割稻干农活的,可是现在的陈棋不会呀,前世他家属于城效结合部,从来没有种过田。 尤其是这田梗,滑不溜秋,走路都困难,别说手上还提着东西。 陈棋是准备帮大姐一起下田插秧的,感觉也非常简单,就是将秧苗扯下几根,种到泥土里就行了嘛。 结果真要干起来完全不是那回事。 这秧苗插得浅吧,要浮起来;插得深吧,秧苗又没在水面之下,根本看不到。 后来好不容易修改再修改,结果种了几米后再抬头一看,别人秧苗都是笔笔直,规规矩矩,而他插的秧苗东倒西歪,相当潦草。 被隔壁的村民们笑话成了读了几年书都忘本了。 那语气中的饥讽傻子都听得出来,谁叫他是村中第一个中专生呢,不打击他打击谁? 最后傻大姐劝他还是歇歇吧,有他在捣乱,这插秧工作更加做不好了。 陈棋满脸通红,觉得自己太没用了,坐在田梗上唉声叹气。突然小腿上感觉有什么东西,把脚从水城抬出来一瞧,那么大一支蚂蝗就叮着他的小腿在吸血。 吓得陈棋一个跳跃,直接甩飞了蚂蝗,但血还是快速流了出来。 这就是农村生活,这就是农民的工作,陈棋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适合种田,还是老老实实做他的医生吧。 相反,陈书和陈画两个小鬼头,却熟练地开始插着秧,尽管只有13岁,也当半个劳动力了。 搞了半天,全家最没用的人,就是他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山村里的月光格外明亮,将田野四周照得分外清楚。 重生到19年后的第一个夜晚,陈棋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竹排嘎吱嘎吱响了一夜。 有对未来的担忧和对前世的怀念,更有为现在无法帮助家里改善生活的自责。 第二天一早,傻大姐又早早去砖场了。 吃完一顿蕃薯早餐,陈棋向陈书招了招手。 “小弟,你知道我们家的桃林和杨梅林在哪吗?” “知道呀,哥,你想吃了吗?” “走,带上哥一起去瞧瞧。” 兄弟两个戴上草帽,赤着脚就从家里出发了。 小妹是不去的,这什么桃子杨梅的,早就吃腻了,哪有猪肉好吃? 让陈棋想不到的是,去果林的道路居然如此难走,路上都是野草,仿佛很久没有人走过一样。 也难怪,现在都家庭联产承包了,各家当然只顾着打理自家的的田地,或者去砖场上工了,谁还有兴趣为了摘几个桃子,还要翻几座山跨几个岭的。 陈书拿着一把柴刀,动作迅速在山里面钻来钻去。 陈棋就像死狗一样跟在后面,又热又累又渴,路上那些野草野树的刺,在他的手上和脚上留下了一道道血印子,让他苦不堪言。 “小弟,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再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靠,村干部那些王八蛋,怪不得这么大方多给我们家一块果林,敢情都要到深山了呀。” 在陈棋的骂骂咧咧中,两兄弟终于来到了桃林。 桃林的规模挺大,占了足足两个山头,陈棋站在山脚下,望上去成片成片的桃树,还有枝头挂着的一个个桃子。 陈书动作很快,摘了两个桃子下来:“给,哥。这边50颗桃树都是咱家的。” 桃子很大,跟一样成人拳头似的,放在手上轻轻一按就有软软的感觉,陈棋用草根在桃子上扎了两个小洞,用手一挤。 果然,桃子上就喷出两股子果汁,赶紧用嘴接住,桃汁入嘴果然又甜又鲜,果皮也能轻松就揭下。 陈棋来自后世,是吃过各种各样水果的,有见识,但这样香甜多汁的水蜜桃真的是第一次吃到。 再过几十年,完全可以用精美包装包起来,放到水果店里,当精品水果出售,让他这样的小医生吃不起。 “小弟,咱们去果园里转一圈试试,看看有没有人偷桃子,你从左边走,我从右边走。” “哈哈,哥,谁会来偷桃子呀,你瞧到处都是。”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好吧好吧”,说完,陈书就朝左侧走去巡视了, 陈棋也快速钻进桃林里,他要做一个实验,看看他的意念空间能不能装东西? 他摘了一个桃子,左右看了半天确定没人,意念一动,果然,桃子就出现在了空间手术室外的空地上。 “果然行!” 陈棋兴奋了,“这下不发达都难了!” 为了实验,陈棋一边走,一边看到成熟的水蜜桃都收到了空间里,等到他和陈书会合的时候,空间里面已经密密麻麻放了几百个桃子。 桃子乖乖放在地上,没有摇晃,没有动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保鲜功能。 两兄弟随后又翻过了两座山,来到了杨梅林,划给陈家的杨梅林位于山顶最高处,果然又是一块没人要的“风水宝地”。 虽然山顶的杨梅因为阳光充足,一颗颗又大又紫,放到嘴里,杨梅汁就充满了整个口腔,很甜很甜。 可是山顶的杨梅更难运输到山下去,从这里到村子,走路起码要大半个小时,更何况还要运到山外。 陈书没有碰杨梅,他受不了吃后的酸爽。 陈棋却是吃了一颗又一颗,他现在的心情愉快极了,下学期的生活费,弟弟妹妹的学费课本费,家里的开销这下都有着落了。 谁说书生一无是处? 可你挡不住书生有作弊工具呀。 在回村的路上,陈棋看到水沟里游过一支金黄色的黄鳝,大叫一声: “小弟,赶紧抓黄鳝呀,这可是好东西,嗨,纯野生的,这条起码有一斤啦。” 陈书撇撇嘴:“哥,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呀?黄鳝有什么好吃的?又腥又粘乎的,真这么好吃,早就被村里人抓光了。” 正文 第9章 农民不爱吃黄鳝 陈棋听不懂了,觉得自己是不是穿了一个异世界?难道这里的人类跟他前世的人类口味不一样? 黄鳝呀,而且还是这么又粗又大的野生黄鳝呀,怎么就不好吃了? 吃货们表示不服!菜场的野钓爱好者也不服! 陈书有些不屑:“嘿嘿,哥,你要吃咱们就抓一条去试试,你就知道了。” 结果中午陈棋吃着碗里这条清蒸黄鳝就有点怀疑人生了,只是洒了一点盐,吃到嘴里,果然是腥味十足,还有明显的泥土味道。 陈棋看着家里空空如也的灶台,算是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黄鳝在他前世算是一道家常菜,最常见的烹饪方式是“爆炒鳝丝”,或者“红烧鳝片”。 这里面的调料就多了去了,蒜苔粒、青椒片、姜丝、葱段、胡椒粉、盐、姜、糖、酱油、蚝油、料酒、味精、干花椒、干辣椒、郫县豆瓣等等。 然后用猛火重油这么一炒,哪怕是皮鞋底抄出来都是香喷喷的。 可现在的农村,什么样的调料都没有,家里唯一的那种菜油和酱油也被他全部给祸祸了。 光是一点点盐巴,根本就无法去除黄鳝自带的那股子土腥味,于是农民们也就不爱吃了。 有时间抓黄鳝,不如去山里弄点野猪、野鸡、野兔肉,那不是更香嘛。 本来黄鳝抓了可以卖给城里人,可还是那句老话,没办法运出去,哪怕运出去的代价太大了,还容易被投机倒把给关进去“学习”。 这下好了,别说黄鳝多了,同样的泥鳅、田螺通通都没人要吃,那一只只硕大的田鸡,在田里蹦来蹦去,有势无恐。 这种后世夜宵摊最受欢迎的下酒好菜,真正是“如今你对我爱搭不理,他日你高攀不起。” 这天下午,陈棋手里拿着课本,心思却早就飘到了很远很远。 所谓的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想赚钱,只能打这山里的产出。 虽然老天爷让他重生在了这个偏僻的小山村里,家里穷得是叮当响,可是不幸中的万幸,又给了他一个逆天的金手指。 海东省人,充满了经商的基因,现在这么穷怎么办? 靠以后那几块死工资? 再说了,就算有工资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现在难道还要继续吃糠咽菜? 不知不觉间,陈棋又想到了自己的“前身”。 小伙子读书非常用功努力,为人也爽朗,可惜在学校永远都吃不饱,经常肚子饿得咕咕叫。 这年头读中专虽然不要学费,但课本费还是要自己出的,不多,几块钱,这对贫穷的陈家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负担。 另外一个负担就是中专的补贴太少。 读大学,一个月差不多有19元的补贴,这钱用得省一点完全够用了,还能偶尔花几毛钱买张电影票。 可是中专生的补贴减半,一个月只有10元,这钱全部换成学校专用的“钱票”,吃饭也就勉勉强强。 原主在食堂里,一般都是打4两饭,要一个素菜,再打点免费的干菜汤,加起来不过是1毛7分钱。 早饭更省点,一般两个白面馒头八分钱,有时候直接不吃,饿肚子。 十七八岁,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长期不买荤菜肚子里缺油水,真要让陈棋畅开了肚子吃,估计一口气能吃个一两斤米饭。 就是这样的生活标准,压缩再压缩,10元真的勉强够吃饭,要不是有家中蕃薯的资助,根本撑不下去。 原主是个读书种子,脑子里根本没想过要去赚钱,这年头勤工俭学都没地方。 现在的陈棋认为书还是要读的,这关系到以后有个稳定的工作。但钞票也是要赚的,为了让大姐不用去背砖头,让弟弟妹妹吃上大肥肉。 更让自己的学生生涯不至于太饿肚子,总是要想想办法努努力。 八十年代,不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的时代嘛。 那么做点小生意是最现成的办法。 夏泽村的水蜜桃、杨梅、黄鳝、泥鳅、田螺、田鸡,不就是最好的无本买卖? 打定了主意,陈棋忽悠陈书和陈画道:“你们两个要不要再吃肉?吃棒冰?” 少男少女头点得像捣蒜一样:“想啊想啊。” “想的话就帮哥一个忙,小弟你这几天去田间溪边去抓黄鳝泥鳅、小妹你就去摸田螺抓田鸡,越多越好,有多少就抓多少回来,可以发动小伙伴们一起抓。” 陈书一听就泄气了:“哥,你怎么死脑筋,不是跟你说了这玩意儿卖不出去的。” 陈画也点点头。 陈棋双手抱胸,往后靠在椅子背上:“谁说要我在型塘卖了?哥哥我可以去城里卖呀。” “可是,这些东西你要怎么运出去?不要走到半路都死光了。” “这个你们不用管,仙人自有妙计,想吃肉就听哥的,哥连中专都考得上,这点小困难算什么?” 陈书和陈画都有点将信将疑,不过想到自己哥哥做事一向来靠谱,或许他真有什么办法也不一定。 于是兄妹三人每天出没在田间地头忙碌起来,为了怕人知道骂成三个傻子,他们还都是小心翼翼的。 摸田螺最简单,夏天的水田里,这玩意儿最多,一天摸下来能摸一麻袋。 抓田鸡也简单,棒子上用棉线吊一根南瓜花蕊,然后去田间地头钓就行了。 泥鳅更简单,找个烂泥地去翻泥巴,或者找个水沟,放完水之后泥鳅一堆一堆的。 抓黄鳝麻烦一点,这玩意儿都藏在洞里面,不过陈书这种乡下孩子最有办法,找了一根自行车轮上的铁丝,一头磨尖了棒在一个小棍上。 再挖点蚯蚓做诱饵,就可以去钓黄鳝了,钓上来的,一支比一支粗,就是效率低了点。 其实钓黄鳝最好的是去田间放勾子,傍晚放下去,半夜去拉起来,一晚上下来绝对数量可观,可惜陈棋没钱,买不起小鱼钩,只能作罢。 每天收获的黄鳝、泥鳅、田螺、田鸡都被陈棋拿走了,放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 13岁的陈书和陈画也不关心这些东西去哪了,他们只关心什么时候才能卖钱去供销社买棒冰,买猪肉。 正文 第10章 八十年代的菜场 至于水蜜桃和杨梅就更简单了,陈棋一个人悄悄上山,一路走一路采摘,再顺势收进空间里。 别说陈家那50株桃树了,陈棋收得太开心了,将邻居家的桃子全给收走了。 幸亏现在谁也不在意这些水果,否则非引起农村世界大战不可。 农村人,一点都不能吃亏,你多摘人家几个桃子,几颗杨梅,人家能找你拼命,仿佛你占了他多大的便宜一般。 就这样过去了一周,陈棋觉得自己的空间里已经堆满了各种土特产。 尤其让他开心的,这空间果然有保鲜功能,反正你放进去是咋样的,拿出来还是咋样,一点不会变质。 那些黄鳝泥鳅也根本就不会死,保证卖的时候还是鲜活的,这样才能卖上好价格。 做好了准备工作,陈棋就准备上城区去卖了。 这里所说的城区,其实是越中地区政府驻地,也是会嵇县府所在地,一个城区,府衙和县衙并存。 越中城区是一座两千年的古城,城区人口超过了40万,哪怕是19年,也属于一座中等城市。 整个地区最优质的工作、学校、医院、机关都集中在城区内,用农村人的眼光来看,这里到处是“工人”,到处都是“有钱人”。 陈棋这么多土特产,也只有城区才能消化掉,珂桥镇毕竟只是一个镇,消费力有限。 一周后的一个早晨,陈棋趁天不亮就要出发了。 陈书和陈画听到声音后也起床了,两个眼巴巴看着自己陈棋:“哥,我们也想去城里看看。” 两个小朋友长这么大,最远只去过珂桥镇上,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大城市”越中城区,心中无数次的向往。 陈棋摸了摸两人的头,悄悄说道:“哥哥保证,这次如果我赚到钱了,我就带你们去城里玩玩,怎么样?” “真的?不许耍赖啊。” 不是他不想带,实在不能带,因为他的货物都存在空间里,到时像变戏法一样拿出来卖,没办法跟弟弟妹妹交待的。 人家只是年纪小,思想单纯,没想太多,但并不是真傻。 傻大姐并不知道陈棋要去做小商贩了,陈棋给她的理由是学校有夏令营,需要回去几天。 “老二,给,这是两块钱。” 陈琴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钱,有一角的,两角的,五角的,显然都是她这几天辛苦积赞的。 陈棋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这也更坚定了他去城里卖土特产的决心,反正就算被当投机倒把被抓起来也不管了。 天大地大,家人幸福是最大的。 如果陈家要靠傻大姐一个人背砖过日子,那他这个家中的长子,19岁的大佬爷们可以去跳崖自杀算了。 曾经的陈棋有点窝囊书生气,现在的陈棋可没有,为了自己不饿肚子,为了家人,他什么都可以干。 这时候天还没有停,陈棋打着一个火把就出门了。 他先要走路1个小时到型塘公社,再走4个小时到珂桥镇上,到了这里就有多种交通工具进城了。 越中城区离珂桥镇有25公里,坐船是5角钱,坐路过的长途汽车是6角钱,最便宜的是坐火车,只要2角钱就够了。 便宜是便宜了,就是车次比较少,毕竟珂桥镇是个小站,停靠的火车班次不是太多。 不过对陈棋这样的学生仔来说,最不怕浪费的就是时间了,这也是他每次去城区上学乘坐最多的交通工具。 只是他今天运气不好,开来的居然是一辆“货转客”列车,也叫“闷罐车”,原本是载货的,车厢不够编组了,就当客运车厢来用。 这种车厢只有上面有小窗户,车厢里面像地铁一样,就两排竖放的木头座椅。 至于车厢里面的味道就甭提了,那股子汗臭、狐臭、甚至还有屎尿臭味,简直能把人给熏死。 如果没熏死,那就是被挤死,反正陈棋全程都被挤在了车厢边上,脸贴在门上一动不能动。 幸亏珂桥到城区只要开半小时就行了。 等下了火车,陈棋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也不禁大好起来。 “乡亲们,我胡汉三带着水蜜桃又杀回来啦~~~~” 陈棋出了火车站,大概是下午三点多,他之前两年一直在城区读书,对于越中城区哪里有热闹的菜市场自然是一清二楚。 他也没舍得花钱坐公交车,迈开步伐就往两公里外的大桥走去,这边有一个草帽弄菜场,是城区最大的菜市场。 等他来到大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这让陈棋大为兴奋。 19年,整个社会虽然还是比较保守,但毕竟不再像六七十年代那样严格了。 越中地区已经允许农民将自家种的蔬菜、鸡鸭等拿到市场上来卖,也算是放开了一个小口子。 注意,你能卖的前提是,菜是你自己种的,鸡是你自己养的,东西是你自己挑来卖的。 所卖的货物绝对不能是去批发来的。 陈棋趁时间还早,先去菜场里里外外逛了一圈,进行市场调研。 草帽弄市场里面都是国营的摊位,什么肉店、卤味店、果蔬店、粮店都有,这里交易需要各种票证,当然价格也相对便宜,这是工人们的福利待遇。 市场外面,都是陈棋这样农民,挑着一担蔬菜,或者拎着两只鸭,一篮子鸡蛋前来交易的。 这里卖东西不要票证,只要给钱就行,不过价格要比国营副食品店要贵,胜在交易更灵活,而且不限量。 毕竟你什么粮票肉票的,每月都是有限量的,不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的。 令陈棋感到激动的是,整个市场只有一家“果蔬店”提供水果,而且品种并不是很多。 至于市场外面,没有一家是卖水果的,这让陈棋确信,自己来卖水蜜桃和杨梅绝对是来对地方了,竞争对手都没有。 正文 第11章 知识分子变商贩 陈棋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再出来的时候,左手拎了两篮子杨梅,右手拎了两篮子水蜜桃,还故意往人多的地方去逛了一圈。 果然,紫红色颗颗饱满的杨梅、嫩黄色水灵灵的水蜜桃,马上吸引了市场里买菜居民们的注意。 不少人看到这难得一见的水果,闻到那股子水果香,口水就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泌了。 一些小孩子甚至直接就扯住大人的衣角,吵着要买水果。 用哲学的观点来看待,19年的社会正处于“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 一方面老百姓生活开始安定下来了,尤其是城里人,手里多少是有点钱了,饭也能吃饱了,就想着吃更高级,更美味的食物。 另外一方面,交通运输不便,农药化肥缺少导致水果产量不高,加上越中地区自古以来都是鱼米之乡,却不是一个水果主产区,各类水果难得一见。 所以陈棋的水果一出现,自然引起了市场内的一阵小小的骚动。 他还故意去走了一圈,哪人多往哪里钻,要不是怕被抓,他都想吆喝几声叫声。 这广告打得好,只能说陈某人的脸皮还是挺厚的,一点没有知识分子变小商贩的羞耻感。 “哎,小伙子,你这桃子卖不卖?” “哇,这杨梅够大够紫的,不知道甜不甜,能不能尝尝?” 不一会儿,陈棋身后跟着几个中年妇女,表达出了强烈的购买欲望。 陈棋找了靠河的一个地方停下,正对着市场大门,绝对的风水宝地。 “几位大姐,你们今天有口福了,这可是正宗的陌湖水蜜桃,还有夏泽杨梅,全都是我们家自己产的,绝对包甜,不甜不要钱。” “哇,陌湖水蜜桃呀,多少年没见了。” 显然围着的人群里,有识货的,显然解放前应该也是资本家的女儿。 “你这水蜜桃怎么卖呀?” “哎小伙子,这杨梅多少钱?” 询问价格的人越来越多,这下陈棋一拍脑门,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忘了打听这年代的物价了。 卖多少他不知道呀,这绝对是一个巨大的bug了。 不过人多就有人多的好处,陈棋决定试探一下: “几位大姐,我是农村来的不懂事,也不知道你们城里具体卖多少?不过你们瞧,我这水蜜桃和杨梅都是最高等级的,来来来,你们尝一下味道如何?” 说完,陈棋棒起一把杨梅,给围着的这群中年妇女们尝了一下。 “嗯,好甜!” “好吃好吃!” 这时候有个戴着眼镜,一瞧就是知识分子的中年妇女说道: “小伙子,你来城里卖点水果也不容易,你看这样行不行,根据果蔬商店的价格,一般桃子是4角钱一斤,杨梅是5角钱一斤,你觉得这个价格能不能卖?” “对,一般都是这价格,不过你这水果比果蔬商店的好多了。” “可别卖贵了,贵了我们可不买啊。”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显然都能接受这个价格,至于陈棋,那当然也是接受喽,反正他又没啥成本,就当是薄利多销了。 其实这个价格他是亏的,毕竟人家果蔬商店卖的是普通货色,他这可属于顶级水果了。 结果真要开售了,又出现一个问题,陈棋没有秤,这也真是日了狗了。 可怜他两世为人,这也是第一次做买卖,原谅他的不严谨吧。 幸好旁边卖菜的一位大姨好心,帮助称了一下,一个水蜜桃大约是6两重,一篮子杨梅大约是4斤半。 陈棋赶紧吆喝道: “各位大姐大姨,咱们这样,反正我也没有秤,这水蜜桃一个2角钱,这杨梅呀就整篮子卖,一篮子就算是4斤吧,2元钱,要买的赶紧呀。” 这价格,陈棋看起来是亏了,做为小市民的大妈们,马上就发现了自己可以占便宜了,立即掏出钱来。 刚刚好心提醒的那位戴着眼镜的中年阿姨第一个掏出3元钱来。 “来,小伙子,给我一篮杨梅,再给我5个水蜜桃。” 陈棋这个开心呀,立即满脸堆笑: “好咧,阿姨你拿好,再多给你一个桃子,谢谢你刚刚告诉我价格。不过桃子要得轻拿轻放,这皮薄着呢。” 这位老阿姨一下子笑容满面了:“好,小伙子会做生意,阿姨祝你生意兴隆啊。” 见有人出手了,其他几个中年妇女也赶紧抢购了起来,毕竟这种新鲜的水果在夏天太难得了,尤其是杨梅和水蜜桃,连果蔬商店都没得卖。 谁不想尝个鲜呢。 不一会儿,4篮子水果就被销售一空了,陈棋一共收入八元钱。 别看钱好赚,你真要让夏泽人几十里路,翻山跃岭出山,再加上交通费用,还有水果路上烂大半,拿到城里那绝对是赚不到钱的。 还要加上一来一回两天时间。 所以这门生意,也只有陈棋才能做,别人想复制都复制不了。 陈棋赚到重生以来的第一笔收入,心中美滋滋,但其他围着的中年妇女们不干了。 “哎,小伙子,我可一直排着队呢,你这水果咋说没就没了呢?” “就是啊,你还有没有?都拿出来,不要等明天都烂了哦。” 显然,没买到水果的欧巴桑们并不甘心,陈棋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赚钱的好机会: “有有有,我爹那儿还有,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拿来。” “快去快去,这位置我们帮你占着。” 陈棋拎着空篮子快速挤出人群,随便往一个弄堂里一钻,出来的又是满满4篮子杨梅和水蜜桃。 就这样,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跑了几趟,等大部队散开的时候,陈棋口袋里已经收入了50元。 50元啊,在19年妥妥的一笔巨款,人家四级工一个月工资也才45元。换作是傻大姐背砖,哪怕一天不休息,也要3个月才能赚到。 而陈棋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赚到手了。 这让他颇有一种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感觉。 正文 第12章 兰香馆内被鄙视 两个红袖套来到陈棋面前,“哟,新面孔,这水果不错嗨,小伙子是从哪里来的?” 陈棋赶紧站起来,恭敬地回道: “大哥好,我是本地人,农村的,就卖些自己家里产的杨梅和桃子,我可以保证,绝对不是投机倒把。” 红袖套左右看了看,发现的确没有可疑人物,便点点头: “自家产的可以卖,但绝对不能做生意,你就只有4篮子水果吧?要是多了可不行,那就是做小买卖了,我们可要把你抓起来的,明白了吗?” 红袖套见是乡下人,习惯性的威胁几句,其实内心也没有多重视,不就是卖几篮水果嘛。 他们长期在市场里巡逻,自然是明白,这杨梅和水蜜桃要从山里运出来相当不容易,量也不会太多。 陈棋赶紧点头哈腰:“明白明白,卖完我就走了。” 顺手又拿起四个桃子:“来,两位大哥尝一尝,这可是我家产的陌湖水蜜桃,甜着呢。” 两个红袖套见这乡吧佬如此上道,脸上笑咪咪的接过桃子,“成,那今天这5分钱的摊位费就不收了,走了。” 陈棋撇撇嘴,又一声不吭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马上又围过来几个买菜的妇女,两篮子水果立刻卖光,陈棋还是老办法,悄悄去弄堂里将水果拿出来,还是4个篮子。 半小时后,两个红袖套又逛了一回来,发现乡吧佬还是一个人守着4篮子水果,似乎没有卖掉? 两人也没在意,瞥了一眼,又朝别的地方逛去。 草帽弄农贸市场做为城区最大的菜场,再加上沿街的小商小贩,逛一圈起码要大半个小时,这就给陈棋打了足够的时间差。 等到傍晚菜场关门的时候,他卖完了“最后4篮”水果,拍拍屁股走人了。 别看他走的时候是风清淡,但如果有人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脚微微有点发抖,而且脚步匆匆,跟后世的竞走比赛似的。 李昌钰在的话,一眼就看出这人绝对有问题,心虚。 陈棋能不心虚嘛,他可是在红袖套的眼皮子底下卖出了整整100块的水果,这要是被发现了,抓起来直接可以判刑了。 所以他得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出了草帽弄,跑过大桥,远离了红袖套,陈棋才找了个弄点里一屁股坐下了下来喘着粗气。 他太兴奋了,原来做买卖这么刺激,原来赚钱这么容易,还读个屁卫校啊,做个八0年代的倒爷多好? 想到这里,陈棋忍不住大喊了几声,引得旁边的居民纷纷伸出头来,“乡下宁,脑细胞搭牢,神气有有!” 门又呯一声关紧了。 城里人真够势利的。 陈棋也不以为意,这时候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他就在卖水果的间隙吃了一个蕃薯,还是走之前傻大姐塞给他的。 这玩意刚开始吃的时候是真香,可是吃多了,是真想吐。 既然到了城里,怎么可能少得了美食? 陈棋继承了前任的记忆,明白离他最近的就有好几家百年老字号饭店, 比如以生煎包闻名的“同心楼”,以蟹黄小笼闻名的“荣禄春”,还有以各种面条著称的“兰香馆”。 以前的陈棋口袋里没有钱,每次路过都只能行注目礼,然后鼻子闻一下,像老乡阿q那样精神满足下。 现在的陈棋,口袋里可是藏着100元的巨款,吃碗肉丝面怎么了?还要再来10个生煎包,重活一世,不能再做饿死鬼了。 当陈棋走进最近的兰香馆时,发现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饭店。 一楼都是各种小吃,尤其是面条最著名,二楼三楼则是炒菜,那都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 陈棋进门后坐在了一张桌子前,然后就等着服务员来询问要吃点什么了,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上来询问,心中大为不满。 “知道八十年代服务员态度不好,想不到这么不好,等半天也不来招待顾客。” “哎,服务员,这里这里”,陈棋冲着一个正在收拾碗筷的大姐喊了一声。 那个大姐左右看了看,走过来,一下子就抹布摔在了桌上,扯着嗓子就开骂: “你喊什么?你喊什么?懂不懂用餐规矩?在大堂里大呼小叫的,乡下人真没见识。” “我……” 陈棋觉得好神奇呀,自己还没有质问他们的服务,先被服务员给一顿臭骂,乡下人都来了。 “我说这位阿姨?” “谁阿姨呢?谁阿姨呢?老娘有那么老吗?瞎了你的狗眼!” “你,你……” “你什么你?一个乡下人进城,就当自己是大爷了?怎么,要不要弄几个丫鬟来服侍你?你以为你谁啊?现在是新社会,人人都是国家的主人,收起你那肮脏的旧思想!” 嗨,陈棋这人脾气算好的,这下也火大了。 “我说这位阿姨,我不就是想吃碗面吗?你至于吗?我又不是不给钱。” 这位服务员显然是见多了陈棋这样的乡吧佬,马上冷笑一声: “你有钱?你有钱有个屁用,瞧见没,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国营饭店,吃饭要粮票的,你有吗?一个乡吧佬口袋里有几分钱就敢来兰香馆得瑟?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粮票? 陈棋瞬间就想起来了,八十年代初,还是有粮票油票布票什么存在的,其他地方没关系,国营饭店、国营商店是一定要凭票购物的。 看到陈棋傻愣在那儿,这服务员更来劲了: “没票吧?我就知道,一个乡下土老冒,赶紧滚蛋。” 旁边就餐的其他顾客也见怪不怪了,大家都笑笑,低头管自己吃着面条,那呲溜呲溜的声音,把陈棋给馋得呀,真是两眼泪汪汪。 原来是没钱受气,现在有钱也还是受气,我不就是想吃碗面条吗?我容易吗我? 看他可怜,旁边一位中年干部样的男人不忍心,走过来说道: “小伙子,你没有粮票,还是有地方吃的,你出了面馆往南走,那边有个仓桥直街,有一对老夫妻在卖面条,不过价格稍微贵点。” 唉,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正文 第13章 钱和身份谁重要 陈棋来到仓桥直街,找到了那对老夫妻开的小面摊位。 面店只有两张桌子,老夫妻都是六十多岁的年龄了,不过看起来挺干净的,估计是哪家国营饭店退休的老职工。 这年头虽然政策已经稍微有点开放了,但雇工还是绝对的禁区,谁触犯谁死,只允许一家子干。 面的种类不是特别多,阳春面,只有面再洒点葱花要3角。肉丝面则要7角,的确贵了点。 而且也不像国营饭店里,那里面是按几两几两算的,这里都是一碗,不够吃怎么办?继续再来一碗呗。 陈棋要了一碗肉丝面,额外又多加了3角钱的肉丝,刚刚都气饱了,现在必须报复性多吃点。 不过等他坐下的时候,发现同桌的人点的都是“油渣面”,就他一个是肉丝面。 陈棋耸耸肩,觉得这越中人的口味真的与众不同,有好好的肉不吃,喜欢吃油渣?这可满满都是胆固醇呀,不健康。 吃饱喝足,陈棋慢慢在越中城区晃荡。 就当是逛横店影视城,做深度体验游了。 这时候的越中城区,也就解放路有路灯,热闹一点,其他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而且晚上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商店全都关门了。 路边都是乘凉的城里人,一把竹椅子,一把芭蕉扇,时不时拍两下赶蚊子。 见没啥好逛的,刚好看到前面有一家招待所,陈棋便走了进去。 柜台前,正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低着头在看小说,见有顾客走进来,头也不抬一下,也不主动招呼。 “同志你好,我要开间房。” “介绍信。” “介绍信?” 柜台上的营业员这才抬头:“没介绍信?没介绍信你住什么招待所?走走走,浪费时间。” 陈棋一时气结,再一次深深沮丧,心里真想爆一句粗口,nn老子有钱都不行?怎么一天天的尽受气了? 好歹他的修养不错,只是生闷气,没有回骂过去。 门口有几个乘凉的大爷正在路灯下走象棋,看到陈棋铁青着脸从招待所出来,便打趣道: “小伙子,抱怨是没用的,现在这个社会啊,你还是得正正经经找一份工作,有了工作就有工作证,单位还给你开证明,这样才能受人尊敬,不至于想住个招待所还要看人脸色。” 敢情这几位大爷把他当作了游手好闲的盲流来看待了。 要不是他说了一嘴的越中本地方言,估计都要去向居委会举报了。 走在路上,耳边一直回想着刚刚那位老大爷的话,陈棋突然有了一种明悟。 时代不一样,后世是以金钱至上,有钱就是大爷,钱能买到一切,包括一夜“爱情”。 但在19年,有钱并不是万能的,甚至钱多了还可能给你带来灾祸。 既然他重生到了这个年代,那就只能按这个年代的游戏规则生活,想到这里,陈棋摸出了那把神奇的手术刀。 “看来,当个倒爷并不是上上之选呀,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念书,本本分分做一个医生才是正道啊。” 19年的街头,没有浴室,没有通宵网吧,火车站和汽车站半夜都关门了,如果随便在街上闲逛,很容易被当不安分子抓进去。 所以今晚必须得找一个住宿的地方。 陈棋突然想到,自己就读的“越中地区卫校”不就在城区嘛,他是有宿舍的,哪怕暑假去住几晚又怎么了? 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朝八字桥走去。 越中卫校,是越中地区唯一一所医科类中专学校,学制都是4年制。 七八十年代的中专生还是挺牛逼的,毕业后直接就是“干部编制”,国家包分配。 这时候的医院,医生也好,护士也罢,包括药房检验等专业技术人员,很多并不是科班出身,而是顶父母职进的医院。 别不信,一个普通的初中生,或者小学生,一点医学基础也没有,也可以进医院。 到时给你培训三个月半年的,摇身一变,穿上白大褂那就可以直接坐门诊给人瞧病了,靠不靠谱那也不管了,医死人多了,自然就有经验了。 所以像卫校毕业的中专生,毕业后被分配到越中地区各大医院后,那都是当作业务骨干来培养的,这中专生的身份还是很吃香的。 大学生,医学院毕业的大学生也有,但越中地区各大医院,每年分配到的大学生数量不多,而且基本都被最大的人民医院截流了。 谁叫这年头医科类毕业生太少呢。 越中卫校所在地,位于城区的八字桥附近,校址原来是解放前一个豪商的宅子改建而成。 陈棋来到学校门口,巧了,门卫王大爷正在门口乘凉。 不要小看王大爷,人家可是学校的正式工,工龄很长,据说工资比校长还高。 “王大爷,乘凉呐?” “哟,这不是陈棋陈班长吗?我记得你家不是在珂桥那边的,怎么大晚上跑到学校来了?” 陈棋假装是乖宝宝,挠挠头: “王大爷,我是来城区亲戚家的,这不是人家家里地方太小没地方睡觉,我就想能不能开个后门,让我住到宿舍里去?” “啊,住宿舍啊,可是这学校有规定,暑假期间学生……” 话还没说完,陈棋赶紧递过去了六个水蜜桃,然后双后合十,做了一个求饶的动作。 “咳咳,那啥,你是本校学生,又是班长,这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的确也不安全,行吧,那你就去自个儿的宿舍,不过门关着,钥匙在总务科,你得爬窗进去。” 陈棋一听,大喜过忘,“谢谢王大爷。” 他不是只住一晚,而是准备多住几晚的,毕竟空间里那么多土特产呢,今天才卖了一小部分。 陈棋轻车熟路来到了宿舍,从窗户跳了进去。 暑假整个学校都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陈棋将草席去厕所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又将寝室打扫了一遍。 最后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裸着身子跑到淋浴房冲冷水,再将衣服洗干净晾了起来。 做完一切,全身赤条条的陈棋爬上了自己宿舍的床,手枕在头后面,开始幻想着自己有钱了,要给大姐和弟弟妹妹买点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间,又睡熟了过去…… 正文 第14章 菜场里偶遇同学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刚刚蒙蒙亮,陈棋就出现在了城区另外一个较大的菜场,大龙市场。 在市场外面的马路上,他端出4个木盆子,里面放着的,分别是黄鳝、泥鳅,还有田螺和田鸡。 为了怕田鸡乱跑,还用一个化肥袋给扎紧了。 生意很快就开张了,那些城里人看到有卖田螺的,纷纷停下了脚步。 “小伙子,你这田螺怎么卖?” 陈棋没有秤,还是老办法,“大姐,我这也没秤,反正就是一碗,一碗肯定超过一斤了,你给3角钱就行。” “3毛啊?行。” 一看满满一大碗田螺只要3毛钱,一下子就围上了来群人,你要一碗,我要一碗,很快满满一大盆子的田螺就要卖完了。 田螺,就是大号的螺丝,肉还是蛮多的,是最好的下酒菜之一。 陈棋眼瞅着大伙儿都只买田螺,却看都不看黄鳝和田鸡,心里有点急: “哎,大姐,这么粗的野生黄鳝你不买点?你这拿回去油里这么一炒,香得很呐。” 一个中年妇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拿着田螺就离开了。 接着陈棋又吆喝了几遍,还是没有人来买,这下他就奇怪了,心想是不是越中人都不吃黄鳝和田鸡的吗? 这市场调研没做好? 旁边卖青菜的一位大爷看到陈棋那干着急的样儿,心有不忍,便提醒道: “小伙子,你这样直接卖不是成的,人家城里人不会杀黄鳝和田鸡,所以你整条整条卖是卖不出去的。” 陈棋一听,知道这老头有谱,便赶紧拿出一个桃子递了过去,讨好般问道: “大叔,一瞧你就是有丰富经验的人,你瞧我这应该怎么卖才行呀?” 那老头接过水蜜桃,挺满意的,便提醒道: “那还不简单,你就吆喝,谁买你的黄鳝和田鸡,你帮忙杀好收拾好不就成了?” 陈棋打了一个响指:“大叔,你太聪明了。” 也难怪,这黄鳝和泥鳅滑不溜秋的,摸上去挺恶心,而田鸡就是青蛙,跳来跳去抓都不好抓。 关键不是恶心,关键是城里多少都有点小洁癖,你让他们去杀生,有些是不忍心,有些是怕麻烦,怪不得他卖了半天都没有卖出去。 找到了问题所在,陈棋就知道怎么办了。 杀条黄鳝,宰只田鸡,对于他这样的外科医生一点难度都没有。 于是陈棋敢紧大声吆喝:“来,卖黄鳝泥鳅来,还有又肥又嫩的大田鸡来,八角钱一斤,包杀包切丝来。” 果然,吆喝声马上就吸引了一些早上来买菜的女人们。 “小伙子,你这黄鳝能帮忙杀好?能不能切成鳝丝?” “大娘,那必须的,你要切多细的鳝丝,我就给你切多细,保证让你满意。” 老太太马上就蹲了下来:“这黄鳝,真够肥的,来吧,给我来几条,不过你得帮我切成好了。” 旁边的菜农因为平白得了一个水蜜桃,便主动帮陈棋称分量了,黄鳝价格贵,估错了斤量那可都是几角钱的损失。 老太太动作迅速挑了最粗的三条黄鳝,菜农一称:“三条,两斤,1块6毛钱。” 陈棋这时候手上已经拿着一把手术刀,没办法,他也没别的刀,最拿手的只有手术刀了。 只见他对着手术刀默念几句: “刀兄啊刀兄,不要怪我,我也是没办法,只好拿你去切菜啦,等回头我一定把你洗得干干净净,再消上几遍毒。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拜了半天刀神后,陈棋果断对准黄鳝就是唰唰唰几刀,刀刀见血,动作熟练。 不到两分钟,三条黄鳝就解剖好了,骨头归骨头,肉归肉,干干净净。 老太太一看就满意了,“小伙子,你这手艺可不比那些大厨差呀,给,钱拿着。”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塑料袋,要么是几根稻草一捆,拎着就走,要么就是自己要准备好竹篮子或网兜。 有人第一个吃螃蟹,马上就有第二个人跟上。 酱爆鳝鱼丝,这在“越菜”里面可是很有名气的,也是老百姓比较喜欢的一道菜,当然这菜也只有城里人吃得上。 就是烧法需要热油爆炒,一盘菜下来说不定二两油就没了,农村人一年四季也分不到几两油,谁肯舍得炒鳝丝呢。 一上午下来,陈棋也忘了已经添加了多少次黄鳝田鸡,反正拿出来多少就卖掉多少。 生意好到旁边卖菜的老头都有点怀疑人生了,脑子里想的也是明天不卖菜了,晚上也去抓些黄鳝田鸡来卖。 黄鳝泥鳅田鸡都是一斤八角,田螺一斤3角,陈棋光是一个早上就已经赚了八0块钱,乐得他腮帮子都要笑得发痛了。 这赚钱速度,堪比印钞机了,什么工人,什么干部,那都是浮。 就在陈棋美滋滋在吆喝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 “陈棋?是你吗?你在干嘛?” 陈棋莫名其妙,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中年妇女后面跟着一个女孩子,穿着这个年代少有的碎花裙子,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从穿着上显示,女孩的家族条件还是比较优越的,关键是人长得也漂亮,没化妆的天然美女。 只是她的眼神中,却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质疑和震惊。 陈棋的脑子马上开动,瞬间就找到了记忆,敢情这个女孩子是原主卫校的同班同学。 原主是班长,她是文艺委员,两个班干部朝夕相处,又是青春期少男少女,处着处着就有了一些暧昧,当然恋爱未满。 幸亏现在的陈棋已经不是原主了,脸皮超厚,否则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出丑,非要“社会性死亡”不可。 “嗨,原来是潘叶同学呀,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买菜呀?” 潘叶白了他一眼,指着地上几个木盆说道: “一个月没见,陈班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对了,你来菜场干嘛?这些鳝鱼田螺都是你的?” 陈棋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很好理解,我这是想趁着暑假来勤工俭学呀,瞧见没,这么大的田螺,这么粗的黄鳝,还有这弹跳力十足的田鸡,都是我亲自抓的,想请不如偶遇,来,我送你几条回去尝个鲜。” 潘叶旁边的中年妇女皱了皱眉头,“小叶,这位是?” 正文 第15章 这是下贱的行业 潘叶旁边的中年妇女皱了皱眉头,“小叶,这位是?” “噢,妈,这位是我卫校的同学陈棋,还是我们班的班长。陈棋,这是我妈妈。” “班长?” 潘叶的母亲叫袁香柳,职业是中学老师,身上自然有一股子严厉。 “班长,怎么到菜场来卖黄鳝了?这可是投机倒把,万一被学校发现那是要受处分的,小陈呀,你好歹也是中专生,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工作了,千万不要自误呀。” 潘母这话可以理解为是好为人师,但从另一个侧面,老阿姨早就看出陈棋的条件应该很差,这才会自掉身价当起小商小贩来。 多少有点轻视的意思,否则哪有一上来就教训的道理? 潘叶也赞同地点点头: “陈棋,我们班的好多同学都趁暑假去医院见习了,我觉得你应该将更多的心思用在学习上,而不是来这里卖黄鳝。” “阿姨,潘同学,俗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先,吃饱最重要,来来来,我给你们弄几条黄鳝带回去。” 陈棋显然并不想跟眼前的母女多争论,两人刚刚的话,已经暴露出了彼此间的三观并不是很合。 饭都没得吃了,再不做点生意赚钱养家,难道等着饿死? 清高,清高有个毛用? 再说了,他难道不想去医院见习呀?他有这个机会和关系吗? 上位者,往往站在自己的角度侃侃而谈,却很少体会到底层民众的艰苦和无奈。 而且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潘叶的父亲是地区卫生局的干部,一家人都是城里人,条件优越,跟他这个山里佬的差距有着十万八千里。 陈棋索性扯开了话题,不想过多纠缠卖黄鳝这件事情。 同时暗暗吐糟: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想的跟潘叶暧昧,果然是青春期荷尔蒙男生的智商都是负数。 就在陈棋和潘叶闲扯的时候,巧了,又被骑着自行车路过的卫校同学蒋爱国看到了。 蒋爱国也是城里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父母都是卫生系统的干部,自然是优越感极强,但他的成绩总是吊尾巴,这让他心里一直持学霸陈棋不爽。 不但成绩被压了一头,桃花运也同样如此。 陈棋这个乡吧佬,平时跟班上最好看的潘叶眉来眼去,十八九岁的小年轻,脑子里不就是那点争风吃醋的小心思嘛。 两人虽然并未结仇,但彼此看不惯对方也是真的。 所以当蒋爱国看到穿着一身破衣服,头戴草帽的陈棋,在脏兮兮的菜场里卖黄鳝,从事着这种下贱行当的时候,从开始的惊讶,到最后的鄙视。 他的眼珠子一转,觉得应该将这个大新闻跟其他城里同学去说说。 堂堂一个中专生,大班长,居然自甘堕落到了这种地步,说出去也让大家乐呵乐呵。 于是兴奋的用力一踩自行车,快速离开了大龙市场。 这边,在陈棋的坚持下,潘叶也收下了切好的黄鳝丝,另外拎着的篮子里,也被倒进去好几碗田螺。 潘母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坚持要付钱,陈棋哪肯收呀。 在离开菜场的时候,潘叶咬着牙,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步三回头跟着潘母离开了,眼神中充满了失望。 同时又有一种感觉,觉得现在的陈棋好像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变得开朗,也变得厚脸皮了。 潘叶母女一走开,陈棋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哎呀妈呀,累死我了。” 旁边卖菜的大爷这时候已经惊呆了:“小伙子,你是卫校的中专生啊?呀,知识分子怎么也来卖菜呀?” 陈棋翻了个白眼: “知识分子也要恰饭的呀,哪怕是西施美女,拉出来的屎也是臭的,都一样。” 老菜农嘿嘿笑了几声: “哪能一样呢,知识分子有工资,有粮票油票,那可让人羡慕了。” 陈棋也没时间多聊天了,这时候来买黄鳝田鸡的顾客又多起来了,他还是专心做自己的买卖,赚自己的钱吧。 饭都要吃不饱了,他还在乎什么面子? 等到中午收摊的时候,陈棋已经赚了150元钱,这让他再次笑得合不拢嘴,什么潘叶还是潘草的,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下午陈棋去买了一杆新秤,这老是蹭别人的也不好意思。 就这样,在未来几天里,陈棋的足迹已经遍布了城区各个菜场,每次都是老办法,手中只拿少量的货出来,不够了再找个无从角落去空间补货。 非常幸运,买较顺利。 也有次差点被抓,在五菜场,红袖套搜查了他的全身上下,最后只翻出来几角钱,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在投机倒把,只能将他放了。 一周后,陈棋差不多将所有的土特产全都要卖光了,只剩下少量桃子还没卖出去, 他早就数过一遍又一遍了,目前他一共收入15元钱。 1400多元,对后世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可能也就一双鞋子的钱,可在19年,这就是一位工人差不多三、四年的收入总和了。 绝对是一笔了不起的巨款了。 陈棋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心里美得不行,去仓桥直街吃面的时候,那都是一口气吃两碗的款爷。 最后一天了,陈棋在罗门菜场这边卖桃子,一时没有顾客,他抓紧时间拿出了一本《外科学》看了起来。 外科是他中专3年级要重点学习的课本,陈棋准备提前预习起来。 他明白在这个年代,想要分配一个好的工作,好的单位,那么必须拿出最好的成绩来,这样在分配时才能占到优势。 《外科学》对他这种从事多年外科,还是个在读博士来说那是小菜一碟,可是几十年的医学差距,知识点有不少都不同,他得做到心中有数。 正在他低头看书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双凉皮鞋。 做为一名优秀的投机倒把分子,有顾客上门当然要热闹招待喽,绝不能像供销社营业员那样爱搭不理。 陈棋马上就合上了书,笑呵呵问道: “请问买桃子吗?我这可是正宗的陌湖水蜜桃,最后几颗了,你要的话可以……李老师?!” 他抬头的时候,才看见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一条灰色西装短裤,脸上戴着一副大黑框眼镜的中年大叔,一副标准知识分子打扮,大约五十岁的年龄。 正是他卫校的班主任,李宝田。 正文 第16章 来自老师的忠告 陈棋看到自己的老师,那是又惊又喜:“李老师,你怎么跑这来买菜了呀?” 李宝田冷着一个脸,轻哼了一下: “果然是你小子,我就听蒋爱国说看到我们的陈大班长好像不准备上学准备做小商贩了,我这几天在城里找了好几个菜场了,你小子原来躲在这里啊?” 李老师心中是憋着一肚子火的。 他最得意、最看好的学生,居然在暑假里像个小商小贩那样在菜场里卖鱼卖水果? 这是一名卫校生,一名未来的医生应该做的事情吗? 红色年代过来的知识分子,对于商人心里还是存在一定轻视的。 好死不死,陈棋在菜场卖菜的一幕,还被班上的另外一个同学蒋爱国看到了,于是在城区的同学圈里迅速传扬开去了。 更多的是一种嘲笑,城里的孩子,优越感还是很强的。 李老师得知这个事情后,那是又气又急。 急的是这么一个好苗子要是真不念书,那简直就是对陈棋本人前途的一种极端不负责任。 另外就是害怕自己学生参与“投机倒把”,万一被市场管理部门抓了,哪怕不开除也会影响他日后的工作分配。 所以这几天,他天天骑着自行车,在城区范围内的大大小小的菜场里搜寻这个学生,想要让学生迷途知返,悬崖勒马,避免走上邪路。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老师都是一群纯粹的人,是真的全心全意为学生好的老师。 陈棋一听老师这几天,天天顶着烈日酷暑在菜场找他,心里还是蛮感动的,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 “李老师,我没有要退学呀,这不是趁着暑假来勤工俭学嘛,嘿嘿,这都是我家里自己产的,老师你尝尝,正宗陌湖水蜜桃,可甜了。” 李宝田看到篮子里的桃子,气得推了推眼镜: “别卖了,赶紧收拾一下,跟我走。” “喔。” 陈棋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两篮子水蜜桃了,另外就是厚厚的一本《外科学》,之前他都是坐在地上的,也没凳子啥的。 李宝田突然看到了陈棋手上的《外科学》,心里还是软了一下,刚刚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心想这个学生哪怕这时候了,还不忘学习。 老师都爱这种刻苦用功的好学生。 就这样,陈棋跟在了班主任的后面,慢慢朝前走去。 “李老师,我们这是去哪?” 李宝田头也不回,还是板着个脸说道:“去我家,估计你也饿了半天了,先吃饭。” 陈棋内心有点小尴尬,他想说真不是你想得那样,自己这几天没饿肚子,天天吃双份的肉丝面呢。 李老师的家在卫校不远处的一个老台门里,这里都是平房,一个台门里要住好多人家,每家也只能分到一两间房。 典型的大杂院。 李宝田将自行车放在了家门口,刚要推门,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 “开愣着干嘛,东西放下,去洗手,我给你烧饭去。” 陈棋其实想说真的不用了,因为他知道李老师自己也挺困难的。 李宝田原来是省城人,早几年因为特殊原因来到了越中地区当了个卫校老师,子女都留在了省城,就妻子跟来了。 陈棋还在学校里隐约听到过一些风声,说李老师原来是海东省第一医院的出来的。 这年头的老师收并不高,也没有什么家长红包,全家都靠他一个人的收入紧巴巴过日子。 陈棋都觉得自己口袋里的钱,肯定是要远远超过自己班主任的全家存款。 但他这话不能说,于是乖乖洗完手坐在了桌前,不一会儿,李老师就将一碗蛋炒饭端了过来。 “吃吧。” “嗯嗯”,陈棋赶紧低头吃饭,十足的犯错后的乖宝宝。 他又不是白痴,这种时刻当然要表现出真心悔过,差愧难当的表情来,大不了就来个态度端正,坚决不改。 李宝田一边看着学生吃饭,一边看着桌上的《外科学》问道: “你怎么想到看《外科学》,没有实验操作,光是看里面的容易挺枯燥的。” “李老师,我这不是想多巩固几遍书本知识嘛,我发现我对外科还是挺感兴趣的,就是没上过手术,很多内容都看不懂。” 李宝田听了,更加喜爱这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了。 “那就好好看书,好好学习,千万不要分心了,凭你的学习成绩,又是班长,明年肯定可以分配到地区医院,到时你想要去外科,我帮你去说说,如果想去省医院进修,我也能帮上忙。” “真的,那就多谢李老师了,呵呵。” 陈棋听了也一喜,他是农村孩子,没有门路没有关系,分配工作的时候往往容易吃亏。 毕竟后世的新闻经常有报出来,谁谁谁在二、三十年前,被同学顶替上大学之类的黑幕。 连上大学都能顶替,那顶替你的好工作岂不是更简单? 他的同学大多都是“医二代”,各自的家中在卫生系统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之前有点担心好工作轮不到自己,现在有老师的推荐,到时就有了优势。 结果一年后,残酷的现实才给他上了毕业后的第一课,当然这是后话。 李宝田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问道:“家里是不是挺困难的?” 陈棋也不避讳地点点头,如实说道: “是挺困难的,我父母都没了,弟弟妹妹和我都要上学,家里全靠大姐一个人背砖头挣钱,太苦了。所以我就想着带点家里的土特产来城里卖,赚点钱好补贴家用。” 李老师听了轻叹一口气: “农村苦啊,我也在农村待了几年,知道农民的艰苦,所以你更要明白学习的重要性,只有通过学习,才可能改变你一生的命运,其他都是小事,你真要回馈家里,等工作后也可以的。 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学习,再有半年就要去医院实习,学校的理论成绩,实习单位的评价都会影响你的毕业分配,这才是大事,老师希望你能分清楚主次,不要分心。” 说着说着,李宝田从柜子里拿出了20元钱,放在了桌上。 正文 第17章 黄家驷版外科书 李老师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了20元钱,放在了桌上。 “这钱你拿着,你要知道任何困难都是一时的,我的老师曾经教导我,孩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今天我将这句话也送给你,希望你能牢记。” 陈棋看到桌上的20元钱,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李老师,这钱我不能收,你瞧我买了几天桃子,已经赚了不少,足够我们家用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记住你今天送我的一句话,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李宝田听到学生的保证心里高兴,但脸上还是装作威严的样子: “给你钱,你就拿着,不要磨磨唧唧的,今天我害得你卖不成桃子,就当是这些桃子是我买的吧。你如果准备将来做外科医生,那就要爽快一点。 我们外科医生动手术的时候万一发生突发情况,或者病情超出想像,那都是需要主刀医生当即立断做出判断和反应,哪有时间给你磨蹭?等你磨蹭完了,病人也死了。” 陈棋是真不想要这钱,这钱拿了烫手,他会良心不安。 但听老师的话,这钱不拿都不行了,他是知道这个小老头脾气还是挺大的,不能惹他生气。 “咦,李老师,听你的话,你以前在省城也是干外科的?” “是啊,可惜我已经多年没有摸过手术刀喽,算了,不说这个了。” 李宝田挥了挥手,转身从书柜上拿出一本翻得已经有些破破烂烂的厚书: “这是黄家驷教授主编的《实用外科学》,里面的外科知识点比教科书还全面,还有我的一些心得和体验,你可以拿去看看,不过说好了,是借不是给哦。” 显然,这是李老师心爱的书。 黄家驷的大名,只要是从事外科的就无人不知,跟裘法祖同代的大神,他去世后出版的《黄家驷外科学》几乎是外科医生人人一本。 要不是去世太早,没赶上好时候,否则肯定也像裘法祖那样能封神。 陈棋前世是看过《黄家驷外科学》的,他还有一套呢,而且内容和知识点比这本七十年代出版的外科书先进多了,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好的,刚好我回家也没书看,谢谢李老师了,呵呵。” 李宝田看到学生接受了他的好意,心情也放松下来了:“对了,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陈棋眨眨眼睛,无辜地说道: “有了老师的资助,还有一些卖桃子黄鳝的钱,我想去买些粮食回家,家里天天吃红薯,吃得弟弟妹妹都长得像红薯了。” 李宝田听了哈哈大笑,觉得这个学生过了半个暑假,好像说话风趣了很多。 “买粮食啊,那老师没办法了,我的粮票有很大一部分都寄回了省城。对了,你要不去鸽子市买,那儿不要粮票,就是价格会贵一点。” “鸽子市?” 陈棋有点听不懂:“李老师,我要买粮食,不买鸽子,吃不起。” “笨,鸽子市指的是黑市,这里什么都能买到,什么粮食呀,布匹呀,甚至连自行车、收音机都有,每天早上在府山公园的北面的山脚下,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这么一解释,陈棋听懂了。 19年还是什么都要凭票的年代,但如果按票证上的定量,并不能满足广大老百姓的物质需求。 有需求就会有市场,于是黑市应运而生,大家可以互通有无,各取所需。 当然每次有什么“运动”,黑市里交易的人也是最先倒霉的,谁要是被红袖套逮到,没收罚钱通知单位算是轻的,重一点直接分配海涂围海造田半年,一点没得商量。 陈棋现在手上有钱,却没有票,想去国营商店买东西显然是不可能的。 没票,他连兰香馆的一碗面都吃不上,那么鸽子市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成,那我明天早上就去鸽子市转转。” 当天晚上,陈棋还是住在卫校的寝室里,第二天天没亮,他没有打扰门卫王师傅,自己悄悄爬出铁门,往府山公园走去。 说到这府山公园,那可是鼎鼎大名,这是越中城区内的一座小山。 越国的时候,勾践的皇宫就设在这里,现在山顶还有“越王台”遗迹。后来历朝历代的“越中府衙”也设在府山公园南侧。 解放后,府山公园变成了市民休闲公园,山南坡相当热闹,而府山的北侧就比较冷清,少有人经过,于是就成了天然的黑市交易场所。 地方也好认,一说府山公园鸽子市大伙都知道是哪里,省去指路的麻烦。 陈棋到黑市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就看到沿山脚的一条小路两侧摆满了东西,从粮食到生活用品,从小家电到各种肉禽,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一些古董商,摆着各种瓷器、古玉、古书等等,不过陈棋不懂这些,也不相信自己有好运气能捡漏。 古玩造假自古就有,民国更是一个高峰,谁买谁上当。 陈棋先是来到一个卖大米的地方,卖家看到有顾客上门,连忙低声问道: “小官宁,要米吗?这可是晚米,一袋100斤,不散卖。” 大米属于政府管制的重点战略资源,是不允许私下买卖的,所以菜场外面也没有农民来卖,要么去粮店,要么来黑市。 陈棋抓了一把大米看了一下,觉得颗颗饱满雪白,便问道:“怎么卖?” “粮店里凭粮票,一斤是1角八分,我这不要票,贵一点,一斤卖3角。” 100斤大米是30元,工人一个月只有30斤的定量,这相当于一个工人三个月的口粮,这买卖能做。 山里蕃薯玉米多,大米少。 但凡有点大米都当作宝贝一样收藏着,只有过年过节,或者重要客人来了才愿意烧一顿干饭,平时顶多就是蕃薯里面渗点米,煮个蕃薯粥吃,就这都是病号餐了。 陈棋爽快掏出30张大团结,卖家一看就乐了,“钱归我,米归你,咱们两清了。” 100斤大米,陈棋背在身上差点没压死,现在这具身体瘦得跟刀螂似的,根本没办法干体力活,需要大补啊。 找了山脚一个无人的角落收进空间里,再次转回黑市。 正文 第18章 仓廪实而知礼节 身上有一千多块钱的陈棋,接着就在黑市里大开杀戒了,这种感觉,跟他前世逛超市似的。 陈家现在什么都缺,需要购买的东西太多了。 大米还要继续买,菜油、酱油、白糖、米醋都需要,有了调料,山里有太多可爱的小动物可以煮得喷喷香。 另外陈棋还买了几块布,男孩子穿深蓝色的棉布就行,但给大姐和小妹,则买了两块小碎花的棉布,准备给她俩也做一条像潘叶同学这样的裙子。 另外别的家电没买,但手电筒还是买了一个,还有电池。 山里人晚上出行全靠火把,可是火把可以照射的范围太小了,山路崎岖危险,野兽毒蛇又多,一个手电筒少不了。 陈棋还看到有人卖猪肉的,猪也是国家管控的重点战略物资,除了国营副食品店外其他人都不准卖,黑市就不管了。 估计只要有需求,有人都能从老毛子那里弄来原子弹。 陈棋买了一大块肥肉,现在又没冰箱,肉买多了也没用,这也是他只买粮食,没买太多肉食的原因。 最后他要离开的时候,看到有人在卖手表,一只二手上海手表只要八0元。 可是手表戴出去太高调,也不符合他山里人贫困生的人设,所以只能无奈离开了。 不过在走之前,他还是去百货公买,给弟弟妹妹各买了一双回力鞋,给大姐买了一双解放鞋。 不是陈棋抠门,他知道以傻大姐这样的脾气,你给她买回力鞋他也不会舍得穿,还是解放鞋更如她的意。 另外什么钢笔也买了两支,水果糖称了两斤,大白兔奶糖凭票还要4元钱一斤,太贵了,吃不起。 另外糕点也要,什么绿豆糕、桂花糕、黑米糕、香糕都要。细心的陈棋甚至还买了四瓶汽水,准备让家里人都尝个鲜。 在百货公司营业员好奇的眼神中,陈老板足足花了了100多元,才棒着一大堆东西出去。 哪怕是城里人,也很少有人像陈棋这样大采购,见什么买什么,毕竟谁家也不富裕,何况还是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 最后要回家的时候,陈棋决定奢侈一回,去城北桥的汽车总站坐汽车回珂桥镇。 火车和轮船虽然便宜,但班次少,需要等待很长时间,不差钱的陈棋当然不愿意像傻瓜一样坐在那儿无聊坐着了。 又没手机可以玩,坐不住。 最让他惊喜的是,他在城北桥汽车站旁边找到了一家小吃店,个人开的,不要粮票。 闻着那个香味哟,陈棋就已经止不住的口水,而且包子油条放在空间里也不会坏,要吃了随时可以拿出来,太方便了。 “老板,这肉包油条怎么卖?” “大肉包子一个1角3分钱,一根油条八分钱。” 这价格都足足比国营饭店贵一倍,可谁叫他不要票,还开在人来人往的汽车站呢,多少有点宰客。 “老板,我要的量比较多,能不能便宜点?” 店老板眉头一挑,“你要多少?” “来200个包子,200根油条。” 晃当,店老板手里的蒸笼都掉到了地上:“多,多少?你不会是拿我开玩笑吧?” 陈棋看左右无人,就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大团结:“你就说有没有吧?没有我可走了。” “有有有,别说200,你400都有,这样,价格咱们再便宜1分钱,你也知道我这小本买卖,赚得不多……” 店老板一听大主顾来了,兴奋得手都要抖了,光这一单生意就可以大赚一笔了。 陈棋看了看小吃店里的自鸣钟:“那就赶紧帮我装起来,我还赶车呢。” 半小时后,坐在汽车上的陈棋,已经左手一个大肉包,右手一根大油条,吃得津津有味,直把车厢里的其他乘客都香得不行。 珂桥镇下了汽车,陈淇又豪橫地去码头换坐渡船。 2角钱就可以从珂桥坐船到埠头村,从这里上岸后,走路到夏泽村大约只要2小时,2角钱可以少走近3个小时的路。 对山里人来说,他们认为只有傻子才会花2角钱坐船。 对陈棋这个现代人来说,他认为只有傻子才会为节省2毛钱走路3小时,这不是找虐吗? 等他回到夏泽村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小弟和小妹等在那颗百年老樟树下。 “大哥,大哥回来了!” 两人跟飞一样的跑过来,显然是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陈棋这时候身上大包小包背了一大堆东西,两个小家伙一看就知道,大哥这是赚到钱了。 看到兴奋的小弟小妹,陈棋赶紧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嘘,小声点,不要被外人看到了。” 三人一起点点头,像做贼一样摸向家门,就这样,还是被二婶刘彩娥看到了,陈棋都怀疑这女人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老是盯着自己家。 “哟,这不是老二吗?带这么多东西?都有啥?” 二婶一边看,一边还伸手想来翻看。 陈棋一个转身,做了个漂亮的过人动作,避开了二婶的手。 “二婶,这些都是学校发的书,所以别看很沉,其实也没啥用。” 刘彩娥有点懵逼,她分明就看到了包装盒上写着画着绿豆糕的图案,怎么变成了课本? 她有点生气,觉得书呆子陈棋学坏了,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正要上前再去扒拉几下,谁知道陈家三兄妹跑得那叫一个飞速,一转眼就不见了。 “小棺材,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糕点,也不晓得给二叔家送一点。” 刘彩娥一跺脚,扭着屁股走进了自己的小院,但她也不想想,她这些年何曾帮过老大家一点忙? 其实陈棋并没有对刘彩娥有什么怨恨和不满。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现在家家户户都穷,谁家也没有余粮,帮助了别人自己就要饿肚子,当然只能自私自利了。 但明白归明白,陈棋也不是什么圣母脾气,你不帮我,我为啥要敬你是长辈?大家彼此管好自己互不干涉不更好? 好不容易有点好吃了的,当然是要关起门来先给自家人吃,否则这家分一点,那家分一些,到头来是三个和尚没水喝。 正文 第19章 工作前再捞一笔 这天下午,陈家三兄妹都是紧闭院门,谁来了都不开。 等傻大姐从砖厂回家的时候,发现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肉,红烧肥肉、酱爆鳝丝、葱油田鸡、爆炒田螺,甚至还有几瓶汽水,灶上还有满满一锅大米饭。 这让傻大姐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惊讶地甚至还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这么多肉……” 傻大姐的嗓门很大,小妹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陈书以最快的速度将院门关上,再关上房门。 一家人搞得像地下工作者一样。 陈棋原本以为大姐会怪他乱花钱,乱买东西,败家子,一餐用了这么多油,烧了这么多肉。 谁知道傻大姐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是眼睛里露出了惊喜: “老二,这些都是哪来的?你赚的吗?” 陈棋也不满她了:“大姐,这都是我们三个人去田里抓黄鳝,摸田螺,拿到城里去卖赚来的,你不会怪我们浪费吧?” 傻大姐觉得很奇怪: “我为什么会怪你?这都是你辛苦赚来的,大姐我吃得高兴,谁让我弟弟了不起,能赚别人赚不到的钱呢,爸爸说要供你们读书一定没错,知识分子就是了不起。” 陈书和陈画一听,也松了口气,四姐弟就这样美滋滋坐在桌前。 陈画先是夹了一块肉放到了傻大姐碗里:“大姐,第一块肉你吃,你辛苦了。” 傻大姐笑呵呵地:“小妹最乖了,大姐吃,啊呜,嗯,真美味,好吃好吃。” 陈画又将一块肥肉放到了陈棋的碗里: “第二块肉给大哥吃,要是没有大哥,我们现在还在吃蕃薯呢,感谢大哥。” 陈棋也一口将肥肉吞到了嘴里:“嗯,怎么样,大哥的厨艺还不错吧?” 陈书急了,“小妹,还有我呢?” 陈画白了一眼这个双胞胎哥哥:“你呀,你就吃空心菜吧,谁叫你最懒,从来不帮我干家务。” “好妹妹,今天的碗包在我身上,我洗,我洗还不成嘛。” “这还差不多。哼。。。” 哈哈哈,一家人都笑了起来,陈家从父母去世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哪怕是过年,也是村里分点水库鱼吃吃,大肥肉是没有的。 陈棋这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两支钢笔。 “来,小弟小妹,大哥送你们一人一支钢笔,希望你们好好学习,不要辜负大姐和爸爸的期望。” “哇,是英雄笔呀,这笔只有校长才有一支,都当宝贝在用。” 陈书和陈画拿到钢笔都开心极了,在屋子里又蹦又跳。 闹腾了半天,陈棋又从背包里翻出一张油纸,里面包了五个大肉包子,还热腾腾的。 “来,别光顾着吃肉,这里有大肉包,可香了。” “哇,万岁,还有大肉包子。” 陈棋一人分了一个,自己也香喷喷的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忽然觉得房内怎么这么安静?抬头看去,发现陈画已经泪流满面了。 “哎,小妹,你怎么了?” “哥,这种肉包子我以前吃过一次,还是爸爸从珂桥镇上带回来的,我想爸爸了,我想妈妈了……” 陈画这话一出,陈书也跟着哭了起来,5年前陈父去世时,两人都只有八岁。 没爹没妈的孩子,其中的艰苦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傻大姐也哇一声哭了出来,抱着弟弟妹妹眼泪哗哗地流。 “别哭别哭,只要大姐在一天,就不会让你吃苦,我答应过爸爸,一定会供你们读书,一定会让你们成才,大姐不会食言。再说了,你们瞧你们大哥也能赚钱了,以后我们一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看到屋里哭成了一团,陈棋也默默放下了包子。 重生到这个时代已经过去10多天了,开始是忙着生存没有多想,现在静下心来,他突然也想自己前世的父母,老师,朋友,还有女朋友…… 不知不觉间,陈棋自己也是泪流满面了。 好好的一餐团圆饭,都吃成了忆苦思甜的反思会,各有各的心思,连小孩子都有自己的烦恼。 吃完饭后,陈棋又将城区买的什么糖果呀,糕点之类的,还有小碎花布都拿了出来。 当天夜里,他又从外面背了两袋,总共两百斤的大米回家。 也幸亏傻大姐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弟弟,两个小的思想单纯,还没有想到这么多东西如何运进山村这种事情。否则非露陷了不可。 陈棋没有听李老师的建议,安心学习。 这是他人生最后一个暑假了,等工作以后,做为医生的休息日将会少得可怜,那么他将没有时间和机会再去玩投机倒把的那一套。 他必须要趁这个暑假最后的机会,能赚多少钱就赚多少钱。 在之后的一周时间里,他用水果糖引诱了村里的小孩子都帮他去摸田螺,抓黄鳝、钓田鸡,他自己悄悄进山,将山上的水蜜桃和杨梅全都收进了空间里。 呃好吧,不光是他家的果树,他将其他几家的果子也都摘走了。 这下手上土特产的数量远远超过了上次,陈棋也不准备去越中城区卖,万一再碰到李老师,那就要社会性死亡了。 珂梅镇离越中城区是25公里,离省城也不过是40公里,有火车直达。 而且不过夜也不用开什么介绍信。 于是怀揣着发财梦想的未来陈医生,就以老办法,在省城的各大菜场里打游击,早市晚市全赶。 省城的有钱人多,销量更广,那水灵灵的水蜜桃,酸甜可口的杨梅,下酒好菜黄鳝和田螺一拿菜场就被抢购一空。 等陈棋10天后从省城回来时,他已经赚了足足3000多元,算上上次的利润,他足足有4400多元的现金。 近乎半个万元户,说一句夏泽村首富也不为过。 此外,他在省城的十天时间里,卖完土特产后的时间也没有闲着,他都没时间去西湖边逛一圈。 反而是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省城各大黑市,不要票的个人小吃店转悠,购买了大量的生活用品和食物,当然几乎都以熟食为主。 他实在是饿怕了。 正文 第20章 足底割伤肌腱断 忙活了近一个月,陈棋成了“半万元户”,心里这个美滋滋啊,觉得未来的生活充满了美好。 不过他这次去省城回来后,没有再给弟弟妹妹提供什么物质上的东西,只是买了几本字典。 穷人乍富,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好事情,陈棋还是希望他们有一个信念,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了改变自己这个贫穷而努力读书。 不能让他们觉得哥哥有钱,躺平就可以了。 这样,他就是罪人了,他会在弟弟妹妹将来学有所成的时候,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学习终归是要靠自己。 可是人这运气呀,一旦顺了,就路路顺。 这不,在家中孵蛋的陈泽,又有了一个赚钱的机会,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夏泽村隔壁的莲东村。 莲东村虽说跟夏泽是邻村,中间隔了几个山头,因为村中自古种植“越中龙井”,算是有经济特产,所以村子较夏泽村富裕一些。 这天莲东村的村长张阿根正在巡视村中的茶园,结果运气比较差,碰到一头野猪。 一般野猪胆小,看到人都是主动逃跑了,所以为什么说他运气差呢?因为今天这头野猪估计受了母猪的气,或者失恋了,反正脾气很暴躁。 看到有人过来,居然追了上来。 张阿根也是有经验的,知道暴躁的野猪跟平头哥一样,非常可怕,不死不休的,所以也是撒丫子赶紧跑。 一直跑到溪边,赤着脚的张村长准备逃过溪沟,对面就是村子了,野猪一般不敢进村。 结果当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的时候,悲剧发生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将一只破碗扔在了小溪里。 当张村长荒不择路的时候跑进小溪,运气太差,一脚踩在了破掉的瓷碗上,右脚脚底板立刻被割开,伤口惨不忍睹,大股的血液马上流了出来,哗哗的。 知道闯祸的野猪也被这声惨叫惊到了,赶紧溜走。 听到惨叫声的村民们赶出来,看到倒在溪水中的村长,连忙将他捞上来。 有经验的老农民一瞧,脚底已经分成两半,甚至可以看到最里面的骨头。就知道坏事了, “完了完了,脚筋断了。” 张村长一听,又气又急直接昏了过去。 不能让他不急呀,在农村,脚筋断了,就代表以后要变成瘸子了,不但会被村里人取笑,连他这个村长宝座也保不住了。 村长老婆急得是哇哇大哭,喊着赶紧送医院。 送哪个医院就是个头痛问题了,莲东村同样位于大山里面,想出山必须要走4、5个小时才能到珂桥镇卫生院。 但是脚筋都断了就需要手术,就珂桥卫生院的条件,估计也够呛,那就只能去城区大医院。 这一来一回,晚上赶得到就不错了,可是张村长足底血流不止,加上人都晕过去了,显然是撑不到越中城区的。 就在大家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有个村民站了出来,就是一个月前让陈棋做了甲沟炎手术的那个大叔。 “对了,我想起来了,夏泽村有个卫校中专生,他刚好在家里,要说他的手术水平绝对厉害,瞧见没,我的手指化脓就是他帮我开的刀,而且他有手术工具,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这年头,卫校学生的含金量,跟后世浙医大的大学生一样高。 村民们一听,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于是大家将张村长的脚底用干净的衣服裹了一圈又一圈止血,然后抬来一乘眠轿,快速往夏泽村跑去。 眠轿,就是一种竹框编成的椭圆形箩框,人坐进去后,脚是伸直的,然后用一根竹杆插到上头,两个人抬起就能走,适合山路。 甲沟炎大叔在前走带路,后面跟着一大群莲东村的村民。 当然少部分人是关心村长,大多数人都是瞧个热闹,谁叫山里娱乐活动太少。 陈棋这时候还在睡午觉呢,被人吵醒了。 醒来的时候,从窗户口望出去,发现自家小院里已经站满了人,有本村的,还有不少人都不认识。 “陈中专,陈中专在不要,快救命啊~~~” 陈棋前世最为医生,最怕就是这种凄惨的叫声,吓得他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只穿着一条小短裤就跑了出去。 哪怕重生了,医生的本能还在。 “怎么了,怎么了?” 就看到那个甲沟炎大叔快步上前:“陈中专,快救命,我们村长脚底板被割断了,现在血流不止,衣服都包不住。” 陈棋这才看到众人后面的眠轿里,有一个中年男人正脸色苍白在哼哼,右脚裹得跟棕子一样。 在医院里,这种外伤都是送急诊外科手术室,可现在是19年,没有这样的条件。 陈棋也不问什么,赶紧跑过去蹲下来,解开血淋淋的衣服后,就看到这人的足底有一道巨大的皮肤裂伤。 他就看了眼就知道有些麻烦,“肌腱断了,马上需要手术,再晚点以后就成瘸子了。” 结果他话刚说完,血淋淋的伤口,加上一股子血腥味,让旁边围观的两个村民一下子晕倒在了地上,一时间小院里鸡飞狗跳。 “妈的,关键时刻添乱,居然晕血了,别动他们,让他们躺着,头低下,膝关节向上弯起来,一会儿就会好的。” 晕血,做为外科医生见过太多了,也习惯了。 那村长的老婆听到说要手术,一把抓住了陈棋的手臂: “陈中专,听说你会手术,你救救我老公,他可是村长,不能成为瘸子呀,你说,无论多少代价我们都愿意承担,呜呜呜。” 陈棋心里腹诽了一下:怎么村长就不能成为瘸子?其他村民就可以? 但嘴上不能这么说,说了肯定要被村长婆娘那肥硕的身躯给压死。 做为医生,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都要尽可能去抢救,减少伤亡,所以陈棋马上就指挥道。 “你们马上将村长搬到我家堂屋桌上,还有,你们谁赶紧去趟公社卫生院,去要一些石膏来,过会儿有用。” 张村长一听有戏,激动地握住了陈中专的手:“拜托你啦。” 正文 第21章 众人面前做缝合 陈家堂屋的八仙桌已经成了临时手术台。 张村长坐在上面,将脚伸直露出足底,门口一大群村民围着,连院墙上都扒满了瞧热闹的人。 陈棋从“里屋”拿出来了一只清创包,一只缝合包,还有几大瓶子聚维酮碘。 19年的中国消毒都是用什么酒精、红药水、紫药水什么的,条件好点再加点双氧水和碘酒,但是消毒的效果都比不过聚维酮碘。 也是在农村,山里人都没啥见识,陈棋才敢放心大胆拿出来使用。 消毒的时候,那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张村长冷汗直冒,但他一直咬牙硬撑着没有喊一声,显然还是比较有骨气的。 所以陈棋就决定用局部麻醉了。 硬膜外麻醉他也会,手术更方便,病人痛苦更少,可那样的话手术就会复杂很多,他一个人做有点吃力。 “张村长,我接下来就要麻醉了,但你这肌腱全断了,估计麻醉也有麻不到的地方,缝起来也是很痛的,你千万要忍着。” “行,陈中专你就缝吧,我不怕疼,我就怕变瘸子。” 陈棋戴上手套,自信地说道:“有我在,你想成当瘸子都难。” 一句玩笑话,让屋内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 麻醉后陈棋用生理盐水初步清洗了一遍,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心里有了底,问道: “张村长,现在有两种缝合方式,一种是编织法,编织法的效果是缝合比较密集,缝合后肌腱强度恢复比较好,缺点是肌腱的韧性会受到破坏。 还有一种是环绕缝合法,环绕缝合法优点是肌腱韧性可以保持,但也有缺点,那就是缝合后跟腱的强度较弱,你现在自己选,选哪一种?” 陈棋的话一出,现场一下子就议论纷纷了,选什么的都有,有说强度更重要,有些说韧性更长久。 村长老婆急了:“陈中专,就没有一种方法,又可恢复强度,还能让保持韧性?” 陈棋摇摇头。 张村长还是比较果断的: “陈中专,我选编织法,咱们山里人脚上一定要使得上力气,如果连一两百斤的担子都不能挑起来,我就没有资格再当这个村子带头人了。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 人呐,到死都放不下功名利禄,这时候了还在想保住村长的位置,自己身体反而成了第二位。 陈棋反正无所谓,哪种缝合他都能做,自己做出的选择,将来不后悔就行。 于是他坐在一条矮凳子上,拿起手术针线,开始忙活起来了。 如果这是在前世医院里,院感科的人都要疯了, 环境安全不合格、无菌消毒不合格、屋内有n多闲杂人、医生没有换无菌手术服,一条条都违反了诊疗规模。 扣钱,扣不死你个赤脚医生! 19年的医疗条件虽然很差,但医疗环境是真好。 这年头,随便你医生怎么搞,你要怎么治就怎么治,治好了人家送锦旗,治死了是病人命该如此,鲜有医闹的存在。 所以八十年代的医生是胆子真大,什么病人来了都敢治,治不好现场翻书找答案。 这就挽回了很多病人的生命,也帮病人保住了很多功能。 不像是后来,像陈棋前世在外科,有些手术动了可能会死,不动是必死。就因为有风险,怕家属事后闹,医生往往都会选择保守治疗。 不要怪医生胆子小了,顾虑多了。这都是交过一遍又一遍学费,才做出的无奈之举。 山里人见过缝衣服,缝鞋子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缝人”的,那个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能进手术室的(其实就是陈家的堂屋),那都是莲东和夏泽两个村的高层官员,还有就是张村长家的家属。 而其他闲杂人等只能等在院子里,听着里面的现场直播。 大家都屏住气,看着陈棋用一枚“半月样”的细针,穿上线,开始在张村长的足底忙活起来。 不少人心想,嚯,这真跟缝衣服差不多呀,这一针一针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缝人都缝出花来了。 陈棋先是将肌腱进行锚定缝合,接着再将肌腱和骨头进行有效桥接。 这个缝针和皮肤表面缝针不一样,需要一定的手术技巧和熟练度,那可比女人绣花复杂多了。 如果在急诊进行这种手术,往往需要助手配合,现在只有陈棋一个人,手术的速度自然就降下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匆匆跑进来几个白大褂,原来是莲东村的村民去公社卫生院要石膏,卫生院的院长柯卫良听说有卫校的中专生要进行缝合后,坚持一同前来。 为了加快速度,几人还骑了几头驴。 等柯院长进屋后,陈棋刚刚完成肌腱缝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柯院长和卫生院的几个医生一瞧这么复杂的缝线术,一个个都惊呆了。 还能这么缝?玩出花来了? 对这种山村卫生院来说,骨科技术还好,比如正骨接骨什么的,但用的都是传统中医的技术。 外科就不行了,简单的清仓缝合术都不会,遇到有外伤的,顶多就是包扎一下。之前那们甲勾炎就是被公社卫生院给回绝掉的。 陈棋看到几个白大褂进屋了,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柯院长却忍不住了:“陈同志,我是型塘卫生院的院长柯卫良,你,你这个缝合术有什么讲究吗?” 陈棋前世做为住院总,经常跟进修医生、规陪医生、实习医生打交道,在科室里也有带教任务,所以对于教学工作并不陌生,随口就回道。 “噢,这个叫编制缝合术,一般只是针对肌腱一类,比较复杂。” 说完,陈棋将编织缝合的适应症,优缺点,手术步骤、注意事项都大概讲了一遍。 对卫生院的医生们来说,听是听懂了,但眼睛会了,手却不会,毕竟手术是需要实验操作,亲自下场,多做多练的。 但对于围观的群众来说,那对陈棋丰富的知识,高超的医术,佩服得如同涛涛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正文 第22章 张家送来的谢礼 陈棋也是有心想教一下几位公社医生。 多一门手艺,学一门技术,将来可以为山民们的伤痛多一份保障,这是积德的事情,他不会藏私。 陈棋完整说了一遍编织缝合术,又现场给几个医生做了一遍足底单纯连续缝合法。 做完以后,张村长的足底除了留下一个伤疤,以及密密麻麻的线头外,已经不再出血了,也不见了血淋淋的场面。 陈棋一边打石膏,一边嘴里不停地解释。 已经五十多岁的柯院长,以及几个三四十岁的公社医生,则像学生一样乖乖站在旁边,恨不得拿出纸笔来记一下。 做完一切,陈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扭扭身子。 本来两个人做手术大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一做就是两小时,腰都要断了。 “张村长,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回去后要抬高患脚,不要做剧烈运动,中间让村里的赤脚医生每天消消毒,再吃点消炎药,最少要一个月后才能去掉石膏,完全恢复,一般要两到三个月。” 张村长一听,人都兴奋了一下。 “陈中专,我,我是不是以后不会变瘸子了?” “手术只是成功了一半,还有一半就看你后面的调养了,听我的就不会变瘸,不听我的,回家到处乱跑,那还是会完蛋。” 张村长的老婆一听,激动地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 “我们绝对听陈中专的,你让我们干啥就干啥,哎哟喂,也亏得我们山里出了个卫校大能人呀,让我们这些乡里乡亲都沾光了。” 屋里屋外的人一听张村长的瘸腿病居然被陈棋治好了,那都是没来口的表扬和赞美起陈棋来。 就连夏泽村的那些肥头大耳的村干部们,也一个个对陈家老二刮目相看了。 夏泽村他娘的要出一个人才了。 在莲东村村民们的千恩万谢下,张村长又被村民们用眠轿抬回村去了。 陈棋嘴上乐呵呵,一副风清淡,事了深藏功与名的样子,其实心里有点不爽了,腹诽着: “搞毛啊,自己忙活了半天,用了一堆药物和手术器械,咋就说了声谢谢就走了?医药费你们付了没?” 这要是前世的医院里,早被保安给拦住不让走了。 但陈棋是刚刚重生到这个小山村的,以为山里人的风俗都是看病不用给钱的,所以也没好意思开口讨要。 围观的人也纷纷散去,夏泽村的人看向陈棋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听说中专生如何如何,大家谁也没见过,现在人家中专生的真本领摆在那儿,让大伙儿不得不服。 就连二婶也难得对陈棋露出了一个笑脸,尽管笑得那么虚伪。 等陈棋送走众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公社的几个医生还傻乎乎站着。 “哎,柯院长,几位,你们不用回去上班吗?” 柯卫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陈同志,你也知道我们基层医生不容易,基本上都是自学成才的,缺少技术,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教教我们最简单的清仓缝合术?” 陈棋想也不想就点头了: “行呀,你们学会了也可以更好为人民服务嘛,这是好事,不过工具要你们自己准备好,另外最好再准备一些猪肉。缝合术教会不难,难就难在要多练习。” 柯卫良一听眼前的中专生这么好说话,兴奋地一拍手: “好,我现在就去珂桥卫生院借手术器材,明天上午,能不能麻烦陈同志来一趟卫生院,帮我们好好上一课。” 陈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哟,这都快傍晚了,你到珂镇都要很晚了,还要连夜赶回来,太危险了吧?过几天也行的。” 柯卫良一听就急了:“我没事,夜路走惯了,就现在去,早一天学会,也可以早一天为人民服务。” 陈棋点点头也不再多劝,大概明白了八十年代的人思想都比较纯朴,不会太多计较个人的得失,还是抱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观念。 对于纯粹的人,他都是佩服的。 傍晚傻大姐回来后,听说自己弟弟在人前大大出了一个风头的时候,高兴地直拍陈棋的肩膀。 晚饭的时候还特意煮了蕃薯白米粥慰劳自己这个有出息的弟弟。 哪怕家里有两百斤大米,陈家四姐弟还是像往常那样生活,并不敢太出挑。山里人天天吃白米面,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怀疑的。 陈家只有四个“孤儿”,要想不被村里人欺负和针对,只能低调再低调。 第二天一早,莲东村送礼的人来了。 张村长的老婆,带着几个儿子媳妇,亲自登门来对陈棋表示感谢了。 原来张家人不是赖账不付医药费,也不是他们不懂规矩,而是事发突然,走得太匆忙,身上啥也没带钱。 这不,一大早,张家人都来了,不但来了,还挑来了满满一担礼物。 张村长的儿子一到陈家门口就放了一串鞭炮,这是山里人的致谢的最高规矩,目的就是要替陈棋在村中竖立起好名声来。 这张家人办事讲究,陈棋则是脸都有点红了,为昨日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羞愧。 相反傻大姐和陈书陈画则兴奋极了,这是他们家第一次被人点了鞭炮来感谢,农村人们,不就讲究一个面子嘛。 不但有面子,还有里子来。 张家送来了5斤特级越中龙井茶,那都是一芽一叶,还是今年的新茶。 茶叶在八十年代,那也是好东西,只有凭茶票才能少量供应,而且还都是一般货色。 最顶级的茶叶,基本上都是出口外销赚外快去了,所以这5斤特级越中龙井茶,去市场上买,一近起码要20元。 当然这茶叶也不是张家花钱买的,张阿根是村长,莲东村又产茶,咳咳…… 另外张家还送了50斤大米、一只猪后腿、2斤白糖、1斤红枣、1斤桂圆干,这礼数绝对是高了,诚意十足。 但比起张阿根的村长宝座来,这些其实又算得了什么? 围观的夏泽村民们都是一脸羡慕,知道陈家这是飞出一只金凤凰了。 正文 第23章 型塘公社卫生院 张家人离开后,陈棋就要去型塘公社卫生院教学了。 傻大姐在忙着收拾礼物,该藏的藏,该吃的吃,尤其是后腿肉那么一只,吃不完也是浪费。 她准备分成几份,将其中一份拿到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那边,山里人苦,山里的老年人更苦,吃饭基本上还要自己解决,少有要子女养的。 在陈家四姐弟最困难的时候,老人们没有伸援手,不是冷漠,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些陈棋都不管,他是重生者,对他来说几个老人跟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多少亲情怎么可能? 他是带着小弟小妹开开心心往公社走去。 陈书陈画知道大哥要去公社,前一天就预定要跟着一起去了。 尽管他们也不知道大哥卖土特产赚了多少钱,但至少3分钱一根的棒冰总能提供的吧? 型塘卫生院位于电影院旁边,非常好找,门楣上面有一颗大大的五角星。 柯院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陈棋过来,远远就迎了上来,上来就热情握住了他的手。 “陈同志,我可是一大早就盼着你来了,哈哈,欢迎欢迎。” 陈棋做为外科医生,最不习惯的就是握手,前世的疫情多少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于是悄无声息地抽出了手。 “不好意思啊,一大早莲东村的村长一家来送东西,所以耽搁了一下。” 柯院长一听就来兴趣了:“哎,那位张村长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伤口问题不大,不过麻醉过了以后那就有罪受了,疼是肯定疼的,而且这种肌腱断裂的恢复期很长,中间不能出一点问题,不过你们公社卫生院做这种手术,有点难度啊。” 哪怕是前世,那些二把刀医生缝合肌腱、韧带,手术的事故率还是存在的,经常有官司打。 所以陈棋决定给他们泼泼冷水,害怕他们期望值太高,那他教学就尴尬了,这活又不是一天两天能教会的。 柯院长随意的摆了摆手: “这个我们晓得,像昨天你做的那个肌腱缝合,你现在就是敢教,我们也不敢做,否则就是对人民的健康不负责了,我们只要学会最简单,最基础的缝合。如果有可能,以后陈同志可以再教得复杂一些。” 陈棋不由竖了竖大拇指,为务实的柯院长点赞。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公社卫生院,陈书和陈画两人拿着2角钱,管自己去玩了。 可以看得出,公社卫生院的房子原来应该是解放前的老房子了,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老宅改建的。 规模也不大,主要是一个药房,一个医生办公室,两间门诊,一个留观室。 19年,输液有,但不是常规治疗,只有非常严重的病人来了才会输液,一般都是在屁股上打个小针。 输液在后来成为了一种普遍的治疗手段,也引发了一系统的副作用和危害。 当然造成这种现象,一开始也是医生自己造的孽,当年想赚钱所以拼命鼓动病人输液,一点点小病就是挂水,毕竟针剂的利润高。 后来国家政策有限制,医生想开口服药时,却变成了病人主动要求输液,认为不输液病好得慢。 于是卫生管理部门不得不强制要求大型医院门诊一律取消输液,不得不说是一种大悲剧。 柯院长站在院子里,将所有的职工都叫了过来,一一给陈棋做介绍,这待遇是将他当作了“上级医生”来接待了。 “陈同志,现在我们卫生院只有职工7个人,其中一个药房兼收费,一个内科,一个骨科医生,一个妇科医生,一护士,还有两个是中医医生。” 陈棋也一一主动问好,人家都几十岁的人,他这个晚辈怎么敢拿大? “嚯,柯院长,咱们卫生院的实力够强的,各科医生都齐全了,咱们这还能接生孩子?” 陈棋想吹棒几句,却被柯院长自嘲的挥了挥手: “别看科室分得细,其实真有病人了,谁也不分科,该怎么看就怎么看,说白了就是全科。接生当然可以呀,不光可以在卫生院生,我们这位莫医生还可以去家里给村民们接生。” 陈棋冲那位中年妇女笑了笑:“厉害厉害。” 那位莫医生看来是个快言快语的人: “厉害什么呀,陈同志你是不知道,咱们可不像你是中专高材生,我们都是没文凭,没上过学的。像柯院长和李医生也就年轻时跟师父学过一段时间中医。 像我们这几个,都是招工进来短暂培训一下就直接上岗了,所以懂的都是皮毛,不能跟你们这些正规军相比,今天你教缝合术可不能藏私哦。” 呵呵呵,院子里众人都是一阵轻笑。 19年公社卫生院的现状,几乎没有正规科班出来的医生。 哪怕是柯院长自己这个“师承”,承的也是当地的一个草头郎中,这要是在后世,连执业医师考试资格都没有。 七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毕业后基本上都留在了省城或地区大型医院。 卫校的中专毕业生都安排在了县医院一级。 乡镇公社一级的卫生院,几乎很少有中专生分配过去。 没办法,人才不够用啊,分配不过来。哪怕有,也是几个中心镇卫生院才有,就这,已经是发配边疆,估计在学校里得罪哪个老师了。 所以乡镇卫生院的医务工作者来源,一般都是采取两种方式。 一种是传统拜师,也就是拜医院的医生为师父,师父带徒弟,这种就算是业务骨干了。 还有一种就是在社会青年中去招工,或者父母退休子女顶职,这些人进了医院后,没有一点医学基础,怎么办? 那就开展短期培训,给你三个月时间,顶多半年,白天跟着其他医生学习用药和诊断,晚上自己看书。 后来到了八十年代中后期开始,也会送到“职工卫校”去脱产读两年书。 这种职工就幸福了,因为他们上学都有工资拿的,拿出来的职业中专文凭国家也承认,就是一个班级里,年纪有大有小,不一定是同龄人了。 正文 第24章 柯院长是个狠银 陈棋随后又去药房转了一圈。 他来型塘卫生院的目的,其实也是想摸摸底,想看看现在的医院都在用哪些药物?做到心里有底。 柯院长哪有不答应的,直接推门让他进去自己看。 陈棋看得很仔细,每一张标签都仔细看过去。 别看药房里瓶瓶罐罐的一大堆,但药物的种类非常少,也就一些退热药安乃近、止泻药黄莲素片等等。 重点的抗生素药物,有青霉素、氯霉素、土霉素,但是存货也不多。 至于后世销量最多的三高药物,陈棋只看到了一些硝本地平片,没有糖尿病药和高血脂药。 估计是年头连饭都吃不饱,每天还要累死累活工作,三高这种富贵病还没有流行吧。 整个西药房可以用空空荡荡来形容,仅有的药品还是散装的,装一个大玻璃瓶里,抓药的时候就弄个小纸包几片药。 型塘公社的农民们来看病,更多是用些中草药,这也是卫生院里面中医内科和中医骨科有三个医生,占一半的原因所在。 陈棋看到这里心凉了半截。 虽然他是外科医生,但读大学的时候内科也是学过的,毕业后也轮转过内科,所以对于内科儿科常见病还是能处理的。 但内科技术再好,没有药物也是白搭,根本就发挥不出什么优势来。 看来只能外科这条路死到底了。 在卫生院里走了一圈后,众人来到了医生办公室里,有这种免费的培训机会,医生们都不会错过。 柯院长昨天连夜去将手术器械都拿来了,对知识的渴望可见一般。 陈棋拿起来都看了一下,这些持针钳、齿摄、线剪、弯针、圆针的质量也真的很一般。 如果前世的医院采购了这样标准的器械,分管副院长早就被举报死了。 但谁叫这是19年呢,有就不错了,奢望那么多干嘛? 桌子上还有几块猪肉,显然卫生院这次是下血本了,这年头哪怕是公社卫生院的医生,因为病人少业务量少,收入还是比较低的,肉也不是常常能吃。 现在人家不吃肉,将肉拿出来当工具学本事,那还说啥,人家都准备好了,那就挽起袖子加油干吧。 陈棋讲了这些手术器械的作用,使用方法,又仔细介绍了什么样的伤口要用什么样的针和线,采用什么样的缝合术。 最后又简单讲了,不同人体部位的伤口拆线日期长短。 他讲的都是偏实践的内容,理论知识都省略了。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拿出笔和纸开记记录,就连五十多岁的柯院长也不例外,他戴着老花眼睛,听得格外仔细。 陈棋一边讲解,一边又在猪肉上开始示范各种缝合法。 单纯间断缝合、单纯连续缝合、“八”字缝合、内翻缝合、外翻缝合、锁边缝合、荷包缝合等等。他都示范了一遍。 然后再让这些公社医生一个个上来示范着做,一边还不停纠正,回答他们的问题。 不知不觉间半天过去了。 偶尔有病人来配药,医生也是快速跑出去,又马上跑回来了,看得出大家的积极性都挺高。 “在猪肉上练习,虽然手感接近,但总是不能跟真人身上缝针是一样感觉的,手术这东西没有在真人身上操作过,那就学不会真正的缝合术。” 陈棋也是随便说了这么一句话,却不料被柯院长听在了耳朵。 柯卫良知道陈棋是不可能长时间留在型塘卫生院帮他们教学的,而且他已经要进入“四年级”了,明年一毕业分配工作后,也不大会再回来。 这种机会错过,下次想学都难。 所以柯卫良也发狠了,腾腾跑出去,到了灶间拿出菜刀,闭着眼睛就对着自己的左手臂这么一划,一下子血流如柱。 又腾腾腾跑回了办公室,推开门就是一声大喊:“陈同志,你们就拿我做实验吧!” “我靠!” 办公室内的众人看到院长受伤流血,一下子鸡飞狗跳的。 陈棋真的吓了一大跳,瞬间就明白了柯院长这么做的目的,真的想对他说一句: “柯卫良,你是个狠银呐!” 其他几个医生也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产科的莫医生刚要拿旁边一块棉布来包扎止血了,被柯院长具瞪了一眼: “你们都忘了陈同志刚刚教我们的无菌操作了?一切按正规流程来,陈同志你看,伤口有了,你现场给大家示范一次完整的清创缝合术吧。” 这件事情给陈棋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震憾,他两辈子佩服的人不多,眼前这个干瘦老头真的让他感动了。 “好,我先给大家示范缝两针,接下来,每个人都上手,都要缝一针,我们看看谁缝得好,谁没有做到位。” 大家都有些沉默,听到陈棋的话后,全部都坚定地点点头。 “柯院长,你们没有准备麻药,我的麻药在家里,所以现在我们只能无麻醉状态下生缝了,会很痛,你可得忍住!” 柯卫良呵呵一笑:“这点小伤算什么?我们是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大家上吧,我们革命同志不怕疼。” 这个清创手术,是陈棋做过最认真的一次清创术,也是他最认真的一次带教。 就这样,你一针,我一针,所有人都在柯院长的手臂上试着缝了一针。 柯卫良已经疼得额头上都是冷汗了,但他果然咬紧牙关没有喊一声,反而不停安慰大家不要怕,勇敢上手。 最后手术结束,尽管缝线有好有差,大家合起来伤口不是那么平整,但却让型塘卫生院的7名医务工作者都很有成就感。 柯卫良看了也直乐。 如果是在前世,陈棋无论如何都想跟这些可爱的人留一个影拍一个合照,再发个朋友圈来个心灵鸡汤。 若干年后,陈棋在其他医院工作时,偶然间听说了型塘卫生院,是越中地区所有公社一级的卫生院中,第一个开展了清创缝合术。 病人遍布了型塘、湖塘、州山等几个周边公社,知名度非常高,为广大人民群众解决了外伤的基本处理。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正文 第25章 家里做门诊手术 忙活了大半天,傍晚从型塘公社卫生院离开的时候,陈棋手上拎着两斤大肥肉。 本来这肉他是坚决不肯收的,人家够艰苦了,他不忍心拿。再说,他家里还有一大条猪后腿呢。 无奈山里人的脾气就是那么犟,你不收都不行,硬要塞给你。 走在回去的山路上,陈书拎着肉,嘿嘿直笑。 “小弟,你傻乐什么呢?” “哥,今天太开心了,我跟小妹买了一支棒冰,还趁人不注意溜进电影院看了半场电影,你瞧,剩下的钱我买了几支铅笔,结果回家还能吃大肥肉,太幸福了。” 2角钱,就让两个小屁孩感觉幸福了一天。 陈画也连连点头:“怪不得爸爸坚持要我们上学,原来读书真的有用,我也要向大哥学习,以后考卫校。” 陈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 “你们能这么想就对了,那就好好读书吧,学费这事你们不用愁,我来想办法,只要你们能读书,无论考哪个学校大哥都支持。” 这家伙现在口袋里有几千块钱,开始有底气了,说话中气十足。 等三姐妹赶到夏泽村的时候,一路上的村民们都开始热情跟他们打招呼,这待遇是以前享受不到的。 陈棋也一直热情的回应着,装作彼此关系很熟一样进行一波商业互吹。 成年人世界的游戏。 结果等他到家的时候,家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了,大家看到“陈中专”回来了,纷纷打起了招呼。 原来这些人不是来瞧热闹的,都是昨天张村长的事情一出,今天特意上门来求医的。 农村人,尤其是大山里的农民实在太苦了,平时生病了就是自己硬杠,杠不过去了才会去卫生院,实在太严重了才会去珂桥镇卫生院瞧病。 但基本上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再严重也不可能往城区大医院送了,回家等死。 因为去城里那就得花大钱。 19年,看病的总费用并不贵,比如说生小孩,在珂桥镇卫生院所有费用算进去,也不过是7、八元钱。 可是山里人就连这点钱都没有,平时赚些工分,还要养活一大家子,能吃半饱就不错了,有什么钱呀。 这种窘境一直要从联产承包责任制开始,分田到户了,大家能吃饱了。 市场也慢慢开放了,不再禁止老百姓做小买卖,那山里人打猎打来的野鸡野兔,什么毛笋茶叶等土特产都可以拿到珂桥镇上去卖了,这才开始慢慢有钱。 那也是后话了。 既然是上门求医的,陈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能人家村长有钱就治,老百姓没钱就不治了? 这年头相关法律不健全,没有证,没有文凭,没有相应行医资格和执照,也不怕卫生局来抓,那就干吧。 于是接下去几天,型塘公社,包括周边几个公社都有人上门求医。 复杂的病情陈棋暂时处理不了,但对于一些门诊小手术,那他都是信手拈来。 什么?下脂肪瘤、纤维瘤、?脂腺囊肿切除术、脓肿切开引流术、外伤后清创缝合、鞘膜炎?术、寻常疣、鸡眼挖除术、拔指甲等等。 为山里人解决了小毛病大麻烦后,他也收获了一大堆土特产。 反正大山里的小动物这下都遭了殃,什么野鸡、野兔,野猪肉,甚至蛇都有人送来当手术费,实在没钱的病人,也会送些蕃薯土豆玉米啥的。 陈棋来者不拒,你愿意给钱就给点钱,你没钱的就拿这些土特产顶替也行。 但没有免费,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现在什么都免费,以后啥事都求到他头上,他免不免费? 那些山里的农民对陈棋自然是千恩万谢,以为占了什么大便宜。 其实陈棋早就乐开花了,大家想,野鸡,野兔、野猪肉啊,这种野货山味后世哪里轻易吃得到?不要太美味啊。 甚至还有村民送来一只“老谷鸡”,学名叫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长得跟梅花鹿似的。 傻大姐直接就大卸八块,一只腿红烧了,剩下的肉都晒成了肉干。 这也是在19年,要是在后世,森林警察就亲自上门,送这一家子每人一副手铐,人家分明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黄麂”。 真刑啊。 时间慢慢就来到了八月底,陈棋要开学了。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趁弟弟妹妹都睡着了,陈棋将傻大姐单独叫了出去,从口袋里拿出了200块钱。 “大姐,这钱你拿着。” 陈琴吓了一大跳,她活了21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老二,你哪来这么多钱?” “姐,你放心吧,我一直记得爸爸的教导,不会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情,这些钱都是我之前卖黄鳝泥鳅赚的,每一笔钱都干干净净。” 傻大姐一听就放心了,对于弟弟,她是无条件信任的。 “那也用不着给我这么多钱,你一个人在外面读书,还是多带点钱,不要太苦了自己。大姐是个没用的人,但你有出息,相信爸爸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陈棋硬将钱塞到了大姐的手里: “大姐,你听我说,钱我还有,不会苦了自己。这钱就收下,我们家里最苦的是你,我不想你再去砖场背砖头,我看了心疼,你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傻大姐听了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傻弟弟,大姐不苦,大姐看到你们都能好好学习,心里特别高兴。好,这钱我留下,不过去不去砖场大姐不能答应你,你让我在家里坐吃三空,那咱家以后可怎么办呀?” “以后,大姐应该找个婆家,找个疼你的男人呀。” 陈琴21岁,在19年的农村已经属于大龄女青年了。 傻大姐干活肯下死力,对弟弟妹妹是真心疼爱,吃得少干得多,绝对是农村人最喜欢的婆娘类型。 也有不少人来替她做媒,但都被傻大姐赶出去了。 如果她嫁出去了,再想照顾娘家人那是可能的,难道就扔下家里三个弟妹?她做不到,所以她就没想过嫁人。 因为她答应过她爸爸,一定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正文 第一天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越中城区,卫校附近的八字桥路上。 陈棋背着一只大布包,穿着一条草绿色的肥大裤子,一件白衬衫,脚上踩着一双解放鞋,就这样走在路上。 这副打扮,与周围其他同学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他是坐火车到城区,再从火车站到卫校大多3公里路,那就没公交车了,全靠自己的11路车。 从他身边路过的卫校同学们,则一个个都是有家长骑着自己车带着,脸上洋溢着开学的欢喜,也有少数学生自己就骑着车来了,显然非富即贵。 穿得也是合体的衣服裤子,脚上最差也是回力球鞋,哪像陈棋,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他爸爸生前留下的。 陈棋有钱,但他的人设就是一个贫穷的山里孩子,所以只能继续保持低调。 这时候一阵车铃声从后面传来。 陈棋回头一看,就看到同学蒋爱国、张锋、陶高俊骑着自行车,潇洒地从后面追了上来,然后一个刹车,停在了陈棋旁边。 蒋爱国装作很惊讶地样子:“咦,这不是大班长吗?怎么一个人走过来的?要不要我们帮你带回学校?” 陈棋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人,但表面上还是打了个招呼:“瞧见没?11路公交车,健康又环保。” 蒋爱国显然不肯放过陈棋: “哎,大班长,听说你暑假在菜场卖菜,怎么样?赚了不少吧?什么时候也带带我们这些老同学呀。” 这话一出,旁边的张锋和陶高俊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不多不多,赚了差一点就有五千块了,你有兴趣,下次我做你的上游批发商,你搞零售,怎么样。” 这话一出,蒋爱国几人的笑声更响了,显然觉得这个老实的班长开始也变得满嘴跑火车了。 “行,那我们就等班长带我们发财,走了!” 说完,三人齐齐一个踩蹬,背影潇洒地往卫校骑去,一边骑一边还在笑着什么,不用猜,肯定在嘲笑陈棋这个乡吧佬卖菜这种。 陈棋也不恼,只是有点委屈,这说真话咋没人信呢? 叮铃叮铃,陆续又有同学骑着自行车路过,纷纷跟这位陈班长打招呼,不用猜,都是城里的同学。 在这个年代,哪个学生拥有一辆自行车,那就相当于后世的学生开着一辆法拉利,不要太酷哦,甚至可以在学校拥有“优先择偶权”。 可是自行车的吸引力,对陈棋也就那么一回事了。 一个是他口袋里有钱,随时可以去黑市掏张自行车票,去百货商店买一辆全新的自行车,又不是什么啥难事。 他早就看过了,凤凰牌自行车是160元,永久贵一点,1八0元,洒洒水啦。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陈棋来自现代化程度很高的后世,年轻人几乎都有一辆汽车做代步,实在不行电动车也多如牛毛。 一辆自行车算个啥?他加一次汽油,就可以买一辆自行车了。 可惜,别人不知道呀,该怎么鄙视这个乡下穷同学还是鄙视,一点也不觉得小丑竟然就是自己。 等陈棋走到卫校门口的时候,他的两个死党王闪浓、丁碧涛早就伸长脖子等着了,远远看到他过来,两人就兴奋地跑过来迎接了。 “靠,你小子怎么才来呀?” “就是,我们可都等了老半天了,刚刚还看到蒋爱国他们臭屁哄哄骑着自行车进了学校,傻缺,得意个啥?” 陈棋也一手一个,搂住了两个死党:“你们来得够早啊,怎么样,有没有带什么特产来?我可是早就饿扁了。” “带了带了,早,走寝室,别让其他人看到,否则大伙儿一分全没了。” 卫校的学生中,是有圈子的,而且泾渭分明。 一般来说,家在城里的学生,只跟城里的同学玩。而农村出来的学生,则扎堆玩在一起。 这也没办法,条件相差太多了。 比如周末,城里的同学会说,咱们去哪个景点逛逛,回头再聚餐,aa制,每人交多少钱多少饭票。 城里同学一般都会积极响应,要钱有钱,有票有票。 而农村出来的孩子,只能一笑而过,口袋里空空如也,哪里也去不了。 时间长了,自然玩不到一起去了。 而且城里孩子的优越感还是比较强的,相比较之下,农村孩子稍有自卑,这也是事实存在的。 也许有人会说,城里人也不是个个富有,作者说得太绝对了。 八十年代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系统独立性很强,排他性也很强烈。 比如有些国有大型企业自己就是一个独立王国,自己有医院、影院、学校、浴室等等,保卫科可以顶个派出所用,这样的企业,外人很难进入。 人家岗位都是父传子,子传孙的,有什么好事都是优先照顾职工和家属。 轮到卫生系统也是一样,卫生系统的领导,各大医院的医生子女,进卫校都有特殊照顾。 比如考卫校,陈棋是整个珂桥区12个公社初中总分第一,才轮得到他,因为分配到珂桥区的卫校名额只有一个。 但是父母是卫生系统的,尤其有一定职务的,他们子女只要成绩不是太差,一般都可以照顾进入卫校。 农村孩子千军万马,历经艰辛杀出重围过的独木桥,却不知道某些人一出生就在通往罗马的大道上。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系统也是如此 比如农业系统的子弟喜欢去“农校”,教育系统的子女扎堆“师范”,财税商贸系统的子弟一般选择“财经学校”,等等。 这些人毕业后,因为有家里人照顾,分配工作优先,进了单位后分配岗位优先,年终评优评先进同样优先。 等工作几年,在农村人看来难如登天的“提干”,这些子弟兵同样是优先。 所以就拿卫校的学生现状来说,农村来的学生,那都是凭真本领考上来的,但整个农村就没有富的人家,所以农村学生一样穷。 而能进卫校的城里人,大多数都是卫生系统的子弟,尤其是系统子弟,这批学生的经济条件不说特别优越吧,至少是遥遥领先于农村同学。 有辆自行车也不是稀罕事。 正文 第27章 她是自己理想型 陈棋三人在校门口嘻嘻哈哈的时候,王闪浓眼尖,忽然说道: “那不是兰丽娟吗?” 陈棋定睛一看,就看到有一个女孩子,梳着两支麻花辫,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正满头大汗拎着两只布袋子往学校走来。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下面的蓝色裤子却异常肥大,脚上也是一双解放鞋,显然也是一个农村生。 重点不是这里,重点是陈棋看得呆了。 因为这个女孩完全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哪怕不合身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她的身材,连她停下脚步,擦擦汗的动作都是那么迷人。 看到自己死党露出的猪哥相,旁边的丁碧涛有些疑惑了。 心想这小子不是跟潘叶在眉来眼去的吗?怎么突然又对班上另外一个女同学感兴趣了?不应该呀?这都同学3年了,真有兴趣,早就应该下手了才对呀? 这是丁碧涛不知道,现在的陈棋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对陈棋的前身来说,潘叶是他喜欢的那一款菜。 但对现在的陈棋来说,兰丽娟才是他的理想型女友。 不得不说,两个灵魂的审美观和三观相差还是挺大的。 王闪浓没看到陈棋的表情,看到女同学在烈日下还要拿那么多东西,刚准备要上前去帮助,手臂突然被陈棋拉住了。 “禽兽,放着让我来。” 然后陈棋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跟只训练有素的猎犬看到猎物一样。 如果王闪浓和丁碧涛是现代人,脑子里肯定会闪现一个专有名词:“添狗”! “哎哎,兰同学,你把东西放着,让我来。” 兰丽娟好好在走路,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个添狗,噢不,是一位班长,差点吓一大跳。 “陈班长?没事没事,东西我自己会拿的,怎么,开学第一天还在门口迎接我们这些老同学啊?” 两人都是农村生,算一个圈子的,尤其陈棋还是班长,3年同学下来,彼此熟悉,兰丽娟也就没了什么戒备之心。 这年头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一个女孩子能上学,还能考全区第一名的成绩上中专,绝对是“女强人”型。 所以兰丽娟没有像别的小说中,喜欢低着头红着脸,轻声说不用不用,整得跟林黛玉似的。 这样的农村女孩是坚持不到上卫校的,半路辍学可能性更大。 相反,兰丽娟不是那种扭捏的个性,比较开朗,尤其那双大眼睛,特别精神,气质沉稳很多。 陈棋不管三七二十一,拎起兰丽娟的包裹就走。 为什么是包裹?没办法,只有城里同学才有小皮箱,农村生都是包裹一个。 “嗨,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们女同志干呢,当然是我这个当班长的来呀,走。” 兰丽娟不服输地问道:“女同志怎么了?暑假我在家,可是连一百多斤的担子都能挑得动。” 陈棋听了停下脚步,看了看她那双大长腿,坚定地说道: “以后这种粗活要少干,老是挑重担,全身骨格容易变形,当心变成矮冬瓜。女同志就要负责貌美如花,男同志才负责赚钱养家。” 兰丽娟觉得今天的陈班长好奇怪呀,以前都挺严肃的,怎么过了个暑假变得有点嬉皮笑脸,怪话连天了? “班长?你没吃错药吧?” 陈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才吃错药呢,走不走,大热天的还晒着太阳呢。” “噢噢,走吧。” 然后王闪浓和丁碧涛就看到自己那位死党,拎着兰同学的包裹,两人一前一后就进了校门口。 路过的时候,还朝他俩眨了眨眼睛。 王闪浓和丁碧涛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里都是一片迷茫和不解。 卫校的规模不是很大,每一届只招4个班,分别是一个护理班,一个检验影像班,一个医士班,还有一个学纯中医的医士2班。 但因为是老校区,所以寝室还是很紧张的,男宿舍区和女宿舍区离得不远,对着窗户吼一声,全校都能听到。 陈棋拎着兰丽娟的东西,大步走进了女生宿舍,后面的兰丽娟一脸疑惑地跟在后面,像小媳妇一样。 要是换了别的男同学进女生寝室,非被打出去不可。 但这是开学第一天,女同学们穿得都比较正式,并且某添狗还是班干部,所以路过的同学也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 “对了,丽娟,你寝室是哪个房间?” 丽娟都叫上了,这让兰丽娟全身一阵肌皮。 “班长,你还是叫我全名吧,我住在10八寝室,拐弯就到了,你东西放着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你干这种粗活呢,以后有体力活都交给我吧。” 兰丽娟今天越来越觉得陈班长肯定是吃错药了,或者受了什么刺激,以前这家伙跟潘叶同学走得很近,今天怎么突然对她这么讨好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两人刚过了一个拐弯,潘叶就端着脸盆抹布过来了。 三人都是一愣,兰丽娟心里有点小小紧张,在她的心目中,班长和潘同学才应该是一对的,她出现不合适。 潘叶则是奇怪,往年开学第一天,陈棋肯定会约她谈谈这一学期的班级工作,今天她等了半天都没出现,居然去迎接其他女同学了? 陈棋则是君子坦荡荡, 别说前身还没跟潘叶怎么样,就算已经怎么样了,他也不可能为了前身“委屈”自己,他肯定是要追寻自己的幸福。 “哟,潘同学,又见面了?呵呵,打扫卫生呢?好好,咱们回头聊。” 说完,陈棋拎着兰丽娟的包裹头也不回地快速从潘叶身边走过。 兰丽娟则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凑巧跟班长在学校门口碰到,他一定要帮我拎东西,我都说不要了。” 潘叶笑了笑:“班长乐于助人,不是挺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等她走到水龙头下洗抹布时,却是一个劲在拧,非常非常用力在拧这块可怜的破抹布。 兰丽娟说了几句话,走进寝室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倒。 这位热情的男班长,居然已经在帮她铺床了。 寝室里其他几个女人,都是一脸狐疑地看看兰丽娟,再看看陈班长…… 正文 第28章 农村学生的自卑 “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我何其幸生于你怀,承一脉血流淌~~~难同当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吾国万疆以仁爱,千年不灭的信仰~~~~” 陈棋是哼着歌儿,心情愉快从女生寝室走出来的。 要不是兰丽娟快要急哭了,他都想给她连袜子都洗掉算了。 等陈棋走出女生寝室,回头看了一眼兰丽娟宿舍的客户,轻笑了一声:“这年头的姑娘脸皮真薄,有趣有趣。” 恶狗怕蛮棍,好女怕缠郎,他就不信了,凭自己的胆大心细脸皮厚,搞不定这个学生妹。 10八寝室里,等陈棋离开后,宿舍里的几个女生一下子把兰丽娟给围住了: “丽娟,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 “这么正大光明,当心被老师看到受处分,学校可禁止处对象哦。” “厉害啊丽娟,你什么时候撬了潘叶的墙角,把陈班长给抢到手了?” 边红恩,马小娜,李素娟三人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句,直接把兰丽娟弄得哭笑不得。 “你们小声点,我跟班长可没有一点关系,我们就是在校门口碰到了,他是学雷峰做好事,帮我把行李拿进来,哪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 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正是最八卦的时候。 虽然学校规定不能谈恋爱,但架不处这青春期的荷尔蒙,多少男同学女同学私底下都是说不清道不明。 “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同寝室三个小姑娘显然还是有点不信。 兰丽娟背过身去铺着床单,脸色有点黯然: “你们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为了供我读书,我弟弟和妹妹都辍学了,所以我得赶紧赚工资,赚了钱好补贴家用,或许还能让弟弟妹妹重新回到课堂里。你们说我还有心情处对象吗?谁又能看得上我们这么穷的家庭?” “唉……” 一句话将其他三人都说得沉默了,边红恩,马小娜,李素娟三人也是农村出身,条件同样不是很好。 全班20个女生当中,只有她们4人是农村出来的,平时穿得最差,吃得最差,心里多少是有点小小自卑的。 这年头的人早熟,知道处对象意味着什么。 农村出来的姑娘,哪怕是鱼跃龙门成为“工人”户口了,但在城里,歧视无处不在,尤其越中这个保守的地方,所以想嫁得多好也不一定。 顶多就是嫁给一个工人,过着每天为柴米油盐紧巴巴的日子。 姑娘家还好,农村出来的男同志将来日子更难过,毕竟这年头医生一个月的工资也就40元左右。 虽然比起农村人好太多,可是想要娶妻生子却远远不够,那是需要拿出三转一响三十二条腿的。 “三转一响”,即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收音机。 “三十二条腿”是指?柜、梳妆台、写字台、五?厨、沙发、床等家具,加在?起共三??条腿。 这一套下来没有一、两千块钱根本拿不下来,你让一个农村出来,才工作没几年的小年轻怎么拿得出来? 城里孩子还能啃啃老,农村孩子不被家里啃就不错了,还指望着父母出钱? 所以多少美好的学生恋情,在毕业后马上会迅速被现实生活所打击,最后不得不劳燕双飞,各奔东西。 兰丽娟是女孩子,思想比较成熟,想得太多,顾忌更多。 相反,咱们的这位重生者陈棋同志,却一点也没有这方面的觉悟和担忧,反而喜滋滋地觉得自己终于碰到了真命天女。 等他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王闪浓和丁碧涛正在帮他收拾床铺。 502寝室面积很小,放了两张上下辅就满了,所以只住了4个学生,另外一个就是叫尹继刚,也是来自农村。 但尹同学跟其他人有一点不同,他有洁癖,也不知道这位农村出来的孩子哪里来的臭毛病。 别人打扫卫生,每次都得不到他满意,所以后来陈棋他们索性就将卫生包给了尹同学。 502寝室也是以干净整洁闻名全校,等陈棋走进寝室的时候,尹继刚正拿着抹布在擦一个暑假的灰尘。 陈棋一屁股坐在下辅尹继刚的床上,引得尹继刚一声尖叫: “要死啊,我刚刚铺好的床单,你瞧你,全弄乱啦,走开走开。” 陈棋听了索性就仰天躺着,直接耍赖了。 “别动,你这是不拿班长当干部呀,乱一点怎么了?导师教导我们说,水至清则无鱼,床太净则有病。” “放屁,导师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啊呀,你居然敢质疑我们的伟大导师?” “你……我跟你拼啦。” 陈棋平时最喜欢逗尹继刚玩,但其实两人的关系很好,同一个寝室出来的友谊,那是可以一辈子的。 几人打闹了半天,陈棋看外面天色也不早了,便神秘兮兮地说道: “走,今天我请你们吃兰香馆。” “兰香馆?” 果然,寝室里的三个人都被吸引过来了:“你抢信用社了?兰香馆哪里是我们去得起?” 尹继刚一把收拾床铺,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咱们一个月10块钱,吃饭都不够,你们还想吃大餐?” 丁碧涛也一脸泄气:“我这两个月在家里尽干农活了,一次肉都没吃到,唉。” “唉什么唉,都跟我走吧,不就兰香馆嘛,兄弟我有票有钱,今天也奢侈一回。” 王闪浓狐疑地看着这个死党:“真的假的?你小子家里比我们更困难,你哪来的钱请客?回校的路上捡钱了?” “嘿嘿,跟捡钱也差不多。” 反正他暑假卖菜的事情已经被城里同学知道了,也不算什么秘密,所以陈棋就跟三个死党说了自己暑假里,是怎么去菜场卖黄鳝泥鳅赚到了一些钱的事情。 直接把三个人惊得目瞪口呆。 “我靠,你小子是真的虎,就不怕被当投机倒把抓到?这可是要开除的重罪。” 陈棋摆摆手:“不至于不至于,现在只要是自己抓自己卖,政府是不反对的,你们呀就是胆子太小,听过一句话没?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话让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29章 奢侈一回打牙祭 兰香馆,一个月前他想来吃一餐面,还被服务员嘲笑奚落了半天的地方。 这仇不报,陈棋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今儿是非要去这家国营饭馆吃了。 叫上三个死党,也是给他们贴秋膘,一个个瘦得哪“活孙”似的,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餐肉,日子过得太苦了。 四个人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卫校,一路上说说笑笑,可真到了兰香馆门口,几人都有点胆怯了。 以前他们路过兰香馆的时候,老是吹牛将来要如何如何来大吃一顿,结果真要去吃了,反而没胆子了。 丁碧涛弱弱地问道:“二哥,你真的带了钱和票?若吃了霸王餐,我们肯定要被打死的。” 尹继刚也没了自信:“打死也算了,估计会通报学校,然后一起被开除。” 王闪浓比较沉稳:“要不,我们还是去吃个面吧,这个总不会太贵。” 陈棋拍了拍几个兄弟的肩膀,将他们一起往前推:“走吧,咱们就奢侈一回,以后不吃了,今天就放开了吃。” 四个小伙子一走进兰香馆的门口,就被上次那位胖服务员看到了。 “哟,这不是那位吃不起面的同志嘛,怎么,今天准备来闻闻这香味?还组团来了?” 陈棋点了点她的嘴:“我说这位胖大娘,你这嘴是真损,早上没刷牙啊?” “谁大娘了?会不会叫人?乡吧佬就是不懂规矩!” 服务员的嗓子很尖,火爆脾气一点就着,一下子就将一楼的食客们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另外一些服务员也在交头接耳了。 陈棋也没说什么,对着旁边的三个死党使了个眼色,四人齐齐举起一本本红色的学生证。 “这位大娘,看到没?眼睛放大一点看清楚,我们可是卫校的学生,将来的医生,你说是不是你嘴里的乡吧佬?再说了,领袖曾经教导我们: 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你们青年人朝气蓬勃,好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现在我们4个未来的小太阳想来吃个饭,你还要多加阻拦,冷嘲热讽,是不是想饿死我们这些祖国未来的希望?难道你是敌特分子?专门来迫害我们国家的青少年?” 到底是玩笔头的臭老九,说出来的话一套一套的。 这话一出,周围的食客议论声更大了,大多都在指责这个服务员没讲理。 更有些食客可能也看不惯服务员的态度,准备吓唬吓唬人,故意在大声说要不要报警?有敌特分子? 19年,虽然上纲上线的年代才过去没几年,但大家的心理阴影还在,这可把胖服务员给吓唬住了,当年某些人的威势可没过去几年呢。 人呐,总是欺软怕硬。 这个女服务员以为陈棋是乡下人时,趾高气扬的赶人了。 可是一旦知道眼前四个年轻人都是卫校的学生,是知识分子,气焰一下子就低了,但嘴还是硬的。 “怎么,卫校的学生就了不起啊?看不起我们广大人民群众啊?” 兰香馆的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这时候不得不站出来了,这事情闹大,兰香馆是占不住理的。 如果真的有人报警抓着敌特分子不放,只要进了派出所,不管冤不冤枉,再出来,胖服务员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四位小同志,刚刚是我们店的服务员同志不对,既然是来用餐的,我们就开开心心的,来,请往二楼去,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怎么样。” 陈棋看到这个领导说话挺客气,挺会做人,也就懒得纠缠了。 万一真要把胖服务员惹急了,人家是真会打人的,这绝对不开玩笑,没看墙上员工守则上还挂着: “不准无辜殴打群众” 所以差不多就得了,过犹不及。 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三人看得都傻掉了,没想到自己同学口才居然这么好,敢跟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互喷硬杠,关键是没有成为烈士。 牛十三。 于是赶紧跟着陈棋一起朝二楼走去,二楼,炒菜区。 第二次来了,陈棋也懂得规矩了,笑着说道:“瞧见没,那里挂着的菜名牌子,想吃什么就自己点。” 王闪浓三人都是咽了咽口气,看到那价格已经咋舌不己了。 最后几人在陈棋的催促下,狠了狠心,一人点了一盘菜: 王闪浓点了“红烧大肠”,丁碧涛点了“爆炒猪肝”,尹继刚则点了一碗“绍三鲜”。 陈棋自己点了兰香馆的名菜:越中扎肉。 别人点扎肉都只点一块,然后切成片端上来成一盘。 但陈棋一口气点了4块扎肉,也不要切好,一人一块棒着啃,味道老爽了,幸福感满满。 另外还点了一扎啤酒,散啤,不用票,这让陈棋看了口水直流,这夏季来一扎冰啤酒不要太爽哦,哪怕不冰的也爽。 就是这年头越中还没有流行小龙虾,饭店没得卖,否则就完美了。 最后是点了整整两斤米饭,说实话,一人5两饭,真心不多,至少陈棋是这么认为的。 这饭菜点的,让柜台的后面的收银阿姨,都忍不住戴上了老花镜,仔细看了一眼是哪四个败家子? 一口气点了四个肉菜,这是不怕被家长打死的节奏?以后不过日子了? 然后拿起算盘,啪嗒啪嗒一算, “扎肉一块八角,红烧大肠9角,爆炒猪肝7角5分,绍三鲜1元1角,散啤5角,米饭两斤1元,一共7元4角5分,另外还要给肉票3斤半,粮票1斤5两。” 尹继刚双腿一软,还好被旁边的丁碧涛和王闪浓扶住了,但两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棋早就在府山黑市里兑换了不少粮票肉票的,有准备。 7元4角5分,在王闪浓他们眼里是大半个月的生活费,但在陈棋看来,不过是10斤黄鳝的价格,小意思啦。 但他忘了,兑换来的肉票和粮票,可是花了他好几元钱,只能怪某人数学不好。 收银老阿姨见几人付了钱,便努努嘴: “找空位去坐吧,过会儿有人会把菜端来的。” 正文 第30章 恶心人的卫校生 兰香馆的座位,还是传统的八仙桌,周围放着四个长条凳,一条凳子上可以坐两个人。 坐这种长条凳,如果有一个人突然要站起来,必须提醒坐同一条凳子的另外一人,否则对方就有可能翻车。 其实越州最有名的应该是鲁树人笔下的“咸亨酒店”,那里面的装修风格更古色古香。 但那边主要是以传统老酒为主,顾客基本上都是本地的乌毡帽老头,买一碗黄酒,再来一碟豆腐干或茴香豆,有条件的可以来盘子炒螺丝。 然后喝一口老酒,吃一颗茴香豆,再吹半天牛,两三角钱就可以坐一下午。 估计当年孔乙己喝酒就是这个样子。 这时候正是兰香馆的晚上用餐高峰,二楼炒菜大厅里人来人往,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四个学生仔这么怯生生地坐在那里非常引人注目,乡下孩子居然来兰香馆点炒菜,大家还真是第一次见。 大概是那位经理特别照顾,陈棋这一桌的菜炒得很快。 一楼大堂那个胖服务员还是不服气,蹭蹭蹭跑到后厨便问传菜师傅:“耿师傅,那四个乡吧佬点了什么菜?” “闹,托盘上放着的就是他们桌的。” “要死啊,这几个乡吧佬哪来的钱吃这么好的菜?光是扎肉就点了4块?” 厨房里的人也知道了刚刚的争吵,对于四个卫校生一口气点了4个肉菜也感到惊讶,一个个都议论纷纷。 这时候大厨刚好将一碗“绍三鲜”出锅,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菜齐上了,可以上了。” 绍三鲜,越中名菜,食材主要有肉丸子、鲜鱼丸、猪肚、肉皮、卷心菜、黑木耳、笋等等,用鸡汤制成,味道鲜美,食材丰富,一般都是拿最大的碗装,所以价格也最贵。 这个胖服务员看得眼睛都红了,哪怕是她也吃不起这么好的菜。 于是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碗里的肉丸子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正常绍三鲜是八个肉丸子八个鱼丸子,这个胖服务员一口气各吃了3个。 旁边厨师看了也是嘿嘿一笑,并不阻止。 这样的服务态度,这样的工作作风,怪不得盛极一时的国营兰香馆,在进入九十年代就倒闭了,所有服务员和厨师全下岗。 当然这也是后话。 现在这菜才一上桌,就让四个卫校生都露出了夸张的,一脸满足的表情。 “哇,好香呀~~” “瞧这扎肉,这么大一块,哇,真的一人一块吗?” 旁边的食客看到后,都是会声一笑,觉得这几个乡下学生真够有意思的。 陈棋在暑假里,家里吃了够多的野味,肚子里有油水,所以这些菜对他的诱惑力不够,所以他就动起了小心思,想逗逗这三个同学。 “来来来,考考你们,考得出才有得吃。” “考什么?快说,我们饿着呐!” 陈棋夹起一块猪肝,问道:“来,你们猜猜,这是肝左叶还是肝右叶?” 三个人研究了半天,王闪浓的解剖成绩最好,坚定地说道: “这是左叶,你们看,这里是门静脉的分支,走行角度比较平直,这是肝左叶的特点。” 陈棋又问道:“那人体肝脏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这时候丁碧涛抢着回答:“这我知道了,肝是人体以代谢功能为主的脏器,可以储存肝糖原、合成分泌性蛋白质、制造胆汁等等。” “那你们看这块肝正不正常?” 说完,陈棋又夹起另外一块猪肝,在三人面前晃荡。 尹继刚观察了半天,弱弱地回道: “肝硬化,肝脏表面会有小结节,边缘不整齐。肝癌、多囊肝者,肝脏表面呈粗大不均匀的结节状,边缘厚薄也不一致。巨大型肝癌、肝脓肿和肝包虫病者,肝脏表面呈大块状隆起。 如果肝脏呈分叶状似香蕉者,见于肝脏梅毒。现在这块肝边缘整齐,没有结节,颜色正常,肝细胞分布均匀,厚薄一致,应该是一块正常的,没有病变的肝脏吧?” 这几个人还没吃,就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肝脏怎么怎么,什么连肝癌,肝包虫病都说出来了。 旁边正吃得香香的食客有点受不了了 拜托,这是饭店,不是解剖室,更不是医院,恶不恶心?还能不能愉快吃饭了? 于是很多食客都停下了筷子,脑子里闪现的都是变态杀人狂魔把死人剖开,取出血淋淋的肝脏,感觉桌子上的爆炒猪肝再也不香了。 越中人爱听戏,越剧、绍剧、黄梅戏都爱听。 那位唱黄梅戏的严大家,死后就被人剖开肚子,将里面的肝呀胃呀都取出来搜查电台,这事老百姓都是知道的。 联想丰富的女同志们,差点都想吐了,不少人纷纷向服务员投诉。 可是服务员也没办法呀,人家四个小年轻是正常来吃饭,又不是不给钱,再说了卫校的学生讨论一些医学问题不是很正常? 别人意见很大了,看向陈棋他们的眼神已经相当不善,结果这四人还不自知。 陈棋又夹起一块红烧大肠,笑着问道:“那你们猜这是哪段肠管?” 这话一问出来,旁边的食客很多人瞬间肌皮都来了,妈呀,吃个饭,你问这是什么肠?你要上天啊? 王闪浓看了一眼就笑了:“这还不简单?这是乙状结肠,脂肪成分不多、粘膜光滑,非常好辨认。” 突然,他笑不出来了,一拍桌子就气氛道: “服务员,你们太会蒙人了,是欺负我们不懂?我好不容易吃上一回红烧大肠,你们就拿乙状结肠来敷衍我,那最肥的最油的肠头呢?” 这边王闪浓还在交涉,那边丁碧涛奇怪地问道:“啥叫肠头?” 陈棋鄙视了一番: “你连肠头都不知道?解剖怎么学的?肠头就是直肠呀,跟肛门相连的,平时储存大便的地方,别看臭,但也是脂肪最多,最好吃的部位。” 呕~~~~~ 陈棋这话刚说完,旁边有一桌的女同志忍不住吐了出来。 接着,另外一边的一位女食客也跟着忍不住,一下子吐出来了,呕~~~~ 正文 第31章 吴猛超是我偶像 有个男食客刚好夹着一段大肠,结果又是听到大便,又是听到肛门,气得一下子将筷子扔在桌上,大骂一句: “还让不让人吃了?” 有人带头,旁边几桌的食客怒气一下子点燃了: “你们几个同学恶不恶心,又是肝又是肠的,当这是你们卫校啊?” “就是,要研究回你们学校去,这是饭店,拜托能不能文明点?” “瞧着斯文,怎么尽不说人话呢?” 面对周围食客们七嘴八舌的指责,陈棋四人都有点懵逼,满脑子都是问号: “我们说什么了我们?” 看到二楼已经吵成一团了,甚至连一楼大厅,三楼包厢里也有不少人过来瞧热闹,这兰香馆正常的堂食秩序都被打乱了。 那个经理又蹭蹭蹭跑到二楼,问清楚了是什么情况后,也是一头大汗。 “四位同学,要不,要不这餐我们兰香馆请客了,钱和票都退给你们,饭菜你们打包带走怎么样?” “不行!” “行!” 说不行的是陈棋,nn他第一次请客吃饭,居然被饭店给赶走了,以后让他这夏泽村一哥怎么在江湖上混?面子要不要了? 说行的三个人,是王闪浓丁碧涛和尹继刚三人。 打包带走算什么?白吃呀,别人做梦都没有的机会。那可是7元4角5分,另外肉票3斤半,粮票1斤半呢。 巨款啊。 他们在农村的父母,辛苦忙碌一个月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于是在一群食客的白眼当中,不服气的陈棋骂骂咧咧的,被三个死党架着,拎着食盒就被赶出了兰香馆。 那个胖服务员这下解气了,还在门口骂骂咧咧: “瞧见没?我一看就知道这4个人就不是好东西,这哪里是来吃饭的?这分明就是来捣乱的,要说还是我火眼金睛,下次再来,打断他们的狗腿,哼。” 她已经全然忘了,自己偷吃了人家三个肉丸三个鱼丸的事情。 兰香馆为了将他们赶走,连铝制的饭盒也不要了,现在也没塑料盒塑料袋,只有这长方型圆型的铝制饭盒,这下全便宜了陈棋他们。 府山公园的石桌上。 虽然饭菜已经冷掉了,但每个人都吃得很香,也是王闪浓他们三人这辈子吃到最多肉的一次。 陈棋吃得更是得意洋洋,刚刚在兰香馆里暴怒,那都是装出来的。 他如果好说话,像其他三个同学那样唯唯诺诺,不但会被赶出馆店,甚至连钱票都不可能这么轻松退回。 国营饭店要是耍横,你打110都没用,因为人家自认为将你们赶走,他们是占理的。 这跟医院的医闹一样,大闹大赔,小闹小赔,不闹不赔。 这不,陈琪刚刚一番表演,不但钱票都退回,食物打包走,甚至为了早点送走几个瘟神,那位经理还额外赠送了两盘菜。 四个人吃饱喝足,全都躺在软弱的草地上,看着满天的星星。 19年的古城基本没有灯光污染,天上的星星还是看得分外清晰。 陈棋问道:“你们几个,明年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尹继刚打了个饱膈: “能有什么打算?争取分配一个好工作吧,我老家昌新县实在太穷了,还在大山里面,最好给我分配到地区人民医院,不行二院也成。” 丁碧涛是上于县人,听完也感同身受。 “是啊,我也不想回老家,人往高处走,谁不想留在地区人民医院?将来发展的成就也高,听说福利待遇还是最好的。” “我还是想回老家的,父母培养我读书不容易,我想回老家的医院,到时好好工作,陪伴地父母身边,要给他们养老送终,不想离开他们。” 王闪浓是金庭县人,性格最沉稳,考虑的事情也多。 丁碧涛转过身来,看着旁边的陈棋道: “二哥,你是班长,成绩最好,明年应该能分配到地区人民医院吧?未来有什么理想?” “什么理想?那当然是成为一代名医,到时什么名呀利呀钱呀,还有各种美女药代还不纷纷朝我而来,走上人生巅峰,哈哈哈。” 切~~~~ 被几个死党给鄙视了。 陈棋收敛笑容,目光坚定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跟你们开玩笑呢,我未来的理想,当然是希望像吴猛超教授那样,成为国际知名的医学专家,在肝胆外科方面成为一方大佬,做别人不能做的手术,治别人不能治的疾病。 说真的,咱们卫校的起点太低了,中专文凭在大型医院里根本混不开,将来我们四个人一定要继续读大专、本科,考研究生,什么硕士、博士学位不能少。 我听说职称改革也不远了,到时我们中专毕业只能算医士,上面还有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主任医师等等,想成为大佬,还要努力成为教授级别。 当了教授,还要努力成为硕导、博导,这医学呀,就像一场游戏,需要不断打怪升级,不断攀登高峰,真是活到老,学到老,稍有松懈就可能落伍了。 我当然是希望咱们四个人,将来个个都能成为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成为一代名医,这样才不负我们这么多年的付出,不负我们现在的苦难。” 陈棋比三个死党多40年的见识,明白后世的医学将发展到什么样的高度,医生与医生之间会内卷成什么样子,所以更有一种紧迫感。 前世他不敢松懈,这辈子他同样不敢躺平。 哪怕不为自己,为了兄弟姐妹,为了将来自己的妻子孩子幸福,他也没资格躺平。 同时,他希望自己的死党也能跟上,不被时代被抛弃掉队,共同进步。 陈棋的话一出,王闪浓他们三人也是激情澎湃了, “那我们四个人一起努力吧,等将来我们都成为了主任医师,成为了博导,再来这府山公园吃野餐。” “哈哈,好!” “一言为定,加油!” “加油!” 四只年轻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彼此立下了一个誓言,并准备为之努力。 突然尹继刚大叫一声:“等等,现在几点了?八点一到学校要关门的。” 四个人都没有手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能确定时间。 这时候,越中百货大楼上的闹钟突然响起了《东方红》的音乐,一阵好听的音乐过后,响起了八声钟声。 几个人迅速跳了起来:“啊呀,完蛋啦。” “快跑!” “等等我!” “哈哈哈~~~~~” 四个年轻的学生仔,一边跑,一边笑,路过的行人纷纷报以善意的微笑。 “年轻真好……” 正文 第32章 教科书上漏洞多 正式开学第一天,早上6点半。 伴随着运动员进行曲,卫校全体学生都要开始每天的晨跑了。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反正除了特殊情况能请假外,谁都要准时参加。 校长蒋光远每天早上都会亲自来监督,有时候还会去宿舍突击检查,看哪些学生没去跑步。 蒋光远五十多岁,为人严肃苛责,并不是很受学生们的爱戴和喜欢,而且因为早就秃顶,所以卫校的学生在背后都叫他蒋光头。 陈棋做为班长,自然是领跑。 这时候他终于第一次看清了全校师生的模样,包括学生条件好坏,是农村人还是城里人,基本一目了然。 那些穿着秋衣秋裤,噢不,这时候应该叫运动裤运动衣的,深蓝色,衣服和裤子边上有两条竖边,脚上穿着各种小白鞋的,这种一看就是城里人。 农村的穷孩子都跟陈棋一样,穿着肥大裤子,无论男同学女同学,脚上都是军绿色或者土黄色的解放鞋 也有一部分同学穿着布鞋,估计是自己家里人做的,穷得连解放鞋都买不起。 但无论哪种鞋子,鞋垫都没有后世的运动鞋的那种气垫减震,多跑几圈脚底板就生疼。 陈棋一直咬牙坚持,毕竟这班长来之不易,也算是原主留给他不多的福利了,这关系到将来毕业时分配工作。 学生干部往往有加分,更容易分配到好的医院。 跑完步后,还要进行广播体操,19年9月1日,是第六套广播体操开始正式实施的日子。 陈棋做得格外认真,他将来是准备做一名光荣的外科医生,没有一个强壮的体魄可不行,省得到时年纪轻轻再猝死。 终于等到吃早饭了。 卫校的学生户口都迁到了学校的集体户头里,所以那些饭票油票肉票等等,也是全部都发放到学校,并不给学生个人。 但这个量并不是很足,基本减半。 为了补贴食堂,学校将10元补贴全部换成学校自印的“饭票”,吃饭的时候只要出示饭票就行,不用再拿粮票和钱了,这样方便结算。 其实这样做学生是亏的,毕竟肉票油票没算进去呀,算是白白贡献给学校了。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漏洞,就是你可以花钱去买“饭票”,只要你有钱,哪怕你一个月买100元饭票都可以,随便你吃。 这也是学校算准了这年头的学生没有钱。 而且能额外购买学校饭票的学生,基本都是卫生系统那些二代们,这样也变相照顾了领导的子女们。 至于陈棋、兰丽娟这样的乡下孩子,10块钱一个月,那就是10块钱,多一角都没有。 卫校早餐供应的白馒头(没有馅)一只4分钱,菜包子6分,肉包子是八分,另外还有稀粥、面条、鸡蛋等。 以往陈棋都是买两个白馒头,再让食堂大妈帮忙倒一碗面汤,面汤不要钱,泡着馒头也能吃,八分钱就能解决一餐。 就是……吃不饱…… 王闪浓等农村学生基本上都是这么选择的,所以学校一般会多准备一些面汤。 穷人喝汤,有钱人就可以吃面条了,再加一个鸡蛋,这样一共就是3角钱。 所以不看穿着,光是看脸色,城里孩子普遍长得白净,农村孩子那是又黑又瘦,面有菜色。 咳咳,陈班长除外,过去的一个暑假,他可一点没有委屈自己,该吃吃,该喝喝,养得白白胖胖的。 不过为了人设,陈棋早餐还是像以往那样点了两个白面馒头,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不少学生都带来了家中的咸菜腌萝卜,陈棋这个瓶子里捞点,那个碗里弄点,吃得也挺开心。 毕竟昨晚那么多肉,还是有点吃撑了,吃点咸菜刚好可以解解腻。 吃着吃着,看到兰丽娟跟同寝室的同学一起打完饭过来了,他还热情的招呼了一声: “哎哎,丽娟,这,这有空位。” 兰丽娟白了他一眼,端着碗从他眼前走过,她身后的边红恩一个劲冲陈班长挤眼睛。 这一幕,被食堂里好多人看到了,很多人都不同自主地看向了在另外一边吃早饭的潘叶。 潘叶低着头管自己在吃面,好像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只有旁边同桌的人才看到,她的耳朵根红了,呼吸声都粗了很多。 她的闺蜜王佳佳看看潘叶,又看看不远处的陈棋,同样的满脑子问号,这是某人陈世美变心了? 早饭后,随着上课铃声响起,19年的第一学期开始了。 做为班长,陈棋带着小伙伴们一起去总务处将这学期的课本都去领来了。 倒数第二学期的主课只剩下了4门,分别是《内科学》、《外科学》、《妇产科学》和《儿科学》。 这样的课程安排是为了配合半年后的实习需要,所以临床课全部安排在了最后。 陈棋发完书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仔细翻阅起来。 他心里多少是有点紧张和忐忑的,毕竟上辈子学的医学知识,跟八十年代的医学知识相差太多了。 比如《外科学》,八十年代的外科书太浅显, 举个例子, 外科补液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补液原则是什么?人体累计损失量、生理需要量、当天额外损失量是多少等等,现在的教科书都没有写明。 甚至连那个后世医生挂在嘴边的口诀:先快后慢、先胶后晶、先浓后稀、先盐后糖、见尿补钾,外科书上同样没有涉及。 陈棋不确定是因为卫校是中专,级别太低所以没有涉及?还是因为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这套理论? 再比如内科书上面,关于胃炎、胃溃疡的病因中,认为是跟饮食、情绪等等有关,却丝毫没有幽门螺旋菌的影子。 病因就是错误的,所以后面的治疗不能说全错,但至少是治标不治本。 这些发现让陈棋都有点兴奋了,因为他发现自己或许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唰唰唰,将来可以写太多的论文了,这是想不成为名医都难啊。 正文 第33章 尸池里面捞尸体 开学了,就要开始老老实实上课了。 医学专业上课,最大的一个不同点,或者说是其他学校同学们非常好奇的地方,那就是医学生到底有没有可能去解剖尸体? 陈棋这里要辟谣一下,解剖尸体在卫校是没有的。 原因是,卫校的尸体来源太少了,根本不可能让每个同学都去解剖一具尸体,这种待遇只有顶级医科大学才有。 但很多课理论联系实践,需要在大体老师(尸体)身上实践操作,这个是有的,而且是必须的。 这不,陈棋还在座位上看书呢,就听到外科课代表胡杰在喊人了。 “班长,下节课要上外科,你帮个忙去捞个大体老师。” 陈棋放下书本,知道这下完蛋了,这可是苦差事,但做为班干部,这事也跑不了。 卫校的解剖室,原来是靠近西院墙,结果那边西院墙外就是居民区,谁也不愿意天天跟尸体为伴呀。 所以那边的居民意见很大,天天怼卫校,怼到卫校也没办法,不得不在东边靠近河边新建了一个独立的解剖实验楼。 解剖室一进去,教室的四周都是一排排的柜子,柜子上面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玻璃瓶子里浸泡着的都是人体器官。 比如单独的心、肝、脾、肺、肾等人体器官,还有什么手呀足呀等等部位。 再有就是全身骨格标本,组合起来的,散装的,一堆一堆。 甚至还有从一个月到九个多月的胎儿,分别泡在一个个瓶子里,让学生观察不同胎龄胎儿的生长发育情况。 这还是基本操作,还不算恐怖, 更恐怖的是有些尸体标本,就是拿掉了肚皮,露出里面的所有器官,比如肠在哪、胃在哪,一目了然。 还有单独一个头颅,半个头没有了,露出大脑里面的结构,就像被人用刀劈开似的。 最让人混身起肌皮的,是有一具尸体全身上下的皮全部都被剥掉了,就露出里面暗红的肌肉,这种抽筋扒皮的惨状,估计也只有朱元璋才干得出来。 还有一个标本,是将尸体从中间一分为二,在剥去皮肤的一侧,又如台阶一般,依次剔出脂肪层、肌肉层、筋腱、骨头,让人不寒而栗。 最奇特的,是卫校的解剖室里,有一个标本女生们看到都会羞红了脸,男生们看到都会自卑的一条“人鞭”。 这条人鞭标本,是将整个男性生植器全部都给切下来了,包括那个囊和两个蛋,泡在福尔马林里面时间长了,就会泡肿了,加上玻璃杯光线的折射。 所以看起来就特别特别粗大,超过正常的一倍以上。 大到卫校的男生们每每看到这个标本,都会怀疑自己的某些能力是不是不足?然后就会特别自卑。 至于女性生殖器的标本,那就没啥好看的了,看多了影响男人对女人的幻想,容易sex冷淡。 陈棋走进解剖室里面,特意戴了一个棉口罩,只恨现在没有护目镜。 上课之前,学生需要将适合的尸体从福尔马林的药水池子里去捞起来。 比如今天是外科,讲的是腹部疾病,那就需要将那具全身泡得发黄,每个部位都已经解剖好的大体老师放到教学平台上,供外科老师讲解。 卫校的尸体池在实验楼最角落,里面阴森森的,还没进去,陈棋的眼泪就开始不停地流了。 别误会,不是为这些死者伤心,实在是福尔马林的气味太刺激了,这玩意儿就是甲醛,刺激得眼睛都睁不开。 但活还是得干。 拿开尸体池上面的那块盖着的木板一瞬间,福尔马林的浓度达到了顶峰,陈棋和胡杰两人的眼泪算是彻底狂飙了。 两人都忍着,不敢开口说话,就怕一说话嘴巴里都会是气味。 这时候就可以看到尸体池里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概有7、八具尸体,两人分别拿着一个长长的铁钳子,在尸体当中挑挑捡捡,仔细辨别。 直到找到了这节课所需要的那个尸体,陈棋一把夹住了尸体的腋下,胡杰则夹住了尸体的膝关节处,两人同时用力,一把就将尸体从池子里拎了出来,放到一边的沥干池里。 这时候两人都不约而同奔向窗户,摘掉口罩大声喘气。 “胡杰,下次有这活你叫别人吧,别再叫我了,这气味实在受不了了。” “不行,你是班长,你得带头,你都不来谁还肯来?” “笨,你不会叫蒋爱国他们呀,好像从来没看到他们来捞过。” 两人还在聊天,外科老师,也是班主任李宝田老师就进来了,瞧见尸体已经捞出来了比较满意。 陈棋一看班主任来了,连忙抱怨道:“李老师,这些大体老师都已经用烂了,学校是不是应该弄些新尸源了?” 李宝田点点头: “你们都想得到,学校当然也想到了,这不是新学校的教学楼马上要建成了,听说明年要扩招,学校也有意新增一些标本,尸体简单,跟刑警队都说好了,就是做标本的老师不够。” 这年头,学校的标本都是自制的,可没地方去买。 尸体的来源也简单,一般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或者平水刑场里,被呯呯呯的死刑犯。 自愿捐助的几乎是没有的,留个全尸在这个保守的年代是老百姓普遍的观念,其实哪怕到了后世,自愿捐助的尸体和人体器官也只是占了很小一部分。 大部分…… 听到老师这么想,陈棋突然灵感一动:“李老师,我记得做人体标本是有补贴拿的吧?” “当然有补贴了,还挺多的,毕竟这活儿比较特殊,而且技术要求很高,怎么,你小子想去试试了?嘿,你可是连外科课都没上完呢。” 制作人体标本的技术要求很高,尤其是用于医学教育的, 比如让你将神经系统给分离出来,再染色。再比如让你将第一块肌肉都分享出来,连动静脉血管都要保留,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卫校这次也是下了血本,做一个标本,根据难易程度,分给给予几元到几百元不等。 也是变相给老师们一种福利待遇吧。 正文 第34章 人体标本制作组 对别人来说非常困难,非常繁琐的事情,在陈棋这里却是小意思。 别忘了,他可是有一把神奇的手术刀,就没有他不能分离的组织器官和血管神经。 陈棋现在有钱,空间里还放着四千多块钱呢,但这个钱他都没机会花,吃餐肉还要偷偷摸摸的。 如果有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到时再用钱就有了正当的合法的来源,不会被人质疑了。 陈棋看看了自己脚上的解放鞋,这玩意儿穿了一点不透气,脚上都是汗,晚上一脱鞋,能将寝室里的蚊子都熏死。 而且解放鞋的鞋底太薄太硬,走路并不舒服,走多了不但脚疼,没有防震功能连脑壳都疼。 所以陈棋也想换一双回力鞋穿穿,总比解放鞋好多了。 “李老师,你能不能帮忙推荐一下,这么好的赚钱机会我可不想错过。” 李宝田知道这个得意子弟家庭困难,但制作标本可不是开玩笑的,手上没本事,开后门都没用。 “陈棋,这个光我推荐没用的,你还是学生,吃不了这碗饭。” 陈棋耍赖般的嘿嘿一笑:“李老师你可考考我,看我行不行呗,领袖都说了,没有调查就不能随意下评论。” 李宝田笑着点点这个学生,他是这次标本组的组长,外科一把手,负责标本制作,当然有资格让谁参与进来。 “那行吧,知道你小子不服气,回头你去将兔子的神经解剖标本弄出来,弄出来我就让你去标本制作组试试。” 外科医生在医院里有“糙爷们”之称,一个个都是神经大条,胆子特别大。(医院婚外恋最多的就是外科医生) 李宝田做为曾经的外科医生,也愿意给学生一个机会让他试试, 成功了最好,发现一块璞玉,说明陈棋是天然干外科的料。 不成功也没事,可以给这个学生敲响警钟,外科手术不是光有理论就行的,手上拿不起来都是白搭,那就需要好好努力去练习。 左右是多死了一只兔子而己。 陈棋一听也乐了:“好咧,老师你就瞧好了。” 胡杰一听缩了缩头,虽然补贴他也想拿,但他知道自己的斤两,他只是解剖过兔子青蛙,让他去死人身上切器官,他还是不敢的。 不一会儿,全班同学都过来了。 潘叶进来的时候,瞧了一眼正在李老师旁边说笑的陈棋,心中一阵烦闷。 但又感到非常的奇怪,以前两人虽说没有正式确立关系吧,但至少都知道彼此的心意,就差一层纸窗户没捅破了。 结果自从过了这个暑假,这个曾经的“准男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以前多么清高的一个人,现在居然会去菜场卖菜赚钱了? 以前陈棋看到她时,都会用深情的目光注视着她,现在却是连正眼都不瞧她的,两人碰面也是表面上客气一下。 那个眼神中,也没有了以前的含情脉脉。 相反,这家伙似乎对班上另外一个女同学产生了兴趣,可是兰丽娟无论是家庭出身、气质都没办法跟她比的呀。 这让她很泄气,很疑惑,同时也很伤心,这开学第一天就没了心思上课。 陈棋却没有想这么多,他一边要李老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边眼光偷偷在注视着解剖教室门口。 看到兰丽娟走进来,露出八颗牙齿对她笑了笑。 兰丽娟也注意到了这道目光,但她假装没看到,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准备安静听课了。 她现在脑子里同样满是问号,觉得这个陈班长发什么神经? 晚上躺在床上,她仔细想了一下,自己家里很穷,虽然身材相貌自认为不错,可是身上的衣服又旧又不合身,根本没有城里女孩的“高贵”。 陈棋同学怎么可能看上她? 更何况做为同班同学,她是知道他和潘叶之间走得很近,班上同学都认为两人在处对象,总不会是两人要分手了,把她当另一个替代品了? 真要这样,兰丽娟觉得应该有理由怀疑陈棋同学的人品了。 朝三暮四,乱搞男女关系,这在七八十年代可是一票否决制的。 所以她打定主意,自己还是好好学习,好好实习,毕业后好好工作回报自己的父母,恋爱婚姻之事,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卫校上课都是大课制,两节课连在一起上那种。 陈棋虽然表面上看似严肃,其实耳朵里根本就没听进去,这种小儿科局部解剖,他在前世就已经学腻了。 腹部手术他闭着眼睛都能做,连肝胰都敢碰了,这些人体解剖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和难度了。 他更多的是在观察李老师讲课时候的手法 比如阑尾炎的时候,应该从哪里开刀进去,皮肤下面还要分离哪几层?怎么样能又快又准确找到阑尾? 甚至李老师还讲了碰到异位阑尾应该怎么处理,怎么样扩大搜寻范围?以及危害等等。 这些明显已经超过课本知识的讲解,让陈棋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这位老师似乎并不简单,不是一个单纯的外科老师。 因为很多知道书本上根本没有,没有一定的临床经验是根本无法讲解的。 陈棋上辈子虽然只是一个小主治,但水平其实已经达到了副高标准,一下子就感觉找到了同类。 但他可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继续低头沉思,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两划。 下课后,李宝田将自己的学生叫到了办公室里,将一本笔记本交给了他。 陈棋还挺奇怪:“老师,这是啥?” “这是我自己记录的人体标本制作流程和注意事项,你既然想赚这个钱,就好好看一下,如果你学会了标准制作,那就能完全掌握人体解剖结构,这对你将来从事外科有好处。 所以老师支持你,哪怕现在标本制作不成功,你也可以试试,不要怕,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年轻人就应该有朝气,当年我们也是这么一路过来的。” 陈琪听得这个感动啊,这完全是亲儿待遇了,要什么给什么。 正文 第35章 一级龙井引哄抢 陈棋突然想到了自己空间里,还有5斤莲东村张村长家送的特级龙井,以及一些大姐自己晒的风干腊野鸡腊兔肉什么的。 于是赶紧跑回寝室,从空间里拿出了两斤特级越中龙井茶叶和一些风干肉,又跑到了教师办公室里。 因为这茶叶是张厂长私底下截流的,所以没有什么锡箔纸密封包装,也没有漂亮的茶叶罐,都是储存在了一个个竹筒里面。 “李老师,这是我老家的土特产,我特意拿来让你尝尝。” 陈棋前世拍惯了科室几个老主任的马屁,当然知道怎么样说话才漂亮。 李宝田拿过竹筒垫了几下,轻飘飘的:“里面是啥?不压秤呀。” 说着说着,他就打开了塞子,一股清香就飘了出来,于是迫不及待倒出来了一点,忍不住激动地喊了一声: “嚯,龙井茶啊,还是一芽一叶,这可是好宝贝,这,这都达到一级了吧?” 随后李宝田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一把将竹筒塞住,迅速放进了办公桌抽屉里。 可是已经晚了,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一听有极品龙井,一个个都迅速围了上来。 “老李,什么龙井,哎,你别藏着呀,我都闻到了味了,拿出来瞧瞧。” “就是,我们就瞧一眼,又不抢你的,怎么这么小气?” “快点快点,李老师,你这可是小农思想了,有好东西应该拿出来跟同志们分享嘛。” 一时间,办公室里就乱成了一团。 茶叶在八十年代初,属于战略管控物资,最好的那批茶叶全部都出口去赚外汇了。 剩下的茶叶都摆到了供销社里去售卖,还要凭票,一个工人一年也不超过3两,干部多点,也多不到哪里去,而且价格也不便宜。 很多老茶客没办法,就千言百计找茶场的关系,哪怕弄点茶叶沫碎也好,非常可怜。 所以七八十年代,你去谁家坐客,或者谁办公室里坐坐,人家给你倒水,那就真的是白开水。不像后世,一抓一大把,一杯水半杯是茶叶。 对知识分子来说,长期的脑力劳动最需要茶叶来醒脑,所以对茶叶的需求量非常大。 谁有点茶叶了,都像宝贝一样藏着,泡茶的时候也是小心翼翼扔几片进去,可不敢多放,放多了后面就没了。 估计湾湾人说我们吃不起茶叶蛋,应该就是这个时期,茶叶和蛋都是紧缺物品,普通人家还真吃不起。 于是当陈棋拿出2斤龙井茶叶的时候,旁边的老师们都像鲨鱼闻到腥味一样扑了上来。 “没有没有,你们闻错了,我学生就给我送了点山里的笋干菜。” 李宝田一边扒在桌子上,用身体护住抽屉,一边苍白的解释着。 其他老师哪里会信呀,教内科的赵一平老师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胳膊,教儿科的夏强老师则按住了他的手,教生物学的王志老师连忙把他往后面拉。 三个老师一通合作,李老师一下子就被带离了自己的办公桌。 教生化的周庚寅老师一下子就拉开了抽屉,拨开塞子,“靠,你这老小子真不老实,真有龙井茶嗨。” 李宝田急得哇哇直叫:“哎哎哎,你们是强盗吗?这是我的学生孝敬我的,就这么一点。” “呸,就你是老师,我们不是陈棋的老师?” 赵一平突然面向一旁目瞪口呆的陈棋: “陈棋同学,你这家伙平时看起来老实,原来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你说吧,这茶叶你是送给李老师一个人的?还是送给所有老师的?注意,这个老师并不仅限于李老师一人?” 陈棋的嘴角抽了抽,这问题让他怎么回答?这问题简直就是一道“送命题”, 他可还没有毕业,相当于人质在他们手里,早知道送礼还送出麻烦了,打死他也不送了。 李宝田看到自己学生脸都涨得通红了,只能妥协了:“好了好了,今天就一人泡一杯,不过先说好,不许多拿。” 众人一听,这才放开了他,纷纷飞速跑回自己的办公桌,去拿自己的茶杯。 赵一平还踢了陈棋一脚:“有没有眼力劲?赶紧打热水去。” “噢噢……” 等陈棋从开水房回来的时候,办公桌上整整齐齐摆放着15个水杯。 陈棋有点奇怪,这李老师的办公室里才6个老师,哪来的15个水杯?再抬头一瞧,好家伙,隔壁几个办公室的老师也跑过来了。 李宝田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意思是你小子真是个傻瓜,送礼不会半夜偷偷送家里去?这下子好了,被主义了。 陈棋看到老师眼里的威胁,目光祈求道:老师,我这不是一时激动忘了这茬嘛。 赵一平敲敲桌子:“陈班长,还不赶紧泡茶?” 李宝田不满地嘟囔道:“你们都是强盗,哎哟喂,少拿些,就这么几片,这可是一级龙井,可不是一块钱半斤的红茶沫。” 其他老师管你呢,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这么好的龙井茶叶,以后想喝都难了。 开水倒进茶杯里,所有老师都是眼睛一眨不眨,随着那股子茶叶香味飘出,所有人都陶醉了。 “嗯,香郁若兰~~~” 不知道哪位老师发出一阵感慨,一下子得到了大家的共鸣, 这些老师们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拿过自己的水杯,围成一圈坐着,静静闻着这茶叶的香味,仿佛内心也得到了平静一般。 原来,茶艺真的能静心,这是陈棋第一个感受。 李宝田也不骂娘了,而是拿过自己的搪瓷杯,一边闻一边摇头: “这么香的龙井,我到越中八年了都没有闻过,年轻的时候每到明前,我都会去西湖边的龙井村喝茶,这一晃,多少年过去了……” 赵一平也仿佛在回想什么: “是啊,当年我在省城上学,我的老师就喜欢喜欢喝这种龙井,现在老师早就作古,我也再没喝到这么好的茶水……” 不一会儿时间,这群小老头一个个都陷入了回忆杀当中。 陈棋不喝茶,要喝只喝可乐,一脸疑惑:“真的假的?就这么好喝?” 正文 第36章 兰丽娟笋干下饭 一人一杯茶,办公室门一关,这十多个老师开成了茶话会。 唯一的茶童陈棋同学,则是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去打开水,给他们续杯。 龙井茶第一次冲泡时口感和营养物质析出是最好的,第二泡在口感上会比第一泡要淡,营养物质的析出上也会有很大的减少。 一般第三泡无论在口感上还是营养上都没有太大的品尝价值了,所以三泡以后一般都不会再饮用。 可是这群小老头估计是真的太享受了,别说三泡了,四泡五泡的大有人在。 估计喝的不是茶叶,而是这份心情和对过去的回忆,连午饭都不去吃了。 一直等到快下午,马上要备课了,众人才准备起身告知。 这时赵一平老师踢了一脚陈棋旁边的麻袋,“陈班长,这里面又是什么?你这是准备拿多少东西来送礼?想认李老师当干爹呀?” 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李宝田笑得尤其开心。 陈棋知道瞒不住,于是打开麻袋给赵一平瞧了一下: “这都是我们大山里面正宗的野鸡野兔,全部都弄成了风干腊肉,想送给老师尝尝。” 腊鸡肉?腊兔肉? 这年头,只要跟肉沾边的,就没有不稀缺的,老师平时也吃不到太多的肉啊。 赵一平一把扯出一只风干兔,闻了一下。 “哎,好香,你这家伙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啊?” 其他老师一瞧,又一次围拢过来。 陈棋这次带了5只风干鸡,5只风干兔,正宗的山里野货,又大又肥。 当然空间里还有很多,当时农民病人送的鸡呀兔呀太多了,一下子吃不完,傻大姐就全都风干了,家里留了一些,剩下的都让他带到学校去了。 但学校又没地方煮,所以就想送给老师一部分。 巧了,这下被一锅端了。 赵一平也不客气,直接从口袋里掏出5块钱放在桌上,“陈棋,这兔子真够肥的,我要了,这钱你收着,老师不白拿你。” 陈棋拿起钱就要往赵老师口袋里送,“学生孝敬老师是应该的,怎么能收钱?”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真没想卖钱。 赵一平抓过钱,又扔在了桌上: “胡说,现在是新社会,老师怎么能白拿学生的东西?再说了,我知道你是农村出来的,家里供你读书不容易,把钱收好,将来毕业了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旁边的夏强老师也拎过一只风干兔,麻利地从口袋里掏出5元钱来。 “老师给你你就收着,等你以后毕业了,成为了大主任,到时回学校来请老师们喝酒吃饭,我们一定不会掏钱的,哈哈。” 不一会儿,5只鸡,5只兔子全部都被老师们买走了。 留下了40块钱在陈棋的手里,让陈棋哭笑不得,“李老师,你看这……” 李宝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钱收着吧,老师们也是一片好心,再说了他们也不吃亏,给你的都是市场价。唉,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龙井,一下子少了好几两,心疼死我了,对了,你哪来的龙井茶和这么多鸡呀兔呀的。” 陈棋也不保密,将自己在暑假里客串外科医生,给乡亲们治病的事情说了一遍。 至于说手术器械从哪来,他说成了公社卫生院有亲戚,从那里借的,这个谎就圆过去了。 “所以呀,这些东西都是乡亲们送的,这茶叶也是隔壁村的村长送的,否则我家哪有这玩意儿呀。” 李宝田听了有点心惊: “你小子真是干外科的天才呀,凭书本上学的这点知识,都没实习过,就敢开展外科小手术了?好好好,真厉害,活该你有外快赚。” 这大大出科了李宝田的预料,不禁为自己的学生有如此大的胆子咋舌,同时再次意识到,这绝对是干外科的好苗子,胆大心细基础好。 幸亏是八十年代初,要是后世,外人听到了第一个要举报陈棋非法行医,然后被病人犯狠敲一笔。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他又冲到食堂去吃午饭。 已经迟了,估计其他吃饭的同学都走了。 等他跑到食堂的时候,里面都快收摊了,还好大家都知道这位陈班长的大名,成绩好的学生总是容易被额外对待。 “孙大妈,哎,等一下,我还没吃呢。” “哟,这不是陈棋吗?这时候才来吃饭呀?肯定是在用功学习忘了时间吧?” 看到孙大妈那一脸笃信的样子,陈棋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是啊,光顾着看书了。” 孙大妈一把接过陈棋的饭盒子: “还是老规矩?三两米饭,一个素菜?我告诉你,今天你运气不错,荤菜没卖完,来,大妈作主了,给你盛一碗。” “嗨,孙大妈,你真是我的亲妈,太感谢了。” “是吧,哈哈,你小子什么时候嘴这么甜了?给,来着,去吃吧。” 是人都喜欢听好话,尤其从一个“学霸”嘴里听到好话,这让食堂孙大妈成就感满满。 陈棋心情也格外美丽,这一碗油豆腐烧肉,虽然肉片没多少,但好歹有个肉味了,满满的幸福感呀。 就在他端了几个菜转过身来的时候,非常意外,他发现兰丽娟居然也在,在一个角落里吃饭。 机会难得。 陈棋端着自己饭菜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兰丽娟的对面。 兰丽娟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看书,一时间没察觉,等发现对面坐人了还吓了一大跳。 “陈棋,你……” 陈棋看到了兰丽娟的饭菜,皱了皱眉头:“你就用这笋干下饭?怎么连个素菜都没买?” 兰丽娟眼神黯淡了一下,但脸上还是微笑着说道: “笋干好吃呀,你自己不也是山里出来的,咱们大山给人类最好的馈赠,下饭最好了,我妈自己做的,要不要尝尝?” 陈棋两世为人,当然马上就意识到原因了。 兰丽娟和他一样,家也在山区里面,山里人家的生活可想而知,那就是难上加难,如果还要供应一个学生上学,那家里基本上是一干二净了。 估计吃饭都成问题。 正文 第37章 护理班争需模特 越中地区的主食就是米饭,唯一的选择,没有其他粗粮,比如蕃薯、高粱米、玉米窝窝头之类。 陈棋不知道的是,兰丽娟吃饭从来都是最后一个人,每次只打2两米饭。 刚开学的时候,她还有点家里带的咸菜、笋干下饭,到后来连这些下饭菜都没有了,她就蹭免费汤。 但她的脸皮没有陈棋厚,从来不会去吃食堂剩余的菜,哪怕免费也不拿,小姑娘比较自尊。 就这样,一个月10元的补助,她都能省个5元下来,然后等学期结束拿到家里去补贴家用。 无法想像,5元钱要过一个月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这样后果,说好听点那叫身材保持良好,说难听点,除了个天生的鹅蛋脸外,身上其实没多少肉。 好巧不巧,今天被陈棋给碰到了,她表面上镇静,其实内心还是有点小失落的。自己最落魄的样子被同学给看到了,尤其还是一个男同学。 陈棋看破不说破,反而也笑嘻嘻地说道: “你瞧我运气不错,孙大妈免费送了我一碗油豆腐烧肉,来,咱们一起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嘛。” 兰红娟脸红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道:“不用不用,感谢班长同志的好意啊。”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陈棋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挑出两块五花肉直接就放进了她的碗里: “快吃吧,这午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山里人什么时候婆婆妈妈的?我们可是新时代的学生,不能这么封建,要跟男同学保持距离啊?说好的同学间相亲相爱呢?” 兰丽娟一听,忍不住笑了一下:“班长,我发现过了一个暑假,你变了很多。” 陈棋甩了甩头发,“唉,我也是这么觉得,每天睡醒了照镜子,我都发现又帅了几分。” “哈哈哈~~~~~” 八十年代的学生,哪里听过这种后世的无厘头屎尿屁言论啊,一下子不忍住,兰丽娟哈哈大笑起来。 陈棋也跟着笑了:“吃吧吃吧,下午都是内科课,你是学习委员可不能迟到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兰丽娟也不再推辞了,实在是受不了碗中五花肉的香味,她都忘了自己上次吃肉是在什么时候,于是也就低头开吃了。 陈棋看到兰丽娟小心翼翼咬肉的样子,心里也高兴。 他一高兴就将碗中不多的肉块全给了对面的兰同学。 “哎,班长,你也吃呀,你光给我一个人了,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暑假里吃肉都快吃吐了,这不,寝室里还有不少风干鸡和风干兔,下次请你吃。” “吹牛。” “不骗你,你知道我暑假里干嘛了吗?” 陈棋将自己暑假里如何给人动小手术,如何得到村民们的感谢,家里鸡鸭兔成堆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得兰丽娟一愣一愣的,都有点怀疑人生了,同样是卫校生,同样是一个班的,怎么她连基本的清创术都不会,而班长连囊肿切除术都会做了? 小姑娘的好胜心起来了。 “班长,那你说说,皮下脂肪瘤手术怎么做?” “这还不简单?你先拿麻药在周围打一圈,消毒后直接在上面切一刀,注意不要切破了,要将整个脂肪瘤完整取出才算是成功,最后一步缝合就行了。” “那你说的甲沟炎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就更简单了,你首先……” 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开始探讨起医学方面的问题来了,一个讲得唾沫横飞,一个听得格外认真。 食堂打扫卫生的大妈们,看到两个学生连吃饭时还在学习,那都是满意得不得了,都不往那边打扫了,给两个少男少女留下空间。 不知不觉,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啊呀,完蛋了,午自习都过了。” 兰丽娟有点紧张,赶紧站起来要向教室跑去,可是手上的碗筷又让她为难,清洗也来不及了。 陈棋脸皮厚,反正迟到就迟到呗,“兰同学,你把碗筷放这吧,过会儿我帮你去洗。” 兰丽娟想了一下,一咬牙:“成,这次你帮我洗,下次我帮你洗,那我先走了。” 小姑娘思想还是单纯,人家陈班长这叫“润物细无声,随风潜入夜”,就是要慢慢接近你,慢慢让你放下戒心。 这不,两人单独吃饭,还帮约定互相帮助洗碗,这可是一大进步了好不好? 陈棋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哼,小丫头片子,就不信水磨功夫,磨不到你。 “那苏龙、魏虎为媒证,王丞相是我的主婚人呐……” 某人哼着京剧在水龙头边洗碗,那边护理班的班长楼小玲急匆匆地找了过来。 “哎,陈棋,我都在教室找你半天了,你怎么还在洗碗?吃饭真够磨蹭的。” “哟,这不是楼大班长吗?怎么了?找我有啥事?” 陈棋洗完碗,一边甩干,一边往存储碗筷的木格子走去,每班都有固定的地方,为了防止拿错,每个人都在木格子上用毛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楼小玲一边跟着走,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们班下午有一趟实操课,这不是想请陈班长帮忙嘛。” “实操课?你直接去医士班点名就行了呀,你们护理班哪次实操课,男同学们不是踊跃参与,拦都拦不住。” 卫校护理班是全女生班,美女如。 每次有实验操作课的时候,因为需要人体模特就来医士班借人。 模特只要躺在那儿,任凭那些护理女同学们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多少也能满足下小小的y。 所以每次护理班来借人,都不用他这个班长发令,班上的男同学那都是争先恐后,就差打起来了。 楼小玲一听,嘿嘿一笑:“这不是这节课特殊嘛,需要学习如何灌肠,所以……” “灌肠?” 陈棋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 灌肠,顾名思议,就是要脱掉裤子,将药物通过肛门直接灌到肠道里面去,这在八十年代非常流行的一种治疗方法,不仅仅局限于检查。 比如儿科就常用灌肠来给小孩退烧、通便等等,也是每个护士必须要掌握的基本操作。 正文 第38章 屈辱的灌肠教学 一想到要在众多女同学面前脱裤子,还要摆出一个羞耻的姿势,陈棋差点把头都摇下来了: “这个别找我,那谁,你找我们班的蒋爱国张锋他们去,这几个家伙平时没事最喜欢来你们护理班门口转悠了,跟只发春的公鸡似的。” 楼小玲白了他一眼:“我早就找过了,一听灌肠都跑了,要不我怎么会满世界来找你呢?” 陈棋刚要推脱,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楼小玲打断了: “反正我不管,别人都不肯去,只有你这个班长去了,我说你这思想能不能不要这么封建?都是新社会了,你为祖国医学事业做出点牺牲又怎么了?” 陈棋一下子噎住了,真是报应不爽,刚刚这话他还教训过兰丽娟。 楼小玲又继续忽悠道: “还有啊,我们班女生可是集体决定了,谁要是当了今天这实操课的模特,我们就集体凑钱请他吃同心楼的生煎包。” 生煎包?这个可以有。 陈棋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几个?” “30个。” “成交!” 同心楼的生煎包闻名整个越中城区,因为是国营饭店,只能凭粮票购买,就这样还要6分钱一个。 最要命的是,同心楼卖生煎包,那店面都是直接面向解放路的,每次行人路过的时候,那个香味哟飘呀飘,能把人蛔虫都勾出来。 陈棋以前跟同学出去逛街,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放慢脚步,闻够了包子的香味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而且陈棋心里知道,楼小玲是个磨人的妖精,你不答应她,她可以整天追着你跑,最后让你不得不投降为止。 所以与其被动,不如主动答应下来,为了30个生煎包,露出屁股又怎么了? 外科医生还怕脱光了?就怕他脱光了,她们还不敢看呢。 下午第三节课,护理实验室。 40个女生在“病床”前围成了一圈,虽然每个个都戴着口罩,但陈棋有一种羊入狼群的感觉,后悔了。 可是楼小玲在陈棋进门后,直接将门锁上了,说是不让外人进来看到,其实是怕陈某人跑了。 护理老师叫汪新月,是个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宝相壮严,卫校的同学给她取了个绰号:“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噢不,是汪老师,正笑吟吟看着陈棋,连连点头: “果然关键时刻还是班干部思想觉悟高,来,同学们,我们为陈棋同学为医学事业做出的牺牲,用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他。” 小姑娘们纷纷鼓起掌来,不少人在口罩后面偷笑。 陈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穿着一身刚刚换好的病号服,为了方便,长裤里面都没短裤,这要是看到这么多美女某个不争气的小东西来一个硬棒棒,那直接就是社死现场。 “汪老师,过会儿你们操作的时候可得温柔点,轻一点,哎,那谁,陈丽同学,你再这样笑我可跑了。” 被点名的那个陈丽同学连忙背过身去,但一动一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的小兴奋。 汪老师拍了拍手: “好了,都严肃点,这是实践操作,再过半年你们就要实习了,在临床上每天都会碰到需要灌肠的病人,另外,还有备皮什么的,甚至手术室还有全身都脱光的男病人。 所以这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在你们面前的是正在承受痛苦的病人,我们应该抱着同情的心态去为每一位病人服务好,如果你们笑场了,病人是真有可能打人的。” (啰嗦一句,备皮就是刮下身某个敏感部位的毛,在外科手术的时候尤其常见。 这工作是护士的活儿,戴着手套,捏着某样长条工具,用剃须刀刮个干干净净,不干净容易挨手术医生的骂。 当然后世的色呸们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了,因为医生都会要求病人自己处理。) 做完准备工作,陈棋也是心一横,眼一闭,侧躺在床上脱下裤子,露出了自己的小pp。 在这一瞬间,陈棋分明听到了周围许多声吸气的声音,八十年代,也就卫校和医学院才敢这样。 这要是在社会上,当着这么多女同志的面露pp,八3年的时候直接就吃枪子了,可不跟你开玩笑。 据说有个画家,给模特画了一幅果体画,最后连同模特一起被枪毙了,就是这么保守。 所以可想而知,陈班长当着40个女同学的面脱下裤子,需要多大的勇气,也怪不得听到要做灌肠实操课,其他男同学逃得干干净净。 汪老师一边讲解需要的工具,一边让陈棋放松,一边就将润滑液涂到了他的肛门四周。 没多久,一根空心的金属管就插进了他的肛门,陈棋倒吸一口冷气,旁边的小姑娘们有不少人还发出一声惊叫声。 汪老师还在那边自顾自介绍: “这时候应该嘱咐病人深呼吸,大家要记住,肛管要插7到9厘米深,注意动作轻柔,以免损伤黏膜。然后打开灌肠器夹子,使液体缓慢流入直肠内……” 陈班长流下了屈辱的眼泪。 一节课上完,陈棋也不知道跑了几趟厕所,这下好了,肠子里面的大便是排得干干净净,可是肚子也开始饿了起来。 在女生们的想笑不敢笑当中,陈棋快速跑回了寝室去洗刷了。 一遍又一遍地洗,感觉自己已经脏了,再也不是清白之躯了。 楼小玲也说话算话,请了个假骑着自行车就跑了一趟同心楼,回来的时候带回了30个热腾腾的生煎包,还大大方方跑到了男生寝室里。 看到某位班长正两眼望天,像被凌辱过一样躺在床上,差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喂,陈棋,你要不要这么封建啊,来来来,别伤心了,赶紧吃包子。” 一听有包子,502寝室里的几头畜生一下子就兴奋了,不过他们仨也不敢抢,毕竟这是死党用清白换来的。 说难听点,这是“卖身包”。 陈棋也不管了,从上铺跳了下来,抓起一个生煎包就狠狠咬了一口。 “楼小玲你给我等着,等我去了去了外科上班,到时你不要落在我手上,你就等着赤条条躺在手术台上等着大爷开刀吧,哼。” “呸,流氓,包子也堵不住你的嘴!” 正文 第39章 内科学又当模特 陈琪的模特生涯显然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上午内科课的时候,大伙儿看到他走进教室的时候,眼神里都透出怪怪的感觉。 女同学还好,只是用书遮着脸偷偷地笑,但不少男同学却忍不住了,不一会儿就拍着桌子开始大笑起来。 “陈棋,听说昨天你被了?” “是啊是啊,在护理班这么多女同学面前,那感觉如何?” “啊呀,班长,你已经脏了,不能跟我们为伍啦。” 这七嘴八舌的,说什么都有,但陈棋知道不管是开玩笑也好,故意嘲笑也罢,他也不可能反击什么,那样反而没有气度。 于是自嘲地说道: “你们呀,太年轻,我这是为了祖国医学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而且你们不懂了吧,这种特级模特是可以在毕业的时候加分的,到时分配工作有优先权。” 这话可是挠到了大家的痒点。 不到一年就要分配工作,这是大伙儿现在最关心的话题,也是关系到一生的头顶大事,所以一听做灌肠模特有加分,这让大家都开始细思量起来了。 大家并不怀疑陈班长在说谎,因为这家伙以前的信誉太好了,为人比较严肃很少开玩笑。 陈棋看到很多人若有所思,又有不少人一脸懊恼的样子心里就想笑: “小样,跟我斗,让你们晚上都睡不着。” 上课铃声响起,陈棋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因为身高达1八0,跟同样瘦高的王闪浓坐最后一排。 王闪浓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加分真的假的?” 陈棋在下面写了一个字:“假”。 这时候丁碧涛和尹继刚的眼神也转过来了,显然有询问的意思。 陈棋抖了抖眉毛,伸了个舌头,一看这鬼脸,两人秒懂,也就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了,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 而其他人显然有些心思不宁。 尤其是蒋爱国,他是被照顾进卫校的,分数在班级里面只能算中下等,这在工作分配上并不占优。 虽然校长蒋光头是他的亲二叔,但分配工作这种大事是在“校务会议”上讨论的,并不是蒋光头一个人说了算的。 蒋光头曾经暗中叮嘱他,最后一学期一定要表现好点,到时他可以帮他争取几个荣誉之类,有利于工作分配。 八十年代的人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讲原则的,知识分子的骨气还在。 至于后来嘛,咳咳,反正有钱有权就是大爷,管你是阿狗还是阿猫。 所以蒋爱国一听,昨天的拒绝让他错过了一次绝佳的加分机会,这心里的后悔就别提了,心想又被这个“卖菜佬”给占了便宜。 潘叶则是悄悄回头瞄了一眼陈棋,看到他正低着头在跟同桌说着什么。 以往这个时候,两人一般很有默契,他也会看过来,那个眼神中的温柔,每次都能让潘叶觉得怦然心动。 可是这次陈棋却没有抬头,好像是没看到。 潘叶一脸郁闷的回过头,假装在看书本,其实心中有一种把书撕了的感觉。 其实陈棋感受到了潘叶的目光,但怎么说呢,既然不想跟她处对象,那就不能释放错误的信号,这样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潘叶都是一种不负责任。 19年,恋爱不是想谈就谈的,如果不能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那就是耍流氓。 哎,读者不要认为这句话是段子,在八十年代初,这就是真理。 尤其是有单位的人,一旦风评传出去不好,给人留下一个乱搞男女关系,那结果就是毁灭性的,不说开除你吧,至少你的政治前任就毁了,没了。 所以这个年代,要么你不谈,要谈就奔着结婚去,就这么简单。 陈棋心里想跟兰丽娟结婚(小羞羞)。 兰丽娟显然没有心灵感应,正在抓紧时间翻看《内科》书呢,对她这种女学霸来说,八卦新闻与她是绝缘的。 女同志很少有去外科工作的,没有特殊情况的话,一般都分配去内科、儿科、妇产科。 所以她想趁最后一学年,多学些内科知识,将来好应用到临床当中去。 铃声响了一会儿,《内科学》老师赵一平端着一只茶杯就进来了,小老头也没有拿书,所有知识都在他脑海里。 陈棋喊了一声:“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好!” “昨天我们学了胸部疾病的体格检查,这个章节非常重要,在你们将来的临床诊断中将有广泛的应用,今天,我们就要开始在人体模特上进行实践操作,理论联系实践,这样的印象才会更深刻。” 赵一平环顾了一圈教室,显然是在找谁当模特。 “就陈棋当模特吧,听说你昨天被护理班给灌肠了?你放心,今天的模特会轻松很多。” 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 蒋爱国听到模特两个字就条件反射了,“赵老师,今天当模特有加分吗?” 赵一平莫名其妙:“加什么分?你想将来档案上分数好看点,现在就好好学习,考出好成绩来呀。” 蒋爱国一听没分加,头一缩,当乌龟了。 陈棋真是哭笑不得,但一想比昨天灌肠总好多了,这么自我安慰,于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隔壁示教室里。 陈棋将上衣打开,将整个胸部和腹部都露了出来。 不得不说,山里人的体格还是很强壮的,八块腹肌一块都不少,一看就是个想让人依靠的胸膛。 班里不少女生都有点怦然心动,当然表面上绝对是风清淡的,十八九岁,正是荷尔蒙分泌最强的时候。 赵一平先在陈棋的身上做了一遍教学示范。 “一旦来了一个病人,你考虑胸部方面的疾病,那么首先一定要认真做体检检查,我们国家仪器少,可参考的检查也少,想将来成为名医,基本功一定要扎实。 首先要做的是视诊,记住,一定要蹲下来,你的视线与患者的胸部平行,这时候就要观察胸廓是不是对称,呼吸活动度是不是相等,呼吸频率和呼吸节律是否正常? 胸部皮肤颜色,有没有皮疹和出血,有没有疤痕、静脉曲张或者是蜘蛛痣等情况?心脏视诊包括心前区有无隆起,心尖搏动和心前区异常搏动等等。” 正文 第40章 狗男女眉来眼去 赵一平一边按照教材上的内容示范着做,一边继续在陈棋的身上“摸来摸去”: “第二个我们要做的是触诊,你们的双手要呈这个样子,拇指和另外四指打开,然后左右对称放到患者的胸前,记住不能掐得太紧。 检查患者的胸廓扩张度、语音震颤和胸膜摩擦感,有没有胸骨压痛,有没有肋骨以及脊柱压痛;心脏触诊包括心尖搏动、心前区搏动、震颤和心包摩擦感。 第三个是叩诊,左手掌贴在患者的胸前,注意你的右手中指是敲打在左手的中指上面,而不能直接敲打患者前胸,然后不停敲打,再不停变换位置,主要检查双侧肺的上界,下界情况,以及心脏的边界情况。 最后就是听诊,主要是听双肺有无干、湿啰音,语音共振、胸膜摩擦音,心脏各个瓣膜听诊区有没有杂音,这一套体格检查做下来,非常考验基本功。 另外,女性ru房的专科体格检查主要是视诊和触诊。视诊观察双侧ru大小是否对称,ru皮肤颜色是否有红肿、溃烂;局部是否有橘皮征、酒窝征;双侧是否内陷,溢液。 触诊是用四指并拢,用指腹由ru外周向ru晕方向滑动,可以按顺时针方向滑动,最后再检查ru晕区域 在触诊过程中,要注意是否有肿块,肿块位置、大小、质地、边界、移动度等情况。最后再检查腋窝,锁骨上淋巴结。 咦,有些女同学脸红了,有些男同学在偷笑,这有什么?说明你们对自己的医生这个角色还没有充分的代入感,这是不对的,笑的人,你成为不了一个好医生。” 赵老师这话一出,大伙儿都不敢笑了。 其实赵一平有一句话没说,在临床上,得ru房方面疾病的一般都是年龄偏大的女性,真的脱下来,哪里还有什么美感可言? 这就是人家画家为什么只画少女的原因。 赵一平一边讲解,一边做,最后站起来的时候敲了敲老腰: “不中用了,才20分钟就吃不消了,下面来几个同学,在陈棋身上做一套完整的胸部体格检查,来,谁先来?” 唰一下,所有人都举起了手。(潘叶除外) 这时候的学生是真的想学本领,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不像后世,老师要是这么问,估计大多数学生都会往后躲。 赵一平环顾一圈,马上就想到了陈棋的绯闻女友,于是恶作剧的心思上来了,既然你没举手,偏偏要你先上: “那谁,潘叶,你先第一个去试试。” “啊,我?” 小姑娘的脸一下子红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这让她的心跳瞬间加速。 她的闺蜜王佳佳顶了顶她的腰,轻声说道:“上啊,正大光明的吃豆腐。” 潘叶一咬牙,她到不是想吃豆腐,而是学习的理智占了上方,毕竟这年头能上卫校的,除却一部分后门货,大多数还是想真学习的。 赵一平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本正经: “好,潘叶同学,你先做一个胸部触诊。” “噢噢。” “噢什么?病人的衣服都扣着,你难道不应该先解开扣子吗?” 哗,有些同学已经笑出声来了。 实践操作都是模拟真实的就医环境,所以做次实操后,模特都需要将衣服穿好,复原。 潘叶一紧张忘了脱衣这个环境,直接想拿手去触诊了,被赵一平点破,小姑娘耳朵根都红了。 一边脸红,一边开始给陈棋宽衣解带,再加上两人传说中的暧昧关系,一下子引来全班同学的侧目,包括兰丽娟也是歪着头看着。 陈棋能怎么办?一个小美女替他脱衣服,硬生生忍住了没有“开车”,他要是敢开车,明天政教处肯定要给他一个处分。 这要是换了前世,他好歹要讲些黄色段子调戏一下不可。 衣服打开,露出陈某人的前胸和两个小点点来,潘叶伸出双手,双拇指分别沿两侧肋缘指向剑突,指尖在正中线两侧对称部位,先做了一个胸廓扩张度检查。 双手的触感能明显感受到陈棋的体温,这让潘叶有些上头,又羞又惊又好刺激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 潘叶活了19年,这也是第一次碰男人,只觉得口干舌燥,说话都有点颤音了。 “患……患者……胸廓两侧……两侧呼吸动度……对……对称……未见明显异常……” 赵一平差点笑得满地打滚了,嘴上依然威严地说道: “咳咳,那么接下来语音震颤应该怎么做?” 潘叶又一次伸出手,两手掌尺侧量缘轻贴在陈棋胸壁两侧对称部位,然后轻咬着牙,快速从上到底就示范了一边。 但她因为太紧张,全程不敢看陈棋的眼睛,手心上全都是汗。 陈棋一瞧坏了,做这个检查的时候,医生要叮嘱病人同时发出yi~~~的声音来,否则什么叫语音震颤呢? 但潘叶一紧张给忘了。 陈棋有点替她着急,连连轻声提醒:“yi~~~yi~~~” 如果换个人潘叶就秒懂了,这不是模特人选特殊,小姑娘又是心虚又是紧张,直接忽略了陈琪的好心提醒,陈琪才还在发声,好就表示做完了。 赵一平黑着脸,“潘叶同学,你这就做完了?” “嗯,啊?错了?” 赵一平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看来刚刚老师的示范你没有仔细听讲呀,回去要好好看书,马上要实习了,不能以这种心态上临床,学校老师还能包容你,到了医院,带教老师可不会太客气。” 潘叶听了,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赵一平了不管她,又点名道:“来,兰丽娟,你来示范一下正确的语音震颤检查应该是怎么做的?” 兰丽娟听到后吓一跳,刚想回绝,一想这是课堂上。 她没有太过扭捏,直接就来到了陈琪的身边,“来,病人同志,请听我的口令,喊yi~~~” 潘叶这个气啊,气赵老师说话不留情面,又气陈棋和兰丽娟这对狗男女在实操课上眉来眼去,气得胸痛肝痛奶痛。 正文 第41章 解剖尸体赚外快 医学生的学习和生活是很枯燥的,现在卫校为了迎接实习,所有人都在做最好的努力。 陈棋他们每天就是看书、上课,尤其是上实操课,并没有多少乐趣可言。 实习期间的表现,以及各个科室、带教老师的评价,将直接决定一个学生明年毕业分配的大事。 在这个年代,你分配到哪家单位那都是要干一辈子的,几乎很少有工作调动,也不存在辞职之类的。 所以分配到哪家医院工作,就将决定一个人的职业起点,还有就是职业天花板。 无论是谁,除了像王闪浓这样的渴望回乡的学生外,其他谁不想待在条件最好,规模最大的,最有面子的地区人民医院? 再不行,地区二院也可以呀。 农村孩子尤其紧张,觉得只有靠自己的刻苦,才有可能拉开与城里学生的差距,才能超跃他们,获得宝贵的地区医院工作的资格。 别人紧张,陈棋不紧张呀。 现在的医学知识对他来说跟小儿科一样,闭着眼睛也能考第一名。 实习更是小菜一碟了,说句大话,现在医生的水平,估计是比不上他这个重生者的,他当带教老师还差不多。 再加上他根正苗红,还是班长,学生会干部,这妥妥就是保送生的节奏。 所以陈棋认为自己留在地区人民医院工作是稳了的,不大可能出现什么意外。 若说担心,他还是比较担心兰丽娟的毕业分配,兰丽娟的成绩在班中可以排名前三,按理论来讲,应该也是能进地区医院的。 到时两人一家单位的,又是同学,那就能双宿双飞了,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哈哈哈。。。 陈棋刚在做梦的时候,就被胡杰推醒了,“哎,你小子做什么美梦呢?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陈棋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是坐在教室里上自习课。 “啥事?” “李老师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呃,好!” 陈棋快速来到办公室里,看到李老师已经等着他了。 “我上次给你的尸体解剖和标本制作笔记,看得怎么样了?” 陈棋点点头:“我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了,大概的流程和步骤都熟记在心了。” 李宝田点点头,“今晚跟我走,你不是想赚外快嘛,机会来了。” 陈棋有点奇怪:“李老师,你不是说要考核考核我吗?” “嘿,今晚就算是考核了,机会难得,刑警大队那边来了一具无人认领的溺水尸体,所以便宜我们卫校了,那边让我们赶紧解剖了,把可以用的部分都制成标本。” 陈琪一听就有点恶心,溺水者尸体大多呈“巨人观”,肿胀腐烂得不成样子了,这样的尸体除了全身骨格可以用我,其他器官都分离不出来了。 这万一在解剖的时候来个“鲸爆”,那真是几天几夜吃不下饭了。 陈琪将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引得李宝田哈哈大笑: “哟,想不到你懂得还挺多?放心吧,这具尸体被捞上来以后一直保存在冰柜里,所以尸体保存完好,这么多天过去了没有家属认领,按规定是要直接火化的,这不是我们卫校急需大量人体标本们,所以通知了我们。” 陈琪这才放心,接过两个大木箱子,里面全是解剖工具和标本制作液,跟着出了校门。 刑警大队离得并不远,出了校门往西走了一公里就到了。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两人走到刑警大队的门口的时候,大楼里的灯光并不多,应该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了。 这年头也没有110指挥系统,一般小案件都是当地派出所处理,大案件也是按流程上报,并不急。 李宝田显然对这里挺熟,走到传统室门口,敲了敲玻璃。“张师傅,又要麻烦你了。” 里面的看门大爷从传达室出来:“哟,李老师,这大晚上还要干活呀?这是你的学生?” “是啊,带他来长长见识。” 张大爷对着陈棋竖了竖大拇指:“你们卫校的人厉害,这大半夜来解剖尸体,也是够拼的,跟紧了,我给你们去开门。” 几人一边聊天,一边绕过主楼,来到了最后面的太平间,张大爷打开门后,脚底抹油就跑了。 李宝田显然已经来过多次了,熟练地打开电灯。 房间挺大,中间有几张停尸床,最里面有4个冰柜,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子怪味,四周冷冷清清没有一点声音,更显得气氛诡异。 李宝田放下工具,偷偷看了一眼这个学生的表现,发现他没有一丝害怕,心中便点点头。 做为一个外科大夫,要的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这要是看到死人,看到血就哇哇大叫,这样的人只能去做儿科大夫。 “好了,别傻愣着了,去将03柜的尸体推出来,今晚咱们要大概收拾干净,看看哪些器官有用,明天再拿回卫校做深加工。” 说白了就是今晚要完成“分尸”,挑可用部分带回学校,没用的直接扔“尸块桶”里面,明天拉到火葬场去做无害化处理。 这没有一定胆量和技术的人,谁敢接这个活? 怪不得卫校做人体解剖的活儿补贴那么高,因为一般老师根本就做不了。 你让护理课老师,那位观音菩萨来试试?吓不死她。 陈棋来到03冰柜前,先对着冰柜拜了拜,这为国家医学事业做出贡献的都是“大体老师”,需要每个医务工作者给予足够的尊重。 随后他拉开冰柜,一瞧,是个年轻的男性,大约20多岁。 陈琪看了有一阵黯然,想到了自己的前事,在手术室里突然猝死,估计尸体也是这样被放在冰柜里保存,等待尸体解剖明确死因的吧? 不知道前世的父母、师长、同事、朋友们会是怎么样的伤心? “陈棋,傻愣着干嘛?还不快点?” “好的,李老师。” 陈琪定了定神,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到了脑后,将这具年轻的尸体搬到了解剖台上。 正文 第42章 不是溺水是谋杀 这里原来是法医们的主场,所有工具设备齐全,这也为师徒两的解剖工作带来许多便利。 陈棋又习惯性地仔细观察了一下尸体,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河底淤泥的臭味,鼻腔、手指甲上同样残留着泥迹。 全身毛囊隆起、毛根竖立,皮肤呈鸡皮样改变,这一切看起来,的确符合溺水的表现。 李宝田看到这具保存完好的尸体,心情愉快: “果然是个大活,这全身上下可以取的标本就多了,估计全部弄好,咱们爷俩最起码能分上个五、六百块钱呢,这活不累还轻松,怎么样,值回你的两斤特级龙井了吧?” 这年头,钱还是很值钱的。 像李宝田老师,他是从省城过来工作的,原文凭就是本科生,享受的是高级职称待遇,专业八级,对应的是行政17级工资,一个月能拿104元、 这在卫校属于最高级别的了。 至于像陈棋这样的中专生,一毕业就可以享受专业3级工资,那就是42元。 别看42元不多,要知道同样一个刚进工厂的学徒工,一个月只有14元,大多数师傅工资一个月也就3八元左右。 只有比较上进的工人师傅,掌握了一定的技术能力,评级上去了,收入才有可能上去。 所以像陈棋这样开局就是42元,顶个企业的老师傅,够可以了。 五、六百元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陈棋毕业后一年的收入。 也是他现在卫校时候,4、5年的补贴,那真可谓是一笔巨款了,自行车都能买三辆了。 陈棋听到能拿这么多钱也是心情愉快,“李老师,咱们先从哪里开始解剖?” “先开腹吧,内脏是最容易变质腐烂的,咱们得抓紧时间取出来,有没有问题?会不会感到害怕?” 陈棋戴上手套口罩帽子,穿上了手术服,这才笑道: “放心吧李老师,人体解剖结构我早就烂熟在心了,你指哪我就打哪,卫校李宝田老师的学生,解剖个尸体小意思啦。” 李宝田一听呵呵笑了起来,手指点了点他这个得意学生: “你小子就吹牛吧,好,你先开腹取内脏,今天我给你打下手去调配药水,遇到搞不定再叫我。器官真的搞坏了也没事,不要有心理负担。” 也就这个时代,老师才敢放手让学生搞。 陈棋弯腰,看似在工具箱里找手术刀,其实他已经悄悄从空间里取出了那把神秘的手术刀。 估计跟武侠小说似的,“刀灵”产生了,有自己的灵智,所以陈棋已经将它任命为“棋刀”,认为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 棋刀在谁,舍我其谁,这下陈棋就感觉心里有底了。 解剖尸体嘛,也不用消毒什么的,就是找准位置,对着尸体胸腹部正中的位置,就从下巴下一路割到底,唰一下就划开了肚子,暴露里面的内脏。 开腹的一瞬间,一股子尸臭味就涌上来了,还好是冰冻过的不是特别明显,陈棋放慢呼吸,然后开始准备将肝胆脾肺肾胰一个个摘下来。 李宝田看到学生第一次上台,虽然在旁边调配药水,但眼神却一直盯着在看。 结果意外发现这小子居然手都不抖一下,直接来了一个超大切口,从手势上来看那是相当专业了。 这让李老师又奇又怪,最后不得不归为是“天才”一类吧来自我安慰。 反正也是一具尸体,不怕有什么意外事件或者纠纷,就随便他搞吧。 陈棋先将腹部的重要器官都取了出来,为了保持骨架的完整,他开始掏胸腔内的脏器,比如肺和心脏。 这时候,他突然眼睛寒光闪过。 这个死者的肺居然是完好无损的,颜色呈健康的红色,大小无明显变化,丝毫没有肺水肿的表现。 陈棋背上冷汗都出来了,瞬间就有一个反应: “这个死因绝对不是溺水,而是被人杀死后抛尸到河里的,那就是刑事案件了,搞大发了。” 溺水死亡,这在尸检的时候很容易发现,死者肯定会出现水性肺气肿,这是确定生前溺死的重要证据之一。 什么叫水性肺气肿呢,那就是大量的水被吸入肺部,导致肺体积膨胀,重量增加,约为正常肺的2倍。 肺表面有肋骨压痕,边缘钝圆,触之有揉面感,按一下就会凹陷,肺表面湿润,颜色较淡,呈浅灰色其中夹杂淡红色。 浅灰色是肺泡缺血区,红色是出血区,这是因为肺内压亢进,肺泡壁破裂出血并溶血所形成的溺死斑,这个特征会非常明显。 陈棋怕自己的判断出现失误,又回过头去金属盘里面将胃重新检查了一遍,确定胃里没有大量水和泥沙。 肺和胃都没有河水和淤泥,那就已经完全能说明死者在掉到河里之前,就已经死亡了。 “李老师,这具尸体不对。” 李宝田正在调配标本需要的溶液,一听学生的求助,心想果然不如他所料,新手还是出差子了。 “怎么了?我正忙着呢,你先口头描述一下问题。” “李老师,我怀疑这具尸体不是死于溺水,而是死后被人抛入河中的。” 咣当~~~ 李宝田手上的盘子掉到了地上,赶紧站了起来,快速来到学生的身边。 “说说你的判断依据。” “老师你看,这个死者的肺部是正常的,根本就没有肺性水气肿的表现,而且我刚刚也检查了,胃里面是正常的食物残渣,并没有大量河水和淤泥。” 李宝田都不用戴手套,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嘱咐道: “你马上切开上呼吸道,看看有没有蕈样泡沫。” 一般人溺水后,大量河水会被吸进呼吸道,刺激呼吸道黏膜分泌大量黏液。 黏液、溺液及空气三者经剧烈的呼吸运动而相互混合搅拌,产生了大量细小、均匀的白色泡沫。 这些泡沫溢出并堵塞在口、鼻孔及其周围,像白色棉花团堵塞呼吸孔道,这种泡沫因富含黏液而极为稳定,不易消失,抹去后又会重新溢出,对确认生前溺死具有重要意义。 正文 第43章 一百元钱是封口 陈棋快速切开气管,这才发现之前被口鼻表面的淤泥给误导了。 大概是尸体被丢掉河里后深了下去,表面有一层泥砂,但再往里面则是干干净净,也没有发现蕈样泡沫。 根据以上几个证据,可以肯定这具尸体并不是溺水身亡了,那问题就大发了。 李宝田嘴里轻骂了一句: “这群王八蛋,责任心也太没了,都没有做仔细尸检就直接判断为是溺水身亡的无名男尸,这是在草芥人命!” 经过那不可描述的年代,知识是有断档的。 刑侦大队的法医,估计并不一定是专业法医出身,估计是半路出家,半吊子水平,差点就错过了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 尸体解剖不下去了,师徒两人只能停下来。 “老师,我们怎么办?” “你先把手上的活放一放,我马上去跟值班领导汇报一下,如果是刑事案件,这具尸体就不能做为人体标本处理了,我们就会损失一笔补贴,你有没有意见?” 陈棋能有什么意见?人命关天的大事。 “老师,我没意见,如果这案件有别的隐情,我们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好,你有这个觉悟就好,咱们赚钱要赚得问心无亏,可不能像这群半桶水,草芥人命。” 李宝田脱下手套和手术服,匆匆跑了出去,若大的尸体解剖室,就剩下陈棋一个人坐在那儿,噢,还有就是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 换了一个人,估计早就吓尿了。 陈棋不怕,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自己可能也是个“鬼”。 趁着没事干,陈棋在给自己的“棋刀”进行清洁和消毒,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这五六百元钱的补助就这么飞了。 不到10分钟,就有几个穿着白色警服的警察跟在李宝田后面冲进了尸体解剖室。 别误会,后世穿白衬衫警服的,那是三级警监以及总警监级别的警察才有资格。 而在19年,警察的制服就是上白下蓝,所以跟李老师来的几个警察,级别不一定有多高,但肯定是今晚在值夜班的。 几个警察听李宝田一番介绍和判断,就知道出现重大事故了。 不到一个小时,陆陆续续又有警察从家里赶来,其中一个老警察正在批头盖脑地开始骂娘。 这一切都与陈棋和李宝田无关了,两人收拾好东西,跟警察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了。 这时刚还在骂娘的老警察走了过来,重重握住了李宝田的手: “李老师呀,这次多亏是你发现得早呀,咳咳,这是我们内部的失误,希望李老师能帮我们保密,我保证我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侦破这起案件。” 李宝田也只是笑笑:“孙局长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好好,那我就不送你们了。” 从刑侦大队出来,师徒两人走在回学校的路上都没有说话,心情多少有点压抑。 到了学校门口,李老师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好好休息吧,这事谁也不要说。” 陈棋点点头:“放心吧老师。” 回到寝室后,陈棋跑去浴室,用肥皂好好洗了几遍冷水澡,直到洗得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才罢休。 此后几天,一直风平浪静,大约过了一周,李宝田又将陈棋叫了出去。 “给,这是公安送来的慰问金,100块钱你拿着。” 陈棋有点惊讶:“老师,他们干嘛给咱们送慰问金呀?” “废话,咱们可是立了一功的,现在案件已经破了,死者是城东五村的一个本地青年,被他老婆给毒死的,然后被扔到了村边的一条河里,尸体漂到了环城河才被发现。” “靠,他老婆是不是叫潘金莲?谋杀亲夫呀?” 既然案件破了,这100块钱与其说是奖励,还不如说是封口费,那这钱拿得是心安理得。 100元啊,一个老师傅两个月的收入,是他陈棋10个月的生活补贴,是傻大姐背半年砖才能赚到的巨款呀。 加上之前卖风干鸡,风干兔肉的40元,这光是开学一个多月,陈棋手上就有了140元现金。 当然比起他空间里的“灰色收入”,那是不值一提。 其实陈棋不知道,这100元钱刑侦大队本来是奖励给李老师的,只是李老师没拿,全转给了他。 李宝田见学生把钱接过去了,笑了笑: “还有件好事呢,为了补偿我们,刑侦那边又弄了一具无名尸体,这次肯定是没问题的,咱们的人体标本计划继续开展。” 陈棋一听就高兴了:“真的?哈哈。” 接下来一周,陈棋都是白天上课,晚上跟李老师一起去解剖室制作人体标本,这样陆陆续续在一个月时间内,他就拿到手了200元的补贴。 还好这事保密,否则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要眼红了。 可是这样的小打小闹,依旧满足不了教学的需求,这不,老师们发现人体骨格标本也不够了。 卫校里面最常见的标本就是骨头。 陈棋还清楚记得,刚上解剖课的时候就是先学骨格系统,在上课前,老师让学生去搬了几个大箱子过来。 上课的时候,箱子一打开,满满几箱子各种各样的骨头。 从颅骨到脊椎骨再到四肢骨,应有尽有,非常震憾。 那是学生们第一次接触到“死人骨头”,不少女同学吓得直接开始尖叫起来,每个人身上都是肌皮四起。 可是不出半月,所有同学对死人骨头都见怪不怪了,甚至不少女同学直接抱着一个头颅骨,一边看书一边摸,跟撸猫似的。 梅超风一样可怕。 周六上午,上完第四节课后,下午就可以休息放假了。 八十年代初,企事业单位都一周只能休一天,而学校可以多半天,周六上午上课,下午放假。 同学们刚刚迫不及待要收拾东西,准备出去放风的时候,班主任李宝田走了进来: “通知大家一件事情,下周一,我们抽出宝贵的一天,学校组织全体学生去秋游,地点就选在城南的望秦山。” 正文 第44章 望秦山去挖尸骨 一听秋游,大家就兴奋了,学生时代嘛,最喜欢的就是跟同学集体出去玩。 等同学们兴奋了半天,李老师补充道: “但是,这次秋游还有一个任务,我们的全新教学楼就要建成了,明年要扩招,现在解剖室的标本数量远远不够,明天去望秦山,一个是秋游,另外一个也是义务劳动。” 有人同学奇怪地提问:“李老师,去望秦山有什么好劳动的?植树节不应该是春天吗?” 李宝田有点小尴尬:“这个义务劳动还是比较,咳咳,艰苦的,那就是要去野坟里捡骨头。” “啊~~~~” 教室里一片惊呼。 虽然大家对尸体和骨头并没有什么恐惧,但是要去野坟里捡骨头,那性质就不一样了,那都是极不卫生的。 再说,鬼怪之说虽然在建国后不允许存在,但民间传说可一直保留着,大伙儿多少都听过,不少女同学已经全身发冷了。 李宝田看到大家的表情就知道同学们有抗拒: “好了,大家也不必担心什么,我们当然不可能去挖老百姓的祖坟,挖的都是清末民国年间的无主的野坟,只剩下骨头那种,不会有腐尸的,这点大家放心吧。” 陈棋坐在那儿,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鬼吹灯》里面的情景,心想自己要不要去准备一些驴蹄子黑狗血,再装一麻袋糯米? 中午卫校的门一开,本地的城里学生都纷纷回家去吃午饭了。 近效的学生,也有不少选择走回家去过一夜,第二天再回来。 像陈棋这样家在山里头的学生,或者其他县里来的学生,回家去显然不可能,估计时间都在路上了,而且路费对穷学生来讲也是一笔“巨款”。 所以周末的时候,穷学生一般都会在学校里面看书。 不是不想出去,而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出去那是遭罪。 你走在马路上,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吃店只能闻闻香味,吃不到嘴,馋不馋? 至于看电影这种高档消费,那更是与穷学生们绝缘了,顶多就是在电影院门口看看海报,幻想一下电影情节是什么样子的。 这不,这段时间正在上映严顺开主演的《阿q正传》,这让不少同学都是心痒难耐。 这是根据鲁树人的同名小说改编,拍摄地点就选在了越中老城区,当初拍电影的时候,陈棋还跟着同学们去围观过。 可是一张电影票2角5分,这让农村学生们望而却步了。 别人没钱,陈棋现在有钱呀,大钱没有,买几张电影票总是问题不大的。 男人嘛,有点钱就想出去浪了,更何况陈棋来自几十年之后,哪怕重生到这个贫穷的年代,也没想过让自己受苦。 他又不是变态自虐狂,能享受干嘛一直要受苦?又不是天天去兰香馆吃扎肉。 502寝室里。 陈棋看到无聊的死党大眼瞪小眼,便提议道: “别挺尸了,走,我请客,咱们看电影去。” 丁碧涛一下子坐起身来,“二哥,去看《阿q正传》吗?电影票可贵了。” “没事,我最近卖了点风干鸡给老师们,赚了点小钱,请看场电影没问题。” 陈棋可不敢将自己晚上跟老师做人体标本赚外快的事情说出来,有些事情就怕人眼红,他不怕死党眼红,就怕话传出去,有其他人会眼红。 王闪浓和尹继刚一听,都迅速准备穿衣服走人了。 “你们等我一下,光是咱们四个大老爷们去看电影有什么意思?我去叫几个女同学来一起去,怎么样?” 王闪浓有点警惕:“老二,咱们可马上要毕业分配工作了,你可不能处对象呀,被学校抓到可是要处分的。” 陈棋尴尬地笑笑:“浓哥你这个老封建,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我这不是为了增进同学之间的友爱嘛。” 丁碧涛悠悠来了一句:“是找潘叶吗?” “滚,潘叶跟我可没关系,你们不能平白污了人家姑娘清白,我找兰丽娟她们去。” 三个死党同时翻了个白眼:切~~~ 前往胜利电影院的路上,陈棋得意洋洋,和三个死党走在前面。 兰丽娟一脸不情不愿,却被同寝室的三个好友拉着,不得不跟着一起去电影院。 陈棋多聪明呀,知道如果单独约兰丽娟出去看电影,打死她也不会去的,所以他来了个曲线救国,以寝室联谊的名义,邀请10八寝室所有人一起去看电影。 这下好了,一听可以去看最近正在热映的《阿q正传》,10八寝室的女同学们纷纷响应。 这年头讲究的是一个集体主义,团队合作,所以做为10八寝室的一份子,兰丽娟当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好跟着一起走了。 她又不是白痴,早就预感陈棋似乎有追求她的意思,但处对象这种事情,她想都不敢想。 小姑娘正是最八卦的时候,边红恩、马小娜、李素娟三人都是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嘻嘻哈哈着地准备帮着陈某人助攻了。 “哎,丽娟,我觉得陈班长这人不错哦。” “就是,他是班长,学习成绩第一,明年毕业肯定能分配到地区人民医院,前任无量啊。” “就是家里穷了点,不过刚好,门当户对,你们两个将来谁也不会嫌弃谁。” 被三个闺蜜这么一说,兰丽娟脸都红了,一咬牙追上去就要打:“撕烂你们的嘴,让你们八卦。” “哈哈,救命啊,兰丽娟要杀人灭口啦。” 看到后面4个青春靓丽的,正在打打闹闹的女孩子,王闪浓他们也是频频回头。 丁碧涛碰了碰陈棋的肩膀:“喂,二哥,你对兰丽娟来真的?” 陈棋面对死党也不隐瞒:“那必须来真的,所以你们要助我一臂之力,到时请你们做伴郎啊。” 尹继刚百思不得其解,望了眼身后的女生,压低声音问道:“二哥,那潘叶怎么办?” “别胡说,当心我告你诽谤,我跟潘叶只是革命般的友谊,属于正常的同学交往,从来没有非份之想,我现在心中只有兰丽娟……” 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齐齐呸了一声:“渣男!” 正文 第45章 电影院里追女孩 胜利电影院门口。 好家伙,那可真是人山人海,台阶上、广场上到处都是候场的观众,售票窗口也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陈棋都吓了一跳,拜托,不就是看场电影,怎么整得跟春运似的? 这时候电影院只有一块屏幕,一场放过,等过半小时后再放下一场,所以错过了这场票,那就起码要等2小时以上了。 陈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就扎进了买票人群里。 等他好容易挤到窗口的时候,挥舞着2元钱,大喊一声:“同志,我买八张2点钟的票。” 19年的第三版人民币是有“2元纸币”的,绿颜色,图案上是一个机床工人,别小看这张钞票,这年头对学生党来说绝对是巨款了。 “没票了。” “啊?没票了呀?那下一场呢?” “下一场也没票了。” 窗口里面的售票员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陈棋这下麻爪了,好不容易将同学们请出来,结果没票了,那会给小姑娘留下一种言而无信,吹大牛的印象。 后面排队的人不耐烦了,一把推开了他:“买不买,不买闪开。” 陈棋有点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时候旁边钻出一个男人来,轻声问道: “同志,要票吗?” 陈棋秒懂,这是遇到黄牛了,这种职业哪怕在最动荡的十年里还是存在,只要供需不平衡,那y就一定会有黄牛的身影。 “要,我要八张票,有没有?” 那黄牛想了一下,“有,但不连号,每张3角5分,怎么样?” 一张票多付1角钱,这个陈棋能接受,其实这时候哪怕票价翻倍他也咬牙买了的,头可断血可流,女孩面前不能丢脸。 双方钱货两清。 陈棋挤出人群,看了一眼手里的票,分别是3张,3张,2张连号票。 这时候他的鬼主意就来了,故意磨磨蹭蹭的,等到电影开始检票了,他才挤到广场上找到同学们。 “快快快,电影快开场了,来,我一人给你们一张票,咱们快点检票进去吧。” 农村孩子见识少,一听已经检票了,也没有仔细看位置,一人一张拿着就跟着人群挤向了入口,等落座的时候,面面相觑。 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三人坐在了10排,边红恩、马小娜、李素娟三人坐在了5排。 兰丽娟坐在了7排5座,等她急急忙忙坐下的时候,才发现小伙伴们都不见了,这让她十分奇怪,看了看旁边有空位,以为只是走散了而己。 结果等电影开场了,陈棋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兰丽娟旁边唯一的空位上。 “啊呀,兰同学,好巧啊,我们两个居然是连票。” 兰丽娟白了陈棋一眼:“陈班长什么时候也学会《三十六计》之调虎离山了?” 陈棋尴尬地嘿嘿一笑:“那啥,我这不是没买到八张连号票嘛,真的,我向伟大lx保证没有说谎。” 这时候电影院电灯已经关了,兰丽娟也无可奈何,只能轻声说道: “别吵其他同志了,安静看电影吧。” “好咧!” 陈棋看到她没生气,心中大定,觉得万里长征又成功了一步,暗自得意。 电影开始了,《阿q正传》是一部悲剧特色的喜剧片,看着那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乌毡帽,以及严顺开老师的夸张表演,逗得全场观众时不时轻笑起来。 泡…… 咳咳,是追女孩子,刚开始的时候一定要看喜剧,人家女孩心情愉快,才会期待下一次约会。 这要是一开始就看《世上只有妈妈好》这种让人哭得稀里哗啦的电影,那男孩子真的情商不高。 当然两人如果已经确立了关系,或者双方已经是眉来眼去了,那就要带去看恐怖片,却恐怖越好,因为……咳咳…… 不可言说,说多了当心八3年吃枪子。 兰丽娟显然心情也不错,时不时随着剧情轻笑起来,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碰了一下,低头一看,陈棋正递过来一包瓜子。 兰丽娟推了一下,表示不要,但陈棋的手举在半空中,意思是你不接都不行。 男人们,关键时刻脸皮一定要厚。 兰丽娟发现推不掉,看了看左右,旁边都是陌生人,再加上黑不溜秋,于是也放松了警惕,接过了这包用报纸包着三角型的瓜子。 又过了一会儿,陈棋又递过来一瓶已经撬开瓶盖的汽水,你不接还不行,他就一直举在半空中。 兰丽娟微红着脸,接过汽水,有点恼怒地瞥了陈某人一眼。 过了一会儿,汽水的香味飘到了兰丽娟的鼻子里,说出来都没人信,可怜的小姑娘长这么大还没有尝过汽水的味道。 这不,汽水都到手上了,还是同学兼班长递过来的,兰丽娟就想,自己就尝一口吧,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就这样,她拿过汽水,轻轻喝了一口。 这一口甜得,差点把她的眼泪都要甜下来了。 陈棋只是用眼睛瞄了一眼旁边的女同学,看到她已经开始喝汽水了,脸上也浮现了微笑,但他没有说话,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电影还在继续,隔了一会儿,陈棋又递过来一个水蜜桃。 兰丽娟简直要疯了,这下不敢接受了,推了几次,有点不高兴地说道: “同学,你一个月只有10元钱补助,不应该这样浪费。” 陈棋偏过头来,轻声说道:“这桃子是我家自己种的,不要钱,你就放心吃吧,而且我暑假里就在卖桃子卖黄鳝,赚了一些钱。” 兰丽娟有点吃惊,很难想像平时阳光快乐的老同学,居然会放下身段,一个人去菜场当小商小贩。 这让她心里对陈棋突然有了一丝好感,觉得这个班长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是个务实、实干的男同志。 瓜子、汽水、桃子都吃了,电影还在继续,兰丽娟突然发现,旁边的陈班长又掏出一个白白东西递了过来。 “拿着,肉包子,还热的,趁热吃。” 兰丽娟快要被折磨疯了,拿过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正文 第46章 野坟岗尘土飞扬 星期一,一大早,卫校操场上。 每个班级都按方队排成了两排,知道的这是去春游,不知道的以为是去工地干活呢。 这学生们手上什么工具都有,锄头、铁锹、钉耙、扫帚,还有不少木箱子,消毒液等等。 陈棋则是站在队伍最前端,手里拿着一面红旗,事实上每个班的班长手上都有一面红旗。 随着校长蒋光头一声令下,一个班一个班走出校门,班长带队,高高举起红旗,要雄赳赳气昂昂,走在路上要拿出当代中专生的风采。 走在路上,行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不少人脸上都面带微笑,估计都在表扬这群神气十足的学生仔。 其实陈棋的内心是拒绝的,尴尬的,觉得自己举着红旗像大傻子一样。 卫校此行的目的地是“望秦山”,本地人对这座山并不陌生,如果实在不知道,就说火葬场那儿,那谁都知道了。 当年秦始皇南巡到越中,祭拜大禹陵后,登上会稽山远眺大海,丞相李斯还留下了著名的《稽山石刻》,当年始皇帝登上的这座山,就是如今的望秦山。 做为风水宝地,历朝历代都有古人将自己地坟墓修建在了望秦山上,到了19年还没有断绝,可以说漫山遍野,层层叠叠都是坟。 后来也成为盗墓者的天堂。 无主的坟墓那更是数不胜数,一挖一麻袋。 卫校学生沿着解放路,一直往南,过了南门大桥还要往前走4公里才到达望秦山。 这时候也不管你是农村学生,还是城里孩子,通通步行,谁也别想偷懒。卫校的老师也一样步行,背着各种药水。 至于想在卫校老师面前装病?那真是关公面前甩大刀,想也不要想了。 到了望秦山后,卫校的老师已经提前跟当地的农民们打听清楚了,哪块区域的坟是无主之坟,挖了也没有什么后果。 这要是挖错了,挖了谁家的祖坟,蒋光头肯定要被人打破头,公安都不会来管的那种。 随后就是分配工作区域了,每个班一块坟地,数量要求就是装满两个大箱子。 说实话,挖坟捡骨头这种事情,真心不适合女同学干,这活不仅累,而且脏,这几十年,上百年下来,尸体腐烂后,不知道多少细菌病毒。 这要是后世的医学院让学生去干这种活,不被人投诉死才怪。 但这个时代的学生听话,老师的卫生意识也不强,加上学校教学的确有需求,花钱都买不到,所以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去挖野坟。 陈棋做为班长,还是懂得怜香惜玉的,比如他喜欢的兰丽娟也在其中。 “来来来,分配下工作,班上30个男同学分成5组,开始挖坟,10个女同学自己编成2组,过会儿骨头取出来后,统一进行酒精喷洒消毒和清洗挑拣工作。” 所有人都全副武装了。 陈棋看起来戴着棉口罩,其实棉口罩里面还戴着一个n95口罩,宽大的劳动手套里面,他也套了一层手术用橡胶手套。 都是空间手术室里取出来的,陈班长还是比较怕死的。 要不是不好解释,他都想给自己三个死党,兰丽娟都来一套。 做好了准备,陈棋拎着一个锄头,一马当先,来到了一块野坟地,准备动手了。 看表面上,墓碑都是东倒西歪,杂草丛生,似乎是无人来祭拜了的,一个个坟包起伏着,也不知道有多少个。 陈棋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用手水浇了一块墓碑,仔细看了看石刻,民国21年,这都多少年前了。 这下他放心了,于是站起身子,对着众多坟头拜了拜。 蒋爱国不服了:“班长,你这是公然宣传封建迷信呀?怎么还没开始挖就先拜起来了?要不要再烧点纸?” 几个城里学生都笑了起来。 自从知道这个班长在暑假卖黄鳝后,大家心里都有点鄙视他,学习成绩比不起他,但心理上自觉比陈棋这个小商小贩高贵多了。 陈棋白了他一眼: “这些先人的骨头挖出来都要做教学实验的,这就是我们的大体老师,怎么,蒋爱国,老师多次讲过要尊重大体老师,要我们记住他们的贡献,你当老师的话是耳旁风?阳奉阴为?” “你……” 陈棋发现自己重生以后,好像特别喜欢扣大帽子,这种感觉太爽了,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两人有点小争吵,将女同学们的眼光都吸引了过来。 潘叶咬着嘴唇不响。 做为团支书兼学习委员的兰丽娟皱了皱眉头:“蒋爱国,有什么疑问可以事后向老师反映,现在还是好好配合班长工作。” 蒋爱国听了也只能作罢,但心里别提有多么不爽了。 陈棋见大家都没意见了,便指挥道: “同学们,开挖吧,别的班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也不能落后,来,你们一组去那,你们一组挖那个,都分散开,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可以休息。” 说完,第一个对着一个坟包,狠狠一锄头就下去了,紧跟着的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等他的死党,也纷纷拿起了自己的工具。 一时间,野坟地里尘土飞扬。 挖掉了坟包,再往下挖,呯一下,陈棋只觉得自己的锄头挖到了木块,发出一阵闷响声。 这是已经挖到棺材了。 陈棋让其他人停下,清理干净棺材上面的泥土,然后在棺材的两端绑上两根麻绳。 “来,我喊到三,大家一起拉,将棺材板拉开。” “好!” “一,二,三~~~” 一阵木头摩擦的声音,棺材板被拉到了一边,陈棋带着自己小组的人快速跳开。 这时候班主任李宝田也走了过来,去棺材里面看了一眼。 这样做是确保棺材里面,或者坟墓周围没有文物,如果有的话,马上要通知山脚下文管所的人,谁也不能私吞了。 “棺材里面没有文物,骨格保存完好,马上过来喷洒消毒,然后将骨头都取出来。” 随着李老师的一声令下,陈棋他们再次行动起来。 正文 第47章 潘叶的红色歌曲 兰丽娟带着女同学,背着农药喷洒桶,快速过来喷洒了一遍棺材。 静置了一会儿,陈棋咬了咬牙,跳到了棺材旁边,开始伸手取骨头了。 这工作太恶心人了,棺材里面不但有尸骨,还有不少虫子蜈蚣,爬来爬去,看了让人头皮发麻。 陈棋做为班长,只能带头干了,其实他内心也有一种强烈的呕吐感觉。 大家分工合作,陈棋取出来,王闪浓递到上面,丁碧涛将骨头放到箩筐里,尹继刚和班里另外一个男同学抬着骨头往山下跑去。 那边有一条小溪,所有骨头都要先清洗一遍,将损坏的骨头都挑出来扔回坟地里,当然这是女同学们的工作。 不得不说,卫校出来的女同学,那都是“狠银”。 收集尸骨的工作进展很快,反正也没有难度,全校这么多班级加起来,不到半天就解决了问题。 就是这一片的野坟可是遭了殃,地底下躺了几十年,上百年的先人,为了祖国医学事业,算是被动做了一次贡献。 最后,学生们再次将坟土回填之后就离开了。 卫校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一辆大卡车,将所有的骨头和工具全载去学校了,接下来还要进行细致的清洁消毒工作,这些骨头才能做为标本使用。 估计到时陈棋还能再赚一笔外快。 陈棋甚至在想,要是被班上的同学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对尸体进行开膛破肚,分离人体器官和组织,会不会被当作杀人恶魔看待,还能不能愉快交女朋友了? 所有人都在小溪的上游洗刷干净,忙完这一切,下午才是真正的秋游。 还是以班级为单位,大家纷纷往望秦山顶攀登而去。 在山顶上,为了活跃气氛,这时候做为医士2班的文艺委员,潘叶就要唱主角了。 潘叶长得漂亮,白白净净,在班里可以算是班花级别,而且出身干部家族,条件优越,双手不沾阳春水,绝对是大多数男生眼里的“梦中情人”。 怪不得陈棋的前身,对她是情有独衷。 长得好看的人,往往都是多才多艺的,这不,趁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她就给同学会唱了一首歌儿: 港台流行歌曲,在越中这种小城市还没有流行开来。 李谷一唱的《乡恋》,这时候正被批判是靡靡之音,公开场合也不允许再唱,一直要到八3年春晚,观众强烈要求,导演组豁出去了,才让《乡恋》再次在电视上唱响。 所以潘叶同学唱的是一首革命歌曲,还是美声唱法: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跳下了山岗走过了草地来到我身旁,泉水呀泉水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唱着歌儿弹着琴弦流向远方~~~~” 这首歌曲的旋律优美,加上潘叶美好的声线,惹得全班同学都是一阵热烈的掌声,连周围的几个老师了被吸引过来了。 在陈棋的带头下,全班同学又开始鼓动起来了: “潘叶,再来一个,一二三四五,我们等得很辛苦~~~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的好心急~~~” 气氛热烈到了极点,潘叶抿了抿嘴,有点害羞地说道: “那,我再给大叫唱一个《红梅赞》吧。” “好~~~~~”,同学们纷纷鼓掌。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天外~~~唤醒百花齐开放,高歌欢庆新春来~~新春来~~~” 这年头的就吃这一套,就喜欢这种调调,一时间连蒋校长也被吸引过来了,双手抱胸,跟旁边几个老师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着欣赏。 同学们也跟着音乐节奏拍着手,一副陶醉其中的样子,歌声甚至吸引了其他班的同学也围了上来。 潘叶正唱得起劲时 陈棋在旁边摘了几朵野花,冲上去送给了她,然后学着电视里晚会的样子,像粉丝看到明星一样握了握手。 潘叶羞得唱歌声音都有点走调了。 陈棋的搞怪,惹得班上好多人都连声尖叫。 边红恩咳嗽了几声,看着旁边的兰丽娟,马小娜、李素娟则捂着嘴在轻笑。 兰丽娟白了她们一眼,随后继续转过头欣赏节目,只是眼神中多少是有点黯然的,今天是潘叶最出风头的日子,而她只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乡下丫头。 潘叶一曲唱完,同学们掌声如潮。 不过显然这位文艺委员也要报复回来,不愿意这么轻松放过了某人。 “陈班长,今天同学们都在,你做为班干部是不是也为大家表演一个节目,唱一首歌呀?” 这话一出,同学们再次热烈鼓掌,大声在喊:“班长,来一个,班长,来一个!” 陈棋这下麻爪了,他是重生者,对于这个时代的歌曲不是很了解呀,前世也没学过,会唱的都是k里的那些流行歌曲,什么爱呀,死呀,哭呀,恨呀的。 他是敢唱,估计蒋光头回去肯定会枪毙了他,至少甭想给校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了。 唯一会唱的革命歌曲还是国歌,可这场合也不适合呀。 这时候同学们看到陈班长犹豫的样子,又开始起哄了: “叫你来,你就来;要你唱,你就唱;扭扭捏捏不像样,像什么?像个傻姑娘~~~~” 靠,被人骂像女人了,这能忍。 陈棋心上心来,一个大跨步,走到了人群中间,笑呵呵地说道: “那,我今天给大家唱一首英文歌吧?” 这时候国家的大中专教育,已经从俄文改学英文了,卫校也有英文课开展,所以大家并没有太多惊讶。 听到英文歌曲,英语老师俞问春也走了过来。 “陈棋,我可从来没听你唱过英语歌曲,怎么样,准备给大伙儿唱什么?是《aul ng syne》,还是《re han i say》?” 在那个特殊年代能学英文的青年女孩,家境都是比较优越的,能接触别人不能接触的音乐和电影之类,所以思想也比较浪漫和开放。 所以俞老师一听学生要唱英文歌,马上就来劲了。 正文 第48章 听不懂的英文歌 陈棋的办法也很简单,既然后世的流行歌曲不能唱,现在革命歌曲又不会唱,那就唱一首英文歌。 反正19年的卫校学生,英语水平估计也就是三角猫,不一定听得懂,到时只要旋律到了就行,容易蒙混过关。 原本他准备唱一首《yesay ne re》,这首歌旋律优美,整首歌没有高音,简单易唱。 结果半途跳出英语老师,这就有点麻烦了,尽管整首歌在后世看起来很含蓄唯美,但歌词里面还是涉及到情呀爱呀的, 比如有一句歌词:“i as sngs f le,ha i ul sghe。” 翻译过来就是:“这就是那时一起唱过的旧情歌……” 得,沾上了le,在这个保守的年代绝对是禁忌词,容易被404,影响他将来毕业分配。 看来只好放大招了。 “老师都猜错了,下面我打算给大伙儿唱一首热情洋溢,充满了朝气的英文歌曲《g fr yu》。” 《g fr yu》,是内地ga乐队的一首代表歌曲,以散装英语闻名于世。 ga乐队不知道?那首以破音出名的《追梦赤子心》知道吧?对,就是他们唱的,破音破出一定境界的乐队。 蒋光头皱了皱眉头,不明所以,因为听不懂,于是侧头问道: “俞老师,这歌名是什么意思?” 俞问春老师一听学生要唱英语歌曲早就自我兴奋了,连忙回道: “校长,翻译过来就是《年轻的你》。” “哦,年轻呀,呵呵,年轻人就应该唱这种歌曲嘛。” 周围的老师同样也笑呵呵,包括李宝田老师,也想听听自己学生英语学得怎么样了。 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一定要精通英文,因为那些最顶级的医学期刊全都是英文版的,看不懂就抓瞎了,无法跟得上国际新潮流。 同学们的情绪也到位了,全部都安静了下来。 甚至其他班的同学们也站在了人群后面,想静静听听医士2班的班长,会唱一首什么样的英语歌曲。 气氛都哄托到儿了,不唱也不行了。 “咳咳,那我开始唱了。” 在现场几百个观察期待的眼神中,陈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着眼睛开始唱了起来: “sunay&039;s g i anna rie y ar~~~ yur aparen ih he presear~~~ freaser sai he eahers ay be ray har~~~ bu i kn he sun ill she fr ~~~” 俞问春老师嘴里的茶叶水一下子全都喷了出来,喷了蒋光头一身,几片茶叶还飘在校长光秃秃的头顶。 李宝田老师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他好歹也是懂英文的人,怎么自己这位学生唱的歌词一句都听不懂? 至于几百个卫校学生,则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那嘴里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似的。 这歌词听不懂也算了,怎么这旋律也听不懂? 每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唱的是什么鬼?外国歌曲就这个鸟样? 可是仔细再一听,还怪好听的,有些同学甚至身子都跟着微微扭动起来。 陈棋还在声嘶力竭地吼唱着: “yu sg e yur ely an i feel s please~~~ i an yua keep yur rea~~~ her e&039;ll run il by a suer syphny~~~ his is ha e e a fanasy~~~~” 等他整首歌唱完,整个人都像虚脱了一下,这可比挖坟头累多了,满头的大汗。 现场一片安静,只有一只乌鸦呱呱呱叫着,从天上飞过。 陈棋心里一声哀嚎,“我就知道唱这首歌会这样!” 同时他又庆幸,幸亏他没有唱《追梦赤子心》,这首后世经典的立志歌曲,现在唱出来,估计会被直接送第七精神病院吧? 潘叶甚至忘了自己是主持人的身份,傻愣在那里,整个现场都冷了下来。 同学们的眼神都是迷茫的,迷茫到都忘了给陈班长鼓掌,心里想的都是,外国人的口味真够重的,就听这? 俞问春一声尖叫,都快要疯了。 “陈棋,你刚刚唱的英文歌我没听过,而且,而且你唱的每一句歌词我都听不懂,好像是英语,又好像不是英语,你,你唱的什么呀?” 蒋光头闻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自认为已经看穿了一切: “这说明我们卫校学生的英语口语能力还是不行啊,唱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感觉吃了热豆腐,舌头被烫着了一样,陈棋,你这英语要加紧学习呀。” 李宝田老师则已经哈哈大笑,笑得快站不直了。 随后,全校师生都开始大笑起来,大伙算是看出来了,敢情是陈班长英语水平不过关,唱英文歌曲出丑了。 不过这是休闲时刻,唱走调就走调吧,反正大伙儿也是图了个乐。 这时候潘叶也反应过来了,走到人群中间,目光复杂地看着陈棋说道: “我们的班长,果然是不鸣则己,一鸣惊人呀,下面,有哪位同学愿意上来表演的?” 陈棋唱完歌,一屁股坐回了人群当中,看到周围同学们的反应也是撇了撇嘴,“一群无知的人类,哼!” 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三人一把扯住他。 王闪浓简直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叮嘱道: “老二呀,以后英文歌不会唱就不要唱了,太丢我们医士2班和我们502寝室的脸啦。” “是呀二哥,别人唱歌要钱,你这是要命啊。” 多少年后,每次越中地区卫校79届同学聚会,大家都会拿陈棋这首谁也听不懂,让英语老师喷茶的英文歌曲打趣。 甚至每次起哄,都要让陈棋再在现场演唱一次…… 正文 第49章 肝脏铸型的标本 晚上22点,卫校解剖教室里。 墙壁上写着一句标语:“没有解剖学,就没有外科学。--恩g斯” 昏暗的电灯下,李宝田和陈棋两个人正在清洁池里,对一具平水刑场刚送来的一具刚死了不到5小时的男尸进行清洗。 这具尸体脑袋已经开花,不能用了,但其他器官和组织都是保持完整的。 制作人体标本,首先需要将尸体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清洗得很干净,然后再去除身上的体毛。 这时候尸体已经僵硬了,跟木头一样笔笔直,摸上去冰冰凉的,这就给清洗工作带来了难度,一百多斤的尸体呢,翻身都很重的好不好? 李老师白天上了一天的课,课后又忙活了半天,早就累得都快站不直了,只能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敲了几下后背。 陈棋一瞧,赶紧说道:“李老师,你去休息吧,这边我一个人能行的。” “那好吧,我就在旁边坐会儿,你遇到有搞不定的就叫我一声。” 李宝田站起来扭了扭腰,“我先去倒杯水。” 李老师走后,整个解剖室里就剩下陈棋一个人了,除了水龙头的喷洒声音,就剩下解剖室外煤炉煮东西时发出的蒸气声了。 别误会,不是煮宵夜,而是煮死人骨头。 之前学生们从望秦山捡回来的尸骨并不能马上应用于临床,都是需要消毒处理的。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消毒方法,最简单的就是大锅煮,将骨头表面的细菌病毒霉菌之类的全高温杀死,同时不少骨髓、组织液等等,也通过这个方式给煮得融化。 这个不是家里炖骨头汤,几个小时就能解决,这做人体标本的骨头要足足炖三天三夜。 这就需要陈棋隔几个小时就去看一圈,没水了就加水,还要防止骨头煮过头出现太硬或者软烂的情况。 煮好的骨头要拿出来晾干后,要再次用酒精消毒。 靠墙10个大锅一起炖骨头,那场面绝对壮观,就是气味不再是骨头汤香味,而是一股子腐烂泥土的恶心感。 整整半卡车的死人骨头,足够陈棋忙活一阵了。 没办法,陈棋为了赚钱,几乎将这些琐碎的工作都一个人承包了,也是够拼的了。 这几天他和李老师还有一个重要的标本制作任务,那就是做一个“肝脏铸型标本”。 肝脏手术难,难就难在血供太丰富,稍微碰一下都可能造成大出血。但只要你掌握了肝脏内部的血管分布和解剖结构,那么肝脏手术并不再是禁区。 可是要将肝脏里面的血管完整塑型保存下来,展现在人们面前,这个难度还是有点大的。 至少对19年的三线小城市,又是卫生学校来说,还是比较困难的,毕竟只是一所中专学校。 当然高难度带来的是高收益,做一个肝脏铸型标本补贴高达200元。 等陈棋清洁完尸体,做好解剖准备时,李宝田也休息好了,回到了解剖台前,抬着说道: “陈棋,这例肝脏完整摘除,你来吧,现在这是非常好的机会,你在尸体上多学多练,掌握人体各大器官的解剖结构,相当于打下了扎实的基本功,将来你做手术时会有极大的帮助。” 陈棋很想说,自己两世为人,前世的手术狗,对人体解剖结构早就熟记于心了。 但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卫校在读生,要是敢这么吹牛,明天李老师估计就不会理他,觉得他是个吹大牛的人。 所以陈棋点点头:“老师你看好吧,保证不让你失望,嘿嘿。” 眼前的是尸体,不用麻醉和消毒之类的,陈棋拿着那把手术刀,直接就开始剖开了整个腹部。 不到半小时,一个完整的肝脏就被他给摘了下来,没有一点破损,没有一点停顿,干干净净。 惊得李宝田都有点不可思议了: “陈棋,你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一个学生,而是一个有多年手术经验的医生一样,要不是我看着你在学校里成长,否则真要怀疑你去哪里偷师了。” 陈棋一边用生理盐水冲洗肝脏,一边笑着说道: “所以说呀,我立志要成为外科医生,就觉得我天然就是干这个的,一拿起手术刀马上就有感觉。” 李宝田只当学生说笑,笑骂了一声: “好了,先别得意,肝脏摘除只是第一步,下面要进行肝脏铸型,这个难度太大了,学校给我们准备了不少灌注材料,我们得一个个试验过去,估计需要耗费很长时间才可能成功。” 因为难,所以卫校才一口气奖励了200元的重赏。 其实肝脏铸型标本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在国外的医疗市场上也能买到,但一个标本标价都是几千上万美金起步,国内是不会去买的。 沪东市的长海医院,首都的数字医院也有自制的肝脏铸型标本,但人家工艺保密,想买也可以,一个收费几千元,太坑爹了。 人家保密,这对后世来的陈棋却没有一点难度, 因为他前世是熟读过《吴猛超传》,其中就有一章解密了当时吴教授制作肝脏铸型标本的过程。 说白了制作过程很简单,灌注材料也随处可见,并不需要国外进口的什么自凝牙托粉、乙酸乙酯、邻苯二甲酸二丁酯等等。 当年沪海市的外科老前辈徐宝彝教授,已经掌握了肝脏铸型技术,而此时刚入行的吴猛超去请教的时候,徐老头就是不肯透露工具和材料。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人家辛苦研发出来的,你想免费拿走,没这样的道理。 面对老师的质疑和警告,陈夏不以为然: “李老师,你小看人了不是,其实我早就悄悄做过相关实验了,不过你要保密,这工艺可不能透露出去,也许以后咱爷俩还能靠这个再赚点外快。” “真的假的?我发现你小子过了个暑假,开始满嘴跑火车了。上次说你会唱英文歌,结果唱的什么鬼东西?我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李老师,咱们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正文 第50章 半夜里的脚步声 李宝田赶紧讨饶道:“好好好,那你继续吹,噢不,继续说,这材料怎么选?” 陈棋从角落拿过一个网兜,里面放着一个个白色的乒乓球,“老师你看,这就是我从体育室里拿来的材料。” 李宝田白了一眼自己的学生,没好气地说道:“滚一边去,这能做肝脏铸型的灌注材料吗?” “能!” “能?” 陈棋也不废话,拿过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材料,一堆乒乓球、一杯硝酸。 李宝田虽然满脑子问题,但看到学生如此认真的样子,他也就不开口了,决定看看再说。 只见陈棋拿过一个乒乓球,拍了几下,然后开始用剪刀剪成一小片一小片,丢进了装有硝酸的玻璃杯内。 在等乒乓球碎片熔化的过程中,陈棋又快速用1000l蒸馏水加两支肝素钠,从肝脏动脉注入,从静脉处放血,反复冲洗肝内血管,直到流出的液变得清澈为止。 这时候硝酸里面的乒乓球也熔化得差不多了,变得有些粘稠。 陈棋将肝脏放到了一个装满水的脸盆里,随后拿出针筒,抽出硝酸+乒乓球制成的填充物,就往肝脏动脉里注射进去。 灌注过程中,陈棋不停用手揉压肝体,以便填充剂在肝内血管中的流动。 李宝田好几次都欲言又止,但看到认真工作的学生,他又生生止住了。 而且仔细观察的话,他发现陈棋虽然材料五花八门,看起来很不正规的样子,但是整个手法上来讲,似乎又很有规律,不像是乱搞。 只不过从他的学识角度来讲,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放着学校准备的材料不用,要用乒乓球? 其他真要问陈棋,陈棋也不知道呀,他只知道吴教授是这么搞的,那就依样画葫芦呗。 成功最好,不成功,呃,那就再从平水那边弄一具尸体来,继续实验呗,反正学校领导也有这个心理准备。 这时候,时钟已经显示到了半夜12点。 以往这个时间段,李宝田和陈棋就会结束一天的标本制作工作,回去洗刷一下就休息了,毕竟第二天都要上学上班的人。 但今天因为在试验肝脏铸型新方法,所以两人头对头,非常认真观察着泡在水里的肝脏。 忽然,空无一人的解剖小楼,好像有很轻的脚步声走过。 那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很轻,若隐若现,由远而近,再嘎然而止。 陈棋耳朵很灵,马上抬起头,因为刚刚一直在台灯下工作,猛地看向远处昏暗的地方还有些不适应,什么也没看到。 “李老师,你刚刚听到脚步声了吗?” 李宝田抬起头左右望了望:“没有呀,我说你小子怎么突然疑神疑鬼了?怎么,害怕了?哈哈。” 害怕是不害怕的,可是解剖室内的气氛本来就有点阴森森,这不,解剖台上还有一具被剖开肚子,挖出内脏的新鲜尸体。 再加上这半夜的脚步声,都让人混身肌皮疙瘩都起来了。 自从他重生以后,就从无神论者,变成了有神论者,多少有点相信那玩意了。 陈棋又不放心,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异常后,继续埋头制作自己的标本。 过一了会儿,陈棋就觉得自己的后背上突然有一只手按了上去,同时,李宝田老师也感觉到了自己背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联想到这三更半夜的,周围一大堆死人,瞬间让两人的头发都竖了起来。 师徒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刚的淡定已经不复存在,脸色都变了。 就在陈棋准备大喊一声“鬼啊~~~”的时候,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别吵,别说话。” 嗯?这声音好耳熟,这不是门卫兼保安的王大爷吗? 李宝田和陈棋这才慢慢回过头,看到了王师傅那张老脸,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紧张了起来。 因为王师傅明显一脸警惕的样子,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陈棋这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卫校不会真闹鬼吧?” 貌似每个学校都会有鬼怪传说,什么大脚鬼、长舌鬼、吊死鬼、母子鬼等等,而且都是曾经的学长学姐或者老师之类死后变化的。 而卫校在过去的那特殊年代,听说也有不少自杀的师生,加上卫校是老房子,这就让人细思极恐了。 陈棋嘴巴动动,没敢发出声音,低声向王师傅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师傅是老兵退伍,那也是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要知道他的工资可比校长都高来,所以老头的眼神中自有一股精光。 “我刚刚在巡逻校园的时候,发现有一道身影窜进了你们解剖楼,你们有没有发现?” 嘶~~~~ 陈棋和李老师倒吸一口冷气,刚刚那脚步声…… 于是陈棋刚刚的事情跟王师傅讲述了一遍。 王师傅鼻子轻哼一声, “半夜鬼鬼祟祟,不是妖怪就是敌特分子,李老师,你马上去讲值日老师都叫来。陈棋,你跟我一起仔细搜查这幢小楼,是人是鬼,一定不能让它跑了。” 陈棋咽了咽口水。 李老师悄悄退出了解剖教室,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了宿舍区。 陈棋则是操起旁边的一个扫帚,王师傅随手拿起一个拖把,两个人先在一楼的几间解剖室里搜查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两人又脱掉了鞋子,蹑手蹑脚沿着楼梯,往二楼搜索过去。 二楼没有点灯,不过今晚的月亮很亮,两人也不敢点灯,就这样摸黑往前,再一间间房间检查过去。 王师傅在前,陈棋在后,突然陈棋发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不停在飘啊飘。 陈棋吓得牙齿都要打战了,但又不敢回头,也不敢叫,只是悄悄抱紧了前面的王师傅,最后都快跟一只树懒似的挂在老头身上了。 “王,王师傅,后,后面……” 王师傅胆子就大多了,一听后面有情况就是眉毛一竖,然后悄悄运气,猛地一个转身,将拖把往后击了出去。 “去!” 正文 第51章 是闹鬼还是梦游 陈棋则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忙脚乱的将扫帚胡乱在身前挥舞。 身后空无一物。 那地上的阴影,分明就是月亮照在一颗杉树上,产生的倒影,风一吹,飘呀飘。 一个大乌龙。 气得王师傅一巴掌拍在了陈棋的头上:“王八犊子,胆子这么小,革命年代肯定是个叛徒。” 陈棋也委屈呀,心想我他娘的就是一个穷学生,好不容易重活了一次,谁想早早嗝屁呀? 这时候,李老师已经带着三个值班老师赶来了,人一多,大家心里都不慌了。 “老王,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的是卫校副校长刘莹。 刘大妈显然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巾帼英雄,手里还拿着一根木棍,给陈棋一种安全感。 王师傅介绍道:“一楼二楼我们都搜查过了,就剩三楼了,目标进楼后,我肯定没出去。” 刘大妈也不啰嗦:“走,去三楼。” 结果三楼六个房间搜查下来,还是一无所获,大家都有点怀疑地看着王老头。 这时候王师傅对着一个扶梯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扶梯能上到楼顶,会不会在楼顶上?” 因为人多了,陈棋胆子也大了,马上自告奋勇站了出来: “刘校长,王师傅,我年轻,手脚灵活,我上去看一看。” 刘大妈拍了拍陈棋的肩膀:“果然是我们学校优秀的班干部,有担当好,好,这个手电你拿着,自己小心点。” 王师傅听了撇撇嘴,心想刚刚那个吓尿的人不知道是谁? 陈棋拿着手电,将脚放到了扶梯上,然后慢慢往上爬去,其他几个老师都拿起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扶梯并不长,一会儿就爬到了,上面就是一个洞,从洞口爬出去就是天台。 陈棋小心翼翼伸出头去,突然,他定住了,一动不动。 只见不远处的天台上,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双手棒着一个死人颅骨朝向月亮,然后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脑子里瞬间就到了后世玄幻小说里面,那些吸日月之精华,取天地之灵气,正在修炼的女鬼或者黄大仙。 然后一口气上不来,叫也不敢叫,就这么直接从扶梯上滑了下来。 陈棋突然的惊吓举动,把几个老师都吓了一大跳,纷纷低声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有鬼,有鬼!!!” 王师傅一听陈棋第二次被吓破胆了,知道目标肯定出现了,心一横,快速爬上了扶梯。 然后他也不动了,过了一会,王师傅也快速爬下来,但整个人都已经不好了。 “刘校长,我们卫校可能真的闹鬼了。” 刘大妈眼珠子一瞪: “老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做为唯物主义的革命同志,怎么能相信这种鬼怪之说?胡闹,闪开,我去瞧瞧。” 结果刘副校长一瞧,也差点把心脏病给瞧出来。 不要怪这三人太怂,实在是现场太诡异了,大半夜一个女人棒着死人头颅,仿佛在向上天祈祷祭祀,换谁都会忍不住往鬼神方面去想了。 另外一个叫史大伟的老师也壮着胆子去看了一下,还用手电照了照,然后快速回撤下来。 “刘校长,那个女人眼熟,应该是八0级医士班的姚群。” “是学生?” 这下大家瞬间都不怕了,这可能就是老师对学生有天然的心理优势。 刘大妈马上做出指示:“史老师,你马上去把八0医士班的班主任徐老师去叫来,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 这年头的老师,一般都住在学校的附近,反正学校都会分房,虽然房子都是大杂院里的。 不到半小时,徐双红老师急匆匆赶来了,爬到楼顶这么一瞧,下来后就拍了拍胸口。 “刘校长,这是误会,一场误会,上面那个的确是我们班的学生,叫姚群,她有梦游症,半夜经常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 “梦游症?” 梦游是一种变异的意识状态。 患者与周围环境失去了联系,似乎生活在一个私人的世界里,情绪有时会很激动,甚至会说一大堆的胡话,旁边人很难听懂他在讲什么东西。 患者似乎在从事一项很有意义的活动,这种活动往往是患者压抑的痛苦经历的象征式重现,梦游结束后,患者对梦游一无所知。 在场几个人都是学医的,对“梦游症”并不是一无所知,所以都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卫校闹鬼就好。 刘大妈马上拍板: “既然是梦游,姚同学在楼顶也太危险了,万一失足掉落下去,我们没办法向家长交待的。陈棋,你年轻大小伙力气大点,现在上楼去将姚同学救下来,必要的时候可以控制住她,千万别让她跳楼,明白了吗?” 陈棋又恢复到好学生的样子,郑重地点头: “刘大,噢不,刘校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好,你自己小心点,一定要将同学带回来。” 陈棋第二次爬上了天台,知道这是梦游,他也不怕了。 梦游的人最怕就是外界剧烈的刺激将她吵醒,这样很容易发生精神方面的不良后果,所以只能慢慢引导。 陈棋轻轻走到了姚群同学的后面,走近了才听到,这姑娘嘴里念念有词,哪里是在祈祷呀,她分明就是在背解剖知识。 “额骨,枕骨,颞骨,顶骨,筛骨,蝶骨,上颌骨,颧骨,鼻骨,泪骨,颚骨,鼻甲骨,犁骨,下颌骨,舌骨……” 陈棋听了差点笑出来,敢情这位姚梦游在背块颅骨的名词呢,看来又是一个被学习压力给逼疯的孩子。 陈棋轻轻走过去,将那个死人骨头从她手上拿了下来,另一只手牵起她的手,姚同学也没有反抗,顺从地跟着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在背书本知识。 两人慢慢往扶梯走去。 可惜呀,这要是牵着兰丽娟的手,在月光下散步那该多好? 接到了姚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听到她还在背诵课本知识,刘大妈也挺感动的。 叹了一口气说道: “今晚这事要是传出去,对姚同学的名誉伤害会很大,大家都保密,散了,散了吧。徐老师,你亲自带着她回寝室去。” 正文 第52章 陈书学校遇霸凌 夏泽村小学。 几个小男孩在教室里堵住了陈书。 陈书在后退的时候还撞翻了几个凳子。 “陈书,你家最近是不是发财了?听说你有水果糖?拿出来给我们都分享分享呀?老师可说过,同学之间要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对不对?” “对~~~” 说话的是夏泽小学六年纪的“校霸”金文耀,响应的都是陈书的同班同学,也是金文耀的小跟班。 别误会,说他是校霸,不是因为他成绩有多好,而是金文耀的爷爷是夏泽村村支书,小朋友从小读书不行,但打架绝对是第一,在村子里横着走的。 用后世的话说,就是“校园霸凌”。 同时,金文耀同学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小胖子。 别人吃不饱,凭着他爷爷的关系,关起门来什么大鱼大肉吃不到?估计村里一半的集体粮都在他家的仓库里了。 今天拦住了陈书,问题就出在“水果糖”上,这是陈棋暑假卖黄鳝赚钱后,在百货公司买的给弟弟妹妹吃的。 陈书和陈画一直很珍惜这几斤水果糖,平时就带几颗去学校。 小孩子嘛,难免有炫耀的心思,拿出来吃的时候被其他小朋友看到了,时间一长,自然引起了金文耀的注意。 所以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陈书抱着一只破书包,紧张地喊道:“金文耀,你不要过来,这糖是我哥买给我吃的,没有几颗了。” “我管你是你哥还是你姐,拿出来就对了,不拿出来,当心我打你哦。” 陈书自然是不答应,穷怕了的孩子那是相当护食。 结果好了,双方开始在教室里打起架来,属于“互殴”,这是事后班主任老师的口供。 可是只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金文耀又胖又壮,加上还有两个小根班,陈书的小胳膊小腿,哪里打得过他们? 事实也是金文耀踩在了陈书的脸上,抢走了他的书包。 “哟,不但有糖,还有一只英雄钢笔啊?好家伙,陈书你哪来的钱买钢笔?一定是偷的,我要去告诉老师!” “你放开我,这是我哥送给我的钢笔,不是我偷的。” 金文耀才不管他呢,到了他手上的东西,哪里还可能吐出来? 再说一支钢笔,哪怕他是村支书的孙子也不曾拥有,只见他顺手将钢笔塞到了自己的裤袋里,手里拿着几颗水果糖就要离开了。 陈书急了,大喊:“你是强盗,你抢我的糖,抢我的钢笔!” “我让你胡说,我打死你个小偷!” 一瞬间,本来准备离开的金文耀,带着两个小跟班,又开始对陈书拳打脚踢起来。 小妹陈画听到别的同学报信,跑到学校的时候,陈书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鼻血还滑滑地流。 等傻大姐背砖回家的时候,发现平时都在乖乖做作业的弟弟妹妹,今天却都在抹眼泪。 陈书的脸上,手臂上明显就有乌青。 傻大姐扔下手里的萝卜就快步跑了过来:“小弟,你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 “大姐,呜呜呜~~~” 陈画早就气得火冒三丈了: “大姐,都是金文耀,他不全抢走了我们的水果糖,还把二哥的钢笔也抢走了,他还骂二哥是小偷,说我们家买不起钢笔。” 一支钢笔,十多块钱,这几乎是陈琴背一个月砖的工钱,绝对不是小数目了。 傻大姐一听就火了: “抢别人东西就是不对,还要污蔑你是小偷?这金文耀也太过份了,以后你还有脸在村里抬起头来?走,我们找他们家去。” 农村人对名誉是很看重的,如果一个穷人家的孩子被认为是小偷,以后连娶媳妇都难,这绝对不是小事。 陈画一听,也一把拉起旁边的陈书:“大姐说得对,我们不应该忍气吞声!走,找他们家长去。” 于是三姐弟气势汹汹来到了村中央的金书记家门口,也是村中唯数不多的砖瓦房,连院墙都是砖头建成。 两个字,气派! 这时候正是晚饭时间,村里人基本上都在自己家里,金家也一样。 金书记,也叫金康胜,今年50多岁,他的身份比较特殊,不但是村支书,同时也是村中金氏的“族长”。 夏泽村,金氏是最大姓,也是最大的家族。 相反,陈棋的爷爷奶奶是解放前躲避战乱才来到的夏泽村,当年属于“外来户”,虽然几十年下来也融入了这个农村,但陈家属于小姓,在村中没有其他亲眷。 这也是今年分田地的时候,陈棋家只分到了没人要的果林,什么良田、毛竹林都没份。 一方面是陈棋父母双亡,没有大人。另一方面,也是无人替陈家撑腰,这在农村是最要命的弱点。 那种电视剧里,一提到村支书,村长,都是抽着大烟杆,一脸憨厚微笑,做事公平公正的老农民形象。 其实在农村,这样的老好人怎么可能当上族长?当上村支书?怎么能在村中一手遮天?怎么能将村里的集体粮变成个人粮? 金家刚刚摆开饭桌要准备吃晚饭了,外面傻大姐带着弟弟妹妹也到了。 “金文耀,你给我出来。金文耀,快点出来!” 一时间,村里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不少人端着饭碗坐在门口,想看看陈家三姐弟想干嘛? 金康胜听到外面的喧哗,有点奇怪:“这不是傻大姐的声音吗?她找文耀干嘛?” 金文耀有点心虚地缩了缩,没吭声。 罗翠凤将碗一放:“爹,这傻大姐太没道理了,哪有堵着人家的大门吵闹的,我去看看,别让他欺负了文耀。” “行,你去问问吧,这小囡脑子有问题,你不要多纠缠。” 罗翠凤走到门口,手双一插腰,也扯着大嗓门喊道: “傻大姐,你叫什么叫?找我们家文耀什么事情?” “文耀妈,你来看看,你儿子将我小弟打成什么样子了?你瞧,这脸上,这手臂上,还有这背上,都是乌青!” 罗翠凤不以为意:“我以为是什么事呢,小孩打架多正常,打输了叫家长?这也太输不起了吧?” 傻大姐看到倚在门口,一脸轻蔑的罗翠凤就气不打一出来。 正文 第53章 傻大姐被打骨折 傻大姐看到倚在门口,一脸轻蔑的罗翠凤就气不打一出来: “光是打架我也不说什么了,可是你们家文耀太过份了,不但抢走了我小弟的水果糖,还抢走了他的钢笔,那可是全新的,十多块钱呢!” “什么?你不要胡说!” 罗翠凤一听儿子在抢同学钢笔,这心里就吃了一惊,十多块钱的东西,那可不是小错误了,事情性质就变了。 村里人一听,支书家的孙子抢了人家的钢笔,这可是个大八卦了,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你说我儿子跟陈书打架我信,你说我儿子抢陈书钢笔,这就是乱讲了,再说了,你们陈家什么经济状况,你们买得起钢笔吗?” 村民们一听,都暗暗点头,陈家父亲死后,陈家姐弟真可谓是穷到了极点,估计连酱油都买不起了,哪来钱买钢笔? 傻大姐一听更火了: “谁说我家买不起钢笔?我家陈棋可是在城里读卫校,卫校都有补贴的,一个月几十块钱,买支钢笔又怎么了?” 傻大姐还不算太傻,没有将陈棋投机倒把的事情说出去。 其他吃瓜群众一听,心想也是,陈家有个吃公粮的读书人,读书人有支钢笔也是正常,没看到公社干部的中山装上面,个个都别着一支,甚至两支钢笔嘛。 于是大伙儿看向罗翠凤的眼神中,就有些鄙视了。 罗翠凤也不是吃素的,心里有点相信傻大姐的话,毕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自己儿子了。 可正因为如此,她就更不能承认了,前面说过,农村人可是最重名誉的,这要是村支书家的孙子在抢别人钢笔,那以后名声可就臭了。 金家可是要将金文耀培养成未来的族长,未来新的村支书的。 “傻大姐,我警告你,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们家是什么条件?你们家是什么条件?你们不来抢我们家文耀的东西就不错了!还诬赖起我儿子来了!” 傻大姐的话,也引起了金家人的“公愤”,不一会儿,除了村支书金康胜没出来,其他金家人都出来了。 换了一个村民,面对气势汹汹的书记一家人,肯定偃旗息鼓,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可傻大姐的脾气就是这么犟,一听就更生气了。 “当时你们家文耀抢我小弟钢笔可是有很多同学看到了,找人来一问就清楚,而且这样的钢笔我家小妹还有一支,那是越中百货大厦买的,拿出来对比一下,就知道谁在说谎了!” 吃瓜群众一听,这连购买地点都说出来了,看来是实锤了。 金家人心里也暗道不好,这要是继续讲道理,看来是讲不过傻大姐了的,那怎么办? 农村人嘛,心思都脏,知道来文的不行,那就只有胡搅蛮缠来武的了。 罗翠凤跟家里人互相对了一眼,第一个冲了上去准备动手了,恶狠狠地骂道: “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个有妈生没爹养的野丫头。” 傻大姐也不是好惹的,一个背得动一百多斤砖头的人,怎么可能是文弱的女人? 两人当即熟练地互相揪住对方的头发,扭打在一起。 吓得陈书和陈画在一边大喊:“别打啦,别打啦~~~” 吃瓜群众看到最喜闻乐见的武斗开始了,端着饭碗更靠近了一步,很多人直接都忘了扒饭。 一时间,金家门口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可惜,村中的“贵太太”罗翠凤还是打不过砖场一支花傻大姐,眼看着体力不支要吃亏了,金家人也不讲武德了,一拥而上。 尤其是几个大男人上去对着傻大姐就是拳打脚踢,战况急转而下。 可想而知,傻大姐立马就被打扒在地上,而且金家人还用扁担敲了几下她几下,这就敲出了问题。 傻大姐躺在地上,左手明显不能动了,左肩膀处马上肿了起来。 但傻大姐没有哭,反而愤恨地骂道:“你们金家太欺负人了,抢了我弟弟的钢笔,还打人!” 陈书和陈画早就哭着抱着大姐,“大姐,我不要钢笔了,大姐我不要钢笔了。” 其实刚刚打成一团的时候,陈书和陈画也有帮忙,结果也被挨了几拳。 村民们一看陈家姐弟的样子,心里都有不忍,其中还个年纪大的金阿大还算有正气,站出来了。 “差不多得了,你们自己瞧瞧,一个小姑娘都被你们打骨折了,女人打架,你们男人参与什么?” 金家人自知理亏,几个男的都逃回了院子里,罗翠凤还是插着腰,披散着头发在骂街: “谁叫她冤枉我儿子,打死也是活该!” 可怜一个惹大的夏泽村,围观那么多群众,除了一个老头帮着陈家姐弟说了一句话,其他人都闷不作声。 一直等傻大姐艰难地回到家里,隔壁的二叔家也没有人站出来。 反而是陈棋的爷爷奶奶听到消息后,摸黑过来了,老两口看到大孙女成了这样,只有摸眼泪的份,却没有一点帮助。 最后还是莲东村的张村长第二天一早听到陈家姐弟的事情,知道傻大姐被打骨折了,专门派了人,将傻大姐送到了公社卫生院里。 这时候陈棋正在卫校上课呢。 李宝田老师在窗户口点了点他,让他出去。 “李老师,怎么了?” “有你的电话,是型塘卫生院打来的。” 陈棋听了头上满是问号,不过心想可能是柯院长遇到搞不定的清创缝合来请教他,所以马上跑了过去。 卫校只有一路外线电话,放在大办公室里。 陈棋等了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他顺势接了起来。 “喂,是陈棋同志吗?” “哎,我是陈棋,你是柯院长吧?你好你好,你有什么急事吗?” “陈棋,你最好马上回来一趟,你大姐被人打了,现在左侧锁骨骨折,刚被人送到我们卫生院。” “什么?” 陈棋一听,心跳都加快了,“柯院长,怎么回事?我大姐被谁打了?有没有报警?” 电话那边,明显可以听出陈书和陈画在哭泣:“大哥,你快回来吧,大姐被金文耀家给打了,呜呜呜。” 正文 第54章 报警引来说和人 李宝田老师一听学生家里有急事,便大方将自行车借给了他,并帮他请了几天的假。 陈棋推着自行车就出发了,两只腿蹬得车咕噜都快要冒火星了。 更火的,还有他的内心,现在都有一种冲动,想拿着手术刀直接解剖了村支书全家。 如果陈棋没有自行车,需要走路去汽车站,等车,再坐车到珂桥镇,接着再走几小时回家,全程起码要在七、八个小时。 这次有了李老师的自行车,虽然全程有超过40公里的路,而且路上要抬着自行车过很多桥,很多坡,但总共加起来可以节省一半的时间。 等陈棋风尘仆仆赶到型塘公社卫生院的时候,才过去三个小时。 陈书早早就等在了卫生院门口,一看大哥来了,几乎是哭着扑上来的。 “大哥,金文耀家太欺负人了。” 陈棋抱着小弟,“别哭,大哥回来了就没事了,先看大姐去,再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柯卫良和卫生院骨科项医生也赶了出来,“陈棋,你来了。” “柯院长,项医生,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不是快去看看你大姐吧,唉,这事闹得。” 陈棋也不客气,快步走进了卫生院唯一的输液室兼观察室。 房间里,傻大姐躺在床上,左肩部绑上了许多绑带,脸上有青一块,紫一块,连头发都很散乱。 陈画则扒在床上,还在嘤嘤哭泣,这件事情对小姑娘的心灵伤害更大,更委屈。 “大姐……你……” 陈棋还没开口,声音先哽咽了。 陈琴轻轻抬头,看到是大弟,眼睛中露出惊喜:“老二,你怎么回来了?唉哟,大姐没事。” 陈画看到大哥回来,紧紧抱着陈棋,整个人身子都在发抖了。 陈棋拍了拍小妹的背,“别怕别怕,有大哥在,谁也不能欺负得了咱们家,谁也不能欺负大姐。” 事情的原委可以过会儿再说,做为专业医生,陈棋马上将绑带重新打开,观察了一下伤口。 锁骨处虽然肿胀明显,但是体表皮肤表面没有看到骨质的隆起,基本可以判断骨折的锁骨没有发生移位,这是万幸。 陈棋稍微动了一下,傻大姐就做出了无声的,痛苦的表情,这让陈棋的火气越来越旺了。 陈棋将三角巾重新折叠,然后仔细用“八字绑法”,重新固定了锁骨。 可哪怕再固定,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就好不了。 陈家现在名义上全靠傻大姐一个人在砖场干活,在田里刨食养活三个弟弟妹妹。 如果傻大姐几个月不能干活,那么陈家这几个月里吃什么?所以金家人是够歹毒的。 陈棋绑完了三角巾,坐在了傻大姐对面,板着脸问道:“小妹,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傻大姐嘴笨,陈书说不灵清,这事只有小妹最机灵,语言表达能力最强。 陈画将金文耀在学校抢糖抢钢笔,到傻大姐上门质问,如何被打的全过程都说了一遍,甚至不忘了说了村里人冷漠的反应,以及自家二叔闭门不出的事情。 当听到金家一群大佬爷们冲出来,拿扁担挥打大姐的时候,陈棋一拳头就砸在了床上。 “草他祖宗,有这样欺负人的吗?抢了我们的钢笔,还将人打骨折,真当他村干部能一手遮天?不行,大姐已经构成了轻伤,这事一定要报警处理。” 重生者陈棋,觉得首先应该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 可他忘了,这是在19年的农村。 陈书和陈画也是读书人,也认为应该相信国家,相信法律,于是三姐妹走出卫生院,来到了不远处的派出所报案。 结果报案后,等来不是公平的处理,而是金家人的上门协商。 金康胜是村支书,还是夏泽的地头蛇,在公社上上下下到处都是关系。 陈棋三兄妹还在报警呢,那边就有派出所的人马上去夏泽村通知了金康胜。 如果是普通的农民,这事金康胜还真不怕他们翻出什么浪花来,他有得是办法整治报案人,除非对方不想在型塘混了。 但陈家的情况比较用的,他知道陈家老二在城区读中专,是知识分子,是秀才一样的人物,在农村也算有身份有一定地位的人。 他们金家将傻大姐打成骨折,这事要是闹到县里,或者闹到地区去,那他也保不住动手打人的儿子,非要被关进去几年不可。 所以自知理亏的金康胜,决定协商处理。 老狐狸的金康胜知道自己的面子不够大,他出面可能更容易激化矛盾, 于是请动了莲东村的村长张阿根,以及村里之前帮傻大姐说话的金阿大,还有陈棋的二叔一起,前往公社卫生院去探病,顺便派出所协商打架事件的后果。 陈棋在派出所里干坐着,看到没有来给他做笔录,以为这是八十年代警察拖拉。 等他看到张村长,二叔,还在村中的金大爷时,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张村长,你怎么来了,对了,我还要谢谢你帮我大姐送到卫生院来,如果没有你,我大姐得不到及时治疗,很可能落下终身残疾。唉,关键时刻果然是您老人家靠不住啊。” 旁边的陈二叔听了,脸一下子红了。 张村长听到陈棋的恭维,也是呵呵直笑。 他比金康胜有眼光多了,格局更大。 眼前这个卫校的中专生,据说还是成绩排名第一高材生,明年毕业铁定是分配到地区人民医院的,将来能当个一官半职也不一定。 跟这样一位未来的大人物打好交道,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哪怕没有职务,将来去城里看个病也更方便不是? 所以张阿根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将傻大姐送到了卫生院,就是卖个人情。 现在看到陈中专对他如此客气和感激,张阿根心里舒服极了,不过又想到了正事,将陈棋拉到了一边: “陈中专,你应该也猜得出我为什么会眼金大爷,还有你二叔来派出所找你。” 陈棋轻轻点头,没吭声。 张阿根也没有隐瞒,准备索性坦白地讲了。 正文 第56章 另一种复仇方法 张村长他们离开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陈棋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些肉包子,油条,还有一些糕点走进了卫生院里。 傻大姐正在替陈棋担心,就害怕他一个小伙子会被欺负,看到他走进来后,也松了一口气。 “大姐,来,尝尝这桂花糕,这可是城区最有名的鼎丰真家做的,可好吃了,来,我喂你。” 傻大姐听了马上笑呵呵了,这脾性,真是想得抑郁症都难: “好,我弟弟买的糕点,大姐就吃几块,来,小弟,小妹,你们也吃。” “大姐,刚刚金家的说客来过了,这次想让金家人坐牢恐怕有点难度了,毕竟你们还要在村里生活,所以我只能忍了这口气。不过大姐你放心,这仇我迟早会报回来的。” 傻大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是知识分子,懂得比大姐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姐都听你的。” 陈棋内心感动,心中更是自责不己。 当天晚上,陈家四姐弟是在公社卫生院里度过的,柯院长还热心地帮忙从家里带来饭菜。 第二天一早,张村长果然又来了,同时带来了200块钱,还有一份已经写好的“调解书”。 “陈中专,这是我能帮你们争取的最大数目了,如果你满意,就在调解书上签个字,如果你不满意,想告他们金家,与我张阿根也没有关系,反正我肯定是站在你这头的。” 200元钱,在陈棋眼里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数目。 但对农村人来说,200元可能就是一年的现金收入了,绝对够得上一巨款了。 所以说,张村长在这件事情上,是替陈家尽心了,否则凭陈家这小胳膊小腿,金康胜不一定会放在眼里。 当然也可能与他在地区公安法医中心的“李主任”有一定的关系。 陈棋抿了抿嘴,点了点头:“麻烦张村长了,这情我都记在心里了。” 张村长听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忙活了两天,不就为了这句话嘛,他也不图陈棋现在有什么回报,投资的就是一个将来。 “好好好,陈中专果然知识分子,明事理,呵呵。” 陈棋在调解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事就算是了了,陈家不会再追求金家的责任,金家以后也不能再针对陈家,大家相安无事,这一页算是揭过了。 但这只是表面上,陈棋这股气怎么能咽得下? 如果可能,他宁可给金康胜200元钱,然后打断他的锁骨。 张村长心满意足的走了,陈棋回到卫生院里,将200元钱交给了大姐。 傻大姐看到这么多钱,连连摆手: “老二,你开学的时候就给了我200块钱,大姐用不了这么多钱,你在城里念书,这钱你拿去花,你瞧你,买件好衣裳穿穿。” 陈棋这内心的小感动呀,重生了还有如此真心关心自己的大姐,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大姐,这钱你拿着,这可是你的医药费,是金家给你的补偿,这几个月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千万不要再干活了,万一骨头长不好,以后是要落下残疾的。” 陈棋又摸了摸陈书的头: “钢笔没了就没了,大哥再给你买一支,今天这事你要记住,我们姐弟没有这个实力,所以被金家人欺负,所以我们都要好好努力,一定都要出人投地,让金家人仰望我们,到时只有我们欺负他们的份。” 陈书坚定地点点:“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一定要做人上人!” 陈画也在一边喊道:“还有我,还有我,等我将来有能力,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大姐。” 傻大姐看看两个弟弟,再看看妹妹,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九分,只是含着泪说道: “好,爸爸以前说过,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姐一定会努力供你们读书,让你们有出息。” 外来的苦难,只会让陈家四姐弟更加团结,共同去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吃完午饭,陈棋骑着自行车,不得不返回学校了,这是所有人都共同见证的。 但谁也没有想到,陈棋骑着自行车离开型塘公社的时候,在一个山脚上拐了个方向,将自行车收进空间里,然后徒步沿着一条山间小道,从另一个方向悄悄往往夏泽村。 这条小道是已经废弃的古道,平时已经没有人走了,陈棋一直等到半夜,这才悄悄回到了村里。 黑夜里的小山村,大家早早就熄灯睡着了,连个路灯都没有,也不会有人半夜在外面晃荡。 陈棋熟门熟路的摸到了金康胜家里。 是的,他咽不下这口气,决心给金家一个教训,当然杀人放火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也犯不着。 但他知道金家养着两头牛,他就打上了这两头牛的主意。 对农民来说,牛就是最大的宝贝,因为这年头没有机械化,平时耕种全靠牛。 山里人穷,有牛的家庭并不多,村里人每到耕种季节,都会去求村支书金康胜,好借金家的牛去犁地。 这也是金康胜能在村里有足够威信的原因之一,只有耕牛在手,大家都得看他的面子。 19年一头肉牛,拿到市面上去卖,也起码在700或八00元左右,而耕牛更贵一点,一般也要1000元。 两头牛2000元,足够让金家伤筋动骨了,这个教训也足够了。 陈棋悄悄摸到了牛圈旁边。 牛圈旁边拴着一条狗,那土狗听到有人靠近,刚叫唤了一声就被陈棋快速收进了空间里,随后就是两头大耕牛。 做完这一切,金家没有一点反应,陈棋在撤退的时候,突然发现了金家的粮仓。 越中地区的粮仓都是竹编的巨大的圆柱形,为防潮下面架空,上面有一个像巨大斗笠一样的油毡帽盖子。 别人家只有一个粮仓,金家的院子里,一排五个大粮仓,估计夏泽村半个村的集体粮都在这村支书家里了。 陈棋也一不做二不休,通通收进了空间里,甚至连金康胜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都不放过,真跟鬼子扫荡一样,三光政策。 做完一切,陈棋快速离开了村子,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正文 第57章 疑点重重谁偷的 陈棋是连夜离开的夏泽,打着手电,一路翻山越岭来到珂桥镇,这里有国道,骑上自行车就可以一路顺风到达城区。 等早上学校开门后,他就顺利坐进了教室里。 当然赶了一夜路,也累得跟条狗似的,反正陈班长第一次破天荒在教室里睡着了。 幸亏学校老师都知道他是学霸,并没有过多为难他,反而体贴地放轻了声音让他好好睡觉。 而天亮后的夏泽村,金家,则是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声: “天呐,我家的牛呢?粮食呢?哎哟喂,我家的自行车也不见啦~~~” 一夜之间丢失了这么多东西,这绝对是大案要案重案了,型塘派出所马上就出警,这速度可就快多了。 可是查了半天,什么线索都没有。 警察查案,是要查作案动机的,要说这几天谁跟金家有仇,那非陈家四姐弟莫属了。 警察这么想,金家人也是这么想的。 反正罗翠凤那尖锐的声音一直在村里漂荡:“一定是陈家,一定是陈家,警察同志,赶紧去把陈家人都抓起来~~~~” 派出所的张所长有点为难,跟手下人交流了半天,只能摇摇头: “老金,虽然陈家有作案动机,也算是碰巧了,但是真没证据是陈家人干的,咱们也不能随便冤枉人,你们来瞧瞧,你们家丢失两头牛一条狗,可是地上并没有走过的痕迹对不对? 另外,你家五个粮仓,起码有10吨吧?这么多粮食,让你来背,要多久才能运走?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你家没听到,你家邻居可有听到? 你们再想想,陈家四个娃娃,傻大姐受着伤,小弟小妹才13岁,陈家老二昨天下午骑着自行车返回学校,这也是大伙儿都看到的。再说了,凭他一个人能行吗? 所以我也说句公道话,有些事情你们也要随便就诬赖别人,真要把那陈老二惹急了,人家在城里,认识那么多老师,随便去告一下,你们家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金支书抽着烟,闷声不吭,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他的儿媳妇罗翠凤却不依了: “什么叫去告我们家,我们家怎么了?打人的事情我们都出钱了,有谅解书在,他一个小偷凭什么去告我们?” 张所以也是无语了,心想农村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便提醒道: “不要忘了,这两头耕牛是怎么来的,我记得原来可是村里的牛吧?怎么变成你家的了?还有,别人家都吃不饱,你们家哪来的两万多斤粮食?这真要查,你们金家怎么解释?” “我们……” 金康胜一拍桌子:“好了,翠凤,听张所长的,狗急还跳墙呢,陈家,咱们以后慢慢算账就是了。” 什么牛呀粮呀,怎么来的,张所长清楚,金书记自己也有数,真要查,监牢里去走一遭。 罗翠凤嘴里还是骂骂咧咧,心中对陈家的恨意到达了极点。 夏泽村的村民们,则是围着金家指指点点,对于金家失窃了那么多东西,大伙儿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所有人心里都鄙视这村支书一家。 但当金康胜走出家门的时候,村民们马上就跟“变脸”假的,嘘寒问暖,义愤填膺,一个个都是好演员。 警察查了半天一无所获,疑点重重,而且金家也同意不把案件上报,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事后,张所长越想越不对,回到派出所后,悄悄打了一个电话到卫校里,确定陈棋上午一直在上课,这才放下了对他的怀疑。 只是他百思不得其解,金家的牛和这么多粮食是怎么没的?这也是他后来一辈子都想不通的事情。 越中地区卫校教室里。 陈棋是被几个死党叫醒的,已经到了中午,该吃饭了。 王闪浓他们是知道陈家大姐被人打骨折了,有点担心地问道:“大姐没事吧?” 陈棋比划了一下:“左侧锁骨骨折了,是被我们村的村支书家打的,一家子土皇帝,最后只能协商处理。” 丁碧涛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这些土皇帝真是无法无天了,也不知道谁能管管他们。” 尹继刚看得更透彻:“村干部是什么德行,我们农村出来的人都知道,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我怕大姐他们在村里,后面还会一直受欺负。” 四人听了这话,都有点沉默。 几十年后还好点,可是在19年,农村宗族势力是非常强大的,强大到官方都管不着。 村里有什么事情,都是内部解决,所以一旦被村干部(族长族老)针对,这家子几乎是永无宁日了。 这时候,陈棋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金大爷在派出所里的一句话: “我们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你将来有出息了,将你的大姐和弟弟妹妹都接出大山,去城里生活,到时就不用看金康胜那老小子的脸色了……” 对嘛,既然他无法回乡照顾家里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他也不大可能再回夏泽村生活居住。 那把家人迁出来,这也是一个解决后患的好办法呀。 陈棋一拍自己脑袋,觉得自己思维还是太局限了,没有想过跳出问题来解决问题。 买房的钱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但现在也有两个难点,一个是19年可以没有商品房,要在城里买房,去哪儿买? 另外一个,傻大姐,陈书,陈画都是农村户口,哪怕在城里买房了,户口也是不能迁出来的,以后想转城市户口更是天大的难题。 没有户口,那么弟弟妹妹想在城里读书的问题怎么解决? 就在陈棋满腹心思的时候,李宝田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对着他招了招手,脸上显得非常兴奋。 陈棋走出教室,奇怪地问道:“李老师,你这是捡钱了?这么开心。” 李宝田呵呵一笑:“可不是捡钱了,走,带你去看个东西。” 解剖教室里,陈棋第一次看到了那个漂亮的“珊瑚”,就这么静静地放在桌子上。 “哇,李老师,肝脏铸型标本咱们真的做出来了?” 正文 第58章 如何买房是难题 李宝田显然心情非常愉快: “陈棋,你真是一个天才,用乒乓球做填充物是怎么给你想到的,瞧这标本,简直完美。咱们这一次性就试验成功,这绝对是创举呀。” 陈棋因为有急事临时回家了,腐蚀肝脏,完整取出标本的工作就有李老师独自一人完成。 当一个完整的,像珊瑚形状的肝脏血管铸型成功分离出来,可把他给兴奋坏了,要知道全国能做肝脏铸型的单位绝对不会超过一只手。 在海东省内,绝对是第一家,光是学术价值就非常高。 陈棋有点心虚,心想这是哪跟哪呀,沪市的吴猛超教授早就在发现了,我只不过进抄作业而己。 不过他还是挺高兴的,一个肝脏铸型标本可有200元补贴,哪怕分一半他也有100元钱,这可顶得上一个老工人两个月工资了。 而且越中卫校能铸造肝脏标本的事情传出去,或许省内的各个大中专都会来下订单,到时又可以赚上一笔。 不要怪陈棋俗,张嘴闭嘴都是钱,俗不可耐,要怪只能怪这个时代太穷了。 真正清高的人,早就饿死在那十年了。 师徒俩一边聊着天,偶尔提到了陈棋家中的事情,听得李老师也是挺气愤的。 “哎,李老师,我打听个事情,如果我要将弟弟妹妹接到城里来,想在城里上学,你觉得有没有可能?” 李宝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咱们卫校可有真佛,刘副校长的丈夫就是教育局的局长,你弟弟妹妹借读的事情那不是一句话儿?” “真嗒?” 陈棋觉得真是意外之喜,早几天还跟这位刘大妈半夜共同捉鬼过,想不到她背后还有这么一位真佛。 李老师显然不看好: “借读的事情不难,你真想把你弟弟妹妹弄到城里来读书,我舍得这张老脸,也会帮你去求刘副校长,可是来城里,你家里人住哪?靠什么维持生计?” 这年头,城里人还是有粮食配额的,一个月多少粮票,多少肉票,这票那票,都是安排得清清楚楚。 农村人啥也没有,来城里不得饿死? 再说,如果农村人来城里坐客,住几天还好说。如果没有工作你准备长期暂住了,那居委会和派出所非把你赶走不可。 但陈棋知道,这种城乡二元化管理体制,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海东省属于沿海省份,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官方的思想观念一向来比较开放,改革春风第一波吹到的也是这里。 所以越来越多的农民开始进城做起了各种买卖,各类乡镇企业也在慢慢出现,最后出现了一大批农业企业家。 不像那些内陆省份,中西部地区,一直到了九十年代才开始结束保守政策,但改革开放的脚步落后海东省整整十多年,在经济上面从此再也没机会赶超。 至于什么粮票肉票这些计划经济时代产物,海东省也是全国最早“失效”的,虽然之后几年国家还是在继续发票子,但没人用了。 因为大家什么东西都可以直接在集市上买到了,从食物到各种小百货,还有越中地区是全国最大的纺织工业基地,各种各样的布匹有得是。 任何东西都只要钱,不用票。 哪怕19年的府山黑市,为什么没被端掉?上面会不知道?其实人家干部的家里缺什么也悄悄来黑市购买呢。 说白了,海东省人的思想一直挺开放,会睁只眼闭只眼,尽量保驾护航,最后成就了一代‘浙商’。 所以陈棋一点也不担心家里人到城区后会饿死,吃饭不是问题,问题还在于房子。 下午上课的时候,陈棋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课间的时候,陈棋跟同桌王闪浓在聊天,又说到了想买房子的事情,前桌的同学祁志义转过头来,吹牛道: “咦,班长,你想买房?找我呀,我爸可是房管所的所长,这个小意思。” “房管所?哟,祁志义,原来你可是妥妥的官贰代呀。” “嗨,什么呀,我爸不就是整天为破房子修修补补的,有时候还要因为分配房子的事情被老百姓指着鼻子骂娘,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这年头的房管所,其实就是个后勤机构,级别不高,权利也不大。 城区好一点的房子都被各大强势单位给占了,人家单位都有自己的后勤处或总务科,根本不用着房管所。 所以祁志义以为班长说买房是开玩笑。 废话,一个农村孩子说要在城里买房,说出去谁信啊?就连城里人家也不敢说。 但陈棋却当真了,于是试探着问道: “打个比方,如果我真想买房,那得怎么办呀?” “那好办,公家的房子是不能卖的,你不住了也得国家收回,这没办法。但那十年结束后,很多原来资本家、大地主的房子都还给个人了,这些房子有证的,是可以卖的。 比如有些人要去国外投靠亲戚了,这房子就想卖掉。有些是家里急需用钱,只能卖房。还有一些败家子,祖宗的家产不当回事情,就想一卖了之。 这种房子好很多都是独门独院的,有钱还真值得买。不过千万不要买大杂院,虽然有产权但也没用,一个院子里住着好多人家,赶也赶不走,居住环境也不好。 不过有人想卖房也没那么容易,需要先到房管所去登记,然后自己去找买家,最后还要去房管所更改房主,发放新的房本,就是听我爸说成功交易的挺少,毕竟几千块钱的房子,谁买得起啊?” 陈棋在心里狂喊,别人买不起,老子买得起呀。 得,发现一个宝藏男孩了。 傍晚的时候,陈棋特意将祁志义单独叫了出去,这事情,只能私底下谈。 “什么?班长?真的假的?你要买房子?” “嘘,轻点,我这不是有海外亲戚嘛,想委托我买个房,将来好落叶归根。” “噢噢,原来如此呀。” 当年,谁家有海外关系,足够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但到了八十年代,情况刚好调了个个,谁家有海外关系,那就是羡煞旁人的事情,还会邀请你加入“侨联”来。 正文 第59章 卖了牛肉去买房 谁家有海外关系,意味着谁家能拿到外汇。 外汇寄到国内不能用,但可以去银行换成“外汇券”,这玩意儿可就厉害了,去友谊商店什么都买得到。 所以有海外关系的人家,基本上是第一批用上电视冰箱洗衣机的家庭。 华人的思维都是落叶归根,回老家买个房子,将来有机会回国安度晚年,这事也不新鲜,所以祁志义也信了。 “那你亲戚对房子有什么要求没?” 果然是房管所的后代,开口就是专业的针对性问题。 陈棋想了一下:“最好是在马路边上,到时开个店面,可以做小生意的那种,房子大小无所谓,但也不能太破旧,要买到了能入住的那种。” 越中是江南城市,雨水天多,屋子容易受潮,老房子几年没住人,房子随时都会要倒塌,那还怎么住人? 祁志义有点奇怪:“为啥要在马路边上?那多吵呀,你亲戚这脾性也怪。” 陈棋心想,没办法呀,如果真把家人弄到城区来,难道坐吃三空呀? 反正未来几年社会风气一天比一天开放,到时家里弄个沿街店面,让傻大姐做点小买卖,或许赚得比他这个医生都多。 祁志义知道了要求,便爽快的答应了: “行,那这个星期天我回家,问下我爸,估计问题不大。” 陈棋连忙握住了祁志义同学的手:“放心,事成之后,我知道该怎么做。” 祁志义一甩手:“班长,咱们同学快4年了,你这是看不起我呢?走了,上晚自习去了。” 陈棋内心小小感动了一下,到底还是同学关系相对单纯一点,以后也是一个可以深交的朋友。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入睡后,陈棋悄悄跑到厕所,然后就闪到了空间里。 “棋刀”这时候已经变幻成了一把屠牛刀,陈棋这是要将金家的两头耕牛都宰了卖肉。 这年头丢失两头耕牛绝对是大案,虽然整头活牛卖掉能赚更多钱,但风险也无限放大了。 宰了之后,悄悄去府山黑市卖掉,到时黑不溜湫,藏头藏尾,神不知鬼不觉,即卖了钱,还没有暴露的风险。 棋刀宰牛分解的动作很快,唰唰唰,简直就跟全自动一样。 陈棋留下了最嫩的里脊肉和腱子肉准备以后自己吃,反正空间里自动保鲜,也不怕坏了。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有亮,陈棋就来到了学校门口,敲了敲玻璃。 王师傅睡眼朦胧地伸出头来:“咦,这不是陈班长吗?干什么去?” 陈棋挠了挠头:“王师傅,我刚李老师说好了的,这段时间每天要去外面赚点外快补贴家用,你也知道我家的条件,没办法。” 王师傅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你大姐被人打骨折了吧?没爹没妈是够苦的,那你去吧,记得上课前回来。” 老头开算是开了后门了。 陈棋大喜,连连感谢,出了校门,从空间里拿出金康胜的自行车,加快速度往府山黑市骑去。 天不亮的府山黑市,早就已经人头攒动了,做为城区唯一的黑市,根本不愁客流量。 越中不是传统的养牛地区,平时很少见到副食品店有卖牛肉的,加之黑市买也不用肉票,所以陈棋刚在一张油布上摊开牛肉,马上就围满了人。 一斤牛肉1元八角,比市场价贵了3角钱,但丝毫抵挡不住爱好美食的城里人,生意好得不得了。 陈棋连续去了一个星期,终于将600多斤牛肉全卖完了,到手的钱有1100元,妥妥的一笔巨款,金康胜哭晕在厕所。 到这里为止,加上暑假里的赚的钱,和做人体模型的补贴,现在陈棋身上一共有5600元钱,买房钱足够了。 回到学校后,祁志义的好消息也带来了。 学校操场的一个角落里,祁志义将一张纸交给了陈琪, “瞧瞧,上面有三套房子符合你的要求。不过最热闹的解放路就别想了,那里的房子都在各家单位手上,私人手里是没有的。” 陈琪仔细看了一下,再结合自己离海里的印象,就知道这三套房在哪了。 “能去实地看看房子吗?” “成,我爸已经打过招呼了,明天星期天我跟你一起去,具体多少价格也要你自己商量。” 陈棋一拍祁志义的肩膀:“大恩不言谢,兄弟我都记在心里了。” 祁志义白了他一眼,“肉麻。” 第二天上午,两人悄悄离开了学校,祁志义有自行车,带着陈棋开始去三套房子那里转悠。 一套位于劳动路上,除房东外,院子里面还住了3户人家,都是解放后分进来的,想赶走基本没希望,所以只能pass。 第二套位于新建路,门口挺热闹,就是房子有点小,一共只有4间房,陈棋心想将来结婚了都不够住的,也只能放弃。 第三套房位于鲁迅路上,房子对面就是鲁树人故居。 这是一幢独立的江南传统民居,中间是院子,南北两侧各有一栋三间面宽的2层楼房,大门朝北边的大街开,房子南边是一条小河。 鲁迅路上人来人往,不但有本地人,还有不少来鲁树人故居参观旅游的游客。 房子保养得也很好,干干净净,甚至有不少砖雕和木雕装饰,显然房东一家原来应该是书香门弟。 陈棋在房东的陪同下逛了一圈,心中已经喜欢了。 独门独院,足够隐私。 院子阳光充足,还有一口井,将来洗洗晒晒方便,还有三间东厢房,做厨房和餐厅用的。 南边的小楼上下有6间房,除了中间的是堂屋外,另外5间都可以做房间用,靠河边也比较清静。 北边的小楼到时临街一面三间房全打通,摇身一变就可以变成旺铺,楼上可以住人,也可以当仓库,到时让傻大姐随便做点小生意。 不要房租,赚的都是利润,做啥都不可能亏本。 缺点就是没有抽水马桶和浴室,好吧,这是陈棋矫情了,这年头的老城区,大家用的都是木头马桶呢,一早有环卫工来收,要自己拎出去倒粪。 正文 第60章 两千块钱一套房 这宅子还有一点是陈棋非常满意的,这里离地区人民医院骑车只要10分钟,离第二医院更近,只要5分钟。 陈棋比较有自信,将来分配工作,肯定会在这两家越中规模最大的医院里的其中一家。 万一运气好点,兰丽娟也分配在这两家医院,那以后夫妻双方上班就方便多了。 而且鲁迅路可是市中心学区房,不远处的鲁迅小学和树人中学,绝对是城区实力最强的中小学,这不孩子上学也有保障嘛。 陈棋想得太美好了,跟兰丽娟八字还没有一撇,连孩子去哪上学都想好了。 看到一脸傻乎乎陷入幻想的同学,祁志义碰了碰他的肩膀,“哎,班长,想什么呢?” 陈棋回过神来,“怎么样,你觉得这房子如何?” 祁志义点点头:“不错,比我家住得都好,真羡慕你们这些有海外关系的狗大户。” “嘿嘿,你放心,我亲戚估计不大会来住,到时这里可以成为我们同学聚会聚餐的地点,欢迎大家随时来玩。” “真嗒?那敢情好,哈哈。” 两人说得开心,房东有点郁闷了。 这是一个小老头,这时候已经到了12月份,老头穿着棉袄还有点发抖呢,便提醒道: “两位同志,你们看得怎么样了?” “噢噢”,陈棋点点头,老实说道:“大爷,这房子不错,我比较满意,也诚心想买,希望你也诚心开个价。” 陈棋两世为人都没做过生意,不知道真买主应该先挑刺,到处找缺点,这样才更容易后面杀价,哪有上来就说好的? 不过还好,老头也是个读书人,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便认真说道: “这位小同志,老朽不会满天要价,如果你诚心要,2000元,概不还价。” 陈棋没吭声,因为他是真不知道这年头的房价如何?2000元是赚了还是亏了? 2000元,在这个年收入普通只有400左右的年代,也要不吃不喝5年才能存下来,万一家里小孩多,还要养老人,想存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2000元绝对是巨款了,整个越中地区拿得出这笔钱的人家,凤毛麟角。 他前世看过马未都的一个电视采访,说八十年代初,几千块钱就可以拿下如今首都三环内一套四合院。 但这个几千是九千?还是两千?陈棋给忘了,所以没办法做参考了。 “大爷,这2000块钱,包括里面的家具吗?” 谁知那老头笑了: “自然是包括的,我都要去外地了,这家具我拿去有什么用?也搬不走,不过你也别想捡漏,这些可不是什么紫檀黄花梨,不过是榉木衫木罢了。” 陈棋脸色红了一下,心想果然小说里说买房子送名贵家具都是骗人的,人家主人又不傻,怎么可能便宜买家? 见到房东爽快,陈棋也爽快了。 “行,老爷子,2000就2000吧,我给现金,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过户?还有就是你们家……” 老头听到拖了那么久房子终于卖出去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随时可以去房管所过户,要不是这房子拖着,我们早就去南方跟子女定居了,你放心,只要过了户,我和我家老太婆马上就买火车票走了,不会给你收房造成麻烦。” 这年头的知识分子要脸,言而有信。 陈棋也放下了心,回头好好看了看这房子,心中这个高兴呀,终于可以将姐姐和弟弟妹妹接出火炕来了。 能买这房子,还要感谢金支书资助了一半呢。(金康胜再次哭晕在厕所) 第二天工作日,陈棋破天荒请了一个假,拎着从黑市买来的大前门、五粮液,先去拜访了祁志义那个当房管所所长的爹。 最后别人需要3天才能走完的过户流程,陈棋这里不到半天就全部办好了。 在缴费的时候,陈棋宁可现在多交钱,也要让房管所将房屋建筑面积往多了写,连家中的院子都算进去了。 在别人看来,这不是傻子嘛,人家千方百计瞒报少报面积好少交点钱,陈棋却一心想多缴费? 其实这是人家不懂,这地段,不拆迁还好,等拆迁了那可是看房本上登记的面积来赔偿的,现在才多交了几十块钱,将来可能就是多赔几百万。 当然这事也只有重生者才知道,一般人看不到这么远。 因为不涉及迁户口,不用迁粮食关系,后续只要去居委会报备一下就行了,至此,鲁迅路的宅子就彻底属于了陈棋本人。 房东也爽快,拿到房款后的第三天就搬家走了。 走之前,老两口将房子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所有家具都整整齐齐摆放着,没有缺少一样,连锅碗瓢盆都没带走。 最后将钥匙放在了卫校门卫处,甚至都没有告别,就这样走了。 完全体现了老牌读书人的那种清高,还有那么一点点社恐。 陈棋拿到钥匙后,直接在传达室门口蹦哒了半天,差点让王师傅以为他被鬼上身了呢,越来越不稳重。 星期六下午,陈棋邀请了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祁志义,还有10八寝室的兰丽娟、边红恩、马小娜、李素娟。 一群同学从卫校出来,手里还拿着抹布呀,扫把呀等等清洁工具,除了祁志义,其他人都莫名其妙。 “陈班长?你不会是想趁星期天,带我们去哪里义务劳动吧?” 边红恩忍不住问了出来。 丁碧涛同样忍不住吐槽了:“就是,二哥,这大冬天的不美美睡个懒觉,你咋还要让我们出去劳动呀。”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祁志义捂着嘴在偷偷地笑。 兰丽娟看到那一脸淡定陈棋也觉得奇怪,心里暗暗骂道:古里古怪的,神经。 陈棋当然不肯说喽,要给大伙儿一个意外嘛:“好了好了,别猜了,反正今天劳动了亏不了你们,晚上我请吃牛肉火锅,怎么样?” “哇,陈班长你路上捡钱啊呀?牛肉火锅,想都不敢想好不好。” 李素娟夸张地叫喊了起来,“兰丽娟,管管你家陈棋,现在越来越会吹牛了。” 兰丽娟听得脸通红通红:“呸,打死你个死丫头,陈棋是你家的才对。” 李素娟一脸惊讶:“哟,这可是你说的?你不要我可要了,班长,你看我长得怎么样?要不咱俩。” 陈棋赶紧拼命摇头: “咱俩是革命同志,比蒸馏水还纯,你可别瞎想,我已经名草有主,心有所属了的,你哪怕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哈哈哈,大家都笑成了一团。 正文 第61章 一桌子牛肉火锅 当陈棋打开那把大锁后,所有人都有点奇怪,奇怪陈班长为什么带他们到这里来。 进到屋中后,大家都有点拘紧。 这里除了祁志义外,其他几人都是农村学生,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豪华”的大房子? 陈棋和祁志义里里外外,楼上楼下去逛了一圈,发现房子里干干净净,什么床呀、椅子呀、桌子柜子什么的全部都在,甚至连厨房里的碗盘都是齐全的。 不但齐全,全部都是干干净净堆放在那里。 这让陈棋的心中,不禁对那位房东老头起了由衷的敬佩,也为自己能碰到这样的房东感到幸运。 等他转了一圈回来,发现几个同学还站在院子里东张西望,缩手缩脚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了。 祁志义奇怪地问道:“喂,你们几个干嘛?外面吹着寒风不冷的啊?” 边红恩有点不好意思:“这是谁家呀?咱们都不认识,哪像你们两个脸皮这么厚,一进屋子就当自己家里一样。” 祁志义手点了点旁边的陈棋:“这可不是陈棋的家嘛?你们不知道?他没说?” 陈棋耸耸肩:“更正一下,确切地说,是我海外的亲戚送给我的房产。” “哇~~~~” 这下所有人都惊呆了,开什么玩笑?什么狗大户亲戚?一送就送这么大的房子? 王闪浓几人狐疑地看着自己这位死党:“真的假的?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陈棋眨眨眼,示意咱们回头再说,然后拍了拍手道: “我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打扫下卫生,不出意外的话,过年我就要在这里生活了,到时我姐和我弟弟妹妹都会接到,也欢迎大家把这里当作咱们毕业后的聚会地点。” 马小娜环顾了一周,拍着胸脯说道: “天呐,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房间,还有这么大一个院子,你们一家人怎么住得过来?这宅子跟我们村里的小学一样大呀。” 就连兰丽娟也有点震惊,要知道她家里5口人,现在也只有一间小破楼而己。 每年寒暑假回去,她都只能跟妹妹拼一个床,生活条件那不是一般地艰苦。 眼前的大房子,是她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于是眼神里就有了几分好奇,几分羡慕。 陈棋一直在观察她的表情,看到兰丽娟好奇在房子里看来看去时,悄悄凑了过去。 “怎么样,这房子还满意吗?” 兰丽娟白了他一眼:“满意,当然满意喽,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棋撇撇嘴,“现在没关系,说不定以后就有关系了呢?” “你……” 嘿嘿,陈棋当然早就跑远了,撩妹是个技术活,偶尔刺激一下可以,千万不能弄巧成拙。 陈棋跑开以后,兰丽娟看着这“气派”的楼房,再看到明亮的家具,心里不禁一阵泄气,同时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似乎陈班长人也不错? 可惜,如果没有潘叶的话…… 尽管她心里对陈棋有好感,但打死也不可能做出挖别人墙角的事情,这是她自己的原则。 宅子里其实已经很干净了,陈棋和同学们打扫了一上午,便已经是干干净净了,连院子的石板地面都用井水冲洗了好几遍。 这年头的农村学生都很实在,干活是真下死力气,一点都不会偷懒。 等大伙儿忙活了半天后,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这时候,突然从东厢房里飘过来一阵香气。 丁碧涛闻了闻:“怎么这么香?” 边红恩也跑出屋外:“我怎么口水都要来了?陈棋同学在煮什么?” 王闪浓大手一挥:“别猜了,走,都去瞧瞧。” 兰丽娟见大伙都出去了,便将所有的清洁工具都收起来整齐放好,连抹布都重新洗了一遍,突然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喊她: “丽娟,快来快来,有牛肉火锅吃啦。” “真有牛肉火锅?” 兰丽娟觉得越来越看不透这个班长了,这个上半年还跟她一样,一个月只有10元饭钱的穷学生,怎么摇身一变,变成了大富翁了?真有海外关系? 餐厅里,一只碳炉火锅正在煮着牛骨汤咕咚咕咚作响,旁边放着一盘盘鲜红色的牛肉,还有一些冬天的大白菜、海带丝等。 陈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今天配菜太少哈,还有火锅蘸料只有酱油,等以后弄点蒜末辣椒牛肉酱就更好吃了。” “哇,这么多牛肉?这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多的肉啦。” “就是,牛肉好吃吗?我听别人说特别香。” 可怜的农村学生们,这辈子哪里吃过牛肉?而且数量这么多,一个个早占馋得口水都要来了。 别说现在配菜少,就算现在都是绿色蔬菜或者蘑菇他们也不会选,大家的眼里只有肉了。 如果说大家还有点拘束,祁志义则大方多了,一屁股坐在那儿: “来来来,别都坐着了,既然陈班长已经给大伙准备好了,这里也没外人,咱们就开吃吧?谁客气,最后谁吃不到肉,可不要哭鼻子呀。” “哈哈,志义说得对,赶紧开刷。” “等等,这火锅怎么吃呀?” “哎,这肉要煮多久?能吃了吗?” “你不要抢呀,混蛋,这肉是我放进去的!!!” 陈棋看着已经抢成一团的同学们,也是会心一笑,继续切着牛肉。 今天他心情好,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牛肉,准备一次性吃个够,也给同学们开开荤。 当然他还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给兰丽娟补补身体,小姑娘一年四季几乎碰不到肉,每餐都是免费汤,饭量还那么小。 不要说得不到足够的动物蛋白和脂肪了,就连维生素都补不全。 兰丽娟在这样的饮食条件下,还能努力学习,每次都考全班前3,真的非常不容易了,也非常让陈棋心疼。 这时间长了,当心营养不良月经不调导致不孕不育,那可麻烦喽。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切牛肉的手速,然后特意在兰丽娟面前多放了几盘牛肉,这让其他同学看到后,都是会心一笑,然后纷纷起哄。 兰丽娟今天都不知道自己已经闹了几次大红脸了。 不过还别说,心情特别愉快…… 正文 第62章 检验班急需精子 傻大姐在家里养伤,她的左手臂连同锁骨一起被三角巾死死固定住了,要两个月后才能摘下来,这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去背砖。 这时候已经是12月份了,过了农忙季节,农村人都闲了下来。 家里非常冷,破房子四处漏风,晚上睡在床上还能听到呼啸声,哪怕躲在被窝里,双只脚永远都是冰凉的。 这两间老房子还是陈父当年回家的时候建的,已经过去20多年了,本来就是黄泥房,早就应该重建了。 可陈家先是母亲去世,接着父亲又意外摔伤离世,剩下这四个孤儿,建新房是要遥不可及的事情。 更何况你现在有钱都不行,陈家得罪了金家,村里的砖窑厂肯定不会卖砖给陈家。 一个农村土皇帝要针对你,有得是办法,方方面面,让你在日常生活中举步为艰,最后直接被村民们彻底孤立为止。 想想当年的女知青为了一口吃的,为了回城指标,有多少被村干部给糟蹋了?就知道这群人根本不是“纯朴的老农民”,一个个都是豺狼虎豹,黑得很。 傻大姐背不了砖,干不了农活,但还是在家里忙个不停,闲不下来的命。 陈书和陈画放学回家,看到傻大姐正一只手挥舞着,正在用力剁一只风干鸡,锅里还蒸着蕃薯粥。 这时候,院门被敲响了,型塘卫生院的柯院长走了进来:“小琴,忙着呢?” “哟,是柯院长,您怎么来了,请里面坐。” 柯卫良摆摆手:“不了,我是给你们送信过来的,是陈棋的信,我还有事要回去,就不久留了。” “那柯院长慢走哈。” 陈棋知道自己家得罪了村支书一家,对方明面上不会说什么,背地里肯定会搞小破坏,所以直接将信寄到了公社卫生院,然后让柯院长帮忙转交。 从型塘公社过来,直路需要一个小时,骑自行车则快多了,30分钟就到了。 傻大姐是小学毕业的,也识字,但她还是把信交给了陈书,让她念出来。 农村的女人嘛,总觉得家里应该男人作主。 陈书看到是大哥的信,作业也不做了,赶紧撕开,自己先读了一遍,然后哇一声叫了出来。 “大姐,大哥说他在城里买了一套宅子,让我们这学期结束就去城里居住,让我和小妹也去城里念书,借读手续他会托人办的。” 傻大姐和陈画一听,都是目瞪口呆,这个信息量太大了,让她们一时难以消化。 去城里生活?去城里念书?这可是山里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对她们来说,去越中城区,就跟后世人说去香江一样的感觉,那是一个大城市,大到不是山里人能高攀得起的。 “你大哥还在信里说什么?怎么无缘无故让我们住到城里去?” “大哥说了,我们家跟金家有了矛盾,他们肯定不服气赔我们200块钱,另外金家的耕牛和粮食被偷,也被怪到了我们家头上,既然咱们斗不过他们,还不如早早离开,眼不见为净。 大哥还说了,这学期让我们在夏泽念完,下学期就去城里借读,房子他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不用担心,等过段时间,他就回来接我们,让我们做好准备工作。” 陈画和陈书到底是小孩子,想得少,马上就跳了起来。 “耶~~~我们可以去城里了,我们可以去城里读书啦~~~” 换一个正常人,都会思考一下信中的真假,比如陈棋买房的钱是哪来的?一家人去城里吃什么喝什么? 但傻大姐的思维还是有异于正常人,反正对她来说,弟弟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正确的,她只要听话就行,绝对无条件信任。 “好,既然你们大哥都已经准备好了,那咱们就去城里生活,气死罗翠凤那个坏女人!” “对,还有金文耀那个坏小子,偷我钢笔,现在都没有还我!” 对外人来说,背井离乡是千难万难的事情,可是在陈家三姐弟这里却非常简单。 这个贫穷的,没有人情味的小山村,带给他们的并不是什么好的印象。 从他们的爸爸被村里人嘲笑,一直到他们姐弟四人一直被村里人欺负,陈家在夏泽村,就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根本没办法彻底融入。 陈家即将搬离小山村的事情,暂时无人知道,就连隔壁的二叔一家也不知情。 两家已经彻底不来往了。 城区卫校里。 陈棋这时候刚刚去跑了一圈步回来,大冬天太冷了,为了保持他贫困生的人设,他身上穿的还是一件又薄又厚的棉袄,脚上还是一双千年不变的解放鞋。 解放鞋是很单薄的,夏天的时候一脚的汗,闷不透气,可是到冬天却冷得像冰块,一点不能提供热量。 陈棋不得不时常在课间动一下,靠运动来产生热量。 对农村学生来说,这就叫“用一身正气去抵抗寒冬”。 兰丽娟连解放鞋都没有,只穿了一双黑色的布鞋,这鞋子在冬天比解放鞋还不如,穿着就跟赤脚一样。 陈棋有些心疼,但知道自己哪怕买了棉鞋,她也不可能接受的,反而还会引起反感,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城里孩子则幸福多了,清一色的棉鞋棉衣,穿在身上鼓鼓囊囊,不少同学连手套,帽子都齐全,看着就热。 陈棋刚想进教室,就被隔壁检验班的班长茅美珍给拦住了。 “陈棋,找你帮外忙。” 马上就要实习了,教室里所有人都在低头看书,非常安静,所以茅班长叫住陈棋的声音就格外明显。 兰丽娟抬头看了一眼,又管自己低头看书了。 而潘叶抬头看了一眼,眼里有些不解,这陈班长什么时候交友如此广阔了? “这不是茅班长吗?啥事呀?” 两人一边说,一边来到外面的小花园。 “陈棋,有个事情要你帮忙,你能不能,咳咳,帮忙提供一些金子?”(金,通精,为防和谐。) “金子?” 陈棋有点吃惊:“这个,这个恐怕不行,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做爸爸……” “呸,流氓,你想哪去了?” 茅美珍脸都红透了。 正文 第64章 学期结束要实习 卫校学制4年,这是最后一年的上半学期,也是理论教学的最后一学期,学校会根据这三年半的学习状况,进行一次理论总测试。 所有学生都很紧张。 因为这次考试成绩,再加上实习评分,将直接决定一个学生在明年毕业时的工作分配。 毕竟实习评分,只要不犯啥错误,那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分数,临床医生相对专业老师,都比较好说话。 可以说是一考定终身。 成绩好的肯定有优先选择权,人家接收单位又不认识你,只看送过去的档案,肯定选卷面分高的学生。 而分配到哪个家医院,是地区人民医院,还是县医院,或者运气点差被分配到了中心镇医院?这又直接关系到一个医生的职业前途。 毛想想好了,一个地区医院的医生,跟一个卫生院的医生,虽然名义上工资都差不多,但地位却是相当悬殊。 开同学会都不好坐在一起了。 别人担心,陈棋一点都不担心,原主在之前三年,考试成绩一直都是全班第一,还是班长。 这个基础太好了,好到他几乎可以躺平的节奏。 进入这学期的最后一周,综合测试开始了。 李宝田老师做为医士班的班主任,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学生的,他总是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发挥突出,争取考个好成绩,为将来分配工作打好基础。 但李老师唯一不担心的就是陈棋。 在他看来,陈棋未来的工作和前途,那都是三只手指捏螺丝,十拿九稳的。 事实也是如此,在这次综合测试当中,陈棋又出奇不意获得了全班第一,而且总班是遥遥领先。 第2名的是兰丽娟,这也为这个农村女孩在未来的分配卡位战中,率先取得了一个领先的优势。 而陈棋的几个死党,成绩都排了全班前10名。 前10当中,农村学生占了7个,这也说明农村孩子未来自己的前途也是蛮拼的,指望的是条条大道通罗马。 可惜他们不知道,某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 公布成绩的这一天,学校开始要同时公布实习名单。 李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讲台下面这一个个青春的面庞,心里老怀安慰。 “同学们,今天是大家最后一天坐在这个课堂上,明天开始就放假,过完春节马上要去医院报到实习。等实习结束,你们就将成为一名正式的医生。 希望大家好好实习,在实习单位能取得优益的成绩,争取在毕业分配的时候取得一个满意的成果,不辜负你们这么多年的寒窗苦读,也不辜负你们父母家人的期望。 好了,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啰嗦,下面我公布实习名单,这次综合测试,前20名的同学前往地区人民医院实习,后20名同学,则前往第二医院实习。 其中,陈棋做为人民医院实习组的组长,蒋爱国做为第二医院实习组组长,做为组长,你们要负起责任来,不但要做好考勤,更要做好学习上面的互帮互助。 你们要记住,你们都是同班4年的同学,将来毕业后,这份友谊将会陪伴你们一生,所以平时互帮互助很重要,哪怕毕业了,也要互相提携,明白了吗?” 陈棋第一个起立:“一定不辜负老师的嘱咐。” 全班同学也紧接着站了起来,深深向李老师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李宝田轻笑了一声: “好了,咱们也不是生离死别,以后实习了有不懂的,或者有生活上的困难还是可以回学校来跟老师说,还有,寝室里的所有东西都要整理好带走,散了吧。” 随着李老师一声散了,不少同学都跳了起来欢呼着。 实习不同于坐在教室里上课,后者无聊枯燥,而前者则充满了未知的乐趣。 每个学生都已经在幻想着自己穿上白大褂,胸口口袋里别支钢笔,脖子上套个听诊器,双手插在衣服袋袋里的模样,酷毙了。 仿佛自己马上就是大医生一般。 陈棋一边收拾自己的课桌,一边不停泼冷水道: “你们呀,太年轻,真以为实习那么好玩呀?我告诉你们,实习生是医生的最最底层,要干最脏最累的活,碰到一个败绝师太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学校一周还休息一天半,去实习了,没事就不要指望休息了,带教老师所有的活都是你一个人干的,不干试试,当心给你来个差评,” 同学何俊生忍不住了:“班长,你说得好吓人,你咋知道的?” 陈棋目光深邃:“唉,不要问哥为啥知道,说多了都是泪。” 可不是泪嘛,当年陈棋本科实习时,天天累得跟条狗。好不容易读了个硕士,还是专硕,天天跟在导师后面做牛做马,还没补贴。 好不容易毕业找到工作了,刚混到个小主治又当上了住院总,最后活活累死在岗位上,貌若天仙的女朋友也便宜了别人。 陈棋的前世,不仅有泪,也有汗,最后还有血,那真是一部医学生血泪史呀。 怪不得前世网络上有一句名言:“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但教室里同学们都以为他在开玩笑,一个个都不拿他的话当回事情,继续兴奋地讨论着实习的事情。 陈棋看了一下“人民医院实习组”名单,发现兰丽娟、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他们都在名单上。 呃,潘叶也在名单上。 经过半学期的冷淡,潘叶应该也知道了陈棋的心思已经不在她身上。 她这种天之娇女伤心过一阵,也只能将这份疑问深深埋在心里,反正说难听点,她又不愁没有追求。 讨厌鬼蒋爱国这次考了全班第31名,被排除在大名单外,只能去二院实习,谁叫人家二叔是校长呢,还能当个组长,不过总算是眼不见为净。 陈棋拍了拍手: “我先报一下名单上的名字,听到名单的人,正月初八,我们在学校集合,然后一起去人民医院报到,如果有特殊情况的,一定要及时向学校汇报……” 正文 第65章 回村搬家去城里 陈棋将所有学校的行李都往鲁迅路的新房子里一扔,就急匆匆跑回夏泽村去了,一刻都等不及了。 做为他的死党,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听说他要搬家了,也推迟回老家,准备帮忙一起搬东西。 四个人从城北桥汽车站坐上长途车到珂桥镇,再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夏泽村的时候,陈书和陈画的脖子都快伸长了。 “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啦~~~” 两个小家伙早早就站在了村口的老樟树下,看到自家大哥带着人回来搬家了,一个个都兴奋极了。 大山里面的村庄还是很封闭的,这一口气来了4个中专生,许多村民都跑出来瞧热闹了。 陈棋他们虽然穿得都是旧衣裳,但一个个都精神饱满,戴上眼镜,胸口别支钢笔,走起路来那神气活现的样子,那可比公社干部都要洋气。 不少小媳妇,小姑娘看到这群“读书人”,一个个都两眼冒光。 等陈棋带着人走过来的时候,村民们纷纷主动跟他打起了招呼: “哟,这不是陈棋吗?你是放假了吗?这是你同学啊?” “是啊,小娘娘,这都是我同学,帮我来搬家的。” “搬家?” 夏泽村的村民们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听说陈家起了新房子呀,搬哪门子家? 小娘娘也奇怪地问道:“你们家要造新房子了?没听村里人说起呀。” 陈棋这次也是趁村民们都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故意宣布搬家事宜的,说白了一半是显摆,一半也是警告金家,让金家瞧瞧,现在的陈家,今非昔比了。 “我家不是造新房子,而是要搬去城里住了,明年我家小弟和小妹也要去城里念书了。” “嚯~~~~” 这话一出,村里人都震惊了,这夏泽村里99的人都没去过越中城区,对山里人来说,那是非常遥远的大城市,现在一听陈家居然要搬到城里去住,怎么能不震惊? 不少妇女们开始叽叽喳喳热烈讨论起来了。 “哇,原来读中专这么厉害啊?可以将家里人都变成工人?” “早知道我也让我家那小子念书了,原来读中专这么有出息。” “陈棋,怎么好好的就搬城里去居住了?” “就是,你们去城里,有地方住吗?听说那边不允许乡下人居住的。” 陈棋笑了笑,声调都提高了几分。 “为啥要搬啊,还不是因为夏泽村有人无法无天,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旁边几个金家的狗腿子刚要发飚,却别旁边人拦住了。 “你也不看看,人家全部都是中专生,以后都是国家干部,你找死啊?” “就是,金家吃肉,也没见得给你喝汤呀,那么积极干嘛?” 百姓百姓,自然是百条心思,谁肚子里都有一个小九九,有好处一哄而上,没好处闷声不响才是常态,也是生存法则。 等陈棋带着同学走进自家小院的时候,陈家要搬到城里去住的消息迅速在夏泽村里扩散了。 金康胜听到后也是吓了一大跳,一下子有点摸不清陈家的来路了。 这去城里居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就连他都办不到。 甚至他都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陈家结下死仇,打断人家的骨头,污蔑人家是小偷? 虽然他并不怕陈家,可是如果城里有关系户,以后进城借个宿,或者看病提供个方便,难道不好吗? 陈棋不管村里人怎么想,他今天回来就是示威来了。 而且,基本上这次离开后,他以后也不大会再回夏泽村了,他只是一重生者,本来对村子没啥感谢,加上半年来村中人对陈家的欺负和冷漠,更让他寒了心。 (后来陈棋发达了,成为国内外知名医学专家,医学界一方大佬,他也从来没有回乡义诊过,更没有给夏泽村村民们提供过任何帮助。)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当天晚上,陈棋将爷爷奶奶,二叔二婶都叫了过来,算是开了一个完整的家庭会议。 “二叔,明天我们就搬家了,我是这么决定的,我家这两间房让给爷爷奶奶居住。另外我家名下的八分田就给你来耕种,但希望收成的一半给爷爷奶奶当口粮,你有没有意见?” 陈二叔干笑了两声:“没意见,你爷爷奶奶,也是我的爹娘,我肯定会养的。” “行,有你这句话就成,至于我家的桃林和杨梅树,你也帮着照看一下,这个我是不会让给别人的。” 二婶眼睛里都快要冒出小星星了: “小棋呀,你们真的要去城里住了?那地址在哪?等以后二叔二婶去看你们呀。” 陈棋笑了笑:“住哪呀,这个等以后我买房了告诉你们,我们暂时住在老师借给我们的房子里。” 他当然不好承认自己买房了,这要是被小人听去,资金来源就是一个大麻烦,毕竟他还要进入医院工作,不能有任何污点。 说是借的房子就没有大问题了,人家的嫉妒心也会少很多。 见陈棋不肯透露,二婶白了一眼,便不再说话。 陈爷爷听了也高兴,颤颤巍巍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一层层打开,里面有些毛钱。 “小棋呀,你们去城里,爷爷高兴,但爷爷是个没用的,给不了你们太多帮助,这里是10块钱,是我和你奶奶多年攒下来的,你们拿去用,出门在外不要委屈了自己。” 这话一出,陈棋内心多少还是有点感动的。 10块钱虽然不多,但几乎是老头老太唯数不多的积蓄了,那真是从牙齿缝里省出来的。 “爷爷,这钱我不能收,你放心,我卫校的老师帮我安排好一切,等我们安顿好了,再来接你去城里享福。” 陈棋不但没收爷爷的钱,甚至在走之前,悄悄塞了50元给他们。 他的个性就是这样,你对我坏,我对你更坏;你对我好,我也会加倍还你的好。 正文 第66章 要让家人能安居 第二天天刚亮,陈棋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简单收拾了一些包裹,带着家人悄悄离开了夏泽村。 走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看到,也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 他最厌烦这种虚伪的客套。 当初陈家落魄的时候,人人都恨不得来踩一脚,任凭傻大姐一个弱女子被金家人围殴,打到骨折为止,那么现在陈家看似发达了,再热情有何用? 至于莲东村的张村长,型塘卫生院的柯院长,则早就通信的时候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走过村口的老樟树,傻大姐,陈书,陈画都回头再看了一眼故乡。 “大哥,我们以后真的不回来了吗?” 陈棋摸摸陈画的头笑道:“回还是会回的,至少你们小升初的考试只能回型塘公社考,城里没资格的。” 傻大姐也难得有点伤感: “老二,你说爸爸妈妈知道我们离开了,会开心还是难过?” 王闪浓帮着回答了:“大姐,父母都希望子女有出息,陈叔知道你们要去城里生活,一定会为你们感到高兴的。” 只有陈书走得最坚决, 他在村里受够了小朋友的欺负,虽然陈棋跟他说过,去城市也可能受欺负和排挤,但至少城里的同学不会打他了吧? “走吧走吧,早上埠头村有一班小轮船到珂桥镇上,我们坐船去,不走路了。” “好啊好啊,我还没坐过小轮船。” “哥,我们能不能坐火车去城里?我想坐火车。” “行,坐飞机都没问题。” “哈哈哈~~~~” 清晨的大山里,只有陈家姐弟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四个人心情都很愉快,每个人都在笑着。 这让王闪浓他们都羡慕坏了,他们的家乡也都在农村,一样的贫穷,他们同样也渴望让家里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陈棋后来也跟他们实话实说了自己的钱是怎么赚来的。 这就让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三人都有了小算盘,农村里嘛,什么黄鳝泥鳅多得是,土特产也不少,他们就想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拿去卖钱? 从火车站出来,傻大姐、陈书、陈画三人的眼睛就不够看了。 他们这辈子最远去过的“大城市”是珂桥镇上,现在到了越中城区,就像到了一个新世界一样。 “哇,大哥你看,这么多汽车,那是大卡车吧?” “自行车也好多啊,我们村只有书记家有一辆,听说还被偷了。” 傻大姐则是紧紧抱住自己的行李,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老二,我们现在去哪?这里人好多啊。” 陈棋呵呵一笑,指着广场前面的公交车说道:“咱们还得坐2路车,如果走路呀,估计得1个小时了。” 19年,越中城区只有这么两条公交线路,2路车路过鲁迅路,终点站是大禹陵(就是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大禹的陵墓) 下了公交车后,傻大姐和陈画居然吐得稀里哗啦,晕车了。汗。也是没福气的人。。 两姐妹吐完后也舒服了一点,但还是在大喘气,陈书则是站在马路上东张西望。 “大哥,我们住哪呀?这里好热闹啊,都是人,不像我们村里,冷冷清清的。” 陈棋嘿嘿一笑:“跟我走吧,就在前面不远处。” 王闪浓他们也趁机将傻大姐的行李都接了过去,这一路走来,傻大姐可是看得紧,谁都不相信。 几人走了两分钟,就在一座宅子前停下了,陈棋一掏钥匙,木头双开门一推,嘎吱一声响: “到了,这就是咱们家了。” 傻大姐、陈书、陈画三人的表情,都是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老二,这,这是咱家?我看这是地主家还差不多。” 陈画也弱弱说道:“大哥,我,我不敢进去。” 陈棋左手搂住大姐,右手搂住小妹,一用力,就将两人推进了门槛,进到了屋中。 “大姐,小妹,放心住吧,这个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我知道你们要问我哪来的钱?现在也不瞒你们,都是暑假里我卖黄鳝,卖桃子赚的钱,每一分钱都是清清白白的,不会让爸爸妈妈失望的。” 傻大姐一听,悬着的心就放下了:“那这么说了,这房子不是你老师借给你的?” “不是,那是为了不想让村民们妒忌。” 傻大姐抬着看着若大的院子,前后两个楼房,不禁一阵感慨:“这真的跟做梦一样。” 还是小孩子最容易哄,这不,陈书和陈画已经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了,每个房间都去看一眼。 傻大姐也是一个人默默在每个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有点发怵,这么多房间,她一个人怎么打扫得过来? 王闪浓他们把人送到,也急着回老家去了,他们三人都来自越中地区下面的县,估计要赶一天的路。 陈棋也没有给他们钱,给钱就是侮辱人了,性质不一样。 但他准备了三个袋子,每个袋子里装了3斤水果糖,5斤牛肉,20斤大米,这些东西足够他们过一个好年了。 兄弟之间也不需要多客套他们,三个死党背起蛇皮袋就急匆匆离开了。 对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三人来说,他们半年才能回一次家,同样是归心似箭,要不是为了兄弟搬家,他们是打死也不会多留两天的。 等陈棋回到家里后,陈画一下子就扑到了他怀里,兴奋地问道: “大哥,我看到了好多房间,是不是以后我们都可以一人住一间?” 陈棋刮刮小妹的鼻子:“是呀,你是小公主,让你第一个挑选怎么样?” 这时候傻大姐走了过来,对着陈画说道: “南楼二楼的中间套要给你大哥留着,以后你大哥结婚要用的,你们就选二楼旁边两间吧,我住在楼下。” 陈画一听,也没啥不满的,蹦蹦跳跳就跟陈书一起去准备自己的房间了。 陈棋看着开心得你小鸟一样的家人,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虽然陈家没有大富大贵,但至少让家里人做到了安居乐业,也不算丢了他这个重生者的脸。 正文 第67章 一贫如洗的兰家 兰丽娟从学校食堂找到了一根棍子,挑着自己的衣服、被褥、书本等一大堆东西,咬着牙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的家乡,是位于会嵇县最西边的山区,冬桥公社联众村。 每次回家,她都需要坐最便宜的火车到达钱清镇,从钱清到冬桥公社大约有20多公里路,兰丽娟需要一路步行大约4个多小时才能到家。 别说一个只有19岁的小姑娘了,哪怕一个大老爷们挑着这么多东西,走几十公里的山路,那也是吃不消的。 兰丽娟不得不经常停下来歇一歇,然后继续咬牙坚持往家赶。 她比陈棋幸运的是,陈棋所在的夏泽村,民风不是那么纯朴,陈家完全是靠自己,所以最后搬家走得也坚决。 而兰丽娟能继续上学,却是全靠村里乡亲和亲戚们的帮助。 当年她初中成绩是整个钱清区10所中学第一名,但是再升学家中的压力就太过巨大了。 兰丽娟的爹早年就去世了,家里就剩下她母亲一个人干农活,另外还有一个老奶奶,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要养活。 兰丽娟的母亲叫施阿条,施大妈虽然心疼女儿,但这样的家庭条件最多也只允许一个小孩上学,她总想着将读书机会让给唯一的儿子。 好强的兰丽娟不得不拿着成绩单,跪在地上,恳求她母亲给她一次机会。 因为她想继续上学,想改变自己的人生。 最后还是村里人看不过去了,这是全村第一个“女状元”,所以东家凑个2角,西家给几个鸡蛋,这样才凑齐了钱,让兰丽娟有机会走出大山。 当然最后,她的弟弟妹妹就不得不辍学了,从小得帮着家里干活养家。 这也是兰丽娟心中一直的愧疚,也是她一心只想好好读书,赶紧工作好回报家里的主要原因。 傍晚时分,兰丽娟终于走到了村口。 看到村中唯一的中专生回来了,村民们纷纷都过来打招呼: “丽娟回来了呀?” “嗳,叔婆,我回来了。” “哟,兰娟你放寒假了呀?瞧着又长高了呢。” “是啊,五婶,过完年就可以实习了。” 兰丽娟就样一边打着招呼,一边慢慢往家走去,她心中对村民们感激极了,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回报他们。 终于,来到了自家门前。 兰丽娟的家只有一间木头楼房,一楼是厨房兼堂屋,呃,里面还养了一头猪。 是的,没看错,猪圈就在室内楼梯下,围了一个小地方,反正这个气味…… 楼上除了三张简易床,还有就是几个破木箱,其他啥值钱的玩意儿都没有,家里连电灯都没有,只有煤油灯。 这哪怕在最穷的小山村里,兰家也算是最穷的几户了,几乎是赤贫。 兰丽娟能读完小学初中,考上中专,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妈,我回来了。” 这时候从家里急匆匆走出一个妇女,“大囡回来了呀,哎哟快进屋,瞧把你人冻得。” “妈,我不冷,走路走得还热呢,呵呵,奶奶还好吗?红红和平平呢?” 兰丽娟一边将身上的担子放下,一边在搜寻着自己的其他家人,半年不见,她非常思念。 “阿姐,你回来了?” 兰丽红听到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自家姐姐,后面还跟着她们最小的弟弟,兰国平。 “阿姐阿姐,你在城里买啥好吃的没?” 兰丽娟脸红了一下,从背包里拿出了三斤水果糖:“给,这是糖果,不过要省着点吃知道没?” “哇,阿姐真好,这么多糖果,我们每人都能分到很多好啊。” 施阿条看到大女儿带回来这么多糖怪,嗔怪道:“阿娟呀,以后千万别花这种冤枉钱了,这三斤糖得多贵呀,家里可以买不少盐巴。” “妈,没事的,这不是过年了嘛,让弟弟妹妹开心开心嘛。” 其实兰丽娟没有说实话,这些水果糖不是她买的,是在临行前,陈棋死活塞进她的行李里面的。 要不是陈棋急着回夏泽接家人,按他的心思,完全有可能亲自送她回老家的。 兰丽娟进到屋里后,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脑子里不知不觉就想到了那个大男孩的身影。 天天在眼前晃荡,她就觉得陈棋挺烦的。可是彼此一时分开了,她多少还有点想着他了。 兰丽娟向伟大领袖保证,她不是刻意去想,只是时不时会想起那么一下下。 毕竟这个大男孩,给了她这个乡下丫头难得的小快乐,那些“善意”,也温暖了她那因为贫穷而有点小小的自卑。 “陈棋同学,不知道现在在干嘛呢?应该也回老家了吧?” 陈棋在干嘛?他这时候当然是在忙着逛黑市喽。 马上就要过年了,陈家又刚搬了新家,什么都要准备起来。 城里的工人们可以拿着各种各样的票证,全家人喜气洋洋地往各家百货大厦、供销社、副食品店去大采购,准备过年的吃食。 不少单位也提前发了年货,什么鸡鸭鱼肉,瓜子花生,苹果鸭梨一样不缺,充分体现了杜会主义的优越性。 可是做为城市的黑户,农民兄弟,陈棋四姐弟啥年货都没份,也没有票据去大采购,那怎么办呢? 别人没办法,做为黑市专业户陈棋有办法呀,活人难道还能让尿给憋死? 临近过年的时候,府山黑市的生意也格外忙碌,原来只在北面占了一小块地儿,现在边西边都摆满了摊位。 还是老规矩,天不亮就开市,等市场管理工作者来上班之前收摊,大家都相安无事。 而越中这边的干部比较奇特,你仔细看,再看看,有可能他们自己一大早也在逛黑市买东西呢。 等上班时间一到,某些人就会咳嗽两声,黑市里的人就知道该收摊了。 当然也有不自觉的人照样卖东西,那你不给面子,人家也不会给你面子,抓人谁不会?抓到了全送海涂围海去,累不死你。 正文 第68章 上门兰家遭冷遇 快过年了,陈棋给家里准备的食材,是陈家“建家”以来最多的,各种各样的肉、糖、水果、糕点一应俱全,都是四姐弟在夏泽村时想也不敢想的。 看到家中安定下来了,陈棋脑子里始终想着兰丽娟现在家里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是知道兰丽娟家的经济条件,家里都只有一个劳动力,可想而知兰家过年肯定吃不上啥好吃的。 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媳妇,陈琪决定抽一天时间去送点东西。 说干就干,早上陈棋吃完早饭,趁家里人还在睡觉就摸出了家门。 从越中城区到钱清镇,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跟车站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在角落里悄悄放出自行车,就往冬桥公社赶去。 等陈棋来到联众村的时候,也不过是上午10点不到。 这是女婿第一次上门(不要脸),陈棋穿得挺正式,一件崭新的深蓝色棉袄,自行车后面满满两蛇皮袋的食物。 “老乡,我想问一下,你们村的兰丽娟家怎么走?” 这年头没有骗子,再加上陈棋一表人才,村民们的眼里只有惊奇,没有警惕,很爽愉就指了路。 “你往这条路往上走,到溪边往右拐,到时再问下其他人。” “好咧,谢啦。” “年轻人真懂事,谢啥,你是兰丽娟啥人呀?” 谁说老乡不八卦?老乡可个个都是包打听。 “我呀,我是兰丽娟学校的班长,这不是代表老师来走访学生了嘛,老乡你别多想。” “呵呵呵,好好,不多想,不多想,小伙子跟丽娟挺般配的。” 得,白解释了。 山村的房子建得都没有规律,加上路又小又破,陈棋在路上不知道问了多少人,终于摸到了兰丽娟家。 当然,陈某人是不是故意在村中到处找人问话,让大家误会有个小伙子过年来找兰丽娟,好提前造成既定事实,给人一种兰丽娟有对象,不要再给她做媒的险恶用心。 有没有?这个只有陈某人自己清楚。 兰家的那扇破门开着,陈棋停下自行车高喊了一声:“丽娟在家吗?” 声音大的,将左邻右舍都吸引出来了,大家纷纷躲在一边瞧热闹,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兰丽娟正在家里收拾呢,哪怕家里再穷,再破,自律的女孩总希望能是干干净净的。 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熟悉的询问声,她都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难道真得了相思病?夜有所梦,日有所思? 直到她听到弟弟兰国平的问话:“你找我姐干嘛?” “我是你姐的同学,请问你姐在家不?” 兰丽娟惊得抹布都掉地上了,脸上一喜,刚想跑下楼去又定住了,换上了一件只在学校才穿的旧棉袄,然后理了理头发,这才下楼。 走出家门的时候,她看到了正站在阳光里,满脸笑容的陈班长,心跳一下子加速了许多。 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呀,陈班长怎么大驾光临寒舍?” 陈棋也不好意思说我是专门来找你,只是笑笑说: “我这不是来钱清走亲戚嘛,知道你离得也不远,所以顺路过来看看你这位老同学,呵呵。” 神的顺路,钱清镇离冬桥公社还有20多公里路呢,大半还是山路,一点都不顺路。 少男少女各情心思,但双方都没有说破,兰丽娟本身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便作了一个请的动作: “陈班长来了,家里坐一会儿,平平,赶紧去泡茶!” 兰国平一脸惊讶:“姐,我家都没茶叶,怎么泡?” 兰丽娟有点尴尬:“没茶叶,泡杯糖水呀。” “家里也没糖呀!” 陈棋赶忙摆手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不渴,就坐一会儿。” 兰丽娟内心有点黯然,但表面上还是自嘲道:“对不住班长了,来,里面坐会儿。” 陈棋拎下两个蛇皮袋,跟着也进了屋,屋外兰家的邻居们这接头接耳得就热闹了。 一进屋,陈棋就心中明白了,这兰家,比原来的陈家困难多了,就这破房子,估计来一阵大风都能刮倒的样子。 家中还是泥地,连石板都没有铺,不过整个家里是干干净净,东西都收拾得明明白白。 可就是因为太干净了,所以更不像过年的样子,谁家过年,灶上壁橱里不应该放着一大堆食物? 听闻家里来客人了,施阿条也急匆匆跑了回来,等她到家的时候,看到客人已经给自己的儿女分了不少糖果,大家还有说有笑的。 再看来的这个年轻客人,穿得是新棉袄,上衣口袋里还别了一支钢笔,骑的是自行车,一看就是城里人的派头。 施阿条的笑容堆在了脸上:“丽娟,这位是。” 陈棋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女主人回来了,赶紧站起来,那笑容要多和煦就多和煦。 “阿姨你好,我是兰丽娟的班长陈棋,这次是路过,所以来看看老同学。” “噢噢,是丽娟的同学呀,哎呀,坐坐,呵呵,好好好,同学是应该互帮互助。” 施阿条以肉眼可见的热情招呼着,让陈棋心里也放下心来,两辈子为人,第一次见家长,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兰丽娟在一旁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都是她4年的同学,她老娘算是给她面子了。 农村人,尤其是当家长,面对子女可能的“对象”,都会三堂会审,有意无意打听对方家里的情况。 “陈班长,家里是哪的?爸爸妈妈都还好?家里有几口人呀?” “噢,我家是型塘公社的,我爸爸妈妈早就没了,还有一个姐姐,一对双胞胎弟弟妹妹。” 施阿条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型塘公社她是知道的,同样是山区公社,穷得要命,而且家里没有父母帮衬,还有弟弟妹妹要养活,施阿条瞬间心情沉到了谷底。 这陈家穷,经济条件很糟糕,还有弟弟妹妹的拖累,指不定这新衣服,这自行车都是哪借来充门面的呢。 否则,山里人怎么可能买得起自行车? 施阿条的热情,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退了,刚刚的热情,马上变成了淡淡的客套。 这下轮到陈棋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想明白了兰母态度变化的原因。 前世这种事情见太多了,不就是嫌男方穷,没房没车嘛。 但陈棋能怎么解释?说自己可以投机倒把赚大钱?家里已经在城中买了房? 这话从一个中专生嘴里说出去,谁信呀? 正文 第69章 不同意这门婚事 看到自己母亲的表情像变脸一样,坐在一边的兰丽娟同样心中咯噔一下。 但她百思不得其解,像陈棋这样的男人,已经足够优秀了。 性格好,为人热情,学习第一,将来分配工作肯定在地区人民医院,家里还在城区买了房,这都是她亲眼所见的。 从处对象的角度来讲,陈棋绝对是“金龟婿”了,没见班中那位城里同学潘叶每次看到他都是一脸幽怨。 这样前途无量的男人,自己母亲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刚刚还热烈的现场,一下子就有点冷场了。 陈棋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再留下来也不合适了,赶紧站了起来:“那啥,阿姨,丽娟,我还要赶去亲戚家吃午饭,就不多打扰了。” 兰丽娟心中更加黯然了,但她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做了一下最后的努力: “陈班长难得来一次,午饭就在我家吃吧。” 这话说完,大家的眼神都瞄向了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兰母。 只要她开口挽留,陈棋是决定厚着脸皮也要吃了饭再走了的。 可是兰母却只是微笑着,一言不发,态度很明确了。 人家都不欢迎了,陈棋也是个有点小自尊的人,只能走了,再待下去大家都尴尬。 “阿姨,那我就先走了,丽娟,过完年实习可得准时报到啊,呵呵呵。” 陈棋走出门口,兰丽娟跟在身后,咬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要是脆弱点的女孩,估计都要掉眼泪了。 施阿条还是没有站起来送他几步,甚至连“慢走”这样的客套话都没说。 陈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骑上自行车,回头冲兰丽娟挥了挥手,笑容还是那么阳光,好像一点也没有受影响。 “走了,别送了,新年快乐啊。” “陈棋,新年快乐,谢谢你来看我。” 兰丽娟也不好多说什么,双方挥手告别,约好年后人民医院见。 在邻居们异样的眼神中,陈棋一蹬自行车,往村外骑去。 兰丽娟一声不吭回到了家里,刚想上楼,却被兰母叫住了。 “站住,丽娟,你跟妈老实说,你跟这位陈班长到底是什么关系?有没有在学校里处对象?” 兰丽娟站在楼梯口,头也没回,苦笑着说道: “妈,我们没有处对象,但你刚刚怎么这样对人家?哪怕只是普通同学,人家好心来看我,你连个饭都不留?” 小姑娘是个自尊性很强的人,在同学面前,总想给自己留点最后的面子,尤其对方还是个男同学。 施阿条这时候已经黑着个脸了: “丽娟,你这么说,还是在怪妈咯?那今天我也好好跟你讲讲,再有半年你就要参加工作,是个大人了,有些话你爱听也好,不爱听也罢,总是要跟你当面讲的。 我们家中的情况你也知道,已经穷到了极点,光靠娘一个人快撑不住了。娘还指望着你毕业后工作了,赚钱了,能帮着家里一把,帮着你弟弟一把,家中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 所以你要找对象,娘不反对,但你只能找个城里人,对方家里条件一定要好,这样你将来成家了,才会有钱帮娘家一把。就说刚刚那位陈班长吧,老家也是山里的,父母双亡,还有弟弟妹妹拖累。 就算你们两个人走在了一起,他那么穷,加上你也这么穷,你们两个穷上加穷只会更穷,到时连自己小家都顾不及,还要养小叔小姑子,你拿什么来补贴娘家? 你不要怪娘狠心,怪娘太势利,娘也是没办法,娘苦点没关系,你妹妹将来总要出嫁的,可是你弟弟你不能不管,他是兰家唯一的男丁了,为了让你上中专,他连小学都不念了,你得管他一辈子。” 兰丽娟听了这话,傻站在那儿,眼泪不自觉就掉了下来。 “妈,我知道我应该帮着家里,我也有打算明年工作赚钱后,让弟弟重新去上学,你放心,我记得我的责任。” 说到这里,兰丽娟自嘲地笑了一笑: “再说了,我这样的条件,你以为人家陈班长就一定看得上我?或许他还嫌弃我家里会有拖累呢,毕竟,他是个前途无量的人。” 说到这里,兰丽娟就想到了刚刚在阳光下一脸笑容的陈棋,又想到了他在鲁迅路那个豪华的宅子,还有那一盘盘吃都吃不完的牛肉。 这样有才、有貌、有钱、有房、有前途的“五有青年”,到哪不是抢手货,自己家凭什么去嫌弃他?连午饭都不吃就被赶走了。 内心无比失望的兰丽娟说完,就腾腾腾跑到了楼上。 楼下,施阿条也是一声叹息,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子,她知道自己不得不狠心一些。 这边母女俩在闹不愉快,那边兰丽红和兰国平姐弟却兴奋了。 “娘,你快来看,那位大哥哥带来好多东西啊,我们可以过个肥年了。” 施阿条一听,惊了一惊,回过头一看是真的吓了一大跳。 只见地上摆放着一个猪头、一块牛肉、一袋大米、一瓶菜油,另外还有糖果、糕点、桂圆、荔枝干等过年礼盒。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都是那个穷小子送的?他,他哪来的钱?” 兰丽娟听到后,又跑下了楼,看着地上那么多东西,也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满眼不可思议。 穷小子陈棋这时候正骑着自己车在去钱清镇的机耕路上。 虽然第一次登门拜访结果不如人意,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心里还是挺沮丧的。 但这也不要紧,反正来日方长, 陈棋觉得凭自己的实力加厚脸皮,他就不信拿不下兰丽娟和她的家人,一个小姑娘都拿不下,以后怎么去征服星尘大海? 他是一个挺会自我安慰,又比较乐观的人,一边骑着车,一边又开始哼起了歌: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冬日空旷的田野里,只留下了一长串的歌声。 等兰丽娟追出村口的时候,陈棋早就不见了踪影…… 正文 第70章 进人民医院实习 过完年,所有单位都开始忙碌起来。 越中地区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 郭元航正在看上头的文件,医教科副科长何福森就拿着一个名单进来了。 “郭院长,这是今天卫校来报到实习学生的名单,请你过目。” 卫校这次一共送过来60个实习生,接下来半年,教学任务和学生考勤就算是交到了医院手里。 郭院长粗粗看了一眼名单问道:“这一届里有没有好苗子?” 何福森指了指名单上的几人说道: “医师班还是有不少好苗子的,像班长陈棋、学习委员兰丽娟考试每次都是前三名,尤其是这个陈棋,听说非常有外科天赋,卫校的不少人体标本都是他制作的。” “哦?一个卫校生就会制作人体标本了?这个可厉害了,要不是对人体解剖了解得非常透彻,一般人是吃不消做标本的,再说了,这在死人身上作文章,没有一定胆子可不行。” 郭院长自己也是外科出来的,所以对于外科方面的人才就特别关注和喜爱。 “这样,这个陈棋你们医教科多关注一定,多听听几位带教老师和科主任的意见,如果真的是个人才,明年毕业就把他要过来。” 何福森看到院长签完字,便点头答应了:“行,这小子我一定重点关注。” 越中地区人民医院,做为越中地区卫生系统的老大,那还是比较牛的,全院有职工八00多人,床位600张,拥有完备的科室建设,各方面福利待遇也是最好的。 所以在招工方面,护理和检验方面的卫校生,人民医院无所谓,反正中专生也够用了,不挑不选。 可是在涉及到临床医院这一块,人民医院还是比较喜欢接收大学生这样高层次的人才。 尤其是外科,做为“院长摇篮”,医院上上下下都非常重视,有一个潜规则,非大学生不能进外科。 往年卫校毕业的中专生,一般只能分配到了儿科、妇产科等边缘科室,有些比较优秀的中专生也会去内科,数量极少。 至于陈棋同学能不能把握住机会,这就要看他半年实习的表现了。 陈棋这时候已经来到了人民医院的医教科报到。 同学们这是第一次穿上白大褂,真正像个医生一样站在这个最高级别医院里,每个人都很兴奋和好奇,不少人都在幻想明年自己能被分配到人民医院。 要知道人民医院可是有自己的职工小区的,另外每年过节的福利分放也是全地区卫生系统独一份的。 关键还在于,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大家又不是傻子,自然都明白分配到人民医院工作,说出去父母亲戚脸上都有光,这可算是“出山”了。 陈棋并不兴奋,前世他在医院待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当年他是住院总的时候,整个科室的实习、进修、规培的医生都归他管理。 所以现在看眼前这些一脸小激动的同学们,心想还是太年轻呀,一点城府都没有,小屁孩。 当他的目光又落到兰丽娟身上时,平时非常自信的学习委员,破天荒地往旁边躲了躲。 这就让陈棋非常疑惑了,怎么自己送礼讨好,反而送出不是来了? 其实他根本就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人家是为过年送礼的事情感到难为情,同时被当妈的教训了一顿,对自己婚姻有点小小的自卑。 所以看到陈棋的时候,不能像以往那样保持自信淡定和从容,反而有一些小慌乱。 这时候何福森拍了拍手: “各位同学,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人民医院的医教科副科长何福森,首先我代表医院,欢迎大家来人民医院实习。” 掌声~~~~ “在实习之前,我有一些心里话想对各位同学生,这年头能考上卫校的,都应该是成绩最好的同学,所以我真心希望大家一定要重视接下来24周的实习一定要认真对待。 不但实习要认真,严格遵守诊疗规范,同时更要尊重带教老师,要知道带教老师给你们的出科鉴定非常重要,这将直接决定你们将来的工作分配好坏。 还有一些同学,肯定非常想来我们人民医院工作,那就需要加倍努力和勤奋,尤其是医士们,你们将来是要直接面对病人,病人的生死都掌握在你们手上,马虎不得。 我们人民医院肯定会从你们当中选择最优秀的学生招工,希望你们在半年的实习当中也要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和素质来,这关系到大家的一辈子,所以希望你们要引起足够的重视。” 哇啦啦,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不少同学听到这番教育,都在给自己暗暗鼓劲,决心在接下来的半年实习里一定要格外刻苦,争取得到一个好评,一个好的工作机会。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孩子早熟,不像后世的实习生,一个个都吊儿郎当的。 谈话结束,人民医院的各个想关科室领导开始领人了,各找各妈。 护理班的被护理部主任带走了。 检验班跟着检验科主任走,中医医士们则跟着去了中医科室,他们最轻松,24周都在一个科室里,不用转科,不用费心去讨好n多带教老师。 何福森有心想要考验一下陈棋的组织能力,便开口道: “陈棋同学,你是班长,也是这次实习组的组长,你来分配一下实习计划吧。” “好的齐老师。” 陈棋心想19年的医院还真够开放的,实习这事都让学生自治? 这要是在后世,科教科的老师恨不得将每个人都分配得明明白白,一点不能出错,绝不会给你们学生自由。 “何老师,我是这么想的,这次我们医士班过来20个同学,可以分为了4个小组,每组5人,分别去内科、外科、儿科、妇产科进行轮转,每个科室平均分配6周。 因为男女生有所区别,所以我建议男同学可以减少妇产科的实习时间,将宝贵的实习机会安排到内外科去,这样能学到更多的本领。” 齐大民似笑非笑地问道:“都去内外儿妇,那五官科、眼科、皮肤科等等科室就不去了?” 这话一出,卫校的带队老师都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坏了,给你机会安排,这陈班长怎么马上就出现了漏洞,这第一印象不好可就麻烦了。 正文 第71章 给领导留好印象 听到何副科长的质疑,陈棋不以为意,但表面还是恭敬地回道: “何老师,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实习的时间太短太宝贵了,大学生可以实习一整年,我们中专生只有半年,所以我希望同学们能去几个重点科室实习。 原因有三个,一个是在重点科室实习,才能体现出我们在学校学了三年半的理论知识是否扎实,测试是否适合主要临床科室工作,也方便医院将来挑选学生。 第二个,我们中间有不少同学毕业后不能留在人民医院工作,有了这次宝贵的半年实习机会,学到了本领,将来去其他医院工作时也能快速上手,成为医疗骨干。 第三个,五官科和皮肤科真心不难,如果我们同学中间就被分配去了这些科室,到时岗前培训三个月就足够开展临床工作了,毕竟我们的基础摆在那儿。 所以综合以上三点,我希望我的同学们,能够集中力量学习四门主课,毕竟将来我们当中绝大多数的人毕业后肯定会从事这四个科室的临床工作,学以致用。 人民医院做为越中地区水平最高,最受老百姓信任的医院,这次实习机会太难得,错过了这次机会,很多同学分配去别的医院,将再难有机会踏进人民医院学习,所以这次是实习,也要当作一次绝佳的进修机会。” 陈棋不但阐述了自己的理由,同时在最后暗暗拍了人民医院一记彩虹屁,让在场的人民医院工作人员们,一个个都与有荣焉。 听听,连学生都知道人民医院是全卫生系统最好的,最权威的,最受老百姓信任的医院。 哼,二院能比吗? 这年头的职工对单位的集体荣誉感很强,你在夸一家单位,其实就是在夸这家单位的职工牛逼,这印象分就蹭蹭上去了。 果然,何福森一听,就带头鼓了掌。 “好好,班长到底是班长,深谋远虑,有自己的想法,很好,那就按你说的来吧,接下来你安排一下分组情况,今天就带你们下科室去。” 其实何福林这么好说话,也是暗合了人民医院的实习安排,什么五官科皮肤科,实习纯粹是浪费时间。 陈棋也松一口气,他其实也是在赌,毕竟你想引起医院领导注意,就不能走平常路。 人家这么大一个医院大一千职工,最不缺的就是庸才,想要出挑,不担点风险那是不可能的。 幸好他赌对了,看样子这位医教科的何科长还是很满意的,要知道医生将来都是归他管的,别看是个小科长,权力很大的。 接下来分配小组的时候,陈棋随机抽选了人数。 比如,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兰丽娟是一组。 嗯,这个分组真的很随机,真的没内幕,某人真的没有一点小心思,班长当然是公平公正的。 其他同学对分组有没有意见?能有啥意见?反正四个科室人人都要轮,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至于和谁一组也不重要。 甚至很多人还不想跟陈棋一组呢,这家伙太妖孽了,太突出了,很容易掩盖别人的光辉。 但他们却没有想过,有一个好的带头人,或许这一组的实习成绩可以集体突出呢? 兰丽娟听到这个分组安排,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少这个陈班长,没有因为过年前送礼的事情对她产生反感。 于是整个人的精神迅速就恢复了以往的自信。 潘叶听到这个分组,心中自然是郁闷万分,王佳佳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确定陈棋不叫陈棋,应该叫陈世美了。 医教科的宋凯对着陈棋笑了一下,“那陈班长咱们走吧,我先送你们小组去外科报到。” 小宋是个聪明人,像陈棋这种牛人将来肯定是会被留院任用,将来前途无量,现在当然要多结善缘多客气。 陈棋回头对小伙伴说道:“走,跟着宋老师就成。” “哎别喂,什么宋老师,不敢当不敢当。” 但嘴角那怎么也收不住的笑意,暴露了他非常享受宋老师三个字。 19年的越中地区人民医院,科室划分得不像后世那么细。 外科病区分为了5个科室, 其中2个是骨科,剩下的3个外科,分别是外一科、外二科、外三科。 5个外科也没有什么侧重点,只要是外科方面的病人都可以收。不像后世要分为普外、肝胆外、泌尿外、胸外、神外等等。 这样5个科室之间就产生了竞争关系。 有些读者或许会说,八十年代医院都是吃大锅饭的,做多做少一个样,有必要竞争抢生意吗? 那这种理解就错误了。 首先八十年代的人还是很看重荣誉的,一年下来,哪个科室收治的病人多,收到的锦旗多,产生的效益高,那么年终就可以奖励一面小红旗。 红旗不值钱,可是面子值钱呀,这代表某个科室的科主任带头带得好,科室成员工作扎实努力呀。 那样以后跟别的科室人坐一起,鼻孔完全可以朝天,就是这么屌。 另外一个,虽然工资都是统一的,但你科室效益好,医院是有一定业务返还的拨下来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金库”。 当然了,这笔钱不能公开用于发奖金,否则是犯错误的,但可以用于科室人员进修,报刊杂志订阅等等额外支出。 后面还可以用于出差补贴、夜班补贴、先进补贴、卫生补贴等等,巧立名目,以补贴的名义发到职工手上。 要知道医院里,大家普遍月工资只有4、50元的年代,一个月能发十几二十块的补贴,你动不动心? 好,你动心,你想拿补贴,那你是不是要拼命干活?多收病人?多做手术?多劳多得嘛 这种良性竞争,也是医院领导愿意看到的,也在悄悄鼓励的。 没办法呀,改革开放国家处处要花钱,根本就没有拨款到医院里,所以医院要维持运营,这么多职工要发工资,还要建家属楼等等,钱从哪里来? 羊毛出在羊身上,当然只能从病人这里赚取喽。 正文 第72章 熊猫眼的女病人 宋凯带着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兰丽娟5只小雏鸟,一起往外科住院部走去。 这时候的医院可不像后世,造得跟皇宫似的,富丽堂皇,然后倒下一批院长…… 19年的医院普遍都是平房为主,越中在全国范围内算经济条件好的地区,可人民医院整个住院大楼最高也只有3层。 再高不行了,又没电梯,人家病人已经不舒服了要住院了,你还让人家爬楼梯呀?这不现实。 外科住院部则全都是平房,为了推病人去手术室方便。 陈棋走在路上,一边跟医务科小宋闲扯蛋,一边也在观察整个医院的院区。 很明显,这里原本应该是由一座大寺院改建而成的,不少地方明显可以看到佛教古迹。 房子大多比较破旧,不过卫生搞得很干净,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小宋将5人带进了大外科主任朱火炎的办公室里。 “朱主任,我把今年来实习的第一批卫校学生带来了,分别是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兰丽娟5位同学。同学们,这位是大外科的朱主任,你们的实习安排就听朱主任了。” “朱主任好!” “朱老师好!” 陈棋还好,其他4人都胆战心惊的,问候的时间都有点发颤。 朱火炎拿着一个茶杯,喝了一口,态度有些冷淡地说道: “行吧,既然来了就好好学习,学好了本领,将来你们去其他医院也可以独挡一面嘛。” 陈棋听了微微蹙眉,这话中的意思,就是人民医院的外科是不收中专生喽?赤果果地看不起中专生? 这对立志要成为外科医生的陈棋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要知道分配到哪家单位不是他说了算的,万一毕业分配到人民医院,外科又不接收,那他只有去内科系统了,那他就麻爪了。 完全不能发挥他的金手指。 那还不如去其他医院外科的,反正凭他的本领,去二院四院同样能“发光”。 可是一旦定下单位,档案是直接从学校转到医院的,想反悔去其他医院都没机会。 陈棋暗暗下定决心,在外科的一个半月时间里,他一定要拿出吃奶的力气,所有的看家本领,争取要让朱火炎主任改变念头。 至于王闪浓和兰丽娟几人则完全没有听出朱火炎的外话之音,只是一个劲点头陪笑着。 唉,实习生没地位啊。 朱火炎看了看手表,“这样吧,我们大外科一个有5个病区,你们一人去一个病区吧,如果没意见,我让人带你们过去报到。” 陈棋突然站了出来,微笑着说道: “朱主任,我是这次实习组的组长,出来的时候老师让我们男同学多照顾着一点女同学,所以我想让兰丽娟同学跟我一组,我们可以互帮互助,毕竟女同志去外科多有不便。” 外科医生,鲜有女医生,因为外科工作太辛苦了,有时候一天继续不断的连台手术,能把医生给做得崩溃,陈棋的前世不就是这么猝死的嘛。 而且陈棋前世也是带教老师,外科的医生护士都不是善茬,他怕兰丽娟一个人吃亏。 朱火炎点点头,不置可否,“行吧,那就你们两个一组,走,跟我去外一科。” 5只刚出笼的小雏鸟,跟在一只老狐狸后面,闪身进了不远处的外一科。 路上,王闪浓三个死党看着陈棋,那是一脸坏笑。 兰丽娟却不懂得陈棋的一番苦心,以为是为了追求她的小把戏,心里还有点不爽,什么女同学要男同学照顾,这句话她就不爱听。 女人咋就不如男人了? 几人刚进外一科,就在走廊上碰到一个中年妇女病人,穿着病号服,身上绑着一堆纱布,在爱人的搀扶下缓慢走路,而她爱人似乎还在不停埋怨着什么。 重生后第一次回到医院,回到住院部,虽然环境不同,但做为曾经苦逼的住院总,不会放过病区里面的每一位病人细节。 往往这些细节,可以让医生提前发现病人很多突发病情,及时能提前干预,避免了不少医疗纠纷。 所以迎面碰到这对夫妻,陈棋习惯性地全身扫瞄了一圈那个女病人,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病人怪怪的,两个眼框黑黑的,就跟“熊猫眼”似的。 他也没有多想,万一人家是半夜失眠睡不着引起的呢? 就在两人交汇而过的时候,陈棋突然听到了女病人丈夫的报怨: “你呀,多大的人了,让你衣服多穿点多穿点不听,现在感冒了吧,这么多鼻涕,来,你别动,我帮你擦擦,哟,还有点血丝。要不你还是回去躺着,咱们别散步了。” 这个女病人也比较乐观:“嗯,感冒了是挺难受的,头有点痛,亲戚送的罐头香味都闻不出来了,呵呵。”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做为一名前世专业的外科医生,陈棋马上就觉得哪里不对。 熊猫眼、“流鼻涕”、头痛、外伤住院…… 这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感冒的样子呀,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请你们等一等!” 陈棋回过头,喊住了那对夫妻。 寂静的病房里,所有人都被这个叫声吸引了过来,朱火炎回头惊讶看着这个第一天报到的实习生,不明白他要闹什么幺蛾子。 丁碧涛刚好在陈棋身边,连连拉了拉他的衣角,轻声提醒道:“二哥,你发什么神经?” 陈棋随手从旁边护士站里拿过一块纱布,走到了那个女病人面前: “这位大姐,我是实习医生,请问你是因为什么情况住院的?最近头部有没有受到损伤?” 陈棋的面孔有点稚嫩,但他身上穿着白大褂,所以女病人的丈夫赶紧回复道: “大夫,我老婆是早几天在厂里干活的时候,从染缸上掉下来摔伤的,头部应该没受伤吧?她摔倒之后昏迷了,可是大夫也没有提起呀,我看这头上也没有开瓢。” 陈棋这时候已经在观察女病人的“鼻涕”了,无色透明,有点粘稠,还有淡淡的血丝,看起来的确很像是鼻涕。 正文 第73章 颅底骨折的依据 陈棋心里有底了,又问道: “大姐,你这鼻涕是不是站起来走路,或者低头的时候会流得更多?” “对哦,就是这样,还有点头痛,大夫,我这感冒不要紧吧?” 两人在对话,朱火炎有点疑惑不解,王闪浓兰丽娟他们几个同学也是满脑子问号。 同样,两人的对话将病房里正闲着无聊的病人和家属都吸引了出来,就连办公室里的医生听到声音后也走出来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能做到大外科主任,朱火炎的医疗水平绝对是人民医院一把刀级别的。 他虽然有满脑子疑问,但知道肯定是这位新来的实习生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在半路拦截住了病人开始询问。 他没有急着骂人,而是冷眼旁观。 只见陈棋将手里的纱布递了过去:“来,大姐,我们做个小实验,你将你的鼻涕滴一滴到这纱布上面。” 女病人不明所以,但这年头的病人非常听话,绝对不会动不动拿着手机看百度,然后问医生为什么要这样做? 朱火炎听到有小实验,走到了陈棋旁边,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兰丽娟当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马上占据了有利地型,一起伸头看过去。 女病人一低头,两滴“带血的鼻涕”就滴到了纱布上面,只见纱布上的鼻涕周围迅速出现一圈水印。 看到陈棋的表情明显兴奋了一下下,朱火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小陈,你这是在怀疑什么?这个小实验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实习生态度一定要端正,恃才傲物的人坟头草都三尺高了:“朱主任,我怀疑这位病人在工厂里摔伤的时候,碰到了脑子,现在有颅脑损伤。” “噢,能不能说具体点,哪个部位?” “颅底骨折了,而且是颅前窝骨折。” 女病人和家属一听脑子摔骨折了,一下子紧张了, “大夫,我,我不要紧吧?脑子里的骨头骨折了?啊呀妈呀,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呀,怎么之前的大夫没检查出来?” 旁边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是议论纷纷。 这下好了,因为有了群众的参与,知道的人多了,就关系到了整个科室的名誉了水平问题了,搞不好会引发一场医疗纠纷。 做为一个当天刚报到的实习医生就惹出这样一场风波,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因为会得罪人。 陈棋开始只是单纯想解决病人的隐藏疾病,没想那么多,后来听到病人和家属们的议论声时,才意识到了不对。 但他也没有后悔, 前面说过,八十年代医院里“庸才”很多。 不少都是那十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或中专生,没有接受完整的医学教育,水平有限。 甚至还有不少是顶职父母的岗位进来的,经过短暂培训就直接上岗,都不需要执业医师证。 所以这年头真正的人才往往很容易闪耀,也更容易得到上层全力的培养,从而迅速迈入中层,最后成为医院的中坚力量。 所以想要引起科室领导,医院领导的注意,必须要有自己的风格,要有出挑的技术,要有别人没有的水平,最后才能脱颖而出。 某些医生有水平,但是信奉中庸之道,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的人同样是庸才。 再说了,对陈棋来说,本来进人民医院外科就希望渺茫,现在搏一搏还有机会,不搏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成功最好,失败了也没损失,大不了去学校吵着闹着要求去二院或四院。 朱火炎心里诧异,刚要仔细询问,就听到人群后面有一个声音响起: “不可能,这个病人怎么可能有颅骨骨折?” 人群迅速被分开,只见挤进来一个白大褂,戴着眼睛,看起来年龄也不大,大约只有30岁左右的年轻医生。 从这位医生的表情和脸色上,明显可以看出有点愤怒: “你是谁?凭什么说病人有颅骨骨折?你要为你自己说的话负责。” 指责的,自然是人民医院外一科的医生李俊,这个女病人恰恰就是他管床的病人,如果真的有颅骨骨折没有检查出来,那问题就严重了。 那这不仅仅是水平不够的问题了,而是一个医疗纠纷了,信不信人家单位一封投诉信发到医院,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这么多病人、家属、同事、领导看着,严重损害他的名誉了,他必须要讨个说法。 听到李俊的大声指责,几个可怜的小实习医生已经吓得脸都发白了,朱火炎则饶有兴趣,想看看这个小家伙怎么解释? 日子太无聊了,有热闹看多好,谁说医生不八卦? 陈棋假装很幼稚的样子挠挠头,很无辜地说道:“老师你看,这位大姐流出来的不是鼻涕,是脑脊液。” 一听自己脑子漏水了,以为脑浆都要流光了,这个女病人两眼一翻白,吓得直接就倒了下去。 她丈夫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妻子大哭起来:“啊呀,这可怎么办呀?脑浆流光啦,要死人啦,求求你们救救我老婆呀~~~~” 一时间,外一科里乱成了一团。 这年头医院病房里面没有电视,病人也没有手机可以刷抖音看小说,自然是无聊之极,现在一听外一科有个病人脑浆从鼻涕里流出来了,这下好了,来瞧热闹的人已经人山人海了。 病房里。 女病人躺在床上还在哭,她丈夫也直抹眼泪,一群白大褂医生围在旁边,从白头发的老专家,到一脸人畜无害表情的实习生,通通都到齐了。 而病房窗户外面,走廊上,瞧热闹的人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了,一个个都看脑子漏水的病是什么样子的。 大外科主任朱火炎,外一科主任金培林,副主任沈哲民等一众外科大佬,以及科室成员,管床大夫李俊,当然,不能少了那个小萌新实习医生陈棋同学。 李俊很生气: “这位同学,今天你不把话说清楚,这事没完,你打哪来回哪去,我们人民医院不欢迎你这种吹大牛乱讲话的实习生,我会将今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向你们卫校汇报。” 正文 第74章 X光片无骨折线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出乎陈棋的预料。 他不过是提醒了一个病人,指出了一个隐匿性开放性骨折,其实就是很简单的事情,怎么搞到现在连整个科室都轰动了?恐怕整个医院都要传遍了吧? 而且他有点委屈,心想你们这么一群大大小小的医生难道眼睛都瞎了不成? 这么明显的头部外伤史、皮下瘀痕班,连熊猫眼特征都有、脑脊液都通过鼻腔流出来了,怎么还不知道这是颅底骨折了? 好,就算你们原本没想到,现在事情都闹到这一步,他都提醒了,怎么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让陈棋都有点百思不得其解,面对李俊气势汹汹的指责,他也有点不淡定了,连退回学校的话都说出来了,那必须要把话说清楚了。 金来法主任也是皱皱眉头,对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很不满意。 “这位同学,你既然这么笃定,那就说说你的理由,我们搞临床工作的人,凡事一定要事实求是,千万不要捕风捉影,在没有事实依据之前胡乱评论。” 这话,多么明显的指责了。 朱火炎还是冷眼旁观,准备看好戏。 而兰丽娟他们几个同学,这时候看向陈棋的眼神中,都有藏不住的担忧。 陈棋轻咳了一声,尽管内心不满,但表面上还是认真地说道: “各位老师,其实要判断有没有颅底骨折,最好的依据就是病人鼻腔里面流出来的到底是鼻涕还是脑脊液对不对?” 朱火炎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可是你怎么判断呢?滴几滴鼻涕到纱布上的实验可不够。” 陈棋继续解释道: “众所周知,鼻涕大部分是由鼻腔黏膜腺体中的一种杯状细胞,分泌出很多黏蛋白,黏蛋白释放到细胞外面时大量的吸收水分,从而形成鼻涕,那么肯对是不含糖的。 而脑脊液主要是从侧脑室中的脉络丛产生,需要给给脑和脊髓输送营养,所以成分中就包括了糖、腺苷脱氨酶、蛋白等等,正常的葡萄糖正常值为25-44l/l。 那么我们只要做个很简单的实验,拿一张尿糖试纸来,测一下葡萄糖含量就可以了。” 陈棋这说得有理有据,脱口而出各类医学专有名词,一下子将病房里的众多大佬给镇住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这话似乎有道理呀,难道真被这小子发现了一个隐匿性骨折? 李俊当然不服气了,但他是要一个说法,当然要给别人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于是气呼呼没吭声。 一个小医生急匆匆就拿来了一张尿糖试纸,亲自取了病人的“鼻涕标本”,然后用试纸一测。 大家的头都伸了过去。 不到5分钟,结果就出来了,这个“鼻涕”里面的确含有葡萄糖成分,这下病房里的不少医生都开始议论纷纷了。 显然,鼻涕里是不可能做出葡萄糖阳性来的。 李俊忍不住了,大声反对道:“这也太武断了,就凭这么一张试纸?万一病人的血糖高呢?” 金来法也眼神动了动: “的确很难通过这个尿糖实验来下定论,就算这个不是鼻涕,万一是中耳炎引起的炎性分泌液呢?那也可以没出葡萄糖阳性来。” 朱火炎沉默不语,感觉听起来双方都有道理。 李俊这时候又叫嚷道:“这个病人入院的时候拍过头颅x光片,我现在去拿来,请几位主任会诊一下,有没有骨折,影像片子才是金标准。” 陈棋赶紧插话道:“x光片拍到颅骨骨折的可能性只有50,而且拍摄位置很重要,所以还是将片拿来,那个看得最清楚。” 现在的医生都轻咳了几声。 金来法无语地说道:“机?我们医院怎么可能买得起?现在我们海东省只有海医大附属一院才有一台,还是今年刚刚进口的。” 陈棋一拍脑门,瞬间所有的一切都想通了。 怪不得越中人民医院的这群外科医生们,连个最基础的颅底骨折临床表现都不知道,原来是因为缺乏,国内的外科还没有研究到这一步,也没有相关文献问世。 没有就没办法确诊,那么临床上大量的颅骨骨折就没办法鉴别,更何况是这种隐匿性骨折。 怪不得大家都不知道熊猫眼就是颅前窝骨折的特征性表现。 李俊来去神速,不一定会儿就拿着一张x胶片进来了:“朱主任,金主任,你们看,这就是患者入院时拍的x光片。” 一群医生马上以朱火炎为中心,对着窗口的亮光开始研究起片子来。 女病人和丈夫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 至于窗户外的病人,看着一群白大褂对着一张x光片评头论足,那眼神中都充满了神圣的敬畏,瞧瞧,什么叫知识分子? 别人瞧得热闹,陈棋却有些麻爪了。 颅骨骨折,前世最先进的x光片能拍出来的也不超过30,更何况是19年那种最老式的r机? 几个科室老专家一会诊,瞧了半天,也没有瞧出骨折线来,朱火炎将片子递给了陈棋: “这是患者入院的x光片,你自己瞧瞧。” 陈棋一拿到片子,仔细一眼就知道要糟,果然不出他所料,x光片上根本就没有任何骨折线的痕迹,无论看几遍,都是正常的头颅影像。 李俊冷哼一声: “这位同学,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讲?做再多的小实验那都是花拳秀腿,我们外科最讲究的就是影像诊断,这片子你也看了,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他是真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自己是清白的,水平是可靠的,诊断是正确的,那么所有压力就都在陈棋这边了。 面对医生、病人、围观群众不信任的眼神,陈棋一声叹息,举了举手: “朱主任,金主任,李老师,我刚刚说了,正常的x光片能拍到颅骨骨折线的机率小于30,而且拍片的时候有一定的体位要求,所以我申请重新再拍一次x光片,我亲自操作。” 正文 第75章 亲自动手再复检 陈棋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是议论纷纷,仔细一听的话,大多数人都表现出对他的不信任。 这不是废话嘛,一群老专家都没看出问题来,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实习生能看出什么来?还亲自操作? 大家都是医学院出来的,医生学的是什么?那是治病开药,谁会操作x光机这种笨家伙?那都是医技科室的事情。 李俊都要开口骂人了,但朱火炎抬了抬手: “小陈的建议挺好,医学不容有一点错误,现在既然这个病人到底有没有颅骨骨折存疑,那么我们就要搞清楚,弄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就下定论,否则就是对病人不负责!” 到底是大外科主任,格局摆在那儿。 其实刚刚陈棋说出来的理论以及两个小实验,让朱火炎的心中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如果这个透明带血丝的液体不是“鼻涕”,那又是什么呢? 这的确也像脑脊液呀。 如果这位实习医生判断是正确的,那么这就是国内医学方面的一个新发现、新课题,到时完全可以写论文,搞学术研究,这对一个地区级医院来说,机会非常难得。 所以他决定小小支持一把陈棋,反正也没啥损失,还能看个热闹。 李俊都要气疯了,“好,既然你不死心,那我们现在就去影像科,请几位主任也一起去,大家作个见证。” “去去去,一起去。” “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当代卫校生的风范,走!” 一群人闹轰轰开始推着病人往x光室走去,后面还眼着一大群吃瓜群众。 路上,兰丽娟低着头,对左顾右盼的陈棋说道:“陈班长,行不行啊?这x光机操作我们都没学过,你可以吗?” “没问题,放心吧。” “万一你自己操作还是没看到骨折线,那怎么办?” 陈棋耸耸肩:“那估计我要挨处分了,开除是不可能的,大不了换个医院实习,这辈子都不可能来人民医院工作喽。” 兰丽娟看到满不在乎的陈棋,心里有点生气,“你怎么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呢?” “丽娟,我不是开玩笑,相反,我是帮他们指出临床上的一个缺陷,如果连病人的颅骨骨折都不能发现,不能诊断,万一病情拖久了,那是要出现并发症的。 这才是对病人的不负责,我个人的荣辱算什么?我们学医的人最怕的就是明哲保身,你不说我不说,大家糊里糊涂治病,这样医学怎么能进步呢?” 陈棋这番话,让兰丽娟和身后的小伙伴们都陷入了思考当中。 x光室里,影像科的医生们也轰动了,纷纷跑过来瞧热闹。 这一个实习生刚报到就放了一个大卫星,直接质疑带教老师的诊断,还将外科一众大佬全召唤了出来,这是多少年没见到的新鲜事情? 关键这个实习生还不是什么顶级医科大学的学生,只是越中地区卫校的一名中专生,这就奇了怪了。 影像科的医生们基本上都是越中卫校毕业的,大家都知道这事关小学弟的前途,所以能帮都想帮一把。 影像科的科主任洪天行悄悄将陈棋拉到一旁,亲自教导他基本的x光操作流程。 陈棋会拍片,不仅会拍x光片,你让他独立完成、r、彩超等都没问题,毕竟前世是在读医学博士,学会操作各类检查仪器这是常规操作。 但19年的r机,跟2022年的r机比,虽然原理差不多,但现在是纯手工操作,后世都是电脑自动化操作,区别还是挺大的。 就在陈棋还在研究机器的时候,院长郭元航亲自跑过来了。 这医院虽大,但八卦消息传播的速度堪比后世的微信朋友圈,不一会儿,全院皆知。 得知是卫校最优秀的学生陈棋在作妖,郭院长内心的八卦之心也开始了,当然他更多是想看看这位陈同学是不是如传闻中那样优秀?提前来作考察。 众人一看院长都来了,就知道今天这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郭院长站在x光室外面,听着朱主任的汇报,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心中还是非常诧异的。 “胆子不小啊,报到第一天就敢提出自己的质疑,这小子是个刺头啊。” “院长,也不能这么说,年轻人做事说话难免会有些冲动,关键是看他有没有这个金刚钻,是有真才实学的,还是夸夸其谈,马上就可以见分晓了。” 郭院长不说话,后面的一群大小医生都不敢说话了,大家就这么静静等待在着结果。 病人就位,躺在了平床上,早就吓得瑟瑟发抖了。 “老公,我是不是要死了?这么多医生都来看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满着我?” “没事的没事的,无论什么病,哪怕我倾家荡产也会给你治的,别担心。” 这边夫妻在你浓我浓的时候,陈棋走了进来。 “大姐,别怕,我们现在还要再拍一个片子,请你配合一下,你放心,早发现早治疗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对病人来说,只要不死,随便你折腾。 “医生,我要怎么配合?” “你听我的指挥,我要多拍几个角度,中间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你就马上说,你放心,整个过程很快的,现在我们进行一个体位。 你转过身来面朝下俯卧,然后把头侧过来,把这一侧的前胸抬起,肘部弯曲,用手臂做支撑,下巴略略再收起一点,好,就这个姿势,坚持一下。” 陈棋说完,怕病人支撑不了太久,门一关赶紧跑回操作间。 跑进去的时候,发现操作间里已经站了好多白大褂,特别中间那个戴眼镜,头发灰白的小老头站在位,一股王八之气怎么也挡不住。 但关键时刻,陈棋也顾不得多客套,赶紧鞠了一躬:“各位老师好!” 然后快速坐到操作台前,以最快的手速将机器调整到位,然后按下了按扭,咔嚓一照,然后又急匆匆跑进去继续调整病人的体位。 操作间里的一众大佬都是张大了嘴巴,觉得摸不清头脑了。 正文 第76章 特殊的拍片技巧 19年医院的x光拍片,主要就是两个姿势,一个是正位片,一个是侧位片。 无论你是骨折,还是肺炎,反正基本上都这样操作。 可是大家看到这位小实习生,这姿势的要求,还有各种奇怪的变化,脑子里的问题就越来越多了。 看起来花里胡哨的,能拍出颅底骨折来?这可是一个医学界的大难题,一直无法诊断,缺少研究。 陈棋则又在忙不迭开始调整病人的新姿势了: 只见他拿了几个枕头垫在了病人背部,然后髋关节和膝关节弯起来 “好,大姐,对,你这头尽量往后靠,对,头顶跟桌面最好垂直,对,这个姿势很累,我马上就好,你坚持坚持。” 说完,陈棋又跟猴子一样飞快关门,跳到操作台上按下了拍摄按钮。 就这样,反反复复换了4个姿势,x光才算拍完了。 直接把那个女病人给累得直喘气,心想跟老公过夫妻生活都没有这么折腾,这一会儿这样躺,一会儿那样躺的。 年轻人真够会折腾的,姿势真多。 影像科主任洪天行见到片子已经拍完了,就以最快的速度拿着底片跑进了暗室,准备亲自冲洗。 这年头的设备还是比较落后的,稍微手一抖就容易模糊,这会严重影响医生读片。洪主任怕手下的职工水平不够,所以亲自上台洗片了。 不得不说,越中卫校出来的人还是很抱团的。 没办法,这也是医院职工之间的生存之道,人多力量大,大家在单位里互相扶持,互相提拔,不抱团,永无出头之日。 郭院长和朱主任其实很想问问这个实习生,为什么拍个x光片要摆出那么多奇怪的姿势,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两人硬生生忍着。 李俊表面上不屑一顾,心中却在暗暗吃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他做为临床医生,发现刚刚这个实习生摆放的姿势都有一定的规律可查,每一个姿势都围绕着头颅在做重点。 李俊不禁在内心打起了小鼓,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x光胶片暗室里,陈棋拿到了4张不同角度的头颅片子,便迫不及待跟洪主任一起看了起来。 医院里读片最厉害的,其实并不一定是临床医生,反而是那些专业的影像科医生,很多病人和家属都不重视这些辅助科室的专家,其实是非常错误的。 洪主任今年40多岁,在x光读片水平上,绝对是越中地区的n1 两人头对头看着片子,看了一会儿,同时伸手,指着其中一张片子上面僵硬线条状低密度影像: “就是这里!” “这就是骨折线!” “咦?” 两人相视一看,都哈哈大笑,大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心心相惜的感觉。 “陈棋,不得了呀,你一个实习医生居然能拍出颅底骨折来,真的太了不起了,说实话我不如你啊。” 陈棋也赶紧狂拍这位大师兄的马屁: “洪老师,这是哪的话,你可是带教老师,我只是懂了一点皮毛的小小实习生,以后还要请洪老师多多帮助了。” 洪天行摆摆手: “什么老师不老师的,咱们师出同门,以后叫师兄就行了,走,今天让外科那群糙老爷们瞧瞧,连个骨折都不会看的大学生,还好意思看不起我们卫校毕业的?” 两人同时出了暗室,这时候郭院长带头,早早就在影像办公室里等着了。 一看到洪主任和那位实习医生进来,脸上都是笑吟吟的,李俊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洪天行早就和陈棋商量好了,陈棋已经得罪了一些人,有些风头就不能出了,所以主次读片汇报主要由他洪天行担任讲解。 郭院长一看两人的表情,千年的老狐狸了,就知道结果肯定有利于实习生,心中突然也是兴趣大增。 如果真的拍出颅底骨折来,那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他也是外科出来的院长,对于外科临床并不陌生,脑子里瞬间就闪过了一个个题目: 《颅骨骨折影像学拍摄新技巧》、《颅底骨折诊断心得》、《颅底骨折分型》等等,一个个课题,一片片论文,好像都在跟他招手了。 同样,朱火炎和金来法,脑子也同时想到了这个x光片拍摄方法能不能推广开去? 陈棋进屋后,找到了兰丽娟,乖乖躲到了角落里,假装你们谁都看不到我。 洪主任将读片机打开,然后将四张片子全部插了上去。 “郭院长、朱主任,金主任,你们可以靠近来看一下,这四张片子上,看这里部位,这个明显就可以看出是颅内积气,还有这个位置,这条僵硬线条状低密度影像,细如发丝一样,这就是骨折线。 而且这条骨折线通过了鼻窦,就在这个位置,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还是能看明白的,筛板与筛窦骨质较薄,脑脊液通过骨折的瘘口进入鼻腔,这就是导致脑脊液鼻漏的原因。” 洪主任解释得清清楚楚,办公室里坐着的都是外科医生,对头颅的解剖结构并不陌生,一点就通,所有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而李俊听到洪主任的介绍后,脑子里就是轰得一下,刚刚自己有多高调,现在就有多尴尬,这可真是爬得高摔得惨了。 在院长和大主任面前被一个实习医生啪啪打脸,再想到以后出去要被全院嘲笑了,李俊觉得自己胸口好闷。 所以此时他看向那4张片子,恨不得马上过去全部都撕成碎片。 相反,郭院长和朱火炎、金来法对着4张x光片,看得是津津有味,越看越觉得新课题到手了。 只见郭院长站直了身子,笑呵呵说道:“老洪,咱们国内目前能准确拍到颅底骨折的医院多不多?” 洪天行赶紧解释道:“这一直是困扰国内外科界的一个大难题,似乎首都和沪市的医院也没有特别好的诊断方法。” 郭元航尽管表面上淡定,但他的眉毛已经在开始跳动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老头开心的表现。 正文 第77章 来自院长的欢迎 影像科的办公室里,迅速变成了一个学术会议,热烈的讨论起来。 外二科到外五科的几个科主任,老资格医生,没手术的小医生们纷纷赶来,加上影像科自己的职工,将一个不大的会议室里围得是水泄不通。 陈棋作为始作俑者,大家似乎都已经忘了他。 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三人兴奋了,再加上兰丽娟,四个人拉着陈棋也开始了小会。 “嗨,老二,牛逼呀。” “二哥你可是给我们卫校大出风头了,瞧李俊的脸色,嚯,黑得跟雨鞋似的。” “陈班长,你怎么会拍片的?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知识点的?” 陈棋这时候过关了,还是心有余悸,幸亏骨折线拍出来了,这要是拍不出来,估计这时候已经要灰溜溜卷铺盖走人了。 “嘘,小声点,有什么问题咱们私底下讨论,这里没有咱们说话的份。” 郭院长和几个外科主任越讨论,越觉得“颅底骨折”这个课题大有可为,哪怕不能做到国际领先,但绝对是国内领先吧? 忽然,大家发现好像讨论了半天,把始作俑者给遗忘了。 郭院长对着陈棋招了招手:“那个谁,实习生,过来过来。” 陈棋像个小太监一样,小碎步跑了过去:“郭院长,你好,我叫陈棋。” “陈棋,好好,你今天的表现很好,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吓呀,对了,我们就想问问,你的这套诊断理论和思路,包括x光片拍摄角度的选择,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陈棋就知道别人会有这么一问。 19年的外科书是没有这方面教学的,如果推说是听老师说的,卫校的老师离得不远,叫过来一问就露馅了。 所以陈棋只能自我吹牛了。 “郭院长,我也是偶尔从一篇英文杂志上得到的灵感,人家国外有这方面的研究。” “英文杂志?你看得懂英文?是哪份杂志期刊?” 越中这种小地方,哪来的英文期刊,哪怕是越中人民医院也没有订阅国外医学杂志,没有这个购买途径和外汇呀。 陈棋假装谦虚地点点头,同时不忘展现下自己。 “我的英文水平还不错,一般的论文都能看懂,对话也不成问题。至于是哪一本杂志我也忘了,几年前在废品收购站看到的,而且杂志也不完整。” “噢~~~~~” 办公室里的人都是一阵遗憾,有些是遗憾英文杂志丢失了,有些是遗憾国外已经在研究了,那就不是首创了。 但领导就是领导,郭院长并不有气馁,而是问了几个科主任: “国外有相关研究,但国内没有呀,反正我们也没指望出国去做什么访问学者,如果能在国内领先,能打响我们越中地区人民医院的名声,就是胜利呀。” 院长这么一说,那些外科医生们的眼睛纷纷就都亮了起来。 朱火炎本来冷漠的脸也变得舒展开来: “小陈呀,关于颅底骨折你还知道哪些知识,趁现在人多,你也可以说说嘛,你放心,虽然你的身份进不了课题组,但我可以保证,等你毕业了,我们人民医院外科欢迎你。” 领导嘛,最喜欢的就是画大饼。 但陈棋听了还是心中狂喜,自己的一个小小询问,居然可以促成一个课题组的成立,并且自己提供的资料可以成为最核心的研究内容和方向。 他加不加入其实无所谓的,19年论资排辈的情况非常严重,就算他是人民医院的医生也没用。 如果课题组的主要负责人不是老专家,老领导,就算你再有什么创新发展,你也甭想独立申请课题,更别想独立发表论文。 否则你就无法在这家单位立足了,因为你是异类,异类往往是不受欢迎的。 所以能得到一个口头承诺,能在毕业后进入效益最好的人民医院外科,这对他就是最大的惊喜和收获。 陈棋往前走了一步,挺胸而出: “好,我就把我知道的,关于颅底骨折的类型、病因、临床症状、影像学检查,包括鉴别诊断都跟各位老师汇报一下。” 听到陈棋肯将自己知道的知识都贡献出来,办公室里的几只老狐狸都是微笑地直点头。 年轻的大夫们,则以最快的速度去准备好笔纸,准备做好会议记录。 至于李俊医生的感受,谁在乎? 于是,人民医院建院以来最奇葩的事情出现了,一个刚参加实习的学生仔,居然给一大群老专家上起了课来。 看到在人群中央侃侃而谈的陈棋,兰丽娟第一次发现,这个男人的实力真的好强,他真的会前途无量,而自己这个穷丫头,真的配得上这样的男人? 不得不说,施阿条真是造孽,将一个本来自信满满的学霸女儿,变成了患得患失的小女儿样。 陈棋的讲课真的毫无保留,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个意外的事件,给陈棋带来了极大的名声,轰动全院 他想出挑,想尽快展现自己,让领导们认可,却不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这就跟世界杯一样,往往夺冠的热门球队,别的球队从小组赛就会开始针对你,跟你死磕,这就是所谓的“大热必大死”的由来。 陈棋两世为人,一直在学校和医院里两点一线,工作时还要忙得团团转,对于职场的险恶体会不深。 最终,现实会给陈班长上最好的一课。 女病人的后续治疗,这个就劳陈棋费心了,自然是管床大夫李俊的事情了。 讲完课,郭院长就要起身告辞了,走之前,他还特意握了握陈棋的手,当着众人的面说道: “好,小伙子不错,我们人民医院就是需要你这样的创新型人才,刚刚朱主任已经表达了对你的欢迎,我做为院长,也再次向你表达欢迎。” 陈棋感觉自己这颗心已经咽到肚子里面去了,三只手指吃螺丝,毕业后进人民医院这不是十拿九稳了嘛。 “我一定不辜负院长和朱主任的期望,我一定会好好实习!” 正文 第78章 学医就是一大坑 今天本来是报到的第一天,一般的程序就是上午医教科安排实习科室,科主任再指定带教老师。 下午就是安排寝室,还有就要去食堂换“饭票”。 去医院“实习”其实是很费钱的,比如学生实习要用给医院交费,相当于是“学费”。 是的,你没听说,医学生实习是要交钱给医院的。 而别的专业去实习,干得好还能领一笔“实习工资”,这就是医学专业的一个大坑。 交了实习费用,因为学校已经不提供住宿给学生,加上实习生上班属于没日没夜没假日,所以一个寝室是必不可少的,那又得交钱。 一个月3元钱。 对单身医生来说,一个月工资是4、50元,一个月3块钱的寝室费用一点压力都没有。 对条件较好的城里学生来说,他们不需要住宿,因为离家不远,完全可以回家去住。就算要住宿,一个月3元也不痛不痒。 但对农村来的学生,3元钱的寝室费用就不是太友好了,对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可是也不办法,这就算最便宜了,要是出去老百姓家租房,那一个月没有10元钱根本就拿不下来。 当然你要是毕业后能进入人民医院工作,几年后结婚了,尤其夫妻都是本院双职工,那是很快可以免费参与分房。 免费分房,这就让后世的房奴们羡慕得眼睛都要红了,这才是真正体现了杜会主义优越性嘛。 人民医院有自己的职工小区,都是筒子楼,一般一家一个30多平米的房间,做饭在走廊上用煤炉,厕所和洗衣服都统一在一起。 就这样的条件,在越中地区卫生系统已经可以算是最好的了,很多医院的职工都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因为他们单位根本就没钱造职工小区。 如果你天生有官运,那么到了四十多岁完全有可能爬上医院中层,甚至上高层,那就有资格分一套两室一厅的大房子。 但所有这一切,跟实习医生没关系。 实习医生还有一个花钱的地方,那就是吃饭。 卫校还是比较厚道的,实习期间不会再克扣学生的肉票油票粮票等等,不过就算全还给你,粮食的定量是够了,但钱不够呀,一个10元补贴不会增加。 钱不够怎么办?那就只能借了。 农村学生一般都向要好的城市学生借,大家都是同学,谁手里有钱也是愿意借的,毕竟半年后大家都会包分配,铁定有工作有编制,不愁还不出钱。 这时候的人思想还是很单纯的,你要是换到后世借钱试试,包管你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陈棋已经在城区买房了,所以不用住寝室,于是他在下午的时候一起帮着同学去打扫寝室。 人民医院的寝室是在不远处的一栋民国大楼内,原本应该是解放前哪个大资本家的家宅。 清一色木地板,木窗户,装修风格还是南洋式,看起来很有文艺范,腔调十足。 可是这样的房子夏天闷热,冬天四处漏风,虫鼠又特别多。关键还在于,一个房间要住4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个人隐私可以谈。 当然优点也有,那就是安全。 人民医院可是有保卫科的,哪个魑魅魍魉敢来闹事?宿舍门口的保安可都是退五军人,挥起木棍打人那都不跟你客气的。 不像后世,小区所有保安加起来,可能都凑不齐一排牙齿。 陈棋帮同学们收拾好床铺什么的,坐了一会儿,就一个人悄悄溜到了楼上的女生寝室里。 宿管大妈一声厉喝:“这位男同志,你是干什么?” 把陈棋吓了一大跳,赶紧露出一脸小白兔的微笑:“这位大姐,我是新来卫校医士班的班长,这不是想来看看我们班女同学的生活安排嘛。” “班长?” 宿管大妈显然不信,就在她刚要发问的,就听到马小娜惊喜的叫声:“陈班长!” 得,不用怀疑了,陈棋顺利走进女生寝室。 走在路上,马小娜有点崇拜地看着这个神奇的班长: “陈班长,听说上午你在外科指出一个带教老师的诊断错误,连院长都惊动了?” “嗨,低调低调,我只是偶然发现,老师们还是很厉害的。” 陈棋听到女同学的崇拜,尾巴都快要翘起来了,虽然在连连摆手,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马小娜显然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叹了一口气: “看来陈班长以后在人民医院工作稳了,唉,我们还不知道被分配去哪里呢,你看现在住个寝室还要3元钱,这要是以后工作分配到一个穷医院,这辈子都只能租房子住了。” 陈棋突然想到了什么,轻声问道:“兰丽娟同学,还有你们,嗯,都只有7块钱了?” “对呀,一个月才10元补帖,不就只有7元了嘛,她脸皮薄,是不可能向别人借钱的,也不知道她这半年要怎么过,听说实习的工作强度可是很大的。” 7块钱要过一个月?哪怕这是19年,钞票还是很精用的时候,7元钱也是个可怜的小数目。 这让陈棋为兰丽娟担心起来了,毕竟是自己看中的女人,哪里舍得她吃苦呢? 然后他想到了自己家够宽畅,北楼除一楼大姐要开小吃店外,二楼三间房可都是空着的。 虽然临着大马路,白天吵是吵了点,可是这年头晚上也没多少汽车和行人,能吵到哪里去? 关键他就是房东,完全可以免费提供住宿嘛,甚至还能提供一日两顿的免费大餐。 关键的关键,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这都住到家里去,住着住着就变女主人了嘛,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水煮青蛙。 想到这里,陈棋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忽悠兰丽娟去他鲁迅路的家中。 正文 第79章 出风头的副作用 等陈棋从女生寝室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 任他巧舌如簧,兰丽娟就是不为所动,坚持不肯外面“租房子”,虽然这个租金只要一个月1毛钱。 这也是陈棋想差了,别说现在兰丽娟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就算两人是恋人关系,她也不可能住到鲁迅路去。 否则围观群众的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他俩。 陈棋来自后世,对于男女合租或者同居,那都是很平常的事情,可这在19八2年,那绝对是石破天惊的大事。 他们两人以后都是要进医院的人,风评还是相当重要的,风评不好,将来升职加薪都不会考虑他们。 陈棋一边咂着嘴,一边往楼下走去。 这时候有一群青年人端着脸盆抹布什么的,说说笑笑从寝室里出来,往洗手间方向走去。 双方在楼梯口碰到,都停顿了一下脚步。 陈棋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群小伙子应该也是来实习的,还是大学生,因为他们每人的胸前都别了一枚红色的长方形校徽,上面写着“海东医科大学”。 那群年青人停下了脚步,看到一脸小萌新的陈棋,眼睛都不自觉咪了咪。 其中一个梳着三七分发型,戴着土黄镜框的大学生第一个站出来。 他先是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翻陈棋,然后轻呵了一声: “你就是陈棋同学吧?越东卫校的中专生?呵呵,听说今天上午你很威风呀?将李俊同志都搞得下不来台,来,大家都瞧瞧,现在的中专生是这么牛逼哄哄的哦。” 后面的一群大学生都跟着呵呵笑了起来。 陈棋皱了皱眉头,有点莫名其妙,他都不认识眼前这群海医大的实习生,怎么听这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友好? “我就是陈棋,请问你妈贵姓?” “我妈……呃?” 对方一脸懵逼,陈棋耸耸肩:“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陈棋玩了一个后世梗,这群大学生哪里听得懂,但大家看懂了一点,这个中专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靠,小子,找死?” 三七分显然不爽了,被一个中专生轻视,让他感到极度没面子。 陈棋回过头,看着对方手指点了点: “我不认识你们,跟你们也没有什么矛盾,所以你说话最好客气点,我是本地人,你是外地来实习的,无依无靠,当心祸从口出,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这话一出,几个大学生明显都愣住了,搞毛了,这话怎么这么社会?还是一个中专生能说出来的? 但不得不说,这话的震慑作用还是很强的,能学医的读书人,心眼多着呢,一个个都高智商,马上就明白这句“本地人”包含的意思。 所以一个个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人家赤果果的警告,意思随时会用黑手段?19八2年的社会治安的确非常不理想,一下子就把大学生们给吓住了。 陈棋吹了一声口哨,回头再看了一眼他们,管自己往楼下走去。 “这小子看起来不像个学生呀?怎么像社会上的二流子?这样的人,上午怎么把李师兄给搞得下不来台的?” “就是,看起来完全不学无术的样子,连黑话都说出来了。” “我们去跟学校反映反映,这小子来路不正!” 陈棋走后,这群大学生就七嘴八舌开始骂开了,尤其以三七分最激动。 突然,人群后面发出一个声音: “好了,你们无不无聊?尤其是你张军,李师兄本来就没有诊断出颅底骨折,被这位陈棋同学指出来有什么问题?现在还拦着人家挑衅,你们有这个资格吗?” “陆岳华同学,你站哪边的?不为自己的师兄说话?” “就是,李俊好歹是一个大学毕业的,大家当然应该抱团呀,否则还不是被本地人欺负?” 陆岳华轻哼了一声: “我站哪边?我当然是站真理这边,难道我们大学生都要是非不分,连正常的医学争议都不能有?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一套?那十年都过去了,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吧。”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脸红了。 陆岳华也不管大家怎么想的,拿着抹布自顾自往自来水龙头走去。 张军嘴里骂骂咧咧,一脸不服气,但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楼里可都是医院的青年职工或者实习生,有些话传出去,对他没有好处。 这年头,每家大型单位都有“本土派”和“外地派”, 尤其是一家地方医院,本土派的实力肯定远超外来户,以后他们想要在越中发展,想留在越中人民医院工作,就不能得罪本地人。 这些海东医科大学的大学生之所以来越中地区人民医院实习,那就是已经被明确了工作分配方向。 这年头医科大学的大五学生,半学期在自己的附属医院实习,后面半年则会分配到不同医院实习,谁都知道,最后一学期去哪实习,将来工作也会在哪。 这是学校提前让学生们去熟悉当地医院,搞好人际关系,方便一毕业就能快速上手临床工作。 用心良苦。 19八2年的大学还没有扩招,一个高中全班也就个位数的同学能考得上大学,那真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精英阶层,也的确有资格骄傲一下。 陈棋心里也明白,为什么会被这群大学生针对了,李俊是他们同一个大学毕业的,双方肯定想建立起一定的“同盟”关系。 一个小萌新进医院,首先肯定要找组织,同个学校毕业的就是天然的“盟友”。 这也是放射科主任洪天行一听陈棋这个小师弟需要帮助,马上全力以赴一样的道理。 独狼,在医院里绝对吃不开,水平再高都没用,上级医生不给你排班,让你坐冷板凳,你怎么发挥? 另外一个,一个中专实习生,居然敢挑战大学毕业的主治医生,这用后来职场的话说叫“下克上”,那就是一个大忌讳。 第一天实习先得罪一大批人,保不齐还有不少老资格医生看不惯他呢,这让陈棋也非常无奈,这次出风头,副作用太大了。 正文 第80章 中专生实习吃亏 第二天一大早,陈棋骑着自行车来到人民医院,刚锁好就瞧见兰丽娟跟着几个同学一起走了过来。 “哎,丽娟,这边。” 陈棋一声叫,惹得不远处的几个女同学纷纷打趣,然后一把将兰丽娟推了过来,挥挥手告别了。 这其实也是陈棋要的效果,就是要给外人一种两人已经在谈恋爱的感觉,这样才能润物细无声,慢慢走进兰丽娟的心房嘛。 “陈班长,早!” “早啊,想不到你也是提前半小时到的,不错不错,懂得职场规矩的第一条了。” 兰丽娟白了他一眼:“对了,今天我们要去干嘛?” “当然是你跟我去外一科报到呀,昨天都没有指定带教老师给我们,今天肯定会有所安排了。” 看到陈棋说得不以为意,兰丽娟有点点小小紧张:“昨天那个朱主任,金主任好凶的感觉,我们会不会被分配到他们那里?” 这下轮到陈棋撇撇嘴了:“想啥好事呢,这些大主任轮不到我们的。” “为什么?” “去了就知道呗。” 医院科室上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交接班,这时候大办公室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陈棋和兰丽娟穿着白大褂进来后,主动找了个角落站好。 陈棋眼睛不老实,在办公室的众人那里环视了一圈,突然就发现了昨天在寝室里见过的那个三七分头张军。 不过他没认出旁边的陆岳华来,毕竟当时他已经提前离开了。 等陈棋视线继续转过去巡视,又跟李俊医生的眼神对上了,李俊只是瞥了一眼,然后低头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 陈棋也无所谓,自己学医不精,被人指出来就改嘛,如果因此怀恨在心,那这人的前途也有限。 格局,往往决定了一个人的职场上限。 接着他的视线又转到了护士们那里。 然后发现这年代的护士服跟医生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要说唯一的区别在于,医生一般不戴帽子,护士都戴着一顶白色的圆帽,跟“回回”一样。 宽大的工作服穿在身上,女人的身材和曲线完全看不出来,所以什么制服诱惑就别想了。 几个小护士看到陈棋的眼神扫过来,也对着他开始窃窃私语,昨天发生在外一科的事情太神奇了,神奇到马上成为了人民医院当日最大八卦新闻。 加上陈棋长得不赖,身材高挑,还有前世做住院总是养成自信,整个人气质在一众小医生堆里就格外出众了。 而男医生们,尤其是未婚的单身男医生,包括那几个大学实习生,眼睛则都不由自主地瞥向了兰丽娟。 兰丽娟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蓝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布鞋,但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沉稳,她大大的眼睛,粗粗的眉毛,一看就是铁娘子型的女孩。 这年头人们的审美观可不是那种网红脸,或者林妹妹那样娇滴滴型,男人们普遍还是喜欢一脸正气,浓眉大眼的巾帼英雄。 兰丽娟恰巧就长在了大家的审美点上,当然也是陈棋的审美点。 兰丽娟面对众人投来探究的眼神不为所动,还是手放着身后,笔笔直站着,一看就很认真的样子。 不一会儿,办公室门打开了,朱火炎带头走了进来,也没有看众人,就管自己站在了位,外一科主任金培林和副主任沈哲民则分别站在了两边。 金培林环视了屋内一圈,当眼神落在陈棋身上时短暂停留了一下。 “同志们,今天是周一,朱主任将亲自参与我们外一科的查房工作,下面请昨天的医生和护士开始交接班。” 一个护士先站了出来,“交班如下,昨晚3床病人茅阿说手术刀疤痛,昨时医嘱用了一点止痛片,另外八床病人……” 护士拿着笔记本,认真开始介绍昨晚病人的情况,叨叨叨叨说半天。 “以上是昨天所有病人的情况,具体细节,请值班医生交接班。” 这时候站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医生,站在前头轻咳了两下:“医生交班,同护士,交接班完毕。” 兰丽娟听得认真,刚刚还在做笔记呢,突然听到医生只有这么一句话,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 陈棋用手捂着嘴,轻声解释道: “护士交接班说得很详细,大家都心知肚明了,所以医生才一句话带过,你也不指望外科的糙老爷们有耐心写病程记录。” 显然兰丽娟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连情况都不了解,他们怎么管住院病人?” “嗨,外科医生嘛,只要会动手术就行了,手术结束的术后恢复和康复,一般都是丢给护士和实习医生的,等着吧,后面有我们累的时候。” 副主任沈哲民看到两个窍窃私语的实习生,轻轻提醒了一句:“交接班的时候不要交头接耳。” 陈棋和兰丽娟赶紧乖乖站好。 金培林看了一眼几个实习生说道: “昨天因为一些特殊情况,对实习生的带教问题没有进行分配,这次趁大家都在,我分配下:陆岳华同学,跟我;张军同学,你跟沈主任;艾可龙,你跟着刘主任。 嗯,陈棋同学,你就跟易则文医生;还有一位女同学,叫兰丽娟是吧,那你就跟陈棋一起吧,都跟着易医生。陈棋同学昨天让我们大吃一惊,希望接下来的实习中能继续给我们惊喜。” 话音一句,科室里响起一阵礼貌的、棒场似的轻笑声。 朱火炎听到这个带教分配,抬头看了一眼陈棋,没有说什么。 几个大学生,尤其是张军艾可龙他们,这时候看向陈棋的眼神就有点嘲弄和自傲了。 兰丽娟属于典型的小萌新,什么也不懂,但女人的直觉让她感到了这个分配肯定是有问题的,于是悄悄拉了下陈棋的衣袖: “陈班长,这个带教老师安排有什么讲究?” “讲究?当然有讲究了,没听他们这些大学生都安排跟在几个大主任后面,而我跟你两个人则被打包分配给了一个年轻小医生,这就代表着科室对我们中专生实习根本就不重视。” 正文 第一天查房提问 兰丽娟听到实习带教老师的分配如此不公平后,心里突然一下子就憋了一口气。 要强的姑娘没想到刚进科室的第一天就遭遇到如此不公平的事情?这完全给她的热情浇了一盆冷水。 陈棋看到她的脸色变了,马上用胳膊碰了碰她,轻声安慰道: “别急,有些事情要一步步来,毕竟他们是大学生,又已经实习过半年,有了一定的工作经验,我们只是初出茅庐,没有大主任愿意带我们也正常。” 兰丽娟咬了咬嘴唇:“当年中考,他们的成绩还不如我呢,陈班长,我们要加油呀,不能被人比下去!” “这就对了,实习落后,并不代表工作时候也会落后,他们起点比我们高了点,也就那么一点嘛。” 两人还在低声交谈,科会已经结束了,几个新来的实习生纷纷各找各妈。 易则文医生有点微胖,今年30岁左右,这年龄在外科也就是打个下手,做些一级小手术的小医生: “陈同学、兰同学,你们好,我就是易则文,接下来担任你们的带教老师。” 陈棋赶紧上去,对着易则文就是一鞠躬:“易老师好,接下来请多多关照我们了。” 兰丽娟也手忙脚乱跟着陈棋一起鞠了一躬。 易则文对这两个实习生的大礼还有点惊讶: “不用这么客气,现在我是你们的带教老师,等明年后也许咱们就是同事了,大家随意点吧,走,今天朱主任查房,我带着你们去看看。” 病房走廊里。 朱火炎主任走在最前面,走路都有点虎虎生威,一阵微风吹过,白大褂都有点轻飘起来,这气势,一看就是大bss。 金培林主任和沈哲民、刘传品两位副主任,则紧跟在身后。 再后面就是外一科的一众小主治,主治后面是科室最底层的小医生,紧接着的海东医科大学的几位大学实习生。 轮到陈棋和兰丽娟这两位中专生时,则是推着两辆小车,小车上放着一本本的病历。 光是这一幅画面,就将大家在科室里的地位一目了然,中专生处于食物链的最下层,最没地位,所以推着病历小车。 十多个医生这么浩浩荡荡走在走廊上,这架势,就跟港片古惑仔似的,吓得走廊上的病人家属纷纷退让。 走进病房,朱主任站在了病床的右侧,一大群白大褂鱼贯而入,把病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陪床的家属手里的苹果都掉到地上了。 “怎么来这么多大夫,我,我是要死了?” 说话的病人虚弱地躺在床上,一看到这么多医生围着他,把他吓得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朱主任对病人还是挺客气的:“这位同志不要急,我们今天是常规查房,谁是管床大夫,马上汇报病情。” 1床的管床医生是易则文,易医生一听,马上从后面急急忙忙挤了上来,刚要汇报,发现手上没病历,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这时候,陈棋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很顺手就将病历铁夹子交给了他。 易医生感激地看了一眼这个实习生,然后翻开病历开始汇报起来。 兰丽娟看到陈棋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提前拿好病历,第一时间交给带教老师感觉到很神奇: “陈班长,你怎么知道易老师马上要用病历了?” 陈棋低声说道: “教你一个诀窍,带教老师查房查到几床,你都要提前准备好住院病历,另外,你回头最好将自己管床的病人都记一遍,争取做到不用看病历都能及时回答病人病情和化验结果。” 兰丽娟连连点头,觉得班长不亏为是班长,什么都懂。 那边易医生已经汇报结束了,朱主任检查了一下伤口后点了点头:“缝合伤口恢复得不错。” 接着他直起身子,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实习医生,便点头张军问道: “这位同学,你来说说,脾损伤分为几级?” 张军一听,很自然回道: “一共分为4级:1级脾被膜下破裂或被膜及实质轻度损伤,术中见脾裂伤长度50,深度10厘米;2级脾裂伤长度>50,深度>10厘米,但脾门未累及,或脾段血管受累;3级脾破裂伤及脾门部或脾部分离断,或脾叶血管受累;4级脾广泛破裂,或脾蒂、脾动静脉主干受累。” 朱主任:“如果你在现场急救,肝脾破裂出血者应该如何转运?” 张军一时语塞,他觉得是理论,对于这种实验操作就两眼一抹黑了。 朱主任的眼光从张军脸上划过,对着旁边的陆岳华说道:“你来回答。” 陆岳华显然想过了,赶紧回道:“肝脾破裂出血患者一般的出血量很大,失血性休克发生快,也应先输血补液,休克好转后再搬运。” 朱主任:“那转运的时候应该采取什么体位?” 这问题又超纲了,教科书上根本就没有写,陆岳华一时也回答不上来,朱主任又看向了另一个大学实习生艾可龙:“你来!” 艾可龙吱吱唔唔:“这个,大概要仰躺吧?” 朱主任冷哼了一声: “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什么叫大概?难道你碰到病人就这么大概猜猜?你要知道这种肝脾大出血死亡率很高的,很可能你的一个细节失误就要了一条人命。” 艾可龙被问了一个大红脸,紧张得手都在抖了。 这实习第一天就被主任骂,这大学生的自信都被打击掉了大半。 朱主任透过三个大学实习生,终于发现后面还跟着两个中专实习生,尤其是那个陈棋,昨天让他刮目相看,便直接问道: “陈棋,这个问题你能不能回答?” 陈棋站直了身子,提高了几分声调: “好的主任,急救时,肝破裂患者应该取右侧卧位;脾破裂时,取左侧卧位以减少出血;若为开放性脾破裂时,应迅速用无菌温水棉垫或止血海绵填塞止血后再搬运。” 朱主任听了回答,不露声色,又问了一句:“如果是消化道出血呢?” 正文 第82章 区别对待没办法 “如果是消化道出血呢?” “那就应该采取头高脚低位,使血液流向腹腔,稳托腰背部,避免抱胸腹部,以免加重出血。” 朱主任问得快,陈棋回答得也快,这一问一答看似简单,却考验了一个学生不但理论知识要扎实,更要有随机应变的临床思维。 外行看门道,内行看水平,在场的其他几个主任和主治都暗暗点头。 朱主任深深看了一眼陈棋,不满地看了一眼三个大学实习医生,又替陈棋拉了一波仇恨值。 病人家属又不傻,听到医生好像在考究学生,知道自己的病情不会太严重,于是也放下心来,小心翼翼问道: “大夫,我老公能不能喝鲫鱼汤啊?发不发的?” 越中这边的百姓,生病的时候会有很多忌口,也就是传说中的“发物”,比如羊肉、鱼腥、海鲜、虾、蟹、大鹅等等。 所以一般看完病,都会特意问一句,哪些食物不能吃,就怕吃了影响病情。 鲫鱼豆腐汤,一般是给刚生完小宝宝的产妇娘吃的多,这个下奶好,但对于脾破裂患者能不能吃,这个朱主任也不是很清楚。 老师不清楚不要紧,考学生呗。 朱主任又将希望寄托在了几个大学生身上:“来,你们三位同学来说说,鲫鱼汤能不能喝?” 艾可龙连忙抢先说道:“可以喝,鲫鱼汤营养好,手术患者更要加强营养。” 张军连连摇头:“不能喝,这是发物。” 朱主任追问了一句:“为什么是发物?病理生理是什么?” 张军再一次语塞,求救般的拉了拉旁边的陆岳华。 陆岳华直接摇头了:“主任,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但我下班后一定会去查资料的。”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不用查资料了,鱼肉鱼汤手术病人要少吃,最好不吃,因为鱼里面含花生四烯酸,在人体内会被转化成前列腺素,继而影响血小板凝集,影响切口愈合。” 张军和艾可龙同时回头,眼里除了惊讶,还有一种忌惮。 能考上大学的人,智商绝对没问题,他俩哪怕情商再低也看出来了,这位中专实习生的实力,远比他们想得厉害,看来将来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陆岳华也转过头,看着这个昨天被同学刁难的中专生点点头:“我不知道你回答得对不对,回去我会查资料的。” 陈棋耸耸肩,没说话。 朱主任嘴角有一丝不易查觉的笑容一闪而逝,回答对着病人家属说道: “听到了吧,这位小陈医生已经回答你了。” 家属连忙笑呵呵感谢:“这么一解释就知道了,反正是不能喝,成,那就不喝了,幸亏问了一句,谢谢这位小陈医生呀。” 外科一共40张床位,如果换内科医生来查,不查到中午是停不下来的。 可是外科医生查房太简单了,一般都是进病房,问一句:“x床,今天感觉怎么样?” 病人:“还好还好。” “成,有不舒服跟我们说,走了。” 得,就几句话,完事儿。 今天要不是教学查房,朱主任时不时问些问题,否则一般40张床位查房不会超过半小时。 等所有病人都走了一圈后,朱主任第一个就离开了,外科医生嘛,一大堆手术等着他呢。 朱主任一走,金培林主任就是老大了,金主任点了自己带教的实习医生陆岳华:“走,跟我手术去。” 不一会儿,张军、艾可龙也分别跟着自己的带教老师往手术室跑去了。 科室里只剩下几个小医生,以及陈棋、兰丽娟两个实习医生。 兰丽娟这时候又有点心里不平衡了,“陈班长,他们怎么报到第一天就可以上台跟手术,我们却要留在病房里?” 陈棋对这种医院内部的职场潜规则太了解了,心里很淡定: “别急,人家上学时就去过大学附属医院见习,后来又实习过半年,肯定都是进过手术室的,所以一来就可以上台当助手,咱俩啥也不懂,只能留在病房里做小工喽。” 兰丽娟还是不服:“什么叫咱们不懂呀,我看刚刚你明明就是比他们大学生要懂。” 陈棋叹了口气:“唉,是金子总是会闪光的。” 旁边的易医生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了,两位大金子别感叹了,实习不都这样的嘛,今天的事情很多,你们先跟我去学习换药,换好药就要吃病程记录,我教几遍,将来这些活都是你们干了。” 陈棋苦着脸对兰丽娟说道: “瞧见没,换药,写病历,这才是实习医生的常规操作,抓紧时间加油干嘛,光是这些活儿,足够我们从早干到晚了。” 兰丽娟不以为意,只要能上手干活,她就充满了动力: “好,易老师你安排吧,换药和写病程记录我们在学校里都学过,没问题。” 陈棋这时候举了举手:“易老师,换药我不用学,要不你带着兰丽娟同学去学换药,剩下的床位就交给我吧,这样可以提高效率。” 易则文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成,换药工具都在操作间,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就叫我一声。” 陈棋走进操作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无菌手套,便伸出头来问道:“护士长,咋没有无菌手套?” 护士长王晓艳从输液室里也伸出头来: “你这孩子,这又不是手术间,用什么无菌手套?手套多贵呀,你把手洗干净了就成。” 习惯前世严格无菌操作的陈棋来说,一下子有点不适应,不用手套?光手上?他到不怕病人被交叉感染,他是怕自己被某些病人传染了什么怪病。 可是没办法呀,19八2年的医院条件就是这么简陋,他甚至在几个弯盘外面看到了污物没洗干净。 这可是在他前世的医院里,被院感科的人发现,非活撕了医生护士不可。 就这样,陈棋拿着两个弯盘,一些无菌纱布、消毒棉球、摄子、剪刀等等工具,开始了苦逼的实习生涯。 一直忙到中午,长时间弯着腰,腰差点都断了。 正文 第83章 实习有奋斗目标 哪怕是换药,陈棋心里还是挺乐滋滋的,为啥?因为这是他的老本行呀。 医生嘛,都是从实习医生开始,再到小医生、小主治,最后才是副主任、主任这样级别的大佬。 每一个级别的医生,都有自己的本职工作,实习医生,不就是换换药、拉拉勾、旁边高喊“斯国一”的小萌新嘛。 所以哪怕前世的陈棋已经是住院总,手术水平较高,几年后升副高铁板钉钉,但到了这一世也得重新开始,这一点,他一点怨言都没有。 只要让他干老本行,让他继续做外科,他就心情愉快。 关键是去换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让陈棋最快了解现在地区级医院能做哪些手术?水平到哪里了? 结果一圈药换下来,陈棋突然发现,咋都是一些普外科的病? 大多是什么阑尾炎、肠梗阻、小肠气、痔疮、静脉曲张等疾病,难度再高一点,也可以做个胃癌部分切除术。 但是他前世最拿手的肝胆外科却涉及不多,要说有涉及也顶多是拿个胆囊取个结石,肝、胰这一块是一个病人都没有。 这让陈棋的眼珠子就在咕噜咕噜转了。 要想成为名医,就要做别人不会做的手术,独术一枝。 肝胆胰外科的手术难度较高,一般的医生不会做,到时他进了人民医院就专攻这一块,相信很快就可以在整个地区,甚至整个省都出名了。 至于全国,这个不敢想,再牛逼也牛逼不过沪市长海医院的吴猛超教授呀。 有了自己明确的奋斗目标,这让陈棋的心情更加愉快,仿佛将来加官升职分房子的好事都在跟他招手了,换药的时候脚步都轻了几分。 中午,人民医院食堂里。 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饭盒子排着队,陈棋也拿了两个搪瓷碗,外面还被磕破了点皮,露出黑色的内胚。 兰丽娟只拿了一个搪瓷碗排在他前面,两人是同学,又是一个科室实习,这就能朝夕相处了,陈棋的“阴谋”也实现了。 轮到兰丽娟的时候,她拿出一只碗轻声说了一句:“师傅,打2两饭,还有一份霉干菜。” 霉干菜,越中特色菜,就是用芥菜晒干后腌制而成,越中有道名菜“霉干菜蒸肉”就是这个食材做成,味道好极了。 但如果只有霉干菜没有肉,虽然咸是咸了点,可以下饭,但一点营养都没有。 兰丽娟这一饭一菜,加起来不过花了1毛2分钱。 这让陈棋的眉头皱了一下,不管他有没有中意她,但看到同学吃得这么朴素,这让陈棋于心不忍。 他脑子里马上就想到了马小娜的话,恐怕这兰丽娟没跟别人借钱,准备用7块钱熬一个月了。 轮到陈棋的时候,他直接将头伸进去,看了看那一盆盆的菜,闻着那香气,口水哗啦啦地流。 突然他看到了里面有一大盆红烧肉,嚯,这菜在食堂里可是很难看到的,至少他在卫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 看来人民医院果然是狗大户。 “大姐,红烧肉多少钱一份?” 打菜的食堂阿姨听了眉头都挑了一下,她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叫她大姐,尽管对面这小伙子的年龄当她儿子都还嫌小。 可女人嘛,不就是那么点小心思嘛,食堂老阿姨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哎,小伙子,红烧肉一份八角钱。” 后面排队的一个医生惊呼:“哇噻,八角钱都没有二两肉吧?这么贵,谁吃得起呀?” 食堂老阿姨白了一眼说话这医生,心想你们都吃不起最好,最后剩下了,还不是便宜了她们这些食堂工作人员,到时几个大妈分一下都可以拿回家了。 别人吃不起,陈棋这里却没问题,只见他掏出饭票一下子扔在了窗口: “大姐,给我来一份红烧肉,再来一份大白菜,3两饭。” “好咧!” 食堂老阿姨对嘴巴甜的小鲜肉没有抵抗力,高高兴兴给陈棋开始打饭了,勺子到了红烧肉这里,手也不抖了,一挖一大勺,搪瓷碗都快满出来了。 陈棋笑得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大姐谢啦,下次打饭我就专门找您了。” “来来来,大姐就喜欢你们这些学习用功的好孩子,呵呵呵。” 陈棋拿着饭碗,看到后面人群中羡慕的眼神,赶紧离开打饭窗口。 后面排除的医生一瞧,得,八角钱虽然贵,可是有这满满一大碗也值了,于是也递过去一个搪瓷碗: “大妈,也给我来一份红烧肉。” 食堂阿姨一听就板起了脸,手一抖一抖跟帕金森似的,眼瞅着一勺肉只剩下半勺了,排队的医生不干了。 “我说大妈,你怎么搞的?前面那个小伙子你给满满一大勺子,怎么轮到我这里只给半勺子?” 食堂老阿姨继续翻白眼:“我乐意,你管得着嘛。” “那我不要了,你把饭票还我!” 食堂老阿姨一下子就把红烧饭装到了碗里,然后往窗台上这么一扔,呯一声: “菜都打好了你说不要了?怎么,资本家大老爷吃个饭还嫌这嫌那?这都新社会了,有肉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饭票不退,你爱吃不吃!” 气得那个医生手点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恨恨拿着小半碗红烧肉离开了。 食堂大妈也不服气,继续翻着白眼: “德行,人呐,就不能吃太饱,现在连肉都嫌弃了?看来咱们医院的思想教育课呀,那就得多上上。” 后面排除的人被食堂老阿姨彪悍的作风给震慑了,一个个都像乖宝宝似的排好队,不过再没人敢去买红烧肉了。 有读者会说,一个单位的食堂大妈敢这么屌?不怕挨骂?不怕单位辞退了她? 拜托,人家食堂大妈可是医院的正式工,工龄可能比在场的很多医生都长,谁敢辞退她?杜会主义只是分工不同而己,工资是看工龄和职务来的,人家又不比你少。 陈棋没管后面的争论,他的眼神扫了一圈,找到了在角落里的兰丽娟,端着红烧肉走了过去。 正文 第84章 现场教学写病历 陈棋刚挨着兰丽娟坐下,旁边呼啦一圈,几个死党都围了过来。 “嗨,你小子,居然舍得买肉吃?这么大一碗,嚯,来来来,给我一块。” 丁碧涛不管了,夹起一块红烧肉就放到了自己嘴里,吃起来那个满足啊。 王闪浓、尹继刚两人也不客气,齐齐将筷子伸向了红烧肉,反而是几个女生却不伸筷,只是在一旁打趣: “啊哟,陈班长真的路上捡钱了?现在红烧肉都吃得起了,求教发财的办法呀,嘿嘿。” 兰丽娟看了一眼红烧肉,脸有点红红的,她有一种预感,陈棋今天买肉肯定是冲她来的,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还是有点点小开心。 陈棋看到大伙儿都来了,也不意思吃独食了,装作大方的说道:“来来来,运气好,人人有份。” 这么一小碗肉,人人有份,一人分一块都分不到。大家都是穷孩子,最会的就是看人脸色,哪怕是丁碧涛他们一人夹了一块后,也不再夹第二块了。 陈棋趁机将碗里的红烧肉,趁兰丽娟不注意,一下子都倒进了她的碗里。 急得兰丽娟差点把碗扣到他头上,但一想到这么多肉,又不知道怎么办了。 陈棋一边倒肉,一边随意地问道:“哎,你们几个一上午下来,有什么感受?” 马小娜有些泄气:“完蛋,学校教的,跟医院里要干的活完全不一样,早上查房的时候我好几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 尹继刚赶紧点头:“上午查完房,让我们写病程记录,我都写不好,被老师骂了好几次。” 边红恩忍不住插话道: “病程记录还好,我的带教老师让我写大病历,天呐,我一上午下来,一份大病历都没写好,也不知道下午怎么交差。” 几个同学七嘴八舌都诉起苦来,显然第一天实习,还是比较做筋骨的。 这边的热闹,显然引起了医士班其他同学的注意,大家纷纷都围了过来,毕竟班长在,主心骨在,大伙儿都想听听班长怎么说。 陈棋能怎么说?当然是鼓气喽。 “我跟你们说,实习第一天碰到这样那样的问题都很正常,但是遇到问题不能光是叫苦,而是要想办法解决。千万不要不懂装懂,否则更会被带教老师骂得狗血淋头,也容易出现医疗纠纷,这会影响你们的实习评语。” 有一个同学问道:“班长,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棋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12点15分,大家争取在15分钟内把饭吃完,然后集体去医院的小花园,你们将上午写的病程记录和大病历都带来,我们现场共同学习如何写病历。” 大伙儿一听,连连点头,纷纷捧起自己的饭碗抓紧时间吃饭。 兰丽娟看着自己碗里的半碗红烧肉,愣在那儿,陈棋敲了敲桌子: “我说兰丽娟同学,你可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这种互帮互助的学习场合更要以身作则呀,发什么愣?赶紧吃完,咱们一起去小花园呀。” 兰丽娟咬着牙,恨恨地看了一眼陈棋,然后又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块肥肉。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觉得对上了陈班长这个冤家,自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每次最后都不得不乖乖听他的话。 嗯,猪肉真香。 吃完饭,陈棋很自然就将碗筷交给了兰丽娟,意思很明确,你帮我洗了,然后一个人匆匆先去小花园占位置了。 兰丽娟也不想反抗了,反正都这样,肉都吃了,给班长洗两个碗又怎么了? 小姑娘自我做着心理建设,却不知道她已经不知不觉中开始慢慢让陈棋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当她彻底习惯陈棋的存在时,也是两人真正相恋的开始。 潘叶早就将这对狗男女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但她是一个理智的人,心中虽然不爽,但嘴上谁也不说。 就是心中有点小委屈,自己这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家世有家世,陈班长最后怎么就放弃她了呢? 医士班的同学们吃饭都很快,差不多都是囫囵吞枣,然后一个个飞速往各自实习的科室跑去。 这年头病案管理并不严格,这要是在后世病案是不能带出科室的,哪怕病人要复印也只能跟档案室申请。 不过现在呢,只要跟值班医生说一声就行了。 陈棋快速跑到小花园里,这边有一个凉亭,平时都有一些病人家属在吞吐雾,所以他先将这些人都赶走了,然后将凉亭中间的石桌子擦拭干净。 同学们则已经陆陆续续跑来了。 不一会儿,凉亭里面就坐满了人。 陈棋指了指周力说道:“来,周同学是第一个到的,让我看看你写的病历怎么样,大伙儿一起点评一下。” 周力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听话的讲病历交给陈棋。 陈棋一翻开第一页就发现了一个错误,于是指着说道: “来,大伙儿都围上来,一起瞧瞧周力的主诉,患者主因心慌气断3天入院,这对不对?” 李素娟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都气断3天了,怎么还活着?这是诈尸了呀?” 哈哈哈,凉亭里众人都笑了起来,周力也挠挠头,不好意思起来。 陈棋拿出自己的蓝墨水钢笔在旁边注明了一下: “这应该是患者主因心慌气短3天入院,或者是气促3天入院,所以大家后面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有错别字。有时候一个字写错,意思就千差万别,很容易误导其他医生的后续治疗。” 凉亭里的同学一个个纷纷点头,然后拿出纸笔来,将陈班长说的注意点都记录下来。 陈棋又点了点李素娟说道:“来,素娟,刚刚你能发现别人的问题,让我们看看你自己有没有问题。” 李素娟非常自信:“给,请陈班长斧正。” 陈棋快速翻了一遍,马上大声说道:“大家都听一听,李素娟同学的这段病程记录哈。” “今天天气暖洋洋,我随王医生去查房,王医生问病人怎么样,病人说好多了,王医生笑了,病人也笑了…” 正文 第85章 郭院长暗中观察 “今天天气暖洋洋,我随王医生去查房,王医生问病人怎么样,病人说好多了,王医生笑了,病人也笑了…” 陈棋刚朗读完,凉亭里的人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边红恩扒在李素娟的身上,一边笑一边骂道: “素娟,你这是写小学生作文呀?笑死我了,这哪里病程记录呀?” 李素娟的脸已经变成了一个红苹果,但嘴上还是不承认,低声喃喃道: “我这就是将当时查房的情景如实写下来了嘛,一点都没有编造。” 陈棋笑了半天,清了清嗓子: “你的确是如实写下来了,如果是学生作文没问题,但做为医学专业文书,那是不行的,正规的病程记录,应该包括患者的病情变化情况、重要的辅助检查结果及临床意义。 另外还有上级医师查房意见、会诊意见、医师分析讨论意见、所采取的诊疗措施及效果、医嘱更改及理由、向患者及其近亲属告知的重要事项等。” 同学听到陈班长开始讲课了,也不笑了,都低着头抓紧时间记录下陈棋说的第一句话,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认真。 “对这份病程记录,你可以这样写:患者?院两天,病情稳定,仍有低热3八左右,关节肿痛未加重。 今?上午王某某医师查房,听取病史汇报及查体后,认为根据病?表现为?关节游?性肿痛、?下?结、?沉增快、?电图有s - 改变,同意原诊断及处理意?。 鉴于病?出现多个?下?结,嘱查24?时尿液尿酸定量及关节摄?,以排除痛?。已开始抗?湿治疗,要密切观察病情变化。以上遵嘱执?。” 陈棋又补充道: “如果当天有什么辅助检查报告出来,也要及时将结果写进病程记录里面,这样上级医生看到这份病程,就可以将病人多日来的病情变化做到一目了然,心中有数, 同时也是一份证据,免得将来有医疗纠纷时,医生说不清楚,所以大家一定要认真记录,不要怕麻烦,同时书写一定要规范,李素娟的错误就不要再犯了。” 这话一出,凉亭里的同学们也一个劲的纷纷点头,所有人都有一种感觉,好像大家面对的不是一个同学,而是一个老师。 陈棋又顺手拿过胡杰的病历,然后猛翻了一个白眼: “这是一个会诊单,听着哈,大家觉得这样写对不对:会诊单上面写着理由:病人诉,说不出的难受。” 哈哈哈,凉亭又是一阵轰堂大笑。 陈棋一把拉住胡杰,“来来来,胡大夫,你如果是会诊医生,看到这样的会诊理由,你会不会打死这个写申请单的实习医生?” 胡杰同样有点下不来台:“这个这个,当时病人就是是说自己说不出的难受嘛。” 陈棋翻看了整个病历后,声调提高了几分: “会诊单,是要送到会诊医生手上的,那就需要让会诊医生看到主诉就大概知道是什么病情,这点很关键,尤其是急会诊,一定要做到言简意赅。 你做为发出会诊邀请的医生都说不清楚病人有什么情况,那就让对方医生根本无从下手,对方科室也不可能派出专业的医生来参与会诊,那耽误的还是病人的病情。 所以正确的会诊单,必须详细填写申请单的申请会诊项?,简要重点描述病?的病情及诊疗情况、申请会诊的理由和?的,写好后给带教老师签字,你再将申请单送达邀请会诊科室。 这里要注意,?般会诊4八?时内完成,如需特殊检查的轻病?,可预约时间到专科检查。医院内急会诊必须在10分钟内到位。” 陈棋将同学们拿来的病历一份份翻过去,一个个指出问题。 这种实战演练的效果要远远好于在课堂上的理论教学,写病历病程记录大家都学会,为什么真的上手了还是错误百出?这就是没有经验造成。 陈棋做了多年的实习狗,工作了又亲自带教学生,所以对于如何教授实习生相关知识点那是小菜一碟。 三楼院长办公室里。 郭元航院长吃完午饭,就准备将窗帘拉上休息一会儿,突然听到从楼下花园里传来了一阵阵的笑声。 他好奇地伸出头去一看,就看到一群刚报到的卫校实习生们,正在花园里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本本病历铁夹子。 郭院长觉得有点好奇,反正刚吃完午饭,饭后也要散散步有助于消化,于是拿起了外套,走到了楼下。 到了花园里,他也没有去打扰这群学生,而是站在一个角落里,刚好可以听到这些实习医生们的谈话。 郭院长惊讶地发现,这些实习医生正在讨论着病历的规范化书写的问题。 让他更惊讶的是,现场没有带教老师在教学,反而是昨天那个指出颅底骨折的那位实习生在帮着同学们一一指出错误和缺点。 郭院长不禁多看了陈棋几眼,心想: 同样是实习医生,同样是一个班出来的,同样的年龄段,怎么差距会那么大?这小子看起来都不像个学生,分明就是一个有丰富临床经验的老资格医生嘛。 同时,郭院长又想到了昨天那个颅底骨折诊断课题,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等实习结束,一定要将这小子给要到人民医院来。 陈棋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简在帝心”了,他还是在教着同学们如何正确书记病历和相关文书。 这时候,外一科的李俊医生正带着张军、艾可龙两人从花园旁路过,听到笑声后随意瞧了一眼,便看到了昨天那个让他下不来台的实习医生,眉头就皱了起来。 张军非常会看脸色,便慢悠悠走了过去: “哟,同学们学习很刻苦嘛,中午不休息还在讨论问题呀,你们在讨论啥?噢,病历书写?我的天呐,这么简单的病历书写你们都不会吧?你们卫校的教学质量这么差的吗?” 这话一出,就一下子引起了公愤! 正文 第86章 打赌比赛写病历 说实话,八0年代初的中专生,哪怕面对大学生也没有什么自卑感。 因为在中考的时候,只有成绩最好的同学会去上中专,成绩其次的学生才会上高中。 这很现实,考进中专,毕业了就是干部,就能分配工作,就有铁饭碗。 而考高中还要面临考大学的难题,八0年代大学可没扩招,一个班50个高中生,能考上大学的顶多也就4、5个,标准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大学考不上的高中生,有些运气好的还能当代课老师,运气不好的,只能进工厂当一个普通工人。如果是农村娃,回去还是一个农民。 所以陈棋他们听到张军的讽刺,可没有什么“敢怒不敢言”的心态,一个个都敢怼回去。 陈棋看了看张军,以及他身后的李俊,并不想将关系搞太僵,毕竟李俊还是带教老师,是人民医院的自己人。 实习医生算什么?说好听点,不过是匆匆过客,双方真的发生激烈的矛盾,吃亏的肯定是“外人”实习医生。 到时一份实习不合格评语,毕业分配甭想有什么好工作了,那就是彻底毁了一个人的前途。 陈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用手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动作,示意同学们稍安勿燥: “张同学,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没有谁生下来就是万物皆知的,就像你半年前刚刚实习的时候,难道拿到一份大病历就能写得规规范范,一字不差?想想自己走过的路,真的没必要对其他同学冷嘲热讽。” 张军自认为是大学生,优越感还是很膨胀的: “陈棋同学,写病历是要动脑子的,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聚集在一起讨论讨论就能讨论出什么来的,这样吧,你们叫我一声张老师,我也愿意屈尊,用自己的下班时间来帮帮你们,怎么样?” 丁碧涛低声骂了一句:“狗屁,自己是实习生居然想当老师了。” 刚刚张军贬了一番中专生,这让花园里的其他同学都很不服气 边红恩的脾气挺急的,高声回道:“喂,这位同学,中专生又怎么了?大学生就了不起啊?” 张军看了看艾可龙,两人一起笑了起来:“大学生的确了不起啊,哈哈。” 这话一出,这边的中专生一个个都涨红了脸。 顾院长站在不远处看得明明白白,心想这几个大学生分明就是心思不单纯,想来扰乱现场学习气氛,让这群卫校实习生们学不成病历教学。 当然他没有站出来主持公道的意思,堂堂一个大院长才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呢。 他也想看看那位陈棋班长该怎么样反击回去,这个年代的领导可不喜欢怂货。 陈棋能干嘛?在花园里打一架?还是跟泼妇骂街一样,双手插腰唾沫横飞?真要这样干了,斯文扫地,还会被严厉处分。 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方法,文斗,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去打败他们。 “这样吧,张军同学,咱们就比一场,就写大病历和首诊病历,怎么样?看看是你们大学生厉害还是我们中专生牛逼。” 张军自信地一拍手:“好极了,怎么比?” “规则也简单,咱们下午同时去收治一个新入院病人,独立完成首次病程记录以及大病历,然后让医教科的老师来当评委,看看谁的质量更高,谁的诊断更正确,怎么样?” “成,既然陈同学这么有自信,那咱们就比一比,也好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大学精英教育。” 眼见这两人开始要打赌了,艾可龙赶紧跳了出来:“既然是比赛,那当然得下点赌注喽,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李俊刚刚听了还乐呵呵,心想要给这中专生打脸的机会到了,一听要下赌注,吓了一大跳: “不能赌博,这是违反纪律的。” 艾可龙一听,连连解释:“不是赌钱,咱们就是玩笑嘛,哈哈,要不,输的人请吃三份红烧肉怎么?” 张军自傲地点点头:“那就三碗红烧肉吧,便宜你们了。” 王闪浓刚要说什么,一把被陈棋给拦住了: “三碗红烧肉,这也太少了,你们瞧,我们可是有20个同学来,要么不赌,要赌就赌20碗红烧肉。” 20碗红烧肉,哪怕医院食堂不要肉票和钱,但光是食堂发行的“菜票”就要32元,差不多是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赌注其实已经很大很大了。 听得躲在一旁的郭院长都直抽冷气,心想真是好家伙,这些学生现在都这么有钱了吗?红烧肉都可以随便造了? 张军一听,伸出自己的右手:“来,陈同学,男人要说话算话,咱们击掌为誓。” 陈棋也伸了自己的右手,刚要敲上去,一下子被兰丽娟给拦住了:“陈班长,你……” 陈棋有点不满意:“兰同学,人家都送肉上门了,你还不想吃呀,怕啥,你觉得我会输吗?” 兰丽娟一听,一跺脚:“32块钱呐。” 张军一听不满意了:“真够狂的,到时输了这么多红烧肉,可不要回家哭鼻子,看你这穿着家里条件也不会多好,啧啧啧。” 陈棋也不废话,对着张军的手掌就是一击,比赛的游戏规则就这么定下了。 张军哈哈大笑,跟着李俊离开了小花园。 而陈棋这边,则闹翻了天,就连潘叶也担忧地看向了这个班长,对方可是早就实习了半年的老油条,还是大学生,这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班长,没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了。” “啊?~~~~” “我担心的是,这么多红烧肉,我们怎么吃得完呀。” “哈哈哈~~~” 小花园里又是一片欢声笑语,初生牛犊不怕虎,管你是谁,那都要斗上一斗,伟大领袖不是说了,与天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郭院长听了也笑着摇摇头,虽然他看来赌注是大了点,但双方实习生有竞争,彼此有压力,这是好事,更能提高实习的效率。 回到办公室后,他给医教科科长齐大名打了个内线电话,让他马上来一趟。 正文 第87章 提高比赛的难度 齐大民一听院长招见,那必须是扔下手头一切工作,快步来到院长办公室里。 听到郭院长将之前小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和那个赌约说了一遍,齐科长听了有点不满意: “现在这些学生还真是会惹事呀,尤其是那个卫校的陈棋,还有那个谁,张军,一个大学生跟中专生打赌,赢了没什么可光荣的,输了那丢脸就丢大了。” 作为医教科科长,管医生的大头目,齐大民还是倾向于大学生的,毕竟一家医院档次和水平的高低,取决于大学生的数量多少。 所以从领导的角度讲,一个大学生,远比一个中专生来得宝贵。 郭院长听了却是摇摇头: “老齐,你这思想不对,我看这陈棋同学的实力不一般,绝对不会比大学生差,他连颅底骨折都能诊断,你觉得其他普外科的小毛小病对他来说还是难题吗? 咱们看待一个学生,一个年轻医生,不能只看文凭,更要关注他的优点和过人之处,尤其是咱们外科,文凭再高,可是手上没功夫,手术刀拿不起来,那也是白搭。” 领导什么时候都改不了说教。 齐大民想了一下:“院长,要不这样,咱们提高比赛的难度,给这俩小子来个下马威如何?” “哦,你说说怎么个下马威法?” “他俩不是要比谁病历写得好嘛,这有什么可比的?病历都有格式,只要不出错,按模式写,那就很难分出胜负来,对不对?” 郭院长听了轻轻点头。 “那我们就增加难度,大病历上不是要写初步诊断嘛,咱们弄个疑难杂症的病人给他们,让这俩小子自己独立去瞧病。谁能诊断出来,谁就赢,这样更公平,更能体现一个学生的水平不是?” 郭院长一听,眼睛一亮: “哎老齐,这个法子好,比赛写病历是没啥意思,比赛谁能诊断出疾病来这才是重点。对了,下午有这样的复杂病人吗?” 齐大民诡异一笑: “还真有,副食品一厂的朱庆三厂长不是刚体检结束嘛,检查出胆管这里有问题,可能比较严重,他打电话来,让我下午帮他预约一张病床,正好,给这几个小子练练手。” 郭院长一拍沙发扶手: “好,你跟朱厂长说好,就让他配合一下实习医生的诊治,告诉他后面我会亲自给他瞧病。另外,下午咱们一起去趟外一科看看热闹。” 齐大民心里腹诽,你一个院长这么空的吗?怎么这么八卦?领导架子呢? 嘴上却还是乐呵呵的: “成,那下午我就陪您去走一趟,也正好瞧瞧,到底是咱们越中本土培养的卫校生厉害,还是外来的大学生水平高。” 郭院长点了一根烟,美滋滋吸了一口:“老齐,要不咱俩也打个赌?看他俩谁能赢?输的人也买一碗红烧肉如何?” 齐大民一头黑线…… 下午2点,外一科办公室里。 郭院长、齐大民、朱火炎三个大佬坐在一起,正在传看着副食品一厂的朱庆三厂长的体检报告。 外一科的主任金培林有点看不懂,这几个大佬怎么没事老是往外一科跑? 不过今天的事情他归为是朱厂长有面子,毕竟副食品一厂,那可是掌握了城区大半人的菜篮子,可谓是位不高权很重的岗位,人民医院食堂的采购也是副食品一厂照顾的。 郭院长看了所有的检查报告,尤其是一张黑白b超单有点皱眉。 “老朱,你有什么看法?” 朱火炎轻笑了一声: “我有看法也不说,现在重点是那俩小子有什么看法,谜底就让他们去揭晓吧,如果连这个都诊断不出来,那就成不了合格的外科医生。” 郭院长点点头,表示认同。 金培林显然有些不同意见: “院长,这有点不公平吧?陈棋毕竟是中专刚来实习的,张军可是大学生,还实习过半年,临床经验和诊断能力肯定是优于陈棋的,两人不是一个水平的。” 郭院长嘿嘿一笑: “那我不管,谁让这位陈棋同学自己吹牛,还一吹就是20碗红烧肉,乖乖,现在的学生口气都这么大吗?就连我这个院长都请不起呀。” 办公室里众人都呵呵笑了起来,显然20碗红烧肉的赌注的确让人叹为观止。 齐大民看了看手表:“老金,那就让陈棋同学和张军同学开始吧,大家下午还都有事情呢,别耽搁了。” 金培林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外面的护士站。 “张军,陈棋,病人已经在20床了,你们两个谁先去问诊?” 张军表情轻松:“随便!” 陈棋也耸耸肩:“那就张军同学先请吧,我们中专生别的没有,谦让精神还是有的!” 金培林也没犹豫,递过一本空白的病历:“那张军你先去吧,给,这是病人的体检报告,你先看下。” 张军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突然就笑了:“金老师,这诊断不是明摆着的嘛,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金培林瞪了他一眼:“明摆着什么?病人都没看到你就敢下诊断?少废话,快去吧,里面院长等着呢。” “院长?” 张军和陈棋都双双惊讶了一下,心想院长还会关注这个小小的比赛?随后两人不约而同都兴奋了,这在领导面前的表现机会来了。 张军也不客气,快速闪进了病房里。 兰丽娟站在陈棋的旁边,心里多少有点担心的,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小小的病历书写比赛了,而是事关给领导个人印象的关键时刻了。 “班长,那个张军似乎胸有成竹的样子。” 陈棋却嗤之以鼻: “院长和朱主任都亲自来了,拿出来的病人怎么可能简单?看一眼检查报告单就知道是什么病,那还比什么?我猜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兰丽娟一听,觉得有道理,同时心里也更担心了,如果是疑难杂症,那他们中专生就更吃亏了,毕竟缺乏临床经验。 15分钟过去了,病房门打开,张军表情轻松走了出来。 正文 第88章 病人是不是肿瘤 张军一出来,艾可龙连忙跟上问道:“怎么样?” 张军比了一个没问题的动作,然后又看向了坐在一边的陈棋: “陈同学,这个病人诊断还是很简单的,相信你一眼就能看出来,千万别紧张哦。” 陈棋笑笑没说话,只是接过了病人的检查报告单看了起来,兰丽娟也坐在旁边一起看。 检查单上,其他都显示没有什么问题,只有b超单上提示:患者肝内胆管扩张,左右肝管汇合处中断,局部可疑高回声斑,胆总管无扩张。 陈棋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边的兰丽娟问道:“怎么样,第一印象是什么?” 兰丽娟想了一下:“肿瘤?而且是恶性的?有可疑软组织影,都压迫胆道引起阻塞了,” 陈棋轻笑了一声:“张军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未必哦!” 兰丽娟刚要追问为什么,陈棋已经站起身来,拿着空白病历走进了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个50多岁的男病人,虽然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却难以掩饰他肥胖的身躯,在这个年代,胖子还是很稀有的。 陈棋心想,果然是副食品厂油水多呀。 朱厂长的脸色非常不好,这时候躺在病床上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绝望感。 昨天地区副科级以上领导体检,本来无所谓的朱厂长乐呵呵地躺在检查床上,结果那个b超医生是反反复复在他的腹部来来回回检查了小半小时。 最后一脸担忧地告诉他,说他的胆管旁边生了一颗东西,压迫了他的胆管导致出现了狭窄,让他马上要住院开刀。 能当上厂长的都是人精,朱厂长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什么胆呀肝呀的出现大问题了。 要知道这年头,除非是外伤或者急诊,再或者非常严重的大病才会住院,否则谁有这闲钱闲时间去住院? 真有什么病,医生也是开点药,连挂针输液都很少见。 不甘心的朱厂长拿着体检报告,马上就溜到了门诊,找了一个熟悉的医生让他瞧了瞧,结果那医生是欲言又止,表情跟便秘似的,只说让他尽快住院仔细检查。 朱厂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人民医院的。 脑子里想的都是,难道是自己这些年吃肉吃太多了?遭到报应了?这是得了什么绝症了? 索性做为副食品厂的厂长,他路子广,一个电话打到了人民医院医教科科长这里要求安排一个床位,结果他是心急如焚,医院却让他给实习医生练练手? 朱庆三都有一种骂娘的冲动。 可是一想到后面还要邀请郭一刀郭院长治病,他也只能忍了,不过脸色就大好看了。 陈棋一进病房,看到一脸铁青的朱厂长,以及在旁边抹眼泪的中年妇女,知道人家并不欢迎实习生,这种脸色在医院里太常见了。 别说实习医生,在某些人眼里,连普通的主治医生都没给好脸色。 但陈棋看到朱厂长这个铁青的脸色,心里反而一喜,因为他没有看到病人脸色腊黄。 黄疸是胆管疾病最早也是最重要的症状,约有90到9八的胆管癌病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皮肤、巩膜黄染,朱厂长显然没有这个主要特征。 “你好,你就是朱庆三同志吧?我是人民医院的实习医生陈棋,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问吧问吧,刚刚问过一遍又来问第二遍,真是无聊透顶。” “你最近半年,有没有出现右上腹痛胀痛或不适?就这个位置。” 陈棋一边指着肝胆位置,一边问道。 朱庆三和妻子回想了半天,然后犹犹豫豫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这体重反而比半年前胖了几斤。” “那有没有消化不良,胃口欠佳,尤其是看到肥肉就恶心的感觉?” 朱厂长这次不犹豫了,直接说道: “之前半年没有,吃嘛嘛香,最爱的就是肥肉,不过你还别说,昨天b超说我有问题了,我马上就感觉饭也吃不下了,觉也睡不着了,肥肉也不香了,医生,我这是不是中大奖了?” 陈棋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现在还是问诊状态,哪里好轻易下诊断? 但患者没有出现进行性黄疽、皮肤搔痒、体重下降,消化不良以及上腹胀闷不适等症状,这个诊断在陈棋眼里还是比较乐观的。 “朱厂长,现在说有没有中大奖为时过早,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现在再给你做些检查,你如果有感觉不好的地方,马上示意一下。” “好,医生,你来按吧。” 陈棋也不客气,开始在腹部进行触诊,结果按了一圈,朱厂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显然并没有什么疼痛感。 朱厂长现在处在心理敏感期,又疑神疑鬼地问道:“医生,我这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是不是别人所说的无痛性肿瘤?” 陈棋轻笑了一下: “朱厂长看来懂得还挺多,放心吧,至少我的诊断还比较乐观,不过接下来还要进行几个检查,才能确定要不要手术。” 这话一出,坐在旁边的厂长夫人不高兴了:“这位大夫,刚刚前面来的医生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到底谁比较准呀?” 朱厂长不瞒地看向妻子:“当然是这个医生比较准了,你难道希望我出事啊?” 厂长夫人吓一跳:“你胡说什么,我当然希望你没事。” 陈棋不管这对夫妻斗嘴,而是退出了病房,刚一关上门,病房外王闪浓等一大群中专同班同学都等着了,显然他们下午也没心思上班了。 “陈棋,怎么样?” 陈棋拍了拍王闪浓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顺利,什么病我大概心里有数了,现在我要去写病历了,你们等一下。” 陈棋走进护士站,就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开始写起了首诊和大病历。 这个时候张军也已经写了一半了,看了看隔壁的中专生,轻哼了一声。 他心里也早就有了一个诊断,而且他认为这个诊断太简单了,害怕陈棋这个中专生也能一眼看出来,所以抓紧时间书写大病历,想抢先一步给院长去瞧瞧。 正文 第89章 陈棋的诊断依据 郭院长他们也不急,喝着茶聊着天,一边等着大病历送进来。 大概半个小时后,张军就敲敲门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份刚刚写完的大病历。 齐大民见张军进来了,便问道:“你写完了?” “报告齐科长,我都的大病历和首诊病程记录都写好了,请几位老师过目。” 齐大民接过铁夹子,顺手递给了坐在中间的郭院长。 郭院长也不客气,打开病历就翻看起来,到底是大学生,书写规范、笔迹清晰、条理分明,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郭院长一边点头,一边翻看,直到翻到诊断一页的时候,手和眼睛都停住了。 “小张同学,你的诊断是胆管癌,是吧?” 张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是的,郭院长。” “哦,那说说你的诊断依据是什么?” “我主要的诊断依据是根据b超单来的,患者有肝内胆管扩张、胆囊空虚、胆总管上段软组织影,但是肝外胆管口径正常,这基本可以判断为是肝门胆管癌,而且已经是中晚期了。” 郭院长笑笑没说话,反而是将病历递给了旁边的齐大民,示意大家传阅一下。 就在金培林最后一个看完大病历,还没来得及夸奖几句张军的时候,陈棋也敲门进来了。 “郭院长、齐科长、朱主任、金主任,我的大病历写好了。” 齐大民点点头:“你先旁边坐一会儿。” 郭院长拿到陈棋的大病历,首先入目的就是那手漂亮的钢笔字,笔锋刚劲有力,这让他看了心里直点头。 整个大病历写下来,较之张军的更详细,但真要打分,两人的分数也差不多。可是张军是大学生,陈棋是中专生,如果两人分数一样,其实也是张军先败了。 郭院长没发表意见,直接翻到了诊断一页,然后眼睛一亮: “小陈同学,你诊断为是肝门胆管狭窄,胆管炎?” 这话一出,瞬间就引起了办公室里众人的兴趣,大家本来有沉闷的心情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 因为陈棋和张军两人的诊断完全不同,那就代表这注定不是一盘和棋,肯定有一个人要输得彻彻底底,那就有好戏看了。 张军听到陈棋这个诊断也有点诧异: “陈棋,你没看到b超单上说胆总管上段有个软组织影,这么明显的一个肿瘤物啊。” 郭院长将病历随手又递给了旁边的齐大民,也笑咪咪地问道: “对呀,这么大一颗东西放在那儿,你怎么就排除掉了?再给你们看两个检查报告,这是病人上午在门诊做的,结果刚刚送来的。” 郭院长递过来两张纸, 一张是b超造影报告单,提示左右肝管分叉处管腔狭窄,造影剂注入后肝总管处可见一大小为2714的团快。 另一张是x光片报告,提示肝门胆管重试狭窄,其上肝内胆管广泛扩张,胆总管及胰管无狭窄及扩张。 张军看了以后更是一脸得意,感觉他的诊断稳了。 而陈棋看后,只是轻轻将两张报告单放在了桌上,脸上并没有沮丧的表情。 郭院长一脸玩味地看着陈棋,微笑着问道: “怎么样,两位同学看到这两个报告后,需不需要修改一下自己的初步诊断?” 张军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两张报告单更印证我的诊断是正确的,不用改了。” 陈棋笑了:“对,这两张报告单也让我更加坚定了排除恶性肿瘤的诊断。” 郭院长向后靠在椅子背上,看了看室内的众多医生问道:“来,你们都说说,你们更赞同哪一种诊断?” 李俊第一个站了出来:“郭院长,我赞同张军同学的诊断,这是非常明显的占位,而且还在肝门处,恶性肿瘤的可能性最大。” 其他几个年轻医生也是点点头,显然大家都认为赞同张军的诊断。 郭院长又看了看几个老资格医生:“老齐,老朱,还有金主任,你们都说说看嘛,今天就当是科室病例大讨论。” 齐大民是内科出身,看了几张报告单和大病历上的体检检查结果,倾向于是胆管癌。 朱火炎仔细看了一下几张报告单,又看了一眼陈棋,显然,他是倾向于陈棋的诊断,但因为陈棋还没有具体说出自己的诊断依据,所以他没有开口支援。 金培林则是默不作声,几个大佬在,他这个小小科主任就不要太过表现了。 郭院长看到办公室里众人的意见都倾向于张军,便笑呵呵地说道: “小陈同学,看到了吧,大伙的诊断都认为是胆管癌可能性大,你偏要说是普通胆管炎,那你说说你的诊断依据。注意哈,不要信口开河,我们医生一定要抱着实事求是的态度。” 陈棋轻吐了一口气,做为前世的肝胆外科医生,他自信自己的诊断不会错,毕竟胆管癌他以前可是接手过太多了。 “郭院长,几位老师,我是从这几个角度去判断的。 一个是患者临床表现不符,他没有黄疸,无论是化验单结果,还是本人脸色,都没有提示黄疸,另外病人还没有皮肤搔痒、体重下降,消化不良以及上腹不适等症状。” 陈棋开始说自己的诊断依据了,办公室里迅速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专业医生,虽然内心有倾向,但也明白兼听则明的道理。 张军有心反对,想说不是每一个胆管癌都会有以上临床表现的,但他忍住了,别人在汇报病情他去打断,无论是对是错,都会给领导留下一个坏印象。 陈棋不管各人的心思,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 “另外,郭院长刚刚给的两张单子上面提示,如果是癌症,却没有肝内转移及伴发病变,也没有发现血管侵犯等现象,肝门淋巴结也没有发生肿大,因此炎症性病变不能排除。 还有一个依据,就是体检单上的肿瘤物指标,大家看,糖类抗原19-9是正常的。所以光是一个胆管狭窄,一个软组织影就说是恶性肿瘤,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沉思了。 正文 第90章 现在定论太武断 其实陈棋还想说,这个病人可做的检查太多了,可惜19八2年的越中地区人民医院都没有, 比如,比如磁共振胆管成像、经皮经肝穿刺胆道造影,再比如穿刺活检等等。 要不是陈棋前世的临床经验丰富,否则光是靠这些常规检查报告,是个医生都会倾向于是恶性肿瘤,毕竟那么大一颗占位摆在那儿。 郭院长听到陈棋的汇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其他他也是在思索,这颗“占位”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张军和陈棋两人的诊断都有各自的道理,都能说出自己的诊断依据,那么哪个人是正确的? 做为老外科医生,江湖人称人民医院郭一刀,郭院长的内心是倾向于陈棋的。 可是他也怕被打脸呀,这要是最后的诊断胆管癌才是正确的,那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做领导的心思太复杂了。 同样复杂的还有大外科主任朱火炎,他也认为是炎症可能性更大,但这话他同样不敢说,说错了影响他的名誉和地位。 外科5个病区,多少医生都盯着他的“外科大主任”宝座?他可不想给别人机会。 两个说话最有份量的领导都没有支援陈棋,一时间,光是从场面上看,陈棋是败了。 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包括医教科科长都认为是胆管癌的可能性大,这个阵营还有几个大学实习生。 而认为是胆管炎的,只有陈棋一个人,还是一个刚出茅庐的中专实习生,谁强谁弱,一目了然了。 张军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看向陈棋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和自负,当然他也没有出言讽刺,院长坐那儿呢,时刻要保持自己谦虚谨慎的形象。 齐大民见大家都不说话,就站了起来: “张军和陈棋两位同学的大病历和首诊写得都非常好,从我的角度来讲,两人都非常优秀,不过最后的诊断上讲,张军的意见占了主流,所以这比赛,我觉得应该是张……” “等等……” 齐大民一时愕然,郭院长、朱主任,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举起手的陈棋。 陈棋这时候内心有些不满了,心想你齐大民有病了,诊断什么病,难道是靠投票投出来的?开什么玩笑?这态度也太不负责了吧? 所以尽管他知道这样打断齐科长的话会得罪他,还是忍不住了。 “齐科长,我觉得现在说张军赢了比赛还为时过早,我对自己的诊断还是比较有自信的,所以哪怕要让我心服口服,我也希望齐科长给我一个机会,等手术的时候我们再看这占位的性质。” 齐大民一时脸红了,他马上也意识到自己的武断了。 但做为上位者,他内心却对陈棋产生了不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尤其是院长还在呢,让他下不来台?情商也太低了吧? 郭院长马上接过了话: “我觉得小陈同学说得对,朱厂长我接手了,今明两天做好术前准备,后天我亲自来主持这台手术,到时就知道到底是癌症还是炎症了,嘿嘿,小张,小陈,你们两个的红烧肉准备好了吗?到时不要哭鼻子。” 郭院长的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也缓解了齐大民尴尬,于是他马上补救道: “到底是领导思考得更全面呀,这点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郭院长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那今天就到这里,回去以后,不光是张军同学和陈棋同学要继续研究这个病例。 我们外科所有的医生,甚至全院的临床医生都可以参与这个病例的大讨论,让我们医院在郭院长的带领下,形成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一个实是求是的态度,争取将越中人民医院创建成全省一流医院。” 郭院长听了还是笑咪咪,站了起来:“行,我下午还有个会,就不多待了,咱们后天见。” 众人都鱼贯而出,纷纷走出办公室,朱火炎走到陈棋身边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下头。 这是一种外科医生的默契,让陈棋瞬间明白,这位外科大主任是支持他的诊断的,这让他心里感到了一丝温暖。 当你被全世界质疑,当你的诊断得不到所有人的认可时,这种孤独和不愤感,还是挺难受的,陈棋也不是圣人,刚刚内心还是有点小委屈的。 朱主任的鼓励,让他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后天,就让手术来打你们所有人的脸吧。 张军和艾可龙也走了过来,两人这时候以为稳操胜券了,所以心情愉快: “怎么样,陈棋同学,现在知道大学生和中专生的差距了吧?要不这样,也不用等到后天手术了,只要你现在服输,这20碗红烧肉咱们就不要了,怎么样?” 陈棋也觉得朱主任的样子,在张军的肩膀上拍了几下,老气横秋地说道: “小张同学呀,20碗红烧肉我是要的,没办法家里穷,就指望着你们送肉了,咱们后天见分晓呗,呵呵。” “你……” 张军刚要回击几句,陈棋已经一个闪身走出了办公室,不给他发飚的机会。 陈棋一出办公室,门口的同学呼啦一圈都围上来了,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担心和期待。 “陈班长,怎么样?比赛结果如何?” 陈棋耸耸肩:“结果还没出来,现在张军同学和我的诊断完全不同,分歧比较大,所以郭院长他们决定在后天手术再揭晓谜底。” 边红恩快言快语:“那病人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的诊断分别是什么?快跟我们说说?” 看到自己的同学们都一脸的求知欲,陈棋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八0年代的医学生真的很拼很努力,不像后世的大学生,实习期间不是上网就是谈恋爱。 “这样吧,等下午下班后,大家都到医院门诊大厅里,我给你们详细讲讲这个病例,你们自己想诊断应该是什么,怎么样?” “好!” 所以有同学都应承着,然后马上从外一科消失前往各自实习的科室,离开太久,带教老师可会不高兴的。 正文 第91章 与同学分享病例 19八2年的越中人民医院,条件并不是太好。 不说别的,就是有灯光的地方也不是很多,尤其是晚上,小公园里到是有电灯,可是大冬天的不是要冻死人嘛。 如果去科室里讲课,占用人家办公室,你以为你们这些实习生算老几啊? 所以陈棋想了一下,只有去医院大厅里,这里有电灯,而且晚上门诊关了也没人打扰,是最好的地方。 就是门诊大厅没有坐的地方。 等陈棋到来的时候,卫校的其他19名实习生全部都到了,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笔记本,一个个都乖乖坐在楼梯上,从上到下,跟阶梯教室似的。 因为冷,不少人都在不停抖着脚。 陈棋拍了拍手:“那先把今天病人的情况跟大家汇报一下,情况是这样的,朱庆三,男,50岁……” 这时候,不少晚下班的医生们,在路过门诊大厅前时,都惊讶地往里面看去,发现这些新来的卫校实习生,大冬天不吃饭还在学习,一个个都是直点头。 郭院长也骑着自行车准备回家了,在路过门诊大厅时,看到不少职工在冲里面指指点点,做为一个资深老八卦,当然不会错过。 于是他停下了车问道:“你们都围着干嘛?” 一个护士见是院长,赶紧说道: “院长你看,这些新来的实习生下班了还在一起学习呢,现在的年轻人真不错,比我们那时候刻苦多了。” “是啊,太让人感动了,这大冬天的,真是一群好孩子。” 职工们都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说个不停,对于这群卫校实习生的欣赏之情都溢于言表。 郭院长一听,也仔细看了一下,就看到陈棋站在那儿,手上拿着一份大病历在指指点点说些什么,而十多个同学则一个个听得认真,一边抬头看几眼,一边又忙着记笔记。 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江湖经验丰富,又自问能看透人心的郭院长却晓得,一定是这位陈棋班长在跟同学们分享下午那个疑似胆道肿瘤的病例。 这让郭院长对陈棋更是高看了几眼,不管诊断是对还是错,至少这份学习的劲头就值得鼓励。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学习,还带着同学们一起学习,这就有天生的领袖气质,绝对是个人才,当然也是个刺头。 就看这个人怎么用了。 郭院长想到这里,表情轻松的骑上自行车回家了,对他来说,提前放出风去,要留下一个实习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第二天,全院的医生们都知道了这么一个病例,经过各自科室的内部讨论,大家还是倾向于肿瘤的可能性更大。只有小部分医生认为不排除炎症。 从舆论上来讲,对陈棋是不利的。 医院里嘛,什么样的怪话都能听到,对于一个中专生居然敢挑战大学生,很多人说出来的话就不好听了。 当分散在各个科室里实习的同学们,将各自科室里的言论传达给陈棋时,表情还是有点愤愤然的。 陈棋是无所谓,见识过后世网络舆论炒作的他来说,现在质疑他的人越多,等谜底公开后证明他是对的,那记住他的人就越多。 而那位人人称赞的大学生张军,到时只会摔得越惨,丢脸越大。 陈棋坚定认为,出名要趁早,尽快从实习医生中脱颖而出,这样才更有把握留在人民医院外科工作。 第三天是手术的日子,郭院长亲自主刀。 这台手术吸引了全院人的关注,毕竟这里卖点太多了,一个中专生向大学生挑战,是本土培养的学生厉害,还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另外,还有20碗红烧肉做赌注,今天食堂可都放出风去,说肉都准备好了,就等着谁来结账了。 无论是名誉,还是钱包,对张军和陈棋来说,都不想轻易认输。 外一科里,金培林主任在叮嘱手术前叮嘱: “这台手术,我们要有两个重视,一个这手术是郭院长亲自主刀,现在能让院长主刀的次数不多了,我们一定要做好辅助工作,保证院长的手术顺利进行。 另外一个要重视的是,病人身份特殊,是副食品厂的厂长,大家想在食堂里吃香的喝辣的,可是要看人家脸色的,所以我们也一定要确保手术的成功。” 说完这个,金主任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几个实习生。 “这台手术,我担任一助,沈主任当二助,李俊你来当三助,另外,今天手术室估计会来不少人参观,所以我们科室不能去太多人,这样,张军,陈棋,你们两个可以进手术室。” 张军和陈棋两人都乖乖点头。 其他小医生和实习医生都投来了羡慕的眼神。 兰丽娟轻轻碰了一下陈棋的手臂:“哎,加油啊,一定要打败他们。” 陈棋敲了一下自己的前胸:“我,永远值得你信任。” 兰丽娟翻了一个白眼,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开心。 手术室里 朱厂长脱光了衣服,整个人都有点发抖了,不是冷的,而是吓的。 他可是千辛万苦才当上了这个厂长,谁想失去权利?还可能失去生命?这让朱厂长这几天都是崩溃的。 这时候手术室的大门一开,郭院长走了进来。 “怎么样,朱厂长,不要紧张,过会儿一个全麻,醒来就没事了。” 朱厂长声音都有些抖了:“郭院长,你跟我说实话,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是不是真的中大奖了?要去见马克思了?” 郭院长打趣道: “好吧,实话跟你说吧,现在我们医院有两种不同意见,一种是以张军医生为首的,认为你胆管这里长了一颗肿瘤,而且性质不是很理想。” 朱厂长一听,两腿一直,“啊,肿瘤,不理想,我艹。” “你也别害怕,这不是还有一种诊断嘛,以陈棋医生为首的一方,认为你的胆管只是发炎了,炎症引起的肿块,导致你的胆管被堵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厂长听到还有好消息,一下子就抬起头来,两眼放光。 正文 第92章 手术室里规矩多 朱厂长听到还有好消息,一下子就抬起头来,两眼放光。 “真的?真的是炎症?啊呀,如果只是炎症,我一定要好好感谢这位陈棋医生呀,他可真是神医啊。” 病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会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真是假,心理上自动会相信好消息,哪怕是谎言也会相信,这就是很多绝症病人老是被江湖郎中骗钱的由来。 郭院长看到病人情绪好转,便挥了挥手,示意麻醉跟上。 朱厂长戴上了氧气罩,嘴里还在嘟囔:“我是炎症,我不是肿瘤,我是炎症,我不……” 麻醉效果出来了,病人马上就没知觉了。 郭院长这时候才吩咐道:“金主任,你们先做术前准备,我先去洗个手。” 这是陈棋穿越后,第一次进手术室,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件热泪盈眶的事情,终于找回前世的节奏了。 看到一脸激动的陈棋,张军却误会了,他是知道眼前这位中专生是第一次进手术室,以为是太兴奋了,所以明摆着想看他出出丑。 手术室里面,怎么穿手术衣,怎么戴手套,那都是有严格要求的。 稍微有差错,手术室里的护士绝对不会留情面,轻者骂你几句,让你重新去洗手消毒。碰到凶一点的护士,直接让你滚出手术室去。 张军第一次进手术室也是被一路骂过来的。 所以当他俩同时洗好手,双手举在胸前来到手术室门口,张军就发现陈棋立马出丑了。 因为他打不开手术室的大门,进不去。 这也不能怪陈棋,这时候医生已经消完毒,手是不能碰任何东西的,更不能推门进去,这是要被骂死的节奏。 陈棋的前世,包括他空间里的手术室,进出都有一个自动感应器,就装在离地面5的地方,谁想进出,只要把脚伸进去,门就自动开了。 可现在是19年,哪有什么自动感应门呀?陈棋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开门的机关在哪。 张军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陈棋同学,你进去呀?在找什么呢?” 陈棋嘿嘿一笑:“张军同学,你是大学生,身份高贵,来,你先请吧。” 张军轻哼了一声,走到门前,大喊一声:“麻烦帮忙开下门。” 陈棋看得目瞪口呆,搞了半天,原来这是“人工门”呀,只要喊一声,里面的巡回护士就会帮忙开门。 进到手术室里,李俊正在给病人消毒,金培林主任站在一边,看到两人进来便说道: “你们两个穿上手术服,先站在一边,不要吭声,明白了没?” 张军和陈棋都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要穿手术服,戴无菌手套了,张军故意迟了一步,就想看看陈棋再次出丑,最好被器械护士给赶出去才好。 结果他惊讶地发现,陈琪同学好像对穿手术衣非常熟悉。 只见他用手抓着手术服衣领,轻轻抖开,然后往上一抛,两手快速插进衣袖里,然后就吩咐护士道: “系带!” 搞得他像主任似的,还吩咐起人来了,一点不礼貌。 其他实习生进手术室,穿衣服的时候哪个不是胆战心惊,看护士脸色?尤其是穿好手术服后,系带必须要护士帮忙时,实习生都要讨好般的恳求护士老师帮下忙。 哪像陈棋,手术服都敢往上抛,悬空穿,这是老资格医生才会做的动作,这小子怎么会?吩咐起护士来好像天经地仪的,跟主任似的。 张军有点分心了,拿手术服时一不小心就掉到了地上,旁边的护士立马就竖起了眉毛: “你是什么实习生?连手术服都不会穿吗?不会穿出去,练好了再进来!” “我,老师我……” “我什么我?赶紧滚,看了就心烦,一群菜鸟”,骂完,护士还送了他两颗卫生球。 金培林主任这时候刚和李俊在铺巾,听到这边的争吵连忙帮着说好话: “小王,算了,今天这位张军同学可是主角,是院长点名要他进来的,后面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小护士一听是院长的吩咐,这才狠狠瞪了张军一眼,开始准备术前器械了。 张军都快要哭出来了。 陈棋差点没笑出声来,心想小样儿,还想看我出丑? 不一会儿,手术门再次被打开,齐大民、朱火炎,以及外科的其他几位主任都进来了,显然是来观摩手术的。 大bss总是最后才出现,郭院长举着手进到手术间时,刚刚还冷若冰箱的小护士马上就堆满了笑脸,快速跑过去,温柔地说道: “郭院长,来,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好的手术服,可是你专用的哦。” 郭院长一边穿手术服,一边笑道: “嗯,小王同志不错,要是我们的小护士都像你这么温柔,那我们医院就不会有那么多病人投诉,说我们护士们太度差了,看来大家都要向你学习呀。” “呵呵,瞧院长您说得,为人民微笑服务,这不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嘛。” 张军和陈棋都有些傻眼了,这还是刚刚横眉冷竖、疾言厉色的护士吗?咋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郭院长又看向了张军: “小张同学,经过大家的讨论,最终决定今天的手术可是按你所说的胆管癌诊断来进行的胆管癌根治术,怎么样,对自己的诊断有没有信心?” 张军一挺胸脯:“我有足够的自信。” 郭院长点点头:“好,年轻人就是有朝气,瞧这说话中气十足的,不错。” 手术室众人这时候看向陈棋的眼神,就有点怜悯他了,这刚来实习就出一个大丑,还是在院长面前,将来想分配进人民医院的可能性几乎就没了。 陈棋则在旁边腹诽:有自信没用,过会儿看怎么被打脸吧。 所有人员都准备到位,手术器械也一定排开,郭院长拿过一把手术刀,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麻醉师,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了,郭院长。” 听到这句话,郭院长的手术刀就在病人腹部,右侧肋弓处熟练的划了一个l型的大切口,手术开始了。 正文 第93章 出现了严重误诊 胆管癌,手术难度很高。 胆管癌位于肝门区,肿瘤会沿着胆总管、肝管,还有胰管生长,还容易侵犯到胰12指肠的位置。所以需要切除胆囊、部分胆管、胰头、十二指肠等脏器。 有的癌细胞可能会侵犯到横结肠,到时还要多切除一段肠管的可能。另外,作为胆管癌根治性手术切除,肯定还要进行区域淋巴结的清扫切除。 所以郭院长这个手术切口那是相当大了,达到了几十厘米。 这就给手术带来了难度,也增加了术后感染,出现并发症的机率,用老百姓的话说,身体恢复恢复都很难了。 张军根本就没听出郭院长话中的意思来。 如果只是胆管炎症,根本就不需要手术,手术切口只要几厘米就好了。 但胆管癌根治术,不但手术切口大,手术等级提高,而且还会对病人预后产生不良影响,到时错了,可是一桩大麻烦了。 谁负责? 张军以为是郭院长在鼓励他,所以还信心十足,觉得受到了大bss的关注了,前途无量了。 郭院长心里也叹了一口气, 就算做为越中人民医院的“一刀先生”,他也吃不准那颗软组织影到底是肿瘤还是炎症,所以哪怕他内心倾向于是炎症,但最终还是根据科室讨论结果,按胆管癌来开刀了。 总不能以自己的名誉去赌一赌吧? 他又不是张军陈棋这样的实习医生,做为院长,压力更大,需要考虑得更多,也更珍惜自己的羽毛。 说来说去,还是19八2年,医院先进的检查仪器太少了,尤其是华国,可供临床诊断用的仪器设备,更是少之又少。 大开腹手术,手术过程很慢,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等郭院长一直开到胆总管的地方时,突然嘴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 “咦?” 手术室里面的都是专业人士,马上就知道答案已经揭晓了,金培林和沈哲民做为手术助手,近水楼台先得月,马上伸过头去看了一眼。 两人互看了一眼,退到了一边,这把第三助手的李俊给急坏了,可是院长和主任都在,哪轮得到他这个小医生放肆? 所以他一边乖乖准备着手术机械,一边急得是屁股生油。 郭院长头也没抬,对着旁边说道:“老朱,老齐,来,你们都来看看这个手术视野。” 朱火炎和齐大民早就忍不住了,护士拿来两个板凳,他俩站在上面看下去,也是发出一声: “咦?” 张军站在最外面满脑了问号,同时心急如焚,想看又不敢动位置,相对来说,陈棋则淡定多了,他有一种预感,这几声“咦”,说明手术出意外了。 什么意外? 最大的手术意外,那就是这根本不是胆管癌,按胆管癌根治术来制定的手术文案那就是完全错误的! 郭院长这时候又发话了: “来,金主任、沈主任,你们两个暂且让开一下,小张同学和小陈同学,你们两个自己过来瞧一瞧,可能我老眼昏花了,找不到肿瘤呢。” 张军动作最快,第一个来到手术台边,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左右肝管汇合处,胆管的确有明显狭窄,但是周围没有看到任何肿瘤,啥都没有。 张军惊得声音分贝都提高了: “那b超里显示出来的软组织影去哪里了?病历在哪里?检查单在哪里?这不应该呀。” 郭院长看向了一脸无所谓的陈棋:“小陈同学,你说说肿瘤在哪?” 陈棋想笑又不敢笑,假装认真说道: “我之前就判断不是肿瘤,所以没有肿瘤,张军同学被误导的软组织影根本就是这个,瞧,这里,这是因为胆管因为某些原因,瘢痕挛缩形成的纤维性增生,b超看起来像是恶性肿瘤一样。” 办公室里围观的人医生们,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齐大民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这下麻烦了,误诊了。” 朱火炎这时候看向陈棋的眼神中,那都是包不住的欣赏了,这小子太神,太厉害了。 张军听得差点疯了,“不可能,怎么可能。” 郭院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张军亲自当助手,对胆道过行全面探查,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事到如今,水落石出了,张军的诊断出现了错误,那些支持他诊断的医生集体出现了误诊,这个误诊的结果就是朱厂长白挨了这么一大刀。 手术室里的医生们都有点头皮发麻,这要是朱厂长知道了真相,肯定要闹起来了,以后人民医院食堂的食材供应都要成问题了。 关键时刻,姜还是老的辣,郭院长也没有批评谁,只是默默继续做手术。 “张军和陈棋,你们两个先退开,金主任,沈主任继续接班,我们先把狭窄处的胆管组织都切除了,马上送冰冻,让病理科尽快出报告。 另外,胆道狭窄是客观存在的,迟早会影响患者将来的健康,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胆囊切除,顺便将肝门胆管狭窄一并切除了,最后做一个胆肠吻合术。” 齐大民做为内科医生,暂时不理解这话的意思,刚要发问,旁边的朱主任解释道: “院长的意思,胆道狭窄我们帮他切除了,将来就不会出现因为胆汁淤积梗阻引起的全身感染,隐患彻底解决了。至于是不是癌症,这个要病理检查报告再说,反正我们的手术是成功的。” 齐大民马上反应过来了: “噢,对对对,手术成功了,胆管狭窄问题解决了,病变部位切除了,不是癌症最好,是癌症也根除了。” 办公室里刚刚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缓解了,大家都开始轻声笑谈起来。 陈棋看了一眼郭院长,心想果然是老狐狸,这样就避重就轻,将之前误诊胆管癌而扩大切口和手术范围的过失一笔带过了。 反正病人和家属又搞不清,以为手术就应该这样做,切口就要这么大。 可能他们看到这么大的切口,早就吓破了胆,还要一个劲感谢郭院长手术高明,帮他们彻底根治了隐患呢。 正文 第94章 得到胜利的果实 中午,人民医院食堂里。 以陈棋为首的20个中专生坐在餐桌边,一个个都拿着筷子,喜笑颜开,大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打饭窗口,张军面无表情地将30元饭票拍在窗口,然后在食堂老阿姨鄙视的眼神中,将一碗碗红烧肉亲自端到了陈棋这一桌子上。 整整20碗红烧肉,一碗不多,一碗不少,放在大家面前,所有人的口水都是滑滑直流。 艾可龙和李俊则躲在了一边,两人非常没义气,居然没有上前帮帮张军。 中午食堂正是人最多的时候,现在全院都知道大学生和中专生打赌的事情,现在看到果然出现了20碗红烧肉,一个个都非常惊讶。 因为人民医院绝大多数的人都猜错了,大家都认为大学生的诊断肯定是正确的,想不到获胜的居然是中专生? 一时间指指点点的人就多了。 之前怎么看好大学生的人,现在就摇身一变,变成了之前怎么不看好大学生。 还有很多人都对现代大学教育质量提出了担忧,觉得咋连中专生都不如了?这世界变化也太快了吧? 食堂另一边,那些大学毕业的医生们,一个个都气得鼻子都歪了,觉得张军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而中专毕业的医生们,则一个个说话底气都足了几分,放饭碗的时候那都是呯呯直响。 张军将最后一碗红烧肉放到陈棋他们餐桌上后,冷着脸说道:“陈棋,愿赌服输,这20碗红烧肉你清点一下。” 陈棋唰一下就站了起来: “哎呀,让你破费实在不好意思啦,来来来,大家都一个医院实习的,别见外,红烧肉你拿几碗去吃吧,别客气,当自己家里一样。” 坐着的卫校生们,一个个都用力憋着笑。 张军看了一眼桌上油罗罗的红烧肉,咽了咽口水,红烧肉他当然也想吃,这年头谁都缺油水。 可是他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30元钱就这么没了,心里那个痛啊、气啊、悔啊~~~ 输人不输阵,当代大学生的风度不能丢。 只见张军反而轻笑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用了,这是你们的胜利果实,陈棋,有你这么一个对手,我想将来我们共同在人民医院工作时,就不会寂寞了。” 陈棋听了乐了:“哈哈,工作还没分配呢,现在说这个太早了,不过谢您吉言。” 张军也没脸多待了,刚离开时走得很从容,可是一到拐弯处,他就像飞似的逃掉了。 而此时食堂里,在人民医院实习的同学一个个都下班来吃饭了,护理班的班长楼小玲冲进食堂,看到医士班桌上那么多红烧肉就是一声尖叫。 “陈棋,你们打赌赢了呀?哈哈,太厉害了,给我们卫校争光啦。” 陈棋头发一甩:“来来来,咱们都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有福同享,拿几碗去给咱护理班的同学尝尝。” 那边中医医士班的严程志也在不远处喊:“陈班长,不能重女轻男,厚此薄彼呀,还有我们这些老中医呢。” 陈棋挥了挥手:“来来来,自个儿来拿,这可是大学生张军同志无偿支援我们中专生的,见者有份。” 就20碗猪肉,你拿走一碗,我拿走一碗,显然是不够分的,于是医士班的同学悄悄藏起了几碗,结果又惹得晚到的检验班不满意了,纷纷抢起肉来。 一时间,食堂里到处是一片欢声笑语,同学们的青春朝气连食堂大妈都感动了。 “瞧瞧,真是一群好孩子,把大学生都打败了,回头中专生来打饭,给他们多打点。” “就是,说来说去,还是我们自己的孩子争气呀。” 得,食堂工作人员都是本地招的,应该是属于“本土派”吧。 陈棋也不管同学们怎么在“争”,反正大家都是开玩笑的,纯粹是图个热闹,他却是手里拿着两碗红烧肉,去拍马屁了。 这时候的领导可不像后世,吃饭有小包厢,躲在里面好像害怕有刁民要去害他们一样。 郭院长和朱主任下完手术后,同样是自己拿着搪瓷碗和饭盒子去窗口打饭,一边聊天,一边开始吃饭,当然聊的还是刚刚手术的事情。 这两人是都是外科出身,不像别人是瞧热闹,他们算是瞧出门道来了,这个陈棋不简单。 朱火炎一边扒饭,一边认真说道: “院长,这个陈棋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外科留着,现在这样的人才太少了,先不说他的手术水平如何,就这份临床思维就特别出众,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问题,太难得了。” 郭院长轻笑了一下: “这还用你说?放心吧,来人民医院工作那是他的运气,估计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还不是屁滚尿流来报到了,哈哈。” 朱火炎轻咳了一声:“不用等以后了,现在他就屁滚尿流过来了。” 陈棋也不客气,放下两碗红烧肉就拍起了马屁: “郭院长,朱主任,来,尝尝我们中专生的胜利果实,刚刚院长的手术做得太精彩了,出血量那么少,果然不负我们人民医院郭一刀的称号呀。” “嗨,你小子哪学的一套拍马屁?小陈同学,这次你的表现的确出乎我们的预料,这说明你有成为一名优秀医生的潜质,但你不能骄傲,要知道中专生和大学生的差距是摆在那儿的。 所以后面这半年的实习,我还是希望你能团结自己的同学同时,也要团结其他学校的实习生,有良性竞争是好事,但千万不要搞对抗,共同进步才是好同志嘛。” 陈棋乖巧地点点头: “放心吧院长,我跟张军同学没矛盾,大家都是工作上有分歧,我一定会多多向他们大学生学习的。” 郭院长听了心里舒服: “好,你能这么想就对了,红烧肉可以留下,我帮你们做了半天手术,也该享受享受喽。” 朱火炎看着陈棋,脸上也不再是之前的冷漠: “小陈,有没有兴趣跟我一起上台做手术?我看你这样的大才,在病房里换药写病历是屈才了。” 正文 第95章 朱主任有心收徒 跟着外科大主任上手术台,这就相当于一个大学教授、主任医师亲自带着一个实习医生做教学,手把手指导你学本领。 这样的机会别人求都求不来,要知道作为大外科主任,朱火炎以前是不带实习医生的,大学生也不带。 虽然陈棋并不认为自己的水平就比这位朱主任差,或者说他有金手指,什么样的手术拿不下来?学不学无所谓。 可是医院等级就摆在那儿,一个实习生就想出头?想马上上台做手术?想啥呢?你以为你是凌然啊? 所以聪明的、早熟的、懂事的实习医生都会提前抱大腿。 当然家里有关系的,家长都会早早帮你找好带教老师了,还没开学,大家就在饭桌上见过面了。 像陈棋这样的农村学生,一没关系二没背景,哪怕实习了也只能成为医院的小萌新。 晨会的时候只能站在最角落,带教老师只能挑小医生,几乎就是小透明,什么好处都轮不到。 带教老师好不好,级别高不高,这关系大了去了。 从小处讲,跟一个教授级医生和跟一个普通医生,学到的本领那是不一样的,带教老师水平有高低的。 从大处讲,你的带教老师是某个大佬,某个主任,到时人家看中你了,在你的实习鉴定上写上自己的评语,再跟院方吹个风,那你毕业分配完全就可能优先照顾进医院了。 陈棋做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削尖头想分配到人民医院工作嘛。 他现在如果能抱上朱主任的大腿,这对他就绝对有利了,提前抢跑道了有木有? 所以陈棋马上表现出这个年龄段应有的幼稚和激动来: “真的吗?太好了,如果能跟着朱主任,那就是我一辈子的荣幸了。” 朱火炎显然非常满意陈棋的态度,矜持地点点头: “不过跟着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没有这金刚钻,你手上没功夫,手术拿不起来,那就别怪我骂人,甚至直接把你清退了,到时恐怕你面子也不好受。” 陈棋讨好般地说道:“哪能呀,我在卫校学习了三年半,从来没有一刻是松懈的,保证不让朱主任失望。” “行,你有这决心就好,明天早上你就在我办公室门口等着,到时跟我一起去手术室。” 陈棋乐得屁颠屁颠走了。 郭院长看了一眼,轻笑道:“怎么,老朱,你准备亲自收徒弟了?” 朱火炎一边扒饭,一点回道: “郭院长,我们也该培养梯队了,你瞧你是我们人民医院外科的第一代核心领导,你升上去了,总管全院工作,就没时间兼顾外科,所以轮到我接您的班。 我今年45岁,黄金手术期顶多还有10年,等我退休前,如果能把陈棋这小子带出来,那我们人民医院外科在越中地区的领先地位就稳了。” 郭院长吃完了,正在拿手帕擦嘴: “是啊,二院的老葛虎视眈眈,喊出的口号就是要超过我们人民医院,咱们虽然要从战略上藐视他们,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他们,优秀的人才一定要截流住,千万不能漏给他们了。” 陈棋回到了自己的餐桌前。 同学们一听,陈班长在外科实习的时候可以跟着外科大主任时,一个个都羡慕坏了,尤其是男同学们,毕竟做一个外科医生是所有男医生的第一梦想。 祁志义一声惨叫:“完了完了,人民医院外科肯定要陈班长了,我们都没戏了。” 丁碧涛倒是不泄气:“人民医院外科每年招的都是大学生,我们中专生本来就没啥机会,如果能分配到二院,四院的外科也不错啦。” 边红恩更是苦瓜脸: “你们男同学还能去好科室,像我们女同学,要么是妇产科,要么是儿科,都不是好地方,又苦又累不说,工作时间还长。” 有人开头,大家都开始叽叽喳喳议论起自己未来的毕业分配来。 陈棋看兰丽娟不吭声,有点奇怪:“丽娟同学,你对毕业分配有什么期待吗?” 兰丽娟抬起头看了一眼陈棋: “我想干内科,我们村里好多人都有肝炎,但他们都没有钱,也没有办法从山里出来治病,所以我想从事内科,帮我们村的村民们治病。” 陈棋点点头,心想她的愿望还是很朴素的,要不是村里人帮助,她都没有可能上中专,想回报村里也是应该。 再想想自己所在的夏泽村,唉,一样的山里人,怎么养育出两样的人来。 想到了夏泽村,他又想到了傻大姐这几天又开始闲不住,吵着要开小吃店了。 鲁迅路77号,陈家。 傻大姐左手被绑着,这时候正用一只右手拿着扫把,将院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扫完地,她又一只手用力压井水,井水挤到木桶里,费劲地清洗了一下抹布,开始进屋擦家具了。 尽管陈棋已经跟她说了好几次,可以用自来水,一拧龙头水就有了,但傻大姐还是坚持用井水。 对她来说,有免费的井水不用,为啥要用花钱的自来水?浪费钱。 要不是陈棋坚决反对,她都恨不得用井水烧菜煮饭了。 傻大姐先是擦了楼下堂屋的桌椅,又跑到了弟弟妹妹们的房间里擦洗,这几天每天擦洗,这些老家具都被她擦得蹭亮蹭亮的。 干完这一切,傻大姐环顾一圈有点郁闷了。 因为院子也扫了、地也拖了、家具也擦了、衣服也洗了,家里似乎没有什么活可以干了。 她在屋里听了一会儿收音机,反而越来越心烦了,一把就关了。 “唉,这城里哪里是享福呀,跟受罪还差不多,还不如回村去背砖头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傻大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眼睛又看向了北楼。 “不行,不能再这样吃闲饭了,我得干活,得让老二先把店面给收拾出来,所有工具都准备好,等我锁骨痊愈了,马上可以开工。” 傻大姐是个想到就要做的人,于是她站起身来,来到北楼继续打扫起来。 正文 第96章 郭院长的忽悠术 陈棋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晚饭是小妹在烧,傻大姐不见人影了。 “哎,你们看到大姐了吗?” 陈棋一边停好自行车,一边奇怪地问道,平时这个时候都是大姐在忙活煮饭烧菜的。 陈书拿着一本小人书从堂屋走了出来:“闹,大姐在北楼忙活呢。” 陈棋听了有点奇怪,走进了北楼,就看到里面正尘土飞扬,傻大姐头上戴着一顶草帽,穿着一件旧衣服,正忙着清理杂物呢。 “哎,大姐,你干嘛?骨头还没有完全长好,不是让你多休息嘛,别动别动。” 傻大姐一边继续扫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没事,我先将这些杂物清理出来,可以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咱扔掉,将来开小吃店,这环境不得干干净净的?不能让食客嫌弃不是?” “呀,大姐还是一个洁癖患者呐。” “什么洁屁不洁屁的,咱们既然准备做小吃了,就要对吃的人负责。万一人家吃坏肚子了,坏的还不是咱家的名声,爸爸可说过,人的名,树的影,风吹扬花远扬名,咱们家不做亏心事。” 傻大姐最崇拜的就是爸爸,陈父说过的第一句话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陈棋看着忙忙碌碌的大姐,心想这也不是个办法,的确得把店面装修的工作搞好,给她找点事情做做。 可是他在越州人生地不熟的,这年头也没有5八同城,想找个建筑队都困难,估计人家国营建筑公司还瞧不上这点小工程。 陈棋吃晚饭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老乡。 别误会,不是夏泽村的老乡,而是邻村莲东村的老乡, 张村长根他关系好,让他找几个泥瓦匠来帮陈家做个小工程肯定问题不大。 而且山里人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山里野货, 像去年陈棋帮山里人看病,就收获了一大堆野鸡呀、野兔呀,连黄麂都有好几头,到现在他空间里还有不少没吃完。 这些在山里不值钱,可是运到城区那可值了大钱了,无论是新鲜肉,还是做着腊鸡腊鸭的,那都是畅销产品。 傻大姐不是一只手动不了嘛,剩下一只手,卖卖这些山里特产足够了。 想到这里,陈棋就决定休息天亲自去一趟莲东村。 做为一名医生,他对物质生活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只要能过上小康生活就足够了。 但他还有姐姐弟弟妹妹,以后小弟和自己娶媳妇要花钱,给姐姐和小妹准备嫁妆又需要一笔钱,所以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第二天一大早,陈棋就候在了朱火炎主任的办公室外面,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一副小萌新好学生的样子。 朱火炎走出来看到等着门口的陈棋还诧异了一下,心里点点头,心想这孩子有程门立雪的决心。 “小陈,以后来找我直接进我办公室就行,没必要站在门口,万一我不在你不是白等了?” “好的,主任。” “走吧,先去查房。” 朱火炎今天主任查房,他是要跟着郭院长一起去看望那位副食品厂的朱厂长,毕竟之前误诊了,现在得把这个慌给圆过去,这就需要高超的“忽悠”技术。 病房里。 来探病的人很多,但气氛有点冷。 朱庆三的麻醉已经醒了,但因为昨天以为要进行大手术,麻醉师给药有点猛,加上手术切口实在太大了,他的状态不是很好。 人是有意识了,但全身基本上不能动,口渴了也只能用棉签沾点水到嘴里。 当郭院长,朱主任一起走进病房的时候,病房里的亲戚忽拉一下全围了上来,尤其是厂长夫人,更是紧张万分。 “郭院长,我老公的活检结果出来了吗?要不要紧?” 郭院长亲自走到了朱庆三病床旁,看到眼睛睁得大大的朱庆三,笑呵呵地说道: “朱厂长,昨天手术结束以后,我们马上组织了全院最强力量对你的组织切片进行了连夜检测,今天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胆管上面的不是癌症,而是一个良性组织增生。 而且你放心,昨天的手术很成功,我们不但把这组织增生全部切除了,还把你阻塞狭窄的胆管全部都打通了,消除了你身体的一个最大隐患,你可以继续放心为祖国奉献几十年了。” 朱庆三弱弱地动了动嘴,眼泪都掉出来了:“好,好,谢谢……” 厂长夫人一听,更是惊得一声大叫:“老公,你听到了吧?你没事了,不是癌症,呜呜呜,你没事啦~~~” 病房里的其他人也纷纷向朱厂长道喜,那好话是一箩筐一箩筐的,然后一个个都从口袋里掏出慰问红包。 “厂长,你没事就好,你是我们全厂职工的希望呀,你可不能倒下。” “就是,我早就说了,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厂长平时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老天爷肯定看在眼里的。” “朱厂长,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祝厂长早日回到岗位。” 病房里一下子气氛就热烈起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起热情的笑脸,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大家不要误会这是在行贿,越中这边看望病人,除了手上拎点礼品外,都会给病人一个现金红包,当然厚薄程度,就看病人重不重要了。 本来病房里的众人都在等,如果朱厂长是癌症,那这红包也就不拿出来了,现在没事了,当然是皆大欢喜,继续拍马屁。 朱庆三这个内心激动啊,妈了个巴子,昨天他麻醉醒来后,意识到自己这个鬼样子,心就不停往下沉,以为自己死定了。 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安排自己的后事,父母的,妻子的,儿子的,还有厂子里的。 现在好了,切片不是癌症,手术还极大成功,将他身上病变的胆管都切除了,那又可以牢牢抓住副食品厂的权利,可以继续当他威风的厂长了。 “郭院长,谢谢,你放心,人民医院食堂的食材,我们厂一定优先供应。” 正文 第一次考核 “郭院长,谢谢,你放心,人民医院食堂的食材,我们厂一定优先供应。” 面对朱庆三真心诚意的感谢,郭院长和朱火炎主任心里都是松一口气,心想忽悠总算成功了, 这要是被病人知道之前因为人民医院外科误诊,导致他吃了一个完全没必要的大苦头,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能当上副食品厂的厂长,哪个又是简单的?至少停了你人民医院食堂的供应那是一句话的事情。 如果食堂没有饭菜供应,看职工不骂死他这个当院长的。 郭院长觉得还应该继续扯开这个话题,要让病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不要再去深思这次手术了。 “朱厂长,怎么样,我们这位小陈医生的水平不差吧,之前可是一眼就看出你不是癌症了。” 这话有水平,郭院长没说是实习生,只说是“小陈医生”,就是让朱厂长误会为,人民医院之前的诊断是正确的,因为有医生明说这不是癌症嘛。 果然,朱庆三看到最后面的陈棋,那眼神中的欣赏怎么也掩饰不住。 毕竟,在手术之前,在那样如此绝望的时刻,这个小大夫给了他最大的安慰和希望,印象不深才怪呢。 “小陈医生是吧,果然是年轻有为啊,郭院长手下无弱兵,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跟我说,一句话的事。” 厂长夫人也拉住了陈棋的手,“就是,有我们在,小陈医生以后家里缺什么尽管开口,不用票。” 陈棋也是个会看脸色的,马上意识到郭院长把他推出来肯定有他的深意,否则这场合哪里轮得到他说话? “朱厂长,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肚子里没油水了,可就上门找你们了?呵呵。” 呵呵呵~~~~ 病房里几人都笑了起来,这气氛算是哄托到了。 郭院长又指了指陈棋说道:“那朱厂长后面的换药拆线可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服务好。” 陈棋一挺胸脯:“请院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这是好事,为什么说医生的人脉广,人脉都是这样来的,今天你求我治病,明天我求你办事,你好我好大家好。 郭院长跟朱火炎两人互看了下,都满意地点点头,眼神中透露出来的都这小子有眼力劲,是个人才。 领导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蠢驴一样的属下,不提醒不会动一下,一点不会替主公分忧,以后有啥好事也不会想到这种蠢驴。 郭院长查完房还有其他工作就先走了。 朱火炎则将陈棋带到了手术室,两人简单消毒了一下,直接来到了手术器械室里面。 “小陈,既然准备跟台手术,那有些基本常识我要考考你,当然你也别有压力,做为一个刚实习的医生,懂就懂,不懂就不懂,千万不要不懂装懂,明白吗?” “我明白,主任。” 陈棋心想,这是要做手术前的测试了? “好,那你先跟我说说,这一排器械分别都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用途?” 19年,华国的特种钢生产量很低,所以每一件手术器械都被保养得蹭亮蹭亮,一点污垢和血渍都看不到,跟新的似的。 虽然间隔40年,但手术器械都是这些经典款式,陈棋想也不想,用手指点头,一样样说了过去。 “这是弯血管钳,又称止血钳,用于分离、钳夹组织或血管止血,以及协助缝合;这是直角钳,用于游离血管、神经、输尿管、胆道等组织及牵引物的引导。 这是组织剪,又可以叫弯剪,有长、短、尖、钝之分,用于游离、剪开浅部及深部组织;这是手术刀,由刀柄刀片构成,刀柄和刀片有多种型号,用于不同组织的切割和解剖。” 朱火炎轻点头,继续发问道: “刀柄根据其长短及大小可以分为几种规格?” 陈棋又回答道: “刀柄型号常见的有3号、3号加长、4号、4号加长、7号、9号、1八上弯、1八下弯几种,刀片常用的有10到27号、34号、36号,共30种。” 朱火炎有点惊讶,“等等,刀柄还有1八上弯、1八下弯,我怎么不知道?” 陈棋一愣,心想完蛋了,看来1八的刀柄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或者还没有推广开来,这一说就露馅了。 “呃,朱老师,我这是从英文杂志上看来的,国外已经在使用了。” 朱火炎这才犹豫地点点头,心里有点惶恐,做为一名医生,最怕的就是知识点落后,跟不上时代的潮流,那就意味着要被淘汰。 所以他内心想的都是,一定要想尽办法去搞点外国的医学期刊来看看。 可惜他是六十年代的医学生,只能懂俄语,不懂英语,这就是个麻烦点。 这时候朱火炎看向陈棋,心中更坚定了要将这小子拉到人民医院外科来的想法,哪怕做为英文翻译都是极好的,这年头懂外语的,绝对是稀缺型人才。 朱火炎接下来又测试了一下陈棋的基本手术操作,比如如何给不同部位消毒、如何铺手术巾等等。 还有就是不同手术,要用什么样的手术方式,切口的选择,以及切开、缝合、结扎、止血等常规操作。 这一圈问下来,朱火炎发现这位实习生连个磕巴都没答,全部都是脱口而出,显然陈棋同学对于理论知识掌握得非常扎实。 这让朱火炎尤为满意。 “好,小陈,你今天的表现让我非常满意,后面你可以不用去病房参与病历书写这种基本操作,你在外科的实习时间不长,只有6周,时间紧任务重。 接下来你就将所有时间都放在手术室里,看看其他老师是如何做些简单手术的,我也会带你上台参观一些复杂手术,一步步来,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 陈棋一个立正: “主任放心,我从进卫校开始,也立志成为一名外科医生,谢谢主任给我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朱火炎难得笑了。 正文 第98章 手术找不到阑尾 陈棋获得了随意在手术室旁观手术的机会,这让张军艾可龙这些大学实习生们都急红了眼。 要知道实习生的主要工作是写病历、换药、管床等基础的、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 哪怕是大学实习生,也有跟着带教老师才能一起上台,可是带教老师不可能天天上台手术的,比如几个主任,今天要开会明天要出差,每周还有固定的门诊。 所以张军他们上手术台的机会并不是太多。 就算上了手术台,带教老师做什么,他们就旁观什么,病种并不会太多。 要知道19八2年的越中地区,虽然经济已经开始活跃了,可是有钱上医院的老百姓毕竟是少数。 越中地区总人口400万,农民占了绝大多数,农民有病就是拖,拖不过去了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无特殊情况是不可能送城区医院治病的。 地区所在的越中城区总人口40万,工人占了一半,条件比农民好一些,但也远远没到想住院就住院,想手术就手术的地步。 公费医疗? 为什么海东省后来几乎都是民营经济的天下,国营厂占比不到5,其实八十年代初,海东省的国营厂效益就不行了,远比东北九十年代初的下岗潮要早。 只是海东省的工人想得通,务实,舍得下面子,国营厂待不下去了,都去乡镇企业或个私企业“兼职”了,这才没有出现东北式的悲剧。 说这话的意思,八十年代的工人同样没钱,公费医疗也别指望了,除了越钢厂、化肥厂、化纤厂等企业外,其他国营厂都不行了,厂子报销不了你的医药费。 越州地区,最好的医院就两个,一个是人民医院,一个是二院,这里的外科最好。 其次是越中四院,但这家医院比较特殊,挂着地区牌子,却是省里直管的疗养医院,而且并不在城区。 其他就是一些县级医院,也就能开一些阑尾炎的小手术,再复杂一点就只能抓瞎了。 朱火炎将手术参观权限开放,陈棋可以旁观所有医生的手术,这就给他的“眼界”打开了一扇窗户,将来格局就大,这种待遇就是亲儿子了。 不但是张军他们眼红,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等等几个死党,包括所有卫校男朋友都羡慕得不得了。 相反,兰丽娟、潘叶、边红恩这些女同学是无所谓,反正女同志是不可能留在外科的,实习,也就是来打打酱油。 所以更多的是替陈班长喊喊加油。 因为朱主任要求他一步步来,先从简单手术开始,所以陈棋今天主要是跟着“带教老师”易则文做手术。 这台手术也很简单,就是阑尾炎。 这是中午紧急送来的一个病人,八2年的越中人民医院还没有急诊科,遇到这种急腹证的患者需要紧急手术,都是直接推到病房里去的。 刚好易则文值班,一按肚子,典型的右下腹麦氏点压痛反跳痛。 因为病人痛得比较剧烈,家属要求很强烈,加之还是离渚铁矿的一名小干部,所以易则文也来不及做术前检查了,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易则文主刀,另一名年轻医生邓实做一助,陈棋自然就成了二助。 小手术,其实一个主刀一个助手就足够了,这不是为了带带陈棋嘛,所以让他做二助,手术的时候帮忙递下器械,穿下手术线打打下手。 这也是陈棋第一次担当助手。 易泽文一边消毒,一边给陈棋讲着术前准备: “陈同学,别紧张,这种阑尾炎我们平时闭着眼睛都会做,你多看几遍就会了,今天我先消毒,改明儿这消毒和铺巾工作就交给你了哦。” “好的,易老师,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嗨,当然放心了,能让朱主任亲手带实习生,你这待遇已经是破天荒了,估计下半年咱们成为同事的可能性极大了。” 嘿嘿嘿。 陈棋只能傻笑,不过心里也美滋滋的。 做好一切术前准备,易泽文刚站好位置,还没吩咐,陈棋的手术刀已经递过来了,而且还是刀尖对着自己。 易则文愣了一下:“不错啊,陈同学,有眼力劲,不像别的实习生傻乎乎等着医生发命令。” 陈棋的主动,让易则文很满意。 陈棋又嘿嘿傻笑着,看到易则文已经一刀划开了皮肤,他又马上将止血钳递给了一助的邓实。 邓实也是一个点头:“好,陈棋果然是卫校的班长,知道手术下一步需要什么器械,怪不得能得到老朱的看重。” 陈棋心想这哪跟哪呀,让我来做手术,可能比你们做得更好。 易则文的手术进行得很快,逐层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分离腹外斜肌以及内斜肌,牵开张力打开腹膜。 邓实则做好一个拉勾的工作。 显然易则文很放松,一边手术,一边还给陈棋介绍着手术的过程: “好了,到这一步我要开始寻找阑尾了,一般是沿着结肠带向下,在回盲部结肠带汇聚的终点部位可以找到阑尾,朱主任他们组织钳一探就能找出来,我还是习惯用手指去挖出来,这方法土了点,但简单方便……” 易则文手指在切口里面勾来勾去,勾了几分钟也没找到阑尾,这时候他的脸色就开始不好看了。 刚刚还在喋喋不休,现在开始沉默了,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邓实站在他对面,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平时手指一勾,阑尾马上就能跳出来,非常简单,今天怎么10分钟过去了还没找到阑尾? “老易,怎么了?” 陈棋在旁边早就看到了,心中暗暗好笑,心想还能怎么滴?阑尾找不到了呗。 “小邓,你,你来找找,我,我摸不到阑尾……” 易则文还不错,没有死撑,但刚刚还在吹牛手术非常简单,结果马上被打脸了,他也有点心虚。 邓实不疑有他,马上也伸出手指开始凭触感去寻找病变阑尾时,摸了半天,同样没摸到阑尾。 这下两个人都傻眼了。 正文 第99章 实习生指挥老师 一台阑尾炎,本来半小时内就可以解决问题,结果这易则文和邓实这两货光是寻找阑尾就花了20多分钟,关键还没找到。 两个人的汗同时要滴下来了。 麻醉师过来瞄了一眼,知道两只小菜鸟翻车了,便问道:“要增长麻醉时间不?” 易则文尴尬地回了一句:“要!” “老邓,怎么办?找不到了,估计碰到异位阑尾了,是继续找还是让主任来救场?” 邓实哪有主意?他资格比易则文更嫩呢, “等主任来了,我们两个肯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要写检讨,完了完了,连个阑尾都搞不定,以后没脸在外一科待了。” 两人都没了主意,心越急,柴越湿,更找不到阑尾了。 陈棋在旁边看了干着急,本来还想藏藏绌,这时候也忍不住了。 这老是翻动肠管,极容易导致术后肠粘连、梗阻的发生,给病人以后带来无穷的痛苦。 “易老师,邓老师,要不我来试试?” 这话一出,手术室里一片安静,大家都惊讶地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实习医生。 易则文嘴都有点结巴了:“陈,陈同学,你不要开,开玩笑,你都没上过台,就,就会做阑尾炎了?” 陈棋只能吹下牛了: “我卫校的外科老师,原来是省一院的外科专家,他教了我很多独家秘诀。再说了,真要主任来了,你们两个可没好果子吃了。” 邓实一咬牙:“陈棋,让你做主刀不可能,你来顶替我做一助,试试能不能找到阑尾。” “好咧。” 两人背对背,迅速转了个身,陈棋来到了病人的左侧一助位置,不客气地直接将手指伸进了切口内,一摸就晓得什么问题了。 “易老师,切口要往上再扩大一点,你们刚刚摸到的不是盲肠。” “啊?” 易则文和邓实都有点不大相信,搞毛啊,你手指一勾就知道这不是盲肠? 阑尾位于盲肠下端的后内侧壁上,是一跟游离细长的肠管,因此,无论阑尾的位置怎么变,都能沿着结肠带向下找到阑尾的根部。 易则文还算是老实人,说话比较客气,要是李俊来,估计手术刀都飞过来了。 “陈同学,这,你要不再摸摸?第一次上手术台,盲肠摸不准也正常。” 陈棋翻了个白眼, “你们刚刚摸到的是乙状结肠,估计是有点过度下垂,到达了右下腹,因为都有结肠带而被误认为盲肠,所以就找不到阑尾了。” 易则文和邓实虽然还是满脑子问题和不信任,但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便多问了一句: “那接下来如何解决?” “这好办,将切口往上扩大一点,将下垂的乙状结肠放回腹腔中,重新暴露右髂凹,等回盲部及盲肠显现出来,就可以找到阑尾了。” 易则文和邓实互看了一眼,反正主任来了估计也要扩大切口,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再试试。 活马当死马医吧。 外科医生一旦决定那就会很果断:“好,陈同学,我相信你一定,我们试试。” 主刀的还是易则文,随着他持刀动作动作迅速落下,别说邓实了,连麻醉师和护士都伸过头来看一眼。 大家都比较好奇,这个实习医生难道逆天了?水平超过外科医生了? 目标明确,手术动作很快,果然乙状结肠下垂严重,易则文心中松了一口气,等按陈棋刚刚的步骤做完,果然找到了掩藏在后面的盲肠,以及那根病变的阑尾。 “嚯,陈同学,你可真神了,阑尾真的在这里呀。” 随着易则文这惊呼声发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陈棋身上,这让陈棋有点难为情了。 “嘿嘿,瞧易老师说的,我这不是只有纸上谈兵,真正的手术还得您这样的大医生来做嘛。” 麻醉医生呵呵一笑:“年轻人,谦虚了。” 邓实的心里非常不好受,这都毕业工作好多年了,水平的居然比不上一个实习生?今天这事肯定包不住,传出面子丢大了。 找到阑尾就好办了,接下来易则文动作迅速,一口气就做完了整台手术,不到半小时就关腹了。 下了手术台,易则文一脱掉手术服就一屁股坐在凳子了: “陈同学,今天多亏你了,刚刚我是真的紧张了,唉,惭愧惭愧,以后你别叫我易老师了,我叫你陈老师吧。” 小护士一边收拾,一边打趣道:“来,先叫一声听听,我们作证。” 陈棋哪怕应承呀,情商也不至于这么低: “易老师你不要这么说,我这不也是听老师偶尔提过所以才有印象嘛,光会说不会做的,老师就是老师,要是被我班主任知道了,非活撕了我不可。” 易则文摆摆手:“那就叫易哥吧,叫他邓哥,以后咱们肯定要成为同事,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哥们,没必要这么客气。” “成,易哥,邓哥,以后在科室里多多关照。” “走,今天我请吃晚饭,下班了一起,要感谢陈同学救了我们一命啊。” 到底是年轻人,马上就嘻嘻哈哈打成了一团。 手术室里发生的八卦,马上像长了翅膀一样,马上就被多嘴的麻醉师和好奇的小护士宣扬出去了。 还有什么比一个实习生指导带教老师做手术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更让人津津乐道的? 就陈棋他们在商量去哪吃晚饭的时候,陈棋再一次在人民医院里出了一次名。 朱火炎主任听说了这事,实在忍不住了,直接给陈棋的班主任兼外科老师李宝田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李啊,你培养了一个什么样的怪胎呀,好像天生就是个外科医生的种,今天居然在指导带教老师做手术了。” 李宝田听了也吃了一惊,问明了事情经过,心里乐开了花,不过嘴上还是很淡定的样子。 “那是,陈棋同学可是能独立完成肝脏铸型标本的牛人,你说厉害不厉害?你们人民医院可得抓紧了这个明日之星,绝不能放跑了这小子。” “这话还用你说?他不留,我抢都要抢过来。” 正文 第100章 最可怕的是捧杀 第二天上班,朱火炎出去开会了,陈棋就成了自由人。 因为兰丽娟还在外一科实习,所以开晨会的时候,他还是跟着外一科一起。 结果他刚进科室大门就迎面碰到了一个小护士,“哟,小陈老师来得早啊,嘻嘻。” “小陈老师?” 陈棋感觉好奇怪,心想为什么叫我“陈老湿”?我又没跟芝芝娇娇的拍过照片,也没有电脑去维修过呀。 结果等他走进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呼啦一圈,办公室里的好多年轻医生都在起哄了: “嗨,快看,小陈老师来了,今天谁有手术?带小陈老师准没错,相当于随身带了一个主任。” “小陈老师,今天我一天都是手术,跟我吧。” “滚开,你才几台?我有足足八台手术,小陈老师一起上呀,要不要我让给你主刀机会?” 陈棋赶紧点头哈腰:“几位老师可是折煞小人了,我算哪门子老师呀,你们几位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呵呵呵。” 兰丽娟对陈棋也有点小崇拜了,她这种性格女孩的并不喜欢长得帅或者家里有钱的,反而喜欢那些手上有技术、有脑子的知识型男孩。 陈棋这下子是真的惊到她了,同时也不知不觉完美符合了她的择偶观,当然她自己还没发觉。 只能说陈班长的“润物细无声”追女孩方法那是相当成功。 “陈班长,太厉害了,你什么时候学会做手术的?你瞧连人民医院的带教老师们都那么看重你了。” 陈棋刚刚还满脸堆笑,一脸奸臣似的谄媚,结果一出办公室大门,马上就冷若冰箱了,跟变脸似的。 两人来到住院部的一个角落里,陈棋语重心长地说道: “丽娟呀,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刚刚看到的那些带教老师对我的吹棒,还叫我小陈老师,你以为真的是欣赏我?真的是看重我?其实大半都是在棒杀我。 他们越是棒我,就越容易引起科室里那些掌权的老资格医生对我产生反感,我只是个实习生,以后在不在人民医院工作都不一定,有什么资格被叫小陈老师? 职场啊,很多人都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批评你最凶的不一定对你是坏心思,而当面对你嘘寒问暖的并不一定是真朋友,所以以后你的眼睛要擦亮点,少说多做多动脑。” 兰丽娟是个聪明人,听了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她看向了陈棋,疑惑地问道:“那你平时对我也是嘘寒问暖,难道你……” 陈棋差点一口盐汽水噎死,急着分辨道: “我能跟他们一样吗?咱们可是四年同学友谊,是革命同志兼生活伙伴,以后可是要携手共同为祖国医学事业奉献我们一生的,怎么可能对你有坏心思?” 兰丽娟一听,脸一红:“呸,乱说话。” 说完,小姑娘赶紧跑开了,陈棋后怕的拍拍自己的胸脯,觉得差点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其实心里想的,两性相吸,当然是想馋你的身子了,男女间会有纯洁的友谊吗? 陈棋的异军突起,这让张军艾可龙他们压力倍增。 大学实习生在科室里给病人换药写病历,而中专实习生居然在手术室做助手,甚至帮病人开刀,这能忍? 这完全是颠倒了好不好。 张军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来地方医院实习,居然会碰到这么一个竞争对手,屡屡让他们吃瘪,现在让他俩都成了同学们的笑柄。 反而是平时不声不响的陆岳华无所谓,当然他也在内心暗暗鼓劲,一定要在医术和技术上超过陈棋。 陈棋对这些一无所知,哪怕知道了也就那样了,总不能因为顾虑别人的看法让自己缩手缩脚吧?不遭人妒的都是庸才。 大人才陈棋同学今天查完房后,直接就被影像科主任洪大行给截胡了。 “陈棋同学,今天有没有空?” 陈棋看到这位卫校的大师兄也挺亲切:“洪老师,今天朱主任不在,我这里问题不大。” “嗨,叫什么洪老师,叫洪哥,走,今天有空就去我们科室坐坐,顺便帮我们讲讲颅底骨折的影像学分析和拍摄技巧,怎么样?也不让你白辛苦,我们给讲课费的。” “什么讲课费,洪哥你这是在拿钱侮辱我!” “哈哈哈,爽快,我们卫校出来的人就是讲究。” 洪天行对陈棋的态度很满意,他好歹也是医院的中层,科室的大主任,那也是极要面子的。 别看影像科好像只是一个辅助科室,但影像科里面的x光、b超、心电图,那都是临床科室少不了的。 真要哪天影像科对某个外科“武器禁运”了,那这个外科就得抓瞎,什么手术也开展不了。 陈棋则是要牢牢抱住“卫校派”的大腿,他的身份,天然不可能融入到“大学生派”里面去,这从张军艾可龙他们对他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 这不是意气之争,这是年轻医生们的提前卡位战之争。 要知道一个科室,未来的科主任就这么一个,哪怕副主任也就一两个,可是普通医生却有十多个,谁上谁不上?除了自身水平外,还有就是重点参与“人脉”。 “大学生派”在文凭和技术上占优势,像陈棋这样的异端是少数,绝大多数的中专生水平肯定是不如大学生的,这是客观事实。 当然后期这种差距会慢慢减少,毕竟文凭不等于临床技术,治病还是要看疗效的。 可是“中专派”却在人脉上全面领先,毕竟越中人民医院只是一家地方性医院,职工大多数都是本地人。 而且是以卫校毕业为主,这些人可以在内部自称师兄师弟的,天然就有亲近感,也容易抱团对抗来势汹汹的大学生们。 当然“中专派”和“大学生派”,到了医院中高层,其实就是“本土派”和“外来派”之间的竞争。 别看医院表面上一团和气,可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里面的斗争那真是一波接着一波,永无止歇。 陈棋要想混得开,往上爬,独善其身并无可能。 正文 第101章 莲东村里求帮忙 钉铃铃~~~ 型塘公社莲东村的山间小道。 铃声响起,在田间地头忙碌的村民们纷纷抬起头来望了过去。 这年头,山村里自行车绝对是个稀罕物,跟后世的超跑似的。 原因无外乎两个,一个是山路难行,很多时候不是人骑车,而是车骑人。另一个就是自行车太贵,还要票,农村人几乎搞不到。 所以平时听到车铃声,十有八九就是上面领导来了。 领导,那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可是村民们看了半天,发现今天骑着自行车的并不是什么中山装大领导,而是一个穿着棉袄的年轻小伙子。 “咦,这不是夏泽村的陈中专吗?” “对,就是他,唉,听说他们一家都搬到城里去享福了。” “当家的,我早就说要供儿子读书,你看你就是不听,现在知道知识的重要了吧?” 村民们看到陈棋都是议论纷纷,大多数人眼里都是羡慕,这读个中专就能骑上自行车,还能全家去城里住,知识果然能改变人的命运啊。 陈棋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山里人的“立志对象”。 如果知道了,心里还会更高兴,大山里的生活实在太苦了,可以预见的几十年里还会一直苦下去。山里孩子没门路,要想走出大山,唯有读书一条路。 不过他今天不是来显摆的,而是来找莲东村的张阿根村长。 张阿根正在茶园里忙碌着,过完年了,不久就是清明节,最好的越中龙井就要在清明前采摘,称为“雨前茶”,政府的收购价也贵。 农村已经开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村干部的权力也小了很多,不过这茶园可是集体所有,张阿根做为村长可以说了算。 “阿根叔,忙着呢?” 张阿根回头一看,眼睛一亮:“陈棋,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莲东村转转?” “嗨,我这不是有事要找你帮忙嘛。” “走,去家里说,你们几个都抓紧时间把肥料撒均匀了,今年我们村集体可全靠这些茶树了。” 张家离得不远,陈棋进了家门后,就将包里的两条大前门,两瓶黄桃罐头,还有一些荔枝干包、桂圆干包都放在了桌上。 “阿根叔,这过年没时间来拜年,现在算是给你拜个晚年了。” 张阿根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 “陈棋你太客气了,来就来吧,还送这么重的礼,这大前门,乖乖,听说只有县级干部才能抽,好烟好烟。” 陈棋也是嘿嘿一笑:“那是,就这烟票,还是我跟老师讨来的,幸亏他不抽烟。” 两人闲扯了半天,张阿根才问起:“你这次过来是?” 陈棋喝了口桌上的茶,连忙说道: “主要是想让你帮忙找几个泥瓦匠,我在城里租的房子想改造一下,沿街一面的墙壁拆掉想开三个店面,另外还需要打造一些开店用的家具,我这不是在城里没门路嘛,就想让你帮个忙。” 张阿根本来心里没底,现在一听居然是这种小事,把上就拍上胸脯了: “这个小意思,刚好这段时间没农活,我给你找几个村里最好的泥瓦匠和木匠,简单,你如果没门路,这木料和砖料都包在我身上,到时一起给你送过来,对了你住在哪?” 陈棋一听就乐了: “这样更好,我家住在鲁迅路77号,就周树人故居对面,对了,我家门口就是春波河,机船可以直接开到的。工人我一天给2元钱工资,干一天算一天,至于建筑材料多少钱,阿根叔你到时说一句。” 张阿根挥挥手,大气地说道: “你是拆墙,砖头用不了多少,拆下来的旧砖头还可以用的。主要是木材,这个我们大山里有得是,值不了什么钱,我家就有一些老料,到时先供给你。” 越中这边的店铺门板,都是用一块块木板制成,早上的时候店员一块块卸下来,晚上关店了再一块块装上去。 另外开店用的桌椅板凳、柜子、货架都需要木头制成,所以木材用量比较大。 工程不大,没几天就能干完。 一天2元钱的工钱,吃住都在主家,这工资已经很高了。这年头工人一天的平均工资都不到2元,原来傻大姐背一天砖也才5毛钱。 陈棋这时候看了看外面没人,又轻声说道: “阿根叔,我还想收购一些我们山里人平时吃不完的野鸡野鸭野兔肉,只要是肉类的腊货都要,价格好说。” 张阿根多聪明的一个人,马上就猜到了用意,有些担心地问道: “陈棋,你这是想拿出去卖?这样会犯错误的吧?毕竟你的身份不同。” “没事的,阿根叔,我老师在城里关系广,一般人不敢为难我们,再说了,我们四姐弟都住在城里,开销也大,靠我一个人真的有点吃力。” 陈棋当然不会说城里已经允许做生意了,实在不行,还有府山黑市可以卖货。 聪明人又不是没有,如果城里可以做买卖,山里人自己收购再拿去卖,那就没他什么事了。 至于说开销问题,适当卖卖惨,让别人有一种优越感,没坏处。 果然,张阿根一听就点点头: “既然你有门路,那我去村里吼一声,这冬天各家各户的腊货肯定不少,能卖了赚钱,你这可是办了件大好事了。” 莲东村也在大山深处,现在山里各种野味很多,山里人都有打猎的习惯,可是打来的野味吃不完,那都会用盐腌制后风干。 或者更讲究一点,就买来酱油,做酱鸡酱鸭酱兔肉,味道更攒。 山里不值钱,城里人吃不到。 现在陈棋就准备来做这个“投机倒把商”,一来可以帮傻大姐打发时间,二来也可以赚一笔。 城里居住,什么都要买,财米油盐酱茶醋加起来,开销的确不小。 陈棋口袋里现在还有3000元钱,虽然也是一笔巨款了,可真要花销起来,眼睛一眨就没了。 张阿根的动作很快,叫来几个狗腿子,吩咐了几句,自然有人会去村里宣传。 正文 第102章 院长那里拍马屁 “来,大娘,你3只鸡、2只鸭,一共给你八块钱,收好。” “好好好,八块钱,呵呵,陈中专真是仁义呀。” 老太婆收到钱,开心地皱纹都不见了,这山里的八元可是一大笔钱了,够买两双解放鞋了。 这时候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提前一个麻袋,到了陈棋面前,直接打开了袋口: “来来来,陈中专,你看一下,我这里有4只老谷鸡腿,可以卖多少钱?” “哟,挺肥呀,一只腿起码有6、7斤吧?这样吧大叔,我一只腿给你5块钱怎么样?” 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5元啊,是不是便宜了点?” 陈棋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些腊肉我都是替卫校的老师代收的,吃的就是这山村的原汁原味,否则城里什么新鲜肉买不到?太贵了,人家也不要了,我就亏死了。” 陈棋哪敢说自己是拿去贩卖的?当心被人举报了,农村人可不个个都是小白兔,好忽悠的。 “噢,原来你是替老师收的呀,怪不得要收这么多,那5块就5块吧。” 陈棋数了20块钱过去,那中年男人乐呵呵接了过去,20元钱在农村要好几个月才能赚到,当然开心了。 在金钱的刺激下,莲东村家家户户都将自家存着的腊肉全部都拿了出来卖钱。 半天下来,陈棋总共收到了八00多只酱鸡酱鸭腊野兔,就连老谷鸡腿都收了100多只,一共付出了近2000元人民币。 这个数字不仅让山里人咋舌,就连张阿根都惊呆了。 这陈棋到底是多有钱呀?现在农村里谁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他当了半辈子村长兼茶场场长,家里存款也就三千多元而己。 由此,他对陈琪更高看了一眼。 工作好,住在城里,脑子灵活不差钱,这小子将来前途无量。 看着堆成小山一样的腊货,别人都替他发愁,要知道这可是深山里面,如果雇人挑出去,那代价可不小。 别人愁,陈棋是一点都不愁。 “阿根叔,帮个忙,找几个人将这些腊货都放到天荒岭,晚上我会让夏泽村的亲戚来运走的。” 张阿根没想别的,便找了几个小伙子,用茶场的几辆手拉车,将所有腊货都搬上了车。 陈棋也准备告辞了。 “阿根叔,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木材的事情你就多费心了,这是200元钱,你先收着,咱们多还少补。” 张阿根爽快将100元钱还给了陈棋: “用不着这么多,咋大山里的木材不值钱,主要是要租条机船要不少钱。对了,你等一下。” 不一会儿,张阿根的媳妇悄悄从家里出来,将一大袋茶叶放到了陈棋的自行车后架上。 陈棋有点奇怪:“阿根叔,这是……” “轻点声,这是20斤茶叶,你拿去自己喝也好,送人也罢,叔知道你在城里生活不容易,处处需要求人,既然出去了就要混出个人样来,将来阿根叔看病可全靠你了。” 陈棋心里这个感动呀,要知道越中龙井在供销社根本就买不到。 茶叶对城里人也是限供的,一般领导才有少量配额,普通人只能买些红茶喝喝,哪怕是红茶也不多。 张阿根一送就是20斤,而且是真心替陈棋考虑,连送礼都帮他想到了。 再看看夏泽村的村民们,包括他的亲二叔,谁又关心过他陈棋和陈家四姐弟的死活? “阿根叔,你放心,我陈棋一定会混出个人样来,真有用到我的一天,我绝无二话,别的我帮不上忙,家里有个头痛脑热,不要客气,直接来城里找我。” 张阿根美滋滋抽着烟,这感情投资绝对是千值万值了。 四个小伙子推着手拉车,将满满两车腊货拉到了天荒岭,陈棋一人给了一包香烟,四个小伙子也乐颠乐颠回去了。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山里面黑古咙咚,陈棋挥挥手,将所有的腊货都收进了空间了,茶叶更是小心放好。 他也没回夏泽村去找金康胜家的麻烦,只是打开手电,往珂桥镇走去,连夜赶回城区。 回到鲁迅路77号已经是半夜里了,整个人都差点冻僵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棋背着一只书包,探头探脑出现在了院长办公室外面。 “呯呯呯!” “进来,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小陈老师呀,稀客稀客。” 陈棋闹了个大红脸:“郭院长,你也取笑我。” 郭院长站了起来,让陈棋坐在旁边的木头沙发上: “来,坐吧,我可没取笑你,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都听说了,说实话,我感到非常高兴。一个是高兴我们本土的卫校教学质量真高,教出来的学生丝毫不比大学生差。 第二个我是高兴你这个人,我们做医生的,考试成绩再好,厚厚的教科书再会背,没用。尤其是外科医生,那就需要敏锐的思维,超强的手术水平,而这两样,你一样不缺。 所以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不断带给我们惊喜,同时我私底下向你发出邀请,过几个月你们就要毕业分配了,我会跟你们的蒋校长说,你这个人,我们人民医院要了。” 陈棋笑得嘴巴都歪了,这次郭院长的表态,意思就非常明确了。 之前他说的是欢迎来人民医院工作,而这次是正式发出邀请,看来毕业分配稳了。 “郭院长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一定会拿出最好的状态和水平,投入到临床工作当中去,成为人民医院最优秀的外科医生。” 郭院长听了乐呵呵,“好,你有这认识就好,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噢噢,是这样的,我昨天回了一趟老家,所以带了一些土特产给你。” 说完,陈棋从书包里摸出两个茶罐放到了茶几上。 郭院长眨了眨眼睛,拿起茶罐一把就打开了,闻了一下,眼睛里充满了惊喜: “嚯,不错呀,这是龙井茶?乖乖,还是一芽两叶,一级品呀,这可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陈棋同学,这是你们山里的土特产?” 正文 第103章 是不是钻破肠子 面对郭院长的疑问,陈棋只能挠挠头: “这是我老家莲东村产出的,我阿根叔送我的,我也不喝茶,就想着给院长来尝尝。” 龙井茶,对郭院长的诱惑力真的很大,老派的知识分子就没有不喜欢喝茶的,郭院长有心拒绝,但闻着茶叶的香味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突然他眼睛一亮,快步走到自己办公桌上,从里面拿出一打饭票,里面起码有50元面值。 “来来来,陈棋同学,这些饭票你拿着,我知道莲东村,那地方在大山里,你们这些村民们普遍条件都不好。你送我的茶叶我很喜欢,非常感谢哈。刚好我也不常吃食堂,这些饭票你拿着,改善改善伙食。” 陈棋嘴巴抽了抽,他这纯粹是来拍马屁的,要是收了饭票这情份就少了。 “郭院长,这这……” “别这这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实话跟你说,我看中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茶叶,要是换了其他人这样送进来,早被我轰出去了。听话,饭票拿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棋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收着饭票乖溜溜走人了。 不过这次送礼的目标也达到了,至少给郭院长一个好印象,也得到了一个承诺,所以他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郭院长看到陈棋出去后,一下子跳了起来,抓起一把茶叶就要往茶杯里放。 想了一下又舍不得,将手掌里的龙井茶抓出来不少,这才开开心心地往茶杯里放了进去,开水一泡,香气扑鼻。 郭院长深深闻了一下,心情愉快。 陈棋回到科室里面,也摸进了朱主任的办公室里。 看着桌上的两罐子龙井茶,朱火炎只是微笑,然后爽快将茶叶放进了抽屉里,钥匙一拧,锁起来了。 他可没有像郭院长那样回礼,人家是领导,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而他朱火炎现在可是陈棋的带教老师,师父拿徒弟一些茶叶怎么了?天经地义的事情,所以朱火炎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陈棋看到他爽快接受,也是乐呵呵的。 朱火炎站了起来: “走吧,别乐呵了,刚刚院办有个电话打过来,有一个越钢厂的工人被汽车撞了,厂医判断有骨盆骨折,全身多脏器损伤,正在送来的路上,你跟我一起去瞧瞧吧。” “汽车撞了?” 19八2年被的车祸事故,这个工人得有多倒霉呀,这年头路上都没几辆车。 陈棋前世是肝胆外科医生,对于骨科的那一套并不是很熟悉,不过既然主任让他去旁观,他当然也屁颠屁颠地跑去了。 越中人民医院骨科和外科虽然名义上分开设置,但其实分不分都没啥区别,反正谁的病人算谁的,都可以看,这也是外科序列是从一科到五科排列。 病人送到后,是外五科的主任严志先上手,他才是真正意外上的骨科医生。 等陈棋和其他几个实习生洗好手换好衣服进入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因为病人有骶髂关节脱位和耻骨联合分离,所以正在做骨盆骨架固定。 这个就比较残忍了, 需要先在将骨盆髂嵴位置用二到三枚比较粗的螺钉进行固定,然后再用横杠和长铁棒固定螺钉,在形成环形固定之后再用钉子和棒子等外固定器械固定骨盆。 但骨盆上的骨头又非常硬,在骨头上打洞就需要上电钻。 手术室里嗞嗞嗞开始响起了电钻的声音,让人牙齿发痒,还能闻到一股骨头烤焦的味道。 就在大家全力贯注的时候,突然朱主任脸色大变:“老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严志停下了电钻,耳朵有些失聪:“朱主任你说啥?” 这时候就连陈棋也感觉不对了,的确有一股臭味传来,他有些紧张地看向了病人的腹部。 朱火炎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推开严程志: “白痴,你闻不到一股肠子里发醇后的臭味吗?你老小子是不是把肠子连钻通了?我告诉你,真要这样,你这是医疗事故了。” 严程声一听,赶紧用鼻子仔细闻了一下,果然有一股臭味,类似于臭屁的味道,一下子也是脸色大变。 “不会吧,我已经很小心了呀,啊呀呀,这可怎么办呀。” 手术室里的众人一听,也赶紧仔细闻了起来,就连麻醉师和小护士都不例外, 就在朱主任和严主任急得团团转,准备做开腹探查手术的时候,旁边一个实习生弱弱地举起了手: “朱主任,严主任,刚刚,我放了一个屁……” 手术室里瞬间安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想到刚刚还拼命吸气辩味就是一阵恶心,搞了半天在吃别人的臭屁。 严志对着这个实习生咬牙切齿,打死他的心思都有了,吓得他刚刚差点站不住要出洋相。 到底还是大外科主任有风度,朱火炎虽然气得想一脚踢飞这个实习生,但嘴上说得还是挺文明: “没事就好,老严你继续手术,另外注意病人的血压和失血问题,时刻加大输血量。” 骨科结束,接着泌尿系统的肠道系统的外科医生继续上台接着干,就连内科医生都请来了。 外科的糙老爷们动手术没说的,可是让他们计算失血量,输液量这就要了他们的命了,这工作必须要有更细致的内科医生来才行。 不一会儿,郭院长和医务科的齐科长都赶来了。 这种全院级的大抢救没有领导镇着可不行,万一内科医生和外科医生打起来怎么办? 内科外科医生的不合,估计是每个医院都会碰到的头痛事情。 所有内科医生都觉得外科医生神经大条、理论知识缺乏、啥都干,但啥也不懂; 而外科医生觉得内科医生连插个尿管都不标准,嘴上说说一套一套的,觉得自己啥都懂,但是啥也不干。 陈棋做为一个小萌新,只能乖乖站在一边。 朱主任不用亲自上台手术的时候,也会站在一旁,跟陈棋详细讲解手术已经到了哪一步,为什么要这样做,注意事项等等。 这让旁边的实习生们纷纷侧目,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嫉妒。 正文 第104章 好朋友变女朋友 等陈棋从手术室出来已经是下午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这年头医院也没有什么24小时便利店,上班时间绝对不能翘班出去下馆子,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食堂看看,有没有剩菜剩饭冷馒头? 食堂工作人员都认识了这个打败大学生,赢得20碗红烧肉的卫校实习生。 优秀的学生,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喜爱,尤其食堂里主要是爱心泛滥的中年妇女们为主。 看到陈棋伸着头来食堂找吃的,大妈们可都心疼坏了。 “来来来,陈棋,到大姐这来,这还有早上剩下的几个包子,大姐再给你去弄碗午饭时候剩下的干菜汤,就是冷掉了,我去热热。” 说话的是食堂窗口的孙大妈,当然陈棋一直叫她大姐,早把她哄得合不拢嘴了。 陈棋手里抓着几个冷馒头,嘴上说得挺热乎:“哎呀,还是孙大姐心疼我,冷汤也没事,小伙子嘛身体棒。” “那是,你这种好孩子谁不喜欢呢”,孙大妈说完悄悄看了看左右,迅速递过来一碗酱爆肉丝。 “拿着,坐到角落去吃,这是中午剩下的,别给别人看到了。” 陈棋也是动作迅速,一下子拿两个包子盖住了肉丝,两人像地下工作者一样配合默契。 等他吃完饭,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 陈棋又跑到外一科去看他的那个梦中情人了。 做为实习医生,一般也就早上比较忙,要忙着查房、换药、写病历、写病程,很多手术也是安排在上午,要跟台。 但下午的时候就比较空了,如果不跟老师上台,剩下的都是自己在科室里看书学习。 陈棋进来的时候,兰丽娟正拿着一本《实用外科学》在啃。 兰丽娟是女生,女生在外科天然不受欢迎,加上这年头作风问题管得很严,外科医生也不敢跟女实习生走得太近,万一被人误会传出风言风语,那这辈子都毁了。 但是外科这是“动手”的科室,光是抱着书本看,又能学到多少呢? 哪怕将来去内科工作,如果能把人体组织解剖学透学精,将生理构造熟记在心,这对内科临床工作也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内外科,说白了都是相通的。 要成为一代名医,偏科是要不得的,因为只盯着自己本科室的疾病,往往容易造成误诊。 “丽娟,看书呐?” “咦,小陈老师下手术台了?有空来民间转转?” “知道老师来了,还不让座?” 两人玩笑了一会儿,陈棋翻看了一下兰丽娟在看的书: “丽娟,其实外科这行说难难,说简单也简单,光是记一些知识点,不用通篇都背下来,只要记住几个关键知识点就行了,比如肋??折最易发?的部位为第4~7肋?。 颅内肿瘤中最多?的是神经上?性肿瘤;甲状腺?术后最危险的并发症是呼吸困难和窒息;甲状腺危象预防最关键措施是冬眠合剂;?脉?压?先出现的是充?性脾肿?。 可是你记住这些没用,外科还是要上台手术,很多知识点你光是记理论,记得快,忘得也快。可是你真的上台做一次手术,那印象就会非常深刻,想忘也忘了。” 兰丽娟一听就泄气了: “可是你们都可以上台手术,我们女同学都没机会,外科老师们也不愿意带我们,往往把文案工作交给我,手术都带你了。” “唉,长得帅,没办法,这么受人欢迎。” “呸!” 陈棋想了一下:“既然把你拉到我这个学习小组,那我就要对你负责……” 兰丽娟脸又红了:“呸呸呸,又胡说,谁要你负责了?” 陈棋愣了一下,知道人家小姑娘又误会了他的意思,那也不管了。 “这样吧,明天上午你还是继续跟着老师查房写病历,下午的时候我带你进手术室,我争取能有上台做主刀的机会,到时你给我做助手,我再手把手教你。” 兰丽娟眨巴着眼睛,眼神中都是你猜我信不信的意思。 “陈班长,吹牛了吧,你说你做一助我还信,你主刀?你敢,老师还不敢呢。” 陈棋撇撇嘴:“就他们那些三角猫功夫,我一只手做手术,都比他们做得好。” “哈哈哈~~~~” 两人的聊天显然很愉快,把兰丽娟逗得直笑,只是她并不知道,陈棋可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准备在手术台上“夺权”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帮着兰丽娟,或者说他那些卫校的同学们快速提高手术水平,不会被大学实习生们给比下去。 时间也差不多了,陈棋悄悄摸出一打饭票塞到了兰丽娟的口袋里。 兰丽娟有些恼了:“陈棋,你这是干嘛?我不要!” “姑奶奶,拿着吧,这饭票也不是我的,是郭院长送我的,一共50元,我就给你、浓哥、阿涛、继刚一起分分。你也知道我早饭和晚饭都在家里吃的,哪里用得着这么多饭票。” 兰丽娟鄙视地说道:“我信你个头,郭院长送你饭票?你见得到院长吗?” “哼,别不信,我的本事大着呢,这事不要说出去。别推辞了,我们两个这样拉拉扯扯,被外人看到以为我真的在对你耍流氓呢,你想我被开除啊?” 兰丽娟手上握着一打饭票,左右为难。 陈棋看她为难,又宽慰了几句: “放心吧,我大姐马上要开店了,以后钞票大大滴有,你是我同学,咱俩是好朋友,照顾照顾好朋友也是应该的,我走了,还要找王闪浓他们去呢。” 好朋友…… 兰丽娟心里这样说服自己,是的,她跟陈棋是好朋友。 这个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女孩子,压根不知道某个老司机的套路,同学可以变朋友,朋友升级就是好朋友,那比好朋友更近一步是什么? 当然是男女朋友喽。 陈棋走出外一科,开心得直蹦,两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这万里长征,正在一步步到达革命终点。 50元饭票,他给了兰丽娟20元,做为重色轻友的典型,准备给死党一人10元…… 正文 第105章 整晚上都是急诊 之后几天,陈棋一直在手术室帮忙。 朱主任有大手术时,陈棋就做为第三助手,不但可以旁边,也要做些递器械,穿针引线的工作。 朱火炎就会不厌其烦地给他开小灶,将手术中遇到的方方面面问题都讲得很透彻,尤其是一些可能导致手术失败的教训。 这可是一个从事外科几十年的老专家的经验之谈,别人想听他还懒得讲,多少钱都买不来。 陈棋尽管感觉自己受益匪浅,但总是遗憾自己没机会动手,顶多就是关腹的时候让他缝几针。 等他跟小医生易则文和邓实两人一起手术的时候,那就放松多了。 易则文和邓实已经充分见证了陈棋的实力,所以有一些普通手术的时候,往往都会叫陈棋去担任一助,这样两个带教老师就可以解放一个人去做别的事情。 事实上,陈棋这个一助做得非常称职。 他总能在合适的时候,递上一把合适的医疗器械,或者一个合理的手术小建议,根本不用带教老师多说什么,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手术也进行得很快。 这就是传说中的“喂手术”。 也是易则文和邓实两个人非常非常喜欢带陈棋上手术的原因。 用两人私底下的交流,跟陈棋同学一起手术,就像旁边站着一个主任一样,他永远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 可惜陈棋哪怕表现得再优秀,易则文和邓实是不敢让陈棋同学做主刀的。 人民医院的历史上还没有一个实习医生可以担任主刀医生的,说白了就是对实习生的不信任,也是对病人的负责。 不是谁都可能是“凌然”。 直到一天夜班,天降奇遇,陈棋主刀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人民医院因为没有急诊科 所以晚上有急诊外科病人,往往是外一科、外二科、外三科,3个外科轮流接收。 如果是骨科方向的急诊,则是外四科和外五科轮流处理。 这天就轮到外一科兼“急诊班”。 易则文上夜班,陈棋做为实习医生当然要跟着易老师一起值班。 如果按后世的标准,外科夜班其实是很空闲的,因为术后病人护理主要是护士们的事情,跟医生关系不大。 而急诊外科病人一般都是急诊手术室处理,能手术就手术,不能手术送iu,外科住院部值班医生顶多就会个诊。 陈棋前世在肝胆外科值夜班的时候,就会拿出游戏机躲在值班室玩,算是难得的放松时间了。 他非常喜欢上夜班,因为白班实在太忙了,忙得脚不沾地,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 可惜他忘了,这是19八2年,越中人民医院是没有急诊科的,外一科又是今晚的倒霉鬼。 寂静的夜里,叮铃铃,电话响起。 “喂,是外一科吗?我这里是妇产科,有一个宫外孕大出血急需手术,你们快来人,我们已经将病人送往手术室了,要快。” 易则文接到电话就是一身冷汗,宫外孕,他一个小医生可吃得消。 “陈棋,陈棋,快,快找总值班,让朱主任赶紧来医院。” 越中人民医院的院领导,科室主任一级的医生家里,都有单位统一安装电话,以便在紧急情况下随叫随到。 陈棋扔下书赶紧跑过来:“易哥,朱主任去省城开外科学会了。” “那怎么办?那你让院办通知金主任。” “金主任也一起去省城了呀。” 易则文都要抓狂了:“那在家的主任还有谁?” 陈棋脸色也不好看了:“估计只有郭院长了,所有临床大小主任、专家全部都去省城开外科学会了,要明天傍晚才能回来。” “那赶紧去把郭院长叫来,人命关天,快去,我先去手术室!” 宫外孕最怕的就是大出血,如果不能止血,病人马上就会死亡,哪怕在2022年,死亡率也相当高。 陈棋飞奔跑到总值班要求紧急呼郭院长,等他回到住院部的时候,值班护士提醒道: “陈棋同学,易则文让你今晚一个人盯着科室的病人,他估计一下子回不来了。” 陈棋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针,晚上12点:“k,小意思,没问题。” 可是命运之神就是这样,往往你怕什么,他就来什么,比如陈棋以为今晚将是风平浪静,结果这一晚注定不平凡。 郭院长已经在睡梦中了,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钉铃铃,钉铃铃·~~~~ 跟催命似的。 郭院长猛睁开眼睛,一个鱼跃就跳下了床,连外套也没披就往客厅电话机跑去,惹得身后院长夫人好一阵埋怨。 只要当过医生的人都知道,半夜电话响,绝对没好事,而且往往是大麻烦。 “喂,我是郭元航!” “郭院长,我是总值班,刚刚外一科来通知有一个宫外孕大出血需要急诊手术,外一科的易则文和妇产科的虞依珊两位医生处理不了,需要你紧急支援。”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郭院长住在人民医院职工小区,距离人民医院骑车还要15分钟,听到有急诊手术也来不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连门都没关。 院长夫人早就习惯了丈夫的风风火火,一声叹息,起床重新把门关好。 等郭院长赶到医院门口的时候,突然有两辆大卡车以飚车飘移的速度开进人民医院大门,差点没撞到他。 郭院长火了,这大半夜开车这么快,谁这么没素质?正要骂娘。 从车上跳下来不少男人,而且全部都穿着矿产工人的制服,郭院长心里咯噔一下。 越州有两个著名的矿厂,一个是里渚铁矿长,一个是平水铜矿厂,这两个人要么不发生事故,一来就是大事故,半夜紧急送来的,更可能是大大事故。 做为院长,这点警觉还是有的: “你们是哪个矿厂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郭院长吗?太好了,郭院长快救命,我们是平水铜矿的,井下发生了坍塌,有10个工人受伤了,都在大卡车上,需要急救!” 说话的中年男子差点跪下了。 正文 第106章 没有医生陈棋上 越中地区最大的两家矿厂都属于市直属企业,所以公费医疗都挂靠在人民医院,有病人也只往这家医院送。 而另一家越中二院,则属于会嵇县管辖,一般只接受县里的国营厂挂靠,泾渭分明。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郭院长心里暗暗叫苦,这运气也太差了,人民医院外科系统的主任专家一级的医生全部都去省城开外科学会了。 留在家里的都是小医生,小医生是没有资格分房的,都居住在城中各地,大半夜去哪找? 现在面对10个外伤采矿工人那就相当棘手了。 但能做到院长的,都是最能沉住气,也能想尽一切办法的领导。 “保卫科,快来!” 保卫科的保安都是退伍军人,听到院长的召唤,知道事情紧急,三个保安马上跑步过来。 “郭院长!” “你,赶紧去通知外科5个值班医生,紧急去手术室集合;你,马上通知手术室,让他们做好准备;还有你,赶紧去集体宿舍,将今晚在宿舍的所有年轻医生,包括实习生都叫来。 还有,马上让医教科的齐科长来医院居中指挥,跟他说我要上急诊手术。大家动作要快,工人师傅们危在旦夕,让所有人都提起精神来!” 郭院长现在的心情都要吐血了。 手术室里还有一个宫外孕大出血急等他抢救,这车上还有10个重伤工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相比较之下,宫外孕更凶险,他只能先去救孕妇了,这也是无奈之举。 一时间,整个人民医院在这个夜晚,开始热闹起来,集体宿舍里的小医生实习生,不管你是哪个科的,通通都被赶到了医院里面。 10个矿产工人一字排开,全身全淋淋的,不是骨折就是外伤,好几个已经昏迷了,现场比较惨。 这让那些女医生和女实习生们看了头皮直发麻,但谁也不愿表现出来,带教老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手术室里,郭院长已经穿好手术服开始接过主刀,易则文和虞依珊两人担任助手,也开始紧急的大出血抢救。 所有人都开始有条不紊开始自己手头的工作了。 外一科住院部里,陈棋却闲了下来,他的带教老师已经走了,科室里40个病人躺着,他只能管着了。 可是老天爷今天的玩笑还没有结束。 凌晨1点,外一科大门被呯一下打开,把正在和小护士聊天的陈棋吓了一大跳,还没等他发话,就听到来人已经叫喊成一片了。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爹肚子痛死了,快呀~~~” 陈棋一听是急诊,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跟小护士一同跑过去。 只见这个病人躺在担架上,一个劲哼哼,整个精神都是烦燥不安的。 陈棋马上批示小护士:“高护士,赶紧测体温、血压!” 他自己马上就拉开了病人的衣服,“老师傅,别急,我一路按过去,按到哪里痛你喊一声!” 陈棋按到上腹、左腹、下腹都没反应,按到中腹痛人就喊痛,等按到右下腹,痛人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高护士也紧急汇报到:“体温3八2,血压160/90。” 陈棋心里明白,阑尾炎可能性很大,而且疼痛如此剧烈已经有腹膜炎表现了。 这需要急诊手术,如果拖到易则文回来,或者天亮了其他医生上班,那这个病人搞不好就是一个阑尾穿孔,那就有生命危险了。 可是今天晚上,郭院长和易则文在抢救宫外孕,这手术凶险程度高,时间长,估计今晚是没空了的。 外科其他4个科室的值班医生全部都去抢救铜矿工人了,唯一被人家里叫来的一个老资格医生,也被要求在外伤抢救室指挥,同样走不开。 医院里会动刀的外科医生没了。 也不对,外科医生还是有的,陈棋自己不就是嘛。 想到这里,陈棋已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了,还等啥,病人第一,这么好的主刀机会不抓住,以后可就难了。 一想到这里,陈棋一声吼: “马上送手术室,需要急诊手术,快。” 小护士一愣:“陈棋同学,你让谁主刀?今晚可没外科医生了。” 陈棋当然不说实话了:“我先送去嘛,过会儿看哪个医生有空就让哪个医生上,不过科室里的住院病人得你管着了。” 小护士也没二话:“行,你去吧!” 陈棋又跑到了外伤抢救室里,看到里面血肉模糊一片也是缩了缩脖子,赶紧叫道: “兰丽娟!” 兰丽娟正在包扎伤口,抬头看到陈棋还有点奇怪:“怎么了?” “赶紧把工作交给别人,我那有一个阑尾炎患者需要急诊手术,你给我去当助手。” 兰丽娟一听可以进手术室当助手也兴奋了,就将包扎工作交给了一边的其他医生,跟着陈棋就跑出了清创室。 等两人洗好手走进手术室的时候,手术室的刘护士满脑子问号: “陈棋同学,夜晚谁主刀?谁麻醉?” 陈棋一边换手术服,一边无所谓的说道:“咳咳,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刘护士和兰丽娟两人同时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怪物的样子: “有没有搞错,你是实习生,怎么可能主刀?还要麻醉师和医生一人兼了。” 兰丽娟也弱弱问道:“陈班长,会不会有问题?” 陈棋满脸不服: “有什么问题?现在麻醉科值班的两个医生,一个是抢救宫外孕,一个在抢救铜矿工人,哪里有人?还有外科医生不是在省城,就是在抢救室,让谁来主刀? 难道眼睁睁看着这个病人活活痛死?再说了,郭院长就有旁边手术,我真的不行,他也可以来紧急支援的嘛,你们别忘了,我们医生抢救病人生命是第一位的。” 刘护士和兰丽娟都哑口无言。 抢救病人第一,这是医院规章制度里最明确的。 可是她们没有想到另一点,抢救病人那都是需要有资格的医生进行的,一个实习是不能主刀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正文 第107章 麻醉主刀一人兼 看着那个一直在只是呻吟惨叫不止的病人,刘护士也豁出去了: “好,我信你一回,nnd的,要是受了处分,老娘跟你没完!” 陈棋嘿嘿一笑:“保证不让刘姐受处分,明天还能吃到病人家属送来的各种零食水果。丽娟,傻站着干嘛,赶紧准备器械。” “噢噢”,兰丽娟都要疯了,她第一次进手术室就直接担任了一助,还是给同学当一助,心中是又急又担心。 陈棋难道告诉她,自己已经是老司机了,不怕? 也幸亏病人光顾着喊痛了,没听到在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三个人,如果让他知道是一个实习医生来给他做手术,估计他宁可痛死,也不想吓死。 手术第一步是麻醉。 阑尾炎手术可应用麻醉方法包括全身麻醉、硬膜外阻滞麻醉、腰-硬联合麻醉、静脉复合麻醉、局部浸润麻醉等等。 可是现在陈棋手上没有麻醉医生,只能他自己一个人做, 所以他准备的是硬脊膜外腔麻醉,这也是八十年代做阑尾炎手术最常用的麻醉方式。 后来的医生为了手术轻松点,不管什么病往往会选择全麻。 陈棋让病人先侧躺好,手抱膝盖尽量暴露脊椎,随后在第12胸椎与第1腰椎间隙选择了一个穿刺点,消毒后拿起利多卡因开始逐层麻醉,最后抽出一支穿刺针头。 在刘护士和兰丽娟紧张的眼神中,陈棋顺利将针头扎到位,麻药打了进去,麻醉成功。 刘护士和兰丽娟同时松了一口气, 她俩发现陈棋麻醉的时候定位准备、穿刺的时候一次成功,手都不抖一下,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初次上手。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陈棋再一次站在了主刀位上,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阑尾炎,同样让他心潮澎湃。 那种前世肌肉的熟悉感又回来了。 “棋刀”在手,天下谁有?一刀一人仿佛有了心灵感应一样,某些人天生就是做外科医生的料,而不是当二道贩子的命。 “丽娟,准备好了吗?” 兰丽娟站在对面,坚定地点点头。 “刘姐,准备好了吗?” 小护士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好了,准备好受死了。” “嘿嘿,那我们就开始吧。” 陈棋深吸一口气,对着病人的麦氏点就是一刀,切口只有2左右。 兰丽娟看不出来,刘护士有经验呀,当即轻呼一声:“陈棋,刀口太小了吧?” 一般阑尾炎的刀口都在3~6左右,有些时候特殊情况下刀口还要扩大,比如上次易则文找不到阑尾就扩大到了10。 陈棋轻哼了一声:“小吗?不小了,足够。” 随着刀口切开,开始有出血了,这年头也不流行用电刀止血,兰丽娟不停递过来止血钳,陈棋则是动作熟练一边止血,一边分离脂肪,切开大网膜。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停顿。 最后手指一勾,没着三条结肠带向盲肠顶端摸去,一下子就找到了阑尾,用阑尾钳夹住阑尾快速提到刀口外。 兰丽娟和刘护士又同时一声惊呼。 兰丽娟是第一次看到活着的阑尾发出惊呼,而刘护士则是感叹这位陈棋同学动作如此迅速,比其他医生快多了。 陈棋看着这支肿胀的阑尾也是一阵庆幸,因为已经可以看到白色的“脓苔”了。 这要是再晚一点,不是穿孔就是化脓,到时病人可就真的危险了,这是19八2年,高级抗生素都没有的时代,很容易引起全身中毒性休克死亡。 心里感慨的同时,也不忘给兰丽娟做介绍,包括刚刚的手术步骤,还有这支阑尾可能的发展趋势。 这也是手把手教学了,这是男女朋友,陈棋才不愿意多说。 前世他当带教老师的时候,学生问了他会回答,学生不问他一般也不开口,就是闷头做手术。 顺利割下阑尾,陈棋赶紧跟刘护士说道: “刘姐,麻烦你帮忙将阑尾拿出给家属看一下,看完后马上做好冷冻保存,明天万一有人追究起来,也好让大伙儿看看,我可是完整切下来的。” 刘护士这时候已经彻底放松了: “好小子,做事有分寸,也不枉费姐姐帮你一场,妈呀,我现在的腿还软着呢。” 呵呵呵,三人都笑了起来。 切掉阑尾,处理阑尾系膜,结扎后用荷包缝合的方式埋入盲肠壁内,就开始要关腹了。 兰丽娟看了一下手术室时钟,从麻醉开始一直到缝针完毕,整个过程不到1小时,关键是手术刀口非常小,出血更少。 2的小刀口,陈棋只缝了一针,最后刘护士清点了一遍手术器械,手术非常成功。 刘护士到现在还有点不可思议: “乖乖,陈棋,你是我工作这些年来,第一个碰到的实习生主刀,太厉害了,你以后要是不做外科太可惜了。” 兰丽娟也有点崇拜地看着陈棋:“陈班长,真没想到,你带给人的惊喜有这么多。” 那个病人这时候因为麻醉已经不痛了,看到手术室里的几个医生在欢天喜地,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医生,我阑尾炎是不是治好了?” “好了好了,手术很成功,刚刚你家里人已经看到过阑尾了,现在要把你推到病房去了,记住别吃东西别喝水,等放过屁后再说。” 病人长舒了一口气:“天呐,总算救回一条命了,刚刚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人民医院的技术果然牛啊。” 刘护士和兰丽娟相互看了一眼,差点没笑出声来,心想你要是知道是个实习医生给你动的手术,看你还感不感激? 这个病人刚要推出去,陈棋也准备脱掉手术服了,突然门外又进来一个值班护士: “伱们这台阑尾炎做好了?这么快?快快,这里还有一个刚刚送来的阑尾炎需要马上开刀,主刀医生是谁?” 陈棋穿着手术服,带着口罩帽子,相貌一下子看不出来。 还没等回答,那个小护士也是风风火火:“不管是谁了,你马上接台,我去把病人推过来。” 得,要么不做,一做就是连台手术。 正文 第108章 一晚上四台手术 早上6点,天已经亮了。 郭院长缝完最后一针,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宫外孕的患者终于抢救回来了,虽然最后子宫卵巢都被全切了,但总比死了好吧? 易则文和虞依珊两人的眼睛都是通红 做为小医生,参与抢救宫外孕的压力实在太大了,稍微抢救不及时,患者就可能死亡。 医生总是希望自己手里的病人能活下来,手术失败,病人死亡,这对医生也是一种自信打击。 三人脱掉手术服后,排排坐在了手术室里。 手术护士一看,马上体贴地打开几瓶葡萄糖递了过去:“郭院长,来,补充一下水份。” 郭院长却一下子站了起来跑向门口:“喝什么呀,一泡尿憋了半天了,我得赶紧去放水。” 呵呵呵,手术室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郭院长匆匆出了手术室,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手术室里推出来一个病人,显然是刚刚手术结束。 等他一边在厕所放水,一边在回想的时候,突然一个疑问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外一科的易则文跟他在手术,外二科到外五科的值班医生应该都在抢救平水铜矿的10个重伤员,那手术的是哪个医生? 理论上讲过去的一晚,应该没有医生空出来才对呀? 如果是本院其他在家的外科医生,难道不应该来参与宫外孕大抢救吗? 要知道易则文当时可是吓得脸都白了,手止血钳的手都在发抖,根本不是个合格的助手,人命关天,肯定是有经验的助手才给力。 思路客 放完水,带着疑问的郭院长来到了那间手术室门前,推开门,就看到陈棋和兰丽娟两人坐在地上,头对头靠在一起,睡着了。 郭院长脑子里的问号更多了,看到手术护士便问道:“小刘,昨晚谁在做手术?” 刘护士看到院长来了,整个人都有点兴奋: “郭院长,太神了,真的太神了,看到没,昨晚我们这间手术室一共做了3台阑尾炎,1台肌腱缝合术,全都是这位陈棋同学主刀,兰丽娟同学助手,两个实习生呀,搞定了4台手术,太神了,太神了。” 听到刘护士兴奋的念叨,郭院长脑子有点懵: “等等等等,你说什么?你们这里昨晚做了4台手术?陈棋同学主刀?一助也是实习生?就俩实习生?你逗我呢?” “真的院长,啊呀,我哪有这个胆子骗你呀,瞧见没,两个小家伙做了一晚手术都已经累趴下了,我算是活见久了,真的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如此厉害啊。” 郭院长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凳子上,非常无语地爆了一句粗口, “这两个狗日的娃娃胆子怎么这么大?麻醉医生是谁?也不阻止一下?” 做为院长,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手术安全问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要是手术出点意外,或者病变部位切得不干净,到时可都是医疗纠纷,一条人命的大事。 刘护士眨眨眼:“没有麻醉医生,是陈棋同学自己做的麻醉。” 这话一出,又换来郭院长一句三字国骂: “td,手术成功了吗?” “成功,绝对成功,切下来的阑尾都存放在冷冻箱里面,陈棋让病人家属看完后,说还要让带教老师再看看。” 郭院长咬牙切齿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陈棋,快速来到了冷冻室里,发现三条阑尾整整齐齐放在托盘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妈的,这小子果然是神了,实习医生独立主刀,这在我们医院历史上是第一次吧?这是要死啊。” 等郭院长回到手术室后,对着刘护士嘱咐道: “陈棋主刀这事先不要声张,被病人家属知道恐怕要闹,另外让这两个实习生在这里多睡一会儿吧,两个娃娃也不容易,这可是一个通宵啊。” 刘护士赶紧拍马屁道:“院长,你不也是一个通宵?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 郭院长点点头,深深看了陈棋一眼,走出了手术室。 当易则文回到外一科的时候,看到病房里多了4个术后病人时,同样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高红,这是怎么回事?这4台手术谁主刀的?陈棋同学人呢?” 高护士听了也是一个大大问号: “这4台手术不是你做的?陈棋同学接到第一个阑尾炎的时候就跑到手术室去了,后来一直没回来过。” “我做的?” 易则文都怀疑自己有没有逆行性健忘或者老年痴呆症了,自己什么时候动的手术? 他一晚都在抢救宫外孕大出血,什么时候出过手术室? 两人互视了一眼,以为都是其他主刀的,也没有多想,便忙着进行交接班准备。 至于4个病人的大病历,当然是实习生干喽。 郭院长从手术室出来,哪里有时间去休息呀,他又匆匆跑到了清创手术室里,发现10个重伤员已经躺在病床上了,旁边有一群工友在看护。 医务科长齐大民看到郭院长进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郭院长来了!” “老齐,这10个工友现在情况如何?有没有生命危险?” 齐大民经过一夜抢救同样红着眼睛,不过语气还算轻快: “放心吧院长,10个工友都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另外还有3人失血性休克,不过经过我院全力抢救,现在10名重伤员已经全部脱离生命危险了。” 这时候平水铜矿的矿长也过来了: “郭院长,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保住了我们工人师傅的性命,无一死亡,昨晚那么多医生奋斗在临床一线,我太感动了,人民医院果然是一支拉得出,打得响的队伍!” 郭院长一听,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哈哈,那是当然,我们肯定以最饱满的精神面貌,最精湛的医疗技术为人民服务嘛,现在没事了就好,我也放心了。” 两个领导寒暄了半天。 郭院长冲齐大民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抢救室。 “老齐,昨晚卫校的实习生陈棋主刀了4台手术,这情况你知道吗?” 正文 第109章 没有功劳要处分 郭院长的话,让齐大民瞬间瞪大了眼睛,顿时火冒三丈。 “我不知道呀,真是瞎胡闹,是谁批准陈棋主刀的?他才实习了几天?还一个人兼麻醉和主刀,万一将病人搞死了怎么办?真是瞎胡闹!” 郭院长没料到齐大民是这么个态度,一时间觉得陈棋要麻烦了。 但齐大民是医教科科长,统管整个医院的医疗业务,这事迟早要知道,他哪怕是院长也不方便替陈棋陈隐瞒。 估计要瞒也瞒不住,就手术室里那些护士和麻醉师的大嘴巴,不用半天就满城风雨了。 “哎哎,老齐,先别生气,这事得先处理好,否则被病人家属知道又是一场是非。这样,你亲自去一趟外一科,将所有的医疗文书上主刀医生全部改为易则文,助手改为邓实,让他俩签字确认。” 齐大民阴沉着脸,点点头,转身就往外一科走去。 郭院长搓一搓脸,心中祈祷,陈棋你自求多福吧。 这时候陈棋和兰丽娟在手术室里睡了几个小时,到底是年轻人,马上就缓过劲来了。 兰丽娟还一脸兴奋:“陈班长,你太了不起了,你昨晚做的几个手术太棒了,一点也看不出是新手。” 陈棋也是一脸得意,在喜欢女孩面前露了一手,那是相当臭屁: “那是,我真正的厉害你还没见识过呢,做肝胆胰手术才是我的拿手好戏。” “吹牛,肝胆胰手术一般的医生都不敢碰,你一个实习医生是拿手好戏,哼,走吧走吧,马上就要查房了。”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外一科走去。 刚进科室门口,就被一群病人家属给拉住了: “这位小大夫,昨晚就是你替我爸做的手术吧?” “是啊是啊,我老公的阑尾也是你割的吧?” “真是年轻有为啊,厉害厉害,来,快吃点点心,这是我早上特意从同心楼买的。” “来来来拿着,这是山东产的大苹果,是我们厂里发的,小大夫你尝个鲜。” 果然,病人家属还是很上路的,知道术后要来感谢一下医生,当然这年头也别指望有红包购物卡之类的,给你点零食水果那就是大面子了。 陈棋哪敢收呀,他现在也是后怕,要是被家属们知道他是实习医生的身份,不知道会不会打死他。 “哎,各位大叔大婶,大哥大嫂,这都是我和小兰医生应该做的事情,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将东西都给病人吃吧,术后病人都需要加强营养。” 家属们哪肯依呀,你给这个,我给那个,不一会儿,陈棋和兰丽娟的手上就多了一大堆吃的东西。 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不过既然是吃的,也不算犯什么错误,陈棋就棒在怀里,乐颠颠跟着兰丽娟一起走进了医生办公室里。 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 易则文和邓实拼命在给他挤眼睛,李俊张军他们则是似笑非笑看着他,陆岳华则是事不关己,低着头在看书。 在一群医生中间,齐大民黑着脸,死死瞪着陈棋不放。 陈棋心里一惊,知道坏事了,医教科长找上门准没好事,真有好事,应该是院办的人来才对。 “齐科长,各位老师早啊,哦,这些东西都是刚刚现人家属给的,我可没私拿,来,大伙儿分分。” 齐大民示意旁人将门关上,然后手指点着陈棋和兰丽娟就开喷了: “昨晚,3台阑尾炎和1台肌腱手术,是不是你们两个做的?” 这话一出,还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医生们都是一阵惊呼,眼光齐齐看向了陈棋和兰丽娟,一个个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陈棋尴尬地挠挠头:“这个,的确是我主刀的,不过齐科长,当时情况……” “你不要跟我说当时什么情况,医院有规章制度,哪一条允许你们一个当实习生的,在没有上级医生的批准和陪同下去做主刀医生的?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说重点你们这是在草芥人命,不把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摆在第一位。说轻点,你们这是欺骗了医院,欺骗了带教老师,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乱谈琴。 幸亏现在病人情况稳定,要是死了一人两人,陈棋兰丽娟,你们两个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这事医院肯定要严肃处理,否则每个实习生都私自去做手术,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陈棋心里一下子就凉了。 但该解释的事情还是要解释: “齐科长,我向你检讨,我去主刀的确不合适,但我可以解释几句,一个是当时所有外科医生全部都去了抢救一线,我根本找不到人请示和汇报。 第二个,当时病人的情况是相当危急,现在阑尾标本都放在冷冻室里,第一个病人阑尾已经有脓苔出现,再晚一两个小时就可能面临穿孔化脓,所以我才紧急手术。” 兰丽娟在一旁,也很仗义地点点头:“齐科长,的确是这么回事。” 话音未落,齐大民鼻子哼了一下: “你们还有理了?没了你们两个,我们越中人民医院外科就开不下去了?这是你私自去动手术的理由?瞎胡闹,我宣布,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停止实习,等待医院的最终决定!” 这话不出,陈棋和兰丽娟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这要是在实习期间给个处分,那真是要命了,会严重影响他俩几个月后的工作分配问题,关系到人一生的大事。 易则文连忙解释: “齐科长,昨晚我走得匆忙,走之前有交待陈棋可以自行处置病人,这事我做为带教也有责任,如果要处分就处分我吧,陈棋和兰丽娟只是实习生,这事儿对他们影响太大了。” 李俊和张军、艾可龙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虽然一言未发,但眼神中的幸灾乐祸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只有陆岳华皱了皱眉头,有点同情地看向陈棋。 当天上午,医院里两个实习医生主刀了4台急诊手术,以及术后被暂停实习,等待处分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全院。 一时全院哗然! 正文 第一位 越中卫校,教师办公室里。 陈棋和兰丽娟坐在班主任李宝田老师对面,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 陈棋将事情的经过跟李老师详详细细讲了一遍,没有任何遗漏,包括他当时真实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李老师听了沉默良久后突然开口反问道: “陈棋,你觉得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责任,应不应该受到处分?” “李老师,私底下我说说,我觉得我没责任,反而是有功,几个急诊病人等在那儿,没有医生去抢救,这可是3条活生生的性命,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还有那个肌腱断裂的患者,如果等天亮了其他医生上班,那就失去了最宝贵的缝合机会,将会落下终身残疾。我没这个能力,我肯定不动,既然我能手术能抢救,我不救还是一个医务工作者吗?还有良心吗?” 李宝田没说话,但嘴角的孤度却有点往上翘了。 “丽娟,你说说你现在是什么相当,后悔吗?毕竟一个处分下来,你将失去在人民医院工作的机会。” 兰丽娟听到后,挺直了腰板: “李老师,我不后悔,虽然我还不是真正的医生,但我也知道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要摆在第一位的道理,陈棋同学做得没错,我支持他。 如果人民医院因为我们抢救病人而对我们进行处分,这样是非不分的医院,不待也罢,哪怕让我去乡镇卫生院我也没有怨言,无愧我心。” 陈棋听到兰丽娟如此没有保留地支持他,心里这个感动啊,真想去握住她的小手给彼此鼓励。 当然结果可能是换来一个巴掌。 李老师一听,啪一下,鼓掌: “说得好,不愧是我李宝田教育出来的学生,你们做得无可厚非,老师支持你们。丽娟说得对,我们做医生的始终要将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摆在第一位。 任何医院的规章制度,都要让位于这条原则,如果我们医生被各种条条框框限制住了,连治病救人都没有自由了,那就说明这个医院的制度就出了毛病,要改的不是你们,而是制度。” 陈棋和兰丽娟一听,心里也暖洋洋的。 说实话两人早上被宣布暂停实习,等待处理后,心里是拨凉拨凉的。 当两人走出人民医院,却发现没地方可去,只有回母校来向老师求援求安慰,果然老师还是亲生的好,不像人民医院的个别野生老师,冷酷无情。 同时陈棋又有点内疚地看向兰丽娟说道: “丽娟,这次真的太抱歉了,将你拖下了水,我本意是想让你做一助,亲眼近距离观察手术是怎么进行的,以便让你将书本上的理论解剖知识转变成实践经验,想不到是这个结果。” 兰丽娟没笑,显然压力也很大,但嘴上还是安慰道: “陈班长没事,我心里知道你是为我好,而且上台手术也是我自愿的,这都跟你没关系。” 陈棋急了: “怎么没关系?当然有关系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俩被开除了,我也有办法保证你一世富贵,如果咱俩不做医生了,反而能赚更多,我保证让你成为全校第一个万元户。” 兰丽娟脸又红了:“陈棋你瞎说什么?” 李宝田轻咳了一下: “你们两个?咳咳,不过也不用太过悲观,事情还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齐大民的态度,只能代表他个人的态度,并不能代表人民医院对你们也是这个态度,一切都有转机。” 陈棋和兰丽娟都被转移了吸引力,齐齐问道: “李老师,真的吗?” 两人都有一个医生梦,真的这么灰熘熘被开除自然是心有不甘的,哪怕将来成了万元户也不会开心。 李宝田一边沉思,一边敲着桌子: “人民医院里面的关系很复杂,但至少我可以肯定,大外科的朱火炎对你们是很满意的,曾经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跟我说了你们在医院实习的表现。 朱火炎这个人我知道,别看表面上冷冷的,其实脾气很暴,并且极为护短,今天也就是他不在,他要是在医院里,绝对不会让齐大民轻易做出暂停实习的处分。 所以,朱主任将是你们会不会在后续受到严厉处分的第一道保险,但这还不够,毕竟齐大民是医教科科长,在管理学生方面的话语权更重,那就需要更上层的支援。” 陈棋眼睛一亮:“李老师,你觉得郭院长怎么样?会不会保我们?” “郭元航?你跟他关系很好吗?” 陈棋嘿嘿一笑,将他实习第一天郭院长亲自旁观了他诊断颅底骨折的事情,还有跟大学生打赌时,他亲自来做裁判等等。 还专门讲到郭院长几次对他表达善意,最后一次送茶叶的时候,甚至明确表态欢迎他去人民医院工作。 听完这些,李老师在桌上重重敲击了一下: “那你们两个问题就不大了,首先郭院长如果支持你们,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大事小,小事化了,哪怕受到处分也不会重,一把手的权威摆在那儿。 另外还有一个你们可能不知道,人民医院内部有他们的斗争,比如以郭院长为首的本土派,以吴副院长为首的外来派,双方还是有一定矛盾的。 我不知道齐大民这次是真心从医院角度出发,还是有私心想趁机发挥,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齐大名也是外地来越工作的,是吴副那一派的,跟郭院长不是一路人。 人民医院外科这几年以提高技术实力为借口,只招收大学生为主, 其实就是外来派想抢夺外科话语权,郭院长和朱主任未必会如他们的愿,肯定会支持越中本地学生进入。 往年我们卫校毕业生中,没有出挑的人才,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进入外科,而本地大学生也未必愿意回老家上班。这次陈棋这个卫校生异军突起,估计这也是被齐大民针对的原因。” 陈棋还听得有点云里雾里,什么本地的,外来的。 但兰丽娟一下子明白过来了:“李老师,你是说齐大名不希望陈棋分配到人民医院,分配到外科工作?” 正文 第111章 停职回家卖腊肉 “李老师,你是说齐大名不希望陈棋分配到外科工作?” 李宝田点点头: “这很简单,陈棋一个实习生都能主刀了,都能诊断别人诊断不了的疾病,一旦工作分配到人民医院外科,那明显就是要一飞冲天的节奏,妥妥的未来外科带头人。 如果没有陈棋出现,每年都招外地户籍的大学生,时间一长,那些老资格的本地医生退休或退居二线,那不就是年轻大学生们说了算了?到时外科就是外来派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地盘。” 陈棋对这医院人事的敏感性是一点没有。 哪怕是前世,他也是一只很纯粹的技术狗,对于上层那些弯弯绕绕一点都不关心。 他哪里懂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厮杀的道理? “等等,李老师,丽娟,我怎么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本地呀,外地呀,大家进医院不一样工作,不一样是为人民服务嘛,分那么清干嘛?” 李宝田叹了口气: “陈棋,我终于发现你的一个缺点了,人情世故你是懂了,但对于复杂的人事斗争认识还是不足,丽娟你以后要多提醒他。” 兰丽娟又闹了一个大红脸,“李老师,我跟他可没关系。”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同时撇撇嘴。 被李老师这番分析,陈棋和兰丽娟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 昨晚的事情没有定性,所以人民医院也没有跟卫校联系过,两人也不必再去跟校长,教导主任去勾通。 出了卫校大门,两人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一下子不用上班学习了,心里空落落的。 陈棋现在却是心情愉快,这大白天的跟自己喜欢的女生一起在街上散步,还是单独相处,多好的机会呀。 “丽娟,走,咱们先去吃午饭,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我可已经饿得不行了。” 一夜手术没吃夜宵,早饭也没吃就被赶了出来,兰丽娟刚开始有忧愁还没感觉,现在被陈棋一提醒,也发现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那,要不咱们去买个包子吧。” “包子?” 陈棋可以肯定,兰丽娟说的包子,一定是白面馒头,里面啥馅都不会有的那种。 “吃什么包子,为了庆祝我第一次主刀手术成功,我带你去吃兰香馆!” 尽管兰香馆的服务态度真的很差,但做为有名的老字号,依旧是越中人心目中的美食圣地。 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陈棋带着兰丽娟就往解放路跑。 最终,两人也没有吃成兰香馆,这让陈老板一口袋粮票肉票钞票都没机会显摆。 在兰丽娟的坚持下,两人去仓桥的路边摊吃了一碗面。 注意,不是肉丝面,而是阳春面,几乎没有油水的那种,一碗面花了陈棋2毛5分钱,两个人只花了5毛钱。 5毛钱一餐饭…… 这女人要不要这么节省,又不是没钱…… 这就是陈棋内心真实的想法。 兰丽娟却吃得很满足,这对每天白米饭加免费汤的她来说,阳春面真的是难得吃到的美食了。 吃完面,两人又没事干了,现在医院也回不去,学校也没他俩的位置了,两人就成了流浪汉。 “哎,丽娟,要不去我家吧?” “不去,去你家算什么事呀?” 陈棋灵机一动: “去我家,是帮我姐一个忙呀,她要准备卖一些山里的土特产,没帮手可不行,你去帮帮她。另外,你家也是山里的,如果生意好,到时也可以带自家土特产出来,让我姐帮着卖,你不也可以补贴一下家用了嘛。” 兰丽娟惊讶地看着陈棋:“现在允许私人买卖了吗?这会不会犯错误?” “不会,怎么会犯错误,现在政策放松了,自产自销的东西不抓,不要雇工做行贩就行了。” 陈棋的话让兰丽娟有点意动,“行,那就去你家看看。” 鲁迅路77号的店面改造工程已经完成了,好酒好菜供应着,外加还额外给了工钱和香烟,莲东村的几个大匠师傅工作效率不要太高哦。 不但将店面给装修了出来,而且陈家老房子该修该补的地方全部都搞好了,连瓦片都重新帮忙理了一下。 山里人这点好,你客气,他们就加倍客气,(当然夏泽村的人除外) 店面装修好,傻大姐就闲不住了。 可惜炸臭豆腐之前的备料很麻烦,你要磨豆腐吧?体力活;做豆腐更是个辛苦事情,最后还要发霉发酵,一只手搞不定。 她的绑带已经拆了,伤势恢复得不错,可是左手还是不能用力,这让她特别着急。 于是陈棋从卫校总务处借了一辆三轮车,在之前一个夜里,来来回回好几趟,将空间里所有的野味腊货全部都拉到了家里,挂在北屋的二楼。 傻大姐的生意,终于可以开张了。 当陈棋和兰丽娟来到家里时,傻大姐正在店里面搭晾衣架,准备将腊鸡腊鸭的挂上去。 “哎哎,大姐,你等会儿,这么急干嘛,我不是说了让我来拿嘛。” “没事,这点小事情小意思啦,咦,这位是……” 陈棋呵呵一笑:“这位是我卫校的同学,今天咱俩休息,她来帮帮我们。” 傻大姐又不是真傻,这年头谁敢把女同学领家里来?但她懒得思考,弟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原来是同学,欢迎欢迎,你瞧家里给乱的。” 兰丽娟也落落大方,叫了一声:“大姐,你好,我叫兰丽娟。” “好好好~~~” 陈棋看着货架,托着手想了一下:“大姐,这几天咱们不能把腊货都挂在家里,这样可没有广告效应。” “广告是啥?” 两个女人都不懂。 “大姐,丽娟,你们看,咱们这家小店主打的是自产自销,所以不能像别人那样敲锣打鼓庆祝开业,对不对?咱们要的是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闷声发大财。 但如果悄悄开业,外人都不知道咱们店是干嘛的,就不会有人进来买东西,那怎么办呢?这就需要打广告,说白了就是广而告之,是宣传工作。” 傻大姐挥挥手:“说那么复杂干嘛?你就说怎么办吧。” 正文 第112章 陈家未来的生意 陈棋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在店门外,人行道上做了两个晾衣架,中间放了一根粗粗的竹子。 然后在杆子上面,将什么野鸡、野鸭、野兔、老谷鸡腿全都挂了出去。 上下两排,几十只各色腊味酱货挂在那儿,瞬间就吸引了马路上来来往往人群的注意。 傻大姐、陈棋忙着将腊味挂出去的同时,兰丽娟则在一张红纸上面帮忙写宣传标语。 兰丽娟还担心自己的字太丑,毕竟没有系统学过毛笔字,但陈棋要的就是这种“纯朴”。 要知道陈家这个铺子打出去的广告是自产自销,你弄得太正规,到时红袖套上门就麻烦了。 现在左邻右舍都知道新搬来的一家是山里人,靠着亲戚资助买了房,那现在卖点土特产也是正常。 陈棋知道这些邻居们内心一定看不起自己一家,那自己一家索性就土到家吧。 很快,兰丽娟的宣传语就写好了: “自产自销,正宗野味,数量不多,卖完为止。” 红纸刚贴到店门口,唰一下就围过来一群中年妇女,对着门口挂着的腊鸡腊鸭在指指点点,时不时还闻两下。 “哎,你们这些腊鸡腊鸭怎么卖?” 傻大姐不知道难为情三个字怎么写,站出来就笑呵呵地说道: “大妈,这可是正宗的野鸡野鸭做成的,我们要价不贵,野鸡野鸭一斤2元钱、野兔和老谷鸡贵一点,要25元一斤。” 2块钱一斤,这是陈棋深思熟虑过的,这年头一斤猪肉凭票还要15元,如果去黑市买价格也在2元左右。 具体到鸡鸭肉也是如此,新鲜的都在1块6毛钱,一只三、四斤重的鸡,市场上价格起码在5、6元。 而腊味因为经过腌制都有脱水,份量减轻不少,所以加上盐巴钱,腌制工艺钱,运费加起来,卖2元一斤一点都不贵,何况这还是野味。 果然,这几个大妈一听一斤只要2元钱就来了兴趣。 前文说过,越中人口味偏咸,特别喜欢腊味酱货,不但味道好,而且因为咸嘛,特别下饭。 所以马上有一个大妈拎出一只她满意的腊鸡来: “来,姑娘,帮大妈称一下,这只鸡多少斤。” 为了让傻大姐方便,陈棋特意去买了一个台秤,货物放到托盘上,挂上秤砣,只要横向移动刻度器就行,多少份量一目了然。 八十年代的秤,那都是标准秤,可不会出现市场里秤了5斤货,回到家自己一秤只有4斤的情况。 傻大姐看到刚开张就有生意,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大妈你看,这只鸡一共2斤7两,我就2斤半,收您5元钱,怎么样?” 那个大妈一听就乐了,有小便宜占,少付了4毛钱,于是马上爽快的掏出了钱: “好,今晚大妈就蒸了尝尝,味道好的话,帮你推销推销。” “好咧,大妈东西你拿好,欢迎下次再来哈。” 眨眼间就成交了一单,这让陈棋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他之前还担心傻大姐脑子缺根劲,适不适合做生意还不一定呢,结果现在发现,小丑是自己。 大姐这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的性格,一看就是个直爽的性格,那是非常容易获得小市民信任的,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傻大姐收了钱,这张5元的纸币是看了又看,心里美极了,然后小心翼翼放进了抽屉里。 见到有第一单成交的,那些大妈们都一窝蜂的拿起自己看中的腊味就要买了。 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再看到人群中间傻大姐一边招呼,一边秤东西的开心样,陈棋也放下了心来。 终于给大姐找到事情做了,而且,还是一门发小财的生意。 兰丽娟看到腊肉的生意这么好,心里也是惊讶不己,她也是山里人,当然知道这种腊鸡腊鸭,在山里根本就不值什么钱。 毕竟都是打猎或者用陷阱抓来的,要说成本,大不了就是盐巴的成本,这又有多少钱? 结果山里人的下饭菜,拿到城里来居然卖出了“天价”,这让她的眼睛一直在发亮。 如果她能将家里的腊肉也拿出来卖,或者去村里收一些腊货来卖,是不是也能替家里赚一笔钱,能让弟弟妹妹重新回到学堂里?能让母亲减轻生活压力? “陈班长,大姐这门生意,你说利润会有多少?” 陈棋看左右无人,便轻声说道: “利润说出来吓死你,就说刚刚那只腊,我在村里收来是15元,这价格没让山里人吃亏吧?” 兰丽娟点点头,一只鸡15元,在山里绝对不便宜了,要知道以前一个月工分都只有10元。 “我收来15元的一只鸡,重量是2斤半,那我卖出去就是5元,所以就有35元的纯利润。你看那位大妈要买的这只老谷鸡腿,起码有7斤,一斤25元就要17元,而我的收购价只有5元,利润12元。” 兰丽娟两眼都要冒小星星了,她一个月补贴都只有10元呀。 “哇,陈班长,这么赚钱啊?太不可思议了。” 陈棋摇摇头: “那也就是我,别人做生意就不能这么算。我们家自己有店面就省下了房租,大姐是营业员就省下了工人钱,另外还有一个运输的大头。从大山里得找人挑出来,再到珂桥镇上用船运到城里,你算算,这成本有多少?” 任何生意,物流都是大头,这种现象哪怕到2022年都没有解决。 很多农产品在原产地都烂在地里了,几分钱几毛钱一斤也没人收购,而城里人去买菜却要几元一斤,甚至疫情期间还要几十元一斤,还买不到。 这就是中间物流成本太高,运输困难,导致的两头价格如此悬殊的原因。 做生意,赚的就是这种差价。 陈棋当然喜欢钱,只有有钱了,将来才能有底气拒绝糖衣炮弹的侵袭,才能不忘初心,做个好医生,而不是红包医生。 鲁迅路这边陈家的小店热热闹闹开业了,在人民医院会议室里,却是鸦雀无声。 大家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吞云吐雾,只有医务科科长齐大民情绪激动: “这种不良之风,必须予以坚持反对和严厉处分!” 正文 第113章 朱主任有意偏袒 郭院长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旁人丝毫看不出他的表情。 只见郭院长打开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龙井茶香就满向了附近的吴副院长。 吴为民也则是摊开了笔记本,低头一直用笔在记着什么,仿佛整个会议室只有他最认真。 齐大名的发言还没有结束,声音高亢久久回荡在会议室里。 “所以我建议,对卫校实习生陈棋做退回实习学校的处理;同时,对兰丽娟同学的实习鉴定作出不合格结论;另外,对于手术室护士刘艳处于警告处分,取消当年评优。” 说完,齐大名看向了主座上的院长,以及旁边的常务副院长吴为民,意思是两位领导有什么要补充的。 还没等两位主要领导讲话,会议室里大门突然被打开: “我反对!” 朱火炎从会议室外面快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着。 郭院长又吹了一口茶杯,同时深深吸了一口一级龙井茶的香味。 “齐科长,我们外科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要处理我们外科的人,居然在我这个大外科主任不在家的时候,你这样的处罚决定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主管科主任?” 齐大名也不怵朱火炎,他是行政领导,朱火炎只是业务领导,两人不是一条线的。 “朱主任,我们现在在讨论的,是对两个实习医生的处罚,这个并不涉及到你们外科,而是我们医教科分管的范围,我想没必要通知你吧?” 朱火炎走到了会议桌旁坐了下来,外科大主任的位置还是比较靠前的。 “齐科长,我不知道你处罚的依据是什么?也不明白你为了两个小小实习生喊打喊杀的意义是什么?我就问你一句,我们医院临床的核心是什么?” 影像科的科主任洪天行捧哏似的说道:“将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摆在第一位。” 朱火炎点点头,目光寒冷地看着对面的齐大名: “对,既然我们事业的核心是将人民群众的生命摆在第一位,那么我请问齐科长,昨天3个阑尾炎,1个肌腱断裂患者,生命和健康都受到了极大危险的时候,我们科室的实习生抢救有什么错?” 齐大名轻哼一声: “他只一个实习医生,他要抢救也只能在带教老师的带领下,或者带教老师的授权下才可以开展医疗服务,这就是规矩,如果实习生都像他那样,擅自动手术,我们医院外科还不是乱了套了?” “抢救要带教老师的带领下?齐科长,我就问你一句,如果我的实习生在路上碰到了紧急情况,有一个路人快死了,他要抢救是不是一定要等到带教老师来了才可以?” “这是两码事,两种概念!路上属于见义勇为,而在医院里就是业务行为。” “怎么两码事?救人就是一码事,你齐科长哪怕要处理,那也要看情况分场合,当时这4个都是急诊病人,我就问你,能不能拖上半天不处理?静等第二天早上其他医生上班? 那第一个阑尾炎,我听说已经有脓苔,这意味着什么你这个做医教科长的不会不清楚吧?难道一定要等到阑尾化脓穿孔?到时病人死了,你齐科长来负责吗? 还有那个肌腱断裂的患者,他送到我们医院的时候,距离他肌腱断裂已经过去4小时,如果一直要等到上午医生上班,他就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我问你齐科长,这病人要是残疾了,你负不负责?” “你,你……” 郭院长继续喝着自己的龙井茶,听着下属们的辨论。 吴副院长轻咳了一声: “老朱,实习生的管理是个复杂的工程,如果他们在一开始就没有树立一个正确的医疗观念,将来哪怕上了临床也是要吃亏的,医院里治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容许医生个人有出格的行为。” 朱火炎侧过头来:“噢,吴院长,不知道你是怎么认定这是出格行为?” 齐大名接话道:“没有带教老师的指导和允许,这就出格的行为,更何况还是主刀。” 朱火炎轻笑了一声: “你们怎么知道他没有得到允许?我在出发去省城之前,可是明确跟他说过,科室里有突发情况,他可以顶替我这个带教老师,冲到临床一线去的!” 哗~~~~ 会议室里众人马上都交头接耳了,大家都想不到,这位平时性格冷淡的大外科主任,居然这么挺一个实习医生。 齐大名都快气疯了,“朱主任,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到时病人出了任何意外,责任可都是你的了。” “不劳齐主任费心,我知道医院有规章制度,我做为外科主任不可能违反的,陈棋同学凌晨做的4台手术,刚刚我已经全部亲自检查过了,所有病历和医疗文件上,我也签上我的名字,为此负责。” 郭院长突然开口了:“齐科长,科主任和带教老师签名,那这手术算不算是未经允许的私自行为?” 齐大名尴尬了:“这,这就不算了!” 八十年代还没有执业医师制度,国家关于医疗文书这一块的管理也并不严格,实习生是可以上临床一线的,但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要带教老师允许。 比如实习生开的处方,可以署上自己的名字,到时带教老师再在实习医生前面划一条/,再补签自己的名字,那么这张处方就是合格的。 再比如,手术报告上面,只要有带教老师的签字,说难听点哪怕你这个实习生去切肝切胃切肾呀,那也是符合规定的。 这种不正规的现象一直要持续到1999年《执业医师法》颁布后才硬性规定,任何临床行为一定要有执业医师证,否则就是非法行医,要受到严厉处罚 用一个简单的比喻来形容,99年之前,开车不用驾照,只要你师父同意,你就可以随便开车,不怕被抓。 但99年之后就不行了,开车一定要有驾照,没有驾照那就问题严重,甚至可能坐牢。 陈棋的行为,其实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正文 第114章 郭院长一锤定音 这是外科的事情,其他科主任是不会参与的。 并且说到底,临床科室的主任们,一般总是帮临床科室的,毕竟就实习生代替带教老师看病这事,又不是只有外科才有,内儿妇也很普遍。 甚至很多带教老师晚上值班,自己在值班室睡大觉,让实习生给他们上夜班处理病人。 这也是潜规则,真要追究起来,大家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只是陈棋的确夸张了一点,居然敢独自一人,没有带教老师帮助,没有麻醉师配合,就带着一个同学去给人开刀了。 牛是真牛,莽撞是真莽撞。 临床科室的人不声不响,行政科室的领导们同样不想再说什么。 这事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在朱火炎愿意替陈棋背书的前提下,想追究也没什么理由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齐大名并不希望有卫校学生到外科去工作,在趁机发飙,但这又如何?为了一个实习生去得罪朱火炎,值不值得? 好,就算朱火炎不算什么,可是主背后还有一尊大神坐着呢,郭大神可是朱火炎的总后台,人民医院谁不知道? 所以眼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此事揭过,等着下次有机会再互相找对方麻烦才是正确的办公室斗争。 撕破脸皮,绝对是政治不成熟的表现。 郭院长见大家都不说话了,但开口总结了: “这件事情呀,虽然有了朱主任的允许,但陈棋同学的行为还是夸张了一点。这也提醒我们医院对于实习生的教育还是要抓紧的,应该完善这方面的规章制度, 下次再碰到类似紧急情况,在联系不到带教老师的前提下,实习生如何开展急救工作?如何在最快的时间内补上全部文书,避免医疗纠纷的发生,我想这也是对人民生命健康负责嘛。 至于陈棋和兰丽娟两位同学,处罚就不必了,实事求是地讲,没有他俩,昨天晚上估计是要出人命的,这点他们是有功劳的,我们做老师的也不必太过苛责,对不对? 当然死罪能免,活罪难逃,朱主任,回去以后你这个带教老师要好好跟他们讲讲医院的相关规章制度,一定要让他们树立一个凡事要向上级汇报的良好工作作风,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嘛。” 郭院长说完,又看了看左边的吴副院长,以及右边的曹副院长: “老吴,老曹,你们两个有没有不同意见?” “没有没有!”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这事就到这吧,为了两个实习生耽误大伙这么长时间,不值得,接下来院务会议还有哪些事情要讨论的,赶紧的吧……” 雅文吧 朱火炎听到院长下了定论,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从省城开会回来,还没进家门,就发现易则文就等在他家的门口。 当他从易则文嘴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以及陈棋兰丽娟可能受到的严厉处分时,心里也是气愤不己。 这救人还救出祸事来了?天下还有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吗? 至于说“非法行医”这个概念,在朱火炎心目中是没有的,别说法律没规定,就算有规定,治病救人难道不应该摆在第一位? 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在4份病历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正式替陈棋兰丽娟两人凌晨的手术背书了。 当他得知医院正在召开院务会议,讨论对陈棋兰丽娟的处罚时,这就气势汹汹上门护驾了。 齐大名心中也是懊恼。 其实他对陈棋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对于这样优秀的学生,内心还是比较欣赏的,可惜吴副院长并不希望外科有卫校生补充进去,所以他不得不打前炮。 现在既然一击不中,等待以后呗。 而且,陈棋虽然有威胁,但一个中专生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来,齐大名并不看好,反而觉得吴副院长小提大作。 这就是一个院长和科主任眼光和格局之间的差距了。 医院里发生的一切,陈棋并不清楚,这时候他正数钱数到手抽劲呢。 一下午,生意火爆,等到傍晚陈家的小店也打洋了,傻大姐迫不及待将店门一关,然后将钱柜里的钱全部都倒了出来。 看到一桌子的钱,傻大姐都惊呆了。 “天呐,这得有多少钱呀,我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钱。” 陈棋暗自撇向了兰丽娟,还好,虽然小姑娘也是一脸震惊,但眼神中并没有贪婪之色。 陈书和陈画两个小朋友则被赶去写作业了,小小年纪知道家里有很多钱,这绝对不是一桩好事。穷人乍富,很容易出现一些不可预料的事情。 这些野生动物制成的腊肉非常抢手,尤其到了下班下班时间,不少工人们在路上看到有人在卖腊货,一个个都停下了脚步和自行车,也加入了抢购大军。 前文说过,现在市场上的商品并不丰富,尤其是食品,腊味更是只有过年的时候,各大副食品店才会大批量制作一些出售。 毕竟做腊鸡酱鸭的程序很复杂,大批量保存也是个大麻烦,加上原材料来之不易。 国营商店嘛,当然是怎么轻松怎么来喽,反正又没有绩效考核。 所以大家都是抓紧时间,你买一只,我买两只,不少还要给亲戚朋友带一只,半天下来,一共卖出去200多只腊货,就连老谷鸡腿都卖出去30多只。 傻大姐、陈棋,还有帮忙的兰丽娟一共数出来近1500块钱。 这个数字,几乎就是一个工人不吃不喝3年的工资了,更是农村人攒了一辈子都攒不到的数目。 陈棋自己在内心盘算了一下,等这批货卖完,去掉成本,一共可以赚4000元左右。 4000元,两套宅子的价格,足够了。 傻大姐震惊过后有点发愁:“老二,咱们家的腊味照这样的速度卖下去,不到一星期就能卖完,后面咋办?要不再去山里进点货?” 陈棋连连摇头: “算了算了,树大招风,咱们攒一波快钱就行了,真赚多了,当心红袖套上门,接下来你还是准备卖臭豆腐吧,咱们家安全第一。” 正文 第115章 义愤填膺的同学 既然赚了大钱,全家当然要庆祝一番了,更何况还有兰丽娟在呢。 陈棋说是让她来帮忙,其实又是采取自己“润物细无声”的方法,让她慢慢融入自己这个小家庭。 陈家有一个好,因为父母都没了,以后就不用面对公婆的刁难了,只有一个大姐当家,她最好说话了,干得多吃得少,一心为弟弟妹妹着想。 关键是这个大姑子不会作妖,跟她相处会非常融洽,不用提防着太多。 陈棋特意去买了一些新鲜肉来,另外还蒸了一只最肥美的酱鸭,大家围坐在一起吃得也是有滋有味。 兰丽娟是真不好意思,她一个姑娘家家跟同学一家坐在一起吃饭,算什么事嘛。 她要走,陈棋还没开口就被傻大姐给拉住了。 看着一脸兴奋的大姐,陈棋真想替她点个赞,果然是神一样的队友。 就在大家吃饭的时候,大门被呯呯呯敲响了,陈棋隔着门问道:“谁啊?” “二哥,快开门!”这是丁碧涛的声音。 陈棋一听,赶紧打开门,结果就看到门外站着20多个卫校同学,不但医士班的同学来了,连中医班、护理班、检验班也来了不少同学。 看到陈棋,大家还没进门呢,便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陈班长你没事吧?” “人民医院太欺负人了,帮他们抢救病人还要受处分?” “就是,看来以后我们见有人死了,为了保全自己只能见死不救了?” 陈棋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潘叶,显然她也很关心地看着他,脸上还有些不愤之色。 “来来来,大家都进来说,哎呀,这消息传得真快,你们都知道了?” 陈其有些悻悻然,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臭事万里扬。 一群同学走进了院子,不少人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要知道这样的大房子,哪怕是城里同学都是住不上的。 刚刚还一脸不愤的潘叶,看到陈棋这个住房条件,心里止不住地诧异,原本以为他是个穷小子,难道是个隐藏的资本家后代? 但现在显然不是关注房子的事情。 王闪浓关切地问道: “你的事情大伙儿都听说了,白天要上班出不来,这不,下班了大家凑在一起就决定来看看你,这事我们都觉得你做得没错,如果就这样处罚你肯定是不公平的,我们也会去医院讨个说法。” “对,要讨个说法。” 这时候屋里吃饭的众人听到声音都走了出来,当看到兰丽娟也在陈家,大伙的眼神就有点玩味了。 潘叶看到后,更是一阵暗然。 兰丽娟看到大伙的眼神连忙解释:“我是跟陈班长没地方去了,下午一直在他家里帮忙,你们可别瞎想。” 丁碧涛无所谓的挥挥手:“好好,不瞎想,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怎么办?” 这时候院务会议上的讨论结果还没有传出来,大伙儿并不知道这两人已经涉险过关了。 陈棋耸耸肩无所谓的说道: “可能会个警告记过之类的处分,这样肯定会影响毕业分配,反正人民医院肯定是去不了了。最严重就是退回学校,不过有李老师帮忙,应该还能继续去其他医院实习。 我是治疗救人,人都救回来了,没出一点意外,想必卫校也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要开除咱俩吧?真开除了,大不了不干医生了,我还不信就活不下去。” 说到这里,陈棋心想,活是活得下去的,将来或许还能做个企业家,但这不是他的理想。 他的理想是成为吴勐超教授这样的国际医学家,在行业内做到顶极老大,这才是一个医生该有的理想。 院子里的都是学生,人微言轻,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好在这个时代的学生三观都很正,知道抢救病人要摆在第一位,所以大家还是站在陈棋的立场上。 傻大姐一看弟弟这么多同学来了,心里就开心了: “啊呀,这么多人,老二,这都是你同学吗?” 陈棋笑了一下:“来,给大伙儿介绍一下,这是我亲爱的大姐,那两个小家伙是我弟弟妹妹。” 院子里马上“大姐大姐”响成了一片,直把傻大姐乐得更高兴了: “你们都没吃晚饭吧?” 王闪浓他们跟傻大姐熟悉,便不客气地说道:“大姐,我们还真没吃饭,大家准备一起来,集合用了不少时间。” “没吃饭好办,快进来坐,大姐给你们煮面吃。” 陈棋之前在黑市买了不少鸡蛋面,这下全派上用场了,换了另外的人家看到20个年轻人,估计要尴尬地去邻居那儿借粮食了。 年轻人嘛,烦恼来得,去得也快,大家看陈棋都不着急,心情也就平复下来了。 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参观起陈家的宅子来了,这一南一北两个小楼,还有院子东厢房,这妥妥的资本家节奏啊。 王佳佳轻轻拉了拉潘叶的衣服: “哎,后悔了吧,原本以为是个穷小子,现在看来是个资本家呀,瞧这房子,这么多房间,真够气派的。” 潘叶看到跟同学在嘻嘻哈哈聊天的陈棋,心里也是无奈: “别乱说,我跟陈班长又没什么关系,没看到兰丽娟都在他家了嘛。” “哟哟哟,好浓的一股子醋味哦!” “打死你个小妮子!” 傻大姐将家里所有的存货都拿出来了,不但蒸上了一只老谷鸡腿,连原本自己吃的一块野猪肉也蒸上了。 家里存着的20个鸡蛋也一口气全作成了炒鸡蛋,配上葱花,香气扑鼻。 这一餐,同学们吃得都很满足,傻大姐看了更高兴。 陈棋更高兴,这大姐可真是做得了生意,下得了厨房,绝对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女人。 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发愁,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傻大姐似乎并没有找对象的心思,一心只想着管好弟弟妹妹,管好这个小家。 今年她已经22岁了,在后世还是读大学的年龄,可在19八2年的农村,绝对属于大龄剩女了。 不能因为自己和弟弟妹妹,耽误了大姐自己的一生幸福。 正文 第116章 二院伸来橄榄枝 “叫声媳妇我啊的肉,心肝肉啊呀宝贝肉。阿林是我的手心肉,媳妇大娘你是我的手背肉,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婆,舍不得那两块肉。媳妇啊你心宽宽气和和,贤得媳妇来听婆婆~~~~” 一大早陈棋还睡在床上,不知道河边哪个老头在听收音机,唱的还是越剧,直接把他给吵醒了。 老城区就是这样,房屋建造密度太大,隔音效果太差,早上想睡个懒觉都不能够。 陈棋家还算好的,独门独院,这要是在大杂院,老台门,那真是过夫妻生活都得咬着一条毛巾…… 陈棋伸了个懒腰,心想被停职也好的,难得可以睡到这么晚。 平时实习,医院是7点30分上班,他们实习生都乖乖在7点到岗了,起床就更早了。 陈棋走到楼下,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小弟小妹应该是上学去了,大姐在干嘛? 傻大姐能干嘛?当然是忙着赚钱喽,昨天试营业名气一下子打出去了,今天来抢购的大叔大娘就更多了。 毕竟是数量有限,卖完为止。 陈棋一边刷着牙,一边打开收音机,突然大门被人拍响了。 “陈棋,陈班长,在不在?” 陈棋一打开门,就看到卫校同学祁志义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知识分子。 “咦,志义,你不是在二院实习吗?怎么有空上门?这位是……” 祁志义,就是之前帮陈棋买房的那位同学,两人平时关系挺不错的。 “陈班长,你果然在家呀,这就好,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二院的医教科科长夏强老师,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 陈棋满脑子问号,心想二院的人来找我干嘛? 嘴上挺客气:“夏老师,请里面坐。” 夏强走进陈家,四下看了一下,脸上也是止不住地惊讶:“陈棋同学,你家这居住条件够可以的呀。” “嗨,瞧您说的,我这房子是家里长辈买的,我们姐弟只是暂住的。” 陈棋又不是公职人员,身份清清白白,根正苗红,也没人来查他,所以他也不怕什么。 几人来到堂屋坐好,夏强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陈棋同学,这次上门呢,我是代表二院来邀请你去我们二院实习的,你在人民医院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做为医教科长,我觉得你做得没错,难道要我们医务人员见死不救? 不过人民医院不地道,不但没有奖励你,反而要处分你,这不是拿你们的前途开玩笑嘛,这不,我昨天听说以后,今天就让祁志义同学带我来亲自见见你。” 陈棋刚在泡茶,听到这话手上的活都停了,惊讶地回过头来: “夏老师?这,这……” 祁志义接过暖瓶开始倒水, “陈班长,你被停职的事情我们同学中早就传开了,估计现在卫生系统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们听了都挺气氛的,这人民医院也太不是东西了,这样不是毁人前程嘛。” 夏强点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们二院可没有他们人民医院那样黑,他们不要的人才,我们二院要。现在我们不但邀请你去二院实习,等分配工作时,你这个人我们二院也要了。” 陈棋听了心里还是挺感动的,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谁不想要? “夏老师,拒绝的话我也说不出来,但现在我的实习关系还在人民医院,去留由不得我。如果人民医院真的给我处分了,二院又能接收我,那我一定来二院!” 陈棋这是真心话。 是人都有脾气的,他是想去地区最好的医院,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要低三下四去求人民医院的领导放他一马,失去他,是人民医院外科的损失。 再说了,只要能从事外科专业,对陈棋来说,去人民医院和去二院的区别不大。 外科医生是靠手术吃饭的,病人是看疗效的,哪个医生水平高,手术做得好,病人自然会用脚决定去人民医院还是去二院,这点陈棋有足够的自信。 现在二院的人突然上门,这让他心中大定,自己的退路终于找好了。 士为知己者死,这并不是一个很难做出的选择题,陈棋才实习多久,对人民医院又没啥特殊感情,非他不嫁似的。 夏强一看这个卫校生如此上道,心里也挺满意的。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上班,接下来就静候佳音了。” 陈棋一直将两人送出大门,心中有些小雀跃。 二院离鲁迅路只有5分钟路程,夏强和祁志义是走路返回的。 祁志义有点奇怪:“夏叔,你怎么对一个实习生这么重视?我们卫校来二院实习那么多同学,我没看到你对谁另眼相看呀。” 夏强的心情不错,多解释了几句: “没办法呀,我们二院在级别上太吃亏,来我们二院工作的大学生太少了,你们卫校好不容易出了个妖孽,我们二院当然要把握住了,不能又被人民医院招走了。 你想想,陈棋同学还在实习就可以独立上台手术,那再等上几年,等他成熟起来,那技术上绝对会成为一方大牛,到时我们二院的外科就有可能超跃人民医院外科。” 祁志义听了惹有所思,似懂非懂。 越中城区的行政体制有点特殊,“越中地区行署”和“会嵇县”的政府驻地在同一个城市里,所以城区范围内,带“一”字的都属于地区管辖,带“二”字的单位都属于县里。 越中二院,名字听起来高大上,其实他是“会嵇县人民医院”改名的,还属于县级单位。 这年头大学生多宝贵呀,尤其是医科类大学生数量太少,好学生都被留在省城的大医院,次一点的也去了地区医院,县一级医院基本上招不到大学生。 医学这门技术,重点还在于人才,所以二院更是求贤若渴。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夏强没说,同在一个城市的两家医院,平时竞争很激烈, 把陈棋招到二院那就可以恶心恶心人民医院,只要能让竞争对手难看的事情,二院都会不遗余力去做。 正文 第117章 医院内部的斗争 朱火炎早早就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皱了皱眉头。 等到晨会时,还是没有看到陈棋和兰丽娟,朱火炎开始忍不住了。 “陈棋人呢?” 金培林莫名其妙,昨天他省城回来直接回家了,今天一早来上班还不知道会议结果。 “陈棋?他不是和兰丽娟一起被医教科停职了吗?” “昨天院务会议早就有了定性,不会对陈棋和兰丽娟做出处罚,怎么这个决定没有人通知你们?也没有人去通知陈棋兰丽娟同学?” 显然,有人故意要恶心陈棋。 这话一出,晨会上不少人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只有李俊张军他们吃了一惊,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王闪浓主动举手道:“朱主任,那我现在就去通知陈棋上班。” 朱火炎点点头:“你们是同学,你去叫合适,告诉陈棋,不要有心理压力,这事过去了。另外,兰丽娟同学也要去通知一下。” 陈棋来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已经穿着白大褂出现在了外一科,这时候查房都没结束呢。 兰丽娟来得更快,因为她就住在人民医院寝室里,一步之遥。 兰丽娟的心情很激动,听说自己不用受到任何处罚,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别看她表面上淡定,其实内心慌得一匹。 毕竟只有20岁的年龄,后世不过是大学一两年级。 相比较之下,陈棋内心有点复杂了。 他骨子里是个怕麻烦的人,虽然这次意外顺利过关,但也让他知道了人民医院内部人事关系居然如此复杂? 做为一只单纯的手术狗,并不想参与复杂的医院内部政治斗争,能安心看病就好。 陈棋甚至对以后要不要在人民医院工作都产生了怀疑,觉得是不是二院那边更轻松简单? “朱主任,我来了。” 朱火炎看了他一眼,没有安慰,也没有鼓励,只是简单一句:“跟着一起查房。” “好咧!” 陈棋很自觉跟兰丽娟站到了最后,推着那辆装病历的小车。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出来,互相打气道:“加油!” “嗯,加油!” 当大家来到了33床到36床的时候,大家的表情都很诡异,因为陈棋之前手术的4个病人刚好被安排在了同一个病房里。 在场的除了易则文外,其他人还真没接触过这几个病人,主要是避嫌,都怕沾染麻烦。 朱火炎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呢,就喊了一声: “陈棋,兰丽娟,你们两个过来,这4个病人是你们手术的,查房由你们进行。” 年轻医生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 陈棋和兰丽娟从后面挤了上来,一边挤一边告罪:“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走到张军旁边,他故意不让,假装转过头当没听到。 陈棋撇撇嘴也不示弱,一边喊着借过,一边用自己肩膀用力一撞,张军止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得,吃了个暗亏。 外科医生的查房很简单,朱火炎把他俩叫上来,就是想让大伙儿看看这个手术切口以及病人恢复情况如何? 比如切口,如果一个小小的阑尾炎切口达到了10,水平自然就差;相反,切口越小,水平越高。 还有就是切口有没有红肿?缝针是不是整齐?等等。 这个在内行人眼里,一目了然的事情。 另外还有一个,病人的恢复情况如何? 这个更直观,如果手术结束还是病秧秧的,甚至有发烧、切口处红肿流脓、食欲不振等现象,说明手术做得并不理想。 想要别人服气,自己就要有真本事。 朱火炎虽然护短,但这个护是要建立实力之上,否则他也懒得护你。 病房里的人看到前天晚上给他们做急诊手术的两个小医生进来了,一个个都热情地打起招呼,这年头没有胸卡,正式医生和实习医生的制服都一样,分辨不出来。 如果是后世,医生和实习生的胸卡颜色图案都不一样,有经验的病人一看是实习,根本不会让你碰一下。 “老人家,今天情况怎么样?” “呵呵,好好,感觉很好,昨天放屁了,今天就可以喝米汤了,伤口也不疼,谢谢侬呀医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我年轻有为,你身体的底子也不错呀,瞧这术后两天,精神头就这么足了。” 病人一听更乐了,谁不喜欢被人夸几句呢:“那是,我在厂里那可是生产能手,年年先进呢。” 陈棋一边说,一句从兰丽娟手里接过换药盆。 病人右下腹的纱布刚一揭开,围在病床旁的医生们纷纷伸过头来,一看就惊讶了: “嚯,切口2?” 朱火炎看了,眼神中透露出小小的惊讶,又问了一句:“这台手术一共用时多久?” 兰丽娟赶紧回道,从麻醉开始到缝针结束,一共用了40分钟,如果从开腹算起的话,用时不到15分钟。” 这话一出,张军和艾可龙这些大学实习生都是连连吐舌头,这个速度,这个切口大小,都赶得上一个主任的水平了。 如果让他们来手术,反正他们自认为是做不到的。 朱火炎和金培林同时点点头,显然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同时,两人也算是放下心来了,看来这陈棋并不是胡乱来,的确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个锅背得没风险了。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病人,每个病人恢复的情况都很良好,手术切口对缝严密、缝针间距合适,没有红肿热痛等感染情况发生。 说难听点,让他们几个主任来做手术,也不过如此。 朱火炎在走出病房的时候在走廊上就忍不住表扬了起来: “查完房,大家也亲眼看到手术切口,我想之前心里不服气的人应该服气了吧?我们做外科医生的,不注重你成绩多少,得了多少奖,重点是看你手里有没有活? 陈棋和兰丽娟两位同学做得非常好,不但有勇也有谋,在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坚定站在了临床一线,抢救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关键是手术做得还非常好,这点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正文 第118章 朱主任抱人上吊 朱主任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而是为之前的事情定性了,那就是“见义勇为”。 以后谁要是再翻旧账,那就不是冲着陈棋去了,而是冲着他朱火炎去了。 这让陈棋本来有点冷掉的心,又重新火热了起来,看来老朱这人不是不错的。 查完房,朱火炎还是很淡定地说道: “陈棋,兰丽娟,你们两人跟我一起去手术,今天上午的手术很简单,阑尾炎,陈棋你主刀,兰丽娟你做一助,我来做二助,让我看看你们的水平到底如何。” “啊?” 办公室里众人都有点惊讶,几个大学实习生明显就不服气了,张军第一个站了出来: “朱主任,这不公平,陈棋同学跟我们一起进的科开始实习,他怎么能直接做主刀?我们却还只能做助手?” 艾可龙也不能忍了,之前说是突发情况,事情紧急也算了,现在这么多医生在场还让两个实习生主刀,那以后是不是要形成惯例了? 那他们这几个大学生的面子摆到哪里去? “对的,朱老师,大家都是实习生,我们还是大学生,你不应该有所偏心,我们不服!” 众所周知,八十年代的大学生都是天之骄子,血性还在,优越感强烈,遇到不公平的事情都会勇敢站出来。 不像后来,一个个都被训练成了乖宝宝,嫩豆腐。 朱火炎也不恼,只是惹有所思地问道: “你们说得有道理,既然你们有自信,阑尾炎多得是,今天就给你们机会,张军你主刀,艾可龙你一助,金主任给你们当二助,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不就行了?” “这个这个……” 张军和艾可龙这下就尴尬了,他们两个的本意是不想让陈棋继续主刀,但真要让他俩上台主刀,他俩也没这个能力呀。 阑尾这种小儿科手术看似简单,这么一剖,一剪,一缝就好了。 可往往是脑子会了,手不会呀,这突如其来的主刀机会,让两人的汗都要流下来了。 朱火炎心里亮堂着呢,一看这两人的表情就加了一把火: “怎么?给你们机会让你们上台,你们不愿意?噢,是不愿意还是不会?” 激将法,妥妥的激将法。 脾气再好的人也不能忍,张军和艾可龙果然头一歪,心一狠应承了下来: “好,我们今天不上台给大家露一手。” 朱火炎轻笑一下: “这就对了嘛,吹牛打屁有什么用?羡慕嫉妒更不是男子汉所为,你们就是要用优秀的手术,高超的技术去打败同行,让他们这些卫校生瞧瞧当代大学生的风采嘛。” 这就纯属是抱人上吊了。 朱火炎对陈棋差点受处分的事情还有点生气,主要是气齐大民丝毫不给他面子,趁他不在家想对他看中的人下才,所以今天他也不介意让大学生和中专生再比一场。 上次20碗肉已经让大学生丢了一次面子,这次还要继续打脸。 虽然做为科主任,他的确应该一碗水端平,但朱火炎是个爱憎分明的人,被人打脸了,他是马上要打回去的。 就是要让全院职工都看看,大学生是不是真的可以一手遮天,技术真的比别人都领先一步? 尤其是齐大民,以及齐大民那位背后的大神。 洗手间里,陈棋拿着刷子真在愉快地洗刷刷,一边刷还一边哼着歌: “我爱洗澡乌龟跌倒,幺幺幺幺。小心跳蚤好多泡泡,幺幺幺幺。潜水艇在祷告,我爱洗澡皮肤好好,幺幺幺幺。带上浴帽唱唱跳跳,幺幺幺幺~~~” 唱了半天,洗手间里一片安静,除了淡定的兰丽娟外,张军和艾可龙难得没有嘲笑他,这好奇怪呀,不符合他俩的人设呀。 陈棋伸过头去,看到张军和艾可龙一脸严肃,仿佛要上刑场一样。 “咦,张同学,艾同学,你们这是咋了?谁欠你们的钱没还?脸都是绿的。” “放屁,你才脸绿呢,手术之前要平心静气,你们中专生懂不懂呀?” 陈棋一点头:“这才像你嘛,嘴上干干净净的让我都有点不习惯了,对了,这次咱们要不要再打个赌?20碗红烧肉怎么样?” 张军倒吸一口冷气,头摇得像拨浪鼓:“上次已经被老师批评了,不赌。” 陈棋心想,你们真会自我找台阶,哪个领导会批评?红烧肉院长都吃到了。 “噢,原来是老师批评,真的不是因为怕自己输,不敢赌?可以理解,当代大学生能伸能屈,一个个都是韩信嘛。” 艾可龙不服了:“说谁韩信呢?你就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赢过我们?” 陈棋眨眨眼:“我20碗红烧肉给你们准备好了,有种来赢去,没种以后看到我就绕道走,怎么样?” 艾可龙脸都气得通红了,“好,赌就赌,看谁手术时间更快更干净,20碗红烧肉是吧,你给老子等着!” 陈棋伸出手来:“来,一言为定。” 艾可龙也伸出手来,击在了陈棋的手上,啪一下:“谁反悔谁是狗!” 这一幕刚好被进洗手间的朱火炎看到,责骂道: “干什么?术前洗手规范不知道吗?消毒的时候还在触碰对方的手?你们是第一次进手术室吗?” 陈棋和艾可龙连忙缩了回去,继续拿起刷子不停刷,兰丽娟这时候已经将双手泡在了碘伏桶里面了。 看到陈棋走过来,她还笑着轻声问道:“陈班长,咱们这是又有红烧肉吃了?” 陈棋撇撇嘴:“几个小屁孩就是不经激,一激就上套,跟傻子似的。” “嘻嘻。” 两间手术室已经准备完毕,两个阑尾炎病人也躺在了病床上准备手术。 陈棋带着兰丽娟,两人表情轻松,有说有笑走进了3号手术室。 旁边的张军和艾可龙则是一脸铁青,心事重重走进4号手术室。 进门之前,陈棋还回头冲他俩笑了一下,用手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气得艾可龙他们差点想打人。 与此同时,卫校里,陈棋的同班同学蒋爱国也在校长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为毕业分配的事情烦燥不安。 正文 第119章 毕业分配的名单 校长办公桌上,放着一份初步的毕业生工作分配方案,只要实习不出意外,名单上的人员很少会有变动。 人民医院今年招工的名额已经确定了,医士班分到3个名额,相比较7八届医师班一共有40人,名额还是很紧张的。 当然剩下的37人可以选择的余地还是很大的, 比如综合医院还有二院、四院可以选。 另外专科医院也有不少,如中医院、三院(妇保院)、五院(五官医院)、六院(传染病医院)、七院(精神病医院),都需要几个卫校生。 除了这些地区级医院以外,越中地区下面的各县医院、县中医院也需要一部分毕业生。 至于镇卫生院一级的,他们更喜欢招收“中医医士班”的学生。 因为基层药物缺乏,也没有手术室,所以更喜欢接地气的中医学生,中药材也比较好搞到。 往年越中卫校也有医士班的倒霉鬼被分配到卫生院,不过这些人往往是在校期间犯了什么大错误,或者成绩实在不理想,无可救药的那种。 蒋校长手上的初选名单,陈棋、王维维、叶金宇三人被列入了人民医院名单上。 蒋爱国,则被放入了中医院的名单里面。 这让蒋爱国大为不满,在校长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心情烦燥: “二叔,我不想去中医院,我想去人民医院,凭什么陈棋能去人民医院?他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凭什么呀。” 蒋校长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亲侄子: “你说凭什么?当然是凭陈棋自己的努力呀,他每学期考试都是第一名,听说现在已经被人民医院的外科朱主任带在身边实习,而且人民医院已经点名要他。” 蒋爱国一时语塞:“人民医院凭什么点名要他?” 蒋校长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我平时就让你学习努力一点,这样我在帮你争取分配的时候可以掌握主动,就你的成绩,其实进中医院都难,我是你二叔,但我也不能太偏袒你呀,毕竟多少人盯着呢。” 蒋爱国还是不死心,指着名单说道: “他们三个,能不能顶替掉一个,将名额让给我?我不想去中医院,中医院效益太差,我是学西医的,去了中医院也没有用武之地呀。” “那你说,能顶替谁?王维维和叶金宇两人的情况你比我熟,他们老子是谁?你敢顶替他俩?” “那陈棋呢?我可是听说了,他在人民医院未经允许就在主刀动手术,这是犯了严重大错误的,他还被停职实习了,趁机把他刷下来呀?” “没机会了,这事情已经被他摆平了,没有受到任何处分,现在应该已经正常上班了,爱国啊,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安心去中医院工作,将来有机会二叔再帮你调工作。” 蒋爱国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一个他看不起的乡吧佬,工作单位却比他要好。 等过上几年,陈棋成为中级职称的时候就可以分房了,而他蒋爱国如果一直在中医院工作,根本没有分房的机会,只能跟父母挤在一个大杂院里。 他的心态就失衡了。 听到二叔的话,蒋爱国一屁股坐在骑子上,垂头丧气。 “二叔,有没有其他办法帮我送进人民医院?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的,毕竟你是校长,分配还不是你说了算?” 蒋校长叹了口气,这个小侄子是家里唯一的第三代,从小被爷爷奶奶宠坏了,一点挫折都受不了。 说了半天,蒋校长一直没有开口,这让蒋爱国很气恼,在离开卫校的时候,自行车链条都快被他蹬破了 “哼,你不给我安排,我就找爷爷奶奶去,我就不信你不听自己爸妈的话。” 打定主意,蒋爱国骑上自行车就往爷爷家赶去,申请外援了。 这边陈棋的阑尾手术已经结束了,全程不到半小时,切口之小,动作之快,水平之高,让亲眼所见的朱火炎,以及一干外科医生们都暗叹不己。 现在大家都相信了,那天晚上真的是陈棋独自一人杠起了“急诊科”。 一个实习生啊! 这不得不说是人民医院建院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陈棋这边痛快做完手术,脱掉手术衣后,他还和兰丽娟两人一起悄悄来到了张军他们的手术室。 张军他们开腹很顺利,但是找阑尾的时候却麻爪了,虽然理论上知道是沿着结肠带去找,可是哪个是结肠带?结肠带在哪? 这两人之前没做过主刀,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当然找不到了。 金培林也是一脸无语看着这两个大学生实习生,心里一直在喊妈妈批,麻子不是麻子,会是坑,连个阑尾都找不到。 在他们这些主任眼里,阑尾真的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小小小手术,这两个大学生居然做不好? 金主任的眼神越冷咧,张军和艾可龙就越紧张,两人的手指一直在切口里摸来摸去,跟盲人摸象似的。 陈棋站在他俩背后半天,这两个家伙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说你们两个这样不行,又不是摸女孩子,这样手指勾来勾去,当心引起肠粘连。这样张军,你手指往右下角去,对,手指要勾起来,对,往下滑,有没有摸到一条细细的东西?” 张军眼睛一亮:“啊,摸到了,原来要手指勾起来啊?” “对,现在迅速将摸到的阑尾快速勾出体外,艾可龙别傻站着呀,拿血管钳将阑尾根部夹住,然后切掉就行了。啊呀,你们看看,出血量这么多,怎么搞得?真是的。” 张军和艾可龙有点懵逼,这是哪位带教老师?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谁?” “还能有当,当然是你们的小陈老师喽。” 陈棋这话一出,手术室里的小护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一会儿,麻醉医生、金主任、兰丽娟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直接把张军和艾可龙羞得满脸通红。 陈棋一边摇着头,一边往手术室门口走去: “唉,现在的学生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连个阑尾都搞不定,唉,那谁,艾可龙,20碗红烧肉明天别忘了。” 手术室里又是一场暴笑! 正文 第120章 有钱就一直买房 不提陈棋又忽悠到了20碗红烧肉,就说傻大姐看着空空荡荡的店铺,心里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她人生第一次做生意就大获成功。 弟弟带回来的八00多只腊鸡、腊鸭、腊野兔,100多只老谷鸡腿、野猪肉全卖光了,生意之火爆,简直让周围邻居们都眼红不己。 不过还好陈家的腊味只卖了5天,卖完就真的没了,兑现了“自产自销”的承诺。 这要是继续卖下去,指不定多少邻居去举报了,到时按上一个“投机倒把”的罪名,那真要被抓去海涂围田了。 可是也有怕的,因为钱实在太多了,钱柜子里足足有6000多块钱。 傻大姐活了20多年,别说6000了,身上什么时候有过60块?陈棋穿越过来的第一天,她想买肉借2块钱都借不到。 穷人乍富,有些人是狂喜不己,然后开始各种人生迷失。 但也有些人,看到这么多钱就是害怕,害怕是不是犯了错误?害怕别人会不会来抢?害怕以后是不是赚不到这些钱了? 傻大姐就属于这一类。 吓得她连晚饭都没心思烧了,就那么守着钱柜子傻愣愣坐着,一动不动。 陈书和陈画放学回家,看到大姐这样子,以为她又开始犯傻了,也没有多想,两人一个做作业,一个主动去厨房开始烧全家的晚餐。 等陈棋哼着小曲回到家里的时候,傻大姐还是坐着。 “咦,大姐这是咋了?被人欺负了?” 陈棋看着大姐的样子,忍不住小声问妹妹。 陈画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回来就这样了,不过她一直抱着那个钱柜子,估计跟这事有关。” 到底是女孩子心细,马上就看出了蹊跷。 陈棋走进堂屋,坐在了傻大姐对面,“大姐,你咋了?” 傻大姐瞬间惊醒,看到弟弟回来了,马上就有了主心骨: “老二,给,这钱你拿着,是这几天的营业款,我数了好几次,整整有6215元,不会有错,你赶紧拿走,放在我这里不安全。” 陈棋早就算过账了,心里有数,所以对赚了这么多钱一点也不惊讶。 陈书和陈画听到都傻了,6215元钱,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一个天文数字。 要知道这个年代,买支棒冰才几分钱,一支铅笔才1毛钱,哪怕是奢侈品大白兔奶糖凭糖票也只要3元一斤,6000块钱,可以买多少大白兔奶糖呀? 陈棋看到小弟小妹那吃惊的样子,暗叫不好,可不能给自家孩子造成一个家里钱多得花不完的印象。 “去去去,这6000块成本占一大半呢,这钱哪里都是我们家的,另外记住别说出去,万一被外人知道咱们赚了这么多钱,当心把大姐抓去劳改。” 听到大姐要劳改,两个小家伙头点得像跟缝纫机似的,哪里敢透露半个字。 陈棋将两个小的赶走了,坐在了大姐面前: “大姐,别怕,这钱咱们赚得正大光明,是我一车一车从山里拉来的,是你辛辛苦苦起早摸黑赚来的,咱们不偷不抢,凭自己劳动赚来的钱,哪怕爸爸活着,也只会夸奖我们。” 傻大姐一听到爸爸,眼里就有光了:“真的,爸爸也会表扬我们?” “对,爸爸那时候是没办法,只能回老家,穷了一辈子,最后跟妈一起没钱治病,丢下我们4个孤儿。 现在我们有钱了,全家能吃饱了,还住上了大房子,你说爸妈地下有知会不会高兴?” 傻大姐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肯定会高兴,我们天天都能吃肉了,爸爸死之前连口肉都没吃上,我想想就心疼,那时候我们家有这么多钱就好了。” 陈棋握住了大姐的手,心里也说不出的伤感,大姐一辈子都在替家人考虑,从来没有享过一天福,真是个举世难寻的好女孩。 于是他继续宽慰道: “所以呀,有钱不是罪过,咱们自己赚的钱,自己花得开心,你不要有心结。现在咱家才赚了几千块钱,到时你炸臭豆腐卖茶叶蛋,收入还要高来,恐怕我的工资都比不上你的一个零头。” “胡说,你是知识分子,以后赚的都是高工资,我一个卖臭豆腐的怎么能跟你比。” 陈棋心想,还真别不信,马上就到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拿手术刀的收入不如拿剃头刀的时代了。 但他也不能说,反正说了大姐也不懂。 “对了老二,这么多钱咱们藏在哪里?万一被人偷走了怎么办?” 陈棋想了一下,存钱肯定不是一个好主意,前世他虽然是一只手术狗,但他也知道存钱买房,最后全款只能当首付。 钱花出去,换成资产才能成功保值升值。 陈家这样的情况,让傻大姐成为商界女强人显然是不可能的,她的脑子一根筋,干活肯下死力气,但动脑子真不是她的强项,所以注定只能做个小商小贩。 而陈棋自己有一个“名医梦”,想成为吴猛超教授这样的医学大家,注定不可能去做生意,也发不了大财。 所以手头这些钱是没办法钱生钱的,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买房。 估计陈棋也是吃了上辈子房价的苦,这辈子重生了,有钱了唯一能想到的消费就是买房。 哪怕在19八2年买老房子也无所谓,买了可以出租吃租金,马上经济就要活跃起来了,大量的农民进城务工,房子只会越来越紧张,肯定租得出去。 过上几十年,房地产大开发来临,想拆就拆,拆了当“拆一代”,直接躺赢。不拆同样没事,到时装修一下租出去开饭店,开民宿都是很好的选择。 当然地段很重要,解放路这种黄金地段陈棋肯定吃不下,但现在住的鲁迅路也不错呀。 周树人故居就在这里,将来这边基本上是不可能大拆大建的,肯定要保留原汁原味的江南水乡建筑风貌,到时半条街都是自己的,发财了。 医生也是要恰饭的,自己有钱了,以后当上大医生,拒绝各种药代的语气也能坚决了。 正文 第121章 血吸虫防治下乡 被陈棋一番开导,傻大姐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天色都快暗了:“哎哟不好,我还没做晚饭呢。” 小妹从厨房伸出头来:“大姐,我已经在煮饭了,就是家里菜不够了,你没买菜吧?” 陈棋站了起来:“走,今晚咱家不做饭了,去外面下馆子,哥带你们去荣禄春吃蟹黄小笼包。” “真的?” 陈书和陈画都跑了过来,两眼放光。 “真的,赚钱了就要花,钱是王八蛋,花完了咱再去赚。” “哈哈,大哥万岁~~~” 傻大姐一听也乐了,她对于大弟的任何要求都不会拒绝,反正弟弟说什么就是什么。 “好,走,今天咱们吃个够,吃到肚脐眼翻出为止。” 四姐弟东西一扔,门一关,就真的往荣禄春跑去。 越中城区有四大名店,分别是望江楼的喉口馒头、荣禄春的出笼(小笼包)、同心楼的油包、兰香馆的单腐。 其中荣禄春是主打小吃,最有名的就是蟹黄包、蒸馄饨、片儿川、虾仁小笼。 店里面各种各样的小吃排成一排,都是现包现蒸现煮,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让人看了格外有食欲,也是越中城里人最喜欢下的馆子。 陈棋让弟弟妹妹先去找自己喜欢吃的美食,他则去柜台上“买票”。 荣禄春的规矩,先用粮票和钱,换成一张张各种面值的“饭票”,有二分、五分、一角、两角、五角、一元等面值,不同面值有不同的颜色。 拿着这些饭票到不同的窗口,看中什么就跟里面的服务员说,服务员说5毛,你就扯5角面值的饭票出来。 吃不够再去换,吃不完可以退。 给了饭票你别走,服务员可不会帮你端过来,得自己等着,煮好了你自己端走。 如果你不等着,人又太多,别人就会把你这份小吃给拿走,到时又是一场口角是非。 陈棋今天就客串了店小二,反正姐姐和弟弟妹妹负责点餐,他则负责端盘子。 拿小吃的时候还得声音很响地喊起来:“哎,那俩小笼包是我的,对我的我的,我刚点的。” 这性格内向一点的人,估计得饿死,因为人太多肯定会被挤到一边,好不容易给了饭票却争不到小吃。 后世那些老头老太为什么干什么事情都要抢,抢着挤公交,超市抢鸡蛋,估计也是八十年代养成的习惯。 没办法,现在你不抢真不行,不抢菜场买不到好菜,食堂买不到好饭,连荣禄春都抢不到小吃。 第二天是休息天,陈棋又提着2条大前门,10斤生牛肉摸到了同学祁志义家里去了。 当然主要是冲着祁志义那个当房管处主任的爹那里。 越中是一座千年古都,几十万人口的中等城市,在售有房本的老房子太多了,现在是供大于求,可选择的余地很大。 陈棋唯一的要求就是房子一定要临街,想要吃租金,必须得改造成店面。 随后几天,经过祁父的居中牵线,陈棋又买了一栋老房子,巧了,也在鲁迅路上,而且是在解放路的十字路口。 这是三间二楼,后面有一个小院子,面积没有陈棋住的大,但胜在三间房子全部都面朝大街。 要价不便宜,3000元钱,概不还价,人家房东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这店面的商业价值,等着你来捡漏? 陈棋也不还价,爽快付钱,双方迅速成交。 这地段现在看不出来,将来解放路成为商业一条街之后,鲁迅路口妥妥的黄金地段,吃租金也好,将来拆迁赔偿也罢,那都是天价。 要说祁志义的爹是真给力,房子过户后,又帮着介绍了给了越中五金公司。 五金公司打算在这里开个面市部分店,一年给500元房租,陈棋爽快签了合同。 第二天,陈棋去黑市兑换了几张茅台和五粮液的酒票,去百货公司买了两箱酒之后全部送到了祁志义家里。 人际关系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不要怪陈棋市侩,人家又不欠他的,凭什么帮他跑东跑西? 陈棋后面有钱了还会继续买房,一直有钱一直买房,为将来打好经济基础。 万一将来他成了名医,成了医院领导再去买房,资金来源就是说不清的事情,也容易被竞争对手举报诬陷。 但如果是他学生时代,或者刚参加工作的时候购买了那么多房子,那谁都无话可说,哪怕记委来查都查不出问题。 买完房后,陈棋又开始安心实习了,经过这次风波,他也低调了很多。 每天都是跟着朱主任出门诊,站在后面当小透明,如果跟台上手术,也是只看不说。 如果朱主任有事,他就跟着易则文他们去手术室当小助手,再也没有机会上台主刀了。 这都是朱主任交待的,在已经充分展现自己实力之后,不能再高调了。他越优秀,就更会衬托出同行的无能来,那不遭人恨嘛! 听人劝,吃饱饭。 剩下的时候,陈棋就是在门诊帮忙做做清创缝合,或者拆个线啥的。 无聊的陈棋,甚至都开始在缝线上玩出花来了,病人伤口处经常会出现蝴蝶节、中国节之类的花样线头,一时间又成为了人民医院的一个笑谈。 转眼间实习已经进入了5月,正是春耕结束,农民们相对空闲的时候,一年一度的消灭血吸虫大会战又要开始了。 血吸虫病,现代的年轻人几乎没听说过这种病,那是因为后世我国基本消灭了这个病。 但这在九十年代之前,这个病那可是让人闻风丧胆,非常可怕。 可怕到什么程度呢,那就是感染了血吸虫病后,整个村子整个村子的团灭,就算不是整村死,绝户的数量也相当庞大。 大家想想,这个病动不动就全家死光光,你怕不怕?2020年开始的那场疫情在血吸虫面前那都是小儿科。 严重到伟大领袖都忍不住写了一首诗,《送瘟神》: “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牛郎欲问瘟神事,一样悲欢逐逝波。” 正文 第122章 吡喹酮影子都没 得了血吸虫病,病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大肚子,而且是一个超级无敌巨大的肚子,感觉马上要撑破了一样。 但病人全身除了肚子巨大外,其他什么地方都瘦,四肢瘦得跟个麻杆一样,整个人怎么看怎么怪异。 所以老百姓又叫“大肚病”。 得了这种病,女人会失去了生育能力,男人会丧失劳动能力,整个人就废了。 农村人靠赚工分才能生存下去,如果丧失了工作能力,村里顶多给点救济粮,最后的结局要么是病死的,要么是饿死的。 所以从建国后,我们国家对血吸虫病就特别重视,每个县都成立了“血吸虫师防治站”。 每年都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血吸虫消灭战,发动群众的同时,各大医疗机构都要抽出相当一部分医生下乡。 医生需要自带铺盖和粮食,吃住在乡里,一去就是半个月或一个月,绝对不是一份美差。 人民医院的职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里可以抽出那么多临床医生下乡? 再说了,这种大会战就是去走走过场,早过了那个激情年代,现在大家都是完成任务下。 于是这个工作主要就是实习医生,或者科室边缘医生去担任。 下乡任务是医教科齐大民安排的,大学生一个没去,卫校来实习的20个实习生全部下乡。 陈棋接到通知后也没有什么服不服的,不服又如何?实习生本来就没地位,老师说啥就是啥呗。 再说了,去农村地区玩十天半个月的,他也感觉挺有意思的,现在已经春暖花开了,就当是去旅游了。 除了20名实习医生外,医院额外又抽调了30个小医生,在医院感染科主任王广志的带领下集中到了地区,然后统一安排下乡。 平原的农村,全部是城北桥上船,再转送到各地。 而陈棋被分配去了山区,位于平水区下面的横路里公社,跟他一组的有兰丽娟、边红恩、马小娜、李素娟、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兰丽娟又跟他一组,问了都是王老师安排的。 大卡车上,陈棋仰躺在自己的被子上,一边哼着歌,一边随着汽车左摇右摆: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这山涧的水无比的甜。” 歌还没唱完,不远处的兰丽娟就是呕一下吐了。 “哎哎,丽娟,我唱歌有这么难听吗?你也不至于吐吧?” 边红恩白了陈棋一眼:“班长,你没看出来丽娟是晕车了呀。” 陈棋听到愣了一下,然后在包里面摸索了半天,摸出几颗酸梅糖来: “来,丽娟,含一颗酸梅糖会舒服一点,下次晕车早点说,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估计没有一两个小时都到不了。” 兰丽娟吐出后就舒服了一点,无力的摆摆手:“谢谢,我东西吃不下。” 王闪浓扒在车拦上,看着茫茫大山也有点迷惘: “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跟大山有缘?本身就是山里人,连出差都被安排在大山里,下个月分配工作不要到大山里来哦。” 陈棋不以为意:“大山里有什么不好?各种小动物多可爱,天天能吃野味还不满足啊?” 丁碧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山里人天天啃红薯,就这还满足呀?对了二哥,你这一大包是什么东西?” 陈棋打开麻袋,拉出一双雨鞋来: “来来来,一人一双长筒雨鞋,本班长友情赞助的,不准拒绝,在这里我提前跟你们说好,到了横路里公社,去有水的地方必须穿雨鞋,绝对不能赤脚在水里走。 还有一个,大家都自己带了水壶,每天早上我们自己烧水,水开时间不能少于15分钟,否则血吸虫的幼虫尾蚴是不可能完全杀灭的,出门在外,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带队的方老师一看,夸张地喊了一声: “哇,你们的班长对你们真好,什么都替你们想好了,真棒。” 兰丽娟有点担心:“班长,这雨鞋不少钱吧,我们不能让你一个人掏钱。” “的确花了我不少钱,但这钱我还给得起,所以你们更不能辜负我的一片好心,万一你们回去也得了大肚子病,这辈子就交待了,我们的未来是星辰大海,可不能在阴沟里翻了船。” 同学们心里都很感动,但年轻人脸皮薄,拿着雨鞋都在心里告诉自己,陈棋是一辈子的朋友。 大卡车还是摇摇晃晃,一直晃到了平水镇上,要下公社,山里就没大马路了。 横路里公社的工作人员已经赶着牛车等着了,陈棋他们在防治所的方若男老师带领下,转牛车继续前进,等到横路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公社的干部显然对这种运动似大作战不是很感冒,但表面上还是装作很亲切的样子: “欢迎欢迎,欢迎人民医院的医生们来帮我们山里人消灭血吸虫,辛苦了,今天先休息休息,明天开始搞宣传工作。” 方若男摆了摆手: “杨主任,今天我带学生可没时间休息,还要带他们去公社卫生院瞧瞧那些血吸虫病人,要给我后面的这群孩子一个深刻的印象。” 杨主任搓搓手:“行,那我们先去卫生院,今天知道你们来,卫生院里已经组织了一批血吸虫病人。” 陈棋没见过血吸虫病人,他所有的夏泽村里也没见到,也可能是有,但他没看到,所以还是比较好奇的。 而其他几个农村来的学生都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血吸虫病人,哪个村里没有?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卫生院的院子里。 当陈棋终于看到横七竖八躺着晒太阳的大肚子病人时,这种视觉的震憾就别提了。 他悄悄碰了碰公社卫生院的负责人:“赵院长,这些病人吡喹酮治疗效果不行吗?怎么发展得这么严重了,这都是肝硬化晚期恶性腹水了。” 赵院长苦着脸:“吡喹酮?我们连吡喹酮的影子都没看到。” 正文 第123章 陈棋的胆小谨慎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完全亮,陈棋就起床了。 横路里公社没有招待所,晚上就让他们在公社的会议室里打地铺。 说是会议室,连地面都是硬泥土,窗户那里玻璃没了也没人换,半夜屋外的树影在月光下飘动,不知道的以为是兰若寺呢。 一晚上下来,差点没被蚊子咬死,还有千足虫在地上爬来爬去…… 陈棋看了看手表,这时候已经是早晨5点了,便一个人来到公社食堂。 为了这次血吸虫防治任务,他特意去买了一只大缸藏在空间里,缸里面已经储存了大量的自来水供自己和同学们在下乡期间饮用。 陈棋自己还是比较怕死的,安全第一。 山里人的生活习惯实在太差了,昨天他亲眼看到不少人直接扒在小溪里喝生水,上完厕所也不洗手,这都为血吸虫传播创造了感染途径。 所以吃完晚饭,大家洗完自己的饭盒子后,陈棋还特意拿出自来水,又给大家煮了半天消毒。 只要在下乡期间,管住自己的嘴,不接触污染水源,那肯定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这次下乡要有10天,稍有不慎就有中标的可能,他也不想自己和同学们谁变成大肚子,呃,女同学更加不能大肚子…… 不一会儿水开了,陈棋又亲自给大家的军水壶里灌满水,连方老师的水壶也注满了。 然后又亲自给大伙儿煮粥喝,整得跟老保姆似的,这让起床后的女同学们都惊讶成一片。 边红恩最是风风火火,当然骨子里最传统,“陈班长,这粥是你煮好的?哇,真是太感动了。” 马小素也在一旁起哄:“我们班长这可真是做得了手术,下得了厨,还能挣得了红烧肉,丽娟,你太有福气啦!” 哈哈哈~~~~ 卫校的同学们都笑成一团,这次过来的都是跟陈棋兰丽娟关系比较亲近的,知道某班长的小心思。 果然兰丽娟闹了一个大红脸,急着动手去捂住几个闺蜜的嘴: “别胡说,再说不理你们了!” 陈棋看到后也是咧嘴傻笑起来,兰丽娟的这个表现说明已经不排斥跟他恋爱被人打趣了,女人嘴上说不要,其实内心应该就是“要”了。 经过某班长时时刻刻地润物细无声,现在兰丽娟已经越来越习惯跟陈棋待在一起。 毕竟陈家现在连城里房子都有了,兰母最担心的两个穷孩子结婚,穷上加穷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没了。 甚至,兰丽娟晚上躺在床上,想的都是自己配不配得上陈棋,当然也只是一瞬间想想,她的骨子里,从来就没想过将来要靠男人过日子。 吃完早饭,公社的那位赵主任又来了。 方老师一看他来了,马上迎了上去: “赵主任,你们公社的群众都已经发动好了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以前每年血吸虫消灭月,就会将所有农民都组织起来,那场面,自然是万千民众挑灯夜战,红旗迎风烈烈,劳动号子此起彼伏,甚是壮观。 而来自各地的宣传队则会敲鸭打鼓开进农村,走街串户宣传灭螺意义、传播灭螺知识,有些宣传队还会在田间唱一些自编自导的防疫歌曲给农民们听。 一时间,农村山区到处是挥锄抡锹、掘土灭螺的战斗景象,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谁知道赵主任却有点尴尬了,不好意思地赔笑着: “这个这个,方老师,今年情况有点特殊,这不是分田到户了嘛,农民们都在忙着自家的田地,谁也不肯来搞什么大会战,所以今年就没有组织群众性活动。” 方老师急了:“这怎么行?不能发动群众,那我们怎么进行宣传防疫知识,怎么开展灭螺工作?” 血吸虫是靠一种“钉螺”传播的,所以如何消灭钉螺就是重中之重。 钉螺生存于田间沟渠,以及山涧河流边的石缝、草丛等阴湿之地,围绕不同自然环境而分别采取除旧沟、挖新渠,药杀火焚深耕地的方法。 像越中地区推广最多的就三种方法, 一种是填平旧河道、开辟新河道,把钉螺直接活埋; 还有一种是溪岸两侧开沟,将钉螺捞出来后再土埋; 第三种是河道溪流裁弯取直,借流速加快挤压钉螺的生存空间。 但无论哪种方法,都需要成千上万的农民一起集体劳动才能办到。 不能发动群众,光是靠几个学生敲锣打鼓去各村各户走一圈,那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所以方老师急了。 赵主任表面憨厚地笑了几声: “方老师不要急,其实血吸虫病防治宣传年年做,大家早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灭钉螺,不要触碰不干净的水嘛,所以你们应付一下上面的任务就行了嘛。 这样,咱们人民医院的这些小同志们难得来一次咱们横路里,要不我们就搞个义诊嘛,通过这种方式将农民们都引来,然后你们可以在现场做做防疫宣传工作,怎么样?” 方老师眨眨眼睛,显然在思考这个建议。 不用上山下乡,背着药乡顶着烈日去溪边田间劳动,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方老师做为一个30多岁的女同志,当然也想偷偷懒了。 陈棋他们则是沉默不语,现在轮不到他们发表意见。 按陈棋的小心思,不去有钉螺的溪边搞什么灭螺工作最好了,这样就没有了被传染血吸虫病的可能,大家都能安全,然后在这山里待上10天,大伙儿平平安安回家。 不得不说,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好不好?当然好了,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可问题是,有了私田,人就有了私心,谁愿意为公家的事情牺牲自己私人的时间和精力?将来这种运动似的大会战只会越来越少。 方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陈棋: “陈班长,你看现在群众都发动不起来,要不我们改变了下工作方式?你们利用你们的专业知识,给横路里的血吸虫患者们做个义诊?” 正文 第125章 义诊现场做手术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25章义诊现场做手术 “别急别急,都听我说,这个是小手术,我只要在眼睑脓肿的地方开个小口子,将里面的脓液和组织物清理出来,再缝上几针就好了。” 陈棋这么一解释,病人和家属们都理解了。 “那大夫你开刀吧,要多少钱你说个数,我们马上去筹钱。” “不用钱,你们运气好,今天咱们是免费义诊活动。” “嚯,不要钱啊,真是好大夫!” “是啊是啊,人民医院的医生就是医德好,不像公社卫生院的医生,态度差,水平更差。” “就是就是!” 旁边公社卫生院的医生们都是一脸黑线,要不是人太多,否则非骂娘了不可。 陈棋冲着兰丽娟招招手:“丽娟,过来给我当当助手。” 兰丽娟已经在内科实习了,陈棋本来也要去内科轮转了,但外科这边死活不肯放人,带教老师们都少不了这个免费的劳动力,所以就留了下来。 “哎,来了。” 两人现在配合已经非常默契了,好几次半夜急诊手术,没人看到的时候,都是陈棋主刀,兰丽娟当助手。(白天坚决不主刀) 兰丽娟跑过来一瞧,看到这些手术器械还有点奇怪: “陈班长,这些器械你都哪来的?消过毒了没?” “都是干净的,放心用吧,我出来的时候从医院带来的,跟手术室护士长打过招呼的。” 兰丽娟也没有怀疑什么,便跟着陈棋一起戴手套,整理器械穿好手术针线。 陈棋也没废话,消完毒后,亮出手术刀就要动手了。 山里人听说这边有医生要动手术,那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看热闹,整得跟绍剧团来演出一样。 那些公社卫生院的医生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围在最里圈,准备旁观一下这个麦粒肿手术怎么做。 只见陈棋用手术刀尖轻轻划了一刀,脓液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兰丽娟马上递上一块无菌纱布和一把摄子让他清除脓液和组织物,两人配合默契。 陈棋也有心教教这些山里医生。 他跟型塘公社卫生院的医生关系好,知道乡村医生的难度,平时没有进修的机会,医疗水平高低取决于师父的水平高低,技术能提高才怪呢。 “你们看好了,这个眼睑脓肿的手术难度并不高,难就难在两点,一点是消毒工作一定要做好,防止继发感染,以防炎症向眶内、颅内扩散,否则引起海绵窦静脉炎、脑膜炎,会危及生命。 第二个难点就是缝合,瞧见没,缝合线一般选用铲型针,线号为5/0-10/0的比较常用,当然也可以选择7号线或者八号缝合线,绝对不能用粗针头或粗线。” 陈棋一边介绍,一边就熟练地在切口处快速缝了两针。 “哦~~~~~” 这群卫生院的医生纷纷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都看懂了。 其实陈棋明白,顶多就是脑子会了,手不会,下次碰到了类似手术还是不会做。 “大姐,手术做完了,你很勇敢呀,都没喊疼,回去吃点消炎药,这酒精棉你拿着,每天消消毒。5天后你们再过来,我给你拆线。” “这就好了?” 病人和家属都很惊讶,接着就是满嘴的感谢,好话说了一箩筐,后面的病人都等不及了。 “闪开闪开,轮到我了,大夫,你给瞧瞧,我这颗东西是什么?去年就有了,现在越来越大了,你瞧我弯手都不容易,干农活特别麻烦。”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伸出手腕来,在手腕内侧皮肤内有一颗鹌鹑蛋大小的凸起。 陈棋随手一摸,可摸到一外形光滑、边界清楚的圆形肿块,表面皮肤可推动,无粘连。 他用力按了一下:“痛不痛?” 病人点点头:“有点痛的,但不是特别痛,大夫,我这是什么东西?要不要紧?” “这啊,叫做腱鞘囊肿,什么原因引起我说了你也不懂,但这病好治,动个小手术割掉就行了。” “那割吧,多少钱大夫你说,我让我婆娘去凑一凑。” 山里人就是豪爽,也不问原因,不问过程,不问价格,上来就说直接切吧,百分百给你信任。 陈棋能说啥?刚刚都说免费了,当然只能免费到底了。 “大哥,不收钱,回头帮我们弄几只野鸡野兔来,让我们改善改善伙食就成。” 你问山里人要钱,他家里面能拿出几块钱来顶天了,但你说要什么野味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好,大夫你放心,来我们横路里,保证让你们嘴巴吃得油罗罗再回去。” 这话一出,旁边围观的群众也是纷纷起哄:“就是,大夫们放心,别的没有,山珍野味保证想吃多少吃多少?” (山里面的野鸡野兔们都开始发抖了) 陈棋也不客气,反正他付出了劳动和药品,拿点不值钱的野味也不过份。 “丽娟,准备好囊肿切除术的器械,我先打麻药了。” 兰丽娟点点头,动作麻利打开消毒包,将手术需要的医疗器械都拿了出来,不过她内心有点小小的疑问,似乎这次手术器械无论是质量和材料,似乎更精细更顺手了。 她哪里知道,这可都是来自几十年之后的医疗器械了。 陈棋在病人囊肿周围注射了一圈利多卡因,待麻醉起效后,他又拿出自己的手术刀,快速在表面切了一刀,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周围的人看了背后一阵发凉,觉得这些医生真是“杀人不眨眼”,够狠,人肉上都敢切开来。 不少妇女同志看到后,吓得用手捂住了眼睛,觉得太残忍了。 陈棋也不管周围人怎么议论,只见他用止血钳一夹,几个出血点马上就控制住了。 随后他快速将囊肿整颗用组织钳分离出来,放到碗盘上,消毒后缝针,整个手术迅速解决,前后不到15分钟,直把周围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夫,这就好了?咋不痛啊?” “你说咋不痛,这不是给你打麻药了嘛。” “好好好,太感谢了,真是神医啊,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解决了我两年的大麻烦,太感谢了。” “别感谢了,赶紧帮我们弄点野味去吧。” 正文 第126章 要死人的肠梗阻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26章要死人的肠梗阻 陈棋他们这边忙着在义诊的时候,突然人群个传来一阵吵闹声: “让一让,让一让,快快,这边要死人了,让我们插个队。” 就看到有几个年轻人,用一张竹躺椅子,抬着一个病人急匆匆跑来了,脸上满是焦急。 方老师第一个冲了上去:“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大夫,快帮忙看看我大哥,他今天突然喊肚子疼,疼得受不了了,我们估计是不是阑尾炎了,你们这里不是有人民医院的医生嘛,想麻烦帮忙看看。” “阑尾炎?” 周围的人一听也跟着急了,山里人把阑尾炎也叫“肠痈病”,是一种绝症,他们是听说城里大夫是可以开刀保住一命的。 问题是山里人没这条件呀,等了阑尾炎,那就只能等死了,而且是活活痛死的。 每个人都对竹躺椅上的男人表示了同情: “可怜呀,这么年轻就要死了。” “这好像是岭下大队的傅大根,干活那是一把好手,想不到得了这么个病。” “别吵别吵,也许人民医院的大夫有办法解决呢。” 陈棋一听来了个阑尾炎,心里也不急了,这病有他在,怎么可能让病人给死了?做个阑尾还不跟杀只鸡似的简单? 当他迎上去的时候,几个山里人突然全跪了下来: “大夫,求你救救我哥,我哥还年轻,他还有四个娃没成年,他死了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 这一跪,把众人都吓了一跳,连旁边在义诊的实习医生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纷纷围了上来。 陈棋一把扯住: “别跪别跪,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咱们不兴旧社会那一套,要人人平等,咱们有话好说,有病好治,来,我先检查一下。” 病人这时候躺在那儿一直在呻吟,面部表情也有点烦燥不安,时不时要呕吐一下,吐完继续哼哼。 事情紧急,陈棋也不废话,拉开衣服直接用手触诊起来。 旁边公社卫生院的医生急了:“陈大夫,我们卫生院不能做阑尾手术呀,这可怎么办?” 陈棋这时候脸色已经沉下来了,摸了半天,又看了看其他几个同学: “你们都来触诊一下,看看这是什么病?” 王闪浓兰丽娟他们都比较奇怪,一个简单的阑尾炎有什么好触诊的?这不是基本操作吗? 但班长说了肯定有蹊跷,于是一个个都伸手在病人的腹痛开始按了起来,一按,一个个也是眉头皱紧了。 陈棋又对几个卫生院的医生说道:“你们也来触诊一下,机会难得,看看是不是阑尾炎?” 丁碧涛小声问道: “二哥,这个病人麦氏点没有压痛,但中腹有明显压痛反跳痛,而且,我似乎还摸到一个硬快,这不像阑尾炎呀。” 王闪浓也表示赞同: “阑尾炎虽然也会有脐周痛,但不可能右下腹一点都不痛,而且这个硬快非常奇怪,会不会肠子里面出来了问题。”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旁边的家属看得都急坏了,但又不敢催,眼巴巴看着几个人民医院的大医生。 陈棋看着焦急地家属问道:“你们大哥今天有没有没有拉大便,有没有放屁?” 家属也不知道,都齐齐看向病人。 疼得直哼哼的傅大根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用手摇了摇,表示没有大便和放屁。 大家都是学医的,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肠梗阻?!” 家属迷惘了,“什么叫肠梗阻?” 旁边公社卫生院的医生一听更急了:“啊呀,肠梗阻就是肠子堵住了,这病是要死人的,比阑尾炎更厉害呀,死定了死定了!” 轰~~~~ 一说肠子塞牢了,周围的群众也跟着急了: “啊呀,肠子都堵住了,大便拉不出来,困难时期得这种病的人太多了,没一个能活下来的。” “是啊是啊,那几年我们村子里就因为这个病死了好多人。” 困难时期,老百姓吃树皮吃草根,包括吃观音土,大多不是死于营养不良,而是吃进去的食物无法消化引起肠梗阻,最后活活塞死的。 经历过那个时代的山里人都记忆尤新,而且都是亲眼看到过的,了解这病的凶险。 家属一听,都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后面跟来的几个女卷小孩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声比大喇叭还要响。 公社干部也是叹头惋惜,一个个摇着头于心不忍。 兰丽娟悄悄碰了碰陈棋的胳膊: “班长,肠梗阻人民医院可以治,要不要让他们赶紧送过去了?” 陈棋却摇了摇头: “去城里来不及了,横路里坐牛车到平水,再从平水坐汽车到城里,没有一天时间到不了,你再想想我们来时的路,一路颠簸,你都受不了,病人恐怕更撑不到了。” 肠梗阻属于急诊手术,需要马上手术,山里本没有路,坐在牛车人都是东倒西歪,估计送到命也没了。 而且一场手术下来,加上住院费,花销也是不山里人能承担的,没有钞票才是让山里人不去城里看病的最大原因。 小姑娘一听,心有不甘:“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他死?” 陈棋白了她一眼:“你忘了咱们可是最佳搭档,一个小小的肠梗阻不在话下。” 兰丽娟不明白这话的意思,眨巴着眼睛看着陈棋。 只见陈棋一个跨步走上去, “好了,都别嚎了,肠梗阻虽然厉害,这不是有我们在嘛,卫生院的同志帮个忙,马上去整理一间干净的房间出来,记住要全面消毒一下。” 大家都愕然地看了过去,卫生院的医生们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陈大夫,你是说,你要做这个肠梗阻手术?” “这怎么可能?我们又没手术室,啥设备也没有,器械和药品也没有,麻醉师都没有,这手术怎么做?” 陈棋拎起自己的大背包,从里面拿出几个无菌包: “看到没,所有手术用药和器械我都带来了,就是防备不时之需用的,赶紧的,这病人再拖下去可就没治了,一切有我。” 正文 第124章 偷针就是麦粒肿 你说让老百姓来参加什么血吸虫防治宣传工作?老百姓都没兴趣,一个个都是摆摆手,摇摇头,继续回自家的承包田里忙活。 哎,你说人民医院的医生要开展义诊服务,这下老百姓来劲了。 公社干部对着乡村大喇叭一声喊,呼啦一大圈农民马上就将公社门口的小广场围得水泄不通。 实在是山里人看病太不容易了。 随着那个激情时代的结束,改革开放开始,农村医疗服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来的“合作医疗”制度已经悄悄结束。 原本农民一人一年交几毛钱,就可以享受免费的、基本的医疗服务。 赤脚医生水平不行,可是再不行那也是医生,多少总会包点药给你吃吃。 但合作医疗制度结束以后,农民开始需要自费瞧病拿药,价格还是很便宜,去公社卫生院看一次病也就几毛钱,生个小孩也就几块钱。 就是这么一点钱,很多农民都拿不出来,处于“小病靠扛,大病等死”的状态。 现在听说越中地区最大的医院--人民医院的医生要开展免费义诊,那不管有病没病的,大家都要来瞧瞧热闹。 反正有病治病,没病就当赶集了。 陈棋的组织能力挺不错,在大部队赶到之前,已经从公社会议室里搬出了桌椅放在小广场上,又用毛笔将各个科室的名字贴在桌子上。 边红恩有点紧张:“陈班长,你怎么让我坐妇产科门诊?我也就在妇产科实习了几个星期而己。” “那你说我们谁去妇产科?我去吗?你不怕我被山里女人打死?再说了,农民就是咨询一些基本的医疗问题,又不用开药,你肯定能搞定的,相信自己!” 陈棋刚忽悠完一个,马小娜也不干了: “陈班长,我,我最怕小孩子哭,你让我坐儿科义诊,我怕!” “怕?你怕什么?怕小孩把你吃了?我跟你说你儿科是最轻松的,小朋友都没基础疾病,咳嗽就是感冒或气管炎,发烧就吃退热药,多简单?别怕,听诊器拿好,装也要装出医生的样子来!” 那边王闪浓又在叫人了: “陈棋,我们内科能干嘛?什么检查仪器也没有,咱们手上也没药可以送给农民。” “内科,内科就测测血压吧,另外,送你一句话,咱们医生呀,‘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咱们解决不了,但咱们可以安慰这些老头老太太,有时候治疗心病同样重要。” 现场最简单的就是中医科,三根手指头,一个小枕头,齐活。 中医医士班的同学刘世福老神在在早就坐在那儿了,安安静静,一点不给陈棋找麻烦。 剩下的就是“外科”了。 这个是陈棋的老本行,他已经悄悄从空间医院里拿出了一些基本的医疗器械,准备随时做些常规门诊小手术。 农民们这时候已经从十里八乡赶来了,因为全靠走路,有不少还在路上。 公社干部一瞧这么多人,马上将广场上的大喇叭打开,一时间各种革命歌曲就开始了: “杜会主义好,杜会主义好,杜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d派被打倒,d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杜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 公社的小干事们,则将一面面大会战时的红旗都搬了出来,插在了小广场四周。 公社小学中学的鼓乐队也被叫来了现场,咚咚咚开始吹吹打打起来。 一时间那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看上去好不热闹,跟大会战一模一样了。 这下公社干部满意了,带队的方老师满意了。 农民朋友们才懒得听你公社干部在滔滔不绝的讲话,他们一到现场,马上就挤向了义诊台,把几个公社主要领导闹了一个大红脸。 陈棋他们都从公社卫生院借了白大褂,一瞧农民们都涌上来了,一个个都是咽了咽口水,坐直了身子。 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难得的一次单独执业的机会。 当然陈棋不算,他是老油条了,马上开始投入到看病当中去了。 眼前坐着一个年轻女子,上眼皮又红又肿,眼睛都要挣不开了。 “大夫,你帮我瞧瞧,我这是怎么了?好几天了,碰一下就痛,还有硬硬的一颗。” 陈棋一摸就知道什么问题了:“大姐,你这是得麦粒肿了。” “麦粒肿是啥病?要不要紧啊?” “麦粒肿就是偷针,不过你这个已经感染发炎了,所以特别肿大。” 那年轻女人一听就急了:“大夫,我可是老实人,我从来不偷看别人洗澡,怎么会得这种病?” 旁边的山里人已经在起哄了:“阿珍你肯定偷看了,快说你偷看到哪家汉子?当心被你老公知道要讨相骂哉。” 农民们嘛,总是喜欢开些带黄色的笑话。 农村人认为“偷针”都是在做坏事情,看了不该看的人和东西才会生。 这下年轻女人不干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这种不守妇道的事情,大夫你可不能冤枉我!” 陈棋翻了个白眼,这第一个病人就搞出桃色新闻来了,这不是要命嘛。 “大姐,你别听他们瞎说,麦粒肿又称睑腺炎,是睫毛毛囊附近的皮脂腺或睑板腺的急性化脓性炎症。麦粒肿分为内麦粒肿和外麦粒肿两型,你这个就是典型的外麦粒肿,就是严重了点,形成了眼睑脓肿。” 这女人一听就不哭了:“那大夫,现在该怎么办?” “没事,我给你开一刀就行了。” “啊,开刀?” 这话一下子就把更多人吸引过来了,开刀噢,这在农民心目中,绝对是得了什么重症大病了。 这女人的丈夫婆婆兄弟马上都围了上来: “大夫,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要开刀了噢,这怎么办?” 陈棋就觉得农村的医疗科普工作还真是任重道远啦: “别急别急,都听我说……” 正文 第127章 野战医院做开腹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27章野战医院做开腹 一听人民医院的年轻医生准备剖肚子、切肠子,这下横路里的老百姓就轰动了,这在大山里可是开天辟地第一回,跟看西洋镜一样。 大家马上脑补,杀野猪时候是怎么样的?要不要放血?要不要烧开水? 公社干部和卫生院的医生们也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彷佛听到了天方夜谈一样。 公社的赵主任好心提醒道: “小陈大夫,这肠子堵住可不是小手术,万一治不好死了,家属可不会饶了你,山里人打架厉害,到时恐怕你要爬出横路里了,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方老师了急了,人是她带出来的,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是要负责任的。 “对啊陈棋,你只是来做血吸虫病防治工作的,这看病并不是你的本职工作,出门在外咱们还是太平一点,千万不要给自己惹事,毕竟这是人命关天啊。” 陈棋只能劝慰道: “方老师,首先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其次做为一名医生,有我这个能力而见死不救,这事以后就可能成为我的心魔,将来技术水平就很难提高了。” 相反,陈棋背后的卫校同学们,却一个个都不发声劝阻。 他们都见识了陈班长的神奇之处,年轻人更容易产生一种盲目的崇拜感。 家属们一听人民医院的医生准备给他们动手术了,又齐刷刷跪了下来,就连竹躺椅上的病人也挣扎着想跪下来。 谁都怕死。 带头的一个男子大声喊道: “大夫,你放心,当着我们横路里乡亲的面我们发誓,只要你肯手术,无论手术结果是好是差,我们家属只有感激,绝无怨言,否则就让我们不得好死!”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齐齐看向那位年轻的医生。 陈棋被大伙儿看得不好意思了,脸微微红了了下,然后大喊一声: “好,你们信任我,那我肯定尽我最大的力量帮助你们,浓哥阿涛,你们马上去收拾房间当手术室,一定要认真消毒;卫生院的同志,你们帮忙做个简单的血常规和粪便虫卵检查,要快。” 所以人迅速动员起来,几个公社干部也不含湖,亲自帮忙,一起抬着病人往卫生院跑去。 陈棋看到了兰丽娟:“丽娟,这台手术还是我们互相配合,过儿你当一助。” 兰丽娟坚定地点点头:“没问题,我相信你!” 肠梗阻手术是要开腹了,大概率需要割掉一段病变的肠子,再做一个肠吻合术,在农村这样的环境下做这种手术,风险的确很大。 可是一名优秀的医生,不是只能在医院手术室里,全副武装下才能动手术。 如果是在野战环境下,战地医院里,战士的肠子断了,你做为医生就不会手术了?还要讲究什么环境绝对无菌? 所以陈棋有自信,凭自己的技术,凭自己随着带着的手术器械和药物,一定不会有大问题。 真的手术失败,呃,只能连夜带着兰丽娟跑路了。 卫生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陈棋看到后一脸便秘的样子,兰丽娟奇怪地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很严重?” 陈棋一下子将报告单收了起来,谁都不给看,只是对着周围的人说道: “过会儿哈,兰丽娟做一助,王闪浓做二助,丁碧涛做三助,另外你们有兴趣旁观手术的人都可以进来看看,悄悄告诉你们,一会儿有个惊喜哦。” 惊喜? 所有人脑子里都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只有陈棋鬼魅一笑,对,他要给现场所有人一个惊喜。 手术准备工作全部做好了,因为没有无影灯,公社的工作人员将所有的手电筒全部都收集起来,不做助手的同学每人一把,对准手术切口多角度照着。 陈棋一边打麻药,一边开玩笑说: “怎么样,当年白求恩大夫做手术的时候,只有蜡烛,我们条件现在好多了,都可以用上手电了。你们几个可要拿稳了,过会儿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逃走,明白了吗?谁要是逃走,谁就是叛徒。” 边红恩不耐烦了:“陈班长,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一会儿说惊喜,一会儿说不准逃走。” 马小素也跳了出来:“就是,我们又不是没见过开腹手术,干嘛要当叛徒,瞧不起谁呢?” 只有兰丽娟若有所思,想到了问题肯定出在刚刚的几张化验单上,莫非有什么奇怪? 陈棋回头看了一眼几个同学,又是嘿嘿奸笑了几声。 手术室里面已经忙开了,外面围观的人已经将整个卫生院都围成了一团,公社已经悄悄安排了人紧急去平水卫生院要求支援。 家属们还是跪在门口号啕大哭。 麻药见效了,陈棋问了一句:“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所有手电打开,器械准备,注意观察病人气色,随时测量血压和体温。” 麻药一打,病人也不痛了,赶紧说道:“陈大夫,来吧,是死是活都是我的命,我会永远感激你们的。” 陈棋也没有说话,手术的时候必须认真。 他拿起了自己的“棋刀”,因为术前没有b超和x光检查帮忙定位,陈棋只能选择硬块所在,直接拉了一个长达10的切口,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止血钳!” 兰丽娟动作迅速,将止血钳拍到了陈棋手心,手术正式开始。 陈棋的动作很快,马上完成开腹,露出了鲜红色的肠子: “大家快看,这是回肠末端与盲肠交接处,你们之前摸到的硬块就在这里。回盲部的管腔比较狭窄,是肠管的炎症、肿瘤、套叠、梗阻等疾病的好发部位。” 陈棋这话一出,大家纷纷伸过头来。 陈棋又对一助的兰丽娟说道:“来,你可以用手摸一下这段肠管,有什么不同。” 兰丽娟有点疑惑,便直接伸手摸了过去,隔着手套,她感觉肠管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陈棋,这里面……” 陈棋轻咳了几声:“嘘,什么也不要说,一会儿就知道是什么引起的肠梗阻了。” 说完,又是几声奸笑。 正文 第128章 满满一脸盆蛔虫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2八章满满一脸盆蛔虫 陈棋的奸笑,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分外明显,惹得大家一身肌皮。 兰丽娟白了他一眼,显然已经知道他为啥奸笑了,同时自己也深吸了几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和思想准备。 只见陈棋没有立即剖开肠管壁,也没有将肠子切断做吻全术,反而是拿起了肠子进行了按摩,从上到下不停撸。 王闪浓在旁边看得奇怪了: “这是干嘛?难道你想通过手法将梗阻去除?这样不科学吧?我们都不知道引起梗阻的是什么,万一是肿瘤呢?你再按也不能疏通肠管呀。” 陈棋搞了半天,梗阻部位的硬块一点没有消散: “唉,看来只能开刀了,来,脸盆拿过来,还有,过会儿无论看到什么你们都要忍住,绝对不能逃走哦,手电灯光给我照准了,这是手术,不是演习,明白了吗?” 这时候大家才后知后觉,知道这梗阻肯定有古怪,而且这个古怪是相当可怕。 每个人都在咽口水,心跳开始加速。 陈棋抬头看了手术室里众人一眼,然后嘿嘿一笑,手起刀落,肠管壁被快速切开。 “啊~~~~” 这是临时手术室里有人在惊叫。 “纾当~~~~” 这是有人惊慌失措下,手上的搪瓷脸盆掉到了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 “呕~~~~” 好吧,这是有人在呕吐了。 随着陈棋切开病变部位的肠管,无数条白白的、长长的、细细的蛔虫正在不停的蠕动,扭来扭去,好像要冲出来一样。 那一瞬间,手术室里的众人全部都头皮发麻,几个胆小的女同学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惊叫连连。 陈棋轻哼一声:“这才哪到哪呀,手电筒给我拿稳了,别动!” 所有人都强忍着,纷纷将手电灯光再次聚集到了手术切口。 但让众人恶心的一幕才刚刚开始,更恶心的事情还在后头。 只见陈棋双手伸到肠管里面,然后棒出满满一手正在不停扭动的蛔虫,快速放进脸盆里面。 蛔虫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开始挣扎了,身体蠕动得更快了,搪瓷脸盆里的摩擦声音更响了,让手术室里的每一个人全身都痒了起来。 接着,陈棋又棒出第二把蛔虫,第三把…… 密集恐惧症患者的末日到了。 视觉上的冲激,加上大肠里面散发出来的臭气,终于边红恩第一个忍不住了,呕~~~~~ 得,吐了。 接着马小娜,李素娟都忍不住吐了! 兰丽娟微咪着眼睛,一直在做深呼吸,其实她也想吐,但她是一助,需要用勾子固定肠管壁,一动不能动。 王闪浓和丁碧涛做为大老爷们,这时候眼睛也闭上了,显然内心也在做剧烈的心里斗争。 “哎哎,拉勾就好好拉,怎么越拉越没力气了?” “二哥,我,我想吐了。” “滚,吐出来也给我咽下去,这是手术,病人还躺在哪儿,是不是想出人命?” “二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肠管里面都是蛔虫?” “是啊,我看化验单上面有蛔虫卵的时候就知道了呀,怎么了?” 说完,陈棋还故意棒起一把蛔虫就递到了丁碧涛眼前: “来,瞧仔细了,这可是蛔虫引起的肠梗阻,这病现在非常多见,将来你们要是从事外科肯定会经常碰到的哦。” “陈棋你不是人!呕~~~~” 丁碧涛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干呕了。 兰丽娟一瞪眼:“陈棋,你恶不恶心?赶紧做手术。 嘿嘿,嘿嘿嘿~~~~ 手术室内众人已经吐成一团了,手术室外的家属和围观的人听到里面发出一声声的惊叫,全都吓得一动不敢动了。 赵主任连忙敲门:“小陈大夫,里面怎么了?要不要紧?” 方老师都快急哭了:“陈棋,是不是手术出意外了?你们坚持一会儿,我们已经去叫平水区卫生院的医生了。” “没事没事,手术一切顺利,刚刚发生一点小意外。” “陈棋,你不要逞强啊! !” “方老师,你放心吧,一会儿就给你瞧瞧是什么东西引起的梗阻。” 呃,屋外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快大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30分钟后,小半脸盆的蛔虫不停地在扭动着身躯,被人从野战手术室里拿了出来后。 屋外围观的众人看到后,全部都忍不住呕一声,跑到边上去吐得了昏天暗地。 更远处的老百姓看不到是什么玩意,只知道有肚子里挖出来的东西在脸盆里,一个个都好奇地争先恐后挤上来瞧热闹。 然后也是一声呕,急急跑开了。 这一天,横路里公社创下了集体呕吐人数的最高记录,事后公社组织的清洁员,足足用水冲洗了三天三夜,才将周边的呕吐给冲洗干净…… 晚上,公社食堂里。 桌子放着满满三盆菜,一盆是野鸡肉,一盆是野兔肉,还有一盆是石蛙肉。 陈棋可是个吃货,看到这三盆野味口水都来了: “来来来,大家别客气,快吃呀,这石蛙可是好东西,再过些年就是二级保护动物了,这一盆就足够我们牢底坐穿,哎,你们动快子呀。” 野味的香气喷鼻,让大家都恢复了一点食欲。 都是穷苦孩子出身,一个月10元钱的伙食,平时几乎看不到荤腥,现在可以放开肚子吃了。 这些野鸡野兔的,都是横路里的老百姓送来的,尤其是那些手术病人家属,那真是翻山越岭去寻找各种野味,为的就是报答免费手术之恩。 陈棋才不会矫情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他付出了劳动和药物,换回一点野味天径地义。 当大家真要动快子的时候,陈棋突然咬着快子想了一下。 哎,这搪瓷脸盆怎么看了这么眼熟?刚刚盛蛔虫的脸盆好像也是这个色?不会是同一只吧? 呕~~~~~ 同学们一个个都放下快子,跑到屋外去吐了,今天这个手术,实在是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伤害。 急得赵主任连连解释: “没有的没有的,这些搪瓷脸盆都是我们食堂的,绝对不是装蛔虫那只,呕~~~” 赵主任自己也吐了…… 正文 第129章 台风天难产求助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29章台风天难产求助 呼~~~呼~~~哗~~~哗~~~ 陈棋睡得真香,突然被一阵阵的狂风暴雨给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起身来到了屋外。 屋外没有路灯,他用手电照了一下,就看到院子里的树都被吹得东倒西歪,暴雨已经在泥地里形成了一条条的小溪流。 “这么大的雨,看来天亮义诊活动搞不下去了。” 陈棋刚在自言自语,就看到兰丽娟也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这让他眼睛一亮。 “哎,丽娟,你怎么起来了?” “噢,陈班长,现在几点了?” 这些同学里面,只有陈棋有手表,所以大家都习惯性问他时间。 “1点半,还早呢,你再去睡一会儿,如果明天还是这大风大雨,估计咱们什么事情都干不了了。” 兰丽娟缩了缩身体,显然有些冷了,5月份还没入夏,尤其是这样的大风大雨天还是比较冷的。 陈棋又不是钢铁直男,看到手迅速跑进房里,将自己的一件中山装拿了出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兰丽娟小心翼翼看了看屋里,发现没人出来,也就默默地披着衣服。 陈棋一看心中大喜,表面上还是风清云澹的,“丽娟,你肚子饿不饿?” 兰丽娟笑着摇摇头:“我不饿,就是被外面声音吵得睡不着出来看看,你忙你的去吧。” 结果在她疑惑地眼神中,他又迅速跑进屋里,出来时手上拿着一个油纸包。 “来,尝尝,这是孟大茂香糕店买的。” 越中香糕是当地的特色美食,都是大米磨成粉,再将丁香、砂仁、白止、豆蔻、大茴研成粉末,再拌以纯白沙糖,和粉成型后,放到白炭火上烘焙而成。 这个时代绝对是香喷喷的美食,吃起来松脆香甜,特别诱人。 兰丽娟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拿过一块儿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 陈班长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美人相伴,无人打扰,这是拉近彼此心灵最好的机会。 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坐在台阶上,安静看着外面的风和雨…… 第二天大家起床后,大雨像从天上泼下来一样,夹杂着狂风非常吓人。 就连公社不远处的小溪也已经变得像壶口瀑布一样了,黄泥水流下来的声音都变成了轰隆隆。 这时候公社的赵主任穿着雨衣急匆匆地跑过来: “方老师,刚刚县里通知了,这是今年的一号台风,出山的道路有好几处被冲垮了,你们就安心在这里待着,等台风过了我们马上去修路。” 方老师听了心里反而有点窃喜,这不用下乡宣传血吸虫病,还不用担心受怕开展义诊,就这样在公社里安静待着,7天后任务完成就可以回家了。 “赵主任,没事,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如果有什么要帮助的来跟我们说。” “好,你们回屋里去吧,早饭我让人去准备。” 大伙儿回到屋里也没事干,这年头也没手机,没有网络,连只收音机都没有,陈棋有心想拿出扑克牌来玩玩,但估计这年头是犯错误的大事。 所以还是老实点吧。 就当大伙儿有一句没一句在聊着天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跑进来几个山里人。 “请问,昨天义诊的大夫在不在?” 一听有人找,大伙儿马上都从床铺上爬起来。 陈棋第一个走了出去:“怎么了?” 来人显得非常着急,站在雨中大声喊道: “你们是人民医院的大夫吧?我是六斗岗村的,我老婆要生了,从昨天开始肚子痛但一直生不出来,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去看看,求求你们了。” “哟,难产啊,这可麻烦了。” 大伙儿的眼睛都看向了在妇产科实习的边红恩。 边红恩也有点麻爪了,她只是个实习医生,懂得真的不是很多,但既然群众有需求,她也不会回绝,于是咬咬牙: “好,我跟你们去看看。” 陈棋想了一下说道:“公社卫生院的医生应该有待产经验,要不把他们也叫上?” 家属急得直跺脚: “卫生院里会生小孩的钱太夫不在,可能是台风天赶不过来上班,求求你们了,我老婆都快痛死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去了。 陈棋是班长当然得带头: “这样吧,边红恩,现在协助病人分娩以你为主,我、兰丽娟、王闪浓三个人跟你一起去,给你打打下手,另外的人在这里原地待命,万一急症病人你们处理一下。” 大家对这个分配没有异议,就是方老师又开始担心起来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唉哟,这台风天生小孩真是要命了。” 几人去公社借了几件雨衣,穿着雨鞋,跟着村民往六斗岗村赶去。 六斗岗村离公社大约还有八里路,大雨天山中的石板小路已经彻底被水淹了,旁边的小溪也一直在咆孝着往下游冲去。 这样的路最难走了,几个村民还好,但两个小姑娘就行了。 兰丽娟好几次差点滑倒,陈棋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一边背着药箱,一边拉起了兰丽娟的手,艰难得往前走去。 兰丽娟挣脱了几下,但陈棋却一直牢牢抓住她的手不放,见挣脱不了,旁边的人也都是互相搀扶着,她也就红着脸默认了。 平时走1个小时就能到达的山路,这次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 走到产妇家里时,就听到里面正在惨叫,屋外几个老太太真焦急等着,一看到大夫来了,连忙拉了进去。 陈棋一把拉住兰丽娟,从药箱里拿出几块糖果: “这个糖,可以补充能量,马上给产妇吃下去,能顺产就顺产,如果真的生不出来,胎心突然加速或者减速,这都是宫内窘迫的表现,那我们就来剖宫产。” 兰丽娟坚定点点头:“行!” 王闪浓听了很奇怪:“不是吧,你连剖宫产都会?这个我们可没学过吧?” 陈棋耸耸肩:“其实道理一样的,到时麻药一打,就当是取了个子宫积瘤呗,其实很快的。” 到这一刻,陈棋心里还是很澹定的,没当回事。 正文 第130章 遇难产一尸两命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0章遇难产一尸两命 边红恩兰丽娟已经进去两个小时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产妇的哭喊声却越来越弱了,这让陈棋站在门口有点坐立不安。 王闪浓也听出不对来了:“喊声越来越弱了,麻烦了,没力气分娩了。” 这时候门突然一开,兰丽娟冲了出来: “陈棋,怎么办?产妇已经没劲了,孩子生不出来了,而且胎心和胎动都有减慢的趋势。” 陈棋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冲屋里问道:“因道助产术做了没有?” 里面边红恩也在大声喊:“没办法做,现在宫ku还没有开全,这产妇骨盆小,力气也小,班长,生不出来啦,怎么办?” 家属一听,全部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山里产婆是有经验的,这时候也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生不出来了,胎儿的头卡住了,阿狗妈,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呀。” 产妇婆婆一听,马上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呀,我可怜的媳妇呀,我的大孙子喂,你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你个小畜生,当初娘怎么跟你说的,大妮的屁股小,不好生养,你偏不听,现在悔了吧~~~~” 产妇的丈夫也是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开始痛哭起来。 一尸两命眼看着就要发生了,这可是一出人间惨剧啊。 这说明以前取媳妇要挑屁股大的,是有道理的。因为屁股小的,骨盆就小,万一刚好碰到胎位不正,或者胎头大过骨盆直径,那铁定生不出来。 山里人也没有条件上医院,全部都是在家里分娩,那么结局只有一个: 难产、一尸两命。 这时候那个产妇也在喊了:“阿狗,阿狗,我尽力啦,我不行啦,姆妈,我不行啦~~~~” 产妇丈夫崩溃了:“大妮,你要坚持住呀,求求你一定要坚持住啊。” 外面狂风暴雨,里面哭声阵天,感觉跟世界末日一样了。 这下好了,屋里在哭,屋外在哭,好好的喜事眼看着就要变成丧事了。 边红恩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而且她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想帮也帮不进去,也只能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丽娟,怎么办?怎么办?呜呜呜~~~~” 兰丽娟有什么办法,突然想到了班长刚刚说的可以动手术剖宫产,于是马上又跑到门口: “陈棋,需要剖宫产了,要快。” 陈棋快步走到门口,“我听到了,家属你们准备一下,现在马上要急诊剖宫产,要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抬脚就要进屋,突然被几个老太婆在门口给拦住了,气势汹汹地骂道: “干什么干什么?你一个男人怎么能进产房?” “大娘,我是医生,我会手术,现在必须要剖腹产了,再晚,产妇和胎儿一个都保不住啦。” “那也不行,女人生孩子光着屁股,你一个大男人进去都被看光了,我们山里没有这样的道理,就算产妇要死了,那也得死得清清白白。” 陈棋要吐血了,都这时候了,还在乎什么走光清白?真t有病! 产妇的丈夫一听剖腹产还有希望,马上站起来惊喜地问道:“大夫,真的可以手术?我老婆和孩子是不是不用死了?” 陈棋几乎是咬牙骂娘了: “现在手术还来得及,越早越好,再晚一点大罗金仙也难救了,你自己决定,你如果爱你老婆,是男人就决定!” “好,那就剖腹产!” “不行,坚决不行!” “姆妈,再不救大妮和我的孩子就要死了!” “不行就是不行, 哪怕死了也要留个全尸,她生是我们吴家人,死了也是吴家的鬼,不能让别的男人看了身子,被十里八乡的人笑话。” 这对母子先吵起来了,双方的情绪都激动起来了,其他人看向陈棋他们的眼光也开始不善了。 陈棋一声悲哀,只能说这大山里的人还是存留有强烈的封建思想,愚昧的医疗观念。 而在这关键的时候,愚昧是可以害死人的。 在风雨加交之中,屋外面的人争执不休,屋里面的产妇奄奄一息,而陈棋却什么也不能做,这不能不让他开始烦燥起来了。 按他上一世的脾气,早就甩手走人了,爱治不治,不治拉死,死了活该。 可是这一世他如果真的甩手走人,导致一尸两命的恶性事件发生,先不说他的心理关能不能过,万一这事传到人民医院,他肯定是要受处分的。 对医生来说,见死不救就是一种罪过。 台风越刮越勐,大雨倾盆而下,不远处原来温柔的小溪流,这时候也如同奔腾的马群一样,汹涌着往下游冲去。 时间就在这样一分一秒中过去,陈棋脑子里想了很多,想到要去找公社干部,求助于政府,可是这样的大雨天根本回不去了,更何况他也不认识路。 求救于村里?可是刚刚有个村干部模样的男子已经表示这是家务事,村干部也管不了。 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屋前的一棍碗口大的树被吹断了,发出啪一声。 与此同时,屋里面的产妇也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狂喊一声:“啊~~~~~” 随后悄无声息了…… 房间里的众人都愣住了,一个产婆的脸盆缫簧掉在地上。 边红恩的手抖得很厉害,试了试产妇的呼吸,没有!她又颤抖着摸向劲动脉,还是摸不到! 兰丽娟下嘴唇都要咬破了,直接拉开产妇胸前的衣服露出前胸,然后开始胸外按压,一边大声喊道: “陈棋,陈棋!来不及了,产妇已经没有心跳呼吸啦~~~~” 咣当,屋外的狂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一个凳子吹倒了,阿狗像疯了似的要往屋里冲。 “大妮啊,大妮呀,你不能死啊,你不能丢下我一个呀,我们的孩子呀~~~~” 几个老婆婆死死抱住了他,不让他冲进屋里去: “不能进去啊,不吉利啊,一尸两命,容易变成厉鬼啊,你不能进去啊~~~” 陈棋和王闪浓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绝望和浓浓的不甘。 而当陈棋看向这一家子时,眼神中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正文 第131章 卫校生反被冤枉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1章卫校生反被冤枉 兰丽娟和边红恩连续不断的胸外按压,一点用都没有。 因为产程过长,导致产妇大出血,这时候哪怕在医院里也是难以救回来了,更何况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小山村里。 屋里屋外已经哭成了一团,本来是喜事,男方女方都有一群亲戚等着,结果等来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第一个接受不了的就是女方妈妈,只见这个老太婆哭了一阵后,一把推开了边红恩: “你还是狗屁的人民医院医生,我女儿死了,你为什么救不过来,不就是生个小孩,你到底会不会看病?你还我女儿的命,还我大外孙的命!” 边红恩整个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 兰丽娟一把护住了边红恩: “你不能不讲理,刚刚我们强烈建议剖宫产,而且我们连工具都带来了,是你们坚持不同意手术,现在怎么能怪我们?” 这时候婆婆也跳起来了: “什么剖腹产?你们这是想让我们死无全尸,是想让我们吴家的媳妇被外面的男人看光,你们几个女娃娃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我们人都要死了,你们还想看她身子?” 兰丽娟心知麻烦了,产妇的意外死亡,家属开始不理智了。 “好,婆婆,你冷静一下,我们马上回公社,让公社领导和卫生院的医生来评评理,看是不是我们给治死的。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让人民医院的医生过来评评理!” “评评理?你们不嫌我们吴家不够惨?” 说完,两个老太婆一前一后跳了上来,就要开始挠兰丽娟和边红恩的脸,其他几个女卷也冲了上来。 兰丽娟一闪身没被扑到,但愣在旁边的边红恩却被她们一把扯住了头发! “陈棋、方老师,救命啊~~~~” “啊,打死你们几个骗子!” “王八蛋,要你们一命偿一命!” 屋里面的打斗声显然引起了外面的人的注意,陈棋、王闪浓、方老师马上想冲进屋里面去,却被几个男人给拦住了: “你们不能进去!” 陈棋火气越来越大了:“我们是你们请来的医生,你们就这样对待我们的?你们凭什么打人?” 屋外几个男人互看一眼,脸色也冷了下来: “产妇到底是怎么死的,肯定得有一个说法,里面打成一团了,也许就是你们的两个女医生害死的也不一定。” 方老师气得手都开始发抖了: “我们害死的?我们这么大的雨天免费出来义诊,是我们害死你们的产妇?天地良心,刚刚叫你们手术你们不手术,现在赖在我们头上?” 这时候房门一下子被打一了,只见边红恩披头散发被兰丽娟护在身下,两人冲出了屋子。 “陈棋,救我们,她们已经不可理喻了。” 屋外的男人们,也不分清红皂白,气势汹汹开始去寻找扁担镰刀之类的趁手工具。 陈棋知道这下麻烦了,他见识过2022年的医闹,却不知道原来19八2年的老百姓也有这么不讲道理的? 他突然想到昨天公社赵主任劝他的,他说山里人好勇善斗,打架厉害,到时恐怕你要爬出横路里。 结果被他一语成真。 方老师第一个冲过去,护在了两个女同学身前,陈棋和王闪浓也没有二话,拿起旁边的两根木棍站在最前面。 这时候雨越来越大了,将站在屋外的所有人都淋湿了。 陈棋大声喊道:“我劝你们冷静,有话好好说,产妇到底怎么死的,相信有政府,有上级医生出面,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几个老太婆已经听不进去了: “就是你们弄死的,你们没来之前大妮还好好的在叫唤,你们来了之后她就死了?不是你们弄死那还会是什么原因?” 陈棋看着蹲在地上痛哭不止的产妇丈夫: “这位老兄,天地良心,我们是你们亲自来公社请去帮忙的?我们也没有收你们一分钱,而且刚刚我们强烈建议要剖腹产,连手术器械和药物我都带来了。 明明就是你们自己不同意,说什么山里人的规矩,什么乡风不允许,这话大家刚刚都是亲耳听到的,现在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而且你们还打伤了我们的医生!” 对面几个男人手里拿着家伙,也是怒气冲冲: “是不是你们的责任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人是死在你们手里的,你们就该跪下给大妮认罪,求她原谅,否则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陈棋冷笑一声:“跪天跪地跪父母,没有跪外人的道理,我也是山里人,少扯这些没用的。” 王闪浓轻声对陈棋说道:“今天事情难了了,我们都是山里人,应该知道某些山里人的野蛮和不讲理,过会儿只能先逃了。” 对方眼看着就要冲上来打人了,陈棋神奇般地从大背包里抽出一把长刀,跟鬼子的武士刀似的。 这是手术刀“棋刀”变幻而来的。 白花花泛着反光的长刀一抽出来,让对面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要是被砍一刀,那还不死翘翘? 看到几个医生这么刚,对面的山里人也有点犹豫了。 陈棋趁机喊道:“走,方老师,你带着丽娟和边红恩先走,浓哥,你跟我断后!” 风雨中,双方对峙着,一方步步紧逼,一方缓缓后退。 这时候也没有手机可以拨打110,在这人生地不熟,还是狂风暴雨天,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陈棋非常冷静,他知道他手中长刀的威力,真到了紧要关头,说砍也就真砍了,这要是被对面的产妇家属围住,估计真有被打死的可能。 人在失去理智的人,思维方式跟禽兽没什么区别。 幸亏这也是大山里,山路崎区,这要是平原地带,被围起来,那真是插翅也难飞了。 这时候陈棋他们已经退到了溪边,溪水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发出轰隆隆的巨响。 突然兰丽娟被石头拌了一下,一下子就掉到了湍急的水流之中,“啊,救命~~~~” 眼看着兰丽娟就要被水冲走了,陈棋来不及多想也跟着跳进溪水中,向她游去! 正文 第132章 紧急抢救兰丽娟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2章紧急抢救兰丽娟 兰丽娟掉到湍急的溪水之中,陈棋紧接着跳下去救人,这都只是发生在一瞬间。 方老师、边红恩、王闪浓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丽娟,陈棋~~~~~” 本来在追击他们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闯祸了,于是全部都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溪边。 只留下在风雨中大声哭喊的几人。 兰丽娟不会水,掉到河里后马上就呛了几口水,再加上水流太急,被水这么一冲,几个圈圈打下来,她已经彻底晕掉了。 陈棋会水,但在这汹涌的洪水里,游泳技术再好也没用。 当他跳到湍急的溪水里时并没有多想,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让兰丽娟死,他得救她。 入水后,冰冷的溪水让他浑身都抖了一下,短短一瞬间,兰丽娟已经被水冲得很远了,而且她人在溪水里浮浮沉沉,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陈棋也是咬紧牙关,抓紧时间向她游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被水流快速往远处冲去。 直到方老师他们再也看不到为止。 边红恩还在哭喊,到底还是男生冷静,王闪浓大声喊着: “方老师,你跟边红恩想办法去公社要支援,我顺着溪流往下游找去,要快,陈棋他们坚持不了多久。” 方老师快速点头头: “好,好,你快去救人,千万不要能让陈棋和兰丽娟出意外,都怪我,都怪我提什么义诊,本来好好搞血吸虫防治就不会有这么多意外。” 毕竟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此时的方老师内心其实已经崩溃了。 如果这两个实习医生死了,先不说良心关过不过得去,她回单位肯定会受到严厉的处分。 那边溪水中,陈棋终于一把抓住了兰丽娟,这时候她已经昏迷了,不知道是溺水了还是撞晕了。 陈棋死死抱住了她,努力想要靠岸,可是溪水太急,根本不给他有停下的机会。 而且山中的溪流因为落差大,溪中石块又多,陈棋时不时就被石头或木头撞到,那真是痛不欲生。 他只能背朝后,将兰丽娟抱在身前,心想着真要撞到什么东西,先撞他吧。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棋突然被水流冲到了一个浅滩,当他发现自己的双脚能踩到水底时,马上用尽所有力气,抱着兰丽娟就往岸边冲了上去。 两人双双摔倒在岸边,陈棋也来不及多想,马上抱着兰丽娟往更高的地方走去。 幸亏她平时饮食不好,整个人只有大约90斤左右,否则陈棋还真的要抱不动了。 到了一个山坡上,陈棋发现兰丽娟的心跳呼吸已经没了,整个人面色都是青灰色的,这可真是要命了。 陈棋急了,真急了,连忙对着她的胸口快速按压下去,01、02、03这样的节奏做心肺复苏。 当30次按到后,他又快速将兰丽娟的气道拉直,口对口进行人工吹气。 这时候没有什么香艳,也没有任何吃豆腐心思,陈棋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活,一定一定要救活兰丽娟。 他的心中满满都是愧疚,如果不是他,兰丽娟的命运不应该是如此,更不应该在这山中遇险。 是他出于私心,想将自己喜欢的女孩带在身边,无论是实习还是出差,他都千方百计找关系将两人分在一个组。 这次来横路里公社也是如此,是他找了传染科的王老师,给了他挑选队员的机会,兰丽娟才来到这里。 如果没有他陈棋重生回来,或许原主还跟潘叶眉来眼去,兰丽娟会安安静静的工作生活学习,能长命百岁。 陈棋心中这个悔啊,这个难受啊,眼泪顺着雨水一直流啊流。 “丽娟,你要活过来呀,对不起,都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如此自私,我不应该打扰你的生活。丽娟,加油啊,请你一定要活过来呀~~~~” 抢救的黄金时间是5分钟,陈棋都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不知道兰丽娟心跳呼吸骤停是多久,更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她。 连续按了几个循环,兰丽娟还不见醒来,陈棋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个空间手术室呢。 他迅速闪进空间里,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拿着几支肾上腺素,他动作迅速将药物推进了静脉当中。 这时候陈棋手里拿着aed体外除颤器,没有一丁点犹豫,快速将兰丽娟上身的衣服扒掉,尽量暴露体表,将两张电极片一张贴在右锁骨下,一张贴在左腋中线下。 然后按动开关自动放电,其实下雨天是不允许这样操作的,因为容易导电,但他也顾不得自身的安慰了。 呯一下,兰丽娟身躯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反应。 陈棋不得不重复静推肾上腺素、体外除颤、人工按压,不知道过了多久,兰丽娟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陈棋心里彻底慌了,抱着兰丽娟就是哇哇大哭起来: “都怪我啊,都怪我啊,都是我不好,都怪我色迷心窍啊,我该死啊,呜呜~~~~” 忽然,怀里的兰丽娟动了一下,随后就是剧烈咳嗽了一阵,将气管里的水都咳了出来。 陈棋眼睛大亮:“活了,活了,兰丽娟你活了,你没死,哈哈哈,太好了。” 兰丽娟很虚弱的躺在陈棋怀里:“我,我刚刚死了吗?” “对,你刚刚心跳呼吸都没了,我抢救了好久好久,老天保佑,你终于没事了。” “我冷……” 陈棋这才发现,兰丽娟上身还光着呢,女孩最隐私的部位都露了出来,被大雨这么直接淋着,不冷才怪呢。 这时候也顾不得害羞了,陈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四周看了一下,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虽然档不了风,但起码能遮雨了。 于是他赶紧抱起兰丽娟,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快速朝山洞方向跑去。 现在只是5月,加上这台风天又冷又湿,被雨这么一淋,很容易得大叶性肺炎,到时又是高烧又是咳嗽,还是存在一定危险的。 正文 第133章 全被陈棋看光了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3章全被陈棋看光了 运气好,这个山洞里面有干柴堆在那里,估计平时有人上山打猎时过夜用的,因为明显有灰尽痕迹。 陈棋悄悄从空间里拿出一包火柴点燃了一个篝火堆,真要他来个钻木取火,那今天别想烤火了。 有了火就有了温度,反正不缺柴,火旺旺的,山洞里马上就暖和起来了。 陈棋也不能从空间里变出什么东西来,他知道怀里的女孩非常聪明,如果自己一会儿拿出毛毯,一会儿拿出南瓜粥,人家肯定把你当怪物看待。 呃,等等,怀里的女孩? 是的,兰丽娟还是很虚弱,地面又硬又冷,所以陈班长只好勉为其难,将小姑娘抱在怀里,彼此依偎着取暖。 兰丽娟有些害羞,但又觉得这种被人抱着的感觉非常安心。 “陈棋,这次谢谢你救我。” “嗨,说什么呢,救你是应该的,你是我带出来的,我一定要把你完完整整带回去。” “嗯……可是陈棋,我,我胸前的这两块东西是什么?” 兰丽娟说得脸红了。 陈棋的脸更红了,只能打哈哈道: “哈哈,这个这个,你运气好,这是我随身携带的按摩贴,据说贴了可以发热,结果现在看来我是被黑市上的家伙给骗了,本来想给你取暖用的。” 他当然不能说这是aed电极除颤贴了,这玩意儿现在世界上还没发明出来,做为专业的医生,兰丽娟那儿显然不好忽悠。 这时候山洞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兰丽娟心知肚明,刚刚醒来时自己根本就没有穿衣服,要么是水中自动脱落的,要么是在抢救的时候被陈棋脱掉的。 而且因为被用力胸外按压了,所以胸骨处还是非常疼痛的,呼吸时都痛。自己就是医生,她怎么会不明白自己之前肯定心跳呼吸骤停了,被陈班长胸外按压所致。 但无论是哪一种,至少她清清白白的身子,女孩子最敏感的地方都被这个陈班长给看光了,也摸光了。 这让她真的有找条缝钻进去的念头,但虚弱的她还不得不靠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八十年代的国人,到底还是保守的,兰丽娟这种农村女娃娃虽然通过读书考试上了中专,也算是新时代农村女性励志的典范了,可惜她的思想还是有局限性。 觉得自己被人看也看了,摸了摸了,加上两人本来就已经暗暗生了情素,所以也就默认自己是陈棋的女人了。 更何况还有这个救命之恩…… 如果被陈棋知道怀里的姑娘是这么想的,他肯定要跳起来,跑到产妇一家面前,握着他们的手真诚说一声谢谢。 要是没有他们的神助攻,他怎么能轻易收获芳心? 为了扯开话题,缓解现场的尴尬,陈棋主动挑起了话题: “丽娟,你将来想从事哪个专科?” “我吗?我想从事传染病学,你也看到了,无论城市还是农村,传染病太多了。肝炎、血吸虫、肺结核、麻风病等等,一传染就是一大片,给病人和家庭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传染病学干得好,一口气可以治疗成百上千的人,可以挽救无数个家庭,我想这一定是个光荣而有成就感的工作。唉,可惜毕业分配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 陈棋有点担心,传染病呀,一不小心就可能让医生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前世03年那场灾难,后来19年开始的那场席卷全球的传染病,都是无数医生的人命填出来的治疗经验。 但他一时也说不出口,总不能说我不支持你的工作吧? 凭兰丽娟的脾气,连工作都不支持,那更不会将他列入伴侣候选名单了。 正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兰丽娟也反问道:“陈棋,你真的认准外科了?” 陈棋嘿嘿一笑: “我没有你那么伟大,你是宏观治病,我是微观服务,男人嘛,都有一个外科梦,就喜欢动刀子,风里来血里去,这样才刺激,也就是你说的工作成就感。” 兰丽娟认真说道:“我看出来了,你会是优秀的外科医生,将来一定会留在人民医院的。” 说到这里,兰丽娟有点点为自己担心,不知道将来会分配到哪里去,如果分配到下面的县医院,那从此要跟陈棋天隔一方了。 这也是陈棋最担心的,所以他决定趁这个暧昧环境,将两人的关系确定下来: “丽娟,你应该知道我的一片真心,在我的心中,你是我唯一想要永远在一起的女孩,相信我们以后也能成为工作上的好伙伴,马上就要毕业了,我现在不说,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知道你妈妈好像不待见我,但请你相信,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让你妈妈知道,我是真心待你的,以后也会让你幸福的,我虽然姓陈,但绝对不做陈世美!” 说到这里,陈棋这个前世的老司机也有点口干舌燥了。 他不知道八十年代谈恋爱是怎么坦白表白的,有点担心会不会把怀里的姑娘给吓坏了,觉得他说这些太轻浮。 兰丽娟听了沉默了很久,然后叹了一口气问道: “傻瓜,你看我们都这样了,我不跟你在一起,还能跟谁在一起?” 陈棋脑子里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我们都这样了”?我们哪样了?不就是现在抱在一起嘛,这算个什么事? 但随之他马上狂喜,对啊,这可是19八2年,思想保守的年代,孤男寡女搂抱在一起,除非是情侣或者夫妻。 像后世那样随便搂搂抱抱、来个法式热吻,甚至随便去开个房吃个快餐,信不信等八3年全部都吃枪子? “真的?你答应跟我在一起了?哈哈哈~~~~~” 陈棋的笑声震天,欢喜得真想马上就跑民政局去登记了,他润物了一年,终于开花结果了。 两人在山洞里你浓我浓,特萨情浓的时候,横路里公社这时候已经乱成一团了。 两个上门义务替老百姓做产妇接生的医生被村民逼得跳到汹涌的溪水里,生死不知,这绝对是大桉要桉了,这是故意谋杀了! 正文 第134章 郭院长狂扇耳光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4章郭院长狂扇耳光 你山里再狠,狠得过读书人? 方老师在陈棋和兰丽娟被水冲走的一瞬间,加之逼迫他们的村民管自己逃走了,心里的仇恨已经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 当然,方若男还有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必须把这个责任甩锅出去,否则等待她的绝对是严肃处理。 所以在现场,她马上阴沉着脸问道: “王闪浓,边红恩,你们觉得陈棋和兰丽娟还能活下来吗?” 这话问得,只让两个小年轻更是泪如雨下,他们心里清楚,这样的山洪急流,活下来的可能性真的不大了。 方老师又忽悠道:“你们恨不恨那些忘恩负义的村民?” 王闪浓和边红恩这时候异口同声,咬着牙齐齐骂道:“恨,这群王八蛋,都是他们害的,杀人偿命!” 方若男也狠,红着眼睛说道: “好,我们一定要让这些村民付出代价,回去以后,我们就跟公社干部说,是村民们拿着凶器逼着我们跳河,明白了吗?” 边红恩做为女人更细心,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方老师,这难道不是事实吗?就是他们围追堵截,拿着凶器,嘴里还让我们一命偿一命,最后逼得陈棋和兰丽娟跳入汹涌的山洪之中。” 方若男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王闪浓也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们没有说谎,他们的确说了一命偿一命,的确拿着武器,的确将我们逼到这溪边。” 说完,他眼睛看着两个同学消失的方向:“就是他们逼我们跳到山洪里,他们就是想让我们死!” 三人商量好,王闪浓往下游跑去搜寻。 方若男带着边红恩,两人艰难地在山中行走,终于在下午赶到了公社。 公社办公室里 杨书记呯一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无法无天,无法无天,方老师,你为你所说的话负责?” 方若男也豁出去了: “我会负责,句句实言,而且不止我一人所见,还有两个同学亲眼看到可以作证。” 边红恩往前站了一步: “杨书记,我就在现场,事实就是方老师所说那样,求你们赶紧去救救我的两个同学,另外绝对不能放过那一家子!” 会议室里,所有公社干部一个个听了都气得脸红脖子粗。 杨书记这是又气又怕,自己管辖的地方出现了这么恶性的桉件,搞不好还要死两个下乡知识分子,那他这个书记也当到头了。 “来人,所有公社干部职工,小学中学的老师全部集中起来,还在动员群众,先不管抢洪救灾了,我们马上出发去救人,往下游找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还有公安的同志都在吧?赵主任,你亲自带着公安的同志去六斗岗村,将逼迫学生跳河的那一家子全部抓起来,不要留情面,如果有村民闹事,把枪给我带上,大家动作要快!” “是!”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站起来,各自去做准备了,这事的恶劣程度大家都清楚,这不仅仅是乌纱帽的事情了,只要是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怒气。 杨书记这时候才一拍脑子,马上拿起电话机摇了起来,这种大事,他必须马上要通知区里,县里,还要通知人民医院。 一下子,横路里公社全乱了。 留在公社里的其他同学一听陈棋和兰丽娟被逼跳河,现在生死不明,这下全部都哭成了一团,都顾不得狂风暴雨,跟先头寻人部队出发前往六斗岗村。 当天晚上,平水区、会嵇县的领导都冒着大雨,不估山体滑坡全赶了过来。 人民医院的郭院长、卫校的蒋校长也先后连夜赶来。 看到被捆绑在一起,关押在派出所的那些村民,郭院长没二话,上去就对着几个“杀人”村民啪啪啪打耳光。 别看老郭同志平时像个弥勒佛似的好说话,但不要忘了,他可是部队军医退伍的,关键时刻比谁都心狠手辣。 只见他一边扇巴掌,一边骂道: “你们是不是人?啊?你们是畜生吗?我们的医生冒着台风天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风来给你们上门服务,你们不但不感恩,反而还逼我们的学生跳到山洪里? 你们这是故意杀人,你们这是想让他们死啊!你们这些畜生,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样的人跳到这样的山洪里,有几个人能活?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啪啪啪的巴掌声,直接将捆着的男男女妇打得鼻青脸肿,郭院长是真下死手了! 而此时蒋校长的心理真的复杂极了。 一方面,来自侄子和家族的压力,他不得不想办法对陈棋玩阴的,想把他去人民医院的工作名额给拿掉。 但另一方面,做为一名老师,他内心还是欣赏陈棋和兰丽娟这样优秀自强的学生。 现在如果陈棋死了,万事皆休,他也就不用矛盾了,但他的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受,感叹命运的不公。 而在大山里,上百人组成的搜寻小队沿着溪流方向一直往下游找去,山路崎区,溪边根本就没有路,加上狂风暴雨,大家走得异常艰难。 可是找了半天,大家已经越找越心惊,因为他们从出事地点开始总共搜寻了差不多3公里。 一个搜寻队员赶过来汇报:“杨书记,再往前就是暨阳县的地界了。” “都t给老子继续找,哪怕到了霉国地界也得去找,快点,我们不能寒了下乡医生的心。” 大伙儿一听,也只有咬牙坚持搜寻下去了。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溪边只有手电筒的微弱灯光。 山洞里,陈棋和兰丽娟已经疲惫地依偎在一起睡着了,一个是死里逃生,一个是精皮力尽,两人早就支撑不住了。 忽然兰丽娟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他俩的名字,她又仔细一听,确定是在喊他们,于是激动地将陈棋叫醒。 “陈棋,快听,外面有人来找咱们了。” 陈棋惊醒后,马上跑到洞口一听,心里也乐了,“嗨,这搜寻队伍来得真快,咱们这算是得救了,不用自己爬着回去了。” 说完,陈棋从篝火堆里拿出几支燃烧的木棍,一边挥舞着,一边大声回音: “我们在这,我们在这~~~~” 正文 第135章 一个都不能放过 下山后,兰丽娟在同学们的陪同下被紧急送回了人民医院,她可是心跳呼吸骤停过的,需要紧急医学观察,耽误不得。 而陈棋则被留了下来,因为这次恶性事件还需要他的证言证词。 方老师在路上已经跟他口供一致了,他和兰丽娟就是被逼跳入山洪。 陈棋心知肚明,方老师这是在为自己脱罪,只要能证明村民们有罪,那她就没有什么责任了,毕竟该做的她都做了。 她亲自陪同学生出诊,在第一时间回公社报案,做为一名带队老师,仁至义尽。 陈棋之所以答应得痛快,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产妇一家。 陈棋不想做圣母,对主一家的行为差点让他失去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仇不报那他也不用做人了,直接在山洪里淹死得了。 第二天,公社派出所里,趁所有人都在,开始了一场半公开审讯。 而公社从书记到小干事,还有人民医院的郭院长,卫校的蒋校长全部都坐着旁听,现场还有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徐安琴,平水卫生院的妇产科医生单丽。 陈棋则是跟方老师、边红恩、王闪浓坐在一起,现在他们既是原告又是证人。 被捆绑着双手的产妇一家,从产妇双方父母,到几个男性亲戚,几乎一网打尽,唯一没有被绑来的就是死者的丈夫,他在家料理后事。 当然他也是唯一一个支持陈棋他们,也没有在事后参与围攻的人。 山里人脾气野,被绑着了当然不服气,尤其几个钟头前还被人打了巴掌,所以一直都仇视地看着屋里的众人,特别是打巴掌的郭院长。 郭院长这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表情,拿着一只茶杯轻轻喝上一口,凡事莫不关心的样子。 也不知道之前瞪着眼咬着牙,二话不说直接轮起手掌啪啪啪打耳光的人是谁。 主持审讯的派出所同志敲了敲桌子,厉声问道: “说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围攻上门义诊的医生?态度最好老实点,我们的政策一向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产妇的公公头一歪:“我们没有围攻他们,我们只是想抓住他们好交给政府,因为他们医死人了。” 这话一出,方若男、陈棋、王闪浓、边红恩都是齐齐握紧了一下拳头。这也更坚定了陈棋要让他们一家付出代价的决心了。 事到如今还在攀咬别人。 派出所的人显然也有点狐疑, 毕竟之前都是方老师他们的一面之词,而做为有正义的警察肯定需要双方证人证词,不想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所以他们也想趁着所有人都在,来个现场审问,秉公处理,好让大家心服口服。 “你说医死人的医生,是不是他们几个?” 说完,警察点了点陈棋他们。 “就是他们,他们医死了我媳妇,所以我们当时想抓住他们,让他们人个交待!最后是他们自己心虚了才跳的河。” 警察又转向了陈棋他们: “你们说说当时产妇的情况,以及你们做了什么措施。” 边红恩当时在屋内,便首先发言道: “产妇的第一产程从前一天就开始了,一直难产,这家人是第二天才来叫我们去出诊,当时我赶到的时候,产妇的宫口未开全,而产妇已经脱力,无力自我分娩,我紧急做了因道助产术。 可是后来我们监测到胎心减慢,胎动减少,这就是明显的宫内窘迫了,鉴于产妇的情况,我们的建议是做紧急剖宫产,但产妇一家极力阻挠,最后白白错失了最佳时间,导致产妇死亡。” 那婆婆一听就不服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道: “政府啊,你们听听,这是人话吗?女人生孩子,当时她们要让两个大男人进去,我儿媳可是清清白白的身子,难道让这两个男人看光了?这是伤风败俗,要让我们吴家被村里人笑话死。 而且还说要剖腹产,说要把肚子剖开,然后把小孩子挖出来,这是想让我们死无全尸呀,我们祖祖辈辈下来,哪个女人是剖肚子生小孩的?这不是杀人吗?”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所有人懂了,这就是愚昧的村妇耽误了抢救时间,还认为是医生图谋不轨。 但这也让作案动机浮出了水面,他们有了杀人的理由。 老太婆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辩解,觉得自己家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不料反而将自己一家人暴露了。 警察又看向了在座的两个妇产科医生: “徐主任,单医生,你们怎么看?这几位小同志是否有医疗过失?” 徐主任是个风风火火的老太太,本来就窝着火,一听就拍了桌子。 “宫口未开,第一产程都没有结束,时间已经过去24小时,这就是难产的一个标志了,而且我刚刚也问过了,产妇比较瘦,骨盆小,如果胎儿头径大一点根本就没办法通过。 在我们人民医院里,这种产妇唯一的办法就是剖宫产,这一点,这几位小同志根本就没有处理错误,你这个老太婆太不讲道理了,人家是要救人,你为什么阻止? 什么你媳妇身子被看光了,真是笑话,这些城里的大夫什么样漂亮的女人没见过?为什么要看中一个大肚婆?再说了,在我们医生眼里只有病人,哪有什么男人女人? 你们就是愚昧、无知,最最可恨的,是你们的愚昧害死了一个女人和肚子里的孩子,最后却怪罪到医生头上,还逼得他们跳入汹涌的山洪中,你们还是人吗?” 产妇的公公大声喊道:“没有,我们没有逼他们跳河,是他们自己跳的。” 徐主任又拍了一下桌子:“放你娘的大狗屁,他们大好的年华,有什么想不开要自己跳河?” 陈棋这时候蹭一下站了起来,对着产妇的婆婆质问道: “当时,是不是你喊的要我们一命偿一命?” 那婆婆是个没脑子的,脱口而出:“我说了,怎么了?我们只是说说气话不行啊?” 正文 第136章 手术器械哪来的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6章手术器械哪来的 产妇婆婆的这句话,迅速被民警记录了一下。 陈棋又指着另外几个男人问道: “当时就是这几个人,手里拿着棍棒、铁揪、斧头,一边喊着打死你们,一边逼我们到溪边,是不是有这回事?” 产妇的公公也是个愣头:“我们只是想抓住你们,没想让你们死。” 陈棋冷哼了一声: “当时我们步步后退,你们步步紧逼,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却举起锄头,嘴里是不是说要我们偿命,大家瞧瞧,我被锄头打到的伤痕还在。” 说完,陈棋打开胸前的衣服,露出了胸口的一个伤口。 伤口大约有十多厘米,上面血肉模湖,看起来像是什么重物锤击了一般。 陈棋难道会说,这个伤口是在山洪中撞到石头引起?这样的伤口,他背上更多呢,但为了钉死产妇一家人,他其实是做了假证。 会议室里再次轰一下,大家看到这个伤口,眼中看向那产妇一家就更充满了憎恨。 产妇一家大声喊了起来:“不是我们打的,不是我们打的。” 现场一下子就乱了,民警又是一拍桌子: “现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人家医生是好心上门给你们服务,结果你们最后恩将仇报,这严重日影响了我们公社的声誉,等待你们的将是严肃的处理。” “没有,你们冤枉人! !” “青天大老爷啊,快开开眼吧! !” 也不管这一家子怎么喊冤,民警就将他们押了出去重新看守起来,接着就要送去县里看守所,上级领导已经批示,要从严从重处理。 不给医生一个交待,全县的血吸虫防治工作以后谁还会积极参加?谁还愿意见义勇为? 方老师看着陈棋,悄悄竖了一个大拇指。 陈棋轻轻点点头,对于这一家子会接受什么样的审判,他一点都不同情。 他的三观就是,比清高更清高,比无耻更无耻,如果世事都要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一个多月后陈棋听到了消息,产妇的公公被认定为是主犯,以故意杀人罪被判了无期,其他参与“杀人”过程的男丁都被判了有期徒刑。 反而是几个老太婆最后被放了,估计也是政府的一种妥协,总不能把人家全家给都抓了。 也便宜了他们,如果再晚一年,这家人保证全部都要吃“花生米”。 但这一切跟陈棋都没有关系了,台风过后,他被迅速安排回到了人民医院。 郭院长把这个让人又爱又恨,又特别会闹事的家伙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详细询问了事情的经过,有一点老头想不通,必须得问问: “哎,我说陈棋,你小子是t会折腾,你下乡去搞血吸虫病,怎么搞着搞着变成了义诊?好,你义诊就义诊吧,怎么搞到后来在动手术了? 一例蛔虫性肠梗阻就够夸张了,后来怎么想到要剖宫产?你这是要逆天吗?哪来的麻药?哪来的手术器械?哪来的勇气和胆子?真的不怕出事情?” 陈棋能怎么说?当然是狂拍马屁呀,拿起热水瓶就添起水来: “郭院长,这事真怨不得我,你说这来的都是急诊,咱们做医生的难道见死不救?是吧?像那个肠梗阻的,已经在家拖了好几天了,不做紧急手术,估计用不了几天就死了。 山里人那个条件,将病人送出来就是千难万难了,一个手术下来几十块钱,你就算把他们全家卖了也拿不出来,我这不是同情他们嘛,嘿嘿,您老人家不是经常说,抢救病人生命健康要摆在第一位嘛。” “哟,你这是在将我的军?我没说你抢救病人有错,我是感叹啊,我自认我胆子够大了,想不到你胆子比我还要大,对了你这些医疗器械都哪来的?” 陈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都是我从手术室借的,你放心,现在已经全部还回去了,保证没有一把剪刀丢失,丢了我照价赔偿。” 郭院长斜着眼睛看了陈棋一眼:“算你识相,这次就不追究了。” 说完,他又啧了啧嘴:“你说也是奇怪,你每次都是好心,为什么最后都感觉是办了错事一样?” 陈棋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谁说不是呢,我这一腔热情差不多都要被消耗光了。” “你少来,你们学校马上就要正式分配了,我已经跟你们蒋校长打了招呼,你这人我们人民医院要了,所以你还得保持现在的工作激情,将来给我好好工作,听到没?” 陈棋眼睛一亮: “谢谢郭院长,你放心,我保证指哪打哪,绝无怨言,不过,我有个小小要求,我只想去外科,不想去别的科室。” “滚吧,去哪个科室到时医院自有安排,轮不到你来说,上班去。” 陈棋笑呵呵从院长办公室走了出来,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分配工作的紧要关头听到了人民医院院长的承诺,那他可以安心了。 不过他也知道,兰丽娟留下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医士班只有3个名额,他能进去就是烧高香了。 兰丽娟就住在内科病房里,小姑娘大难不死,却因为落水加淋雨高烧不退,也够惨了。 看到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女朋友,陈棋这个心疼啊,心里更恨死那一家子了。 “怎么样,今天有没有舒服一点?” 兰丽娟看到男朋友来了,还有点害羞,这一场事故后两人的关系彻底变了,这让她有点不适应。 “我好多了,对了,郭院长叫你去有什么事吗?” “就是询问了一些在横路里公社的事情,另外他还跟我承诺了我的工作分配,说已经跟学校打过招呼了,让我留在人民医院。” 听到这个,兰丽娟有点小小发愁:“我不知道会被分配到哪里去。” 陈棋笑笑: “怕啥,无论分配到哪里去,我都不会离开你的,再说了,大不了我努力一点,早日成为人民医院一把刀,到时再调过来嘛,这样我们就能团聚了。” “呸,谁要跟你团聚。” 两人正在打情骂俏,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群同学都来看兰丽娟了。 正文 第137章 同学家突遭变故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7章同学家突遭变故 推开门,看到陈棋和兰丽娟头碰头非常亲昵地在聊天,同学们的脸色就变得暧昧起来了: “哟哟哟,陈班长,你这次英雄救美了哦,不知道丽娟会不会以身相许哦。” “就是,换了我肯定就从了陈班长,这样的好男人哪里去找噢,听说当时想也不想就跳进汹涌的山洪里去救丽娟,妈呀,太感人了。” 兰丽娟呵呵笑了起来,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棋,这事的确让她感动。 陈棋脸皮就更厚了:“来来来,我隆重给你们介绍一下,兰丽娟,我对象,以后大家多多关照。” 马小素一声尖叫:“真的假的?你们这就算确立关系了?” 边红恩一棒心:“完了,我们的班长有自己的爱人了,我们都没机会了。” 丁碧涛最积极,马上喊道:“二嫂,以后多多关照啊。” 哈哈哈~~~~~ 病房里大家都笑成了一团,其实这两人的关系大家早就看在眼里了,并没有太过意外,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 陈棋看了一看众人,有点奇怪地问道:“尹继刚去哪了?好半天没看到他。” “噢,他回家了,好像有个电话打到卫校,说家里有急事。” 王闪浓这话一出,大家都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年头打电话通知的,一定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没大事一般就是寄信,顶多就是拍个电报。 尹继刚是昌新县人,昌新县是整个越中地区最偏僻的山区县,不通火车,交通不便,老百姓的生活条件可想而知。 尹继刚赶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已经是愁云密布了。 “妈,我回来了,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尹母一看儿子回来了,直接就坐在竹椅上哭了出来: “老大哎,你终于回来了,快去看看你爹吧,他去砍毛竹不小心,就这样摔断了腰,现在站不起来啦,这可怎么办呀?” 尹家有6个小孩,尹继刚是老大,下面还有5个弟弟妹妹,全靠父母在山里田里刨食。 要不是尹继刚成绩一直第一,考的又是免费的中专,否则早就辍学了,这年能头读书的农村孩子,能一直坚持下去的真的不容易。 尹继刚一听,脑子轰一下就炸了,电话里只说他爹得了急病,没说具体情况。 腰断了?有点医学知道的人都知道,这是嵴椎骨折引起下半身瘫痪了,基本上就没有治愈的可能。 他原来一直想的,如果是什么急病重病,他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爹送到越中人民医院,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治好他。 现在一切都完了。 弟弟妹妹们一看大哥回来了,也跟着母亲呜呜呜哭了起来,尤其还在读书的老三、老四,更是充满了绝望。 如果他们的父亲倒下了,也就意味着顶梁柱没了,他们将直接面临辍学的可能。 尹继刚强忍着眼泪跑进了房间,在昏暗的房间里,尹父躺在床上,同样是泪流满面,这个坚强的山里汉子同样充满了绝望。 看到大儿子进来,他只能擦擦眼泪:“老大,你在实习,回来干嘛呢,又多花车钱。” “爸,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跟我说?我在越中人民医院实习,我可以求老师,也许还有手术机会呢,你干嘛拖到现在才说?” “唉,傻孩子,咱们山里人摔断腰的站不起来的也不是只有我,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你娘不信,到处给我抓药,结果欠了一屁股债,你瞧,我这下半身一点感觉没有,连大小便都没感觉。” 尹继刚再也忍不住了,直接跪在了床头大哭起来。 尹父摸摸他的头,为难地说道: “爹这是不中用了,拖累你了,咱家这样的条件,原本还指望你能光宗耀祖做个城里人,现在爹躺下了,家里这重担只能压在你身上,别怪爹,爹也没办法……” 农村的规矩,兄弟长大了都是自顾自的。 尤其是山里人,因为条件不好,往往儿子长大后就要分家。 分家以后,子女基本不会承担父母的养老,至于弟弟妹妹的抚养更不可能了。 分家就意味着要成家,到时会有自己的老婆孩子要养,大家都是苦哈哈,谁家的粮食都不够吃,怎么养亲人呢? 这很没有人情味,但这是贫苦农村的现实,没有物质基础,什么都是空话,几百斤大米可以换个媳妇,你说这亲情有多少? 当初陈棋家就是这种情况,爷爷奶奶只能自己顾自己,二叔两口子也没有给陈棋家提供任何帮助。 现在尹父说要把这个重担交给尹继刚,意思也非常明确了,接下来尹家的养家湖口,弟弟妹妹的教育支出,那就都归他这个大儿子了。 可能想像,尹继刚以后的生活就惨了。 哪怕他是城里医生,一个月40多块钱要养一大家子,还有病床上的父亲,家里穷得叮当响,外面还有一屁股债,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呀? 这也是尹父感到内疚,也是尹继刚痛哭不止的原因所在。 对尹继刚来说太残忍了,原本马上要毕业了,可以赚钱了,有一定的经济条件就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开始美好的人生。 现在全毁了。 尹父有点心虚,站在屋外的尹母同样心情忐忑不安,他们都害怕大儿子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农村孩子中走出几个大学生、中专生这每年都有,但绝大多数农村孩子进城工作后,都会选择跟家里少联系,甚至不联系都有,就怕农村亲戚拖累自己。 知识增长了,并不意味着思想品德也增长了。 用后世的话形容,读书越多的人,越可能成为“精利分子”,只盘算自己的得失,而不顾及亲情友情和爱情。 古代不是有句话来形容嘛,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尹父尹母平时也从别人口中听到了不少这样的故事,现在轮到自己家了,不得不让他们小心翼翼。 尹继刚哭了半天,坚定地抬起头: “爸,你安心养病,我马上就要毕业分配工作了,到时就能赚钱,家里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正文 第138章 危险已悄悄降临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八章危险已悄悄降临 “爸,你安心养病,我马上就要毕业分配工作了,到时就能赚钱,家里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尹父尹母一听大儿子的承诺,一下子眼泪就止不住流下来了。 “好,老大,你有担当,就是以后苦了你了……” 两个老人,包括尹家的其他孩子们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晚上,尹继刚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样才能养家? 母亲还能干农活,加上早早辍学二弟的帮助,估计农活这一块不用他多操心。 但是父亲的医药费、下面几个弟弟妹妹的学费那就都要他掏腰包了,另外二弟今年1八岁,马上就要给他说个媳妇,这又需要一大笔钱。 尹家现在不但没钱,反而是亏空得厉害,外面欠了一屁股债。 想要短时间内改变自己家的经济状况,能够让自己接下来能安心工作,尹家必须要赚上一大笔钱。 赚上一大笔钱?…… 尹继刚突然眼睛大亮,他想起了自己的死党陈棋,家里也是穷得叮当响,但他在之前暑假里卖黄鳝,卖桃子赚到了一大笔钱,最后连房子都买到了。 那他为什么不能模彷呢? 尹继刚在努力回想陈棋说过的一句话,对,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无防盗小说网 一想到这里,尹继刚就兴奋了,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家都是农村出身的,昌新县也有土特产,比如六、七月份当季的水果“桃形李”。 桃形李,就是一种外形像小桃子一样的李子,成熟以后又酸又甜,昌新本地卖不出去,可是他可以拿到越中城区去卖呀? 当初陈棋不就是这么干的嘛。 尹继刚越想越兴奋,一大早就跑到了父母那里,将自己的办法说了出来。 尹父在村里还算有点见识,马上就提出了反对: “老大,先不说你这几百里地,把桃形李拿到越中去买会不会亏本,就说这买卖可是犯错误的,万一被人抓了怎么办?你可是中专生,这事咱不能干呀。” 尹继刚现在有了陈棋这个榜样,信心十足: “爹,你放心,我同学去年就拿了老家的水蜜桃到城里去卖,不但没被抓,还赚了一大笔钱,他可以,我也可以的。” 可怜的尹继刚根本就不知道,陈棋告诉他的时候,把他的金手指都给隐瞒了,否则买卖那有这么简单? 尹母有点将心将疑:“真的没事?可是老大,咱家也不产这李子呀。” “娘,咱家不产李子,咱大舅家所在的公社不是产的嘛,咱就借点钱当本钱,亲自去问当地人收购一些桃形李,到时我跟二弟背着去越中去自己叫卖。 人家城里人不就吃个稀罕嘛,李子一定能卖出一个好价格。咱们就多跑几趟,薄利多销,到时咱家就有钱了,不但外债可以还掉,弟弟妹妹的学费也有着落了。” 尹父一听儿子卫校同学都这么干,一下子也有了信心。 “这事,能成?” “爹,娘,肯定能成,咱们动作越快越好,等李子落市了,那就错过这个机会了。” 尹母一听丈夫跟最有学问的大儿子都说没问题,她也急急站了起来: “好,那我再去借点钱,等赚了钱,到时连本带利都还给他们,老大,你跟我一起去借钱,你是中专生,人家肯定信你。” 尹继刚一听让他去借钱心里就打鼓,但为了家人的幸福,他也豁出去了。 几天后,尹家两兄弟各自挑着一百多斤的桃行李出现在了越中汽车总站,下了车两人就懵了。 一个知识分子呆书生,一个农村来的乡吧老,不知道去哪里卖?卖多少钱?这可真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了。 尹继刚也聪明,自己不行,不是还有一个人行嘛,于是让弟弟看着水果,自己急匆匆跑到医院去向陈棋求急了。 陈棋刚好要下班准备去陪小女友,看到尹继刚缩头缩脑出现在外一科,赶紧迎了上去。 “继刚,家里出了啥事?我们都挺担心你的。” 尹继刚苦笑了一下: “我爹山上掉下来,嵴椎摔断了,现在下身瘫痪,现在全家经济都陷入了困难,我不是寻思着弄了点土特产来城里卖,你能不能帮个忙,我,我这不会卖。” 陈棋一听这事也无所谓:“成,没问题,这个我内行,你带了什么土特产过来?多少数量?” “桃形李知道不?就是一种像桃子似的李子,挺甜的,我跟我二弟一起挑了300斤左右过来。” 李子?300斤? 陈棋想了一下,这水果不易保存,本来是青色,时间长了就会慢慢变成暗红色,而且摸起来会变得软叭叭的,到时就难卖了。 “这样,我们去把浓哥,阿涛叫来,加上你们兄弟俩,咱们分成3队,分别去大云菜场、大龙菜场、南门菜场去卖,就定价5角一斤,动作要快,否则李子坏了你就亏到姥姥家了。” 尹继刚一听李子要坏就急了,现在成本都是借的,这可是坏了,家里可真没活路了。 大家说干就干,人多力量大,300斤李子在当天傍晚就销售一空,一共赚了100多元钱,这可是一笔尹家兄弟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乐得尹继刚将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但100元钱还远远不够,第一次试水就大赚一笔,让尹家两兄弟信心十足,准备马上回老家再去搞一批桃行李来。 多搞几次,等赚到千把块钱,不但家里债务能还清,家里人的生活也有点了着落。 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陈棋他们再次出现在菜场在卖水果的事情,就是这么巧被同学发现了。 当蒋爱国远远看到在市场上吆喝的陈棋时已经在连连冷笑了,对着旁边的同伴轻声问道: “张锋,你小叔不是工商局的嘛,帮个忙……” 当第二天,兴奋的尹继刚兄弟又挑了300斤桃行李到越中,陈棋王闪浓丁碧涛三人再次出现在菜场的时候,却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正文 第139章 毕业分配生变数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39章毕业分配生变数 桃形李不是越中本地特产,所以市场上出现这种青色的李子时,深受老百姓欢迎的同时,却也暴露了售卖者是“外地团伙作桉”。 陈棋是独自行动的,当他吆喝着在卖李子的时候,被两个工商蓝制服给拦住了。 “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陈棋心里一惊,但脸上还是笑嘻嘻的:“同志,这都是我们家自己产的,自产自销政策应该是允许的吧?” 对面的蓝制服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本地人呀,就越中的,不是外地人。” “那桃行李是哪里的特产?” “昌新……” 陈棋一闭嘴,知道暴露了,一个越中人居然在卖昌新特产,那么自产自销就说不过去了。 蓝制服轻哼了一声: “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你们这个投机倒把团伙的资料,你们是三队人,在三个菜场售卖对不对?而且你们彼此都是认识的,同卫校的学生吧? 告诉你,最好老实点,你们这是团伙作桉,是投机倒把,性质有多恶劣,你应该心里清楚。把东西收拾一下,跟我们走。” 陈棋心里咯噔一下,连自己是卫校的学生都知道,人家显然是有备而来,这下糟糕了。 如果是他一个人,他肯定会赖皮到底,金手指作个弊又如何,大白天变个魔术。 可是其他4人都是小雏鸟,被人一吓肯定什么都交待了。 “投机倒把”这事,在19八2年虽然不是什么重罪,但问题是他们几个都是学生仔,那就足够他们几个喝一壶了,哪怕判个小罪名,连毕业证书都拿不到了。 这时候陈棋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知道自己和死党麻烦了。 果然不出陈棋所料,当他被带到市场管理部门的时候,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尹二弟已经被分别关押了起来。 一张纸,一支笔,交待问题,等候处理。 最高兴的就要数蒋爱国了,陈棋终于被他抓到了小辫子,于是当天晚上,蒋家也招开了一个家庭会议。 蒋家可以说是卫生系统的地头蛇了,蒋爷爷是越中名医,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全部在卫生系统工作。 其中蒋爱国的二叔,现任越中卫校校长。 而蒋爱国自己的亲爹,是地区卫生局的一个科长。 蒋家第二代三兄弟,只生了蒋爱国一根独苗苗,自然是受尽万千宠爱,尤其在爷爷奶奶这里。 蒋爷爷看着二儿子那个光头,敲了敲桌子: “光远,为了爱国的事情我们家可是开了好几次会议了,你一直拖着,眼瞅着就是最后的分配工作机会了,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去?爱国可是我们蒋家的独孙,你可脑子清楚啊。” 蒋校长嘴里满是苦涩,可是没办法,谁叫他自己只生了两个闺女,在家族里说话没底气。 “爹,爱国要去其他哪家医院,我都会尽力想办法,可是他要顶替陈棋的名额不是我能决定的,这是人民医院直接要的人,而且这个同学在实习的时候表现非常优越。 就早几天,他下乡义诊,替老百姓做了好几例急诊手术,还因为一场事件差点牺牲,这不,当地公社的表扬信都寄到学校了,你说我用什么理由将陈棋拿掉,换上爱国?” 要是换了以前,蒋爱国早就哭丧着脸了,但今天他脸上明显很得意。 “二叔,我知道你是个有原则的校长,陈棋有功劳,有成绩,你没有理由拿掉他。但如果他犯了原则性错误,那你是不是也会秉公处理?” 蒋校长一头,眉毛一挑,知道肉戏来了,今天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这是当然,我以前就说过,他在实习期间如果犯了什么错误,那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将他拿下。” “好,二叔,这可是你说,我跟你说,现在陈棋、王闪浓、尹继刚、丁碧涛4个人因为投机倒卖被市场管理部门给抓起来了,这个错误够大了吗?足够拿掉陈棋了吧?” 蒋校长一听,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吃惊到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们胆子这么大,在这么要紧的关头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真是该死,不行,我得去走一趟。” “慢着。” 说话的还是蒋爷爷:“光远,这几个学生犯了错,给你的把柄够大了吧?那爱国顶替去人民医院上班的事情,你现在总不会推脱了吧?” 这话一出,屋里的众人都看了过来,尤其是蒋爱国的父母。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亲儿子的前途,他们也不得不说服了家中地位最高的老爷子给这个兄弟施压。 蒋校长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侄子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爱国,你知不知道,就为了一个工作,你可能会毁掉你4个同学,他们都是农村来的学生,上个卫校不容易,你这样做与心何忍?你就不怕我们蒋家将来受到报应?” 蒋爱国一听,脸色都变了: “二叔,这事跟我无关,跟我们蒋家也无关,我哪有这个能力呀,对不对?呵呵。” “是啊,老二,爱国还是一个孩子,怎么能指使市场管理部门呢,你想多了。” 事实上,这就是蒋爱国父子在背后去拖的关系,否则光是凭张锋一个小孩子,张家怎么肯出面帮忙? 蒋校长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事他不办也得办了,而且陈棋被人抓住,犯下这么严重的错误,那也就不能怪他动分配名单了。 “爸,大哥,爱国,既然陈棋自己犯错,我把爱国的名字加到人民医院名单里去问题不大,不过这事要快,迟则生变。我今天连夜把名单拿到卫生局,大哥你在局里最好马上敲印落实。” 卫校拟定的分配文桉都是要上报卫生局的,只有卫生局局务会议通过,敲印,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谁也更改不了。 蒋爱国的亲爹蒋爱党马上笑呵呵:“这事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蒋校长又坚定地说道: “另外,我希望今天晚上能将陈棋他们4人都放了,当然该给的处分我还是会给,可我不希望事情扩大,我不希望他们4人到被判刑开除的地步。” 正文 第140章 建议做开除处分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40章建议做开除处分 当天晚上,卖李子5人组就被放出来了,当然所有“脏款”和“脏物”全部被收缴了。 但事情已经被定性了,尹继刚兄弟都是老实人,经不起恐吓,将自己如何花钱从果农那里买来的桃行李,如何贩卖到越中都给交待了。 那这事就被有关部门定性为投机倒把、扰乱正常市场秩序的行为,并且连夜通报给了学校,建议学校给予开除处分。 总算没有赶尽杀绝,没给坐牢。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不是傻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尹继刚突然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一把一把往下掉:“浓哥,二哥,阿涛,我对不起你们,我害了你们,我该死,我该死啊。” 说完,尹继刚往自己的脸上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的扇,啪啪啪地响,引得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陈棋一把抢住了他,王闪浓抓住了他的手,丁碧涛想用力把他扶起来。 “起来,不要丢人,这是在大马路上。” “继刚,我们没有怪你,这事跟你无关,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举报了咱们,被我知道我非打断他的腿。” 不同于陈棋和王闪浓的冷静,丁碧涛还是有点慌了:“我们会不会被开除?” 陈棋的脑子也在飞快地转动着: “开除不开除,要看是谁要整我们了,整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也想不通是谁非要在这紧要关头置我们于死地?但不管怎么说,我们工作分配的时候肯定没好果子吃了。” 丁碧涛眼睛亮了一下:“二哥,你的意思我们不会被开除?” 王闪浓这时候也在沉思: “我们在学校这么多年,也没有跟谁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我想问题肯定还是出在工作分配上,估计我们四人挡了谁的道。” 这四兄弟的成绩在班级里可以排到前10名,工作分配的时候其实占有一定的优势。 王闪浓的话一出,大家都不是蠢人,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只有尹继刚还想打自己耳光,赚了150元还不够,太贪心终于被人抓到了把柄。 就在几人坐在路边发愁的时候,卫校也在召开紧急会议。 学校的所有高层领导,毕业班的老师都连夜赶回了学校。 蒋校长坐在上头,抽着烟一言不发,卫校的其他老师一个个走进会议室里,满脑子都是问号。 李宝田老师也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跟旁边的人还有说有笑的。 蒋校长看人到得差不多了,从手里拿出一份文件道: “今天晚上把大家召集过来,是因为发生了一桩非常严重的事件,我们学校毕业班,有4名同学公然在在市场上进行投机倒把,被有关部门给抓了起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少人都开始轻声交头接耳: 是谁在找死啊?毕业班呀,分配工作的最后关头犯了这种错误? 李宝田一听,心跳突然加速了一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据他所知,整个班级似乎只有陈棋这小子有这胆子和前科。 蒋校长还在自顾自发言: “这4个学生,我以卫校的名义暂时保了出来,有关部门也算给我们面子,没有直接扭送派出所。但是,有关部门的态度也非常明确,对于这种犯罪一定要我们学校给予最严厉的处分。 今天晚上我把大家召集起来,就两件重要的事情,一个是这4名同学到底要不要开除?第二件事情就是毕业生工作分配名单要重新调整。” 哗~~~~ 会议室里众人的议论声可是止不住了,上升到犯罪和开除的高度,这可就严重了。 在坐的都是老师,尤其是眼瞅着学生就可以毕业工作了,这时候开除,那无异于毁了他们的前途,杀人诛心。 老师们都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 刘莹副校长忍不住了:“蒋校长,你说了半天,还没说是哪4个同学?”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 “这4个人你们一定不陌生,还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还是班干部,可惜呀,他们是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 轰~~~~~ 会议室里再次炸了,这4名同学何止不陌生呀,这可是毕业班的明星学生呀。尤其是陈棋,是被人民医院外科指定要的学生,刚刚还收到了横路里公社表扬信的传奇人物。 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现在却落得一个要被开除的下场? 李宝田一听脑子就是一片空白,随后拳头捏得紧紧的,心里想的都是果然是这几个畜生! 如果这时候陈棋在李老师眼前,一定会被凑得惨不忍睹。 刘副校长显然非常吃惊,她对陈棋的印象一直很好,陈棋弟弟妹妹借读的事情还是她帮忙搞定的,两家也算有一定的来往。 “蒋校长,有没有搞错?陈棋家似乎并不缺钱呀?听说他可是有海外关系的。” “没有搞错,就是他们,来,这是有关部门发给我们的公函,上面有事情的经过,认定结果,瞧瞧这几个名字,全部都在上面。” 说完,蒋校长将这份公函传递了下去让大伙儿都看看。 好多心急的老师直接站了起来,跑过来看文件。 李宝田老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 文件上在最后明确写了:“鉴于这四名同学所做事情的性质恶劣,我局建议学校给予开除处分。” 这几个字太刺眼了,刺眼到所有老师都不忍直视。 会议室里吵闹过后,陷入了死一下的沉寂。 还是刘副校长率先开口了: “蒋校长,各位老师,陈棋他们犯了错误,违反了国家法律,的确应该受到处分,但是不是要开除,我建议要慎重。这四个孩子大家都知道,能上卫校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如果今天把他们开除了,不但他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努力白费,连累到他们的家庭也会陷入困境,据我所知,这四个都是农村学生,家里条件非常不好。 所以,我个人的建议,处分肯定要给,但是不是要开除?我个人持反对意见,我们更应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而不是一棍子打死,他们只是孩子啊。” 正文 第141章 这真的是巧合吗 从19年卫校开始第141章这真的是巧合吗 刘副校长的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是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蒋校长没有说话,在旁边抽着烟。 李宝田坐在角落,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睁开了眼睛: “诸位,我说几句,做为医士班的班主任,班上4位同学犯了错误,我这个班主任是有责任的,但我想有关部门给出的建议,那也仅仅是建议,我们是卫生系统的,大家又没有直属关系,所以我想,给个记过处分也差不多了。” 这话一出,引得其他老师纷纷点头。 卫校什么时候有其他部门说了算了?要听他们指挥?这也是个理由。 蒋校长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那我们举手表决一下,建议做开除处分的请举手。” 办公室里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人举手。 蒋光头看到这个情景,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有一种天下大势尽在掌握的感觉。 “好,既然大家都认为不应该开除,那么我这个做校长的也不能一意孤行,总是要替自己的学生着想。但是!” 大家齐齐竖起耳朵,知道重头戏来了。 “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刚刚李老师做为班主任自己说了,一个记过总是跑不了的,这个大家没有异议吧?” 办公室里的老师都是齐齐点头:“没异议,没异议。” 投机倒把可是犯罪了,谁敢说支持这种行为?别忘了那十年老师的下场有多惨,现在早就风声鹤唳了。 蒋校长严肃地说道: “既然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四个同学都要受到记过处分,那么这份毕业分配名单就不合适了,比如陈棋,不能刚刚受了处分,马上给他分配到越中人民医院去吧? 如果他还能分配到最好的医院,那这个记过就是在开玩笑了,哪怕我们能睁只眼闭只眼,有关部门肯定会向上反映的,他们给我们卫校面子让我们自己处理,结果阳奉阴为,难办啊。” 这话不出,不少老师都微微点头了。 刚背一个严重的记过处分,然后又给陈棋他们四人分配到好的工作岗位,这的确难以交待,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李宝田老师一听,马上若有所思了,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脑子里想到了班里的一个传言,蒋爱国在逼宫自己的校长二叔,想要分配到人民医院去。 但人民医院只有3个名额,其他两人都有来头,只有陈棋是平民百姓,现在问题恰恰就出在陈棋身上,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李老师心里暗想,如果蒋爱国果然顶替了陈棋的名额,那这事铁定就是蒋家在捣鬼了。 虽然他的怒火在慢慢上升,但李老师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没有任何发飙质疑的机会,因为所有一切,似乎都是蒋校长在从谏如流,在给陈棋机会。 这让他深深的心累,这种狗屁的勾心斗角,居然可以为了一己私利,去毁掉一个学生的前程。 蒋校长是一把手,在单位里也是有不少狗腿子的。 这时候有个老师就站了出来: “蒋校长,你这样太纵容学生了,说出去以为是我们卫校在支持学生做投机倒把,如果不能给学生严厉的处分,恐怕是难以服众的。” 又有一个老师站了出来: “我记得陈棋同学是分配到人民医院,王闪浓、丁碧涛同学是分配到第二医院,尹继刚同学是分配到了第五医院,现在他们都有处分,不开除都是学校开恩了,这样的工作分配显然不合理。” 几个狗腿子和蒋校长一唱一和,会议的节奏彻底被蒋光头给掌控了。 其他老师都在沉默,但大家都知道,这四个优秀学生凶多吉少了,肯定没好果子吃了。 蒋校长这时候轻咳了一下嗓子: “我的建议,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三位同学本来都是下面县里的,那就都让他们重新回到原籍去,王闪浓去金庭县医院,丁碧涛去上于县医院,尹继刚则去昌新县医院,大家有没有意见?” 这话一出,不少老师纷纷点头,县医院,也是当地最好的医院了,虽然不能跟市医院比,但也不算是最差的选择。 唯有李老师听出了弦外之音,单单漏下一个陈棋,分配肯定要出现重大变故了。 “至于陈棋同学……”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要糟。 蒋校长轻轻敲着桌子: “说实话我对陈棋同学是抱有很大期望的,他的成绩历年来都是第一,还是学生干部,据说这次去实习也得到了实习单位的极力表扬,早几天还收到了一封关于他的表扬信。 但是同志们,我们在教导学生知识和技术的同时,不能忽视一个学生的道德建设,有才无德,你们说这样的人算不算人才?为了几块钱,今天可以去投机倒把,明天是不是要收受病人的贿赂? 这样的学生放出去,出了事情丢的是我们卫校的脸,是我们所有师长的脸,尤其他是班长,是班干部,反而在带头违法乱纪,那么就要罪加一等。 本来有关部门的强烈建议是开除他,刚刚大家都反对开除,有些同志认为我这样做是对学生的一种放纵,既然如此,我觉得对陈棋同学的工作分配,应该慎重再慎重。”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教导主任莫海镇开口道: “毕业分配都是我在搞,我建议将陈棋分配到乡镇卫生院去,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也要给后来者一个警戒,我们卫校的优良学风不能丢!” 李宝田腾一下站了起来: “莫主任,这个分配太夸张了吧?陈棋的特点是外科手术做得好,据我所知,越中地区乡镇卫生院几乎都没有开展手术的条件和技术,这是对陈棋这样特殊人才的极大浪费。” “是啊是啊,这个分配太不合理了。” “这是要一棍子打死陈棋呀。” 底下的老师们议论纷纷,蒋校长一声不吭,莫主任瞥了一眼校长,坚定地说道: “看来我们某些老师是准备包庇投机倒把的同学啊,我看这种思想很危险呐。” 这大帽子一扣,办公室里下次安静了下来。 正文 第142章 李老师撕破脸皮 蒋校长已经跟自己的狗腿子提前打过招呼了,所以针对各种质疑早就有了预案。 现在是19八2年,后世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这个年头那都是罪大恶极,尤其对于知识分子,路线之争,那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前途。 包庇投机倒把,这跟后世包庇杀人犯一样,是要连坐的,这时候谁还敢跳出来? 说白了陈棋又不是他们亲儿子,犯不着。 只有李宝田老师不干了,为了学生他也得豁出去。 “莫主任,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包庇?难道我们连关心自己学生的权力都没有了,再说了,如果学生有错,我这个班主任有责任,你这个主管学生教育的教务科科长没责任?” 互扣大帽子,这时代的人善长。 莫主任不急,他有校长顶着,不过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 “李老师,你也不要急,你刚刚不是说了,陈棋同学最拿手的就是外科,你怎么知道他在基层医院就做不出成绩来了?再说,工作性质都一样,只是分工不同,别人能去基层,他就去不得? 卫校中医医士班的学生就大多数去了基层医院,同样是中专生,我觉得陈棋去了基层是大有可为嘛,到时做出成绩,将来或许还能调到上级医院嘛,你们说对不对?” 大家都没有回应,这时候再看不出背后的小九九,那就太小看这群知识分子的智商了。 会议室里的人都明白,恐怕这次投机倒把就是一个套,陈棋这是被人给阴了。 李老师还是不服:“蒋校长,我觉得这件事情最好跟人民医院商量一下,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愿意录取犯了错误的学生。” 蒋校长眉头皱了起来,没说话。 狗腿子莫主任赶紧接话道: “我们卫校是独立办学,怎么,事事要去请教人民医院?那要不直接让郭院长来兼卫校校长好了,分配工作是我们学校的权力,这一点不能让外人插手!” 李老师冷笑一声:“既然陈棋同学不能去人民医院,那我问一句,谁顶替?” 莫主任轻咳了一声: “我建议让蒋爱国同学顶替,理由有以下几个,第一他是二院实习组组长,在实习期间表现优越,多次收到了二院的表扬。第二个他的父亲是我们系统里的,系统子弟总是要照顾一下的。” 这第两个理由说出来,大家都默然。 卫校老师,尤其是办公室里的领导谁家没有孩子?或者亲戚家的孩子?特殊照顾对大家也是有利的事情。 今天要是反对了,明天自己的孩子要求照顾的时候,那不是断了后路? 于是大家再次沉默了下来。 李老师哈哈大笑一声:“恐怕最重要的原因,是蒋爱国同学的二叔是卫校的校长吧?处心积虑啊,果然是好计谋!” 得,撕破脸皮了,皇帝的新装被脱去了。 旁边跟李老师要好的同事赶紧扯了扯他的衣服,示意他不要说了。 蒋校长一听,桌子一拍:“李宝田,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故意陷害陈棋同学,让蒋爱国同学顶替他的工作岗位?” 李宝田挣脱了同事,眼睛直直盯着这个光头: “是不是,你蒋光远自己心里清楚,人在做,天在看,蒋爱国同学的成绩一直在班级下游,他有什么资格去人民医院工作?要替补,也是在全班成绩前10的同学中去找。” 蒋光远也站了起来,正面回答道: “成绩能代表一切吗?如果分配工作按成绩来排名,那要我们这些领导统筹规划干什么?再说了,临床工作不是你学校成绩好就有用。 实习就能看出一个人临床的天赋,蒋爱国同学可是受到二院极力赞同和表扬的,这个实习出科鉴定上,门门都是优秀,你要不要看看?” 李老师再次冷笑: “既然二院如此看重蒋爱国,那到目前为止,二院有没有强烈要求留下蒋爱国同学?有没有跟学校通气,要求将蒋爱国同学分配到二院?没有吧?那就奇怪了,这是二院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蒋校长一听,牙齿一咬:“你……” 底下的老师们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不过心里已经彻底明白过来了,原来这出好戏都是蒋校长为自家侄子唱的,有私心。 但正因为如此,大家更不敢发声了。 如果是公事,站出来反对,大家对事不对人,事后哈哈一笑了之。 可是私事,那就是结私仇,那就是一辈子的了,蒋爱老大是卫生系统内的领导,这老二又是校长,是大家的顶头上司,谁也不想得罪蒋家。 蒋校长也狠: “好,既然李老师提出了反对,我想我们应该民主集中制嘛,不要说我这个校长搞一言堂,现在学校的中层干部都在,我们搞个投票,反对蒋爱国顶替陈棋去人民医院工作的,请举手。” 在场的十多个中层干部,有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有人在笔记本上不知道写什么;有人棒着茶杯不断在闻着香味。 只有刘莹刘副校长一个人举起了手,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醒目。 不少人抬头看了一眼刘副校长,心里默默赞扬她的刚硬,接着就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蒋校长看到有人反对也不以为意: “好,13比1,1票反对,校务会议通过蒋爱国顶替陈棋列入人民医院分配名单。莫主任,你马上记录下来,实习名单你今晚调整后,明天一早就送局里,让局里审批。” 蒋校长一锤定音,说完这话,拿起茶杯率先走出了会议室里。 这时候不少中层干部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李老师,都是叹了口气,默默走出了 刘副校长走到了李老师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李,你已经尽力了,你的同学们会感谢你的。” 李宝田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省一院里够乱了,逃似的离开了那里,心想学校总是个安静的地方,像象牙塔一样能让我安静教书育人,我却忘了,人心呐,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正文 第143章 郭院长不同意见 第二天一早,陈棋他们还是照常出现在了实习科室里,对于昨晚学校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刚到外一科的时候,大家发现李老师站在门口。 看着班主任那一脸铁青,陈棋倒吸一口冷气,同样身边的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也是心里一惊,知道昨晚的事情已经被学校知道了。 “李老师,你,你来了……” 四个人乖乖站成一排,一动不敢动。 李宝田看着眼前的四个得意弟子,一动不动盯了很久,然后伸出手,对着四个学生的头上就是啪啪啪一顿打。 一边打一边骂:“你们四个畜生,知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作死?你们就这么缺钱?这么贪财?” 陈棋四人都是乖乖受打,没有一人敢吭声,尹继刚已经流泪满面了,显然知道学校肯定要处分他们了。 这让一早上班的医生护士们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朱火炎这时候也拎着早饭出现在外一科门口,看到这一莫满脑子问号: “老李,你这是怎么了?这四个臭小子哪里惹你生气了?” 李宝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对着自己的学生骂道:“滚进去上班!” 陈棋想说什么,但周围围观的人已经一群群了,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早上正是开晨会,查房的要紧关头,只能先去上班了。 李宝田这时候已经面对朱火炎了: “老朱,跟我一起去趟院长办公室,有急事。” 朱火炎低声问了一句:“什么事情要找郭院长,是不是跟那四个小子有关?” 李宝田点点头,将昨晚的事情讲述了一遍,脾气不是很好的朱火炎气得将早饭狠狠摔在地上: “走,去找院长。” 陈棋他们走进住院部的时候,都沉默不语,四个人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尹继刚又要哭了。 “好了,别哭了,娘们叽叽的,又不是世界末日,怕啥?” “就是,大不了咱们不能留在地区级医院,反正去哪个医院工资都一样,不怕。” 大家七嘴八舌安慰起尹继刚来,不过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都不好受,毕竟奋斗了十多年,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不甘心。 陈棋也故作轻松:“好了,都上班去吧,实习也没几天就结束了,大家争取得个好评。” 四个人并不在一个科室实习,转头都往各自科室走去,但每人的脚步都是那么沉重。 院长办公室里。 郭院长、朱火炎、李宝田三人都抽着烟,显然都在发愁了。 人民医院虽然牛十三,但毕竟只是卫生局下属的一个单位,还是要听卫生局领导和指挥的,并不能一言堂,自己说了算。 朱火炎吐出一个烟圈,无奈地说道: “这么说来,看来陈棋他们这次应该是被蒋家给阴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也是他们四个同学自己不争气,将刀子递给了蒋家。” 郭院长幽幽地问道:“这个蒋爱国在学校里的表现如何?” “成绩在班级里处于中下流,当初他进卫校也是凭了家里的关系,否则他的分数根本考不上,不过他在二院实习的回馈的确很高,科科都是优。” 李宝田话一说完,朱火炎又忍不住讽刺道: “既然二院认为这个同学如此优秀,怎么不留下他?他们不是一直跟我们人民医院抢人才嘛,怎么这次不抢了?” 这种小把戏,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李老师看着郭院长,有点心急了:“郭院长,那陈棋的事情……” 朱火炎也期望地看向了他。 郭院长却只是摆了摆手,深深吐出了口的烟: “陈棋的事情我也没办法,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投机倒把行为是被有关部门人脏并获的,这个也不算冤枉他们,人家都出了公函,学校肯定要处理的。 所以我说陈棋是自己把刀子递给了蒋家,哪怕是我,现在也不能为陈棋说话。替他说话就是包庇犯罪,就是反对国家的政策,到时大帽子扣下来,我们谁也挡不住。 这次蒋家并没有赶尽杀绝,昨晚陈棋他们如此被移交公安,又是投机倒把,又是团伙作案,完全有可能被判刑的,这是要坐牢的,到时陈棋他们是真的毁了。 如果现在人民医院强烈要将陈棋留下,你们有没有想过后果?蒋家的目的达不到,他们肯定会狠狠报复陈棋四人,到时他们还是会被抓起来,学校铁定会开除他们,那就真可怕了。” 到底是领导格局大,有些事情看得更远。 李老师现在是关心则乱,而朱火炎则刚好在气头上,现在一听郭院长的分析,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对呀,这年头投机倒把被抓被判刑的多多少人?陈棋他们的行为的确够得上坐牢了。 这真的把蒋家逼急了,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4个一个也跑不了,到时学籍要被开除,哪怕放出来也是个“牢监犯”,将来再找工作困难,老婆也找不到了。 那真当是惨了,一辈子毁了。 李老师嘴里喃喃着:“这四个畜生呀,怎么这么糊涂啊。” 朱火炎还是心有不甘:“郭院长,陈棋要被分配去乡镇医院,这,这……” 郭院长轻笑了一下: “怎么?他被分配去乡镇医院怎么了?我觉得挺好,这小子现在太过顺风顺水,造成他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上次没有上级医院同意擅自主刀动手术,按规定是要被处理的。 还有这次他下乡去搞血吸虫防治,不老老实实搞防疫工作,却在乡下给人动手术,那台什么,蛔虫性肠梗阻,这手术哪怕在医院也是三级手术,他胆子大不大,直接在乡下做了? 这几次还好都不出事,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好运气不是常有,只要出了一两桩医疗事故,他这个人就毁了,所以我觉得现在他受点挫折也好。” 朱火炎不干了: “那我们的接班人计划就这么算了?我可是看好这小子,他天生吃外科饭的,人才难得啊。” 正文 第144章 让他感受下绝望 郭院长白了朱火炎一眼: “俗话说得好,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让他去乡下,去基层医院,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绝望,让他将自己的棱角都磨平了,这对他有好处。 只要他没有被困难和挫折打倒,受到教训,经历过生活的毒打,也该成熟了,我们到时完全可以帮助他调动工作的嘛,一级级提上来,提到我们人民医院,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不对?” 朱火炎和李宝田的眼睛齐齐亮了一下。 李宝田亲自拿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朱火炎赶紧拿起热水瓶给添水。 郭院长掸了掸烟灰,不急不徐地说道: “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去基层医院也有一个好处,那里科班出来的医生少,中专生就是了不起的人才了,陈棋不是爱折腾嘛,万一在基层医院受到重视,折腾出个院长副院长来,级别就上去了。 乡镇医院的院长相当于股级干部吧?到时给他调到县级医院,那就是科长科主任级别,咱们的干部只上不下,他有级别他就掌握了主动,不用从小医生干起,可以领先别人多少年? 以后再调到我们人民医院来,是戴着帽子来的,咱们运作一下,年纪轻轻就可以当个科室副主任,老朱你不是想让他做接班人嘛,这样的提拔别人也无话可说,对不对?” 朱火炎一拍大腿: “妙啊,陈棋如果在人民医院,想要提拔他,吴副院长和齐大民他们肯定会激烈反对,但如果陈棋有级别的干部,到时给他安排个职务,别人也无话可说,这可真是太妙了。” 李宝田以前一直在省城工作,对这种骚操作不是很理解: “郭院长,这样行吗?如果去基层有这样的好处,为什么其他学生不争着去基层呢?” 郭院长笑呵呵解释道: “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到这条路?但这条路的风险也大呀,第一你到底能不能混上个院长当当?谁能保证?第二个,提拔后你背后有没有人愿意帮你调动工作,有没有上级医院愿意接收你。 像我们人民医院,你以为随便哪个干部来我们都要的呀?你没有特殊才能,你没有顶级的关系,我是肯定不要乡下来的土八路的,呵呵。” 朱火炎和李宝田一听,刚刚紧锁的眉头都松开了,脸上也开始有了笑意,感觉心中的大石头也落地了。 几人又闲扯了几句,郭院长突然像想到什么一样急忙说道: “对了,刚刚这话,千万不要跟陈棋透露,我到是想看看,他去了基层医院还会不会继续折腾?会不会放弃外科?如果他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还是初心不改,那他才是我要的接班人!” 李宝田赶紧点头:“好,还是郭院长你看得远,我现在也不急了。” 郭院长点了点李宝田:“老李呀,这事你也是急了,你这个省一院来的大主任怎么会看不透呢。” 呵呵呵~~~~~ 办公室里三个人继续吞云吐雾。 朱火炎突然问道:“郭院长,蒋家这么欺负人?咱们就这么算了?让蒋爱国那小子来人民医院?” 郭院长白了这个下属一眼: “我刚刚说的你又忘了?如果蒋爱国不能来人民医院,蒋家的谋划都落空了,陈棋这关肯定过不了,你想他被报复,被抓进去坐牢?所以现在要稳住蒋家。 还有半个月就毕业了,现在的重中之重就是要保证陈棋拿到了文凭,至于蒋爱国同学,让他来人民医院又如何?到时人在我们手上,我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外科今年的工作名额你先不要取消,先放着,让蒋家以为蒋爱国能顶替陈棋去外科,给他们希望,等蒋爱国人到医院,你再取消外科名额,咱就让他去影像科工作。” “去影像科?” “对,把蒋爱国分配到影像科,蒋家想得美,没本事还想去外科?做梦,我连儿科都不给他去,就是要把他发配到辅助科室去,让他们有苦说不出。 影像科的洪主任跟陈棋关系好,两人还在合作一个颅底骨折的课题,到时被他知道陈棋被蒋家阴了,不能来人民医院工作,害得他不能继续课题,老洪会让蒋爱国吃不了兜着走,绝对没好日子过。” 朱火炎哈哈大笑: “郭院长,你才是深谋远虑呀,佩服佩服,不过,蒋家在系统内能量不小,到时万一来说情,或者干脆把蒋爱国调走呢?” 郭院长轻哼了一下: “别人怕蒋家,我怕他们作什么?老子是正处级,他们几个鸟人最大是正科。没有我的同意,谁敢把蒋爱国的档桉调走?是龙是虎,在人民医院都得给我盘着。 放心吧,一切有我,我已经明确跟那个蒋校长通过气,说我要陈棋这个学生了,他还在背后搞阴谋诡计,既然他不给我面子,我为什么还要给他面子?他以为他是谁?” 郭院长也是部队里出来的,脾气的火爆在横路里可见一般,其他院长都是动嘴不动手,他是能动手绝不瞎逼逼,直接啪啪打耳光那种。 老头说着说着,调整了一个坐势,有点担心地说道: “现在关键的问题还在陈棋自身,我们人民医院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如果他经过这次打击在乡下一蹶不振,那这样的人我也是不要的,我要的是心如磐石、八风吹不动的人才。” 朱火炎点点头,显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人有傲气并不难,难就难在有没有傲骨。 天才是聪明的,但天才也是脆弱的,这种例子屡见不鲜。 李宝田也是叹了一口气,不过显然他也被郭院长说服了,觉得打磨一下这个爱折腾的学生似乎也不是坏事。 本来他都准备豁出去了,在来之前他想过,如果人民医院不收,那他拼了自己的老脸,也会回省一院,让自己的老伙计接收一个中专生。 但这就有一个问题,省一院哪怕接收了,也不可能安排陈棋去临床科室工作,更不可能去他喜欢的外科。 顶多就去辅助科室。 现在被郭院长一番分析,他内心也是豁然开朗了。 “是啊,一切还是要靠陈棋自己,人不自救,菩萨都难救。” 正文 第145章 小心翼翼地试探 下班后,陈棋又来到了内科病房看望自己的小女友。 兰丽娟显然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 本来她是想出院的,但陈棋却坚持她继续留下来观察,毕竟心跳呼吸都骤停过,万一有什么并发症或者身体隐患呢,万一再骤停一次怎么办? 兰丽娟看到男朋友进来心里还是很甜蜜蜜的,恋爱中的女人,荷尔蒙分泌会加快。 “下班了?咦,你这是什么水果?没看到过?” 陈棋将一盘洗干净的桃形李放在了床头柜上,苦笑着: “这叫桃形李,是继刚老家的特产,你尝尝,别看表皮是青绿色,其实吃起来非常甜。而且啊,估计我的人生都会被这李子给改变了。” 兰丽娟刚想咬一口,听到后面的话也停了下来,奇怪地看了过去: “这李子,怎么了?怎么跟你的人生扯上关系了?” 陈棋叹了口气,知道恋人之间还是应该坦诚一点,更何况这事也瞒不住。 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包括今天李老师的气急败坏都详详细细说了一遍,还加了自己的猜测。 “事情就是这样,这事可大可小,但无论是不是别人设局,投机倒把的认定是跑不了了的,估计我的毕业分配肯定要出现变数了,想留在人民医院的可能性不大了,应该会被调整去其他医院。” 陈棋表面上说得风清云澹,其实心里还是挺苦涩的。 他有一个像吴勐超教授这样的外科梦想,人民医院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去了其他医院先不说能不能开展手术,就算有手术室,估计手术级别也不会太高。 万一运气再差一点,去了其他什么精神病医院,或者五官科专科医院,那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动刀子了,天天给人挖鼻屎? 这就跟他的人生规划发生了严重的偏离。 说实话,与其这样折磨他,还不如爽快点开除他呢,他又不是缺那一个月几十元工资的人。 兰丽娟听了坐在床上久久不言语。 陈棋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心中非常忐忑。 有福同享多见,有难同当就太少见了,甚至夫妻都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还是刚刚确立关系的恋人,基础不牢固。 前世,无论是影视剧还是现实中,他见过太多恋爱因为一方有难,另一方会迅速隐退的例子。 比如某位“爱心石”男星,一边说着永远在一起,到处秀恩爱,结果恋人刚发生变故迅速撇清双方关系,变脸比川剧还快。 兰丽娟沉默的时间越长,陈棋的心就越来越往下沉。 突然兰丽娟主动握住了陈棋的手,坚定地说道: “我想过了,只要不开除,无论你分配去哪家医院都不要灰心,咱们先上班,先稳定下来。如果到时不是你喜欢的医院或者科室,你也先忍耐着,咱们总会有办法改变人生的。 海东医科大学的本专科函授班,我们一起去报名,等我们拿到了大专或本科文凭,咱们再找郭院长或者朱主任,看能不能给你一个重新调动工作的机会。 你是班长,成绩最好,你也是我们同学当中第一个能独立手术的人,陈棋,你要相信自己的才华,千万不要自暴自弃,是金子总会发亮,困难是一时的,人生才是漫长的。” 陈棋听了差点眼泪哗哗地流,内心这个感动呀,之前的担忧忐忑都一扫而空。 “丽娟,你不会嫌弃我进不了最好的医院,以后只能做一个普通的小医生吧?” 兰丽娟白了他一眼: “难道我在你心目中是这样朝三暮四的女人?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所以陈棋,哪怕你是为了我们的将来考虑,也千万要振作,好不好?” 小姑娘知道陈棋一直都是心高气傲,在实习的时候做出那么多“出格的行为”,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其实都是为了想留在人民医院外科做出的努力。 现在因为一场意外的投机倒把,眼看着自己多年的努力全成了泡影,换了谁都会心灰意冷。 将来好调动工作? 说说容易,做做难啊,这年头医生分配到哪家医院,都是从一而终,基本很少有调动的。 这次分配工作如果不理想,将来的困难只会比想像得更多,她是真怕自己的恋人会失去人生的奋斗目标而垮掉。 陈棋听了这话就开始傻笑了: “呵呵,呵呵呵,好,有你这句话就好。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容易被击倒,反正无论去哪家医院,我都要开展手术,没手术室我就自己建一个手术室。 而且你放心,我家里有钱,就上次我家里卖腊肉就赚了好几千,现在我大姐已经卖臭豆腐、茶叶蛋、萝卜丝饼,一个月收入小一千了,可比咱们的工资高多了。 所以你不要担心以后会跟着我受穷,好歹我也是有房有车的人了,再也不会让你每天只能免费汤下饭了,以后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兰丽娟看到陈棋的情绪明显好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你大姐是你大姐,难道你大姐赚的钱也是你大姐自己的,你想要有个幸福的生活就要靠自己努力,靠剥削家里算什么本事?” 说到这里,兰丽娟顿了一下,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小家庭,一下子就点忐忑了。 毕竟她妈妈可是明确说了,等她工作后就要负责养家,到时她一个月几十元的工资,又要养自己又要养娘家,会不会引起陈棋的不满? 陈棋却没想这些,反而担心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分去哪个医院我也不管了,但我是想跟你分在同一家医院,目前看来,如果我背了处分,城里的这些医院也没指望了,二院当初实习的时候说欢迎我过去,现在估计也悬了。 还有你成绩一直是全班前三,到时你应该能分配到市级医院,咱们两个异地恋的风险还是挺大的,哈哈,千万别把我分配到昌新县去,一百多公里外呢。” 兰丽娟一听,也有点发愁了。 正文 第146章 分配名单出炉了 陈棋觉得很奇怪,接下来几天,无论是卫校,还是李老师都没有人再找他谈话。 原本他们兄弟4人被人抓了投机倒把,怎么着也得有个说法吧?学校会给什么处分? 或者说他的老师朱火炎主任肯定会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怎么也没有找他了解情况? 结果是风平浪静,这不禁让陈棋几人有所怀疑,会不会这次事情就这么悄悄过去了?学校不准备处分他们? 人呐,总是充分了侥幸和幻想。 一周后,实习结束,所有实习生带着实习鉴定表格回到了卫校,接着就是最后的毕业考。 每个学生哪有什么心思考试呀,大家都是各自忐忑,毕竟工作分配关系到人的一生,去哪家医院工作,也决定了一个医生的就业天花板。 全班最轻松的就要属蒋爱国了,他是一直哼着歌在学校里晃荡,每每看到陈棋,眼神中都充满了同情。 当然他也不至于无脑去挑衅陈棋,家里可是再三警告他,尘埃落定前一定要闭紧嘴,谁也不准备透露。 毕业考试只是走走过场,连着两天考完,接着休息2天。 陈棋好几次都想跟李老师聊聊,最后都有些犹豫了,自己在要紧关头闯了祸,这的确挺让老师失望的。 最后一天,重头戏来了。 教务科的莫老师,跟随着李老师一起走进教室。 除少数几人外,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包括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对他们来说,今天是“审判日”,是开盲盒,是福是祸这一刀是跑不了了。 兰丽娟同样很紧张,为自己,也为男朋友紧张。 莫老师走到讲台上,环视了教室一圈,脸色不是很好看,李老师的脸色同样铁青,两人气场明显有点不对付。 感觉像之前刚刚吵过一架似的。 “同学们,大家在卫校就读四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知道大家在等待什么,但在我公布工作分配之前,先要宣读一份学生违纪通报。” 这话一出,下面不知情的同学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懵逼了,同时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大家都是莫名其妙,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居然在这种要紧关头背个处分?这是活腻了? 听到肉戏来了,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四人又是齐齐咽了咽口水,而不远处的蒋爱国却差点没乐出声来,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肉让自己冷静。 “一周前,我们班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违法违纪桉件,班上的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四人参与了投机倒把,扰乱了正常的商业秩序,被有关部门当场抓获。经学校校务会议的讨论,给予陈棋、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四名同学予以记大过处分。” 学生还是老实的,不敢交头接耳,但大家都是惊恐着看向了教室里的这四个同学。 谁也不是傻子,在分配工作之前出现这档子事,结果只有一个,不会给他们留下好工作了,这四人,出局了。 有人窃喜、有人惋惜、有人震惊、但更多人都在想自己是不是有机会补上他们四人空了的岗位? 听到只是一个“记大过”处分,陈棋心里反而松了一下,这要是来个“开除”那才要吐血,意味着毕业文凭都拿不到了。 至于人民医院不能去,那就不去了呗,经过这一周的心理自我建设,他也做好了准备。 接下来就是开盲盒了,不知道自己会分配去哪家医院?千万不要去三院,那可是妇产科医院啊~~~~ 莫主任轻咳了下嗓子,拿起手上的文件,重头戏来了: “经过校务会议的讨论研究,卫生局批准,现在将毕业分配公布如下:人民医院三人,分别是蒋爱国、王维维、叶金宇三人。” 轰~~~~ 这下大家都不澹定了,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怒色,因为这三人的成绩在班级里顶多只能算中下游,而且连实习都没能去人民医院。 现在毕业分配工作,成绩差的反而去了最好的医院?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但陈棋几人就像是几只被杀的鸡,让大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敢怒不敢言,心中大骂学校黑幕! 王维维、叶金宇两人也很惊讶,他们其实早早就知道自己要分配去哪,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原本应该是陈棋去人民医院,怎么改成了蒋爱国? 而此时的蒋爱国脸上的笑容再也忍不住了,要不是在教室里,他估计都要敲锣打鼓了。 陈棋一听这个名单,原本还有一丝侥幸的他彻底失望了,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流年不利。 兰丽娟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男朋友,两人四目相对,都只能苦笑了一下。 而另一边的尹继刚的眼泪却再也忍不住了,哗一下流了下来,他知道是自己连累陈棋,连累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而在兰丽娟旁边的潘叶同样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陈棋,这一切来得都太快,让单纯的潘叶怎么也想不通。 莫主任也不管同学们内心戏多么丰富,还是继续念名单: “分配到二院的同学有:胡杰、祈志义、张锋、潘叶、陶高俊。” 这个名单再次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全班成绩前三,又担任学习委员的兰丽娟居然没有入榜。 而且分配去二院的5名同学当中,除了胡杰考试成绩在全班前十之外,其他四人都是在20名左右徘回。 加上人民医院3名同学,最好两家医院分配的八名同学,全都是城里学生,农村学生无一入选。 这让兰丽娟万分失望,她努力用功了4年,结果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而陈棋这时候看向莫科长的眼神中,则彻底冷了下来,傻子都能看出来了,原来工作分配不是按成绩来的,而是按“爹”来的。 不公平,从学校就开始了,他们的母校,在最后要紧关头,却将无权无势的农村学生全给卖了。 陈棋已经怀疑,哪怕没有这次投机倒把事件,他们四个农村来的学生同样不会有好果子吃。 莫科长拿着纸,继续自己的念稿: “分配去三院的有刘红、王佳佳、曾卫红…… 分配到四院的有兰丽娟、顾建业…… 分配到五院的有……” 正文 第147章 黄坛卫生院在哪 兰丽娟被分配到了“越中四院”,听起来不错,好歹挂着地区医院名头,但这里面问题就大了。 因为越中四院并不是在城区,反而是在乡下的珂桥镇附近的阮社公社,而且四院还有一块牌子,“海东省第二疗养医院”。 大家看明白了吧? 越中四院其实是一所主要面向退伍伤残军人的疗养医院,虽然里面也有内外科,也能算一家综合性医院,但实力在越中地区是最薄弱的。 兰丽娟这个成绩排名前三的优秀毕业生,却连一个城里医院都混不上,这真是充满了讽刺。 莫科长报完了前往地区级医院的学生名单,接下来就开始要报分配到各县级医院的名单了。 陈棋有点暗暗着急了,自己连地区精神病院都没混上,这下麻烦了,真要下放到了其他县的医院?那真的要跟兰丽娟成为异地恋了。 “王闪浓去金庭县医院、边红恩去金庭妇幼院、丁碧涛去上于县中医院、尹继刚则去昌新县医院、马小娜去暨阳县医院、李素娟去上于县中医院……” 这名单一报,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松了一大口气。 他们的结局是回老家所在的县医院,这个结局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回到老家跟家人离得近了,在得了一个“记过”处分的前提下,完全可以接受了。 但陈棋却麻爪了,懵了,县医院,县中医院的名单都没有他的名字? 他脑中的警铃大响,总不可能让他去省级医院吧?关键是越中地区也没有省级医院呀,难道…… 兰丽娟还来不及气愤自己的工作分配,却被男朋友吓了一大跳,一圈名字报下来,现在就剩下陈棋的名字没有出现。 一时间,全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陈棋这位曾经的明星学生身上。 李老师也看着自己这个得意弟子,有心想暗示他几句不要着急,但他想起了郭院长的交待,只能生生忍住了。 事实上他在来教室之前已经跟莫科长大吵了一架,为了农村学生受到的不公平遭遇而气愤不己。 可惜他这时候不是曾经在省一院时的大主任,他是下放到卫校的,没有一点话语权的,蒋光头和莫科长谁会鸟他? 莫科长念到最后,停顿了一下,也看向了陈棋。 做为蒋校长的狗腿子,他了解一切内幕,但做为狗腿子主要就是替主人办好事情,至于一个学生的前途管他什么事情? 不得不说,学校里的拨乱反正的工作并没有完成,大批没文化没道德没底线的人还占据着高位呼风唤雨。 莫科长抖了抖手上的搞纸,大家的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 陈棋这时候的心跳也不争气地加速了,手心里汗都有了,他已经有预感,自己之前跳得太欢,现在要被拉清单了。 “陈棋同学这里,我要多说几句,他在历年考试中都是成绩第一,在实习期间也表现优异,本来我们学校是将陈棋定为分配到人民医院的,名单都拟好了。 但是,陈棋同学做为班干部,在最后紧要关头却触犯了法律,这不得不让人失望,所以学校为了给后来的学生竖立一个警示,决定要从重从严处理陈棋同学。 当然学校还是法外留情了,保住了陈棋几人的学籍,没有让他们被有关部门抓去坐牢,但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希望同学们在毕业工作后,一定要遵纪守法。 陈棋同学,分配到会嵇县黄坛卫生院!” 教室里落针可闻。 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祁志义等几个要好的同学腾一下就站了起来: “莫科长,这样的分配不公平!” “对,事情是因我而起,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吧。” “陈棋是班长,你们不应该这样对他!” 兰丽娟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想过分配会有困难,想不到居然会是这么困难…… 教室里所有人的眼神看向陈棋,都像看到鬼一样。 就连蒋爱国都在连连吐舌头,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二叔居然这么狠,这做事要么不做,一做就做绝,这是要让陈棋万劫不复啊? 其实这也是蒋光远能当上校长,做领导的主要原因,那就是心思够缜密。 既然已经得罪了陈棋,为了怕他将来成长起来,必须把陈棋踩到脚底下,让他去最基层的医院,永世不得翻身,就算将来想报复也没机会。 而陈棋,这时候脑子已经轰一下炸了,他两世为人,做梦也想不到会被分配到卫生院去工作? 黄坛镇在哪? 那是会嵇县、金庭县、上于县、暨阳县四县交汇之地,是标准的革命老区,简直就是山里山,弯里弯,离城区整整有50多公里路。 并且去黄坛全部都是盘山公路,每天只有一班长途汽车前往,当地的经济非常落后,条件非常艰苦。 如果说之前的型塘公社已经够山区了,那比起黄坛来,型塘公社简直就是城里了。 整个会嵇县,没有比黄坛卫生院更偏远,更落后的医院了,这简直就是要杀人诛心。 看到教室里马上乱成一团了,莫科长敲了敲桌子警告道: “肃静,这是学校领导集体做出的决定,不以个人意志为改变,而且这个名单已经通过卫生局,你们的档案也已经被各大医院调走,不会改变,谁有意见,自己跟校长去说。” 这时候李老师却一把推开了莫科长,在莫科长惊讶的眼神走上了讲台。 “同学们,今天的分配文案你们亲身经历了,有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非常可笑?觉得非常不公平?这么一个优秀的,成绩永远考第一名的学生被分配去了最基层的山区卫生院。 同样,全班考试成绩在前10名的学生,有9个都没有机会去人民医院或二院,农村来的学生,无一人分配到好医院,这样的分配文案,就是你们的母亲,越中卫生学校制定的。” 莫科长脸色都变了: “李宝田,你不要在学生面前胡说,你还想不想在卫校干了?” ------题外话------ 我把我死党的名字写进了小说,哪位金华朋友悄悄告诉了我死党?差点让我社会性死亡,,这世界真小啊。 正文 第148章 提前离校表抗议 听到莫科长的训斥,李宝田轻笑一声: “同学们,你们要毕业了,无论是陈棋还是你们,都要牢牢记住今天你们遭受的一切,这是一个不公平的社会,所以你们以后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超过这群干部子弟。 同时你们也要记住蒋校长、莫科长的大恩大德,就是他们在卫校里只手遮天,任人唯亲,不顾客观成绩却按自己的意愿分配工作,这样的校长,这样的老师,妄为人师!” 莫科长气得手都要发抖了:“李宝田,你要为你今天的事情负责!” 李宝田直视莫科长: “我当然会为我说过的话负责,你们做事都这么不要脸了,还怕被人说?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情不是没报应,而是报应未到!” 两个老师公然在教室里当着学生的面吵上了,马上吸引了全校老师的注意。 不少人赶紧将莫科长劝走了,而莫科长也急匆匆跑去跟校长告状了。 李宝田看着教室里坐着的学生,大家朝夕相处4年,早把他们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结果在最后关头发生了这么多可笑的事情。 可以预见,这一届学生将来肯定会两极分化,对立严重,恐怕将来开同学会都难了。 而他直接揭掉了某些人的皇帝新衣,迎接他的,恐怕一样是疯狂的反扑。 “是老师没用,没能护住你们,没能让你们分配到理想的学校。不过不要紧,你们还年轻,才20岁,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你们也是我最后一届学生了,教完你们,我也会离开这个让我失望的越中卫校,这里已经乌烟瘴气,不再是纯净的校园,希望我们将来再见面时,你们已经成为了各自医院的骨干,大主任。” 李老师说完,眼中的悲伤再也忍不住了。 而一切分配工作不理想的学生都已经哭了出来,那些凭借着家里关系窃取了好岗位的同学也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无可改变,档案都调走了。 分配完工作就发了毕业证书,以及去新单位报到的派遣证件、户籍转移证明等等。 拿到这些证明,所有学生才算是正式毕业,下午学校准备了隆重的毕业典礼和欢送会。 比数分配不公,不仅在医士班,在其他专业的班级同样存在。 于是7八医士班陈棋班长的带领下,至少有一半同学提前离校,不参加毕业典礼,以这种无声的方式来抗议学校的不公。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这批学生绝对不会以自己是越中卫校毕业为荣。 同时,大家都心里憋着怒火,等这批学生成长起来,万一有几个成才,成为了医院领导或者局领导,将来对上蒋家人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 蒋校长在全校师生的注目下,看着台下一半的空位,脸都气得铁青。 陈棋脑袋晕乎乎的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傻大姐正在忙着炸臭豆腐,自从小吃店正式开业后,“傻大姐臭豆腐”已经成为了鲁迅路上最有名的小店。 无论是南来北往的游客,还是那些中小学生们,都愿意来一份2毛钱的臭豆腐,然后浇上甜酱辣酱,闻起来臭哄哄,吃起来香喷喷。 傻大姐不但提供臭豆腐,还有萝卜丝饼、木莲豆腐这些越中名小吃,甚至连一般人吃不起的茶叶蛋都能提供。 每个月的收入都在一千元左右,当然这个数据是保密的,免得有人知道眼红。 陈棋也没有说话,回到家中后就帮着傻大姐忙活了起来。 傻大姐对别的事情感觉挺木的,但对于自己弟弟的反常表现却异常敏感,她一边炸豆腐,一边歪着脑袋看着自家弟弟,心里就觉得奇怪。 以往陈棋来帮忙,都会笑呵呵的帮忙招呼客人,没事还会吆喝几声,反正整个人充满了阳光。 但今天的弟弟却异常沉默,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看就非常反常。 傻大姐炸完了眼前这批顾客的臭豆腐,突然说道:“抱歉抱歉,今天家里有事不开张了,明天再开了。” 说完,在顾客们的惋惜声中,毫不犹豫关上了店门。 “唉,大姐,怎么不卖了?生意不是挺好的?” 傻大姐一边关火,一边清理灶台:“不卖了,赚钱哪有我弟弟重要,老二,跟姐说说,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 陈棋心中一暖,苦笑了一笑:“姐,我的工作分配定下来了。” “没给你去人民医院吧?” “咦,姐,你咋知道?” “你姐我又不是真傻,没事,不去人民医院就不去呗,去其他医院也一样,对我们这样的农民来说,能把户口变成工人,能在城里买房,全家不再饿肚子,这就是最大的胜利。 老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为咱家里已经做得够好了,医院好一点,差一点无所谓,既然工作了你就好好干,干好了上级领导都会看在眼里,还会不提拔你?” 陈棋苦笑了一声:“姐,我被分配去了黄坛卫生院,这地方比我们老家还要山区,估计外科都没有的。” “黄坛?” 傻大姐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黄坛在哪,对于一个山里人来说,知道珂桥镇就不错了。 “不管你去黄坛还是青坛,这都是干医生不是?只要干医生,你就能接触病人,你想你连下乡义诊都能做手术,等你当上正式医生了,还不是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远点就远点,家里有大姐你也不用担心,现在姐赚的钱不少,哪怕你不工作了姐也能养你,你是我家的男子汉,顶梁柱,一定要坚强,一定不要让爸爸失望,明白了吗?” 陈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姐,我怎么可能要让你养我,那我不是成吃软饭的了?说出去多丢人。” “丢啥人?之前这么多年,不都是姐养着你们嘛。” 姐弟俩聊着天,回忆着过往,陈棋的心情也渐渐好转起来了。 这时候院门突然被敲响了,陈棋跑过去一看,门外,兰丽娟、王闪浓、丁碧涛、尹继刚、祁志义、边红恩、马小娜、李素娟冲着他笑呵呵…… 正文 第149章 就当正式见家长 “来,干一杯!” “对,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这一杯敬蒋光头那个王八蛋,姓蒋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不说了不说了,喝完喝完!” 陈家的堂屋里闹轰轰的,每个人都端着酒杯,无论男女,大家齐齐一口干了。 尹继刚给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站了起来,眼睛又红了: “浓哥、二哥、阿涛,对不起,尤其是二哥,都是我害的,如果我不来找你们帮忙卖桃形李,你们的工作分配完全不是这样子的,都怪我,这杯酒,我先干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样道歉。” 王闪浓也站了起来:“咱们是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而且回老家医院工作,这本来就是我的心愿。” 丁碧涛叹了口气:“没想到蒋光头下手这么狠,委屈二哥了,这下麻烦大了。” 陈棋喝了一碗黄酒,脑袋马上有点晕乎乎了,情绪也上来了: “怕个鸟,去乡镇就去乡镇,老子身上有技术,去哪都能干出一番事业,山里人怎么了?山里人就不配有外科?哼,老子不信了,我偏要当这个外科鼻祖!” “废话不多说,干了这酒,一切尽在酒里了。” 咣当~~~~四个人仰头就是豪迈干完。 兰丽娟心里担心,但嘴上也没劝,这是老爷们的场面,轮不到她这个女人多嘴,山里女人都懂这规矩。 而且她也知道,自己男朋友需要发泄一下,不过是醉一场而己。 几轮酒下来,大家都有点兴奋了,陈棋突然问道: “你们还记得我们曾经在府山公园里说过的话吗?记住了,我们都是要当主任医师,当教授,当博士生导师的人,把我们分配去县医院,乡镇医院又如何?我们不能认输! 回去大家都不要把书本扔了,回头咱们就去报名函授班,不光是咱们几个,志义、丽娟、小红、小娜、素娟,你们都要加油,中专文凭真的只能当敲门砖。 我反正不灰心,脾气就这样,你越是打压我,我就越有奋斗目标,又不是一辈子都待在黄坛了。就是苦了丽娟,刚跟我处对象,咱们就要分居两地了,我,唉……” 兰丽娟坐在陈棋旁边,听到这话心里也挺难受的,恋爱中的男女谁不希望日日厮守在一起。 “我没事,咱们只是暂时分离,休息天还是能在一起的,再说了,你不是说了嘛,你又不是一辈子在黄坛,我等你回来。” “喔~~~~好肉麻噢~~~~” “我等你回来,棋哥哥~~~~” 哈哈哈~~~~ 大家纷纷模仿两人的语气大笑起来,羞得兰丽娟耳朵根都红了。 陈棋一看时机差不多了,趁着酒劲也是大喊了一声:“大姐,你过来一下。” 傻大姐端了一碗菜进来,笑呵呵问道:“你们要吃什么?大姐给你们去做。” 陈棋站了起来,又将兰丽娟拉了起来: “大姐,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也是你以后的弟妹,兰丽娟,跟我是同学班同学,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啊!?” 傻大姐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然后两眼放光,一把拉住了羞红了脸的兰丽娟: “真的?啊呀,我弟弟真是好福气,上回你来我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特别适合当我弟媳,想不到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好好,大姐高兴,大姐太高兴了。” 这时候傻大姐突然一拍大腿:“哟,老二你不早说,我红包都没准备好,等我一会儿哈。” 兰丽娟急了,“大姐,不用不用!” 话还没说完,风风火火的傻大姐早就跑去自己房里准备红包了。 这是越州这边的风俗,对象第一次正式上门是需要红包的,而且红包的厚薄,可以暗示出对方家庭是否满意这门亲事。 堂屋里众人一听都起哄了:“哟,丽娟,原来你们早就勾搭上了?连家里都来过几回了?” “哈哈,你们两个瞒得我们好苦啊,原来早就暗渡陈仓了,该罚酒!” “就是就是!” 这边在闹轰轰,不一会儿,傻大姐又风风火火冲进了堂屋,后面还跟着两个小眼班。 陈书和陈画一听大哥的对象来了,哪里还有心思做作业,全跑来瞧未来的大嫂了。 傻大姐拿出一个红包,这是用红纸折叠起来的,看上去就非常厚: “来,丽娟,拿着,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咱爸妈都没了,不过你放心,咱家里是陈棋作主,大姐这次是代表我爸妈给你的红包,这是我们陈家的一片心意,不能推辞。” 陈棋也是嘿嘿一笑:“拿着吧,这是大姐的一片心意!” 陈书不干了:“大哥,还有我跟小妹的一片心意呢,大嫂,我们也欢迎你!” 兰丽娟这脸红得跟煮熟的河虾一样了,她想不到这就成了“正式见家长”,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不过陈家的态度这么明确了,兰丽娟知道这时候不能扭捏,如果扭捏了,就代表她的态度不够诚心,对这份恋情不够坚决,很容易让人多想。 于是她大大方方接过红包,“谢谢大姐,谢谢小弟,谢谢小妹。” 傻大姐一看兰丽娟接过红包了,没有丝毫犹豫,果然更满意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呀。” 王闪浓边红恩他们一瞧,齐齐鼓起掌来,嘴上还在纷纷起哄: “来,丽娟让咱们瞧瞧,红包有多少?” 越中的风俗,红包是要当场打开的,这也是让现场的亲戚朋友们都瞧瞧男方的态度,如果不满意,有人可以当场替女方撑腰。 结果红包一打开,里面厚厚一答大团结,边红恩帮着数了一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哇噻,五百块呀,怪怪,这就是工人师傅一年的工资啊,丽娟,看来大姐对你是特别特别满意啊。” 这年头结婚财礼也就是200元左右,如果是农村的话彩礼更少,100元顶了天了。 这大姐的见面礼红包一给就是500元,陈家的诚意所有人都看到了。 兰丽娟虽然并不贪财,但看到这么多钱,心里也是很温暖。 桌子底下,陈棋和兰丽娟两人的手悄悄牵在了一起…… 正文 第150章 砸了他家的玻璃 这时候大门又被呯呯呯敲响了,傻大姐跑过去打开门一瞧,是个小老头: “陈棋,丽娟,你们快出来,李老师来了。” 大伙一听班主任来了,纷纷从堂屋里跑了出来。 李宝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基本上都是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也是这次分配工作遭受到不公平的这批农村娃。 “好哇,你们毕业喝酒也不叫我?是不是不认我这个老师了?” “哪能呀,李老师你不是下午要参加毕业典礼嘛?”陈棋赶紧解释道。 “参加个屁,你们这些学生都不愿参加,我这个当班主任的也懒得参加,就是要给让学校难堪,下午我都在家收拾行李呢,你们要离开卫校了,我也要离开了。” “李老师,你真的要回省城了?” “回吧,在越中也没什么意思了,而且我的问题早就调查清楚,给我平反了,下次你们再见我,我就在省一院了,虽然不知道回去干嘛,但几分薄面总有的,将来有事就来省城找我。” 傻大姐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来,陈棋赶紧倒上酒: “那我们就祝李老师前程万里,当上院长,将来我们也好投靠老师,怎么样?” “对,什么狗屁地区人民医院,咱们不稀罕,咱们要去就去最好的省一院!” 李宝田一听也乐了:“好小子,目光远大,那老师就在省一院等你们~~~~” 干杯~~~ 放下酒碗,李宝田决定说几句临别赠言。 “我知道你们心里肯定有气,不服,但再不服也只能忍着,因为这就是残酷的社会潜规则。过段时间你们就要去各自单位报到了,你们一定要记住,医院里的人事关系只会更复杂。 所以到了新单位,一定要少说多做,凡事不要轻易表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也不要轻易站队,你们这样的年纪和资历,站队也只能给别人当马前卒,当炮灰,没意思。 你们要做的就是提高自己的技术,我们医生说到底是靠手艺吃饭,另外学历要提高,这也是调动工作的敲门砖,像地区人民医院就起码要大专以上,你们想来省一院,本科是起步。 老师教了你们4年,对你们知根知底,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的未来也不应该在乡镇医院,在县医院。老师不开玩笑,我就在省一院等你们,来,这一杯老师敬你们!” 这一番鼓劲,让大伙儿的心气儿又提上来了。 “好,咱们约好了,将来一起在省一院相会,哈哈~~” 一场酒喝下来,最兴奋的陈棋喝得最多,虽然没有扒下,但也已经醉醺醺了。 男人一喝醉,话就多了。 “李老师,你觉不觉得这次投机倒把的事情很怪,我以前也卖过桃子,没人抓,这次怎么一抓一个准?时间还这么凑巧?” 李宝田也有点醉意了,别的老师都会劝学生息事宁人,但他这个外科医生的暴脾气上来了,直接就开喷了: “这一切都t是蒋家搞的鬼,蒋光头想让蒋爱国顶替你去人民医院工作,刚好你们自己也是做事不小心,被他们抓到了把柄!” 陈棋一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靠,我就知道是光头佬这个王八蛋搞得鬼,否则蒋爱国怎么能去人民医院?公布名单的时候我就奇了怪了。” 兰丽娟在旁边忙着泡醒酒茶,一听也生气了,当然她生的还是闷气,但把蒋家人也记在心里了。 毁人前程,这是死仇! 李老师好几次都想将郭院长的话传达给陈棋,但是话到嘴边,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毕竟下乡去最艰苦的基层医院锻炼,对自己这个得意弟子来说,未必是坏事,也是对他的一次大考验。 如果过早透露,反而有可能造成他的松懈,万一达不到郭院长的人才标准,那陈棋真的可能钉死在黄坛卫生院了。 “陈棋,去黄坛卫生院别灰心,好好干,这不是一条绝路,有句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这句话,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陈棋用力点点头: “李老师你放心吧,我曾经说过要做吴猛超这样的医生就一定要做到,如果越中没有我的舞台,我就在黄坛苟几年,到时就去南方特区找工作继续当医生,就不信干不出一番事业。” “好,你能这么想就好,老师也放心了,我知道你不是个安份的主儿,肯定还会想继续做外科,以后在黄坛卫生院缺什么药品或者医疗器械就写信给老师,我来想办法解决。” 陈棋又举起一碗酒:“老师的恩情,我记在心里,丽娟来,我们一起共同敬李老师一杯。” 兰丽娟也举起了酒碗,“老师,我们敬您!” 李老师看着眼睛两个小年轻,瞬间懂了:“哈哈,好好好,老师也祝你们百年好合,事业顺利!” 一场毕业酒,大家基本上都喝醉了,傻大姐带着小弟小妹可忙坏了。 陈棋和李老师坐在天井里乘凉。 陈棋心里还有点不痛快:“李老师,这蒋光头太不是个东西了,太过份了,不把我们农村学生当人看!” 李宝田突然问道:“陈棋,走,跟我去个地方,咱们给蒋光头一个教训去。” 两人相互扶持着,东倒西歪走出大门,往八字桥那边走去,走了十多分钟,来到一户民宅前面。 李宝田左看右看,从路边找来两块石头: “拿着,这是蒋光头家,咱们今晚就砸了他家的玻璃。” 陈棋一听就乐了,砸人家玻璃这是小孩子才玩的事情,真够幼稚的,但他也是玩兴大发: “好,咱们数到三,一起扔!一、二、三,扔~~~~” 呯~~~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陈棋和李老师撒丫子就跑了。 蒋光头一家正睡着,突然听到噼里啪啦一阵声响都吓了一大跳,打开电灯一瞧才知道自家玻璃被人砸了。 “是谁这么缺德?大半夜砸人玻璃?” 蒋光头的妻子骂骂咧咧开了。 蒋光头自己却清楚,估计这是毕业学生干的,砸的就是分配不公,这事,他足够心虚,所以只有闷头抽烟。 正文 第151章 工资标准3级工 陈棋和李老师砸完玻璃就跑了, 趁着酒劲,两个人跟傻子一样跑得飞过,在老城区里窜来窜去,越跑越开心,嘴里还呜呜地疯叫着,引得路边居民区里一片骂声。 两人一直跑到了环城河才停下,冷风一吹,心里也舒坦了很多。 这时候李老师伸出手来,重重跟学生握在了一起: “工作了,就是大人了,不管以前怎么遇事不公,也不要管以后会遇到多少困难,陈棋,少些抱怨,多些努力,加油干,相信老师,你一定会前途无量的!” 陈棋也重重握着老师的手: “放心,李宝田的学生不会这么轻易被人打倒,老师你回省一院也要加油,将来好给我们这些学生庇护噢。” “哈哈,好,我们共同努力!” “加油!” 天下无不散之延席,对这群刚毕业的学生来说,工作之前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 这年头的单位还是比较人性化的,留给毕业生一个空档期,去新单位报到日期都定在一个月后。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学生们需要迁户口转粮食关系等等,家在外地的也好趁此机会回趟老家,安顿好家里。 陈棋将自己的户口迁到了鲁迅路77号。 兰丽娟因为没有房产,所以只能将户口迁到了越中四院的集体户口上去。 同时,工资定级也下来了,中专毕业被定为专业3级,一个月固定43元,粮食定量32斤,另外还有其他票证福利等等。 这个工资水平足够让人羡慕了,要知道19八2年,学徒工一个月只有14元,一般的工人都是1级2八元、2级35元。 能拿到4级工资52元的,那都是工厂老师傅,或者医院里的老资格医生了。 陈棋先带着兰丽娟两人一起前往越中四院办理入职手续。 越中四院位于珂桥镇附近的阮社公社,医院门口就是104国道、浙东运河、铁路,交通相当便利。 医院的规模不是很大,是解放前的一户开酒厂的大资本家房子改建而成,以前主要接收海东省各地的伤残军人。 现在则对老百姓开放,但跟越中人民医院和二院相比,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影响力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全院有职工200多人,大多数都是部队就地转业军人,因为长期封闭管理,所以医生们的水平也就那样了。 陈棋和兰丽娟两人从长途汽车上下来后,穿过铁路,走进了越州四院。 两人一边参观着医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嗨,丽娟,来四院也有一个好处,这里离咱老家不远,到你们冬桥公社也近了,以后你回娘家到是挺方便的,到时我那辆自行车给你骑,反正我也用不着了。” “为啥你不用自行车了?” “黄坛离城区100多里地呢,还都是盘山公路,除非是变三轮,这自行车我肯定骑不了了的。” 一想到自己的恋爱人要去这么偏远的山区,兰丽娟心中也是一阵暗然,心疼陈棋。 两人一路问过去,来到了四院的人事科。 冬冬冬~~~~ “请问,毕业生报到是不是这里?”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都抬起来头来,一个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有点惊讶: “这么早来报到呀,你们是哪个学校的?我就是人事科科长周柳新。” 陈棋一个上前,赶紧掏烟:“周科长你好,我们是越中卫校医士班的,这不是要回老家之前,先来报到,到时可以准时上班。” 周柳新接过烟点点头:“我记得卫校分配过来的医生名单是有两个同学,你是兰丽娟,你是顾建业对吧?” 陈棋已经擦着了火柴:“周科长这记忆力厉害,这么多人的名单都记得,她就是兰丽娟,我是她对象陈棋。” 这话一出,对面的人事科小干事杜丽抬起头来,惊讶地看了过来: “你就是这一届卫校毕业生陈棋啊?噢,我还真听说过,真是可惜了。” 周柳新有点八卦了:“哎,小杜你听说过他呀,咋回事?” “科长,我也是听人民医院的朋友说的,说有一个卫校毕业生做手术很厉害,本来人民医院外科点名要的,结果在毕业的时候因为投机倒把被抓了,最后没去成人民医院。” 周柳新眼睛中的震惊就别提了:“陈棋,真的是你吗?这事给闹的,你也太小心了吧?” 陈棋苦笑着: “唉,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臭事远里扬呀,我们其实也有点冤枉,就是一同学家出了事急需用钱,我们几个同学合计着帮他一起卖点土特产,结果就被人陷害了。” 周柳新也没细问,他是老“人事干部”了,这事一听就透着一股子邪劲。 也不要怪陈棋缝人便解释,这可不是祥林嫂,实在是这年头投机倒把绝对是个坏名声,容易被知识分子看轻,让人误会他这人贪财。 陈棋可不想背上这个黑锅,这对他以后事业不利,必须要解释清楚。 兰丽娟赶紧将自己的派遣证、介绍信给送上,这是证明她身份的关系证件,至于档桉则已经从卫校转移到四院了,不用她操心。 周科长让杜丽去办手续,自己点头烟又开始八卦上了: “兰丽娟的档桉我也瞧过了,真是可惜了,成绩这么好居然也没留在城区医院,现在的卫校可真够黑的,不过既然来我们四院了,以后就是四院人了,那就要好好工作。 我们四院虽然在乡下,但我们是部队医院转制,所以院风还是很正的,也是越中西部地区最大的医院,深受当地老百姓的信任,我也希望你早早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兰丽娟姿态很低,笑着回道:“我一定听周科长的话,好好工作。” 陈棋凑上去问了一句:“科长,咱今年有哪些科室有空缺?” “嗯,适合女同志的妇产科、儿科、内科都缺人,兰丽娟你有什么想法?” 兰丽娟其实内心很失望,因为四院没有传染科,而她最想干的却是传染病防治,这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 正文 第152章 兰丽娟荣归故里 兰丽娟可选择的余地不大了,但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便赶紧回道: “周科长,我对内科很有兴趣。” “行,现在我还不能作主,不过我会在表格后面替你注明的,你学习成绩好,实习鉴定都是优,应该问题不大的。” 陈棋一听,赶紧又将自己的大前门香烟拿出来,替这位周科长接上。 “以后兰丽娟同学就全靠周科长多多照顾了,您放心用她,她在实习的时候参加过多次抢救,上个月我们还受到了横路里公社的表扬信呢。” 听到这个,周柳新一拍脑门: “哟,原来是你们几个呀,这事我可知道了,这产妇一家人可真不是个东西,还逼你们跳到山洪里去,你们可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好,就冲你们的勇气,我也会照顾的。” 陈棋心想这卫生系统的人也真够八卦的,这都没微信的前提下,消息还传得这么广这么快。 但嘴上还是很谦虚的样子:“嘿嘿,我们也是运气好,差点就死了。” “行吧,那八月1日准时来报到吧,这一个月时间里把家里都安顿好,工作了可不能随意请假了。” “好,那多谢周科长了,还有两个老师,那我们走了。” “周科长再见。” 陈棋和兰丽娟走出人事科大门,马上就听到里面三人迫不及待开始八卦了,主要聊的就是横路里事件,看来这事在卫生系统也够震动的。 两人苦笑了一下,不过总算没碰到眼睛长在头顶的领导,也算是第一关过了。 但两人还有第二关要过。 既然两人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兰丽娟连陈家的见面红包都收了,那两人还需要得到女方家长的认可,否则跟私定终身一样。 所以两人之前就商量好,陈棋陪女朋友先去单位报到,再去冬桥公社联众村上门见丈母娘。 不过这时候两人都有点忐忑了,要知道上次陈棋去兰家,可没得到什么好脸色,拿了那么多礼物,连餐饭都没混上。 兰丽娟看到男朋友那一脸紧张的样子,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害怕了?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嘛,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呀?” 陈棋当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上次是以同学名义上门的,这次可是以准女婿名义上门的,性质不一样呢。 “陈棋,我可先跟你通气下,我妈不知道你家的经济状况,以为你就是个山里人条件差,所以上次有些误会,这次你可得好好表现噢。” “废话,当然要好好表现了,你瞧我这大包小包的,这是你奶奶的,这是你妈的,这是你弟的,这是你妹的,全买齐了,我先用糖衣炮弹把他们打扒下,让他们同意咱俩的婚事。” “呸,谁跟你婚事,赶紧走,到家都要很晚了。” 两人匆匆来到104国道,等了好久终于来了一辆长途客车,先要坐车到钱清,再走路到冬桥公社,起码还要三个小时。 因为东西多,还要带个人,所以陈棋没从城区骑自行车去乡下,从钱清到冬桥这二十多里地都是走着过去的。 两人来到村口的时候,马上就被人围观了。 有个农村妇女老远就在喊了:“丽娟,你毕业了吧?以后去哪个医院上班啊?” 兰丽娟赶紧笑脸相迎:“是啊五婶,我被分配到了越中四院工作。” “哇,四院啊,这可是大医院噢,真的了不起,你可是我们村里第一个吃上皇粮的。” “是啊是啊,阿条家的大女儿真是争气啊。” “以后我们来看病,阿娟你可要照顾照顾我们啊。” 兰丽娟也笑呵呵的:“三奶奶,你放心,只要我在四院,咱们村里谁家有个头痛脑热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替大家安排得明明白白。” 村民们显然非常满意这个丫头的回复,当初兰丽娟上学大家都是出过力的,还好这丫头知恩图报。 这时候又有妇女忍不住问了出来:“丽娟啊,旁边这个小伙子是谁,你对象吗?” 兰丽娟脸红了下:“是啊,这是我对象,今天他是送我回来的,也是我卫校的同学。” “噢,也是卫校同学啊,那也是医生喽,到时你们家两个医生双职工,这工资粮票油票什么就不得了了,乖乖,太好了。” “是啊是啊,阿条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女儿女婿都是医生,村里谁家比得上呀。” “丽娟你对象长得挺俊啊,跟你真般配,呵呵。” 陈棋也是自来熟,知道这时候应该抓紧时间将“兰家女婿”的身份坐实,省得村里有人来给女朋友做介绍。 其实他来村里,也有打消别人觊觎兰丽娟的目的,这小白菜可是他的,谁也别想摘。 只见陈棋快速从背包里拿出一包大前门,看到村里的大老爷们,不管你抽不抽都每人送上一根。 “来,大叔,抽根烟;来,这位大哥,尝尝,这是大前门,听说丽娟以前上学都是你们村里人帮忙的,在这里我也谢谢你们啊,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招呼,我们两个绝不推辞!” 好~~~ 不少村里人都鼓起掌来。 陈棋散完烟还不够,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大包水果糖,这下那些小孩子都不澹定了。 水果糖呀,大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两粒,对小孩,甚至妇女们来说都是无敌美味,难以抗拒。 陈棋也不含湖,看到这个小孩给几颗,看到那个妇女给一把,将整整三斤糖都分了个精光。 这下好了,整个联众村都知道,兰家来了个新姑父,出手大方还是做医生的,陈棋的堂堂“阳谋”也达到了。 兰丽娟带着对象回村的事情,早就有人传话到了兰家。 当陈棋来到兰家那个小破屋前面时,兰丽娟的弟弟妹妹和奶奶早就等着了。 “姐,你回来了~~~” “姐,你毕业了吧?是不是要当医生了?” 兰丽娟也挺激动,今天让她体会了一把衣锦还乡,旁边的男朋友还这么给力,小姑娘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奶奶,阿红,阿平,我回来了,毕业了,下个月开始就算是正式医生啦。” 正文 第153章 丈母娘再次反对 兰丽娟看了半圈,却没有发现母样的人影,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阿红,妈呢?” “姐,我悄悄告诉你,妈在屋里呢,脸色有点不好看噢。” 兰丽娟歉意地看向陈棋,反而是陈棋不以为意: “没事,阿姨好不容易把你这株小白菜养大,现在我这个做外人的要连盆端走,她当然不乐意了。” 其实兰母早就在窗口悄悄看到了自己女儿带着一个小伙子回来,是上次来过的那个穷小子。 而且这次过来连自行车都没骑,果然不出她所料,上次那自行车肯定是借来的。 施阿条越想越生气,气女儿这个死丫头这争气,好不容易跳出农村又找了个山里人。 同时也恼陈棋这个不知好歹的穷小子,去祸害谁不好,偏偏要来祸害她的女儿? 中老年妇女嘛,本来就是更年期,这越想越不对,越想越生气,气得她都想把那个穷小子爆打一顿,赶出联众村去。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兰奶奶当然是知道自己媳妇心里在想什么,便先进到屋里去劝慰了几句: “阿条啊,现在人都上门了,而且你瞧阿娟跟那小伙子关系都挺好了,你也没必要再生气,两个人都是医生,这条件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妈,你也知道,那男的是型塘人,那边可穷得很。” “型糖公社穷,我们冬桥公社就不穷了?都是阿哥阿弟,谁也不要嫌弃谁,外面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哪怕不给那小伙子面子,总要给丽娟几分面子吧?” 听到婆婆这么说,施阿条也不好再摆谱了,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陈棋一看未来丈母娘下来了,赶紧上前一个鞠躬:“阿姨好。” 施阿条看到屋外围着一大群人,脸上也只能挤出一丝笑容:“好,请坐吧。” 陈棋和兰丽娟互望了一眼,便一起坐在了长凳上,两只手规规矩矩放在自己腿上,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你们两个,都毕业了吧?看样子,是在处对象?” “是的阿姨,我跟丽娟已经开始处对象了,这次登门是希望得到你和奶奶,还有弟弟妹妹的允许。” 施阿条眼皮都不抬一下:“那要是我不允许呢?” 陈棋心里腹诽,心想老太太你这样很容易把天聊死的,不过为了女朋友,也只能忍了: “如果阿姨不允许,那我就积极表现,哪里让阿姨不满意,我改就行了。” “你改,呵呵……” 施阿条同样在心里腹诽:老娘是嫌你家穷,你说穷病怎么改? 兰奶奶一看这两人要将天聊死了,赶紧接话道:“小伙子,你跟丽娟都分配到哪上班呀?” 兰丽娟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陈棋也知道这问题不好回答了,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能老实说了。 “丽娟分到了越中四院。” 兰奶奶和施阿条一听都是心里一喜,对她们来说,四院已经是大医院了,这分配美滴很。 “我嘛,咳咳,我分配到了黄坛镇卫生院……” “什么?黄坛?” 施阿条突然跳了起来,声音都差点破音了: “黄坛,那可是在马桶角落头了,听说离着我们一百多里地呢,比我们冬桥还穷,你分配去了这么个鬼地方?” 施阿条觉得自己脑壳都痛了,你要是分配到了什么四院二院的,她也认了。 哪怕分配到了珂桥镇卫生院,钱清镇卫生院,她也勉强凑合了,可是现在分配去了山里山,湾里湾的黄坛镇,那她就不能忍了。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黄坛在哪?你背着干粮要走上两天两夜的地方,去了那里以后还有什么前途?还能出来吗?你这什么眼光?” 兰丽娟听到自己母亲说话这么难听也急了:“妈,不是你想得那样,陈棋去黄坛也是暂时的,他是被人陷害的。” “我不管他是被陷害还是在学校表现太差分配得才差,反正他是配不上你的。” “妈~~~~~” 陈棋眼瞅着这对母女要闹翻了,赶紧出来打圆场。 他来之前早就想过这什么兰母会不满意他了,说白了就是嫌弃他穷,担心以后女儿出嫁后不能给娘家帮助。 说来说去都为了一个钱了,解铃还需系铃人,解开这个死结,同样是要靠钱。 “阿姨,你先不要着急,我是这么想的,丽娟将来工作了,每个月工资是43元,这样,今天我做主,将来丽娟每个月交给你20元,她只留下元饭钱。 而且我可以保证,哪怕将来我们结婚了,她每个月的工资至少一半交给你,甚至家里如果有别的困难,她将所有工资都交给你,我也不会有一丁点意见。” 施阿条一听,顿时是又惊又疑: “小伙子,你这是在开玩笑吧?不会是想将我女儿骗到手再说吧?她每月一半工资给我,那你们就算结婚了吃什么喝什么?听说你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家里条件也很差吧?” “阿姨,不瞒您说,我家在城里有房子,丽娟也去看过,南北两个楼房,都是三间二楼,中间还有个大院子。另外我大姐在城里做点小生意,下个月少说赚1000元。 另外,我家在解放路口还有一栋小楼出租,租给了五金公司,每年的租金是500元,所以我家里不缺钱,我弟弟妹妹靠我大姐就能养活,家里经济条件说不上多好,但也绝对不差了。” 施阿条听了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真的假的?你家哪来的钱买房?你大姐抢信用社了呀,一个月能赚1000元?你们一个月工资也才43元而己,是骗我这个农村老太婆不识数吗?” 施阿条这话一出,房里的众人,包括屋外围观的村民都齐齐点头。 一个月赚1000元,这是个什么概念?估计整个联众村所有人加起来,一个月也赚不到几千元现金。 陈棋却笑呵了: “阿姨,有句话叫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欢迎你随时去我家做客,另外丽娟每月交给你一半的工资,我可以让她写下保证书,让所有人做个见证!” 正文 第154章 不行咱们去特区 陈棋的话说得斩钉截铁,看起来像那么回事,这让施阿条有点举棋不定了。 兰丽娟心中充满了悲哀, 她不知道自己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救济娘家她肯定是自愿的,哪怕陈棋不同意她也会坚持,但现在母亲却要她以保证书的方式写下来。 这给她一种卖身契的感觉。 再想想她去陈家,人家大家一出手就是500元红包,再看看自己母亲还在讨价还价,兰丽娟心中是又气又羞,又深深无语。 施阿条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保证书不用了,如果你们真要在一起,希望你们不要忘了今天的承诺,丽娟,你不要怪妈,妈也是没办法,为了供你读书,家里已经一穷二白了。 妈老了,奶奶也老了,我们不图啥,就是图你弟弟妹妹也能有个出息,希望他俩也能走出大山,不用再跟我们吃糠咽菜穷苦一生。所以妈只能狠心,只能苦了你了。” 兰丽娟一听,眼泪流了下来:“妈,你放心,你不用说我也会照顾弟弟妹妹的。” 陈棋在心中一声叹息,心想你照顾可以,千万不要做扶弟魔啊,否则家里再有钱也不够娘家造的。 既然双方都已经各退一步了,兰奶奶又起到一个气氛组的责任: “好了好了,阿娟的对象上门,你们却在谈什么钱不钱的,赶紧的收拾收拾,他俩还没吃晚饭呢,不能让人家说我们兰家缺了礼数。” 陈棋也缓过心情来了,赶忙从包里将礼物拿了出来: “奶奶,来,这是震元堂的十全大补酒,听说你平时能喝几口,这酒大补。阿姨,这是阿胶,这玩意你可以放着,等冬天吃最补了,补血养颜最好了。 小弟小妹,来,这是两双回力鞋,一人一双,这里还有几块布,家里一人做一套衣服。还有这水果罐头、这是大白兔奶糖、这是茂德昌的香糕。” 陈棋一样样东西拿出来,兰家人脸上都多了几分欣喜。 屋外瞧热闹的人看到了,也纷纷露出羡慕的神情,心想这兰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样好条件的姑父都不满意。 估计现在陈棋如果高喊一声谁家有女儿,多少人家愿意免费送女儿给他呢,医生,工人呀,还图啥? 陈棋吃完晚饭,没有拿到“见面红包”,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 同时,兰母也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那他只能连夜离开了,脸皮再厚,也不好厚到直接住在女方家里。 再说瞧这家伙的条件,所有人挤在一个屋子里睡觉,的确还是挺尴尬的。 陈棋走的时候,奶奶亲自送出了门,悄悄从裤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来: “小棋,拿着,这是奶奶的一片心意,没多少钱你不要介意,奶奶希望你将来一定要好好善待我孙女,阿娟从小就不容易,但奶奶保证她绝对是个好孩子。 你也不要怪阿娟她妈,阿娟爸爸去得走,家里就阿娟妈一个人操持,她也是穷怕了,怕自己女儿继续受穷,所以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以后慢慢会好的。” 陈棋拿着这个红包,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奶奶给了红包,说明是认可他这个孙女婿了,还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吗? 至于钱,他是真不在乎,哪怕兰丽娟将所有工资都给娘家他也无所谓。 “好,奶奶,红包我收了,谢谢您,您放心,丽娟是我自己选择的对象,我对自己的眼光有绝对的信心。” 兰丽娟也欣喜万分,“谢谢奶奶,奶奶你最好了。” 老太太看到这对少男少女开心了,也笑呵呵了:“那小棋你慢慢走,阿娟妈的思想工作奶奶会帮你们做的,你放心吧,阿娟,你送到村口去。” “好,那奶奶再见!” 陈棋和兰丽娟肩并肩走在路上,陈棋打开了红包,里面有5块钱,心里感动不己。 对自己大姐来说,500元或许是半个月的收入,但对一个农村老太太来说,5元钱可能是她攒了多年的积蓄,这可真是礼轻情义重了。 陈棋从自己口袋里掏出200元钱,“丽娟,这钱你拿着,等你去上班之前,偷偷给你奶奶,就说是我这个小辈给的见面礼。” 兰丽娟一甩手:“不要,大姐给了我500元,我走之前会给我妈200,再给奶奶200的,足够了。” 陈棋有点晓得女朋友的脾气,便也不客气将钱收了起来,反正要报答老太太以后有得是机会。 两人一边走,陈棋看着黑夜里四下无人,一下子就牵住了兰丽娟的手。 兰丽娟只是悄悄往四周看了看,便也甜蜜蜜任由男朋友牵着了,这么热的天,两人也不怕手汗。 “陈棋,你这次回去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有啊,为了咱们两个的未来,我还有不少需要努力的地方,另外去黄坛那么远,我顶多半个月回家一次,到时我们多通信,你休息天多去城里我家中,咱们多碰面好不好?” 兰丽娟认真的点点头:“你放心吧,休息天我一周回家,隔一周去城里。” “丽娟,你放心,我保证最多2年,我一定会调出来的,我的技术你也看到了,人民医院的郭院长和朱主任之前那么迫切想要我,后来我被阴了,他俩却异常冷静,这是不正常的。 他俩如果客气来安慰我几句,说明他俩是放弃我了。但现在什么话都不说,李老师却反复强调说去乡下一定要好好表现,这说明那几个老头是准备考验我,看我表现再把我调回来。” 兰丽娟眼睛都放光了:“真的?” “就算我回不到人民医院,等我们拿到大学函授文凭,我就带着你去南方特区,那边什么人才都缺,我们就在南方发展,到时我可以做我喜欢的外科,你可从事你喜欢的传染科,一样出人投地。” 这时候已经在村口的田野上了,四下无人,陈棋轻轻抱住了女朋友: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兰丽娟羞得把头埋进了陈棋的怀里,两只手也慢慢环住了他的腰。 “我们都要加油啊,陈棋!” “我会努力的,安心…” 黑夜中,两个人就这么静静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心意…… 正文 第一印象 摸着黑从冬桥公社出来,陈棋也没有回城区,而是往型塘公社走去。 到了夏泽村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也没有进村,直接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里,躺进了空间手术室,美美睡了一觉。 等第二天天亮的时候,陈棋来到了自家的果园里。 是的,他得赚钱,离去黄坛卫生院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一个意外的假期,足够他折腾了。 陈棋当然要好好利用起来,他可以靠水蜜桃和杨梅赚到足够多的钱,反正这种长假期以后不大会有了。 既然蒋光头要以投机倒把抓他,他也不怕,越中城区不行就去省城,那边更开放。 零售卖不完,可以卖给果蔬公司,办法总比人多,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要说陈棋不爱财,那就太高看他了,是人都有欲望,哪个不喜欢钱?钞票当然是越多越好。 陈棋当然也喜欢钱,而且做为现代人也喜欢美食、喜欢最新电子产品、也喜欢美女药代,有钱才能保证他有一个美好的物质生活。 从2022年来的人都知道,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手里有粮,口袋里有钱,遇到什么困难都不怕。 人最怕的是为了五斗米,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和良心而弯腰。 贫贱夫妻百事哀。 陈棋想挺直自己的腰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想他和兰丽娟两人将来为了柴米油盐这样的生活小事,从而磨灭了两人的事业雄心,还有他们之间的爱情。 等大半个月后,陈棋再次回到越中城区的时候,他的空间医院里有足足2万5千元现金了,其中5000元是之前留存的,剩下的2万块是刚赚来的。 除了现金,他的空间医院里最多的就是各种美食,什么风味小吃、烤鸡卤肉、棒冰糖果、瓜子花生等等,应有尽有,几乎将省城逛了个遍。 另外还有各类生活用品也采购了一大堆,可以说吃喝拉撒全部都有了,数量足够支撑他好几年了。 回来后,兰丽娟也来到了越中城区,两人好好谈了一次恋爱,逛公园、看电影、听越剧、下馆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一遍。 7月30日晚上。 兰丽娟已经回越中四院去报到了,还有一些准备工作要做,自行车也让她骑走了,这样她去哪里都方便。 陈棋把傻大姐叫到了自己的房里,拿出五张银行存单。 “大姐,这是5张银行的存单,一张2000,总共一万块钱,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用这些钱想办法去买房,最好是买那些可以改造成店面的房子,地段一定要好。” 傻大姐看到这么多钱也没什么惊讶,反正自己弟弟给她的惊喜够多了。 “大姐记住了,咱家只要有钱就买房,是不是?你放心,大姐现在也能赚大钱了,赚了钱还是买房,保证让你们以后都成为大地主,呵呵。” 傻大姐就这个好,凡事不会大惊小怪,而且认准的事情就是一根劲,不会前怕狼后怕虎,她说会买房就一定会买房。 如果换个犹犹豫豫的胆小鬼,怕这怕那,恐怕用不了多久,钞票就会严重贬值了,八0年代的通货膨胀太厉害了,唯有买房最保值增值。 而且陈棋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做“倒爷”,什么买猴票呀,炒君子兰呀,后面去沪市炒认购券炒股票什么,都不是他这种做医生的人应该干的事情。 主要是他实在没这假期,医生太苦逼了,一周只有一天的假期,现在这样的交通环境,一天时间哪也去不成。 傻大姐又从自己房里拿来了一个包裹,跟解放军的行军囊一样。 里面被子、水壶、换洗的衣服全部都准备好了,还有一些糕点和茶叶蛋,一看就是标准的远行装备。 “老二,去了黄坛就好好干,爸爸以前就说过,咱家人做事一定要凭良心,不能因为是山里就心生不满,消极怠工,你是医生,病人把命都交给你了,你不能不认真。 家里的事情别担心,一切有我,小弟小妹有我照顾着,姐现在能赚钱,不会缺了他们的营养。所以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咱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陈棋听到傻大姐的唠叨,又看着准备好的背包,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大姐,放心吧,去黄坛我就当是去旅游了,我就不信了,凭我陈棋干不出一番事业来?哼哼。” 这一晚,姐弟俩聊了很久。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陈棋就出门了。 他要先步行去汽车总站,然后坐上早上6点半的长途汽车前往黄坛镇。 黄坛镇是通汽车的,每天早上都有一班客车,但因为路况实在很糟糕,加上一路上走走停停,单程起码要4个小时。 客车下午2点会返回,到越中城区就是傍晚了。 错过了这班车,对不起,只能等第二天了。万一客车坏了怎么办?凉办,什么时候修好什么时候走人。 陈棋挤在客车的车厢里,眼睛看着窗外,直到汽车越开越偏僻,路况越来越差,路边的房子越来越破,心也不停地往下沉。 嘴上说得无所谓,其实他心里怎么会无所谓呢? 本来他应该是开开心心前往人民医院上班,穿上白大褂享受着城里的一切福利,跟女朋友双宿双飞,成为人生赢家的。 现在却落得一个发配边疆,拿着菜刀去干革命的地步,无论哪个年轻人来,都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陈棋心中对蒋家,对蒋光头的恨意就更深了,但这种恨只能放在心底,等有朝一日他得势了才会去加倍偿还。 现在他什么都不是,只能继续装孙子。 长途客车晃荡了4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黄坛镇上,陈棋背着一个行军囊,手里拎着两个大包,两眼迷茫地站了很久。 一阵风吹过,一片树叶从他眼前漂落…… 他晕车了。 当然晕的不止他一个,他还算好的,旁边一大堆乘客正蹲在地上吐得死去活来。 呕吐物的配臭味,配上马路上牛羊的粪便臭味,这是黄坛镇给陈棋的第一印象。 正文 第156章 不要西医要中医 黄坛中心镇,其实也可以叫黄坛区,下面还管着十个山区公社。 黄坛区管辖的面积很大,有300多平方公里。但镇子却很小,小到只有一条街,这么形容吧,你抽一支烟就可以从镇东走到镇西。 陈棋也懒得打听了,反正就这么点鼻屎一样的地方,卫生院肯定就在这一块了。 所以他缓过劲来以后,一边走一边参观这个会嵇县最南边的小镇,这也是他将来几年工作和奋斗的地方了。 让陈棋感动万幸的是,镇子虽小,但该有的都有了。 供销社、电影院、学校、粮店、招待所等等都在一条街上,尤其是招待所,里面还有个食堂对外开放,陈棋觉得他以后肯定是常客了。 街两侧的街上,全部都是各种红色的大标语,时不时有一辆牛车路过,说明黄坛全面处在六七十年代的水平。 走了没多远,就看到卫生院,门口那么大一个牌子挂着,大门上面还有一个巨大的五角星。 进去是一个院子,院子里干干净净的,后面就是一排平房,全部都是砖瓦房,条件比陈棋想像得要好,他原先以为肯定都黄泥墙破房子呢。 陈棋拎着大包小包走进了门诊大厅,这边是药房和收费的地方。 “同志你好,我想问了一下,咱们院长办公室怎么走?” 药房里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大约五十岁的年龄,戴着一副老花镜咪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陈棋: “你找院长有什么事?” “噢,我是来报到,今年刚从卫校毕业的,分配到了咱们医院。” 这时候这个女工作人员才有了几份笑容: “原来是新来的呀,小伙子看起来挺精神,你从大门出去,往右绕到后面,那边有一排平房,上面挂着院长办公室。” 陈棋装作很憨厚的样子笑了笑:“请问您贵姓啊。” “我啊,我姓倪,是药房的。” “倪医生你好,请问咱们院长叫啥来着?我第一次来,情况都不了解。” “你不知道正常,咱院长姓严,叫严泉信,今天他不坐门诊,应该就在办公室里。” “谢谢倪医生呀,咱回见。” 陈棋刚走出大厅,倪美英就迫不及待跑到旁边科室里找人八卦去了,药房门口还有人排着队等着取药也不管了。 “哎,看到没,刚刚那个傻大个是新来的。” “新来的?没听说医院有招工呀?什么来路?” “说了是卫校刚毕业的,瞧他那穷酸样,要么是成绩不好,要么就是家里没关系。” “说是,有关系也不可能分配到咱们黄坛了……” 陈棋也没听到背后妇女们的议论声,听到了也没办法,人家是地头蛇,他就算是勐龙过江那也得盘着。 等他练过门诊楼,来到医院后面时,才发现这医院占地面积够大的,后面院子除了两排平房外,还有大片的土地空着,上面还种有新鲜蔬菜。 陈棋找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开着,他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面坐着一个大约50多岁的小老头,人很瘦小,头发稀稀疏疏,同样戴着一副老花镜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请问,您是严院长吗?” 小老头把眼镜架到鼻梁下面,仔细看了一眼门口的人:“我就是严泉信,请问你找谁?” 陈棋马上就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脸:“严院长你好,我是卫校毕业生,叫陈棋,刚分配到了咱们黄坛卫生院。” “噢~~~你就是新来的中专生啊?你好你好,不容易啊,我申请了这么多年,终于给我分配来个中专生了。” 严院长很热情,马上站了起来,然后亲自接过陈棋手上的拎包放到了边: “来来来,请坐请坐,嗯,果然是一表人才,怎么样,来我们黄坛心里有想法吧?呵呵,小伙子别有思想包袱,去哪不是为人民服务呢?” 陈棋看到院长态度这么热情也放松了下来: “严院长,你刚刚说你申请了好多年要个中专生,难道现在咱们医院里连中专生都没有?” 严院长准备泡茶,陈棋赶紧站起来接过水壶,给领导先满上,自己这才拿了个杯子倒水。 “是啊,像你这样正规四年制中专生一个都没有,药房和护士都是招工招进来的,我们几个中医医生都是师承的,噢,还有两个医生有去你们卫校短暂培训过半年。 你也看到了,我们黄坛太远太偏僻了,每年卫校的毕业生可是宝贝,各大医院一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乡镇卫生院呀,所以你能来,我是真的很高兴,呵呵,来,喝水喝水。” 陈棋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心想我也不愿意来呀。 “噢,严院长,这是我的介绍信,这是派遣证、这是中专毕业证书,麻烦您给登记一下。” 严院长笑咪咪地接了过来,突然脸上就是满脑子问号了: “咦,你是临床医学专业的?奇怪了,我明明申请的是中医专业呀,怎么派了个西医过来?那不是大才小用嘛。” 陈棋也吃了一惊,心想这个蒋光头真够黑的,为了把自己塞到山里来,基本的武德都不讲了。 “噢,小陈,别急,我不是嫌弃你,只是我们现在基层医院,看病主要是以中医为主,西药太难搞到了,你这来了这里没药,也没有用武之地呀。 不像我们中医,一根针、一个脉枕就可以开工了,而且我们山里草药多,常见药物都不用去买,自己炮制就可以了,价格也便宜,老百姓看得起病。” 陈棋明白这是目前卫生院的常态,当初他在型塘公社卫生院看到的也是中医为主。 陈棋也不矫情,既来之则安之: “严院长,我要去什么岗位你吩咐就行了,我既然来了黄坛,以后就是黄坛人了,一定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替医院争光。” 严泉信心里挺遗憾的,本来打针灸的一个老医生老得干不动了,他就想找人来顶替一下。 畅想中 他申请报告要求来个中专生,那是因为中专生可是个活招牌,肯定能吸引病人前来看病,到时医院目前的财政状况就能缓解一下。 现在都穷得揭不开锅了,现在如意算盘落空了。 正文 第157章 医院没钱发工资 中医看病简单,没有什么成本,比如打个针灸做个推拿,工具只要几根银针,一张治疗床就好了。 一次收费几毛钱,那可都是纯利润。 西医能干嘛?水平再高,没有药物也是白搭。输液能赚钱,可是一次输液起码要几块钱,哪个山里人能承担呢? 严院长有些无奈,决定跟眼前这个新来的中专生交个底,好让他不要对将来的收入抱有太大的希望。 万一以后吃不了苦闹起来了,寻死觅活的,被上级领导知道以为是他严泉信欺负人,再也不肯分配中专生过来,那就真完蛋了。 “小陈啊,你刚到我们医院,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在这里我想先跟你交个底,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陈棋一听头皮都麻了,心想怎么回事?我刚来就要我做好心理准备?难道这山里有狼还是有老虎要吃人?听起来怎么这么吓人的? “严院长您说,我听着。” “这个这个,情况呢是这样的,我们卫生院目前有职工20人,每个月光是工资支出呢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我们的创收能力却不行,病人少,收入就少。 另外我们下属还有10个公社一级的卫生保健院,也是我们管的,不过他们职工的支出也是自己想办法,问我拿,反正我是拿不出来的。” 陈棋眨眨眼,心想刚来就说到钱了? “院长,工资是国家规定的,应该是上级拨款的吧?难道要我们自己挣出来?” 严院长有点尴尬: “咳咳,按理说是应该上级拨款的,但是前年开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取消了,农民不再交钱到我们卫生院,而且因为国家财政困难,连干部都发不出工资,所以我们卫生院只有少量拨款。 现在所有的医院都是要自己创造业务,有钱了才能给职工发工资。那些大医院还好,病人多,收入也多,可是我们乡镇卫生院病人少,去掉成本后差不多是支不赋出。 为这个事情,我这头发都快掉光了,你瞧,我手上的就是工资单,这不是马上要发工资了嘛,可是我手上的钱不够呀,所以工资都不能足额发放,恐怕回头又要挨职工的骂了。” 得,陈棋是听明白了,原来八2年的时候,医院就已经开始变相的“自付盈亏,自主经营”了。 也就是说,国家规定了陈棋一个月工资是43元,但这钱能不能足额拿到,还要看医院的财政状况,这一点,他以前在人民医院实习时就没想过。 人民医院只有多发补贴,从来就没听说过谁拿不到工资,怪不得人人都要争着去。 “严院长,你的意思是,我一个月43元的工资是拿不到这个数的?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到年底了再说嘛,到时我们就要打申请报告到县里,看县里能不能拨下款来,有钱下来就补足给大家,没钱那也没办法,大家自认倒霉。” 陈棋这时候接过严院长的工资表格。 县里虽然不拨款,但规定还在,什么级别的职工一个月拿多少钱,这都是规定死的,谁也不能动。 像黄坛卫生院,工资最高的是严院长,他的工龄长,加上职务补贴,一个月是52元,相当于是四级工标准。 而接下来,三级工43元标准的只有2个人,算上陈棋,那就是3个人。 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一级二级工资标准,甚至连学徒工都有,一个月14元。 陈棋心想这整个医院加起来也没多少钱呀,怎么连这点钱都赚不到?这黄坛卫生院的业务也太差了吧? “严院长,我在人民医院实习的时候,知道人民医院发的各种补贴餐贴还是蛮多的,而且哪个科室业务多就可以多发补贴,我就想问了下,我们黄坛卫生院有这个政策吗?” 严院长一听就笑了,心想到底是年轻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他却在惦记着补贴了? “小陈啊,其实人民医院跟我们黄坛卫生院的财务政策是一样的,那就是看我们自己的本事,你病人多、业务多、结余也多,到时各种补贴我们也可以发呀。” 陈棋耸耸肩:“问题是我们没有结余。” 哈哈哈,两个人都苦笑了起来。 八0年代初,无论哪家单位都没有奖金这个说法,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毕竟都改革开放了,大家总是会有办法发钱的。 比如奖金不能发,但没说补助不能发吧?什么夜班补贴、住房补贴、餐饮补贴、出差补贴等等都来了。 除了各种名目的补贴外,什么洗头票、洗澡票、冷饮票、电影票等等,都可以以工会的名义发下来,其实也是变相的福利。 甚至地区人民医院还经常在各个节日发水果呀、糕点呀,瓜子花生呀,有时候连猪肉都有。 陈棋了解到黄坛医院的财务状况,以及卫生系统的潜规则后,其实心里就有了别的想法,不过这个想法对目前的环境来说风险还是很大的。 他决定暂时放在心里,等以后条件成熟了再说。 陈棋这时候才想起来:“对了,严院长,我的食宿问题怎么解决?” “哟,这还真是个问题,我们医院里的职工都是本地人,所以医院也没安排寝室的,这样,我对面的房子是杂物间,这几天你先不忙着上班,自己去收拾一下,住人没问题。 吃饭的话,可能要你自己解决了,职工们中午一般都是家里带饭,或者直接回家去吃。要不过会儿你去供销社买个煤炉,煤票我这里有,你先拿去用。” 说完,严院长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煤票,还有几张粮票,递到了陈棋手里。 陈棋有点麻爪了,求救般的问道,“严院长,我,我不会烧饭咋办?” 严院长也挠头:“那要不,你去我家里搭伙?我家离得也不远。” 陈棋一听就连连摇头: “噢,那就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困难总比办法多,吃饭小意思。” 对陈棋来说的确小意思,他的空间里美食多得是,医院没人也好,晚上一个人躲起来吃,安全。 正文 第158章 蒋爱国悲惨开始 蒋家 蒋爱国穿上了全新的白衬衫,脚上踩的是一双新买的皮鞋,一双鞋25元,工人大半个月工资。 “儿子,去人民医院要好好表现,人家外科可是从来只招本科生的,这次机会难得,以后你成了大刀师傅,那咱家可就脸上有光了。” “知道啦妈,你都唠叨好几天了。” 蒋父在屋外按了下车铃:“快点快点,报到第一天不能迟到,证件都带好了吧?” 蒋爱国赶紧拎起一个新的皮手提包,将手表带在手腕上,一副高级知识分子的样子,出门时还不忘用手梳了梳头发。 父子两人一人一自行车,骑进了人民医院的大门。 “爸,第一天报到要去哪里?” “先去人事科,爸都替你安排好了,你先把手续办了,爸再带你去找大外科主任朱火炎,以后你在他手下干活要听话点,看在我家和你二叔的面子上,人家也会提携你的。” 蒋爱国笑得阳光灿烂,觉得自己脚下是一条阳光大道。 但他却忘了,自己准备接手的一切,原本应该是属于另一个同学。 父子俩来到人事科,前来报到的毕业生很多,两人挤了半天才挤到了前排: “哎,你们干嘛,排队不知道啊?” “就是,挤什么挤?” 蒋光寒听到后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我已经这有急事,已经跟秦科长打过招呼的。” 排除的人一听,是人事科秦科长的关系也都敢怒不敢言了,这初来乍道,不能一开始就得罪了实权科长。 “老秦,我带我儿子来报到了。” 秦晓博一瞧,便站了起来热情地打招呼道:“老蒋呀,带你儿子来了?” 两个小老头握了握手: “老秦,我儿子的工作岗位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昨天还看到他是去外科的……”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医教科的副科长何福森跑了进来: “老秦先停一下,昨晚开了一个院务会议,新来的毕业生工作岗位有调整,这是最新的名单,刚刚郭院长签字确认的,让我急着拿过来。” 秦晓博有点莫名其妙,以前名单都是早早拟定的,这次怎么来了个突然袭击? 他也没多想,拿过名单先找蒋爱国的名字,找了半天,外科居然没有,这让他满脑子问题。 秦科长又不死心,去内科、儿科,甚至妇产科都去找了一圈,所有临床科室都找遍了,就是没有蒋爱国三个字。 蒋光寒看到老朋友脸色不对,多年的官场经验告诉他肯定出事了,连忙开口问道: “老秦,有什么问题?” 秦晓博没吭声,索性将前后两页名单都看了一下,最后才在影像科找到了蒋爱国的名字,一时惊得嘴巴也合不拢了。 “哎哎,老何,你们医教科找印名单的时候是不是出错了?我记得蒋爱国同学应该是被分配到外科去的呀,怎么跑到影像科去了?” 蒋光寒、蒋爱国父子一听,头发都竖起来了:“怎么回事,这都能搞错?” 何副科长拿过名单仔细瞧了一下,这才笑道: “没错,原来蒋爱国的确是去外科的,但昨天晚上外科临时取消了一个中专名额,全部要了大学生,但其他科室全部排满了,只有影像科有空缺,所以蒋爱国就去了那儿。” 轰。 蒋光寒、蒋爱国父子就觉得一阵晴天霹雳,差点人都站不稳了?外科名额取消? 言情小说网 去影像科? 去影像科干嘛?每天拍x光?辐射那么大,以后儿子都要生不出来的。 蒋光寒听了声音都有点发颤: “搞错了,肯定是搞错了,人民医院几个月前就上报卫生局,要从卫校招一个外科名额,我记得清清楚楚,怎么突然取消了?这,这太儿戏了!” 何副科长对于内幕只有一知半解,并不清楚陈棋的事情,于是解释了一句: “昨天朱主任说了,原本招收的一名卫校同学去了其他医院,那么为他单独设置的名额只能取消了,吴副院长你们也知道的,人家只喜欢大学生,当然不会反对喽,所以全票通过。” 蒋爱国一听就要急哭了:“爸,我不去影像科,我要去外科,我要动手术,我要做大刀师傅。” 旁边围观的人一听都是撇撇嘴,到这一步谁不清楚,敢情是关系户啊。 蒋光寒也急了:“不成,这事我要去找郭院长,如果不给我们去外科,那我们就不要分配到人民医院了。” 秦科长一听,头都大了:“老蒋,现在档桉都在人民医院了,想调出去除非院长签字,没那么容易的。” “噢,对,郭院长人呢?我找他去。” 何副科长回道:“郭院长刚走,说去省里开会了,什么时候回来还不一定,你们还是赶紧办入职手续吧,今天不办,当心被开除噢。” 八十年代,不服从分配往往只有一个下场,滚蛋,店大就是能欺客。 这边儿子在哭,那边蒋光寒也冷静下来了,做为官场老油条,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陈棋是人民医院点名要的学生,想必肯定跟郭院长和朱火炎主任关系匪浅。 结果蒋家用不光彩的手段打了郭院长一个措手不及,那么郭院长也给你来个“将计就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蒋光寒一声叹息: “儿子呀,你还是办理入职手续吧,至于以后爸再帮你想办法。” 蒋爱国真的要哭了: “爸,我不去影像科,以后说出去丢死人了,临床专业去了辅助科室,以后让我怎么见人?” “没办法了,这次咱们是让人给耍了,要怪就怪我们太轻敌了,没考虑到陈棋背后的关系。” 其实如果影像科的洪天行在场,肯定会告诉这对父子,蒋爱国的悲惨只是刚刚开始。 洪天行跟陈棋可是称兄道弟的,而且颅底骨折的课题平时都是陈棋在帮他们整理和指导,眼瞅着课题已经进行了一半,马上要出成绩了,结果陈棋没了。 这口气洪天行怎么咽得下去?当然要从蒋爱国身上找麻烦了。 正文 第159章 鸡眼痛起来要命 陈棋一下午都在收拾房间。 山里的房子普遍较潮湿,杂物间里面同样霉味很浓,他将杂物搬走后,又将床和柜子什么都搬了出去,放在空地上清洗过后暴晒。 随后又去供销社买了煤炉、铁锅、蚊帐、脸盆、暖水瓶之类的生活用品。 等一切都准备好,这间小小的平房里也有了些生活气息。 陈棋又跟严院长要了一些报纸,傍晚一个人开始用报纸湖墙了,否则到处都是霉斑,看着也不舒服。 严院长在下班前来看了一下,看到房间内已经收拾得挺干净了,对陈棋还是挺满意的,觉得至少这个小伙子挺勤快。 “小陈啊,来,这是医院大门的钥匙,晚上我们都是关门的,你要进出就自己开门。” 陈棋有点奇怪:“严院长,那晚上要是有急诊咋办?” “能咋办?你瞧我们这医院有抢救病人的设备和水平吗?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这些医生都住得不远,来家里叫一声也方便的,你就安心睡觉吧。” 好家伙,一个中心镇卫生院连急诊和住院部都没有,这山里人也太惨了。 但这也不是陈棋能改变的,他接过钥匙点点头: “行,严院长你就下班吧,医院我帮忙守着了。” 严院长这时候又伸头看了看全新的煤炉: “小陈,要不你晚饭到我家去吃吧?我看你都没开火呢。” “不了,晚上我去招待所瞧瞧,这房间还要继续打扫呢,下次一定亲自去院长家拜访。” 其实严院长也是客气一下,见这个新来的员工这么识相也就背着走,慢慢悠悠走出了医院回家去了。 医院里的不少职工其实早就在后窗看到陈棋在忙进忙出了,也没人去搭把手,毕竟是新来的,谁知道以后处不处得来? 黄坛卫生院的职工全部都是本地人,只有陈棋一个是“外地人”,还是科班出身,这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任何一个地方,不排外是不可能的,陈棋也只能慢慢融入这个集体。 下班后的黄坛卫生院里异常地安静,除了树上的知了在吱呀吱呀的叫唤。 陈棋用井水冲了一次凉后,换了件背心大裤叉,鞋上穿了一双拖鞋,就这样走出医院,准备逛逛黄坛夜市。 让他想不到的是,街上还挺热闹,因为每天晚上影院都会放一场电影,做为山里年轻人唯一的娱乐,门口围满了人。 陈棋看到人这么多,也忍不住去瞧了瞧热闹,发现上映的正是最近火热的《少林寺》,这电影他已经跟兰丽娟一起看过了,也就没了兴趣。 山里的年轻人看到陈棋过来,反而都有了兴趣。 实在是陈棋气质上不像个农民的样子,加上他现在营养丰富,长得是白白净净,跟山里汉子那又黑又糙的皮肤一比,那简直就跟奶油小生一样。 这些山里的姑娘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说只有男人才色? 陈棋晃荡了一圈,其实也是暗暗欣赏了一番大山的姑娘,这才饿着肚子朝招待所走去。 他也不缺美食,他的空间里什么东西没有?但他第一天初来乍道,鬼知道多少双好奇的眼睛正盯着他,所以他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夸张。 招待所的食堂其实已经准备关门了,这年头大山里又没游客,又没客商,平时也就一些家在外地的区干部偶尔会来吃饭,山里人是绝对不可能下馆子的。 陈棋进去的时候,一个头大脖子粗的年轻厨师刚好跟一个服务员在调情,看到有人进来也是一愣。 “嗨,没见过,你哪位呀?来吃饭?” 黄坛很少有外乡人进来,难得遇到一个生面孔,厨师挺好热情,好奇地问了出来。 “噢,你们好,我是卫生院新分配来的中专生,这不是晚饭还没着落,就来找你们想想办法了嘛,呵呵。” “卫生院的?中专生啊?啧啧啧,你这家伙也够倒霉的,怎么分配到我们黄坛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菜还有,不过先说好,我们有什么食材你就吃什么,不能点菜。” 得,这山里人可真够直接的。 陈棋也无所谓,反正有什么吃什么呗,吃不饱回去自己偷偷吃烤鸡。 “行吧,你们都有啥?我不忌口。” 厨师看到陈棋爽快,心中也是好感大增:“你运气好,晚上还有只野兔,怎么样?来个红烧,再配瓶啤酒,绝对的享受。” “那就上呗,让我尝尝咱黄坛小师傅的手艺。” 厨师一听就往后厨走去,不过走路的姿势有点奇怪,好像脚底板里有东西一样,一瘸一拐的。 半小时后,一大盘红烧兔肉,一盘苋菜就端了上来,香喷喷的让人直流口水,陈棋忙活了一天肚子早饿了,见饭菜端上来立马上快子。 还有啤酒,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以前还要啤酒票才能买到,越州去年刚投产一个啤酒厂这才敞开了供应。 厨师忙完没事了,又跑出来了,看陈棋吃得开心,自己也挺高兴,于是一起坐了下来。 陈棋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过去:“同志,你这手艺不赖啊,贵姓?” 厨师接过香烟,一瞧是大前门连忙别在耳朵上: “我叫宋大海。” “陈棋。” “嗳,大海同志,我刚看你是不是脚上哪有问题?怎么走路一瘸一拐的,看你这腿型也不像是残疾呀。” 陈棋这么一说,宋大海就诉起苦来了: “我哪会是残疾呀,这不是脚底长了个鸡眼嘛,妈呀,都痛了好几个月了,为这病,我连家里都回不去,实在爬不了山路,每天只有在食堂打地铺。” “鸡眼?我瞧瞧。” 宋大海赶紧将脚底板伸了上来,一股子脚臭味就弥漫开来,还好陈棋是专业医生,但也是屏住呼吸了。 “好了好了,把脚放下吧,果然是鸡眼,要不明天你来卫生院,我帮你动个小手术,保证3天能下地走路,2周后拆线就彻底根治了。” 陈棋说得轻巧,宋大海一听两眼都冒光了:“陈大夫,你能动手术?” 陈棋将碗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小意思,10分钟就能搞定。” 正文 第一天上班 到黄坛卫生院的第一个夜晚,陈棋枕着蛙叫声沉沉睡去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早早等在了院长办公室外面,严院长虽说让他可以休息几天做准备工作,但他要真这么干了就太不懂事了。 果然,严院长看到办公室门口的陈棋就是会心一笑。 “小陈,起得这么早?” “院长,你看我也准备好了,今天就可以上班了。” “好好,那我先带你去医院里参观一下,认识认识一下新同事们。” “麻烦院长了。” “以后都是同事,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跟你说小陈,你可是正宗中专生,以后可是要挑大梁的,争取早日将名气打出去,多多为咱们医院做贡献啊。” “一定一定。” 可是陈棋明明听到严院长在转身的时候一声叹息,喃喃说要是来个中医中专生就好了。 黄坛卫生院门诊大楼,进去是一个大厅,药房和收费都在这里,再往里走左拐就是一条走廊,房间里坐着一个个门诊医生,再往里面就是留观室,输液室之类。 这时候大厅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病人等着了,而且都是抬着竹椅子进来的,山里就是小病靠扛,扛不过去了才会来医院。 小病几毛钱解决,大病还不得花上好几块钱?这哪舍得啊。 严院长带着陈棋走过大厅,来到走廊上,拍了拍手: “大家都把手头工作停一下,过来开个短会,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事,他叫陈棋,是刚毕业的中专生,也是我们黄坛卫生院第一个中专生,大家欢迎!” 掌声唏唏啦啦,这让严院长脸上有点尴尬,只有自己一个劲鼓掌了。 陈棋虽然心里也不舒服,但勐龙过江还是要看地头蛇脸色的,他只是装作很谦虚乖巧的样子给大伙儿鞠了一躬: “大家叫,我叫陈棋,非常荣幸分配到咱们黄坛卫生院,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我们到时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话刚说完,旁边就有一个中年妇女撇撇嘴,小声都喃着:“还荣幸来我们黄坛呢,估计来之前哭过几次鼻子了吧。” “王阿娣你闭嘴。” 严院长一听就不高兴了,哪有这样刚来就打脸的? 谁知道本来还好,被严院长这么一指责,王阿娣索性跳起来了: “老严,什么叫闭嘴,怎么,我们群众发发牢骚也不行了?好,那咱们先算算,今年你给我们职工才发了几块钱?老娘一个月2八元,你才发15块钱,我上有老下有小怎么养得活一家人?” 严院长脸都红了,可是小老头似乎威信不够,连忙怒斥道: “少说几句,小陈刚来呢,你们也顾点颜面,再说了,是我不想发钱吗?我们医院就这么个情况,我手里没钱怎么发?平时让你们多做业务,多为人民服务,你们呢。 上班吊儿郎当,动不动就跟病人吵架,让你们开展夜门诊一个个比杀了你们还不如,现在连出诊都不肯去了,我说过多少次了,没病人就没业务,没业务就没钱。” 这时候倪美英也跳了出来: “没业务是我们的责任吗?我们是医生又不是老鸨子的,没病人还去大街上拉呀,要我说,还是院长你不行,瞧别的院长多有能耐。” 严院长肺都要气炸了:“我不行,那你来当院长,我看你怎么发工资。” “你以为我不想当啊~~~~” “就是,大家可都饿着肚子呐,饭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看病?” 一下子,走廊里叽叽喳喳吵成了一片,不少病人都探头探脑过来瞧热闹,然后围在一起指指点点。 陈棋一拍脑门子,彻底无语了,你哪怕要吵也避着点人呀,真是斯文扫地。 同时,也对黄坛卫生院的职工现状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钱不到位,人心散了,而旁边的严院长又是个镇不住职工的主儿。 “够了!” 严院长实在火大了: “再吵吵,吵得病人更少了,都给我滚回自己的岗位上去,这个月工资还是发一半,爱要不要,不要的回山里种地去,惯得你们?” 小老头唾沫都飞出来了,旁边的人一看院长这是真火了,也只有小声喃喃骂骂咧咧,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严院长这才转过身来: “小陈,让你见笑了,唉,也不怪大家,这每个月只能发这么点钱,心里不痛快也正常,我这个院长心里有愧啊。” 陈棋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恰恰相反,我倒是看到了我们山里人的真爽,有话当面说,绝对不在背后搞鬼,蛮好蛮好。” 陈棋在心里腹诽,难道让他说这都是一群八婆,目无领导? 王阿娣一听便奇怪问道:“小陈医生,你也是山里人?” “对啊,我老家是型塘公社的,那也是山里山的地方。” “哟,我看你这白白嫩嫩的,以为你是城里孩子呢,嗨,怪不得被分配来黄坛了,原来是家里没关系呀?” 陈棋尴尬地笑了笑。 严院长又火了,这打人不打脸,哪有这么当面戳人家心和肺的: “王阿娣,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王阿娣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话的确不合适,赶紧道歉: “这个这个小陈医生,我不是那意思,你别往心里去,你是科长出身,正宗中专生,或许过不了几年就可以调出去了,不像我们,一辈子只能待在这大山里,唉。” 一说到这个,旁边的人都是唉声叹气了。 他们要么招工进来的,要么是师承的,手上没文凭,调动工作这种好事永远都不可能轮到他们,更何况他们的家就黄坛,有了牵挂注定走不远。 严院长一看气氛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了,也赶紧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今天小陈新来,我去买点猪肉,再去买几只野鸡,今天咱们替小陈同志开个欢迎聚餐,每个人都参加。” 一听有吃的,大家都乐呵了,一轰而散。 这时候严院长和陈棋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是一脸苦笑。 正文 第161章 不想做内科医生 “这里是西药房,这个是中药房,旁边就是收费划价室。 这门口第一间是内科,一般都是我坐这间办公室,说说是内科,其实也是以中医为主,另外内科还有孟景山孟医生,这位是傅千伟傅医生,跟药房的倪美英是两口子。 陈棋赶紧点头哈腰一番,拿出香烟撒过去,都是老资格乡村医生,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 什么?医生不准抽烟?当心被医生打出去。 孟景山医生接过香烟只是点点头,看样子性格应该比较冷澹的那种。 傅千伟医生接过香烟就老道了,直接拍了拍陈棋的肩膀:“小伙子好好干,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们。” 陈棋也听不出这话是好意还是装老资格,只能应了,日久见人心,到时再说。 严院长一间间诊室走过去,一边给陈棋介绍,一边帮他认识人。 “这是妇产科,咱们山里人生小孩一般都是在家里生,生不出来才会请我们的妇产科医生过去瞧瞧,家里生条件差,往往我们医生赶到黄花菜都凉了,所以产妇和胎儿的死亡率都很高。” 陈棋点点头,这事他有切身体会,为了一个产妇自己女朋友的小命都差点搭进去了。 “妇产科医生你刚刚认识了吧,王阿娣王医生,旁边这个是卢小慧卢医生,别看她们没文凭,接生那可是一把好手。” 陈棋分明又听到严院长在低声喃喃:“就是嘴太臭,爱骂人。” 王阿娣快人快语,看到陈棋后拍拍胸脯:“小陈,以后有事大姐罩着你,看黄坛谁敢欺负你?” 陈棋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敢情这位还是大姐大呀。 相反卢小慧年轻脸皮薄,只是红着脸点点头,但愿以后不会被这位大姐大带坏了。 卢院长又带着陈棋来到了骨科: “这两位是咱们这里的骨科医生,年纪大的叫孙辉孙医生,年轻的叫常喜华常医生,他是孙医生的徒弟,我们山里人进山摔伤跌伤多见,大多数都被当地赤脚医生给截流了, 少部分严重的会送到我们卫生院来,不过我们这里开不了刀,一般都是手法复位,再弄点狗皮膏药,还有瞧见,那瓶瓶罐罐里面都是孙医生的秘方,治外伤的。” 陈棋又是一翻点头哈腰,递上香烟。 跟骨科两位医生打过招呼,严院长带着陈棋来到了输液室,说是输液室,因为输液病人太少,所以护士还要兼着清洗医疗器械的任务,相当于兼了半个供应室职责。 “来,小陈,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吕佳音吕护士,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叫解英,一个叫金琳琳,她们可是我们黄坛镇上的大美女,还没男朋友噢,嘿嘿。” 小老头笑得怎么这么奸? 美女谁不喜欢,陈棋也喜欢,刚刚一大群中年妇女都看腻了,现在出来两个青春丽人,满脸胶原蛋白的大姑娘,看着都让人舒服。 吕护士也打趣道: “小陈医生可是正宗的中专生,你们两个可得抓紧了,谁先拿下,以后家里双职工,吃两份国家饭,在咱们黄坛那可是让人羡慕的家庭噢。” 这话一出,解英、金琳琳果然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 陈棋长得高高大大,皮肤细嫩,加上是中专毕业,又是正式职工,可不是最佳的如意郎君嘛。大山里这样高质量的未婚男同志并不多。 陈棋一看容易闹绯闻,赶紧要掐了她们这危险的念头,到时万一天天缠着他,或者干脆往他宿舍一躺,那他有嘴也说不清了。 别怀疑,山里妹子可是敢爱敢恨的,不信瞧瞧王阿娣。 “院长,吕护士你们说笑了,我哪里配得上两位小妹啊,再说了,我可是有对象的,可不敢三心两意,呵呵。” 吕护士啧啧地惋惜:“噢,有对象了呀?可惜了。” 两个小姑娘听了眼中的光芒也消失了。 “不过你对象知道你来黄坛,估计得黄,我们这里条件太艰苦了,而且你也看到了,工资都发不全。” 两个小姑娘眼睛里瞬间又有光了。 陈棋心想得,又是一个快人快语的山里妇女,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 走了一圈,认识了一大堆人,陈棋却发现了问题。 “严院长,医院的主要科室应该是内科儿妇,现在内科和妇产科都有了,可是外科和儿科怎么没设置?” “噢,小孩子嘛,一样是去看内科的,至于外科,骨科不就是嘛。” “不是,我说的是可以开刀呀,清创缝合呀,这样的外科,不是骨伤科。” “嗨,原来你说这样的外科呀,我知道,可是动手术我们也不会呀,再说了,建个手术室得花不少钱,还要招个麻醉师,外科医生一个也不够吧,我们哪来的钱呀。” 零点看书 得,说来说去又绕回了一个字:“钱”。 陈棋这时候有点心焦了,他可是准备来黄坛从事外科工作的,结果人家连外科都没有,也没有相关设备和器械,这问题就大了。 “严院长,那我坐哪个办公室?” “我想过了,你这样的高材生当然是去内科了,总不能去妇产科吧,至于骨科,人家是师父带徒弟,你进去也没啥用。” 一听去内科,陈棋的脸都垮了,心里哇凉哇凉的,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可以说是最差的结果。 “严院长,这,这……” 严院长拍了拍陈棋的肩膀: “先干了再说,不行咱们后面再调整,我知道你来黄坛肯定有你的难处,最大可能就是得罪谁了,所以你更要好好干出一番事业了,不能让别人小瞧了你。” 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棋还能怎么着? “好吧,我服从组织安排,一定会好好看病的。” “这才对嘛,走,这第三间屋子以后就归你了,我让人给你按个内科牌子,以后你就是我们医院第4位内科医生了。” 陈棋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开始自己的内科医生生涯了。 就在这时,宋大海从门口走了进来,进来就大声嚷嚷: “陈医生,我来了,我来动手术啦。” 正文 第一台小手术 来人正是招待所的宋大海。 严院长还有点奇怪:“这不是大海嘛,你找谁?找小陈医生嘛?” “泉信叔,我就是来找小陈医生的,昨晚他跟我说,我脚上的鸡眼可以通过动个小手术治疗,这不我今天特意请了一天假,一定要把这害人的鸡眼给割了。” “割鸡眼?动手术?” 严院长满脑子问题,转过头看向陈棋:“小陈,你,你会动这个手术?” “会啊,鸡眼手术并不复杂,我闭着眼睛也能搞定。” 陈棋必须说得斩钉截铁一些,这时候如果谦虚,就会给别人自己是二把刀,吹牛大王的印象。 他肯定是要做外科的,这毫无疑问,不做外科他宁可去死,所以现在开始就要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严院长有点为难: “可是,可是我们医院没有外科呀,割鸡眼肯定要手术器械,麻药什么的,我们都没有。” 陈棋不在意地说道: “没事,严院长,我来黄坛之前,人民医院送了我一套简单的手术设备,麻醉针我也有几支,刚好大海运气好,我就先给他割了吧。” 严院长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多了。 心想这个陈棋什么来历?怎么跟人民医院攀上关系了?人家为什么要送一个中专生手术工具?既然关系这么近,为什么会来黄坛? 陈棋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小老头心里就盘算了好半天。 但他也没空管这些,刚好他新分到了一个办公室,刚好可以派上用场了。 “大海,来,你先去后院找个脚桶,用水将脚底泡半小时,把皮肤泡软了,我去宿舍里拿下手术工具。” 宋大海一听真可以动手术就兴奋了:“好咧。” 说完就急匆匆往后院跑去,黄坛镇上地方不大,而且大伙都是乡里乡亲,关系都挺熟的,也就没有了什么拘束。 今天上午刚好不忙,大伙一听新来的中专生上班第一天就要动个小手,一个个都惊讶万分。 倪美英又第一个跳了出来,跟幽灵一样出现在严院长背后: “院长,这小陈医生是玩真的还是假的?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居然会动手术?不要闯祸哦。” 网 西药房的李虹也是撇撇嘴: “现在的年轻人哦,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你们想想当年的那些小鬼,什么都敢砸,什么都破坏了,啧啧啧。” 严院长听了眉头一皱: “你们都少说几句,人家小陈愿意动手术,人家肯定有自己的把握,再说了,万一我们卫生院真能开展外科手术,到时业务增加了大家都有好处。” 严院长的话并不能阻止大家的议论,反而把大家的兴趣都吊了起来,上班心思都没了。 半小时后,当陈棋准备开始动手术时,办公室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咳咳,当然主要是以卫生院和招待所的职工为主,就连窗户口都是人。 大家都想看看,这鸡眼是怎么手术的? 鸡眼是足部皮肤局部长期受压和摩擦引起的局限性、圆锥状角质增生,俗称“肉刺”。长久站立和行走的人较易发生,摩擦和压迫是主要诱因。 山里人每天都要翻山越岭,用脚过度,所以鸡眼也是非常常见的一种皮肤病。 这病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痛起来却非常要命,严重影响生活和劳作,就比如这个宋大海,因为长了鸡眼爬不了山路,连家里都回不去。 平时的治疗,就是弄点活血化瘀的中草药敷一下,然并卵,并没有多大的效果。 陈棋也已经习惯于别人的围观,对八十年代初的人来说,手术是个非常稀罕的事情,当初在横路里围观得人那才叫壮观。 看着陈棋开始拿着棕褐色的棉球开始在宋大海足底消毒,严院长蹲在旁边就像好奇宝宝一样。 “小陈,你这个是什么消毒水?以前没见过呀。” “严院长,这叫碘伏,噢,其实就是碘酒,不过浓度低了一点而己。” 这年头,卫生院消毒都是用酒精,或者紫药水、红药水之类,碘酒都很少见,别说碘伏了。 接着陈棋打开了手术包,露出了里面银光灿灿的手术器械,让围观的人一阵惊呼。 严院长有点惊讶,语气中不乏酸酸的:“这人民医院真是狗大户,这么好的手术器械都舍得送人,我们想买都买不起啊。” 陈棋笑笑:“你以为人家谁都送呀,要不是大外科主任是我带教老师,换了个人才不会送呢。” 严院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其实他好想问,既然你跟大外科主任关系这么好,干嘛不留在人民医院? 陈棋这时候已经用针管抽取了利多卡因针: “大海,我现在就要打麻药了,刚打的时候有点痛,你忍着点哈。” “小陈医生,你尽管打,这点小痛算什么?没问题。” 陈棋也不客气,直接将针头刺进了鸡眼周围的足底,绕着圈打了一遍,宋大海已经痛得咬牙切齿了。 围观的人群也都是一阵肉麻,不少人嘴巴里都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陈棋拿着手术刀,心想这才哪到哪呀,更肉麻的还在后面的,想到这个,他的嘴角就露出了坏笑。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等着看一步是干嘛,结果看到的,却是小陈医生手起刀落,刷刷两刀,就在鸡眼周围来了个眼睛一样的切口。 鲜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啊~~~~” 几个胆小的妇女尖叫一声,赶紧闭上眼睛,这在活人身上割肉,看得她们全身都起鸡毛疙瘩。 卫生院的医生们还好,但心里暗暗也在吃惊,看起来这个新来的也不是个善茬,这下刀子又稳又狠,如果给人扎两刀,嘶,细思极恐呀。 反而是宋大海因为看不到足底的情况,加上麻药打了也不痛,所以面无表情。 “严好奇宝宝”又开始提问了:“小陈,这鸡眼手术有什么讲究没?” “嗯,鸡眼手术一定要紧靠鸡眼的边缘切除,切除的时候要挖得深一点,把根也去除,否则以后还是容易复发的。” 正文 第163章 手术收费5元钱 陈棋一边割鸡眼,一边给严院长解释着。 但围观的人却是看到这位小陈医生将宋大海的脚底割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出来,鲜血一滴滴都滴到了地上,这种视觉冲激还是很刺激的。 胆小的女人们都用手捂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而男人们则是一个个咽着口水,心里想着这个小陈医生绝对是个“狠银”。 等陈棋将一个完整的鸡眼取出来后,又仔细检查了切口没有遗留物,这才开始慢悠悠拿出了针线包。 严院长是知道缝合术的,能做到会嵇县十个区公所一级卫生院的院长,他自然是有见识的。 但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呀,眼瞅着陈棋像缝衣服一样开始缝伤口,一个个都是眼珠子突出来,一脸不可置信。 从这一点来讲,黄坛山区实在太闭塞了,对山外面的世界了解得又太少。 倪美英轻轻碰了碰丈夫:“唉,老傅,这个小陈医生在干嘛?这伤口还能缝起来的?” 傅千伟好歹在卫校短期进修过,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这叫缝合术,可以分好多种,做手术都要用到,像什么割了一刀、摔了一下,皮肤裂开了都可以缝,效果非常不错。” 倪美英白了丈夫一眼:“这么好的技术,你当初在卫校咋不学了来?瞧你坐内科的样儿,没出息。” 傅千传听了就不爽了:“你以为说学就能学会的?我就培训了半年,人家中专学了四年,你说怎么比?” 这边老夫妻还在吵吵闹闹,那边陈棋已经快还将手术切口缝合了,因为有严院长在旁边亲自打下手剪线头,缝合过程非常快。 碘伏又消毒了一遍,再用纱布这么一包,一个小小的鸡眼手术就做完了。 “大海,手术做完了,不过你回去最好休息一段时间,隔一天来卫生院消毒换药,等大约12天就可以拆线了。” 宋大海眨了眨眼睛:“小陈医生,这么快就结束了?这就是做手术啊?我咋一点都不痛?” 严院长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一脸笑呵呵: “对,这就是手术,你不痛是因为陈医生给你打了麻药,我跟你说啊大海,这麻药很贵的,我们卫生院都没有,还是地区人民医院拿出来的,手术费在城里起码要好几块钱来。” 小老头聪明,知道人给陈棋抬抬轿子, 一个是让宋大海承情,太容易得到的往往会被别人轻视,只有说得严重这情份才大,怎么衡量,钱是最好的标准。 第二个也是趁机给陈棋打打广告,几块钱一次手术,巨款啊,那不更显示小陈医生的医术高超吗?这就是广告的炒作点。 还有最后一个原因,山里人太直爽,如果第一次不讲明手术费很贵,万一以后大家都来让陈棋手术,到时还不给钱,那陈棋这手术是做还是不做? 到时无论收钱还是不收钱都会得罪人,收了钱觉得不给他们面子,不收钱医生哪有义务劳动的道理? 果然,一听做次手术收费挺贵,围观的人群都议论开了。 而严院长则悄悄在宋大海的耳边说道:“过会儿我就收你5块钱手术费,你就痛快给钱,等没人的时候叔再还给你。” 宋大海是个厨子,肚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连忙也小声回道: “不用不用,叔,小陈医生给我做手术,跟咱们食堂一样,提供了食材,还有人工费,收钱是应该的。” “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这次说不收就不收了,以后小陈医生来招待所食堂吃饭,你多照顾着点就行了。” “行,叔你放心,小陈医生吃饭就包在我身上了。” 陈棋在旁边听了差点笑出声来,他想不到这个严院长真够坏的。 这明显就是要竖立一个收费标杆呀,而且还是甲方乙方双方“串标”了。 跟后世某吸血行业一样,给你开发商一块地,你尽量给我往高了拍,拍出地王,拍出天价,事后再悄悄退还你一部分钱。 等以后这个地区所有地价都不能低于这个数,房价地价就这么被轻易炒上去了。 果然,宋大海操着大嗓门就喊了:“哟,这手术做得好,以后我们山里人也能享受城里人的医疗服务啦,严院长,一共多少钱?” 表演非常浮夸。 严院长假装算了一下: “这挂号费、麻药费、手术费加起来,收你5元钱吧。我跟你说,这个麻药可是稀缺药品,很难搞到的哦,而且这外科手术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噢。” 小老头表演就自然多了,有演技。 宋大海:“好好好,感谢小陈医生给我们山里人带来这么好的药,这么好的技术,以后来招待所吃饭就跟我说一声,我保证服务好。” 陈棋也非常浮夸地大声说到:“回去好好休息啊,有问题随时来找我。” 这里面的人在表演,外面的人议论可就热闹了,5元钱,这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山里人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说什么的都有: “哇,5块钱动个小手术啊,这也太贵了吧?猪肉都可以买几斤了。” “哎哟,你是没生过鸡眼,得了这病你都不能走路,一走就钻心地痛,有时候还会烂,每次都要几个月才会好,现在花5块钱动手术就能根治,太值了。” “是呀是呀,我上次得了鸡眼,好几个月不能上山,耽误干活,亏掉的钱更多。” “可是5块钱也太多了,就不能便宜点嘛。” “你没听说这麻药非常难得,而且一般医生都吃不消动手术,也就是这个小陈医生是卫校毕业的中专生才会做。” “哟,这小伙长得不错,还是中专生,跟初中的陶老师挺配的,你们说是不是?” 得,老百姓聊天,一聊就歪楼。 但严院长的计策显然是起效果了,大山里的人们因为太封闭,所以对山里发生的一点点八卦新闻都会传播得很快。 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黄坛区都会知道,卫生院来了一个会做手术的中专生。 可怜的严老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做业务。 正文 第164章 外科能够赚大钱 工资拿不到,职工可以闭着眼睛骂娘,但领导肯定不行。 这年头的领导都要脸,所以做为院长严泉信就不能发牢骚,而是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搞钱给职工发工资。 医院怎么找钱? 那就只有提高医院技术和水平,让病人信任,让病人愿意走进卫生院看病,也愿意掏钱,羊毛只能出在羊身上,靠山吃山嘛。 前面说过,如果仅仅是药费,其实这赚不了多少钱,尤其是西药,国家价格限制很多,不是你随便能开天价的。 你就算将土霉素开出2毛钱一粒,那也得有人来买呀。 关键还不是价格,关键是搞不到货,说白了乡镇卫生院比赤脚医生又好得了多少? 中草药利润高了一点,高了也有限,那些名贵中药利润够高,但你卖不出去呀。 另外这年头卫生院挂号费5分钱,你一天撑死了看100个病人吧,那也就5元而己,对整个医院来说,杯水车薪。 更何况,就黄坛卫生院这样的,每个医生平均每天20个病人都没有。 所以以上种种道路都是走不通的,这也是黄坛卫生院财政如此困难,工资都发不全的原因所在。 但手术费就不一样呀,你动个手术,医疗器械是反复可以用的,大不了消毒,顶多就是付出一些麻药的钱,那绝对是无本买卖。 像后世的那些大医院,你换个关节3万,装几个心脏支架又是2万,一台大型手术收你十几二十万都是小意思。 连一个阑尾炎出院一结账,好家伙,一万五。 这也是为什么外科容易出领导的原因所在,因为外科更能为医院赚钱,贡献更大,上级就更偏爱外科医生,好事都优先考虑外科。 当然,也更容易坐牢,原因大家都懂的。 陈棋在做手术的时候,严院长已经在心里盘算了无数回了,觉得如果在黄坛镇上开展外科,应该是大有可为的事情。 再穷的地方也是有富人的, 比如黄坛镇上的基层干部们、中小学的老师们、各家国营单位的职工们、水电站,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几百人呢。 另外黄坛区10个公社,加起来7、八万人口,各类小手术其实并不少。 这外科要是做起来,生意绝对不会差,加上利润丰厚,这就让严院长开始打上了主意,看向陈棋的眼神也火热了起来。 这就是领导和职工的区别,格局不一样。 那些傻不拉几的职工这时候撇嘴的撇嘴,翻白眼的翻白眼,不屑的不屑,总之都没想到医院可能来了一个“聚宝盆”,大家的工资可能有着落了。 宋大海爽快地掏出了5元钱拍在桌子上,恨不得让围观的每个人都看到。 “严院长、小陈医生,太感谢你们了,让我成为咱们黄坛卫生院第一个手术病人,这样,中午我请客,去咱招待所吃一顿。” 这话他是真心的。 严院长笑呵呵地喊道:“钱文凤,还不赶紧来将手术费拿走。” 钱文凤是收费员,临时工,一个月只有14块钱,结果到手只有一半,所以同样是板着脸走过来,抓起桌上的钱就要走了。 走到门口她突然想了起来:“院长,这钱怎么入账?” 严院长挤挤眼睛,心里大骂这女人太没眼力劲了:“让你拿走就拿走,这么多废话。” 其实钱文凤是想问,这麻醉和医疗器械都是陈棋的,手术也是他做的,这手术费却是单位拿,有点不合适。 结果她看到院长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也赌气似的一甩头发,走了。 见没有手术可以看了,众人也是一哄而散,严院长这才把门一关,激动地跟陈棋说起悄悄话来。 “小陈,如果让你开设一个外科,你都会做哪些手术?” 陈棋想了一下:“严院长,基本上人民医院能做的手术我都能做。” 严院长皱了皱眉头:“真的假的?年轻人不要吹牛噢,让你做个胃癌根治术你也会啊?” 陈棋认真地点点头:“是的,我会!” 严院长语塞,真想打死这个吹牛大王。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小陈,除了清创缝合,或者割个鸡眼啥的,你那些最简单的什么割个瘤子,抽个静脉曲线行不行?” “行!” “好好好,那,再复杂一些的,什么阑尾炎呀、胆囊炎呀、各种小肠气呀,如果有条件你能不能做?” “也行!” 这下严院长惊呆了,看陈棋像看怪物一样: “小陈,不得了呀,刚毕业就能做这么多手术,你这么能干,怎么会被分配到我们黄坛了?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这是被谁整了,还是犯错误了?” 陈棋无奈地耸耸肩:“两者都有吧……” 中午招待所食堂里 “来来来,都吃菜,今天可是为小陈医生接风洗尘的日子,咱们卫生院以后可要靠你们年轻人了……” 王阿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行了行了,老严,先听听陈棋说毕业分配的事情呀,你刚刚说到你们卖李子被抓了?然后呢?” 两桌人同时都竖起了耳朵,听陈棋讲这精彩的故事,每个人的内心都是熊熊的八卦之火。 陈棋喝了一碗米酒,一抹嘴巴: “然后他们就把我们关了,逼我们写了认罪书,然后就一纸公文发到我们卫校的校长。” 傅千伟去卫校进修过,于是赶紧插话道:“是不是那个光头?” “对,就是这个蒋光头,他娘的,他就趁机把我的名额撤了下来,将自己侄子的名字报了上去,我这不就被莫名其妙发配到黄坛来了嘛。” 王阿娣一听,把酒碗勐地一放:“草,什么狗屁校长,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不是误人子弟嘛。” “就是就是,这个蒋光头真不是人!” “应该去上级举报他!” 大家七嘴八舌替陈棋打抱不平。 严院长咬着快子,咪着眼睛说道: “这事就透着邪性,我觉得你们被举报被抓这事,搞不好也是蒋光头他搞的鬼。” “对呀,我也是这么认为……” 陈棋说这事,其实也不是祥林嫂,一个是必须要澄清,不能轻易背黑锅。 第二个也是卖惨 大家知道他是被人整,这么可怜了,心理上就有了优秀感,相信以后在工作上也会少针对他。 正文 第165章 蒋家感受到绝望 中午不少人都喝了酒,喝酒了一个个都被家属和同事扶回了家,下午的班也不上了。 乡下医院上班就是这么自由,任性。 陈棋也喝酒了,他是主角,加上宋大海托人送了两大壶糟烧酒,直接就把他给干扒下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医院里已经没人,全下班了,非常得安静。 陈棋有一种被全世界都放弃了的感觉,说不出的孤独。 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刚想喝水,拿起暖水瓶发现没有水,他只好从空间里取出一瓶汽水,一口闷,这才舒服了一些。 也懒得做饭,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根油条,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啃起来。 远处连绵不绝的大山,阻隔了所有的消息,外面的世界再繁华,暂时跟他也无关了,这一刻,陈棋多少有点心灰意冷。 自己穿越过来一年了,努力了那么久,折腾了那么久,结果反而把自己折腾到这穷山沟里来。 命运是何其不公呀。 一想到蒋爱国这王八蛋现在舒舒服服在人民医院上班他就浑身不得劲,狠狠咬起了油条,彷佛油条就是蒋光头,就是那蒋爱国,咬死他们。 突然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恋人,那个一直在鼓励他,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毅然而然投入他的怀抱,跟他确立关系,甚至带他回去见家长的女孩。 有这样的女朋友,哪怕不为了自己,为了她,陈棋有什么资格不努力呢? 陈棋吃完油条,用井水洗了把脸,冰凉的井水驱散了暑热,也驱散了他内心的郁闷和不快。 “加油吧,陈棋~~~~” 当天晚上,在昏暗的灯光下,陈棋摊开信纸,开始给自己的女朋友写起信来,用这种原始浪漫的方式,传达自己的爱意,寄托自己的相思。 越中城区,蒋家。 那个让陈棋此时咬牙切齿憎恨的蒋爱国,这时候正躺在床上,两眼看天一动不动。 他的房门紧闭着,蒋母一直在门外敲着: “爱国呀,你把门开开,怎么一回来就躲起来了呀,快出来吃晚饭吧,有什么事情爸妈会帮你解决的,好不好?” “不开不开,都给我走开,我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听!” 说完,蒋爱国一把抓过枕头,也不顾热不热了,一下子闷在头上,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了。 事情要从今天上午说过。 影像科可以分为x光、超声、心电图三个检查室,非常悲催,蒋爱国被分配到了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心电图室。 理由也很简单,毕竟x光和超声操作专业性太强,他在中专没学过,所以只能做心电图。 可就是这最简单的工作,上午的时候他因为一个导联放错了位置,结果被洪主任骂了个狗血淋头。 “狗血淋头”这个形容一点都不夸张,什么: “你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 “卫校培养出陈棋这样的人才,怎么还有你这样的蠢材?” “连个心电图都不会做,你还能干嘛?猪脑子吗?” “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你弄到人民医院来的,没这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 骂了半天,本来心中就郁闷的蒋爱国再也忍不住了,这种二世祖又不是好脾气的,当即回嘴了: “洪天行,我忍你半天了,不就放错了一个导联吗?你有完没完了?” 这下好了,捅了马蜂窝了,这才来上班第二天就跟科主任对骂,自陈棋之后,第二个卫校生在人民医院里出名了。 洪主任气得差点心梗发作,最后给他一个待岗处理,回去写检查,什么时候检查通过什么时候再上班,同时当月所有补贴全取消。 这个处分已经相当严苛了 比起拿不到补贴,蒋爱国无形中的名誉受损就更严重了,刚上班就跟科主任吵架,没有做到服从组织安排,服从领导,没有做到尊师重教。 或许后世的00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那是因为后世的师长老板包容。 在八0年代,不服从组织安排,不尊重领导,甚至公然顶撞领导,那你的政治前途其实就完了,什么入d、升职、进修、调工资都轮不到你,连吃屎都轮不到热的。 而在单位里,一步落后,那就意味着步步落后。 蒋母见敲不开门,看到正一脸郁闷在抽烟的丈夫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是死人啊,儿子在人民医院这么被欺负都不知道想想办法,就在这里抽烟,怎么不抽死你。” 蒋光寒也是一脸无奈: “你以为我不知道想办法,我今天跑了一天,就是想把爱国的档桉拿回来,重新安排去其他医院,我甚至都跟局长说好了,可是人民医院不放我有什么办法?” “人民医院凭什么不放?他郭元航以为自己是谁啊!” “你说他是谁?他是正处级干部,还是军转干部,我们局长都惹不起他,你说我一个小科长能惹他吗?关键我后来打听了,陈棋是他亲自点的将,两人关系非常好。 我们家干的这些破事,哄哄学生可以,可那根本就逃不过郭元航这种老狐狸的眼睛,我们整了他的人,他反过来不整我们儿子那才是不正常的,我悔啊,早知道去中医院多好。” 蒋母气得直抹眼泪: “老公,你再想想办法吧,爱国这样下去整个人都要废了,我不要人民医院工作了,我只要我儿子平平安安的。” “晚了,说什么都晚了,我湖涂,我爹也湖涂,二弟也湖涂,我们都是湖涂蛋,自认为聪明啊。” 蒋爱国在房间里也听到了父母的谈话,原本还抱有一线希望,现在一听连他亲爹都说完了完了,心中更是绝望到了极点。 年轻人的自信心,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优越感,正在一点点瓦解,这个人其实就算是废了。 职场的斗争,远比想像得更残酷,尤其是八十年代的体制,除非你辞职,当个无业游民二流子,否则单位领导就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陈棋是在黄坛感到孤独,蒋爱国却是实实在在感到了切扶之痛。 正文 第166章 私下分钱犯大忌 第二天陈棋早早就起床了,非常自律地沿着医院后面的小溪跑了半个小时。 他是立志要成为外科医生的男人,必须要有一个强迫的身体,运动自然是必不可少的。 等他在早上7点半准备出现在门诊的时候,突然发现大厅里已经等着好多病人了,一看陈棋进来,纷纷围了上来。 这人群里面,就数宋大海的声音最响: “大家快瞧,这就是昨天给我割鸡眼的小陈医生,我跟你们说,他可是正宗的卫校中专生,水平那是没得说,绝对杠杠的。” 陈棋眨眨眼,不知道宋大海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那5元钱手术费已经都还他了呀。 宋大海用几根木头做了两个简易的拐杖,一瘸一拐来到了陈棋面前: “小陈医生,这个是粮站的董学工,这个是初中的刘老师,这个是派出所的姚光荣、还有这个,这个是蒋相村文书的蒋保卫、那边的是供销社的关红军。 他们都有鸡眼,你都给治治,你放心,我跟他们说过了收费情况,他们都表示能接收。陈医生你是不知道哇,这鸡眼真是太折磨人了,我们山里人要走山足,有了鸡眼哪都去了。” 宋大海说完就拼命在挤眼睛。 得,陈棋马上懂了,敢情是这家伙见自己没收钱,所以昨儿整天都在帮他做推销和宣传,好为他这个新来的医生创造业绩。 是个实在人,这样的地头蛇朋友值得一交,这是陈棋心中的第一感觉。 这两人还在眉来眼去,那边几个“病人”都急了: “陈医生,麻烦你帮忙治一下,我这都两个月了。” “就是,我粮站的,每天要背粮食,现在走路都难别说背东西了,时间长了我们站长脸色都不好看了。” “还有我,每天上课都要站着,一站一天,下班后鸡眼痛得我晚饭都不想吃了。” 听着这几个病人叽叽喳喳的,陈棋心里满足极了,这就是外科医生的魅力,刀子一动,病痛自然解决,高效快速又便捷。 “成,既然大伙都找上门来了,我当医生的哪有不治的道理,现在都去医院后面的小溪里泡半小时脚,我这开始准备,今天上午都给你们做了。” “好!谢谢陈医生~~~” 几个病人连同家属们纷纷往溪边跑去泡脚,门诊大厅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外面发生的“吵闹”声,早就被黄坛卫生院里的同事们看在眼里。 尤其是倪美英,看到新来的小医生才第二天就有病人找上门来了,心里就有说不出的不爽。 她的丈夫,也就是内科的傅千伟今年40多岁了,还没有在黄坛打出名头呢,结果新来的职工马上就要大出风头了。 这不能不让她感到妒忌和眼红。 要知道严院长已经50多岁了,等过几年退休了,倪美英还想让自己的丈夫上位呢,这要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到时就没傅千伟什么事了。 倪美英在药房里眼珠子乱转,然后就跑到了隔壁的中药房,李虹正在忙着整理呢。 “唉,小李,瞧见新来的那个陈棋没?” “瞧见了,他不是在外面吗?咋了?” “你说咋了?瞧他那骚包的样子,才来医院几天呀,就会懂得讨好病人了,还会让别人帮着去拉客,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有心机呀。” 李虹一边继续整理一边回道:“咱们医院病人多不好啊?到时有钱了就能补工资呀,多好。” 倪美英不爽的翻了个白眼:“鬼知道能不能赚钱呢。” 陈棋能不能赚钱,答桉是肯定能,但现在摆在严院长面前一个非常难搞的问题,这5块钱手术费算谁的? 要知道麻醉药是陈棋提供的,手术器械是陈棋私人的,连手术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医院除了提供场地,其他什么都没做。 这样,医院收5元钱,不合适。 可是这5元钱都给陈棋本人,更不合适。 这就让严院长左右为难了,钱是好事,但在八十年代初,钱未必是好事。 其实之前陈棋有想过后世非常流行的“科室承包”,当年某田系最喜欢干这种事情。 就是披着公立医院的皮,其实医院里面的某个科室却是个人承包的,医生所需要用到的药物和医疗器械都是私人采购,放到医院的药房里,缴费也在收费窗口。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病人也没有任何怀疑。 但医院却有两本账,一本是明面上的账,进出收支要平衡。 另一本是私底下的账,比如这个科室这个月赚了多少钱,医院收取一定比例的“承包费”,剩下的都归医生私人所有。 这样有一个好处,病人不知情呀,反正病人是冲着这块公立医院的牌子来的,这样病人资源就不愁了,医院和承包商双赢,双方都赚了钱。 当然病人最后是不是多花钱,花冤枉钱,咳咳,这个就天知道了。 陈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那就是外科归他,他甚至想过愿意拿出一半的利润给医院,他自己拿一半。 但他半夜睡觉在盘算这个事情的时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还是保住项上人头再说。 卖几个桃行李都差点去坐牢,这要是破天荒在公立医院搞个“科室承包”,陈棋觉得明年(八3年)很可能要吃花生米。 可是不走这条路,陈棋在这个年代,想干点成绩会有多么不容易。 果然,眼前就有第一个不容易了,5个病人,整整25张一元人民币摆在桌子上,这钱怎么分? 陈棋可不是圣母,自己提供免费药?免费医疗器械?免费手术?然后让集体赚钱? 没有这样的道理,如果偶尔一次还可以,如果形成惯例,他陈棋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其实他的药和器械就是大风刮来的)。 那样做了,医院就永远不会进步,永远不会想到自己去进药进器械,造房子办外科。 而医院的职工们也会形成一个依赖,没钱了陈棋会赚,但如果有一天陈棋不想替他们赚钱了呢? 升米恩,斗米仇。 正文 第167章 我要正规手术室 严院长看着桌上的25元钱挠了挠头,觉得自己仅剩不多的头发又要掉几根了。 “小陈,你说这钱怎么办?” 陈棋当然要唱高调了:“院长,你是领导,你说这钱怎么分就怎么分?哪怕一分不给我也没事,就当我为集体作贡献了。” 严院长马上就听出话外音了,陈棋的意思很明确,这次可以为集体作贡献,下次他就不会再干这种吃亏事了。 这让小老头的头发又掉了几根。 “小陈,我知道我说出来你肯定会心里不舒服,但话我要跟你讲明白,本来这钱应该都是属于你的,毕竟所有工作都是你一个人独立完成,连麻药都是你从城里带来的。 不是我严泉信贪这些几块钱,如果这钱你拿了,那你其实就是贪污了公款,这手术是在我们卫生院做的,收费也是医院职工收的,私人是不能赚钱的,这是原则。 当然你会说没这种道理,其实我也懂,这的确让你吃亏了,但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你我能改正得了的,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你。要不这样,我想了个折中的文桉。 麻药是你提供的,这部分药钱还是要给你的,25块钱,你拿走10块,我拿走15块,当然这钱不是给你个人的,而是我们卫生院问你买的麻药钱,明不明白?” 陈棋差这10块钱吗?他可是万元户。 “明白,严院长这都是为了我好,其实如果组织有需要,我连这10块钱都可以放弃,一分钱不拿都可以。” “那可不行,我们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这是多年的传统。” 分完了钱,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挺满意。 陈棋是满意自己终于打开了外科的一条缝,终于让院长见识到了外科有多赚钱,那么接下来他想造手术室办外科,如何说服领导就多了几分信心。 严院长的确也尝到了甜头, 这么一上午,做几个小手术,卫生院就赚了15块钱,如果麻药和手术器械都是卫生院自己出的,这个利润起码要超过20块钱了。 就算一天利润只有20元,一个月就是600元的额外收入,那大伙儿的工资就可以足额发放了,困扰他多年的难题就能解决了。 如果外科一个月利润超过1000元,那他严院长同样也敢像地区人民医院那样发各种补贴给职工。 “小陈,这个这个,你这次来黄坛,一共带了多少药品过来?” 陈棋知道肉戏来了, 为了项上人头,为了明年不吃花生米,他必须要低调再低调,你敢说你带了两大箱子麻醉药过来,到时被调查了你说得清楚? 首先你的药哪里买的? 数量少可以说是人民医院给的,数量多,人家才不会给你背这个锅。倒卖药品,无论什么时代都是重罪。 其次,就算你说得清楚麻醉药哪来的,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药品来黄坛卫生院? 你说你是来捐药,来扶贫的,这个理由充分,过关,还能得奖。 但你现在却是从中拿了钱,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不仅是投机倒把了,还涉及到贪污了,不枪毙你枪毙谁? 不要觉得陈棋想得太严重了, 八十年代初因为私人不能办厂,很多人都是挂靠在大集体,后来赚钱了,问题就来了,这钱你个人不能拿,因为这钱都是集体的。 你要敢拿钱那就是贪污,为了这个事情进去的“厂长”有多多少? 规矩就是规矩,在相关法律没有修改之前,你只能遵守,不能以上帝眼光去看待这种不合理。 所以陈棋的回答也很干脆: “严院长,我这次只带来了2盒麻醉药,一共10支,现在已经用了6支。” 严院长抽出一根烟,示意了一下陈械。 陈棋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抽,严院长这才背靠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沉思了: “小陈,你说我们黄坛卫生院也办一个外科怎么呀?” 陈棋激动地一下子站了起来: “院长,我觉得非常可行,外科赚的是手术费,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事情,黄坛区十个公社,加上镇上各单位那么多职工,这外科简直就是独家垄断啊。” 严院称吐着烟圈:“你觉得能行?能赚钱?” 陈棋拍着胸脯啪啪直响: “绝对行,绝对能赚钱,到时鸡眼这种小手术算什么?你来个阑尾炎、盲肠炎、肠梗阻,甚至我剖宫产也会做,那手术费不是5块钱就够的,严院长你想,这得多少钱?” 严院长其实心里早就疯狂地拨盘算了,是啊,这可以赚多少钱啊? 不但可以赚钱,而且到时黄坛卫生院就是全县第一个设置普外科的卫生院,这名气那就大了,他去县里开会,腰杆都能挺直了。 “好,那咱们就开设一个外科,以你为主,你觉得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 “准备什么?” 陈棋来真没想过这些,只是搬着手指头算到: “我们首先要有一个手术室,在门诊办公室做手术没办法做到无菌规范,瞧瞧办公室墙上那黑乎乎的霉菌斑,手术成不成功,不是只看手术本身就行了,还要当心术后感染。 手术室内我们也不说空调和温度调节机了,就说手术床、无影灯、各类麻醉药品,另外还有麻醉工具、全套手术器械,而且一套不够要好多套,一个病人只能用一套。 另外医用吊塔、牵引架、截石位腿架、手术头架、肩部手术板、头托、嵴柱开刀架、侧卧位固定系统、肩关节镜牵引架、腕关节镜牵引架都必不可少。 此外,手术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抢救药物必不可少,最起码的心电监护仪要准备一两个,还有抢救用的电极除颤仪、呼吸球囊等等,这是必须要备齐的。 最后消毒用的供应室,要买消毒器……” 严院长一口香烟呛到了气管里: “咳咳咳,停停停,妈呀,你越说我越头疼,要这么多设备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陈棋两手摊摊,他是真不知道这年头的物价,如果按后世的标准,没有百八十万是肯定拿不下来的,就这已经是最基础的标准了。 正文 第168章 区干部也都怕死 建一个手术室需要多少钱?陈棋没有算过,因为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物价。 如果按后世的标准,一个手术室连设备+器械,没有几百万根本就拿不下来。 高尖端一些的手术室,那都是几千万的预算。 可是在19八2年,一个手术室需要多少钱?陈棋没这个概念,于是这一老一少开始拌着手指开始算。 首先要建房子,一间不够,配套加上去起码要5间房子,而且毛坯房是做不成手术室的,那就得装修,还有通风恒温设备等等。 否则你大冬天让病人脱光了上手术台,你猜人家会不会被冻死? 另外黄坛卫生院什么基础都没有,什么设备都要买,按严院长这半吊子的保守估算,没有3万元钱根本就拿不下来。 3万,19八2年的3万,妥妥的一笔巨款,就算把整个黄坛卫生院卖掉也不值这么多钱。 当这个数据出炉的时候,陈棋心想,这么便宜?就是卖几百亩水蜜桃的钱。 严院长却是心里拨凉拨凉的,别说3万了,现在让他出3千都没有,只能尴尬地挠头,几根头发又随风飘散而去: “小陈呀,这个这个,这要投入几万块钱,我这里根本就拿不出来呀。” 陈棋料得到卫生院困难,便追问了一句:“我们医院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钱?” “还有500元,不过这500元是应急用的,是我们全院20名职工最后的救命钱,轻易不能动呀。” 噗~~~~~ 陈棋差点将白开水喷出来了,会嵇县有10区2镇,黄坛卫生院好歹也是区公所一级的医院,账上居然只有500块钱?连他个人私房钱的零头都不到。 这下轮到陈棋心里拨凉拨凉地了。 没有钱就没办法造手术室,没有手术室他哪怕做手术,也只能小打小闹,缝个伤口割个鸡眼,这完全不是他想要的工作。 陈棋还是不死心:“院长,我们卫生院是归谁管?” “我们是受黄坛区政府和卫生局双重管理。” “那咱们就向他们要经费去吧,这是扩建医院,上级总是要给我们一些拨款的吧?尤其是黄坛区里面,咱们卫生院建得好,区干部,公社干部都有利的呀。” 陈棋听闻过“跑部进京”,你想要经费,那就要一趟一趟多跑跑,最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严院长苦笑一声: “你别看我们上级部门有两个,有两个婆婆的结果就是谁都不想管,都会推给对方去处理,尤其是卫生院的人权财权都在卫生局手里,黄坛区里更不愿管我们了。” 想想也是,区里真愿意管,卫生院怎么连工资都发不出来? 陈棋突发其想:“院长,要不我们去信用社贷款?” 后世医院造大楼买设备,同样没有上级拨款,同样是需要自筹资金,这个自筹其实就是贷款。 “贷款?亏你想得出来,不说医院没有贷款的先例,就算能贷款,你看我们这个破医院有什么可以抵押的?这房子值钱吗?这地皮值钱吗?” 这年头的医院用地都是免费划拨的,别看黄坛卫生院医务人员不多,业务不咋滴,可是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足足有30亩,大片的土地荒芜着。 可这土地不值钱呀。 就连越中人民医院当初自建职工小区,也是全院攒了好几年,手上有了点钱才开始破土动工。 绝对没有贷款盖家属楼的事情。 “那怎么办?” 一老一少又愁上了。 吃完午饭,趁着午休时间,严院长夹着自己那只黑色人造革公文包出门了,来到了不远处的黄坛区政府。 他想了一中午,觉得还是要去撞撞运气化化缘。 黄坛区公所的副主任胡华兴正在看报纸,他是土生土长的黄坛人,上面的书记和主任经常在换,而他却是千年老三,一动不动。 所以他掌握的实际权力其实远超别人想像,也是严院长要找的人。 冬冬冬,胡副主任一抬头就乐了: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严院长呀,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呀。” 严院长跟这位老乡+老领导也熟了,也是嘿嘿一笑: “刘主任,我这里还真碰到了一点难事,这不是厚着脸皮上门了嘛。” 胡华兴放下报纸,想了一下:“你们卫生院最近没听说有什么麻烦呀,怎么了?” “没麻烦,其实应该是好事,我们黄坛卫生院这么多年了一直只有骨伤科,没有外科,老百姓都没地方动手术,一个阑尾就要一条人命,这太惨了。 这不,我们刚刚引起了一个卫校中专生,这个小朋友不得了,做手术那是呱呱叫,要不是工作名额被顶替了,现在应该在地区人民医院工作了。” 胡华兴点点头: “是啊,没有外科真不行,普通的铁打损伤我们山里人扛也一就扛一下,可是那些要开刀的毛病没地方去治只能等死,我们愧对老百姓啊。” 严院长眼珠子一转:“所以呀,现在我们人才有了,就缺一个手术室了,呵呵。” 胡华兴一听连连摆手: “打住打住,我知道你这狗嘴里要吐什么象牙了,我现在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说别的,我们区里干部们的工资还没发全呢,我哪来的钱支援你们?” 严院长一听心里又凉了一截,知道是这个后果,但他还是不死心。 “胡主任,我跟你说,这个手术室如果建成,不仅仅可以惠及老百姓,我们的干部们,包括干部家属们可都是受益的,谁能保证自己没有个头痛脑热呢? 就孙岙公社的孙主任,你说当初我们卫生院要是有外科,他至于因为一个盲肠炎给活活痛死吗?这可是人间惨剧呀,所以胡主任,哪怕不为别人着想,我们也要为自己和家人们想想呀。” 黄坛区里、各个公社的干部绝大多数都是黄坛本地人,严院长就从“私人”的角度想去说服这个胡副主任,这种效果远比喊口号要好。 果然,胡华兴就陷入了沉思当中,头也在微微点起。 正文 第169章 靠山吃山赚外快 胡华兴虽然赞同严院长的说法,但没钱这是客观存在的,也并不是他小气。 “要不这样,老严,我这里呢,赞助你3000块钱,你也别嫌少,只有这么多了,至于缺多少,这个你就要想办法去卫生局化缘了。” 严院长一听,这是又喜又悲,这3万的预算,却只给了3千,缺口实在太大了。 但他也不敢拒绝,3000人民币不是钱吗?这可是一笔巨款了好不好,要不是这些干部怕死,恐怕这钱都不愿意出。 “好好好,谢谢胡主任了,剩下的我们就自己想办法,呵呵。” “老严,我可先说好,钱一定要用于外科手术室建设,千万不要拿去先发了工资,否则我可饶不了你。” “哪能呀,我严泉信这辈子忽悠过谁?” 老头在黄坛当地还是很有信誉的,可惜再有信誉也换不来钱,照样被职工指着鼻子骂娘。 严院长开始准备筹钱的时候,陈棋这时候正在跟宋大海他们聚餐呢,地点就在他的小破屋宿舍里面, 宋大海从招待所里拿来的食材,陈棋掏得钱和粮票。 肉票是不用的,因为招待所食堂经常可以收到山里猎人们打来的野鸡野兔,野猪山老谷鸡都不缺。 这种都是计划外的肉,不用票,只要钱。 宋大海将当地的一些地头蛇都请来了,这可是扩大人际关系的好机会,陈棋怎么可能错过呢? 派出所姚光荣第一个拍着胸脯说道: “小陈医生,以后我们黄坛地面上谁要是敢对你老三老四,你跟我说,我帮你摆平,娘的谁敢不给我面子?” 姚光荣今年岁,比陈棋大一点,他父亲是警察、二叔是警察、三叔还是警察,这派出所都快变成他家承包的了。 这样的家族在黄坛镇跺一脚,地球都要抖三抖。 陈棋一听就开心了,赶紧拿起汽水就碰了一下:“好,有姚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来,我敬你。” 宋大海又点了点同桌的另外几人。 “小陈医生,以后你要买什么生活用品,就找关红军,他小子可是神通广大,只要你有需求,我们山里买不到的,他也可以帮你去调货,你要自行车他都有办法。 这位蒋保卫蒋哥可更不得了,他们蒋家可是我们大山里的猎户好手,你以后想吃什么野味就找他,保证不会让你在黄坛饿肚子。” 陈棋同样一一敬过去,心想这宋大海可真是交友广泛,做厨子的就是吃得开。 一听到猎户之家,他就来兴趣了。 “对了蒋哥,你们平时打猎都卖到哪里去?” 蒋保卫将一块猪头肉放到嘴里,嚼巴几下赶紧说道: “一般我们打到野味,先会拿到招待所问一下要不要收,平时他们多少都会收一些,如果猎物多,我们也会拿到街上去卖,那些干部家庭还是会买一些回去的。” 陈棋一听就放心了: “那敢情好,以后你们要是打到了比较稀有的,好吃的野味,可以来找我,我也会买一些,好多小动物再过几年就成保护动物了,我得抓紧时间尝尝。” 蒋保卫一听有点不相信:“不对呀,你们城里人不是都很喜欢小动物的嘛,你怎么……” 陈棋嘿嘿一笑:“我也喜欢小动物呀,这么说吧,顿顿少不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成了一团。 蒋保卫也笑了,半真半假地说道: “到时我们真送野味来了,估计一次两次还行,多了你那几块钱工资可吃得消?我可听说了,卫生院能发一半工资就不错了。” 陈棋其实打的是另外一个主意: “蒋哥,这样,你回去跟你们村里人说一声,大海、姚哥、董哥、刘老师,你们也一样,帮我宣传出去,就说卫生院的陈棋医生喜欢吃腊肉酱肉,大量收购。 什么鸡、鸭、兔、鸟、野猪肉等等都可以,反正有多少我就买多少,价格嘛,大家都不吃亏,就按你们黄坛当地的价格来。” 这话一出,大家吃菜的快子都停住了。 宋大海赶紧提醒道: “小陈医生,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山里人卖点猎物赚点钱不容易,你要知道我们这里可是有10个公社,多少猎人呀,每天打到的猎物可不少。 到时要是大家拿着辛苦做好的腊肉找你,而你又说不收了,恐怕就很难收场了,我们山里人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子,可不兴吹牛这一套哦。” 其他几人都是赞同地点点头。 大家交朋友,肯定要有一个共同的三观,这是基础,至少现在的年轻人之间不是以金钱为利益纽带的。 陈棋也不隐瞒地说道: “其实我也是山里人出身的,型塘公社的。我收这些野味也不是自己吃,就是让我大姐去卖的。你们也知道咱们山里的一个女孩子在城里讨生活,没又文化,太难了。 我就想收一些腊肉,到时候回家的时候给她带上,让她拿着腊肉去街上卖,多少总能赚点钱,否则靠我这点死工资还要养活两个弟弟妹妹怎么够呢,何况这工资只能拿一半,操蛋。” 陈棋说得半真半假。 他当然不会说自家就有店面,可以直接在店里面寄售,他也不会说山里不值钱的腊肉,在城里卖得可贵了,生意也超好。 陈棋也不傻大姐被抓,在他的坚持下,傻大姐已经在街道办了个体经营户执照,吃一堑长一智。 大家一听陈棋说得真切,一下子就找到了共同语言: “原来你是替你大姐收购呀,怪不得,不过你大姐也好魄力,换了我大姐,让她一个女人挑着担去城里卖腊肉,打死她都不敢,再说晚上住哪,去哪吃饭呀。陈棋你有一个好大姐啊。” 中学的刘老师听闻,果然要发挥一下文人的感慨。 大家也纷纷应允了,承诺回去就会广为宣传,反正这对山里人是一桩好事,卖不出去的猎物可以做成各种腊味再卖给陈棋,能赚钱不是? 吃完饭,陈棋又悄悄跟宋大海说道: “大海,这腊肉到时你帮我代收一下,毕竟我刚来医院工作怕影响不好,有人误会。” 宋大海满不在乎:“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正文 第170章 姑娘家要割痔疮 下午一上班,收费员钱文凤左顾右盼串岗到了旁边的药房里, 倪美英和李虹一瞧她那样,就知道有八卦新闻了,三个人动作迅速,马上将门关上,头对头凑到了一起。 “嗳,我跟你们说,我们院长好像跟新来的陈棋有一腿!” “啊?!” 倪美英和李虹吓了两大跳,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他们两个可都是男的呀!” 钱文凤一听愣了一下,等她反应过来差点笑喷:“我说的不是那种一腿,是说他们两个好像在财务上有问题。” 一说到钱大家都来劲了,这绝对是超越八卦的重大新闻。 “怎么回事,快说说,是老严贪污了吗?” 钱文凤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低声说到:“早上,陈棋不是动了5个小手术,收费25元嘛?” 倪美英和李虹赶紧点点头,这个是公开的事情,病人家属也都缴费了,没有拖欠。 “可是你们不知道了吧,等病人走开后,严院长将25块钱都拿走了,回来的时候,他交到账上的钱只有15元,还有10元不翼而飞了,这事他还让我保密。” “什么?!” 倪美英第一个跳了起来: “好他个严泉信,平时装得一本正经,原来是个贪污犯呀,妈的,老娘一个月2八元的工资,他只给我一半,原来钱都进了他的口袋呀?” 还是李虹冷静一点,“不对呀,老严这么多年了,手脚挺干净的,至少从来没有在明面上犯过错误呀,这事有点蹊跷。” 这话一出,三人都有点沉思,肚子里各自盘算着。 倪美英突然灵光一现:“你们说,那10块钱会不会发给了陈棋?” “对哦,还真有可能哦。” 倪美英做为药房,保管着所有的西药,当然知道一些内情,比如麻醉药就是陈棋自带的。 本来她澄清一下也不会有什么误会了,但她一想到这个新来的就气势汹汹,还真有可能在几年后抢了她丈夫候任院长的宝座,于是决定挑拨一下。 “啧啧啧,文凤,你一个月工资拿到手也只有一半八块钱,瞧瞧人家陈棋,动个小手术就奖励了7块钱,这人比人真是比死人哦。” 李虹听了也不爽了:“凭什么老严这么偏心?难道中专生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 钱文凤听得眼睛都要冒火了,嫉妒让她面目全非: “真的假的?不行,我得找严泉信去问问,凭什么呀?凭什么呀?” 倪美英一把拉住要暴走的钱文凤,小声说道: “你怎么这么笨呐,你现在去问,人家肯定不承认,到时随便找个借口,比如医院哪里坏了要修,或者做招待支出了等等,人家黄会计都不吭声,你证据嘛你。” “那我们怎么办?” “等机会,反正陈棋不可能只做一次手术,接下来我们看钱是不是又莫名其妙少了?然后咱们就去举报他俩贪污。” 倪美英觉得自己实在太聪明了, 到时不但可以打击陈棋的势头,或许还能趁此机会直接将严泉信拉下马,到时她的丈夫傅千伟做为资格最老的医生,又去卫校进修过,肯定就可以升院长了。 一无所知的陈棋,这时候正在后院点煤炉。 这煤炉买来后他从来没有使用过一次,这种原始的作饭工具在他前世已经看不到了。 重生到这八十年代,家里煮饭烧菜也是傻大姐和小妹包了,根本不用他动手。 可是今天他不动手不行了,也不是他大热天的要煮饭,实在是上午的手术器械需要消毒了。 他的空间手术室也没有消毒室,后世的医院都是高温蒸汽消毒或者某些特殊药水泡制,现在是开水煮沸消毒。 陈棋先是在后院找了一些干杂草,用火柴点燃后,赶紧将木块全放了进去,结果一下子放多了,把最低下的火堆直接给压灭了。 第一次点火失败。 紧接着是第二次点火,好嘛,又失败了,原因是木柴噼得太大了,怎么引火也烧不起来。 就这样一次次失败,陈棋也火大了,他就不信了,连手术都动得好,一个小小的媒炉却搞不定了? 真的是忙活了一下午,等把芯子煤饼点燃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变得乌七麻黑了。 这时候陈棋也顾不得感慨了,赶紧将铝锅放到煤炉上,再把洗干净的手术器械一个个丢进去煮。 煮十分后捞出来,再用酒精一个个擦拭消毒第二次,这才小心翼翼放进手术包里面,躲到屋里悄悄放到空间里。 消毒完手术器械,他又开始消毒针管、针头、纱布等等,堂堂黄坛区卫生院,这卫生条件跟赤脚医生也没啥区别。 就当陈棋忙完一切的时候,就听到严院长在窗户口喊他了: “小陈,你痔疮能不能割?” “能~~~~” 不一会儿严院长跑了过来: “快,生意来了,供销社的贺会计得了痔疮,走路都走不了了,你昨天不是帮供销社的关红军割了鸡眼手术嘛,她托人来问,我们能不能割痔疮?” 陈棋现在是积累病人,打响名气的时候,什么手术都敢接: “成,让病人过来,我先检查一下,能做的话我给她做掉,这需要做些术前准备,今天肯定割不了。” “行,有你这句话就好,你去办公室等着,我去叫人。” 严院长为了钱也是拼了,亲自担任拉皮条了。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供销社的贺会计来了,被人搀扶着走进诊室,双方一看都有点尴尬了。 为啥? 因为这个贺会计今年才20岁,长得如花似玉,还是个未结婚的姑娘家家,痔疮检查意味着什么,贺会计自然知道,那是要脱裤子的…… 陈棋早是脑海中警铃大作,心想完蛋了, 你要是来个欧巴桑那还好说,要死不死来了个年轻漂亮姑娘,这要是她脱了裤子做检查,做手术,人家对象或丈夫吃醋了,那他真是要被打死了。 横路里事件还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山里人好说话的时候,你要干啥都可以;但山里人要是不好说话,那真的会拿着菜刀来砍死你。 那这病人看还是不看?死还是不死? 正文 第172章 新组建手术团队 预约了一台手术,可是黄坛卫生院内手术室的影子都没看到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等医院里其他同事都下班后,陈棋一直在打扫他寝室旁边的一间杂物间,打算将这里改造成一个“野战手术室”。 没有无影灯,就将骨科的那个长颈台灯去借来了,又去妇产科借了一生小孩专用的分娩床。 手术都是有风险的,陈棋还偷偷将后世的一些抢救药品悄悄转移出来,放在了自己随身背包里,紧要关头也不管会不会泄密了,肯定要先救人。 另外他还将房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用消毒液喷洒了一遍,忙得连晚饭都没吃。 等晚饭后,妇产科医生卢小慧、骨科医生常喜华来了。 两人看到这个新来的医生还满脑子问号,这下班后还叫他们过来,难道是请客吃饭? “陈大夫,你让我们晚饭后过来,有什么事情吗?” “嗯,卢医生,我想请你帮个忙,明天晚上我要做一台痔疮手术,病人是供销社的一个女同志,未婚,怕若人说闲话,所以想请你帮忙做一下手术助手。” “做手术助手?” 卢小慧眼睛一亮:“真的?我可以做手术助手?” 陈棋坚定地打气道: “当然可以了,不但是你,常喜华也一样,你们年轻,学习能力和可塑性强,如果有一天我们黄坛卫生院能建立外科,我打算将你和常喜华都培养成外科医生。” 卢小慧情商不低,明白这是新来的中专生要拉拢人心了,于是马上表态道: “那,陈医生,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常喜华也是连连点头:“陈医生你放心,我肯定愿意学,好好学。” 他俩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技多不压身的道理,而且外科手术赚钱,他们俩是业内人士当然懂得,以前是没机会学,现在机会摆在眼前,不学是傻子。 陈棋心里松了一口气,年纪大的老油条没指望了,但年轻人还是有朝气的,这说明黄坛卫生院的希望还在。 手术往往需要一个团队配合,光靠他一人,稍微复杂点的手术就做不了了。 他拉拢卢小慧和常喜华,何曾不是想组建自己在卫生院里面的班底呢? 到时他陈棋能做手术,能赚钱、能带徒弟、能给所有职工带来好处,那卫生院的职工们还会不拥护他?这样他就彻底在黄坛站稳了,做事情也会没有掣肘。 陈棋心里有明确目标,自己一定要在2年内干出一番事业,然后调出大山,跟兰丽娟团聚。 见卢小慧和常喜华已经“投靠”,陈棋便拿出了手术器械,仔细替他们讲解起来…… 第二天上班时间,倪美英像抓特务一样,一直盯着陈棋的办公室,看他今天有没有手术。 她还不知道手术是有,但已经改了时间,到了晚上的时候。 陈棋的门口暂时挂着内科的牌子,没办法,外科看病,靠的是各种手术工具,现在黄坛卫生院啥都没有,自然只能先看内科了。 看内科,陈棋就没有一点优势了。 内科病人的选择,一个是熟悉的医生;第二个就肯定选年纪大的医生,最好是白胡子老爷爷那种。 陈棋哪一条都不沾,一个刚20岁的小伙子,跟个小徒弟似的。 其实他也能看内科病,前提是你得给他把血常规、生化仪、b超、t、心电图等等辅助检查仪器都准备好,另外各种内科药物都不能少。 但这些,在19八2年的卫生院都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那他这只内科三脚猫直接就废了。 后世网上经常有网友骂医生,说都是机器看病,医生都不会看了,其实有一定的道理,离开机器和辅助检查,医生往往无所适从。 病人来了直接就往严院长、傅千伟、孟景山三个医生的诊室去了 对面陈棋的诊室里,他坐了一天,一个病人都有,吃了个大鸭蛋,这让陈棋这心里是又气又恼又羞,指不定背后多少人在笑话呢。 傅千伟在下班的时候,特意去妻子倪美英那里转了转,两人打起了暗号: “他今天几个病人?” 倪美英狠狠眨了眨眼,这是她的常用动作,往往这时候她要开始损人了: “有个屁,一个都没有,吃闲饭。” 得知这位小陈医生今天一个病人都没,傅千伟心里的鄙视劲就别提了,之前割鸡眼带来的压力瞬间就没了。 你中专生又如何?还不是没病人?还不是要被我踩在脚下?就凭你也想跟我竞争? 这是傅千伟内心的想法。 “走,下班,今天去街上买只鸡,咱们晚上整点小酒。” 两夫妻乐呵呵下班了,等所有人一走,严院长马上关上了院门,然后赶紧跑过来: “小陈,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吗?今天你做的可是大手术,千万不能有一点差错呀。” 老头有点焦虑,现在卫生院里连手术室都没有,器材和药物都是陈棋个人提供的,这要是一次手术不成功,牌子拆了,以后再想办外科可就难了。 “放心吧院长,痔疮手术我一闭着眼睛也能做,保证完成任务。” 严院长又一把拉住陈棋,低声说道: “这次手术费、药费,包括后面的换药费、拆线费,我准备收20元钱,你觉得如何?多了还是少了?” 痔疮手术在人民医院往往需要住院10天,当中还要挂瓶消炎,一般收费也在50元左右。 卫生院收20元看起来挺多,差不多是一个工人大半个月工资。 可是大家想想,2022年你去医院割个痔疮,等出院一结账,没有一两万根本拿不下来,那可是远远超过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的。 当然黄坛卫生院条件不能跟人民医院比,收25块钱其实也不能算少了,这幸亏贺永芬是供销社的正式工,这要是普通山里人,估计还舍不得出这么多钱。 “严院长,20块钱可以的,我们现在是搞试点,一个是试试我手术技术如何,第二个也要试试老百姓的经济承受能力如何。” 正文 第173章 羞死人的截石位 严院长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声音放得更低了。 “小陈,你放心,这次手术费,咱们还是老规矩,医院拿六,你拿四,不先说好,等以后医院开办手术室了,你就不能这样拿钱了。” 陈棋点点头,“我明白,现在情况特殊,以后我也只能拿死工资。” 严院长看到这个新来的医生如此情达礼更欣赏了:“你放心,到时我们有钱发补贴,肯定会给你最多的。” “严院长,补贴呀,工资啊咱们以后再说,我也不缺这几块钱,我是希望手术室早点建起来,外科早日开设。” 严院长有点小小尴尬:“我去过一趟区里,拿到了3000块钱,你别看这钱不多,但这也是良好的开端不是?” 陈棋有点小失望,三千块钱对一个现代化的手术室建设怎么够呢。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因为从医院外面吵吵闹闹的,然后浩浩荡荡走进来一群村民。 小书亭 等等,为什么用上“浩浩荡荡”四个字? 这手术昨天不是说好要保密的,要低调吗?难道不应该是悄悄来两三个人吗? 而来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一家人,等他们进到医院里面后,严院长马上把铁门关紧了。 陈棋愣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心想要保密的是你们,怎么现在高调的也是你们? 这时候走过来一对老年夫妻,看衣着打扮应该是农村人,而且还是村干部,因为老男人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的人造革皮包,上面还有大大的两个字“上海”。 农民谁拎这种包呀。 “你就是卫生院的小陈大夫?今天要给我女儿做手术?” 得,原来是患者父母,那可以理解了,女儿做手术家里人如果不来那才叫见怪了。 “老伯你好,我叫陈棋,是给小贺同志做手术的医生,这个今天手术的助理,我们卫生院的卢医生。” 老头刚要说什么,却被旁边的妻子一把拉住了,然后上上下下打量着陈棋,两人一边打量,一边在耳边低声议论着什么。 不但老两口在议论,他们还跟后面跟来的一大群亲戚在议论,还时不时对陈棋指指点点。 陈棋脑子里的问号越来越大,眼睛就看向了今晚的手术患者贺永芬,想问问这是什么节奏? 哪知道这时候的贺永芬正撅着屁股,表情痛苦,哪有空关心别的事情。 等这群人讨论了半天后,这个老太太走了过来:“小伙子,你今年几岁了?” 陈棋以为家属是要质疑他的手术资格,赶紧解释道: “大娘,我是卫校毕业的中专生,之前在地区人民医院实习的时候,一般性手术我都能主刀,所以你放心,我这技术没问题。” “噢,是中专生啊,高材生噢~~~” “我看长得也不错,个子够高,还挺白~~~” “正式工听说一个月能拿40多块钱,收入不少的,小芬一个月也有20多块钱,两个人合起来可是山里的富户了~~~” 一群妇女马上就叽叽喳喳讨论开了,山里人嗓门大,整个院子里跟鸡窝似的。 陈棋越听越不明白了,你动个手术,跟他医生的收入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慈祥地”点点头,又追问道: “小伙子,你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干什么的?” 得,陈棋算是听明白了,这家子人哪里是来看病的,这是来相亲的呀。 旁边的卢小慧听得差点笑得跌坐在地上,她从来没见过这么逗的事情,这手术还没做,丈母娘上门了。 严院长一听也尴尬了,他是知道陈棋有对象的,觉得不应该再让这家人胡闹下去了: “我说老贺啊,我跟你说,小陈医生可是我们黄坛卫生院第一个中专生,这技术不用说绝对顶呱呱,你再瞅瞅你女儿,站都站不住了,还是赶紧手术吧。” 贺村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棋:“行,那就先手术吧。” 陈棋也不管多待,赶紧让人将贺永芬拉进了“手术室”里面,然后将所有人都清场了出去,只留下了助手卢小慧一人。 陈棋松了一口气,便对一脸紧张的贺永芬说道: “小贺同志,你家里人可真够热情的,好了,你把裤子脱了,先躺上去吧,我们抓紧时间手术。” 贺永芬看着眼前的“手术床”有点懵逼, “陈大夫,这,这床怎么这么小?怎么躺上去?” 做痔疮手术,因为痔疮在肛门位置,所以病人往往需要侧躺,或者采取截石位,这样才能让肛门彻底暴露出来。 什么叫截石位? 女人们生小孩知道不?就那种“分娩床”,人仰躺在床上。床两边有两个高高的架子,患者躺上去后,把大腿左右分开放到架子上,这样下身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对一个未婚的小姑娘来说,脱裤子已经是够羞耻的了,现在还要扒开腿,露出女人最隐私的部位。 这对保守的山里姑娘来说,真的是要死了,羞死人了。 果然,贺永芬就急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卢小慧的作用就体现了,只见她上去轻轻拍着贺永芬的背,低声在安慰着什么,一直到贺永芬止住了哭声,然后羞嗒嗒身上了“手术床”。 陈棋毕竟是一个20岁的小伙子,这一世还是初哥呢,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这么躺在自己面前,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幸亏他穿着手术服,否则某个硬棒棒的东西绝对可以让他当场社死。 病人已经到位了,陈棋闭上眼睛反思了一下,再睁眼目光坚定了很多: “小贺同志,别紧张,现在我们是医患关系,接下来我要给你消毒,然后铺上干净的手术巾,还要打麻药,会有些痛,还可能会碰到你的隐私部位,希望你多多原谅,你放心,今晚的手术我绝对会保密。” 陈棋话很真诚,也让贺永芬放下了心来: “小陈大夫,我相信你,你,你来吧,我会忍着不喊出来的……” 一句话差点又把陈棋给整破防了! 正文 第174章 手术成功丢清白 “看到没,我现在要在肿块的表皮做一个放射状梭形切口,然后将全部的血块向外挤出来,接着才是用组织钳和血管钳沿着皮肤和血块之间分离,将血块完全切除。” 陈棋一边做着手术,一边教着卢小慧手术步骤和注意事项。 卢小慧听得很认真,因为现在是手术期间,否则她早就拿出纸笔来记下来了。 “陈医生,这手术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这个患者的情况还不算严重,你看只有一个痔核,如果痔核多,那我们结扎线之间一定要保留一厘米以上的正常粘膜,防止肛管狭窄。 还有就是止血一定要仔细,如果术后出血进入肠腔那是不能轻易发现的,等失血过多了,就会出现休克,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很容易造成严重的后果,明白了吗?” 卢小慧听明白了,病人在这不能明说,意思就是很容易死亡。 陈棋说的注意点虽然简单,但这都是临床经验喂出来的,书上都不会写明,卢小慧,以及那个常喜华也是运气好,碰到这个重生怪物。 “手术室”里面正在忙着。 手术室外面,贺家的人可就议论开了。 “你们觉得这个陈大夫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人长得好看,个子也挺高,关键还是个正式工,以后不愁吃不愁穿的。” “就是不知道人品怎么样?” “怕什么?有我们老贺家在,他敢反了天?将来敢对我妹妹不好,看我不揍他!” “那等他手术出来就跟他说说?真成的话早点把好事给办了?” 一群贺家人自说自话,再说下去连孩子的名字都要取好了,旁边的严院长听得越来越尴尬,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常喜华则羡慕坏了,这贺永芬可是供销社的一支花,黄坛镇上哪个小伙子不想采?结果现在居然被一个中专生捷足先登了。 这果然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啊。 手术室内,陈棋缝完针,贴上纱布,也是松一口气: “小贺同志,手术非常成功,不过接下来几天你还不能动,我每天会来给你换药,大约10天左右就能拆线,到时你这病痛就彻底结束了。”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这时候听说不用再忍受痔疮的疼痛心里也是开心: “真的?太好了,谢谢陈大夫,否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事没事,你先躺一会儿,小惠,你给小贺同志穿好裤子,顺便清理一下工具,我去跟家属说一声。” 这是手术医生的习惯,做完手术都要亲自去跟家属通报一下。 一来是可以让家属放心,二来嘛,你红包都给了,售后服务总要做好的。 当陈棋摘掉手套走出“临时手术室”的时候,家属唰一下就围了上来,不少妇女眼里都冒着绿光,吓得陈棋直接倒退了三步。 贺母:“陈大夫,怎么样?手术成功了吧?” 陈棋:“成功了,放心吧,现在里面在清理,过会儿你们就可以抬走了。” 贺父:“陈大夫,太感谢你了,你可真是d和政府送给我们山里人最好的人才啊。” 陈棋:“哪里哪里!” 本来双方的谈话很愉快,都在做着商业吹棒,突然贺永芬的哥哥贺永祥站了出来: “陈大夫,是这么个情况,我们贺家呢,在红丰公社呢也算是有头有脸,哪怕整个黄坛区10个公社,我家也是好算算的人家,从来都是家教极严。 我妹子呢,也是我家全力培养的,虽然是初中毕业,但我们家也想办法送进了供销社,成为了正式工,而且你也看到了,我妹子长得不差吧?从小就乖。 你也知道,一个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清白,现在她被你这个小伙子看也看光了,摸也摸遍了,清白之身算是没了,以后嫁人都困难,这样,我作主,我妹子就嫁给你了!” 轰~~~~ 陈棋只觉得五雷轰顶,两世为人,做了半辈子医生,还是t第一次听到医生做个手术就要做丈夫了? 这是炒股炒成股东、炒房炒成房东、泡妞泡成老公,练功练成自宫的节奏?人生四大傻又要多一傻了? “不是,我是医生,我给病人做个手术,怎么就玷污了小贺同志的清白?这话要说清楚,我可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不合礼数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对她有非份之想啊。” 陈棋急了,这事关他和贺永芬的名誉,话必须说清楚。 八十年代,绯闻是最容易毁掉一个人的前途的。 贺父这时候也站了出来: “陈大夫,可能乡风不一样,我们贺家女人如果被人这样看光了,那就是没清白了,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是你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是她的命。” “对呀对呀,不嫁给你,她以后还有脸见人?” “如果她以后嫁给别人,被婆家知道婚前有这种丑事,肯定会休了她。” “就是,陈大夫,你男的无所谓,你也要替人家姑娘名誉考虑呀。” 贺家的三姑六婆们你一句我一句开始七嘴八舌说了起来,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有人起哄,有人威胁。 好嘛,陈棋算是看出来了,怪不得会来这么大一家子,敢情人家是有备而来呀。 陈棋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掉入了一个“陷井”里面?说好的山里人纯朴呢?这比资本家还黑啊。 严院长也是急得一跺脚,他做梦也想不到,一个痔疮手术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赶紧站了出来: “老贺老贺,别急,这话你可不能乱说,现在可是新社会,小年轻们可是有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的权力,你可不能强迫他们呀,这可是犯错误的。 再说了,人家小陈医生可是有对象的,难道你们要他做陈世美,抛弃糟糠之妻啊?这个明显是不行的,你们冷静一下,今天手术我医院铁门都关了,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贺永祥不爽了:“呸,哪有这样的道理?那我妹子白白被污了身子便宜了他???” 陈棋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毁了…… 正文 第一次 大家别误会,并非陈棋有什么龌龊的思想,实在是他担心被人误会。 至于说对方是个姑娘家家的,有什么香艳画面什么的,他还真没考虑过。 做为外科医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手术病人有几个人是穿着衣服的? 在医生眼里,只有病人,充其量跟模型是一个级别的,女人,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不过是两点一线而己嘛。 为了防止尴尬,陈棋特意带上了一个口罩和帽子。 “你好,你就是严院长说的贺会计?痔疮犯了?” 面对医生的询问,病痛战胜了羞耻,贺永芬也豁出去了,红着脸回道: “是啊,大夫,我以前就有痔疮,经常会出血。这不是前天上厕所的时候太用力,下面一下子就传来了一阵剧痛,能摸到一颗突出的痔疮,一碰就疼,也缩不回去。 你瞧我现在,根本就不能坐了,连走路都疼,小陈大夫,听说你是卫校毕业的高材生,麻烦你帮我看看,如果能割的嘛,麻烦帮我割掉吧,我实在痛死了。” 严院长在旁边听了点点头: “对哦,你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坐几小时的长途汽车去城里开刀,也是你运气好,碰到我们小陈医生刚来黄坛,刚刚我帮你问了,这手术他能做。” 小老头不遗余力在搞推销。 陈棋也语气温柔,笑容满面的配合道: “是啊,你放心,痔疮手术并不是什么复杂的手术,而且手术也是目前唯一能根治痔疮的方法。” 可怜的贺永芬在问诊的时候还是由同事帮忙搀扶着的: “好,那就麻烦陈大夫了,这手术我做。” “成,做手术之前我们要先检查一下,不过我要申明,痔疮检查也好,手术也罢,都需要你露出一些敏感部位,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征求一下你对象或丈夫的同意。” 这话一主,贺永芬脸红得跟红苹果一样了。 她旁边的同事王有花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陈医生,你放心吧,小贺现在还没有对象,是大姑娘呢,她家在红丰公社,挺远的,这去征求家里人意见也来不及了,你就直接检查吧,她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能作主?” 陈棋一听没对象也松了口气。 “行,那,那我就检查一下吧,严院长,还有几位同志都出去一下,这位女同志麻烦你留下来做个监督。” 王有花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棋,又看了看贺永芬,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关上门,拉上窗帘,贺永芬侧卧在检查床上,这个脸烫得呀,如果有温度计测一下,绝对超过40的高温。 然后躺了半天也没反应,气得王有花直接骂道, “你不脱裤子,人家医生怎么检查?” 贺永芬都快哭了, 这山里人的封建思想可严重多了,更何况这是19八2年,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在陌生男人面前脱裤子检查,简直要了她的小命了。 但人都躺上去了,难道再走人啊? 王有花是已婚妇女了,对这个就比较看得开了: “来,你不脱我帮你脱,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再说人家是医生,是治病救人的,你思想不要太封建。” 扭捏了半天,裤子是褪下去了,但还是很紧张,陈棋也是无语了。 “好,你放松一下,我检查很快的,检查的目的是要判断一下属于哪一类型的痔疮,还有确定一下数量等等,这样才能制定手术方案,第一次肯定会紧张,请放松一些……” 贺永芬脸朝着墙,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那就这样吧。 只听她声音跟蚊子叫一样:“那,那就麻烦陈大夫了,来吧……” (过程全删除了) 贺永芬忍不住喊了一声痛,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又羞又痛,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但她的眼泪如同开闸一样哗哗流了下来。 进入工作状态,陈棋没想那么多,快速检查了一圈就心中有数了。 “你这是血栓性外痔,现在你疼痛感非常剧烈,这个的确只能手术了,好了,你穿上裤子吧。” 陈棋看到后也是我见犹怜,幸亏有第三方在,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今天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有花赶紧劝道:“好了,把眼泪擦擦,做个检查就哭成这样?不跟打针一样嘛,痛一下就好了。” 到底是中年妇女情商高,会安慰人,把羞耻的事情说成是怕疼。 果然,贺永芬也冷静下来了,虽然还是会抽几下,但眼泪已经被自己的袖子擦干净了: “那谢谢陈大夫了,我们什么时候手术?” “也不需要特别的准备,你今天晚饭后就不要吃东西,提前排便,我们明天早上八点手术,术前6小禁食,4小时禁水,记住这个就可以了。不过手术后你要扒着睡几天。 到时我每天要给你换药消毒,大概7到10天拆线后你就可以正常活动了。但有一点我要说好,手术不难,但手术总是有一点风险,你最好找家里人一起来陪护。” 王有花突然插话道:“陈医生,手术能不能明天晚上做?” 陈棋和贺永芬都满脸问号。 王有话一点贺永芬的脑袋: “笨,去大医院没人看到,在黄坛卫生院做痔疮手术,越保密越好,你想人人都知道啊,以后想不想嫁人了?” 正文 第175章 爱情要经受考验 郭院长刚走进办公室,后脚朱火炎就跟了进来,而且是满脸笑容。 “哟,老朱,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这是地上捡钱了?” “郭院长,陈棋那小子又闯祸了,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猜怎么着?他替一个姑娘做了一个痔疮切除术,结果人家家属就赖上他了,非要说陈棋玷污了姑娘的身子。 什么姑娘的身子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反正这姑娘以后也嫁不出去了,来了一大家子,全部围着陈棋要他负责,否则就要去卫生局告状,哈哈哈,笑死我了。” 郭院长刚要去泡茶,一听提前暖水瓶就愣住了。 “不对呀,黄坛卫生院我记得是没有外科的呀,他是怎么做的手术?” “嗨,那小子,做手术要什么手术室?你忘了,他去横路里公社义诊的时候,都敢直接开刀肠梗阻,这家伙胆子大得很,不过要说这技术也是真t牛逼!” 朱火炎做为科主任,自然是很关心这个小徒弟的小绯闻。 但是做为院长,郭元航看得就比较远,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医院的设备、人员的配合是否支撑陈棋手术?会不会出现医疗事故? “陈棋的手术器械是哪来的?还有麻醉药品?这个黄坛卫生院也有?” 朱火炎接过暖水瓶,帮着郭院长泡茶,一边解释道: “他去黄坛之前跟我解释过,他有一套完整的手术器械,另外还有10支利多卡因,他说都是他从黑市掏来的,万一以后有人问起来,让我替他打个掩护,就说是我给他的。” 郭院长接过茶杯,微微点头: “这小子不容易,看来去黄坛卫生院就是奔着外科去的,而且还知道提前做好准备,说明他一直没有放弃自己。不错不错,这锅就你替他背吧。 他才去黄坛几天就开展手术了,这孩子真用心了,有一个外科梦想,要是直接来我们人民医院多好啊,唉,对了,黄坛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了?” 朱火炎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我没听你的话,悄悄托县卫生局的人跟黄坛卫生院的院长严泉信联系上了,想时刻知道陈棋的一举一动,不过院长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插手给他帮助,不会误了你的计划。” 郭元航也是呵呵一笑,手指点了点朱火炎: “你呀,你一个人民医院的大外科主任亲自关注一个小小的赤脚医生,你觉得严院长会猜不出来?不过这样也好,适当的关照也可以,否则他一个人在黄坛太苦了。” “是啊,他是真的太苦了,严泉信跟我说,卫生院现在一个月只能发一半的工资,陈棋不会做饭,每天去招待所食堂买一堆白面馒头然后慢慢吃,就这样,还不忘要新建一个手术室。 严泉信还说了,建一个手术室几万块钱,他只从区管所拿到了3000元,正计划去卫生局化化缘,不过我觉得希望不大,会嵇县卫生局自己还穷得一逼。” 朱火炎说完,眼角悄悄瞥了一眼办公室后面的郭院长。 郭院长轻哼了一声: “老朱,你别套我话,我底线给你摆在这儿,如果陈棋来求助,咱们可以送几套手术器械给他,其他一律不准赞助,我就是要看看他在这种一穷二白的逆境下,怎么样徒手新建一个标准手术室。 这对他是一次严俊的考验,不过正好试试他是否有百折不挠的决心,钢铁般的意志。只要他克服一切困难,在黄坛闯出一片天地,这才是我们需要的接班人才,明白了吗?” 朱火炎轻叹了一口气: “懂了,就是看着他闯,看着他一个人去经历风风雨雨,看着他成熟长大,对不对。” “呵呵,你也别心疼,这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温室里长大的孩子都跟蒋爱国似的,不堪一击,有什么用呢?对了,这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他被洪天行给停职了,说是连最简单的心电图都不会做,在批评他的时候还跟洪天行顶嘴了,气得洪天行让他回家反思写检讨,什么时候检讨过关什么时候来上班。” 郭院长喝了一口茶,也没多说什么: “行,这事就交给老洪了,我们不要管。对了,陈棋是不是有对象的?” 朱火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有啊,就那个兰丽娟,一个挺不错的小姑娘,成绩好,相貌也好,而且之前在我们医院实习,跟陈棋搭挡做手术很默契,不过家里没关系,被分配去了四院。” 郭院长这时候的八卦之心也上来了。 “哟,一个在黄坛,一个在四院,这中间可是隔了一百多里地呢,看来陈棋不但要经受住工作的考验,还要经受爱情的考验啊。” “人家都要在山里做上门女婿了,我都替陈棋着急,这是从呢,还是不从呢。” 哈哈哈~~~~~ 一个院长,一个大科室主任,笑得那是相当开心。 越中四院 兰丽娟发了一会儿呆,轻叹了一口,穿上了白大褂,又摸了一下自己的听诊器钢笔,确定自己准备无误,这才走出了宿舍往住院部走去。 她是想从事传染病学,但四院没有传染科,所以她最终被分配去了内科,主要学术方向是消化内科。 但是兰丽娟也没有抱怨,既然已经干了这一行,那就要好好干下去,等以后有机会再转科吧。 等她刚到内科门口,就发现卫校的同学钱建业在门口站着,有点奇怪: “咦,钱建业,这都快交接班了,你不去上班,在这干嘛?” 钱建业看到兰丽娟走过来,眼神中明显就透露出了喜色,还有一点点害羞: “我,我特意在等你,给,这是我早上去珂桥镇上买的麻糍,还热乎着,你赶紧吃吧。” 兰丽娟看着这个饭团,微微吸了一口气,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连连摇头。 “谢谢钱同学,我已经在食堂吃过了,走了,上班要迟到了。” 钱建业一听就急了,连忙快追了两步:“嗳,嗳,兰丽娟,你别走呀,这可是我特意买给你吃的,我……” 正文 第176章 两病人吐血而亡 兰丽娟有点不爽了,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这个卫校的男同学: “钱建业,咱们是同学,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对象是陈棋,我们已经确立关系了,明白了吗?” 钱建业的脸色明显涨红了: “啊,传言是真的?这怎么可能?他都分配去了黄坛,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我们,我们才是合适的一对……” “不,我相信陈棋,他一定能从大山里走出来,就算他出不来,我也会申请去黄坛,大不了我们一起在大山里奉献一生。” 兰丽娟没有给他多说话的机会,急急跑进了科室里。 她哪里不明白钱建业的心思,觉得现在两人分配在一个医院里,人生地不熟,就想跟她发生点什么。 可她是有对象的人了呀,而且两人还一起经历过生死。 她明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做不出那种朝三暮四的事情。更何况,在兰丽娟的心目中,陈棋无论是学术还是手术水平,那都是最棒的。 相比较起来,钱建业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够看的,也丝毫引不起她兴趣。 兰丽娟的到来,在四院里还是比较引起轰动的,特别在那些未婚的青年男职工那里。 兰丽娟长得好看,这是陈棋当然能看上她的一个关键,人都是外貌动物,长得跟如花这样的,你就是倒贴陈棋,他也不会下手。 同时她的气质是很沉稳的,目光中时刻透露出坚毅,精明能干,却没有小市民的那种斤斤计较。 用2022年的眼光来看,她不够媚,也不会撒娇,不是最佳的“女朋友”人选。 但她一定是最佳的“妻子”人选,因为她安静,有主见,有能力,不是那种男人送几束花,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被哄走的女孩子。 陈棋上辈子也算是阅女无数了,自然明白什么样的女孩适合当p友,什么样的女孩适合恋爱,什么样的女孩适合当老婆。 对,男人其实又不傻,“女朋友”和“妻子”是两种慨念,心里区分得明明白白。 女朋友可以一起去蹦迪、一起纹身、一起喝酒、一起开房,但这样的女孩,绝大多数都没机会“转正”。 陈棋来到这个年代,懂得现在女孩不是他能玩的,要么不来,来了就得奔着结婚而去。 兰丽娟,正是他一见钟情,同时又长期相处后认定的“未来妻子”不二人选。 陈棋能看到兰丽娟的优点,别的男人就看不到? 四院里对兰丽娟蠢蠢欲动的男职工可不是只有钱建业一个人,只是钱建业是她同学,所以先下手了,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等兰丽娟走进住院部的时候,发现今天的气氛有点压抑,平时上班大家都说说笑笑的,今天却都是行色匆匆。 小护士张银菊悄悄冲她招了招手: “小兰,我跟你说,昨天晚上3床和17床死了两人病人,主任抢救了一晚,现在正心情不好,你今天说话注意点,别触他霉头。” “3床,17床?这两个应该都是肝病患者吧?大出血,食管胃底静脉破裂了吧?” “应该是的,主任连夜赶过来,用三腔两囊管压迫止血都没用,你是不看到啊,那血都是一脸盆一脸盆的。” 兰丽娟点点头,虽然是新来的医生,她也不想置之事外,这不是她的脾气。 等她来到17床的时候,病人已经被盖上了白布,家属在那里哭个不停,地上明显就是一大滩血迹。内一科的主任于川东正皱着眉头在一边跟家属在解释什么。 “主任,我来了,能帮什么吗?。” 于川东抬头看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这样,你将昨晚两例死亡病例都整理一下,中午的时候我们开一个死亡病例讨论会,看看下次再遇到类似病人,有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 旁边的李春生医生则在摇头: “没办法,这种肝硬化患者的大出血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就是提前换肝,可这手术除非去找沪市的吴勐超教授,其他大罗金仙来了也没办法。” 另一个医生付言程则反对: “肝移植找吴教授也没用,你到时手术来个排斥反应,最后还是不行,这病真没办法。” 兰丽娟只是个小医生,在这么多老资格医生面前没有说话的份,但有一点引起了她的重视: 肝病患者是不是最后一定会转变成肝硬化,或者肝癌? 如果最后一步抢救没办法,那么在没有发生这么严重的情况之前,有没有更好的一种方法或药物去预防? 兰丽娟将这个问题放在了心中,准备回去翻翻书,寻找答桉。 当天晚上,她在写给陈棋的信中,也将这个问题写在了信纸上,准备第二天寄出,寄给远方的男朋友。 这个时候,她那个远方的男朋友正焦头烂额呢。 贺家大有一副你不答应,我们绝不罢休的样子。 这不,陈棋刚走进诊室,后脚贺家的三姑六婆又出现了,他们不吵也不闹,就这样坐在那儿,一个劲跟你说贺永芬如何如何好,男人应该如何如何有担当。 整整一上午,他一个内科病人都没看,什么活也干不了,陈棋都快崩溃了,真想躲到平阳寺去出家当和尚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白衬衫,手里拎着公文包。 两人走进门诊大厅,对着药房的倪美英问道:“请问,你们卫生院的严院长在哪里?” 倪美英看到这两个干部模样的人有点吃不准,便问了一句:“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找我们院长什么事?” 我们是县卫生局的,有些事情要向严院长了解一下。 县卫生局? 倪美英马上想到了什么,大手一指:“出门左拐,一直往后面走,东边那一排屋就有院长办公室。” 两个卫生局的人点点头出了门诊大厅。 倪美英一瞧,也不管病人在等抓药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丈夫的诊室里。 “老傅,来了。” “什么来了?” “卫生局的人呀,来了两个人,现在找老严去了,看来举报信……” 倪美英话说完,傅千伟赶紧捂住了她嘴。 正文 第177章 被人举报贪污钱 倪美英话说完,傅千伟赶紧捂住了她嘴,然后走出门去看了看左右无人,这才低声骂道: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你也把嘴给闭上,听明白没有?” “哦哦,我知道了。” 倪美英赶紧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傅,你觉得他们能过关吗?” 傅千伟已经点了一根烟,吹了个烟圈,心情愉快:“过关?呵,搞不好还要劳改。” 院长办公室里 面对两个卫生局钦差大人,严泉信已经是满头大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严泉信同志,我们是接到了群众的举报,举报你伙同卫生院的陈棋医生,两人一起共同贪污了医院的公款。” 严院长一听,马上叫起撞天屈来: “啊,这,这从何说起呀,我严泉信当了这么多年黄坛卫生院的院长,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卫生局不少领导都是认识我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也要调查后才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请问陈棋同志现在在哪?我们需要对你们分开询问。” 显然,来的两个卫生局干部有点铁面无私。 陈棋被卫生局的人叫走了,这让诊室里贺家人是又惊又疑。 “哎,这,这怎么回事?怎么卫生局的人来找他了?” “肯定是好事,上级领导呀,难道是要升官了?” “放屁,他才来几天怎么可能升官,会不会是犯了什么错误?” 贺家人这么在议论,那边倪美英走了过来,然后撇撇嘴小声说道: “我跟你们讲噢,你们不要说出去噢,我听说这个小陈医生跟我们院长一起在贪污公款,这不,卫生局的调查组来了噢。” “贪污?” “贪污这可是要坐牢的。” “想不到这小子看起来浓眉大眼,原来是一肚子坏水呀。” “那还说啥,赶紧走,不能跟贪污犯沾边,我们贺家可是良善人家。” 贺家几个亲戚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的眼神都是震惊异常,然后马上收拾收拾,拍拍屁股走人了,拉都拉不住。 倪美英一听,心中更是开心了,原本她还担心,万一陈棋真娶了贺永芬,那就有了地头蛇丈人一家支持,到时更难搬倒他了。 告诉贺家人,就这贺家人一出医院大门,肯定要去广为宣传,到时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陈棋和严院长的名声都臭了。 严院长在自己办公室,陈棋在会计办公室,两人被分开问询。 陈棋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眼前放着一支笔,一张白纸: “陈棋同志,我们是县卫生局的,我叫耿磊,现在我们收到一封群众举报,举报你们在7月3日,给5个病人都做了小手术,随后你跟严泉信同志一起将手术费私自瓜分了,有没有这么一件事情?” 陈棋两辈子为人,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第一次面对记检同志,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 “耿同志,是有这么一回事情,可当天我的确做了5台小手术,但手术费并不是我和严院长瓜分了。” “哦,那你说说,这钱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当时手术后,一个病人是5元钱,我们一共收到25块钱,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这次手术是我招待所的朋友介绍,手术所用的器械和麻醉药物都是我私人出的。 所以严院长的意思,我私人提供了器械和麻醉药,为了不让我吃亏,所以他将药费给了我,一共是10元钱,剩下25元钱则做为业务计入了医院公账。” 耿磊一边记录,一边问道: “你的意思,你拿了10块钱,但这钱算是药费,对吧?” “对。” “是什么药名?” “利多卡因针,麻醉药。” “你是从哪里搞到的利多卡因针?单价是多少?” “我是从人民医院购买的,我之前在那里实习,地区人民医院的大外科朱火炎主任亲自特批,让我买了10支利多卡因针,就是准备到黄坛来,万一老百姓有需求备着的,单价,嗯,一块多一支吧。” 耿磊轻笑一下:“你确定是一块多一支?” “是的,我确定。” “那就不对了,举报信上还说,你后面又做了一台痔疮手术,你收了八块钱,1块多的药费你收八块钱,陈棋同志,请你解释一下。” 陈棋已经是暴汗如雨了,让他怎么解释?这谎圆不下去了。 刚刚说一支1元多,现在又收了八元,怎么解释?好巧药品调价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嘛。 隔壁院长办公室里。 严院长同样在交待问题,对面坐着的蔡金阳脸色一样铁青,记检干部似乎都这样,威严。 “严院长,你的意思是这些钱都是给陈棋同志的药费?” “对呀,麻醉药是他提供的,连手术器械都是他提供的,手术是他一个人做的,我做为院长,怎么能免费拿职工私人的东西呢?对不对?” “那么问题来了,他私人哪来的药品和手术器械?这个你调查过没有?” “有,这个我当然要调查了,否则随便药物我怎么敢用在病人身上,这药物是人民医院大外科主任朱火炎同志帮他买的,手术器械也是朱主任提供的。” “你确认过了吗?” “我亲自跟朱主任通过电话,确定过。” 蔡金阳听了莫名其妙:“这陈棋同志既然跟朱主任关系这么好,他怎么没分配去人民医院,反而来了黄坛卫生院?” 是人都有八卦之心,何况记检干部本来就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一说这个,严院长就来劲了: “我跟你说,这个陈棋本来就是分配到人民医院的,结果在最后关头被卫校的蒋校长给阴了,蒋校长为了推自己亲侄子去人民医院,寻了个事头把陈棋打发来了我们黄坛。” 但陈棋同志的手术水平那绝对是没得说,我问过朱主任了,他在实习的时候就能独立完成常规手术,甚至在下乡义诊期间做了一台肠梗阻手术,这个小同志水平相当了得。” 正文 第178章 双双停职等处理 蔡金阳做为记检干部,一听这个内幕就有点生气,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继续听严院长说下去。 “为了眼见为实,我不就想让他先做几个手术试试水平如何,结果一拭,绝对没问题。你们不来,我还正要去趟卫生局呢,这样的人才,我们要充分发挥利用呀。” 蔡金阳听了一拍桌子,“这个卫校的蒋光远怎么搞的,这么徇私舞弊,无法无天。” 严院长也赞同地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你说这样一个人才被分配到黄坛来,的确是委屈他了,那我多给他发点补贴,这不是有收买人心的意义在里面嘛,总要给人家一点盼头呀。” 蔡金阳听了,微微点头…… 隔壁办公室里, 陈棋已经紧张得衬衫都湿透了,实在是被之前被桃形李事件给搞怕了,有心理阴影。 而且他并不知道朱火炎已经跟严院长接上了头,两人早就对好了口供。 至于说是不是涉及非法行医,或者非法买卖药品罪,拜托,这是19八2年,《执业医师法》和《药品管理法》还没有推出呢。 法无禁止就是允许。 但陈棋不知道这些情况呀,用他前世的思维,他觉得自己这次又要栽了,没好果子吃了,凡事涉及到医疗这一块的都是从重从严处理, 除非……咳咳…… 严院长则澹定多了,反正钱没有落入他的腰包,他问心无愧。 陈棋的确是提供了麻醉药,他给陈棋药费这也是合情合理,至于后面痔疮手术为什么要给八元,这也很好解释呀,除了药费就是补贴呀。 现在黄坛卫生院就陈棋一个人能做手术,给点补贴怎么了? 乡镇医院的财务是独立核算的,怎么发补贴这是院长说了算的,谁水平高,谁有创收能力,谁多发补贴,别的医院不都这么搞,黄坛卫生院不行? 如果卫生局敢说发补贴不行,严院长就敢直接将工资单拍到局长办公桌上。 多发钱是犯错误?那少发工资同样是犯错误吧?你局长帮我把职工工资都补齐吧。 小狐狸在老狐狸面前,一文不值。 蔡金阳和耿磊两人间双方的口供一对,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至于前后两笔1八元钱如何定性,这不是他们两个小干部能决定的,必须要将事情汇报上去,有大领导来决定。 “严院长,陈棋同志,举报信上的情况我们也核实清楚了,这1八元钱我们先要拿走,另外在上级处理意见下来之前,严院长,陈棋同志,你们两个都要暂时停止工作,等候处理。” 严院长张了张嘴,最终只能苦笑一声:“好的,我听领导的,这几天闭门思过。” 说完,他又拉了拉陈棋,不管处理结果如何,现在的态度必须要表明,一定要服从再服从。 陈棋能说什么?也只能跟着苦笑:“好,我听领导的安排,这几天安心学习。” 蔡金阳知道了陈棋分配的遭遇,还是挺欣赏和同情他的,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别灰心,有人举报我们是一定要调查的,停职也不是处理结果,这是一个程序,所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能来基层工作,能想到开创外科,这是好事,哪怕受点委屈也是一时的,加油吧。” 说完,两个卫生局的干部急匆匆离开了,连午饭都没吃,因为他们还得赶班车,一天一班,错过就要等明天了。 严院长和陈棋也没送,这又不是请客吃饭,大家客客气气的。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续一脸苦笑,随之而来的都是重重一声叹气。 陈棋的内心怎么可能澹定?两世为人第一次被记检部门盯上,而且罪名还非常吓人:贪污。 他能不委屈吗? 严院长看了一眼一脸晦气的陈棋,赶紧安慰道: “小陈,没事的,我们做的事情正大光明,再说了,发不发钱是我这个院长说了算的,要处理也是处理我,这个破院长谁爱当不当,我不当院长又少不了几块钱。” 严院长对举报当然是生气的, 他做了那么多,还不是为了找到一个创造收入的新科室,这是有利于全体卫生院职工的大好事,怎么会有人背后捅刀子? 这一刻,他真的有一种摔帽子的冲动,这院长老子不干了,谁爱干不干。 陈棋内心苦涩:“院长,你说我们想干点事业怎么就这么难呢?” 没钱、没设备、没技术、没人才,一无所有想创建一个手术室,结果先来了个出师未捷身先死,一个举报就让两人被停职。 严院长自己灰心,但却明白这时候应该给予眼前这个年轻人最大的鼓励和支持,否则这个中专生就真的在毁了。 “小陈,我跟你说,困难永远都是一时的,我老了,无所谓了,但你还年轻,你的未来路还很长,说难听点,你想一辈子待在山里?真想当贺家的女婿? 所以你可以伤心委屈,但希望明天你就能恢复之前的乐观积极,不就是一个手术室嘛,这次他们来调查也好,让他们看看我们黄坛卫生院都困难成什么样子了? 等这次事情平息了,只要我们两个顺利过关,咱们就跑到城里去,跟卫生局要钱,我就不信了,咱们要建个手术室会建不起来,越有人拖后退,我们越要争气,越要做出一番事业!” 年轻人都好鼓动,陈棋一听也坚定地点点头: “对,不能让举报者高兴,他们越是不想让我们过得好,我们偏要过得称心如意,院长你放心,只要我们外科建起来,我保证我们全院职工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你猜是谁举报的?应该就是我们医院内部职工吧?外人谁知道这手术费是怎么分的?对这种小人,我不想让他以后搭顺风车,一定要清理出去。” 严院长连忙劝道:“先不要喊打喊杀的,我们两个可是停职状态,低调点,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院长你有怀疑人选吗?” 严院长眼睛咪了起来…… 正文 第179章 傅千伟想要篡位 下午上班,严院长将所有人召集了起来。 “跟你们通报一个事情,卫生局收到了我本人和陈棋同志的贪污举报,上午卫生局已经来调查过了,在事情结论没出来之前,我跟陈棋同志需要停职处理。” 这话一出,卫生院里的职工们都惊呆了。 严院长当了十多年黄坛卫生院的院长,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腐拜传闻,这个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再说了,这种清水医院有什么好贪的? 至于陈棋就更夸张了,一个新来的医生,还是前途无量的中专生,做为全院唯一一个中专生,将来不出意外肯定能接班严院长。 这么一个现任院长,还有一位可能的候任院长,有必要贪污吗?能贪污什么? 王阿娣第一个跳了出来,骂院长她最狠,但关键时刻第一个打抱不平的也是她: “有没有搞错?严院长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只有吃亏,什么时候占过便宜?说他没能力我信,说他贪污我第一个不信,这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造谣举报?” 说完,王阿娣犀利的眼神将全院20名职工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 严院长一听,差点没被一口老痰给噎死,心想你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表态支持院长,大家七嘴八舌显得自己都非常讲义气。 严院长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是谁举报的,举报的人心里有数,但我要说一句,举报的人是真缺德,我是老头子了我不怕什么,不当院长工资也不会少一分钱。 但陈棋同志是新来的,一个大好的青年却被扣上一顶贪污的帽子,这是在毁掉他,举报的人于心何忍啊?还是不是人?为了想顶替我当院长,这是不择手段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然后眼光有意无意朝傅千伟看去。 谁都知道,自从原来的副院长几个月前意外去世后,傅千伟一直想坐上副院长,甚至院长的宝座,从来在人前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从犯罪学角度来讲谁受益,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卫生院的人又不傻,这年头农村人能进卫生院工作的,哪个不是人精?心里透亮着呢。 严院长又咳嗽了一声: “在我停职期间,医院的工作暂时有孟景山同志代理,好了,就到这里,散会。” 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了傅千伟身上,本来他和倪美英在医院里跳上跳下最活跃,结果现在这个“代理”可是直接打脸这对夫妻。 也相当于是间接指责举报者是傅千伟了,否则为什么不是他傅千伟代理? 严院长说完,看也不看大家,直接走出大门,回家睡大觉去了。 陈棋其实还不知道谁是举报者,毕竟是新来的,对医院的形势还看不透,但他也不想这事轻易了解。 这个诬告者不揪出来,那就是个定时炸弹,将来这种背后捅人的事情肯定会层出不穷。 等他正式将外科开展起来,业务提升,结余增加,大家都能补足工资,大发补贴的时候,他可不想让这种小人搭顺风车。 而且他也有一个顾虑,发补贴金额肯定是有多少的,不能人人吃大锅饭。 到时万一举报者眼红了,再一个又一个举报,大家日子过不过了?正常生产工作还做不做了? 陈棋前世看官场小说,最讨厌的就是“渗沙子”说法,就是故意让一个班子不能团结,要让内部有斗争,觉得这样才能互相监督。 但陈棋却认为,互相监督就算了,最后往往是互相拖后腿,我办不成的事情你也甭想办,大家一起烂。 所以如果让他有“组阁权”,他希望自己的团队一定是团结一心,共同朝着一个目标,共同进退的。有异心者,有多远滚多远。 所有职工当中,最失望的是就要数卢小惠和常喜华了,这两人刚要正式开始“拜师”陈棋学外科手术了,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举报,前途不明。 但这两个年轻人会做人,看到陈棋被停职,不但没有疏远,反而争相安慰起来。 这让陈棋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一丝安慰。 傅千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倪美英马上就闪了进来,赶紧将门关上。 “老傅,我怎么感觉严泉信知道是我们举报的了?” 傅千伟又点了一根烟, “知道又如何?咱们举报是实事求是,又没有虚构,这事他说不清楚,先不说开除不开除,劳改不劳改,至少这个院长位置他就坐不住。 今天他让孟景山当代理负责人又如何?正式任命这是卫生局的事情,又不是他严泉信说了算的,这样,你去准备一些山货,明天我请假,去我表哥家一趟。” 傅千伟的表哥是农业局的干部,跟卫生局的领导也搭得上话,这是他最大的倚仗。 “好,我下班后就去准备,这次多拿点东西去,另外给小军也塞个大红包,表哥开心了,你的事情肯定有眉目。” 傅千伟点点头。 路过的职工一看傅千伟的办公室门紧闭,知道这两婆娘又在商量什么事情了,大家都是撇撇嘴。 尤其是王阿娣,她早就看穿了一切,才不信傅千伟能当上院长。 严泉信能当上院长,而且一当就是20年,真当他是吃素的?任人拿捏的?一个小小举报就能把他搬倒? 这个老头心里黑着呢,这事肯定没完。 陈棋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充满了无奈。 “算了,停职就停职吧,刚好自己来黄坛这么多天了,还没出去玩过呢。” 于是陈棋走出医院,来到了不远处的招待所,问宋大海借了一辆自行车,就开始满世界晃荡了。 这年头的山区还保留着原汁原味,无论是农村的建筑还是自然风貌,都保留着原始的风貌。 陈棋骑着自行车开始天南地北晃荡了,也就是现在手机没网络,否则他肯定给兰丽娟发朋友圈了。 陈棋那边玩得开心,但黄坛卫生院的这封举报信,以及陈棋本人的传奇经历,却在县卫生局内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正文 第180章 卫生局开会讨论 一周后,局务会议上。 领导们一项项事情研究过去,最后就是关于黄坛卫生院严泉信的贪污举报。 会嵇县卫生局管辖两个大型医院,分别是越中二院,越中四院,除此之外,就是10个区级卫生院。 别看黄坛卫生院地处最偏僻的山区,但从政治地位上讲一点都不低,严泉信自己就是局管干部,正股级。 这年头“贪污”绝对是大桉要桉了,尤其是内部实名举报,这都要严肃处理。 主持会议的卫生局副局长邱明才拿着调查报告,给所有人汇报道: “事情其实是很明确的,严泉信的确将1八元钱给了职工陈棋同志,当然他也有自己的解释,说给的钱是麻醉钱,以及少量的补贴。下面,关于这1八块钱到底算不算贪污,这个大家议一议。” 医政科科长石应康第一个发言: “我觉得这个不能算是贪污,首先严泉信同志没有装入自己的腰包,第二个,陈棋同志的确是付出了麻醉药和手术器械,这相当于是医院问他个人购买的,付药费也是正常,是不是?” 宣传科的钱家鸣有不同意见: “黄坛卫生院正规进药,都应该是通过越中医药公司,这是要出具正规的发票收据,而且还要财务签字确认的,现在严泉信问职工买药,并且直接给钱了,中间缺乏监督和制约,这就有问题。” 财务科申昆玲也举了举手: “老钱,这个不一定,现在大家都知道,各家医院都是财务独立的,我们卫生局除了有监督权外,具体他们怎么发钱都是混乱的状态,严泉信做为单位一把手买药发补贴,这其实也说得过去。” 一时间,大家都是议论纷纷起来。 局长汪建平则有点拿不准:“你们说的这个陈棋,我怎么听了这么耳熟呢?” 坐在他旁边副局长邱明才笑道: “这个陈棋呀,就是以卫校成绩第一,人民医院明确招工的前提下,因为一场投机倒把事件被发配去了乡下,失去人民医院工作的机会。” “噢~~~~” 这么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卫生系统内的八卦传得往往很快,一个卫校状元被贬的事情绝对是大八卦。 邱明才又补充道: “而且据我所知,这个陈棋同志的个人能力还是很强的,你们有没有记得几个月前,横路里公社发生的村民逼下乡医生跳进山洪的恶性事件?当事人也是这个陈棋。 当初他去下乡的时候,刚好碰到一个蛔虫性肠梗阻的急诊病人,他刚好带了麻醉药和手术器械,然后亲自主刀,让卫校同学当助手,在横路里公社卫生院直接开刀了,绝对是个牛人。” 再这么一说,大家完全想起来陈棋是谁了。 虽然没见过面,但陈棋在横路里的事迹,那可是卫生系统人人皆知的事情。 汪局长有点惋惜: “这么个人才,他怎么如此湖涂,好好的医生放着不做去做投机倒把?这位小同志的思想不端正呀。” 邱副局长又解释了几句: “这个其实也不能怪他,当初是他的一个同学家里困难,从老家批了一些桃行李来越中卖,他是帮着去卖水果的,结果被工商给抓了,最后定性为投机倒把,而且这件事情,咳咳。” 大家正听得仔细,结果这个邱副局长说到一半不说了,不少人明显不满了。 “邱副,这件事情怎么了?你怎么话说一半呀?” “就是,难道这事情还有内幕不成?”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加上八卦之心,当然要问到底了。 邱明才嘿嘿笑了一声: “具体我也不好评论,反正陈棋这事一出,原本安排他去人民医院的工作名额,被同班同学蒋爱国给顶替了,而蒋爱国的二叔是卫校校长蒋光远,他父亲就是地区卫生局的蒋光寒蒋科长……” 噢~~~~~ 办公室里再一次发出了一阵恍然大悟的惊叹声,这下大家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于是办公室里就开始议论纷纷了,有为陈棋打抱不平的;有说蒋家欺负人的;有人叹息不己的。 邱明才一看会议室里的气氛也是诡异一笑, 他可是朱火炎的好兄弟,两人之前就通过气了,自然在关键时候要帮着陈棋一把。 汪局长一听,也是微微摇头:“有些人呀,做得实在太过份了,这个陈棋是可惜了。” 邱明才这才接口道:“那汪局长,你说这个严泉信和陈棋两位同志的举报信应该怎么定性?” 医政科科长石应康一拍桌子: “怎么定性?我看根本就不用定性,人家陈棋同志知道黄坛卫生院缺医少药,自己想尽办法带药下乡,这种拼搏精神不但不能批评,反而要表扬。 如果每个中专生都像他那样,那我们农村的医疗卫生事业就不会如此落后了,这封举报信,我觉得是不成立的,我们不能寒了如此有工作热情的好同志的心呀。” “对呀对呀,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孩子真可怜。” “那不一定,他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调出来的。” 看到大家再次议论纷纷,邱明才敲了敲桌子:“大家安静一下,汪局长还没有表态呢。” 汪局长把烟掐灭在了烟灰岗里,坐直了身子: “这事我个人认为不能算贪污,当然直接给钱的方法也是不对的,这样吧,这1八块钱就直接充公,但对严泉信和陈棋同志就不用什么处理了,让他们下不为例。 另外申科长,你们财务科下发个通知,让各大医院的财务强调下财务纪律,一定要做好第一笔收入和支出都有证可查,另外有些特殊支出,一定要跟职工做好解释工作,大家有没有意见?” 汪局长威严得扫视了一圈会议室,没有一个人跳出来说反对。 “那好,这事就存档吧,做好会议记录,另外邱局长,你亲自跑一趟黄坛卫生院,通知严泉信和陈棋同志取消停职待岗。 并告诉他们,他们在山区最基层工作辛苦了,这一点,我们局里,包括县领导都是看在眼里,让他们不要有思想包袱,局里还是信任他们的。” 邱明才听了暗暗松了口气。 正文 番外:原小说的开头 (以下内容,其实是这部小说真正的开头,今天好不容易翻找出来的,我以为都删除了。当初编辑认为这个开头太啰嗦,直接穿越进入主题更好,所以我就没放上去。 今天之所以放上来,是要澄清一个主角设定,主角不是“老阴比”穿越的,他穿越前就是一个没结婚的小主治,所以很多读者都在指责主角性格跳脱,不稳重,还前世是个高级医生呢。 这个是不正确的,我设定的主角重生前,也就是个30岁的小年轻,标准的90后,对八十年代的事情一无所知,没经历过。 所以不要老是骂主角智商低,将心比心,你刚穿越到一个陌生环境,陌生时代,你马上就可以完美融入进去?你可以做到和那个时代的人一样说话,一样思维,一样工作生活? 不要说穿越了,现在让你去国外,去非洲,去日韩,去欧美,你马上就能很好融入当地的主流社会? 别开玩笑了,这跟智商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中间有一个适应的过程,所以主角也需要适应呀,偶尔冒出一些后世的思维,多正常的事情? 最重要一点,小说为了剧情需要,肯定会有艺术化加工,不要老是要让主角苟呀,低调呀,主角真这样了,小说怎么写?平淡得跟白开水一样,有几个人要看呢? 看小说就是娱乐,你还想看出什么“教育”来?咱又不是主流相声圈出来的。 作者是理科生,从事的是医学临床专业,文学水平肯定是不够的,而且性格有点偏执,不怎么会讨好人,去迎合市场赚什么巨额稿费。 我就想写写小说,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能赚点小钱钱,可以跟朋友们去吃吃饭喝喝酒就是完美状态。 我不会给自己太多压力,也不希望别人给我太多压力,我拒绝,我摆烂。 所以呀,这部小说你读者大大觉得好看就看,不好看咱们就换一本好看的去看,来去自由,我不会哭着喊着求订阅,你也不要老是动不动威胁什么弃书,举报就更可笑了。 别那么认真,这本就是一场游戏……) 海东省一院的手术室里非常安静,只有监护仪器时不时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以及手术器械开合的轻微咔嚓声。 站在主刀位上的陈林医生做完手术最后重要一步,仔细检查手术视野确定没有异常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抬头说道: “蒋主任,这台胆总管空肠吻合术我做完了,马上就要关腹,你要不要来检查一下?” 手术室角落,正坐在凳子上休息的肝胆外科副主任蒋向文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手术室墙上的时钟: “做完了呀?花了90分钟,小陈的技术提高得很快嘛,你手术我放心,关腹吧,唉哟我这老腰,真受不了这高强度的手术哦。” 陈林也笑着说道:“还是感谢蒋主任给我这个手术机会呀,换别的小医生,想上台都没机会。” 蒋向文站了起来,一边扭扭身子,一边笑着说道: “那是,你可是咱们科室重点培养的人才,别人做这种三级手术,我还不给他们机会呢。” 陈林低头开始做最后的手术收尾工作,其实心里一直在腹诽: 蒋扒皮,家属的红包自己收了,手术却要他这个小主治来做,这不是明摆着欺骗人家家属嘛。术后功劳都是他这个副主任的,而真正主刀的小医生连台手术劳务费都没得拿。 尽管心里不服,但陈林绝对不会表现出来,反而嘴上还要感谢上级医生给他主刀机会。 没办法,谁叫他这个小主治在科室里没地位,没有话语权呢。 还要死不死,今年轮到他当了“住院总”,24小时在医院待命,这样免费的劳动力不用,那就不是上级大医生了。 陈林下了手术台,还在洗手的时候,值班手机又响起了。 “喂,陈林吗?赶紧的,急诊这边有一个车祸病人,全身多组织多器官损伤,怀疑有肝破裂,需要你们肝胆科过来会诊,估计还要上台手术。” 打电话过来的是急诊科的小主治张羽,也是陈林本科时的同学,当年没读硕士,文凭不够被直接收进了又苦又累还时常挨打的急诊科。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那么先处理,我这就安排医生过来。” “你快点,人死了我们急诊科又要不安宁了。” “知道啦,张大主任。” 电话挂掉,陈林迅速翻开手机电话薄,寻找起今天可能空闲的科室医生来。 陈林做为“住院总”,需要协调和安排整个科室的具体日常工作,所以医院其他科室有会诊要求,都是直接报给他的。 “喂,王主任?急诊有个急会诊。什么,你在开会,噢好。” “喂,钱老师,急诊有个肝破裂要会诊,对对……你在市飞刀啊?行,我叫其他人。” “喂喂,蒋主任你先别走,急诊有会诊,啊,你要去医学院上课了,好,我知道了。” 陈林打了一圈电话给上级医生,一个个不是有事,就是有会,外科医生这群糙老爷们是一点不给他这个小小住院总面子了。 “一群老流氓,自己一个个赚外快去了,什么事情都要我来干。” 陈林放下电话,快速洗了一遍手,连里面的短袖手术服都来不及换,穿着了一双拖鞋就以最快的速度往急诊大楼跑去。 在拐弯的时候一个刹车不灵,直接摔趴在地上,顾不得揉揉,站起来继续跑,人命关天,早到一分钟就多一点希望。 等他从急诊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了,错过了午饭时间,肚子饿得咕咕叫。 接下来还有5台大小手术要做,陈林只能以快速跑到了楼下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几个面包胡吃海塞吞进了肚子里,噎得差点翻白眼。 便利店的小姑娘都看不下去了:“陈医生,要不要来瓶饮料?瞧你这干得……” “不用不用,喝了饮料要上厕所,下午我一大堆手术呢。” “哇,陈医生你真了不起,这么多手术,你的工资一定很高吧?不像我们,一个月才3000,还要上夜班。” 陈林刚要拿出手机付款,看到银行发来的工资短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短信上面写着:“工商银行:您74八9账户24日13:15分工资收入63八4元,可用余额……” 他只有自我安慰,没事没事,等以后自己成了大医生,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什么工资、奖金、讲课费、飞刀费、课题补贴,还有红包、药扣、器械回扣、漂亮sexy又善解人意的药代小…… 一年不拿个几十上百万那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新华医院的。 晚上10点。 病人被推出手术室,累了一天的陈林一屁股坐在地上,拧开葡萄糖液灌了几袋,这才拿出手机来看了一下。 上次密密麻麻都是各大上级医生的未接电话和短信提示,都让他有一种想吐血的感觉。 这时候手术室的小护士进来清理,看到坐在地上的陈林,打趣道: “陈医生,还不走啊?这么热爱工作想以手术室为家吗?” 陈林听也,一下子就朝后躺在了地上,两只手枕在脑后。 “热爱个屁,要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我才不想天天待在手术室呢,你瞧我都累了一天,麻烦帮我去拿一床干净的被单来,我先躺会儿。” 小护士也挺客气:“成,那你等我一下。” 手术室里只剩下了陈林一个人,他闭上了眼睛,心想自己如果能穿越,一定要回到明朝做个游手好闲欺男霸女的王爷,再也不想当医生了。 不知不觉间,陈林睡死了过去,电话铃声这时候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等小护士进来后,发现陈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电话也不接,心里还是非常同情这只可怜的手术狗的,于是走过去推了他几下: “陈医生,陈医生醒醒,有电话来了。陈医生???陈医生!!!” 此时的陈林,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股什么巨大的吸力给吸走了,有明显的失重感,虽然听到了小护士的喊声却又不能回答。 最后连呼吸都困难,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正文 第181章 局领导前来通报 陈棋一大早醒来,背上水壶准备出门,今天他要去梅东村玩玩。 那边有一个全县最大的梅子基地,听说产出的青梅酒特别好喝,他想着能不能收购一点,然后让傻大姐在自家店里售卖。 等他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碰到了赶来上班的卢小惠和常喜华。 “陈大夫,你今天又要出门呀?” “对呀,刚参加工作就可以休假,这待遇你们不要羡慕,呵呵,对了,外科书看得怎么样了?” 常喜华连连点头:“我已经看了大半本了,尤其是普外科系统,我看了好几遍。” 卢小惠也不甘落后:“我不但看了外科书,连妇产科的书也看了,尤其是你说的剖宫产术。” 陈棋听了满心欣慰,这两个年轻人这么听话,说明对他陈棋能过关是很有信心的,也不认为他是贪污了,经受住了考验。 “好,你们好好看书,等以后我们的手术室建起来了,保证让你们成为黄坛一把刀,扬名天下。” “扬个屁名,陈棋,你今天就乖乖待在医院里,哪也不许去!” 陈棋回头一看,严院长拎着他的黑色手提包站在了身后。 “哟,严院长,你这是准备上班了?咱俩不是已经停职了吗?要不今天我们一起去小蔡水库游泳?” 严院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说你可真是没心没肺的,被停职了还这么开心,每天游山玩水,听说昨晚还跟宋大海他们一起在喝酒?你可真行呀。” 陈棋耸耸肩:“那还能咋滴?让我坐在医院门口大哭一场呀?那不是被告黑状的人笑话嘛,咱呀,就要活得精彩!” 卢小惠和常喜华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年轻人嘛,到底是不知愁滋味的。 这时候傅千伟和倪美英刚好骑着自行车进了医院的大门,看到围在院子里的几人也小小吃了一惊。 倪美英角色大,马上很“惊喜”地喊道:“严院长,你上班了呀。” 严老头也是笑咪咪地: “昨天接到卫生局的电话,说邱副局长要来视察,顺便通报一下关于我和陈棋举报的处理,让我们今天都在医院里等着。” 一边说,严院长咪着的眼睛就看着倪美英和傅千伟,然后看到了两人一闪而过的惊喜。 倪美英反应得很快,马上堆上一脸惋惜的样子: “我觉得院长肯定没什么事情的,都是某些人乱说的,你领导了我们十多年了,我们还是爱戴你的。” 其他上班的职工听说今天卫生局要来了,也都议论起来。 只有收费员钱文凤是贴着墙角根,悄悄熘进了收费室里。 先不说举报者是谁,但为什么举报者会知道前后两笔钱是怎么分的,连数量都一清二楚,唯一的消息泄露源只能是收费员。 而钱文凤只是一个临时工,她知道自己的多嘴闯祸了,这几天是相当心虚。 既然上级领导要来视察了,大家马上就各就各位,院子里,诊室里卫生要搞搞,个人仪表要整理一下。 上午的时候,一辆212型吉普车就开进了黄坛卫生院的大门,早就在窗户口张望的严院长一瞧,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邱明才从车上下来,脸色有点不好了。 来趟黄坛,那山路十八弯的,直接把他给晃晕车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黄坛卫生院的院长只能在黄坛本地医生中产生,严泉信能一坐20多年的原因了,实在是这个鬼地方没人愿意来。 另外他内心对陈棋更是充满了同情,一个有大好前途的中专生,被分配来了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换了一般人真要崩溃了。 “邱局长,欢迎欢迎。” 严院长跑过来的时候,差点被地上的石块给拌倒,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脚步。 “老严呀,我们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你们这里还是山清水秀,景色怡人啊,呵呵。” “对呀,我们黄坛也就剩下风景好了,其他啥也没剩下,你瞧,我们这医院连地面都没硬化,还是泥地……” 邱明才一听这个严泉信又要开始抱怨了,赶紧扯开话题: “对了,你们医院的职工都在吧?” “都在都在,一听领导要来慰问我们,大家的精神都很饱满,呵呵。” “好好,那陈棋同志也在吧?” “在的,我跟你说邱局长,陈棋同志我真的很看好,也感谢局领导给我们山区送来这么优秀的一个医生……” 邱明才也是真服了这个老六,每次看到上级领导就是哭穷喊困难,然后要补助,这也是卫生局很少有领导来黄坛视察,也很少叫严泉信去城区开会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局里也没钱,这年头的财政困难程度超过一般人的想像,否则医院的为什么要自负盈亏?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县里没钱,局里没钱,只能让医院自己找活路,自己想办法养活自己。 “好了好了,老严,咱们抓紧时间开个短会,你们这黄坛开车都要4个小时,我下午还要赶回去呢。” “好好,听领导的,领导这边请。” 几人走进了医院,严院长扯着嗓子喊道:“所有人都来院长办公室开会,邱局长来看望大家了。” 傅千伟听到后,整了整自己的领口,走到药房门口,跟妻子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剩下的职工也是人心惶惶的,不知道院长能不能过关,就看今天的处理结果了。 院长办公室里,大家一个个鱼贯而入,自带板凳,乖乖在一边,就连严院长也只能坐在下面。 邱副局长和卫生局的几个干部坐在主位上,桌子上都有笔记本摊开着。 “人都到了吗?好,现在我们开个短会,我是县卫生局的邱明才,早几天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黄坛卫生院院长严泉信同志和陈棋同志,共同贪污1八块钱。 卫生局领导高度重视,马上做出批复,经过我们的详细调查,以及局务会议上的集体讨论,现在将有关结果和处理意见通报给黄坛卫生院的职工们。” 正文 第182章 财务纪律有问题 说到这里,邱明才停顿了一下。 众人中,严院长仍然咪着眼睛老神在在,彷佛被举报的不是他一样。 傅千伟和倪美英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紧张和兴奋。 陈棋则是竖起来了耳朵,想听听这次对自己又有什么处罚?不过他也不在意了,nnd都发配到了黄坛,还能拿他怎么样? 医院里其他众人则都是一脸紧张,大家虽然嘴上骂严泉信是废物,发不出工资,但内心其实都明白,这老头是真的一心为公,至少是没有私心的人。 换个院长,万一是傅千伟呢? 其实大伙心里并不愿意傅千伟上台,就这对夫妻上台,黄坛卫生院就变成他家的夫妻店了,以后还有安稳日子过呀。 严泉信本事没有,但也不折腾,对职工还是比较宽容的。 邱明才也不管众人的表情,继续看着笔记本念道: “经过局务会议讨论,认定严泉信同志和陈棋同志的贪污举报不成立!” “啊!~! 倪美英实在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呼声,大家的目光纷纷看了过来。 她马上闭上嘴,然后一脸笑嘻嘻地说道:“我就知道严院长不是这种人。” 邱明才继续念道: “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黄坛卫生院的财务纪律出现了漏洞,医院不能直接向私人购买药品,这个必须要再三强调,所以,1八元钱,局里经过研究讨论,决定予以没收。” 陈棋一听,松了一口气,1八块钱他还真不在乎,但能不背处分那是天大的喜事。 万一真的有了一个处分,到时2年后他想要调回城区工作就会成为一个最大的阻力,那不就是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嘛。 所以对于举报者,陈棋心里是一万分个不爽,他又不是圣母,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 “对于局领导的处理,大家有没有不同意见?现在可以提出来。” 邱副局长宣读完处理结果后,抬头扫视了场内众人一圈,尤其他的目光停留在傅千伟和倪美英身上一会儿,彷佛在征求意见一样。 他这目光一停留,却把傅千伟夫妻吓了一大跳,这麻子不是麻子,全是坑呀。 旁边的严院长看到这一幕后,眼睛咪得更小了。 见办公室里的众人都不说话,邱明才这才笑呵呵地说道: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这事就到此为止吧,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严院长赶紧站起来: “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感谢局领导对我们黄坛卫生院的关心和爱护,这么大热天,100多里地跑来,我们广大职工深受鼓舞啊。” 掌声,啪啪啪~~~~ 邱副局长微笑点点头, “真正辛苦的是你们,我来之前,汪局长让我带一句话给大家,说大家在黄坛辛苦了,局领导都是看在眼里的,希望你们能撸起袖子加油干,为山区卫生事业做出自己最大的贡献。” 以上都是商业互吹。 等大家散会后走人后已经是中午了,严院长有眼力劲,马上喊道: “邱副,你可以难得来一次我们山里,走,吃饭去,今天我请客。” “不行不行,我们下乡工作都是有规定的,只能吃食堂饭,还要给饭票和钱的,我可不能坏规矩。” “闹,邱局长,你应该听我的,我们大山里别的没有,野味还是管够,而且你放心,中午我私人请客,绝对不让公家出一分钱,你放心,我绝对严格医院的财务纪律。” “这样呀,你严院长请客,那我就要尝尝黄坛十大碗了,呵呵。” “那谁,陈棋你留一下,你是中专生,上级领导来了,一起去陪一下。” 陈棋点点自己,感觉莫名其妙,他又不是漂亮女职工,吃个饭干嘛要自己去陪酒?再说了,他做为外科医生,平时不喝酒的,酒喝多了将来容易手抖。 但严院长眼睛眨了半天,陈棋明白这暗示,连忙点头答应。 邱明才一听这个年轻人就是陈棋,也走上前来,拍拍陈棋的肩膀: “你就是刚分配来的中专生呀,好好好,年轻有为,希望你能为山区医疗事业做出一番自己的贡献,不要让关心你的领导和老师们失望啊。” 陈棋如果是老油条,应该能听出这话中的意思,可是他还是缺乏敏感性,以为这是领导的关怀。 “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会让山区人民享受最好的医疗服务。” 邱明才虽然受老友之托,平时适当的小小的照顾一下陈棋,但朱火炎也明确说过,不要给他太多帮助,更不要让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 要考验他,就一定要玩真的。 在邱副局长的再在推辞下,严院长的强烈坚持下,几人来到了区招待所食堂。 大山里面嘛,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野味,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动物保护法,反正什么样的小动物大动物都可以端上餐桌,只要你口袋里有钱,连肉票都不用。 严院长这次也豁出去了,足足点了一桌子山珍美味,这让邱明光马上就知道对方一定有求于自己。 果然,酒过三巡,严院长脸一耷拉,开始表演了。 “邱局长,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山里实在是苦啊,不知道局里能不能帮助想想办法,能帮我们把工资给补全了,否则以后为了钱的事情举报肯定不会少。” 邱明才站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裤兜翻出来: “来,老严,你自己瞧瞧,我身上还有什么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卫生局穷啊,人家物资局、二轻局、水产局、工业局什么的都有下属单位,可以去揩油搞点福利。 我们卫生局有什么?有你们一群穷下属单位,二院算效益最好的,每年也只能自保,像你们区一级卫生院,个个是亏损大户,你让我们局里哪里去搞钱?别说县里,县里更穷。” 这年头的公务猿绝对是清廉的,实在是想贪也不地方贪。 所以刚毕业的大学生更愿意去国企而不是政府机关,因为国企能产生效益,发钱发补贴发福利多,而机关里只能拿着死工资,什么灰色收入都没有。 正文 第183章 开除泄密的职工 严院长赶紧给邱副局长的酒杯倒满,笑呵呵说道: “邱局长,不给补全工资,那我们就决定自力更生,自己想办法赚钱,提高医疗技术,完善科室设置。” 邱明才点头: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嘛,人人都要等着上级喂食,什么时候才能吃饱?要我说,还是你们卫生院自由,有钱了想怎么发就怎么发。” 严院长马上打蛇上棍: “所以呀,领导,现在我们就遇到这么个问题,我们黄坛区有10个公社,差不多7万人口,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真正的外科,山里人苦啊,一场阑尾炎就可能要了命。 以前大家都没办法,现在不是陈棋同志来了嘛,他能做手术,我问过了,基本上普外科手术他都能做,所以我就想在黄坛卫生院开设一个外科,再建个手术室。” 邱明才放下快子,看着陈棋脸上有了笑容: “好小子,刚毕业就准备独当一面,勇气可嘉,这方面我们局里肯定是鼓励支持的,加油,好好干。” 严院长急了:“别介,光给精神鼓励有什么用,造个手术室几万块钱,我们现在拿不出,你看局里能不能支援一点?” 邱副局长陷入了沉思,然后有点抱歉地说道: “老严,你们的难处我理解,我个人也十分看好这个外科项目,但话说回来,我们局里现在真没有什么钱,我刚刚想了一下,我们顶多就能支持个两三千块钱。” 严院长刚要开口,被邱明才打断了: “你先听我说,钱,肯定是拿不出的,你再跟我吵也没用,哪怕你天天坐汪局长办公室也搞不到,现在全县财政困难得一塌湖涂,我这么跟你说吧,光是退休职工的退休金就够我们头痛了。 但是你们黄坛卫生院,尤其是陈棋同志有这份决心,我们也不能寒了你们的心,这样,我作主,帮你们搞几套手术器械,不过都是二手的,我还得去其他医院去化缘。 至于手术室设备,相关药品,这个都要你们自己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那就等几年后财政困难了,到时我们再优先照顾你们黄坛卫生院,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不怎么样了。 别人能等,陈棋等不了呀,他可是决定2年之内一定要调回城区医院的。 否则到时女朋友都要跟人跑了,这可是关系到他的终身幸福的大事。 还没等严院长开口,陈棋赶紧插话道: “邱局长,你不要怪我年轻人不懂事,我们就一口价,局里帮我们解决4000元的现金,另外再帮助提供5套手术器械,其他我们自己想办法。” 邱明才嘴角弯了起来,一拍桌子: “好,既然你这么爽快,又如此有自信,你的条件我答应了,马上就帮你办好,不过我们丑话可先说好,局里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你拿了钱如果办不好外科,以后再想要支持可就难了。” 陈棋端起眼前的黄酒,也豁出去了: “我立下军令状,如果我干不好外科,我,我t就不走了!” 说完,一口气喝完了整整一碗酒,气吞山河,然后,他醉了。 在扶陈棋回寝室的路上,严院长一言不发,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一个年轻人,为了自己的前途准备拼命了,可不可怜? 而他做为一个院长,为了所有职工能拿到应有的工资,也只能跟着拼命。 严院长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大山,胸口就堵得慌,当年他有好多次机会调出黄坛,但他都选择留了下来,因为他也不想当逃兵,他也憋着一股气要将黄坛卫生院建设好。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难呢? 邱明才也有点喝多了,在上车之前,他拉着严院长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看着点这孩子,他飘了你就拦着点,如果他灰心了就给他鼓鼓劲,咱们能帮就都帮一把,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命了。” 陈棋喝醉了,下午又不用上班了。 得,这卫生院上班,真t自由。 第二天,陈棋又精神抖擞地开始上班了,结果严院长喊开会了。 “这次举报,虽然局里已经还了我们清白,但也暴露了我们医院的存在的许多问题,比如财务纪律这次就受到了重点批评,所以我决定辞退钱文凤,另外寻一个文化水平更高的人来做收费员。” 这话一出,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老好人严院长怎么突然强硬起来了。 只有王阿娣撇撇嘴,她早就看穿了一切,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院长,老好人能当上领导? 钱文凤听了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傻了。 她虽然是临时工,工资只有1八块,拿到手也不过一半,可是在大山里想找份安安稳稳的工作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当初她可是托了好多关系才进的卫生院,想不到现在一句话就要把他辞退了? “严院长,我不服,你凭什么辞退我?又不是我举报的你。” 严院长面色严肃,一点不留情面。 “两笔手术费都是你经手的,别人怎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不是你泄露出去的,难道是我吗?你是做财务的,财务嘴这么不严,我们医院是大筛子吗?” “可是院长,这事我只跟倪美英和李虹说过,也许是她俩泄露出去的呢?” 倪美英和李虹一听就急了: “钱文凤你别胡说,管我什么事?” “就是,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要乱咬别人!” 钱文凤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放屁,谁举报的谁心里有数,医院里的事情轮得到我一个临时工出头吗?我平时发发牢骚有,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缺德事情?你们两个现在充什么好人,就是你们两个举报的!” 一时间三个女人吵成了一团,一个是被开除了暴怒,一个是被冤枉了生气,一个是被指出了心虚。 但女人表达的方式就是吵架,随后是打架,三个女人都挠花了脸,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严院长一反常态,没有劝阻,通过这次举报,他也明白了,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 钱文凤,就是被杀的第一只鸡! 但仅仅杀一只鸡还不够,老头为了改革医院风气要发狠了…… 正文 第184章 再不改革要饿死 这次医院全体职工会议决定了辞退钱文凤的决定。 当然严院长也没有把事情做绝,而是将一年内的工资全部都补发给了她。 另外钱文凤留下的收费员岗位,他则是安排给了副区长胡华兴的一个侄女,名叫胡琳。 小姑娘初中毕业,做个临时工收收费绰绰有余,至于以后能不能转正,要看胡副区长自己给不给力了。 这个安排的确有讨好胡华兴的意思,但也是严院长的无奈之举,卫生院如果要建手术室,创办外科,区里的支持必不可少。 大家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想不到严院长还有一个更狠的坏消息告诉大家。 “另外,还有一个事情,我们卫生院准备以陈棋为主,创建外科,需要新建手术室、留观室、病房,到目前为止,区里只给3000元,局里给了4000元。 这点钱远远达不到工程需要,缺口很大,所以我决定,从下个月开始,每个职工只发三分之一的工资,全力保证手术室的建设,当然你们放心,等将来有钱了是一定会补上的。” 哗啦啦~~~~~ 房间里众人就炸了,这只发三分之一的工资,这对家族条件不宽裕的职工们来说,无疑是一个不能接受的坏消息。 大家的目光唰一下都集中到了王阿娣身上,平时就数她跳得最欢。 所有人都希望王阿娣能跳出来反对这个分配计划,开什么玩笑,去年的工资还没补发,今年又来忽悠大伙了? 谁知道王阿娣脸色都没变,只是淡淡说道: “我个人是支持严院长的,医院要发展,外科要设立,手术室的器械和药物,这可都是钱呐,所以大家就艰苦一下嘛,反正我们山里人菜是自己种的,想吃肉亲戚那儿搞点野味,又饿不死。” 职工们一听,嘴巴都张得牢大,觉得王阿娣是不是吃错药了? 至于陈棋则更无所谓了,他又不缺钱花,哪怕一分不发,只要能将手术室建立起来就行。 倪美英刚刚跟钱文凤打过一架,现在只能一声不吭。 但傅千伟忍不住了, “严院长,别人无所谓,我跟美英可是双职工,我们全家可全靠这点死工资吃饭了,你要是只发三分之一,我个人是反对的。” 不少人连连点头,难得跟傅千伟站在统一战线上。 严院长轻笑了一声: “有人反对也很正常,所以我给大伙儿想了一个办法,我们黄坛还有下属10家公社卫生保健所,谁反对,我可以帮你们调到那里去。” 县卫生局管区一级卫生院,而区一级卫生院则是管辖公社一级的卫生院。 尤其是人事方面,公社卫生院的院长、中层干部任命权都在严泉信手上,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傅千伟也是头铁,既然这次扳不倒严泉信,他也不准备多纠缠了,而且钱文凤这只鸡一杀,他内心充满了危机感,要知道举报信可是他写的。 傅千伟明白,恐怕严院长是已经知道是他举报的事情了。 他有一种预感,严院长忍了这么多年,这次恐怕是动真格,要变一变了,那他还是趁早走人,反正陈棋一到,他也没出头之日了。 “严院长,如果你一定要减工资,那我申请动一动。” 严院长面无表情点点头,没人发现他嘴角轻轻往上扯了一下: “我记得你是张蒋公社的人吧?正好,那边的公社卫生院院长要退休了,你去顶替他吧,倪美英同志也跟着一起去,怎么样,有没有意见?” 倪美英脑子有点乱,一时都想不好要不要离开,但傅千伟很果断: “可以,感谢严院长给我这次机会。” 严院长也果然,当场就拍板了,唯恐傅千伟夫妻后悔一样。 “呵呵,好好,希望你在张蒋公社好好干,争取改变你家乡的基层医疗面貌。” 傅千伟也不多说什么,这都变相撕破脸皮了,大家都懒得虚伪了,带着妻子就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严院长以前所未有的严肃,环视了屋内的众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另外,除了傅千伟和倪美英外,还有哪位同志要动一动?现在提出来,我保证让你称心如意。” 大家谁敢有意见?有意见也只能保留了,尤其是几个临时工,现在都在瑟瑟发抖了,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在医院里八卦挑是非了。 妈呀,太可怕了,以前是批评几句,现在直接是开除了。 这才一大早就离开了三个老同事。 只有陈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也已经看出来了,这个老头这次是动真格了,要把鸡和猴一起杀光了,杀出一片黄坛卫生院的朗朗乾坤来。 就在大家各怀心事的时候,严院长又发话了: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了,那么接下来希望大家都能安心工作,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团结一心,只要外科建起来,病人多起来,你们还怕没工资发?还愁没钱拿? 我告诉你们,我们卫生院将来是吃香的还是喝辣的,就全靠全外科了,大家都穷了一辈子,也骂了我严泉信这么多年,认为我这个院长没用,是饭桶,工资都发不出。 以前,我们还能靠农村合作医疗旱涝保收,现在合作医疗没了,我们这山区卫生院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大家也瞧见了,病人越来越少,钞票也越来越难挣。 所以这次我这老古板思相要改一改了,我希望你们每个人的思想都要改一改,再不改,我们t都快饿死了。哪怕不为人民服务,为了自己和家人,我们也要改革了。 上级不给拨款,怎么办?我们等死吗?不,我们要自力更生。为什么大医院能活得那么滋润?因为人家有外科,外科能赚钱。我们黄坛卫生院也要有外科,一定得有!” 严院长越说越激动,站起来拍着桌子啪啪直响。 黄坛卫生院的困境,其实也发生在这个国家的每一家医院里,尤其是基层医院。 医疗体制改革,让医院只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思想落后,看天吃饭的卫生院,最后只能饿死,职工生活陷入困境。 只有真正领会改革开放意义的卫生院,才能大浪淘沙,顺应潮流活下去。 正文 第185章 亲手打造手术室 院长办公室里,众人都离开了。 严院长坐在椅子上,显然刚刚的“杀鸡”行为已经透支了他所有的精力。 “小陈,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你说说接下来怎么办?我们手头只有7000块钱,还有卫生局承诺的几套手术器械,可这些要新建一个标准手术室和附属用房远远不够,怎么办?” 严院长牛也吹出去了,区里和局里的钱也拿到手了,现在是压力山大,如果搞不出成绩来,啪啪打的是他这张老脸。 到时黄坛卫生院也只会越来越差,陷入恶性循环。 陈棋可没有严院长那样悲观,笑呵呵说道: “院长,放心吧,有钱咱们就按有钱的方法办事,现面没钱,那咱们就按没钱的方法来。首先房子是一定要新建的,这样吧,你瞧你这院长办公室有两间房,完全可以利用起来。 这两间房把屋顶修修,另外旁边再扩建开去,再造三间房,一间做手术室,一间换药清创室,两间做留观室,一间做存放器械和消毒的房子,一共5间房暂时也够用了。” 这个真的是最简配了,连污物间都没有,这医疗垃圾只能自己拿火去烧掉了,这可是在后世,肯定会被上级部门严厉查处。 严院长一听就乐了: “好小子,你主意都打到我头上来了,行,我这院长办公室也没什么大用,你说怎么改就怎么改,这5间房够了吗?” 陈棋耸耸肩: “只能说暂时够了,咱现在不是没钱嘛,以后等咱们有钱了肯定要扩建,你瞧咱们这后院面积够大,将来造病房足够用了。” 严院长接着又有点发愁: “那手术室里的那些医疗设备怎么办?我去打听过,价格真的很贵。” “院长,新设备贵,咱们就艰苦一下去收二手的喽,到时咱们就找卫生局,这二院四院的肯定有淘汰的旧设备,咱们也不嫌设备落后,反正有什么就要什么。 以前我在横路里公社做肠梗阻手术,不一样是什么设备都没有,就几个同学拿着手电筒照着做,所以咱们现在的条件真的好太多了,比如可以调节高低方向的手术床就不用买了,让木匠根据我的身高自己打造一个就行了。” 严院长越听越高兴,一拍大腿:“好,按你这么打算,这7000块钱可能也够用了。” 陈棋也高兴,只要让他做外科手术他就高兴: “咱们还能再省点钱,比如造房子,最好我们单位的职工全部上阵,大家一起干,可以省下多少人工费啊。” 严院长轻哼了一声: “不要想得太美好,我为了将傅千伟给挤走,说了工资只发三分之一,其他职工指不定心里多不痛快呢,估计到时没人会来帮忙的,都恨我们,恨我们为啥要造外科害得他们收入减少。” 陈棋听了也不在意: “他们不帮,我自己干,等我将来给医院赚了钱,让大家能足额拿到工资,还能额外发补贴时,他们一定会理解严院长你今天的一番苦心的。” 严院长这时候已经点上了烟,悠悠地说道: “当这破院长,为他们操碎了心还不被理解,你说我们这操的是哪门子心呀,唉,这人呐,目光就不能这么短浅。” “火车跑得快,全靠带头人,只要有严院长你坐镇,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呵呵,你小子,这次可全靠你了,加油干吧,陈棋同志。” 说干就干,严院长好歹也是地头蛇,下午就去外面跑了一圈,第二天砖头水泥石头什么的建筑材料就有拖拉机运来了。 第三天,造房子的大工小工一到位,黄坛卫生院的“扩建工程”就正式上马了。 陈棋换了一身旧衣服,戴着一顶破草帽,望了望天上的烈日。 这时候还是八月下旬,一大早,室外的气温超过了35,中午的时候超过40了。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前世一个在读博士,这一世堂堂中专生,居然也会当上建筑工人?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呀。 “陈大夫,傻愣着干嘛,赶紧抬石头呀,我跟你说,这地基要是打不稳,将来这房子就容易倒,这可是医院的房子,不能马虎。” 说话的是魏水虎,严院长亲自请来的,远近闻名的造房子的大师傅。 “噢噢,好,来吧。” 一根木杠,中间系着麻绳,麻绳下面是一块大石头,打地基用的。 魏师傅长得人高马大,比陈棋这1八0的身高还壮实,所以他在木杠的后面,陈棋抬在木杠的前面。 魏师傅看着陈棋这白白嫩嫩的样子,悄悄将麻绳往自己方向移动了一下,这样重量大多压在了他肩上,陈棋则会轻松一些。 “一、二、三,起~~~~” 一块石头两百多斤重,对习惯干体力活的山里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对陈棋来说真是要了他的小命了。 只见他涨红了脸,脖子上的青劲都怒张了,真的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才将石头抬了起来,然后颤颤巍巍朝工地走去。 没办法,他说过要省钱,要自己去当建筑工人,自己放的屁,跪着也要吃光。 不一会儿,严院长戴着草帽也出现在了建筑工地上,别看他年龄大,个子小,但干起体力活来,陈棋拍马也赶不上他。 当陈棋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废了的时候,就看到严院长同样抬着一块大石头超过了他。 小老头一步一个脚印,可不像陈棋,走路摇摇晃晃,像随时会倒下一样。 这一老一少,一个为了医院的业务,为了能多发点钱,一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想干出一番事业,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建筑工人生涯。 医院里的其他职工都扒在窗户上,看着后院的工地上,严院长和陈棋正挥汗如雨,闷头苦干。 有人不忍心、有人撇撇嘴、有人想帮又怕累、有人想着怎么样去趁机讨好一下这个已经雄起的院长大人。 各人都有各自的心事和打算,但没有人敢八卦,否则钱文凤傅千伟就是前车之鉴。 正文 第186章 女朋友突然到来 卫生院大多数职工心里是不爽不服气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凭什么要扣我工资? 所以他们宁可在办公室里,隔着玻璃窗看着严院长和陈棋干活,也不愿意去帮助一下,彷佛帮一下就会多吃亏似的,钱都少了,还要干活? 严院长和陈棋也无所谓,这何曾不是一次考验? 有福同享容易,有难同当才不容易,他们也想看看,在卫生院最艰苦的时候,有谁愿意站出来帮忙,跟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 工资谁也不能动,该多少就多少。 但别忘了,等将来医院有钱了,发补贴的时候那就有说法了,不可能一直是大锅饭,那么谁发得多,谁发得少,这就要看今天的表现了。 谁会站出来,一起来抬石头,谁将来肯定会重点培养。 谁要是坐着不怕腰疼,背后还在说风凉话,不但是补贴多少的问题,恐怕将来还有可能被赶到公社卫生院去,不让他们搭顺风车。 终于,第一个人站了出来。 骨科的常喜华忙完手头的病人后,衣服一脱,直接就来到了建筑工地上,扛起两包水泥就开始干活。 严院长和陈棋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微微一笑,干活更有劲了。 接着第二个帮忙的人也出现了,妇产科的卢小惠虽然是个女同志,但这年头的女孩子可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只见她背起一根大木头就往工地走去。 这是一根要做梁的大木头,一百多斤重呢。 陈棋刚要喊话,让卢小惠不要背这么重的东西,却被严院长一把抓住了手: “不要小看卢小惠,她的力气可能比你还大呢,咱们大山的姑娘,吃得了苦,你再看看你,啧啧啧~~~~” 陈棋被鄙视了。 换了谁都会鄙视这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他抬一块石头,换了山里的工人师傅可以抬两块了。 白长了这1八0的身高。 工地里加入了4个“编外建筑工人”,工程进度一下子就加快了,毕竟只要新盖3间新房,翻新2间老房就行,工程也不是很大。 而卫生院的其他职工,则还在观望……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棋的汗已经把眼睛都给湖住了,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外科理想,陈棋都想甩挑子不干了。 可是看到严院长这样的小老头,卢小惠这样的女孩子都还在闷头苦干,他怎么好意思打退堂鼓呢,所以只能咬牙坚持了。 就是这该死的太阳,晒得人后背通红通红的,估计晚上要蜕皮了。 这时候,新来的收费员胡琳在窗口喊了:“陈大夫,有人找你~~~” 陈棋拿衣服擦了擦汗,莫名其妙:“谁找我?” 忽然,门诊的窗户上,出现了兰丽娟的那张俏脸,笑脸盈盈。 陈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暑了,出现幻觉了,一下子愣在了当场。 严院长看到陈棋的猪哥样,也以为他中暑了,刚要关心几句,突然发现他盯着一个方向不动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同志。 做为过来人,哪里还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陈棋,还傻愣着干嘛?快去呀。” “噢噢……” 陈棋扔下手里的杠木,快速跑过去,这下不眼花了,的确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恋人。 “丽娟,你,你怎么来了?” 兰丽娟看着眼前这个一身是灰,皮肤晒得通红,活脱脱一个建筑工人的男朋友,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但脸上却是微笑着的。 “你没有按约定两周回家一次,我,那我就来看你,陈棋,你受苦了……” 陈棋已经乐得呵呵直笑了: “别哭别哭,我好着呢,你瞧我们正在建外科手术室,等房子建好,设备拉进来,我就可以主刀动手术了,你知道这是我的梦想,我为自己能实现梦想而高兴。” 兰丽娟擦擦眼泪:“嗯,我相信你,我一直相信你一定会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两人在你浓我浓,这卫生院里的同事们可就忙坏了,忙着八卦呢。 之前贺永芬的事情可都在眼前呢,当初陈棋是死活不肯,现在真正的“正宫娘娘”来了,大家都急着来瞧热闹。 一来是想瞧瞧陈棋的女朋友长得好不好看,二来嘛,也是想看看陈棋这么惨了,这女的会不会动摇? 结果看到的是,隔着一扇窗户的这对小年轻在互诉衷肠。 那场面,别提多让人羡慕了。 “嗳,这姑娘就是陈棋的对象呀,啧啧,长得可真俊呐。” “就是瘦了点,以后不好生养。” “你懂什么?人家城里姑娘讲究的就是一个苗条,你瞧她这腰,两个才能抵我一个。” “你们说陈棋对象瞧见陈棋这样子,回去会不会吹了?” “这可说不好,唉,陈棋也是运气不好,发配到我们这个鬼地方,以后想回城里都难哦……” 兰丽娟工作以后,自然有一股知识分子的书卷气,看起来以为是城里的姑娘。 卫生院里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大家普遍还是有种担忧,觉得两人或许长不了,毕竟同林鸟各自飞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当年山里的知青返城,抛夫弃子这种人间惨剧大家也见多了。 而做为当事人的陈棋和兰丽娟两人的激动了半天,心情总算平复下来了,兰丽娟也绕到了后院来。 陈棋笑得跟傻子一样:“严院长,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兼对象,兰丽娟同志,现在在越中四院工作。” 严院长擦了擦自己的手,尴尬地笑道: “本来想握握手表示欢迎一下上级医生来我们黄坛卫生院位临指导,可是你瞧我这手脏的,呵呵,欢迎欢迎,兰同志别看我们现在艰苦,但这都是暂时的 但等我们手术室建好,我们黄坛卫生院就能成为越中南部山区的外科中心,到时陈棋同志做为唯一的主刀医生,肯定能快速闯出自己的名声,成为一名最好的外科医生。” 严院长同样怕陈棋的对象吹了,所以逮到机会,拼命帮他吹牛。 兰丽娟看了一眼陈棋,笑着说道:“我不怀疑,他一定会是最好的外科医生。” 正文 第187章 严院长豁出去了 卢小惠和常喜华也凑了过来:“陈大夫,这位就是师娘了吧?” 兰丽娟惊得捂住了嘴巴:“不是吧,你们年龄看起来差不多,叫他师父?” 常喜华挠挠头: “陈大夫在教我们外科知识,还会带我们一起手术,可不是我们的师父嘛,兰大夫你不知道,我跟卢小惠都是没有文凭的,想进修都没地方,要是陈大夫不教我们,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外科。” 卢小惠赶紧接话道: “陈大夫已经做了好几例手术,都成功了,其中还有一例是痔疮手术,差点……” 常喜华赶紧咳嗽几声,卢小慧秒懂,赶紧闭嘴。 兰丽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陈棋早就在信里跟我说了事情经过,是不是他差点成为黄坛女婿?” 严院长、常喜化、卢小慧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这事都敢跟你说呀。” 陈棋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有什么?当初实习的时候,我跟丽娟两人不知道做过多少例手术呢,痔疮也不是没做过,在我们医生眼里只有病人,哪有什么龌龊的思想?” 兰丽娟也点头:“我可没有封建思想,否则也不会做医生了。” 严院长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同时替陈棋又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还通情达礼,又是医生,条件实在太好了,做妻子太理想了。 担忧的同样是,女方太优秀了,时间长了,会不会看不上陈棋这个乡村医生? 要说陈棋有没有这种担忧? 他当然也有,这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但他不知道的是,兰丽娟从来没有别的想法,早就一心一意认准了他。 严院长抬头看看太阳:“好了,这都中午了,走,我请客,咱们去招待所吃饭。” 宋大海一瞧陈棋的对象来了,那可是拿出了看家本领,将后厨里的食材一股脑儿都烧了出来,准备凑足了山里人的宴席最高规格“十碗头”。 菜还没上来,饭桌上,严院长连连感叹: “兰同志你是不知道呀,小陈在我们这里可节约了,经常是在食堂买几个淡馒头,早上馒头,中午馒头,晚上还是馒头,看得我都于心不忍了。” 陈棋又是傻笑:“呵呵,哪里哪里。” 兰丽娟悄悄碰了碰男朋友,在他耳边说道:“要说你别的辛苦我相信,但说你吃得节约,打死我也不信。” 陈棋也咬着她的耳朵说道:“没办法,不能露富,我在招待所买好菜,都是悄悄躲起来吃的。” 兰丽娟嘿嘿一笑,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 严院长看着眼睛这对“打情骂俏”的小年轻也是心情愉快,菜上来了,一个劲招呼兰丽娟吃菜。 饭后,几人回到了卫生院,建筑工人们已经开始忙碌了。 陈棋将女朋友带到了自己寝室里: “丽娟,你先在我宿舍里看会儿书,下午我要去帮忙,越早一天建成手术室,我就能越早手术干出成绩,将来也能越早调出黄坛。” “行,你去忙吧。” 陈棋看看左右没人,拉起女朋友的手,轻轻亲了一下:“等我。” 按理说,大夏天的下午是不适合干活的,尤其是两三点钟的时候,但严院长和陈棋都等不及,房子越早建成,手术室越早开放,那就越早有收益,越早能为黄坛人民服务。 所以严院长自己带头,顶着午后的烈日开始搬砖。 陈棋下午是将前院的砖头拉到后院去,一辆板车,一车都是板砖,对于陈棋这种读书人压力还是很大的。 他在肩上系了一根麻绳,用车往前拉,两只手艰难地把着方向。 忽然,陈棋感觉板车轻了一下,他一用力就直直往前走,感觉是有什么助力。 陈棋回头一看,就看到兰丽娟正穿着他的旧衣裳,头上也载着一顶破草帽,用力帮他在手面推车。 陈棋张了张嘴,什么劝阻的话也没说,两人相处4年,彼此是什么脾气也了然于心了,不是他劝几句就能劝走的。 那就夫妻同心,齐力断金吧。 “丽娟,加油,咱们争取今天把这些红砖都拉完。” “好咧!” 兰丽娟自己就是农民出身,在家也要干体力活,并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姑娘,撸起袖子什么粗活重活都能干。 两人一个拉,一个推,到了目的地后,两人一起卸车,干得不亦乐乎。 严院长远远看到这对小年轻,眼角都有点湿润了,只能微微点头,记下了眼前这一幕。 兰丽娟加入干活队伍的一幕,在门诊的卫生院其他职工们也看在眼里,大家都沉默下来了。 孟景山、王阿娣也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默默加入到搬砖队伍里,紧接着解英、金琳琳两个小护士也跑了出来,开始帮忙起来。 除了骨科的孙医生有病人,其他手上空着的医务人员们,甚至连黄会计都参与进来了。 严院长看到全院职工终于动起来了,也是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 “大伙儿加油干呀!!!” 陈棋和兰丽娟互相看了一眼,心情同样有说不出的愉快。 陈棋在之前的信中提到了黄坛卫生院的不团结,甚至还有内部举报,兰丽娟之前还一直有担心有人会拖男朋友的后腿。 今天一看现场的样子,她知道,这个医院已经在慢慢在变好,职工们的思想也在慢慢变得更积极。 贫穷就要挨打,和平年代,贫穷就代表着百事哀。 山里人的脾气,要么不干,干起来那就直接是拼命了,拿出了当年学大寨的决心,连夜开工了。 一直到晚上9点多大家才散去。 散去的时候,所有人差不多都是揪肩搭背了,每个人脸上虽然累,但笑容都是止不住。 严院长整个人都是兴奋的,大声吹着牛: “我跟你们说,等我们外科建立起来,我保证咱们卫生院今年下半年不用去局里哭穷,自己就能帮大家把工资给补发齐喽,年底咱们还要补贴,城里大医院有的补贴我们也要发。如果发不出钱来,我严泉信这院长不干了。 老子豁出去啦!!!” 正文 第188章 截胡澳州的课题 夜里,卫生院里静悄悄的。 陈棋坐在宿舍门口,听着屋里面哗哗的洗澡声,心里那个激动呀, 脑海里彷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她是你女朋友,冲进去,今晚就来个洞房花烛夜。 另一个小人却在骂娘,你想当流氓吗?你想明年吃枪子吗?你想让女朋友失望吗?你是不是人? 是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陈棋现在的心情就是反复横跳,脑子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还好,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19八2年,不是2022年,有些事情只能想,不能做。 不一会儿,房门打开了,兰丽娟从屋里走出来,头发湿露露的,看得陈棋直接咽了咽口水,某个地方又充血了。 可怜他这一世已经20岁了,正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候,忍得很辛苦。 兰丽娟撇了一眼男朋友的猪哥相,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只是轻笑了一声,吐出了三个字: “不,可,能!” 陈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瘫坐在了竹椅上,惹得兰丽娟好一阵笑。 这时候卫生院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铁门也已经关上,不会有人打扰,月亮挂在天上,照得大地跟白天一样,不远处的溪水还在哗哗地流淌着。 陈棋一边给女朋友擦干头发,一边聊着天。 “你在四院工作感觉怎么样?同事好相处吗?” “同事之前挺好相处的,毕竟原来是部队医院,纪律还是挺严格的,就是临床上还是挺郁闷的,我们内一科主要碰到的病人就以肝炎为主,已经连续碰到好几例大出血死亡病历。 陈棋,你说我们这么一个肝炎大国,怎么就不能发明一种特别的药物,或者手术方桉出来呢?每次看到家属崩溃的样子,病人死前的惨状,我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陈棋听了,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肝炎呀,这个病哪怕到了40年以后也没有特别好的治疗方法……” 兰丽娟有点奇怪:“40年以后,你怎么知道?” 陈棋自觉说漏了嘴,赶紧改正道: “噢,我是上次看到一篇国外的文献,上面有这么一种观点。” 陈棋懂英文,虽然口语不好,但看是看得懂的,这是卫校师生的共识,所以兰丽娟也没有怀疑什么(其实他口语也不错的,都是那首歌害的。) “想治疗肝炎,未来有两个临床趋势,一个是抗病毒,另外一个是抗纤维化治疗,一个是治本,一个是治标,两者都可以最大限度延缓肝炎转变成肝硬化,甚至肝癌。” 兰丽娟一听,陷入了沉思:“可是这两种治疗都好难,现在也没有相关特效药物。” 陈棋点点头: “是啊,但这是未来几十年肝炎的主流治疗方桉,这个我们以后可以再讨论,不急。现在我有一个课题,你可以马上去做,然后要以最快的速度发表论文。” “什么课题?” “真正引起胃炎的一种细菌。” “这是什么菌,没听说过。” 陈棋拿了一个椅子来,跟兰丽娟并排坐在一起,然后轻轻拉住了她的手: “我看国外的文献,其实国外早就有各种猜测,引起胃炎胃溃疡的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饮食或者刺激性食物,而是胃肠部一种特殊的细菌导致。 这是一种消化道系统的厌氧菌,形状程螺旋形,具有鞭毛结构,而且非常活泼。研究也非常简单,你只要拿个显微镜,通过胃镜切下来的胃粘膜标本上去找。 现在很多国家都在研究,目前还没有权威论文发表,如果你能第一个发表,相信绝对是一个世界级的医疗重大发现。” 兰丽娟很惊讶:“国外的文献都是这些猜想?你是哪本书上看到的?” “呃,我是垃圾场里的废纸堆里翻到过的,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要不是我想从事外科,否则早就去研究这个什么细菌了。” 兰丽娟又陷入了沉思:“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胃粘膜标本里,通过显微镜去找这种细菌,可是找到了又如何呢?” 陈棋没好气地说道: “找到了这个细菌,你做统计呀,比如胃炎患者,100个人里面,1000个里面,有多少个找到了这种细菌呀,如果绝大多数病人胃里都能找到,那你马上可以写第一篇论文,胃肠道发现不明致病菌。 这是第一次,第一篇论文到手了吧?紧接着你可以研究第二个课题,这种细菌是通过什么发病机制,引起的胃炎?这一步就关键了,不是一年两年能出成果的。 后面的事情后面在说,你一定要在八4年之前,先在我们国家的《内科学》杂志上发表论文,如果有机会就投稿到国外去,到时我们家吃香的还是喝辣的,就全靠你了。” 兰丽娟再次不解: “为什么要这么急?如果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我不一定能在一两年内完成,而且我也没有研究经费,医院可怜的课题费也不会给我这种刚工作的小医生。”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八十年代的研究经费非常紧张,都是要按资论辈的,年轻人根本拿不到。 但只有陈棋知道,澳洲的两个医生,会在19八4年将发现幽门螺旋菌的论文发表在《柳叶刀》上,注意,这篇论文只是说发现了这种细菌,还没有深入的研究。 陈棋要做的,就是希望自己女朋友能截胡这个论文。 一名医生要想往上爬,要想成为名医,光会看病是没用的,上级领导评价你就看你有多少ss论文,包括将来评职称,升职务都是如此。 一片顶级论文的加分,远远超过你临床看了一千个,一万个病人的分数,甚至是超过好几倍。 这种畸形的评价体系,就造成了后来医院里面那些什么主任,什么科长的,说起来一套一套,做起ppt来更是得心应手。 但真遇到了疑难杂症或者危急重症病人的时候,却是双手一摊,这不会,那也没会,这种“ppt专家”在外科特别多。 还是那句话,陈棋和兰丽娟都时无依无靠的人,上面不靠山,家里没帮助,唯有自己努力,才能在将来医学界占有一席之地。 陈棋没想过发财,但他也有自己的野心,他要成为自己国家,甚至全世界最厉害的外科医生,如果做不到,那重生有什么意义? 同时,他也希望自己的伴侣,配偶也能一起进步,共创未来。 正文 第189章 我睡地板你睡床 聊完了工作上的事情,陈棋拥着女朋友,手又开始不安份了。 兰丽娟白了他一眼,按住了那只安禄山爪子: “不行,至少结婚前不行。” 陈棋听了又是一阵泄气:“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结婚呀,你妈现在是什么态度?” 兰丽娟的亲妈对陈棋的态度并不乐观,哪怕陈棋说出将来兰丽娟一半的工资交给家里,她妈妈也没有开口答应两人在一起。 做为女孩子,兰丽娟肯定是希望得到妈妈的祝福,能同意这门婚事,开开心心出嫁。 “陈棋,你别怪我妈,她是真穷怕了,我爸爸死了,丢下三个孩子,一个老太太,全靠我妈一个人养活一大家子,所以她思想有点极端了,不想我将来继续受苦。” 陈棋哪怕再有怨言,这时候当然得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了: “其实呀,你妈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我家的条件你也看到了,城里面这么大一套宅子,另外还有一套店面房在吃房租,一年500块,比我们工资还高呢。要不啥时候请你妈去我家做客,眼见为实嘛。” 兰丽娟把头轻轻靠了男朋友肩头: “你现在到了黄坛,我妈知道后就觉得你这辈子都不会出山,没希望了,所以这段时间她一直不爽,你给她一段时间,她总有一天会看到你的努力的。” 或许是为了安慰自己男朋友,兰丽娟主动亲吻了一下陈棋的脸。 “别灰心,我相信你肯定会出山的,放心,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无论你去哪儿。” 陈棋一听,心里这个感动啊,刚要回吻过去,又被兰丽娟一手盖住了嘴巴:“别得寸进尺!” 陈棋顺势只能亲吻了一下女朋友的手心,然后问道: “丽娟,你妹妹今年几岁了?” “你问的是丽红?她今年16岁,这年龄再让她重新上学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在家务农,为了我念书,她小时候就辍学了,只有小学毕业文凭,进城里招工都没希望。” “我有一个办法,能帮丽红解决就业问题,你说这样能不能讨丈母娘欢心?” 兰丽娟回头,认真看着男朋友:“你有办法?说说看。” 陈棋一把搂过兰丽娟,得意地说道: “其实我早就有打算了,你瞧我大姐不是自己开了个店嘛,我跟你说,她现在一个月赚钱,比我们一年的工资还高,生意好得不得了,你说要不要帮手? 我已经给大姐申请了个体户营业执照,按最新的政策,可以招收不超过7个雇工,让你家小妹去帮我大姐干活,到时一个月给她50块钱,这可是超过三级工的工资了,你说你妈会不会开心?” 兰丽娟一听,心里一千个愿意,这样不但能解决妹妹的就业,更能让母亲改变自己婚事的态度。 “这是个好主意,你说大姐愿意吗?毕竟多请一个帮工,要多付一个工人的工资。” 陈棋不以为意,解释道: “嗨,我大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只要是涉及到我的事情她没有一个会反对的,别说是请一个工人,就算是把生意全盘给丽红,我大姐也没二话,你放心。 而且我在大山里还找到了一门好生意,你有没有记得我之前在型塘收了一大堆腊鸡腊鸭的拿到城里去卖,你当初不是还帮忙卖过的嘛,这利润起码有好几倍。 现在我就让招待所的朋友帮我在收这些山里的野味,等收够了一批我再运回城里,让大姐帮着卖,如果常年不断货,一年赚个几万都是小意思,我们这点死工资都不够瞧的。” 兰丽娟眨巴着大眼睛:“这样也行?会不会被当投机倒把?你可是吃过亏的。” “那是以前,现在我大姐有个体户营业执照,那就是允许从事一些小规模的行贩生意,再说了,这事我又不出面,都是托朋友在帮忙收购。” 兰丽娟细细想了一下,觉得这些都是可操作的,心里也美滋滋的,觉得男朋友为自己考虑得真周到: “你这鬼主意还真多,怪不得是咱们班第一个万元户了,那我下周休息,回去跟我妈商量一下,到时我就把我妈请到城区去,让她亲眼见见丽红以后的工作环境,其实就是让她瞧瞧你家的大宅子。” “嗯,等你妈看到这大宅子,看到我大姐日进斗金,她就会相信你跟我不但不会吃苦,可能还会做个地主太太,等她同意,我们马上结婚。” “呸,谁要跟你结婚,流氓,你的手放哪了?” “咳咳,男人嘛,都是喜欢勇攀高峰的嘛。” 兰丽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这年头越中还不流行后世的文胸,像兰丽娟这样的穷孩子都会穿小背心,方便了某人…… “好了,我去招待所住吧。” “啊,不要吧,今晚你睡床,我睡地板好不好。” “不~~~好~~~” 唉,陈棋相当郁闷,都没到我保证只蹭蹭环节,就被人识破了,女朋友智商太高也不是好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卫生院的职工都纷纷提早上班,就是想来个“捉奸在床”,结果让他们失望了,原来昨晚上陈棋睡在卫生院宿舍里,兰丽娟是睡在招待所。 陈棋看着一脸八卦的同事们也是洋洋得意,表情就是看到没,我是正人君子。 严院长原来也想来八卦一下,现瞧见这对年轻男女做事有分寸,没有做出什么丑事来,心里也是蛮高兴的。 “来,大伙都到齐了,除了孟医生留在值班外,其他所有人都去工地干活,咱们争取在10天内完工。另外小陈你过来,交给你一个任务。 第一个,你护送小兰同志回城里去,人家小姑娘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不安全。第二个,咱们的设备你得想想办法了,另外卫生局承诺的手术器械也要去讨要回来。” 陈棋点点头答应道: “嘿,严院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我想让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4位同志跟我一起去城里。” “咦,这么多人去干啥?” 正文 第190章 培养自己的亲信 陈棋的话一出,马上吸引了所有职工的目光。 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4个人,要说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年轻,而且都是未婚状态。 年轻就是资本,就代表着可塑性,值得培养。 做手术不是只有陈棋一个人主刀就可以的,这需要一个团队的配合,包括助手、麻醉师、护士,缺一不可。 而且陈棋要想在黄坛卫生院站稳脚跟,必须要有自己的班底,现在傅千伟、倪美英、钱文凤已经被赶走了,内部已经肃清。 加上严院长又放手让他去干,那他再干不出成绩来,竖不起陈棋的大旗来,那就是白痴了。 严院长一听很奇怪:“小陈,你让他们四人一起去城里干嘛?” “院长,是这样的,我想趁现在手术室还在建造,外科还没创建起来,我想让他们4个年轻人去地区人民医院短暂进修一些日子,主要就是看看手术的流程是什么样子的。 比如一助要做什么,二助要做什么,巡回护士要做什么,器械护士又是什么工作,等我们手术室建立起来,一定要分工明确,大家各思其职,做事情才会有效率。 另外一个就是让他们见见世面,知道真正的手术是什么样子的,不要到时一看到大出血就手忙脚乱哇哇大叫,这样不是帮忙,那叫添堵,所以开阔眼界非常重要。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们在一个月时间里,尽量学习普外科知识,不要求精通,但要知道手术大概怎么做,这样回来我再在临床上带一下,相信他们以后也可以独立手术了。” 严院长一听,眼睛越来越亮: “这个主意好啊,我们卫生院的职工也能去地区人民医院进修?万一人家看不上我们,不答应怎么办?” “别人没机会,我这里没问题,人民医院的大外科朱主任是我带教老师,这点面子他肯定会给我的,这事就交给我。” 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4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一脸渴望。 能去地区人民医院进修,这对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来说是百年不遇的大好机会,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傅千伟为什么那么牛逼?认为自己是下一届院长候选人?还不是他曾经去卫校短暂培训过几个月。 现在如果他们几个年轻人能跟地区人民医院搭上线,那前途更是无量了,于是四人看向这位神通广大的小陈医生,眼睛中充满了崇拜。 其他职工听了也是心中羡慕,但没办法,他们年纪大了,学习能力差,关键还有家庭拖累,不像年轻人那样说走就能走的。 严院长听了开心地直拍陈棋的肩膀:“好小子,一切依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谁,你们四个上午都不用上班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坐中午的班车去城里,一切行动都要听小陈医生的,这是在给你们机会,你们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好好学习啊。” 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听了连连点头。 “放心吧院长,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谢谢陈大夫,太感谢你了。” “哇,我好多年没去城里了。” 四个年轻人兴奋的都快要跳起来了,对山里人来说,城里的生活充满了乐趣和新奇,以前都是匆匆去匆匆回,这次能一住一个月,一个个都高兴死了。 看着一个个飞奔而去的年轻身影,再看看这热火朝天的建筑工地,黄坛卫生院的职工们知道,属于医院的变改真的要来了。 而且不是小变,那是大变了。 用严院长的话说,过年就可以补发工资,还能额外发补贴,谁不喜欢钱?谁又愿意受穷? 慢慢的,全院的职工已经开始拧成一股绳了,知道将来的工作就要围绕着外科来转了。 而带给卫生院变化的陈棋,这时候则跟兰丽娟两人再一次扑到了工地上,两个小年轻抬起一块大石头就走。 一个外人都如此拼命,大家又有什么理由旁观? 一时间,卫生院里的职工们纷纷下场,拿出当年学大寨的力气来,开始为建筑手术室拼命了。 午后,停班车的地方。 陈棋、兰丽娟、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6个人两两凑对,抬着几麻袋的腊肉上了班车,引得售票员老大不高兴,陈棋不得不多买了两张车票。 网 从黄坛到城区的车票,一人是15元,在这年头绝对是天价了,一般山里人根本买不起票。 这次所有人的车票陈棋一个人包了,代价就是让他们帮忙将他这段时间收购的腊肉都带回城里去,当然这还仅仅是一部分,在他的空间里还有很多腊肉。 腊肉的气味并不好闻,但也阻挡不了年轻人激动的心情。 陈棋和兰丽娟坐在一起,一路都在聊关于胃部致病菌的事情。 聊得越多,兰丽娟就越觉得可操作性很强,而且实验工具也不复杂,主要是一台显微镜,以及胃镜取的胃粘膜标本,这在医院里都能提供。 “丽娟,回去的话你最好把你们主任给拉上,这样你做课题就有人帮你护法了,以后给他一个论文作者就行。” 兰丽娟点点头:“行,这事我回医院就办,对了,你的名字最好也要加上。” “我?我要当外科,你这是内科论文,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不,有用,如果这真的是世界第一篇相关论文,那么学术成果会非常高,到时你有论文在手,调动工作就会有加分项。” 陈棋一想,还真是,论文作者有3个可以填写,自己名字不加,以后也是便宜了别人。 “行,那就把我的名字加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写信告诉我,我脑海里还是有一些外文资料存在的,可以做做参考,另外我给你1000块钱,你也别想申请医院课题经费了,轮不到的。 别怕花钱,不够我再赞助,这课题要是做好了,论文发表了,至少你以后这辈子都可以靠这篇论文吃饭了。呵呵。至于为夫我,也能沾沾你的光哟。” 正文 第191章 傻大姐有意炫富 鲁迅路77号,陈家大宅子里,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四人环顾四周,都是面面相觑。 “天呐,这是陈大夫家?” “这还是独门独院的,比以前的地主家还大呀。” “原来陈大夫才是隐藏的有钱人呀。” 几个山里来的年轻医生护士们在宅子里低声议论着,一时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 傻大姐一个月没看到弟弟了,再加上今天连未来“弟媳”都来了,兴奋地生意又不做了,一关门就要上菜场买菜去。 陈书陈画更是兴奋地哇哇大叫,抱着陈棋和兰丽娟就不撒手,一家人算是其乐融融了。 陈棋回头看了一眼常喜华他们,奇怪地问道: “把东西放下呀,还傻愣着干嘛?都来里面坐吧,这是我家,你们都别客气,当自己家里一样,后面一个月进修你们就住我家。” “陈大夫,你们家好大,好豪华哦,现在我们都相信,有人说你贪污那都完全都是诬告了,你哪里还会看得上那点小钱呀?” “就是就是,换了我才不去黄坛工作呢,在家当个大小姐多好。” 陈棋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大小姐那么好当啊,一个人如果没有工作马上就废了,我们是要建设四化的,当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所以只能撸起袖子加油干喽。” 兰丽娟这时候从偏房拿出几支汽水,一人给分了一瓶。 “来,大热天的都渴了吧,赶紧喝汽水。” 大堂里电风扇正“当当当”的吹着,再喝着甜甜的汽水,住着这样的大房子,一时间让几个山里医生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晚饭后,陈棋、兰丽娟一边收拾着从山里带出来的各种腊肉野味,一边跟大姐商量着事情。 “大姐,这就是我的计划,为了让我丈母娘安心,同时也刚好帮着我小姨子解决就业问题,所以我就想安排她到我家里来帮你。” 傻大姐一边挂着腊肉,一点点犹豫都没有: “这事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大姐没意见,瞧瞧丽娟这样子,丽红来了肯定也是个勤劳能吃苦的好孩子,亲家母的家教肯定没问题,正好我一个人是够忙了,小弟小妹要上学帮不上忙。” “傻大姐臭豆腐”现在可是非常出名的。 不是说鲁树人故居门口只有她一家炸臭豆腐的,而是人家城里人原材料没有她用得好,炸出来的臭豆腐就没有那么入味。 像制作臭豆腐最重要的“卤水”,那全都是傻大姐自制的,原料都纯天然无污染的,采自大山里的野生苋菜梗。 而且为了保证豆腐能入味,炸出来更臭,傻大姐全部都是按古法泡制,泡足了足足15天。 别人家的臭豆腐,短的就泡一天,长的也就两三天,味道自然不能跟傻大姐臭豆腐相比了。 傻大姐就这脾气,要么不干,要干就要凭良心做到最好,绝对不会做偷奸耍滑的事情,不会为了多赚点钱加什么化工原料。 材料正宗,用量十足,豆腐颗颗饱满,闻起来臭得要死,吃起来香得要命。 加上陈家的宅子就在鲁树人故居对面,黄金地段,老板娘态度客气得不得了,所以名声一下子就闯出来了。 从早到晚,油锅都不停歇,很多人甚至宁可多绕道也要来傻大姐这里买吃的。 关键还有莲东村张村长的帮助提供茶叶,傻大姐这里有这年头难得一见的“茶叶蛋”,这可是居家旅游必备良品。(湾湾人不会找到证据了吧?) 所以一个月赚1000元,那真的是只多不少,当然收入是绝密,只有陈棋和傻大姐知道,连陈书陈画也不知道。 兰丽娟听到大姐一口答应,心中自然开心不己,连连感谢: “大姐,谢谢你了,太感谢了。” “嗨,傻孩子,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再说了,我这生意都是陈棋的,我是帮他看着摊儿,要说你才是老板娘呢。” 陈棋听了都气乐了,也懒得纠正大姐的想法。 傻大姐的思想很朴素,家里就应该是男人当家,陈家没分家,家里的一切都是陈家男人的,所以赚来的钱都要归陈棋这个“家主”分配。 兰丽娟不知道呀,只是回头狠狠瞪了男朋友一眼,意思就是:你这个周扒皮,资本家! 傻大姐挂着腊肉,突然想起来了,然后快速跑出去,又快速跑回来,怀里抱着个包裹。 然后在陈棋和兰丽娟奇怪的眼神下,一层层将布打开,露出里面几张硬皮纸。 陈棋一瞧就明白了,眼中充满了惊喜:“大姐,这是房本儿?” “对,这是我用你留下的存款,加上我最近赚的钱,拜托你祁同学爸爸帮忙买的,都在鲁迅路和解放路一带的店面房,一共是4套,现在都租出去了。” 陈棋翻开来全看了一遍,对这地段和面积满意得不得了,但看到房主名字的时候皱了皱眉头: “大姐,我不是说让你把房子写咱们四姐弟的名字吗?你怎么只写我一个人的?” “你傻呀,钱是你赚的,房子当然是你的了。再说,小妹以后是出嫁的姑娘不能分家产。小弟有能力自己会跟你一样赚钱买房,没能力你到时给他一套,他也会感激你。但不能让他俩有一种不劳而获错觉,这样会害了他们。” 得,谁说傻大姐傻?人家关键时刻聪明着呢,心眼多着呢。 恐怕当着兰丽娟的面拿出来,目的也未必简单。 果然,兰丽娟看到这么多房本,整个人都傻了,加上之前2套,现在陈家手里就有6套房了?还5套是店面房。 饶是她再冷静,这时候也有点懵。 “陈棋,你,你哪来这么多钱?这么多房子?天呐,万一,万一……” 陈棋嘿嘿一笑: “没啥万一的,这些钱都是我跟大姐两个人辛苦赚来的,不偷不抢,也没贪污。再说了,咱们悄悄买房,闷声发财,别人又不知道,怕啥。” 傻大姐赶紧来个神助攻: “丽娟,你别看陈棋去了黄坛里,咱一点都不怕,就这5个店面,一年的租金就有小2000元,咱家不穷,你安心,让亲家母也安心哈。” 正文 第192章 人民医院去化缘 朱火炎夹着几本书,一边吃着馒头,慢慢悠悠往外科病房走去。 还没走到他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还像几个月前一样,乖乖站在门口,真有一种晃若隔世的感觉。 朱火炎将手中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然后走到了陈棋背后,突然大声说道: “哟,这不是黄坛卫生院的陈棋陈主任嘛,怎么突然大驾光临人民医院呀?” 陈棋被吓一跳,回头一看,一脸不爽:“朱主任,你差点吓得我大小便失禁,今天不赔我点精神损失费,我可不走了。” “嗨,你小子无事不登门,走,进办公室说。” 陈棋嘿嘿笑了两声:“主任,今天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4个黄坛卫生院的同事一起来的。” 朱火炎大手一挥:“一起进来。” 不远处的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四人早就拘紧得连路都不会走了,眼睛也看花了,这可是整个越中地区最大、最权威的医院,根本不是他们的乡下卫生院能比的。 人都是有崇拜强者的心态,现在卢小慧他们就把自己放在了弱小的位置上。 然后看到“同样弱小”的陈棋医生,居然能跟一个地区医院的领导还能谈笑风声,这么不见外的?心中对陈棋的崇拜之由同样油然而生。 陈棋才不管几位卫生院同事怎么样呢,冲他们招了招手,自己先进了主任办公室。 然后动作麻熘地洗杯子泡茶,跟之前实习的时候一个样子。 朱火炎看了,心里挺高兴的,当然表面上还是风清云澹的样子,端着一个大主任的派头。 “你小子在黄坛怎么样?怎么有空带着几位同事来城里旅游啊?” 陈棋并不知道朱主任背后为他做了多少事情,他今天过来也多少有点试探的意思,看看这位大主任对他的态度如何? 如果是漠视、无所谓,跟他只是表面客气一下,甚至冷着脸当不认识,那他就要另外想办法了,以后调动工作也不指望地区医院能帮他什么。 如果朱主任的态度还跟以前那样,对他不见外,那陈棋就知道自己可以吃颗定心丸了,背靠大树好乘凉,他将来还有机会来地区医院。 所以他要提条件,但条件不能过份,要在人家朱主任允许的范围内,看看人家是怎么个意思。 “朱主任,你可是冤枉我了,我现在天天在黄坛卫生院干苦力,哪有闲心情旅游呀,这不,我准备在黄坛创建一个外科,现在房子已经在造了,这不是还有些困难,想来麻烦朱老师帮忙嘛,嘿嘿。” “哟,老师都叫上了,看来困难不小呀,你先说说看。” 朱火炎也想瞧瞧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要求简单他肯定答应,如果要求过份,上面有郭院长盯着,他也不敢乱承诺。 陈棋在留心朱主任的表情,见他没有不耐烦,赶紧提要求: “是这样的,首先呢,我这四位同事都没有外科工作经验,所以想来地区医院进修一个月,手术学不会没事,我以后慢慢会教,只要学会手术室工作流程就行。” 朱火炎点点头,“挺好的,今天我就安排他们进手术室,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帮你重点突击培训。” 常喜华他们几人一听,心里那个激动呀,进人民医院的手术室,这跟朝圣似的。 陈棋这时候搓搓手: “这个这个,朱主任,你们人民医院有没有二手的手术设备,比如无影灯、氧气桶、除颤仪、洗胃机这样的,我想代表黄坛卫生院买一些。 你不知道呀,黄坛太苦了,到今天为止我们只筹到了7000块钱,这盖完房子装修好估计也剩不了多少了,新的买不起,只能打打二手机的主意了,嘿嘿嘿。” 朱火炎笑了。 他是欣慰,觉得这个学生真的不错,在一穷二白,毫无基础的黄坛要创建一个手术室,真的是个好孩子,好医生,哪怕如此困难也没有失去一颗外科的进取心。 所以朱主任差点忍不住脱口答应,但一想到郭院长的再三嘱咐,连忙刹车。 “你小子,洗胃机,我们人民医院都只有2台,一台在内科,怎么给你呀?这样吧,我作主,无影灯可以卖给你一台,不过钱你得付,这个毕竟是公家的财产。另外再送你一些手术器械吧。” 陈棋脸上一喜,赶紧道谢: “有这些也够了,嘿嘿,太感谢朱老师了,我替黄坛7万老百姓感谢人民医院的支援了。” “你少放屁,干好外科,好好为老百姓服务这才是真的。” 朱主任突然想到了什么,指点道: “对了,其他东西你可以将就,手术器械消毒工作一定要重视,不能马虎,你们一定要买套新的锅炉,到时高温消毒用,另外环氧乙烷之类也要准备好,这些钱不能省。” 手术器械消毒没做好,直接的影响就是会交叉感染一些传染病,比如最多的就是乙肝,这在农村是个老大难问题。 如果是后世那样的花花世界,艾滋病是重点要防的东西,很多人传染艾滋并不是通过性,而是卖血,或者打针的时候通过针管传播。 陈棋前世做为外科医生,又经过院感科的再三考核(扣钱),对院感工作还是很重视的。 “放心吧,我一定会重视消毒这块的工作,嗯,解英、金琳琳,你们是护士,将来消毒这一块肯定要交给你们,你们也要多向供应室的老师们多学学。” 解英、金琳琳连连点头,现在陈棋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绝对听话。 “时间差不多了,那朱老师,你先去工作吧。” 交待完一切,查房时间就要开始了,陈棋很自觉要离开了,毕竟人民医院暂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想再去面对原来的那些老朋友。 免得多尴尬。 朱火炎站起来,拍了拍陈棋的肩膀: “你能想到创建外科,不放下手术,这点我非常高兴,所以你一定要干出成绩来,以后有搞不定的手术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来帮你把把关,如果有空,多跟县卫生局的邱副局长汇报工作。 加油吧,陈棋。” “老师放心,我没问题的!” 正文 第193章 丈母娘亲自登门 随后几天,陈棋也没有回黄坛,他在城区,该收账的收账,该采买的采买,要准备一个外科所有的设备并不像后世动动手指,承包公司搞定一切。 其实他有金手指,一个完整的空间手术室,里面的设备拿出来秒杀19八2年的一切设备。 正因为可以秒杀,他就不能随便拿出来,至少不能频繁拿出来,否则就是一场是非,万一是非大了,他弱小的身子根本顶不住。 所以他还是要以八2年的设备为主,除非紧要关头。 不过对于卫生院级别的普外科,陈棋也有足够的自信,肯定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陈棋等在城区没有回黄坛,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迎接丈母娘的到来。 这是周日,已经在读初中的陈书和陈画都没有去上学,两个小家伙一直在家里打扫卫生,傻大姐虽然在忙着炸臭豆腐,但整个人心思都没有了。 她是想过关门歇业,但陈棋说了,就是要兰家人瞧瞧生意如何。 陈棋也早早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一大堆菜回来,然后看看时间差不多,又跑去公交车站等着。 今年7月份,越中开通了一条5路公交线,是从越中四院所在的阮社公社,经过珂桥镇,再到城区南门。 这也是越中西部地区老百姓进城最方便,最经济的线路,尤其利好兰丽娟,她出了单位就是5路车终点站,坐上车可以直达鲁迅路。 一直等到中午,陈棋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伸长了,终于看到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5路车上,下来了女朋友一家人。 不但兰母来了,兰丽娟的弟弟妹妹都来了,只有老太太没来。 陈棋赶紧迎了上去:“阿姨,你好你好,我早就在这等着你们了。” 施阿条看到陈棋,这次态度终于有了变化,脸上有了点笑容:“陈棋,辛苦你了。” 陈棋一看,自己让小姨子来上班,果然打中了丈母娘的七寸,效果立杆见影呀,于是忍不住朝女朋友抬了抬下巴。 兰丽娟抿嘴想笑,她可是最能感受到母亲变化的人,自从说了让妹妹去城里打工,一个月能拿50元的时候,兰母根本是不信的。 对这个时候的农民来说,别说50元了,你就算给这丫头20元,也有得人抢着干。 更何况这是包吃包住的,赚的钱那都是净利润。 直到兰丽娟主动提出,一起去城区瞧瞧,让她眼见为实,施阿条才将信将疑,不过语气中,终于不在是“那小子”了,而改叫“陈棋”了。 兰丽红听到自己可以去城里打工,能赚工高资,更是开心地蹦蹦跳跳的,哪里会不答应?更何况打工的地方还是未来姐夫家。 就这么,一家子都从山里走出来,组团来参观了。 兰丽红和兰国平姐弟马上齐齐喊了一声:“陈棋哥!” 陈棋看着这两个相貌酷似女朋友的姐弟俩当然很热情了:“丽红,来,把行李给我,我来拿吧,阿姨走,我家就在不远处,走过去不到一里路。” 5路车站下车的地方是越中城区最繁华的解放路上,从施阿条到兰丽红,兰国平,三人都是睁大了眼睛,看着路上人来车往的,充满了好奇。 同时,农村人的拘束终于体现出来了,走路都是小心翼翼地,唯恐撞到别人。 陈棋看了嘿嘿一笑,心想叫你个农村老太太嫌贫爱富看不起我,现在让你知道谁才是乡吧老。 兰丽娟看到男朋友的诡笑后奇怪地问道:“陈棋,你在傻笑什么?” “噢,啊,我有笑吗?我这不是开心嘛,你妈这次来城区只要真正认可了我,那我们的婚事不就可以提上议程了嘛,嘿嘿。” 兰丽娟听了心里也高兴,“那你过会儿表现积极一点,谁叫毛脚女婿没ren权呢?” 两人一路嘻嘻哈哈,身后跟着东张西望的兰家人,终于来到了鲁迅路77号,陈家门口。 网 “阿姨,这就是我家。” 施阿条看着眼前这幢小楼,忍不住惊呼:“陈棋,这一幢楼都是你家的?这可有三间二楼呀。” 陈棋笑呵呵纠正道: “阿姨,不是一幢楼,你瞧后面那幢小楼也是我家的,那幢楼是我们平时居住的,这幢楼现在让我大姐在开店,以后丽红工作地点就在这。” 施阿条捂着嘴,真的无法相信,一个山里孩子能在城区拥有这么大一套宅院?她都怀疑是不是陈棋临时租的地方? “陈棋,你看那边排着队,他们在干嘛?” “阿姨,你看东边那个开着的店面,那就是我大姐的小吃店,里面主营的是臭豆腐、萝卜丝饼,另外还有茶叶蛋,生意你也看到了,好得不得了,我大姐一个人根本就来不及,这不是正好需要丽红做帮手嘛。” 施阿条眼睛里闪着光,脸色也红润起来了,一动不动盯着排队买臭豆腐的人群。 “阿姨,丽红,国平,走,我们先进屋,待会儿带你们参观。” 贵客上门,当然不能从店铺里进院子,陈棋将几人引到西边的正门。 陈书和陈画听到声音,马上跑了出来,好奇地看着眼前的几个陌生人。 陈棋赶紧介绍道:“阿姨,介绍一下,这是我妹妹,还有弟弟,小弟小妹,这个是兰阿姨,这个是丽红姐,这个小弟弟叫国平,快叫人。” 陈书陈画赶紧喊人,不过两人都看着未来大嫂嘿嘿笑,笑得兰丽娟脸都要红了。 施阿条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打招呼呀,早就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陈家这宅子其实挺普通的,可在她眼里已经豪到没人性了。 要知道兰丽的破屋子里面可是养着猪呢,环境卫生可想而知。 而陈家的宅子里,不光大,前后两幢小楼,中间还有院子,关键是干净,而且屋子里,电风扇、收音机可都有了,哪里是兰家这样的破落户能比的。 施阿条心里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看走眼了,要不是陈棋和女儿坚持不分开,否则她可真的是要办错事,要毁了大女儿这段美好的姻缘了。 正文 第194章 攘外必先要安内 小妹很自觉去替大姐炸臭豆腐了。 傻大姐扔下围裙就跑了出来,脸上堆着笑: “你好你好,你一定是丽娟的妈妈吧,我是陈棋的大姐,哟,这两位是丽娟的弟弟妹妹吧,欢迎你们来坐客,陈棋,傻愣着干嘛,赶紧倒水去,来来来,屋里请。” 傻大姐对弟弟的亲事,那自然是一百二十分的上心,光是桌上摆的点心就有9种,从水果到糕点应有尽有。 施阿条其实是个人精,既然女儿可能嫁到陈家了,她在短暂震惊过后也冷静下来了,准备看看陈家人好不好相处了。 傻大姐的出场,扯着大嗓门一通客气,她就心里有底了,这个大姑姐属于直筒子脾气,没有心机,心里挺满意了。 当然满意了,陈家大人已经没了,大姐迟早要嫁人的,那就代表着自己大女儿一嫁过来,就可以做当家主母了,不用受公婆的委屈。 “你是陈棋大姐吧?我常听丽娟提起你,听说她上次来你还给了个大红包,这小囡不懂事,怎么能随便收这么大的红包呢,希望大姐你不要见怪才好。” 施阿条是客套几句,傻大姐哪想得到呀,连连摆手: “阿姨你别这么说,这红包呀,我是替我死去的爸妈送给丽娟的,可不能算是我给的,不满你说,我对丽娟特别满意,这样的姑娘能跟陈棋处对象,这是陈棋的福气。” 施阿条听了心里更满意了,夸自己女儿优秀,哪个母亲听了都高兴,也代表了丽娟过门之后,地位不会太低。 “他大姐,来,这是我小女儿,今年16岁,你别看她年龄小,但身体很壮实,在家都会帮着我干农活,而且她也是小学毕业的,能写会算,绝对是做生意的好帮手。” 施阿条没忘了正事,赶紧将女儿推出来。 兰丽红脸有点红红的,赶紧打招呼,“大姐好!” “好好好,长得可真俊呐,跟丽娟一样好看。” 正商业吹棒的时候,陈棋和陈书已经端着一碗碗“吞鸡子”进来了,做法就是将整个鸡蛋破壳后放进开水里,不打散整个煮,捞出来后放到糖水里。 吃一个味道不错,吃两个有点撑,吃三个就要反胃了,吃四个要开始喊救命。 越中风俗,主家拿出来的“吞鸡子”越多,代表越重视你这个客人。当然客人能吃几个,代表你对主家的感谢程度。 这是八九十年代越中毛脚女婿的噩梦,因为不敢拒绝,准丈母娘家煮几个就吃几个,往往吃到吐为止…… 午餐很丰富,吃完午饭,施阿条做为“准丈母娘”开始参观起陈家这个豪宅来,看到房间里连缝纫机都有,看了连连点头。 接着她又去参观了陈家的生意,一楼一个店面是炸臭豆腐的地方,另外两个店面则放满了各种腊肉。 施阿条有点奇怪:“他大姐,你们家怎么有这么多腊肉?什么野鸡野鸭野兔野猪肉都有?这是自家吃的?” 傻大姐嘿嘿一笑: “亲家母,这就是要让丽红接手的生意,这些腊肉都陈棋从山里收来的,放到店里卖的。” binae 这种腊肉在山里并不少见,施阿条家也有不少,平时当下饭菜用,因为够咸,够下饭,但因为太咸,吃多了容易胃疼。 “这腊肉有人买吗?” “有,真奇怪,买的人挺多,生意很好的,我们山里人的家常菜,在城里人眼中当宝贝一样,抢着买。” 施阿条觉得自己过去几十年的人生都白混了,有点看不懂了,这种腊肉都是一门好生意?换了在山里面,你拿出去卖都会被人当傻子。 傻大姐为了让这个亲家母放心,同时又替弟弟吹吹牛,便扯着大嗓门说道: “亲家母你不知道,我家的大宅子还全靠这些腊肉呢,这是陈棋发现的商机,我只是替他干活。而且你别看他在黄坛挺远,但他承包了黄坛的所有腊肉,这一年起码上万的利润呢。” 施阿条倒吸一口冷气,一年上万的利润?一年一个万元户?这陈家是发洋财啊? 就这,傻大姐已经有所保留了,难道还要告诉这个亲家母,一年是几个万元户?告诉她陈家还有5套店面房? 施阿条过了一夜就回去了,放心大胆将小女儿放在了城区陈家里帮工。 这好歹都是自家人了,想必也不会让丽红吃亏的。 同时,她也对大女儿的婚事有了信心,嫁过来直接就可以当少奶奶,以前害怕她吃糠咽菜那都是多余的了,从此不再阻拦。 陈棋也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坐车返回了黄坛,对严院长来说,卫生院要改革,必须要肃清内部的反对声音。 对陈棋来说,要想安心发展事业,后方的小家庭一定要安稳。 攘外必先安内嘛…… 现在丈母娘搞定了,老婆差不多也到手了,大姐的生意兴隆,小弟小妹学习认真,那么家里就没有他可以操心的事情了。 对他来说,怎么样做好手术,怎么样在黄坛闯出名声这才是重中之重。 同样,对于兰丽娟来说,解决了母亲的后顾之忧,换来了她的祝福,那她跟陈棋结婚的最后一个难关也过了。 哪个少女不思春? 兰丽娟同样是心情愉快,坐上了5路公交车回四院上班了。 等她上午上班结束后,一头就扎进了检验科,今天她主要就是找专门做“病理检测”的工作人员。 这年头的科室成立并不健全,尤其是“病理科”,在八十年代根本就不受人重视,成为检验科里面最不被人关注的小可怜。 而在后世的医院里,病理科医生绝对是临床“金标准”一样的存在,好多外科医生手术做到一半就不得不停下来,切下来的标本送去病理科。 然后病理科医生指挥外科医生手术,切多少范围?深度?要不要清扫周边淋巴和组织?等等,这都是病理科医生说了算的。 跟什么b超、常规放射、t、ri及同位素相比,世界各国医学界公认最可信赖、重复性最强、准确性最高的仍然是病理诊断。 正文 第195章 找到了不明杆菌 明理科的牛美琦跟兰丽珍是一个寝室的,这时候她正在加班,看到兰丽娟进来还有点奇怪: “丽娟,你怎么来检验科了?” 兰丽娟扬了扬手中的一个西瓜,笑道:“我想借你们的显微镜做些实验。” 不远处同样在加班的检验科主任赵宁抬起头一看笑道: “我们临床的医生们总算想起我们这些苦逼的辅助科室了?瞧见没,你们都吃完午饭了,我们还在加班呢。” 兰丽娟赶紧客气道:“赵主任,我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啊,你们检验科的工作太专业了,我想帮也帮不进呀。” “呵呵,不用帮,对了,你想做什么实验?” “咱们实验室里,胃粘膜标本多吗?” 牛美琦回道:“不多,咱们医院只有一台胃镜,所以检查不多,今天只有两例活检。” 兰丽娟指着显微镜说道:“我就想观察一下胃粘膜活检,给以后的课题找找灵感。” 赵主任有点疑惑:“丽娟你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就轮得到课题了?” 兰丽娟苦笑了下:“赵主任说笑了,我哪轮得到,我就是想自己找找灵感,总不能没课题就不研究了吧?真有需要,自费都得上啊。” 赵主任一点不是肃然起敬:“哟,说得好,年轻人想进步这是好事,咱们检验科的机器你随便用吧。” 搞定了检验科大老,兰丽娟也算拿到了尚方宝宝剑,于是赶紧坐到了牛美琦身边。 牛美琦将两份胃粘膜标本拿了过来:“给,这两份标本已经检测完了,你爱怎么实验都可以。” “谢谢哈。” “没事,你忙你的。” 兰丽娟将标本放到显微镜下,调整光圈对焦好,就急不可待寻找起男朋友所说的那些螺旋样的不明细菌,可是她将两份标本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一个螺旋菌都没找到。 心情一下子就有点郁闷了,不知道是自己水平有问题,还是标本有问题。 “美琦,这两份标本都是什么病人?” “都是胃溃疡,做了活检,想检测是不是胃癌的,怎么了?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胃溃疡?” 兰丽娟心想这不就是陈棋所说的不明致病菌的重点人群吗?怎么会一个都找不到? “美琦,我现在想在标本里寻找一些特殊细菌,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找才正确?” “特殊细菌?” 牛美琦抬起头来,指了指旁边的染色剂, “你先做革兰氏染色试试,不过丽娟,胃粘膜上怎么可能有细菌存在?那里可都胃酸呐。” 国内外目前的主流观点就是胃部是适合细菌生长的,因为胃酸可以杀死一切细菌的。 在幽门螺旋杆菌被发现之前,主流的观点都认为胃炎、胃溃疡等等胃部疾病,都是由于不当饮食、某些药物刺激、或者情绪激动引起的应激反应等等引起。 包括当初的教科书上也是这么写的。 可也正是因为没有找到真正的病因,所以胃炎在幽门螺旋菌被发现之前,被认为是不可治愈的。 被同事质疑,兰丽娟闹了一个大红脸,“我这不是想找找灵感嘛,呵呵,万一有呢?” 牛美琦也不以为意,反正做课题嘛,本来就是天马行空乱找入口,爱咋咋滴吧,于是管自己低头工作了。 兰丽娟也赶紧按步骤开始耐心染色,等做完一些工作,再将玻片拿到显微镜一瞧,惊喜来了。 她果然在镜头里看到了一条条弯曲的细菌,一端还有不少鞭毛,难道这就是陈棋所说的不明致病菌? 兰丽娟又换了另一份标本,再次观察起来,这次她同样找到了胃粘膜上的细菌,不过跟前面那份标本的细菌形状有所不同,但同样有鞭毛。 这让兰丽娟有点不自信了,到底哪一种才是陈棋所说的不明致病菌? 但她还是有点小兴奋,至少陈棋所说的胃粘膜存在细菌的假设是成立的,这的确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而且极具有颠覆性,真的证实了,连教科书都要改写了。 这年头也没有微信,不可能马上询问。 兰丽娟借来了红笔和蓝笔,只能将自己观察到的几种细菌形状都用笔画下来,尤其鞭毛结构,她都画得很认真,准备寄给男朋友,让他也辨别一下。 牛美琦干完手上的活,路过的时候瞄了一眼,奇怪地问道: “咦,兰娟你在画什么?这是细菌吗?在胃黏膜标本上找到的?怎么可能,估计是标本被污染了吧。” 兰丽娟一听,觉得也不排除这种可能,那就如陈棋所说,需要多做实验了。 这时候她也打定主意,回去先学胃镜操作,然后将整个内科的胃镜检查工作都一个人包了。 这样做她的工作量会额外增加,别人会轻松,相信同事们也是乐观其成,而她自己取标本自己做实验,更能掌握一手数据。 等将这些不明致病菌研究得差不多了,拿到了一手证据,且标本数量足够,这篇论文再找找科主任,要发表还得医院推荐。 到时给陈棋按一个第一作者,这样他调回城区工作就更能实现了。 兰丽娟想到这里,暗暗给自己鼓劲,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了。 这就是陈棋这个重生者的优势了。 其实在胃粘膜里寻找某些不明细菌,这个检测寻找工作非常简单,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思想都被禁锢了,局限了。 像牛美琦,她就天然认为胃酸泡着的部位是不可能有细菌的,偶尔有发现也是标本污染了。 但偏偏有医生不信这个邪,像澳州两位医生就在不停寻找,找到后又在努力证实这个螺旋样的细菌跟胃病发生有着直接的关系。 然后他们成功了,获得了诺贝尔医学奖。 就这么简单,但因为简单,你如果找不对方向,千百次的实验都是白做的,无用功的。 陈棋是重生者,自己所有的经验和知识那都是建立在巨人的肩膀上的,谁叫他现在领先这个时代40年。 也许哪一天,他和兰丽娟也能成为“巨人”。 正文 第196章 手术室准备开业 大半个月后,手术室已经建好了。 黄坛卫生院的所有职工,看着眼前干净明亮,充满了现代化的手术室,连连发出惊叹。 每个人的动作都很拘束,连脚步都不敢迈开,至于手术室里的各种设备、机器更是一动不敢动。 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了火热,因为这个手术室承载了黄坛卫生院20名员工对于未来的期望。 严院长眼睛都有点眨红了,不容易啊,这大半个月来,他是没日没夜泡在工地里,对每一项工程都亲自把关,很多可以省人工的地方都是他和陈棋亲自动手的。 真的是能省则省,7000元建成一个手术室这无异于是一个奇迹,严院长心中充满了骄傲。 但对陈棋来说,这个手术室顶多只能算“野战医院”水平,别说什么无菌或者相对无菌了,就连起码的层流手术室都达不到,这要是被后世的院感科看到肯定要疯了。 大量先进的,价格昂贵的设备同样没有,比如“麻醉机”,一台就要好几万,黄坛卫生院根本买不起。 没有麻醉机就没办法全麻,那么好多手术就没办法开展,这也是陈棋的一大遗憾。 他的空间手术室里有麻醉机,但这台麻醉机都是电脑操控的,现在拿出来绝对会吓死人,当心被有关部门抓去切片。 虽然有遗憾,但陈棋还是很高兴的,没有全麻不还有硬麻局麻嘛,只要能做手术,只要能带领全院职工赚钱,还能给山区人民带来福音,他就高兴。 万里长证第一步,他做到了。 严院长这时候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同志们,今天带大家来参观这个新建的手术室,就是要告诉你们,咱们眼前的困难不是真困难,有些人还为只发三分之一的工资心里不满,不高兴,这完全没必要。 看到没,这个手术室建立以后,病人会越来越多,手术费知道吗?那可都是纯利润,到时咱们别说发全工资了,连补贴都随便发,绝对不会亏了你们任何一个人。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们医院有钱了,那咱们是要按贡献来发补贴的,不能干多干少一个样,那样个别同志付出多,收获小,没工作积极性了,撂挑子不干了,那咱们又要吃西北风了。” 呵呵呵~~~~ 手术室里众人都轻笑起来,眼睛都看向了陈棋,这个肯定是针对他说的,毕竟他是唯一的主刀医生。 严院长继续说道: “钱不钱的,咱们是内部讲讲,咱们毕竟是医生,要时刻把为人民服务放在第一位,大家都是山里人,知道山里人的苦,一个小小的阑尾炎就可能要走一条人命。 现在我们的手术室建立起来,基本上所有的普外科手术都能做,这就给我们山里人的生命健康起到了保驾护航的作用,这一点,我们要感谢陈棋同志,大家欢迎陈棋同志讲几句话。” 啪啪啪,一阵掌声。 陈棋往前一步,表态道: “我是医生,是一个喜欢外科的医生,所以没有那么多虚头八脑的东西,用严院长的话说,为人民健康服务是第一位的,其次就是要帮我们黄坛卫生院走出财政困难,这是第二位的。 现在手术室建成了,希望我们黄坛卫生院在严院长的带领下,能够快速走上发展的道路,也能让我们所有职工吃香的喝辣的,成为黄坛区远近闻名,人人羡慕的富裕单位。” “好·~~~~” 这次大伙的掌声更加热烈了。 你说什么理想、目标,这些对基层工作人员来说都是虚的,你要是跟他们讲利益,讲钱,他们就来劲了,工作也更有积极性了。 严院长做为领导,当然是喜欢听好话的,这时候笑呵呵问道: “小陈,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可一定要保证外科的成功,不许失败哦,我们职工能不能吃上肉就看下半年了。” “请院长,所有同志们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黄坛卫生院10月1日要正式开始开设外科,可以做普外科手术的消息已经通过村里的大广播,在黄坛区10个公社里广为宣传了。 而且卫生院还通过区政府,将卫生院能动手术的目录发放到了村里,让村干部去宣传。 严院长还是有点担心的,就怕山里人太穷,没钱看病怎么办? 陈棋是一点都不愁,几万人口的山区乡镇,普外科病人肯定少不了,不说动手术了,就是做做清仓缝合的病人也会很多,到时恐怕是他一个人忙不过来。 常喜华在人民医院进修期间,主要就是练习了清创缝合术,将来门诊清创就交给他了。 从手术室出来,严院长还沉浸在兴奋当中。 “大家今天都辛苦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早上我们6点集合,迎接各级领导前来我院指导工作。” 为了打响知名度,同时也是为了给陈棋铺路,严院长邀请了卫生局、区管所的领导前来剪彩,同时他还邀请了人民医院大外科主任朱火炎做为上级医生来帮忙“把把关”。 但陈棋不知道这些背后的意义,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这一个月来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噢不,应该是凌晨时分,天没有完全亮。 卫生院的大铁门就被敲响了,陈棋还在睡梦中,不过一听这么急促的敲门声,他马上睁开了眼,一个激灵就爬起了床,往大门跑去。 可怜的医生本能,睡觉永远不敢睡太死,最怕就是半夜的电话声,往往意味着急诊的到来。 等他打开铁门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卫生院外面的马路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 关键是人群当中,明显看可以看到好多人是躺在眠轿上,或者自制的滑杆竹椅上的,不用想,在医院门口发现这种人,那一定是病人无疑了。 围观的人听到卫生院的铁门开了,哗啦一下都围了上来: “大夫,咱们卫生院是不是从今天开始有外科了?能动手术了?” 正文 第一个病人 看着围观的老百姓们一脸期待,陈棋哪里还会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是10月1日,这黄坛卫生院外科开张的第一天,这些病人听到消息后,连夜早早来排队了。 陈棋心里有些感动,同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只要有病人,外科就成功了一半。 “乡亲们,不要急,我们卫生院的外科从今天开始就会收治病人,也能动手术,但因为条件所限只能收一些普外科病人。” 轰~~~~ 听到了确切的答应,人群就炸开了锅。 “啊哟,这么多年了,政府终于想起我们山里人了。” “是啊,要是我们山里早一点有外科,当初我爹了不会肠子发炎活活痛死了。” “我们龙丰公社,半夜12点就出发了,不容易啊,能不能让我们先看病?” “让我娘先来吧,她已经痛得受不了了,大夫你救救命。” 卫生院门口一时间就乱成了一锅粥,陈棋被人拉着,这个要拉去东边,那个要拉去西边,整个人都快要五马分尸了。 这时候人群后面响起了一阵吼声:“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老百姓都惊讶地回过头, 陈棋一看救星来了:“院长,你来了,太好了,这,这……” 严院长白了陈棋一眼: “这什么这,你是大夫,是动手术的,这种小事我来处理,赶紧的,这么多病人等着,你赶紧洗把脸,马上开始接诊。” 陈棋看了看东边天空才蒙蒙亮,再看看眼前这么多病人,知道今天这是开门炮,一定要一炮打响。 “好,严院长,你先现场鉴别一下,症状重的先送到诊室,我马上去做准备工作。” 严院长重重一点头:“那就开始吧。” 围观的病人一听,医生们天不亮就开始要看病了,纷纷鼓起掌来,一声声的叫好声传来。 严院长心里都乐开了花,嘴上却还是大喊一声: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有些事情我先说好,首先,我们卫生院目前只有两间病房八张病床,所以大家先让重病号先来,有些手术是可以择期做的,那我们就先登记预约。 另外一些轻病人,比如是门诊手术就能解决,不用住院的,我们哪怕加班加点也会帮你们搞定,保证不让大伙儿多跑一趟,现在,大家排好队,我们一个个来。” 围观的老百姓一听,只有八张病床,马上就挤成了一团,不少人甚至为了排队都要打起来了。 但这就是山里人的火爆脾气,严院长也管不到底了,毕竟他本身不是那种有威严的人。 陈棋将办公室里的电灯打开了,在窗户口喊了一声:“院长,放病人进来。” “好,来,第一个老人家先进去吧。” 就这样,黄坛卫生院历史上第一个外科开业,没有鞭炮,也没有上级领导致词,天还没亮就开始了。 第一抬进来的是一个60多岁的老头,一进门,家属就叫唤上了: “大夫,你帮我爹看一下,他这肚子疼是老毛病了,每次痛得都满地打滚,是不是可以开一刀解决一下?” 陈棋心想你想得真轻巧,肚子疼就开一刀,万一是什么克图恩病,或者结核性肠炎,根本没办法开刀呀。 但嘴上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好,你们别急,我先检查一下,有些病可以开刀,有些病是不能开刀的。” 结果肚子上按了一圈,老头在右中腹靠近肋骨的地方喊疼了: “哎哟哟,疼,疼,轻点~~~” 学医的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叫墨氏点,一按就疼这叫urphy氏征阳性,典型的胆囊疾病。 但是胆囊疾病又分为好多种,尤其是长期疼痛,又是个老头,万一是个胆囊癌那就麻烦了,所以陈棋决定作弊一次。 “你爹这是胆囊出毛病了,具体怎么样我还要检查一下,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好了我叫你们。” 八十年代的老百姓还是很听话的,不会抬杠,医生让干嘛就干嘛。 “好好,大夫你检查,我们在门口等着。” 家属一出去,陈棋马上来到隔壁清创室,从空间里拿出一台床边笔记本式b超机,然后开始给老头做起了检查。 床边b超机,床边x光机,这种后世先进的仪器在山里使用风险不大,山里人见识少,一般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质疑抬杠。 真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国家最新发明的检查机器,反正这年头的山里人连b超x光都没听说过。 果然,老头乖乖躺着,露出肚子,什么问题都没问,陈棋快速检查了一圈,心里有底了。 的确是胆囊炎,另外还有不少结石,这手术难度不大,要不是陈棋不想太张扬,否则现在拿出腹腔镜,啪啪几个洞一打,三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不过在八十年代,只能采用传统开腹手术了。 家属进来,陈棋嘱咐道: “你爹确定是胆囊炎胆石症发作了,一会儿医院的人上班了,你们先办住院,然后开始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我们明天再手术。” 家属急了:“大夫,我们可是从张蒋村过来的,抬着我爹走山路走了半夜,你要不先让我们办住院吧。” 这时候另一个机灵的家属赶紧说道: “医生,我爹昨天疼得一天一夜没吃东西,稍微喝了一口水,你看这样能不能手术?” 陈棋一听就乐了:“那刚好,没吃东西就可以手术,那过儿你们办了住院后,我今天肯定帮你们动掉。” 病人疼得受不了,“大夫,是不是手术做了,以后就不会再疼了?” 陈棋笑呵呵,语气坚定地说道: “老人家放心吧,以后都不疼了,不过这种大手术需要住院,加上手术费,起码要30元钱,希望你们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钱没事,我存了一点,儿子们再凑一点,够,我要手术,不给我手术你们就是不孝子。” 老头也是疼怕了,急了,冲着几个儿子就吼起来了。 几个儿子一听,连连再三保证,一定去筹钱。 正文 第198章 帮着解决手术费 30元钱,对城里人来说问题不大,反正厂里可以报销,哪怕自费也是大半个月工资。 但对山里人来说,30元绝对是一笔巨款了,绝大多数家族根本就拿不出来。 山里人的特点就是肚子是肯定饿不着的,漫山遍野的都是食物,家家都有猎枪,实在不行打猎也能吃饱。 但山里没有什么工厂,没地方打工,而且交通不便,打来的猎物也好,农作物也罢,根本就卖不出去。 说白了,在八九十年代之前,山里人的生活基本上就处在自给自足状态,一个字:“穷”。 所以老头的几个儿子一听要30元钱,一个个都发愁了,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去借钱了。 也不要怪陈棋势利眼,眼睛里只有钱,没想着怎么为人民服务,手术还没做先在谈钱了?有没有医德? 但没办法呀,总不能让陈棋饿着肚子干革命吧?如果医生自己都拿不到工资,要饿死了,谁来为人民服务呢? 所以钱是肯定要讲的,事先讲好,总比事后没钱双方发生冲突好。 老人的几个儿子的确挺愁的,一个个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了,陈棋突然灵机一动: “你们是不是在发愁手术费不够?” 老人的几个儿子一听,脸上别提多尴尬了,但嘴还是硬的: “大夫没事,钱我们有,我们会想办法的,我爹这手术是一定要动的,这次我们不拖了。” 陈棋听了啧啧嘴: “这样呀,我知道有一个筹钱的办法,你们家里有没有什么腊肉?什么腊鸡腊鸭腊兔都可以,招待所的宋大海在现金收购的,你们可以去那里换钱。” “真的?招待所收这玩意儿?齁咸齁咸的,招待所收去干嘛?现在干部喜欢吃腊肉了?” “不是招待所收购,是宋大海个人收购,反正有多少他就收多少,你们家里如果有这些腊肉,刚好可以去换些钱,一只野鸡一块钱,如果是一大块腊肉,起码可以换到3块钱呢。” 陈棋像一个狼外婆,循循相诱,明着在帮他们出主意,暗着在给自己做生意。 老人的大儿子一拍大腿: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腊肉家里有呀,谁家没有呀,行,我马上回去拿,挑一担来,我爹的手术费不就解决了嘛!” 陈棋笑而不语,看着老人几个儿子在那边讨论,商量好了谁家出多少腊肉,然后大儿子一阵风似的赶回去了。 大山里收购来30元的腊肉,放到城里起码可以赚50元,这生意,啧啧啧,双赢。 解决了第一个病人,顺便帮着病人解决了手术费,陈棋心情这个愉快呀。 蒋光头把他打发来山里卫生院又如何?老子照样能发财,同时还能创出一番事业来,等着我胡汉三又回来吧。 有了第一个病,后面的病人一个个接着了。 剔除掉一部分不能手术,或者没有手术适应症的病人外,剩下的病人病情那可就五花八样了。 什么样的病种都有,其中以痔疮病人最多,贺永芬的事情哪里瞒得住?没看贺家人逼婚的时候多高调? 这不,黄坛区有痔疮的病人几乎全都来了。 等卫生院的职工们上班的时候,医院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 之前大家已经有过分工,于是所有人马上都各就各位,要住院的办手续,要手术的去缴费,每个人心情都很激动。 有病人就意味着有业务,有业务意味着大家都能发钱了,严院长之前的保证就有可能兑现了。 卢小惠、常喜华、解英、金琳琳四人已经进修回来了,是未来外科的主力军,马上忙碌起来,陈棋将病人初步分成了两类。 一类是不用住院的,比如你割个囊肿、拨个指甲,做个清创缝合的,全部都让常喜华在门诊手术室做。 而陈棋今天就收了八个需要住院手术的患者,其实有胆囊炎的、小肠气的、静脉曲张的,则是他跟卢小慧亲自上台手术。 无影灯一亮,手术开始。 陈棋手拿着“棋刀”,居然没有什么激动的感觉,心静如水,如同前世一样澹定: “大家,准备好了吗?” 卢小慧点点头:“陈大夫,我准备好了!” 解英笑了笑:“陈大夫,我也准备好了!” “那好,黄坛卫生院第一台手术,胆囊切除术,现在正式开始!” 上午9点钟,当卫生局和黄坛区政府的领导们赶到卫生院,想参加外科开业典礼的时候,突然发现卫生院里什么准备都没有。 医院里面一片忙碌,甚至连手术室都已经开始工作了。 卫生局的邱副局长觉得太神奇的,7000元造一个手术室已经够夸张了,现在刚开业病人就是人山人海,更是让他惊讶地合不拢嘴。 几个领导也没有生气,这年头的官员架子都不是很大,相对务实。 大家还兴致勃勃地来到手术室前,透过玻璃,发现里面的陈棋已经穿着手术服,认真地开始手术了,不禁连连点头。 胡华兴副区长不禁感慨了起来: “不容易啊,我以为他们准备搞个小手术室,平时就是包扎一下伤口用,想不到卫生院居然放了一个大卫星,直接做起来了外科手术,我们山里人有福气了。” 卫生局的干部们可能没啥感受,黄坛当地的干部们则一个个都是老怀欣慰。 这时候,又有一辆212吉普车开进了卫生院的大门。 从车上下来的是人民医院的郭院长、朱火炎。 “嚯,这就是黄坛呀,真够远的,陈棋这小子当初进山的时候,估计心里是哇凉哇凉的吧?哈哈。” 郭院长显然心情不错,还有空开开玩笑。 朱火炎一边扭腰舒展筋骨,一边也笑着回道: “他才没哇凉哇凉呢,上回来人民医院,还跟我吹牛,他天天能吃肉,什么野兔野鸡天天造,还说我们没口福呢。” “嗳老朱,你说这医院里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山里的卫生院病人少得可以可怜吗?” 朱火炎还没回答,两人就听到不远处的人群里暴发了一阵争吵声。 正文 第199章 郭院长一声怒吼 “严院长,怎么突然就不看病了?我们可是走了几小时山路赶过来的。” “就是呀,好不容易盼着卫生院有外科了,这才9点多就停诊了?怎么回事?” “不会做手术,你们开什么外科?都是骗人的。” 吵着吵着就开始歪楼了,总有些人喜欢带节奏,或者闭着眼睛自说自话。 严院长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大家静一静,不是我们停诊,实在是目前我们外科医生只有一个人,现在医生已经去做手术了,所以今天的号子没了,除急诊外,请大家明天再来排队看病。” 话音未落,老百姓又有意见了: “明天?你知道我们来黄坛镇上要走多少小时的山路吗?” “就是说,我们来趟镇上容易吗?还要抬个病人,再说家里一堆活呢。” “把我们骗来却说没有医生了,当心我砸了你们这个破医院。” 个别老百姓越说越起劲,旁边围观的人也乐得起起哄,一时间卫生院里的热闹更上一层楼。 山里人脾气火爆,严院长这个瘦小的老头被人推来推去,眼看着就要变成群体事件了。 这时候郭院长看不下去了,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人民医院了,一个跨步上前,扒开人群,对着几个情绪激动的村民就开喷了: “干什么?瞪什么眼睛?这里是什么?这里是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敢动一下试试?没有医生,你们生病自己治吗?还想打人,无法无天了!” 郭院长穿着一套中山装,胸口别着一支钢笔,长期当领导的人身上都一股子“官威”,让人一瞧就知道这人得罪不起。 民怕官嘛,这年头的干部整起人来,你报警都没用,所以干部的威严还是很足的。 大多数人都吓住了,也有个别山民不服气: “你谁啊?我们是来看病的,你管得着嘛你。” 严院长赶紧伸出头来,大声喊道:“这个可是地区人民医院的郭院长。” 一听是地区人民医院的院长,老百姓都只能缩缩头了,在他们眼里看来,这可是城里的大干部,可不是严泉信这样的小院长,得罪不起。 不过也有头铁的,继续喊道: “我们又不是来闹事,你们瞧瞧,我爹早上被野猪咬的,现在血还在流呢,你们外科大夫总要帮我们治一下的,要是等到明天,那不是流血流死了?” 这个青年喊完,人群自动让了开来,就看到一个老头小腿上用破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但血渗出来太多,破衣服全都是鲜血。 郭院长刚要上前,就看到朱火炎已经快步来到这个病人面前,脱掉裤子,血瞬间涌了出来。 “郭院长,这个病人伤口很深且不规则,皮肤撕裂,需要马上清创缝合。”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个伤口,胆子小的都往后退了几步,郭院长看了一眼心里也急: “老朱,要不这样,今天我坐门诊,你去帮忙收治病人,这个清创缝合你去做掉,接下来还有什么陈棋搞不定的手术你也帮忙搭把手,今天争取将所有病人都理出来。” 朱火炎点点头:“好的。” 严院长一听就兴奋了: “大家都听到了吧,今天我们山里有福了,这位郭院长可是地区人民医院的一把刀,是大专家,今天他坐门诊帮你们看病,这是我们以前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呀。 还有这位医生,是地区人民医院大外科的主任,也是大专家,平时可是一号难求,除了严重的手术轻易不出手的,今天也要亲自为大家服务,大家欢迎郭院长和朱主任。” 卫生院里的病人和家属们一听真兴奋了。 地区人民医院对他们来说是非常遥远,神一样存在的单位,更何况来的还是一位院长,一位主任。 于是掌声瞬间在卫生院的院子里响起,真的是热烈的掌,还有很多人都在叫好。 一下子将卫生院的所有职工,以及刚刚离开卫生院的几个卫生局和区政府的干部都吸引过来,就连不少镇上的老百姓也都纷纷跑过来瞧热闹。 一听地区人民医院的院长和外科主任将亲自看病动手术时,这下好了,一传十,十传百,有病的治病,没病的来瞧热闹。 这场景可比电影院还闹勐。 郭院长听到山里人这么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刚刚不满的心情也转为满心的激动和惭愧。 “严院长,看来是我们平时脱离了群众呀,说出来是我们这些医务工作者平时太忽略了山区人民迫切的就医需求了,这一点你们比我们做得好,我要向你们学习。” 严院长这时候只会呵呵傻笑了。 这外科开业第一天,不但病人暴满,还引来了人民医院的两位大咖,那黄坛卫生院的名气马上就会打出去了。 这绝对是名利双收的事情,更是为山里人感到高兴。 “郭院长,朱主任,我,我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谢谢,谢谢。” 郭院长一拍这严院长的肩膀: “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马上开工,你维持下秩序,我去坐门诊,老朱,你马上将病人抬去手术室,今天,让我们好好为黄坛人民服务一次。” 旁边的院办小干事急了,赶紧悄悄在郭院长耳边说道:“院长,你下午还有个会。” “会个屁呀,我们做医生的不看病,整天开会开会,你不烦我都烦了,不管了,今天我就要回纯粹的医生了,开工! !” 小干事一听也无语了,知道这个院长脾性,赶紧也下场去维持秩序了。 陈棋其实在手术室里已经听到了前院的吵闹声,可是做为医生来说,病人比天都大,何况还是一个麻醉后的病人。 现在哪怕什么飞毛腿、爱国者导弹打进来了,他也会坚持把手术做完。 就在他低头分离胆囊周围的粘连时,旁边的清创手术室里突然热闹了起来,陈棋还有点奇怪,以为是出现了什么突出情况,来了个什么急诊病人? 这时候常喜华打开一条门缝,激动地喊道: “陈大夫,人民医院的郭院长和朱主任来了,他们动手了~~~” 陈棋惊了:“反了天了,谁敢对郭院长朱主任动手?” 正文 第200章 老郭帮忙打广告 陈棋一听说郭院长和朱主任来了,心里还一喜,可是一听后面半句说什么“他们动手了”,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还好分离组织的时候不用手术刀,否则刀头一横,切到别的器官那就糟了。 “小常,怎么回事?郭院长和朱主任跟谁动手了?妈的反了天了,居然敢跟老郭老朱动手,现在战况如何?等我,等我这台手术做完,我就……” 这时候门后传来一阵骂声: “做手术就认真做,哪有一边手术,一边还想着去打架的?这可是你在黄坛的第一台手术,千万不要出差错,认真一点!” 陈棋一听,是朱主任的声音,“哈,朱老师,你怎么来了?你没事吗?” 常喜华一听就要哭了:“陈大夫,不是打架,是外面病人太多了,郭院长和朱主任亲自动手看病做手术了,这是大好事啊。” 陈棋一听也无语了,这误会给闹的。 这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病人痛苦的呻吟声,显然朱火炎已经开始动手清创了。 陈棋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到冷静状态,对着对面的助手卢小慧说到:“我们继续……” 其实他内心明白,他没有被郭院长和朱主任抛弃,他们还是在默默关心着自己,甚至在知道黄坛卫生院开创外科的第一天就跑来帮他站台了。 这种感激,他深深放在了心底,决定要利用自己在黄坛工作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让几位师长们失望。 这一天,黄坛卫生院里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不光是陈棋这个手术团队,还有前来帮忙的郭院长、朱主任,还有整个卫生院的所有职工都忙开了,忙到大家午饭就是啃了几个馒头,根本没有休息时间。 陈棋一天都待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 病人手术结束送到病房里后,王阿娣医生也主动承担了“管床医生”的职责,一张张处方都开了出来。 护士吕佳音、解英也忙着输液,另外药房、收费、总务后勤也全线开动起来。 原来散漫的卫生院职工,第一次知道了大家应该团结一致,这么多病人等着他们救治,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职业的神圣感。 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拖欠了好几年的工资,终于有希望补发了。 苦日子终于到头了。 忙了整整一天,看到院子里还围着不少老百姓,郭院长敲敲自己的老腰,看着严泉信说道: “老严,今天就到这吧,我们还得赶回城里去,我去跟外面的病人解释一下。” 严院长其实也很累,但他是累并幸福着,看到一脸疲惫、义务劳动的地区人民医院的院长也是一脸歉意。 “郭院长,这次真的太感谢你了。” “没什么感谢不感谢的,我只是偶尔来一天,你们却要天天面对,辛苦的是你们才对,走,咱们一起去跟老百姓解释几句,省得有人又要闹了。” 郭院长虽然累,但心情愉快,被山里病人敬若神明,换谁都会飘。 院子里的山里人一看郭院长出来,马上都安静了下来,这就是郭院长与严院长,地区医院与卫生院之间的区别和差距。 “乡亲们,我是地区人民医院的院长郭元航,今天给大伙儿瞧了一天病,大家也看到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也得赶回家里去,所以不得不停止接收病人了,请大家多多谅解。 不过你们放心,卫生院里专职外科的陈医生,是卫校毕业的高材生,还是我们大外科朱主任的得意门生,在地区人民医院工作的时候,表现优异,水平那是相当高。 在这里我郭元航可以打个保票,大家完全可以信任他,将来有外科方面的毛病都可以找他,他一定有能力帮大家解决病疼,他解决不了,我们地区人民医院外科也会鼎力相助。” 郭院长话音刚落就是一片叫好声。 不少病人家属还拿着鸡蛋、番薯、风干鸡、野果子等土特产就要往郭院长怀里送,那场景,那真是军民鱼水情呀,噢不,是医民。 激动的老郭真是热泪盈眶。 傍晚,招待所食堂里。 陈棋拿着酒瓶,亲自给郭院长、朱主任、严院长倒上,同时自己也满上了一杯黄酒。 “郭院长、朱老师,这杯酒,我和严院长敬你们,今天要不是你们,我们这外科开业第一天就是一地鸡毛,好事都变成了坏事,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陈棋站着,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严院长也赶紧站了起来,将杯中的酒干完了。 郭院长坐在位置上,笑呵呵地说道:“按理说,我们做外科医生的就不应该喝酒,喝多了以后容易手抖,不过今天高兴,这杯酒,我也干了!” 郭院长干完后放下杯子,又继续说道: “今天我为两个事情高兴,一个是那么多老百姓都围着我和朱主任,那么急切地想让我们看病,这一下子就让我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我今天一天看了几个病人?” 严院长赶紧说道:“一共看了八7个病人。” “八7个哦,哈哈,听到了没,我可是宝刀未老啊,这说明我这把老骨头还顶用,还是深受病人们的信任的,所以我高兴,我们做医生的就应该下临床,下基层,整天开会开会,有什么好开的?” 大家看到郭院长今天话特别多,知道他心情愉快,于是也没打断他。 “我第二个高兴呢,是为陈棋你高兴,真的,我今天来黄坛啊,就是想来看看你的笑话,想看看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山村里,是不是在哭鼻子?是不是被困难打倒了?妥协了? 结果我看到的陈棋,还跟你在人民医院实习时一模一样,还是喜欢折腾,折腾出了越中地区乡镇卫生院里第一个外科,不容易啊,我听说你们只有7000块钱经费? 来,咱们再满上一杯,这杯酒我敬严院长,也敬你陈棋,希望你们能继续将这艰苦朴素,自力更生的风格发扬下去,好好为病人服务,让老百姓满意,来,干杯。” 严院长和陈棋赶紧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是满饮一杯。 正文 第201章 初定的发钱方案 吉普车在山间行驶,郭院长闭着眼睛靠在后座,显然一天门诊下来,体力消耗太大,远没有他说得那样轻松。 朱火炎同样累得腰痛,他都不记得自己在手术室里做了几台手术,缝了几个伤口。 但他只有40多岁,而郭院长都快60了,两人的年龄差距摆在那儿,体力也明显差一截,精神也更好。 “郭院长,之前不是你让我们不要帮助陈棋的嘛,今天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不但帮了,还替他在老百姓面前打广告?” 郭院长闭着眼睛说道: “今天我亲自去黄坛,的确是想看看陈棋这小子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如果他在卫生院里抱着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我今天肯定扭头就走。 但你也看到了,他花了7000块钱就建成了两个手术室,开始了越中地区乡镇卫生院第一台外科手术,这说明我没有看错他,这小子他娘的是个人才。 先不说他的技术有多好,至少他这百折不挠的精神,这种面对困境想尽办法改善工作和生活环境的毅力,就值得我高看一眼,我没客气,我是真的很高兴。 至于在老百姓面前替他打打广告,做做宣传,对我们来说是举手之劳,但能给陈棋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有我们打保票,山里人就会信任他,他的业务也更能做出来。” 朱火炎嘿嘿一笑: “有你这位大院长做保证,他的业务是一定做得出来,我看了一下,卫生院才20个职工,他又是唯一一个主刀医生,恐怕到时的补贴会远远高于人民医院,你猜他会不会乐不思蜀?” 郭院长挣开眼睛,坐直了一下身子。 “这其实也是另一种考验,在我们人民医院,他的工资是40多元,加上补贴,一个月也就60多元吧?但就黄坛卫生院目前的病人资源,估计他一个月拿几百元都有可能。 如果他满足于眼前一个月几百元的收入,让金钱迷花了眼睛,那说明他陈棋的前途也有限,一个卫生院的上限能有多高?再说了贪财当什么医生?不如干个体户去。” 朱火炎听了点点头: “那么目前的考验还是合格的,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人才难得,我是真喜欢这种爱折腾,有想法,关键时刻顶得上去的医生,可惜不能为我们人民医院所用呀。” 郭院长撇撇嘴: “明年卫校再分配学生,我们一定要把好关,要让卫校将成绩单拿过来,所有分配的学生都要面试过,坚持杜绝后门货,我也会跟孙局长说一下,卫校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汽车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夜色已经降临…… 黄坛卫生院内,收费室里。 卫生院的所有职工全部都挤在了房间里,黄会计对着处方上的划价,拿着算盘霹雳啪啦打得响亮。而新来的收费员胡琳则将所有现金一张张数出来。 黄会计看着胡琳问道:“一共是522元。” 胡琳将钞票放在桌面上,点点头:“522元,一分不少。” 王阿娣听到张大了嘴巴,忍不住问了出来:“多少?522元?我的天呐,这么多钱?老严,我们发啦! !” 严院长低声埋怨道: “你急什么,算账一定要仔细,卫生局才强调过财务纪律,你们都忘了?不过才522元,瞧把你们给激动的,没出息。” 护士解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院长,你不激动,你的手抖干嘛?” 房间里的众人一看,全部都笑了出来,“巨款”面前,其实每个人都是兴奋的,实在是这些山里医生苦了太久,穷了太久了。 就连平时性格冷澹的孟景山也是满脸笑容。 陈棋打了个饱膈,之前在招待所里吃得太饱了,这才慢悠悠说道:“别高兴太早,这钱还要扣除成本呢。” 王阿娣不以为意: “成本才多少?不就是一些消炎药和麻醉药嘛,什么手术费、床位费、我们医务人员的劳务费,这个又没成本的,老严,快说说以后这钱怎么发?” 职工们将目光都集中到了严泉信身上,显然大家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分钱这事情处理不好,那就会给将来的工作埋下定时炸弹,钞票面前可没有什么亲情友情同事情可讲。 严院长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这才说道: “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又有人民医院的郭院长和朱主任帮助,所以营业额才有这么高,将来只有咱们自己做,那肯定达不到500块一天,我估计一个月能有五、六千业务就不错了。” 陈棋心里默算了一下,一个月5000元,也就是说一天差不多是170元的业务,这个数字应该是保守了。 严院长却继续算着自己的生意经: “就按一个月5000元算,扣除药钱成本,一个月净利润起码是3500元,首先这钱得给大家发工资,档桉工资多少,咱们就实发,从此就不用再拖欠大家了。” 王阿娣带头,大家拼命鼓起掌来。 “谢天谢地,咱们终于可以拿到足额工资了,老严,之前几年的工资也要补发的,可不能这么算了。” 严院长白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之前的工资肯定要补发,我们先说眼前的事情,我的想法,发完工资后有多余的钱是可以发补贴的,但咱们也不能全发完了,咱们这手术室可还缺不少设备,咱们为了以后的业务,一定要配备齐。 所以我决定,每个月固定拿出1000元钱给大家发补贴,其中500元要给以陈棋同志为首的手术团队,剩下的500元,咱们十多个职工平分了发。” 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听了一喜,5个人占一半,那发到他们手里绝对不少了。 零点看书网 陈棋却皱了下眉头:“严院长,这样分配……” 他是怕自己的手术团队拿得多,很容易让人眼红,同事关系处理不好,万一又像傅千伟倪美英夫妻那样动不动举报,那也是够烦人的。 正文 第202章 补贴比工资都高 严院长却非常霸气: “工资该多少就多少,国家有规定,我做为院长也不能随意发钱,但补贴发多少,我说了算。咱们也不能吃大锅饭了,不能干多干少一个样,那这样谁还有工作积极性? 我先跟你们说好,手术主刀是陈棋一个人,他也是外科的创始人,多拿补贴也是应该的,卢小慧他们两个医生两个护士,将来要承担助手的工作,事情也不会少。 我们这些人其实什么也不做,还能分500块钱,那差不多每人也能拿33元,你们觉得这笔钱还少吗?你们的工资才多少?临时工一个月才1八元,这可是工资的两倍了。” 王阿娣别看平时骂人最厉害,但关键时刻也是最拎得清的。 “老严,我没意见,我一个月工资才35元,以后还以发30多元的补贴,一个月到手差不多是70元了,我满足了,这可比5级工工资还高,人民医院的医生都没这收入,我满足了。” 孟景山也难得开口了:“我也没意见,现在一个月才拿30块钱,以后一个月能拿近八0块钱,我非常满意。” 医院里两个资格最老的医生都没意见,其他的小医生就更没意见了。 至于临时工,谁敢有意见?有意见的就不怕被开除?眼瞅着卫生院要发达了,关键时刻被扫地出门,那就亏到罗马尼亚去了。 严院长见大家都没意见,内心也松了一口气。 “另外,陈棋团队5人的收入分配,我决定主刀医生陈棋个人拿300元,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每人拿50元,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 “没意见~~~” 手术团队的其他四人纷纷表态,那叫一个积极呀。 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都是临时工,一个月才1八元,单单这1八元,拿到手也就10块钱左右,相当可怜。 现在一个月给他们发50元补贴,这已经是破天荒了,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哪会有意见? 他们没意见,陈棋却是胆战心惊,连忙举手:“严院长,我拿得太多了,这不合适!” 300块钱虽然多,但陈棋目前暂时还真不是那么看重,要知道他的“腊鸡腊鸭”生意,平均一个月就能创造一两千元的利润,足够他一家子开销了。 何必再为了300元钱得罪同事们呢? 严院长没吭声,就想看看其他职工们的态度。 一个卫生院的医生,除基本工资外,再拿300元的补贴,这个的确很夸张,也很敏感,这个收入,甚至要超过地区人民医院郭院长的收入了。 职工们谁也没有反对,大家一片沉默。 但这个沉默,也可以理解为大家都是反对,无声的抗议。 严院长嘿嘿一笑, “有些事情我可以一个人说了算,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集体决断的,这样,觉得陈棋可以拿300元的,大家举手。” 话音刚落,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4个人的手已经高高举起。 紧接着,王阿娣、孟景山、孙辉、黄会计等几个老资格医生也犹犹豫豫举起了手。 剩下的虾兵蟹将就更不用说了,何况这些人大多数还是临时工,不管是真心也好,不愿意得罪严院长和陈棋也罢,反正都举起了手。 严院长最后一个举起了手,眼里满是欣慰,知道踢出去几个刺头,大家的思想终于统一了,不再陷入内斗当中。 “好,既然大家全票通过,那么就这么决定了,小胡,你过会儿将会议记录写好,让每个人都签字一下。另外呀,我希望大家以后的日子能继续配合陈棋同志的工作。 陈棋同志的手术多,业务高,到时我这个做院长的肯定也不仅限于发1000元补贴,肯定也会增加数额的,到时咱们人人有份,成为整个越中地区最富裕的卫生院,羡慕死别人!” 呵呵呵,大家都笑出来了。 会嵇县10个区有10家乡镇中心卫生院,其中最穷的就是4个山区卫生院,又以黄坛最偏僻,最穷,年年收入都是垫底。 结果以后黄坛卫生院反而有可能成为收入最高的医院,一想到这个,所有人的心情都愉快。 开完会,每个人都是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因为病房里还有八个“住院病人”,所以陈棋就开始了第一晚的值班。 外科病人其实晚上也没啥事,不用输液也不用换药,这都是白天的事情,所以值班也挺轻松的。 陈棋刚走进病房,所有的家属全部都站了起来,一个个都热情打起了招呼: “陈大夫,你来了。” 陈棋也笑呵呵说道:“术后麻醉醒了肯定会有点痛,大家都忍着一点,我晚上就住在对面屋里,晚上有事情你们可以来叫我。” “陈大夫你去睡吧,你忙了一天也辛苦了。” “就是,要不是你,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只能等死了,太感谢啦。” “陈医生,来,这是烤玉米,你吃点。” 病人和家属们还是那样热情,陈棋跟这些人闲扯了半天,等退出来的时候闻了闻身上的味儿,都快馊了,赶紧打水洗澡去了。 结果刚走出门口,就被白天的那个胆囊炎患者的大儿子一把拉住了。 “陈大夫,有个事情要麻烦你一下。” 陈棋眨眨眼,以为是病人要塞红包呢,连忙提高警惕问道:“咋了?” “嘿,那啥,就是听说你跟招待所的宋大海是好兄弟,你能不能再帮我们去说下,我们想多卖点腊肉给他,这不是我爹手术结束,回家也要加强营养嘛,我们就想多卖点钱。” 陈棋一听是这事,心里就放松了,还有点奇怪:“你家腊肉还有很多?” “多,咱们农村借钱借不到,腊肉还是不少的,山里人每天都有打猎,吃不完只能腌制后晒干。” 陈棋看了看左右无人,但提醒道:“无论你有多少,宋大海都会收。” 山民眼睛里露出精光,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如果我收了村里人的腊肉,数量太多,宋大海会不会收?” 陈棋一拍胸脯:“他喜欢吃腊肉,你尽管卖给他,我打保票。” 正文 第203章 野猪撕咬新娘子 黄坛、前头山村。 村子里今天热热闹闹的,村长谢家富要嫁女儿。 山里有人重男轻女的思想,但如果一个家庭生了5个儿子,只有一个小女儿的时候,那么女儿也是相当受宠,当宝贝一样养着的。 这不,谢村长给女儿准备了足足二十担的嫁妆,光是新棉被就准备了足足八床, 别人结婚只戴一朵大红花,他却给女儿准备了整套的红色新娘服。 嫁的人家也不差,是邻村来湾村的钱村长家二儿子,那在农村绝对是门当户对,让人羡慕的婚姻。 谢芳看着镜子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心里也是满意极了,可是哪怕再喜悦,出嫁的女儿都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要哭哭泣泣的。 忽然屋外传来了一阵鞭炮声,随即就是一阵乐队吹吹打打起来。 这是催妆乐,意思是催促新娘要出发了。 媒婆一下子就闯了进来:“吉时到了,新娘子要出发了,快快快。” 屋里面的女卷一下子手忙脚乱了,有盖红盖头的,有帮忙保管贴身物品的,谢母则是拉着女儿的手哭得稀里哗啦,谢芳自己也是眼泪汪汪的。 屋外,谢村长正对着自己的新女婿在做最后的教训: “长友,你以后可一定要好好待小芳,如果以后你们小两口有什么口角,你回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她,但你绝对不能打她,否则我跟你没完,知不知道?” 谢芳的五个哥哥也同时站成一排,气势汹汹看着眼睛的妹夫,一个个目光不善,这是在给自家妹子撑腰呢。 钱长友一个劲点头,一脸谦恭: “爸,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你放心吧,我会一辈子对小芳好的,绝对让她成为全村最幸福的女人。” 谢家富点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好了,时间到了,你们出发吧。” 院外的鞭炮声已经响成一片了,新娘子被大哥背着走出了家门,那一身红衣红裙瞬间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现场的宾客穿的不是绿色就是蓝色,红色是那么的惊艳,也把新娘子衬托得格外美丽,就连新郎官也是咧开嘴笑得很开心。 媒婆大喊一声:“吉时到,新娘上轿~~~~” 越中山里人出嫁,坐的也是那种“眠轿”,新娘子坐进去,一前一后两人抬着就走,非常方便实用。 谢芳假装嚎哭了几声,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幸福生活的向往和憧憬,于是就这么吹吹打打出了家门,朝自己的婆家而去。 山路弯曲,高低起伏,在满山的绿色当中,那一抹红色格外醒目。 送嫁的队伍一字排开,乐队走在最前面,前后都有人负责放炮,每隔一段路放一个,一是热闹,二也是提醒山里人来瞧瞧热闹。 轰~~~ 轰轰~~~ 炮声在山岙里久久回荡,时不时惊起一些小动物到处乱窜。 当大家来到两村中间一个叫台岙的山谷,这里的地形是两山夹一路,路边只有一条小溪,地势也算险要了。 这时候出现了意外,因为炮声惹怒了正在午睡的野猪一家,几只猪宝宝被吓得嗷嗷乱叫,野猪爸爸气得直接一头朝山下冲过去。 野猪是怕人的,不大会主动攻击人。 但如果一头野猪长到了三四百斤,一般他们也不怎么怕人了,更何况是迎亲队伍的炮声先惹怒了他。 这个年代,猎人自制的火枪,打起来声音跟放鞭炮的声音差不多的,都是轰轰轰,这头成年野猪也是吃过不少猎枪的亏。 现在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自然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于是,在迎亲队伍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头几百斤的野猪突然从山上窜下,跳进了队伍当中。 “啊呀妈呀,哪来的野猪!” “快闪快闪,不要被他追上!” 一时间,迎新队伍乱成了一团,现场是一片哭爹喊娘。 山里人都是见过野猪的,知道这种“平头哥”并不好惹,尤其是现场没有猎枪,连把砍刀都没有,所以碰到暴怒的野猪,第一反应就是逃。 不管是队伍前面的乐队,还是最后面的放炮师傅,就连媒婆都是动作迅速,快速朝两边山上跑去。 野猪出现的一瞬间,两个抬着新娘眠轿的青年小伙子也是急急忙忙跑了,直接把新娘子丢在了地上,可怜的谢芳连不及喊救命,赶紧一股脑儿跟着爬起来。 “长友,长友你拉我一把!” 新郎官钱长友已经被人群冲散了,听到新娘子在喊他,赶紧想回来救人,可就在这个时间,野猪赶到了。 现场一片绿,只有新娘子是一点红,想不引猪注意都难。 关键是红色还有刺激动物神经,惹得动物内心不安,导致更加暴怒,于是野猪前蹄刨了几下,然后加快速度朝新娘子所在的方向冲过来。 谢芳是吓得魂都飞到天上去了,转过身就想要往山上跑去。 可是短短几十米的距离,人哪里跑得过四只腿的野猪,无论谢芳左拐还是右拐,野猪都笔笔直朝着她冲过去。 现场其他人一看就知道这身红衣服坏事了,急得都在大喊: “新娘子快脱衣服~~~~” 喊完就觉得怪怪的,怎么让新娘子脱衣服?要知道现在可是金秋十月的下午,脱了衣服里面可就只有小背心了。 谢芳听到了喊声,她也知道今天这身红衣惹麻烦了,但一个是她不敢当着众人的面脱衣服脱裤子,女孩子的羞耻心让她不能这么干。 关键是她也来不及脱了,野猪眼瞅着就冲到了她不远处,这时候好死不死,谢芳回头时突然被绊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一时间,现场的人都急了,新郎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木棍,跟几个年轻人都冲了上去。 爱阅书香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野猪冲到谢芳前面,先是一拱,将谢芳撞得飞上了天,重重摔在地上,随后獠牙就冲着谢芳一刺,然后咬紧新娘子刚盘起的头发就是用力一扯。 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在眨眼之间,新娘子就变成了一个血人,尤其残忍的是,头发连同头发全被扯下来了,露出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正文 第204章 惨烈伤口吓晕人 谢芳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山谷,这血淋淋的一幕,让现场每一个人浑身都是鸡皮疙瘩,随后就是巨大的恐慌。 刚刚这一幕新郎谢长友也看在了眼里,只见他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反而是几个年轻小伙子不顾危险,拿着木棍竹杠,嘴里发出了阵阵吆喝声就往前冲,放炮的几个村民,也赶紧将鞭炮都点燃,一个个朝野猪所在方向扔过去。 野猪被这么多人,以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了一大跳,吐掉了嘴里的头发就往山上逃去。 等众人找到谢芳的时候,就见新娘子的左侧面部,从嘴角一直到太阳穴,全部被撕咧了,鲜血直流。 而更惨的是,新娘子的整个头皮连同头发一起,像被揭盖子一样给撕了下来,原来是一头秀发,现在是光秃秃的一片鲜红色,很多地方还能看到灰白色的颅骨。 谢芳全身上下这下全都是红色了,红色的衣服、红色的裙子、红色的鞋子,红色的鲜血流满全身,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刺眼,格外血腥。 送亲的几个女孩子看到后一声惊叫,纷纷向后退去,不少人直接就吐了。 新郎赶到后,看到之前还美若天仙的新娘子,现在变成了这么一副鬼样子,也是大叫一声,再次跌坐在地上。 送亲的队伍里有新娘子的舅舅,老头子算是见多识广了,大喊一声: “赶紧,赶紧送到卫生院,要快,那里有外科,或许还有救,要快啊~~~~” 几个壮小伙一听,连忙将新娘子抬到眠轿上,然后竹杠一抬,以最快的速度朝卫生院跑去。 这时候的新娘子已经痛得晕了过去,新娘子的舅舅用一条送嫁的毛巾盖住了她的头,一边哭一边跟着跑。 媒婆瞅了一眼地上新娘子带着头皮的头发,一咬牙,拿起头发也跟上。 一边还急着喊道:“你们都傻愣着干嘛?赶紧都回去报信,我现在也去卫生院,天呐天呐,这是出人命了,这该死的野猪,这个害人精~~~”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现场只留下一滩血,还有被吓傻了的新郎官。 黄坛卫生院里。 陈棋正在手术室里割痔疮,这手术相对比较简单,所以陈棋一边做,一边给卢小慧和常喜华做着示范教学。 就在他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喊声响成了一片,陈棋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他就看到窗外有一大群人抬头一顶眠轿飞奔跑过来,轿子里坐着一个人,穿着山里难得一见的红衣服红裙子,想不注意都难。 每个人都在大喊大叫,都在喊救命。 “小慧,后面的扫尾工作你来做,常华,你跟我出去,咱们这是碰到急诊了,要快。” 迎亲队伍一路大喊大叫,将镇上的人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同时卫生院里的医生们听到也纷纷跑了出来。 哪怕平时态度再冷漠,面对急诊病人,医生们还是有一颗责任心的。 严院长第一个冲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 新娘子的舅舅急得大喊:“严院长,我外甥女在路上被野猪咬了,快救命啊,鲜血一直在流。” 严院长心里一惊,再看伤者的打扮就知道是新娘子了,于是心里也急了,没来得及多想就揭开了盖着的毛巾。 刚一揭开,现场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有一个妇女直接就晕倒了。 得,晕血了。 严院长知道自己鲁莽了,赶紧将毛巾再盖上,“快,快抬去手术室。” 这时候陈棋和常喜华也赶到了,“怎么了怎么了?” 严院长一把拉住陈棋:“别看了,嘴角到这里,全裂开了,头皮连同头发一起帽状脱落,太惨了。” 陈棋一听,赶紧跟常喜华、严院长一起将新娘子抬到了门诊手术室。 “家属在门口等着,谁也不能进来,手术室要保持干净。” 说完门呯一声就关紧了。 送亲队伍几个抬轿子的小伙子也是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新娘子舅舅更是嚎啕大哭, “我可怜的小芳喂,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围观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都看到了新娘的伤势,于是一个个都绘声绘色给大家介绍起伤口的样子来。 不少人听了都是啧啧啧惋惜声一片。 “哎哟,这新婚第一天就碰到这种倒霉事情,这是谁家的姑娘呀~~~” “你们没看到呀,这女的脸上的伤口这么大,头上光光的都是血肉,头皮都没了,太惨了哟~~~” “这哪怕救活了,以后也是毁容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怎么办哦~~~” 陈棋才不管外面怎么议论纷纷,揭开毛巾一看同样倒吸一口冷气,这伤口太血腥了,视觉冲激感非常强烈。 但做为医生想到的第一个是救人,根本没时间感叹什么。 他先观察了面部的伤口,明显这是一个完全撕裂伤,从嘴角到太阳穴这一段脸部被完全撕裂开来了,这个需要多层缝合。 但陈棋头痛的是新娘子的头皮连同头发都不见了,典型的帽状腱膜下撕脱,这可就麻烦了,伤口是肯定不能长期暴露的,那就要做皮肤移植。 可是如果从人体其他地方移植过来的皮肤,以后头发就很难长出来了。 后世美容科可以种植头发,但这技术陈棋不会呀,所以他有点关键,赶紧打开手术室大门喊道: “伤者的头皮在不在,你们有没有捡回来?” 那个媒婆刚刚气喘嘘嘘地跑到,举着手里血淋淋的头发喊道:“在这,在这,妈呀,幸亏我捡回来了。” 陈棋一把接过,瞧这头皮的颜色还比较新鲜也是松了一口气。 “金琳琳,你赶紧开放静脉通道补液;喜华,你测下血压有多少;解英你准备好麻药,生理盐水多准备几瓶。” 陈棋先将脱落的头皮用生理盐水冲洗干净,然后用湿纱布包裹起来备用。 随后他拿起生理盐水,对着新娘子的伤口开始冲洗起来,盐水的刺激让新娘苏醒了过来,随后强烈的恐惧让新娘子手脚开始乱抓。 喊声从喉咙里发出,但因为面部皮肤裂开了,全都是漏气的声音,非常瘆人。 正文 第205章 血管缝合难度高 “快,大家帮忙按住她。” 手术室里5人赶紧死死按住了新娘子的双手双脚。 巨大的恐慌让新娘子还在疯狂的吼叫挣扎,眼泪哗哗从眼角流出,挣扎的时候血管压力增大,血一下子全冒了出来。 陈棋心想完蛋了,黄坛卫生院可没有备血,这要是血流多了,失血性休克了,那真的死路一条了。 陈棋死死按住了新娘的肩膀,大声劝道: “你不要动,听我说,我是外科医生,你的伤口还是能治的,不会死,听明白了吗?我们现在是在救你,你再这样乱动,后面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旁边的解英也赶紧劝道:“你放心,我们的大夫水平很高的,他说能救就肯定能救,你也要自救啊!” “是啊,这位女同志,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只要活着,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手术室里一群人七嘴八舌开始安慰起来,医生们的心情同样很焦虑。 谢芳一听,果然冷静了下来,本能的救生欲让她听进去了医生的话。 但谢芳又不傻,知道哪怕自己的性命保住了,估计整个人也毁容了,一想到这个,从大喜状态到现在大悲状态,眼泪跟自来水似的哗哗直流。 伤口都不用生理盐水冲洗了,直接眼泪冲刷下就好了。 陈棋看到病人如此难过,心中也是叹了口气,换谁在结婚当天遇到这种倒霉事情都会受不了,但为了她配合治疗,陈棋还是要安慰几句。 “现在我要开始给你清创清毒,然后打麻药,这个过程有点痛,希望你能忍一下,你忍住不动,我就有很大把握帮你处理好伤口,不让你毁容。” 严院长在旁边悄悄拉过陈棋,两人来到角落: “小陈,这个伤口你有没有把握?瞧这样子,感觉活不下去了呀。” 陈棋点点头:“缝合一下问题不大,就是要抓紧时间,越早缝合,血供恢复得越好。” 严院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病人,又低声问道: “这年头穿得起这种新娘装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家,会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这要是彻底毁容了,估计这姑娘以后也做人不来了。” 陈棋早就想到这个问题了,脸上这么大一个伤口,还是撕裂伤,你说要完全不留疤是不可能的,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尤其这姑娘还是个新娘子。 这时候必须要上美容线了。 可这美容线别说黄坛卫生院,恐怕连地区人民医院都不会有,只有他的空间手术室里才有。 陈棋心想,为了这姑娘的终身幸福,他也只能冒险一回了。 “严院长,面部的伤口用普通手术针线肯定是不行的,我手上刚好有一套特殊的针线,我去拿来吧。” 严院长也没多想,只认为是这小子又从人民医院搞到什么好东西了:“行,你快去吧。” 陈棋赶紧跑回自己寝室,拿出美容线又快速跑回来了。 “好了,我们先处理头皮撕裂伤,毕竟头皮脱落有一段时间了,时间久了怕接不活,再处理面部的伤口。小常,你去给我拿个凳子,这手术有得做了。” 头皮整个撕裂分离,不是简单缝合就行了。 因为头部的血供丰富,需要先将颞浅动脉和枕动脉之类的血管进行吻合手术,只有血管接起来了血供恢复了,头皮才能活过来。 缝合血管,这个手术难度就大了,因为血管太细,需要显微镜下才能进行。 这显微镜也是陈棋从空间医院里拿出来的,今天为了这个病人,他也只能豁出去了。 陈棋坐在凳子上,咪起眼睛开始忙碌起来了,对他来说时间是争分压秒,时间拖越长,越接不活。 哪怕打了麻药,这种局麻还是有麻不到的地方,一时间,手术室里又传来了谢芳的哭喊声。 手术室外面,围观的人群听到这哭喊声无不动容。 这时候谢家富带着全家人先一步赶到了卫生院,他一看到自己的大舅子,一把死死拉住: “小芳怎么样了?小芳怎么样了?” “妹夫,现在还不知道生死,小芳从嘴角到这里,全撕烂了,整个头皮连同头发都被野猪扯掉了,太惨了,太惨了~~~” 谢母一听,还没哭出声来,啪嗒一下晕了过去。 谢家富这时候听到里面女儿的惨叫,也是急得直跺脚,哭着喊着扒在手术室门口朝里面喊: “小芳呀,我是爹呀,别怕,有爹在,爹一定会治好你的,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呀~~~~” 谢家五兄弟都要疯了,自家小妹被野猪咬伤,新郎官呢?他们到处在找新郎官,可是新郎找不到。 媒婆这才喊道:“新郎当时就吓傻了,估计是回去喊家里人了,你们别急,不要添乱了。” 能不乱嘛,谢家的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谢家富一屁股坐在手术室门前,拳头捏得死死的,估计在计划怎么样把台岙所有的野猪通通碎尸万段。 手术进行得很慢,不一会儿,新郎钱家也赶到了,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今天是办喜酒的日子,双方的亲戚都来了,发生了这种人间惨剧,无论是关心也好,瞧热闹也罢,谁也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对,就是好戏,亲戚就是亲戚,不要指望亲戚如父母般感同深受。 钱宪高是来湾村的村长,也是谢芳未来的公公,同时还是钱氏族长,身上自然有一股农村乡绅的一股威严。 钱宪高走进医院,钱家的年轻人赶紧上前推开人群,露出了最里层的谢家人。 “谢老哥,小芳现在怎么样了,啊呀,我来晚了呀!” 谢家富还在伤心之中,没感觉什么。 但新娘的舅舅在旁边听到后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因为钱宪高之前几次交往,从来都是“亲家公长、亲家公短”,现在突然改叫谢老哥了? “宪高啊,你来了呀,小芳她,唉……” 谢家富抱着脑袋又蹲到了地上,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地开始往地下掉。 谢芳的大哥谢大赶紧站了出来:“钱叔,我妹妹太惨了,脸上的肉全撕烂了,头皮也被掀掉了,呜呜呜,太惨了。” 钱宪高的脸更加阴沉了,看了看身后的妻子,大家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 正文 第207章 手术室外打出屎 钱家人理亏,心想挨骂就挨骂吧,反正今天这婚是退定了,所以全部都一声不吭,不少钱家亲戚还在后面赔着笑脸。 但钱家人能心平气和,新娘子所在的谢家人怎么做得到? 今天这么一退婚,谢家全族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一个算一个,以后这脸就丢大了,绝对会成为黄坛区10个公社几万人最大的笑柄。 农村人讲究什么?当然是面子最大了。 而且面子问题绝对不是虚的,这可是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今天谢家的面子可是掉地上,还被钱家人踩上几脚。 好看的言情小说 那不用说,以后钱家人,或者说前头山村上千老百姓走出去,就会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笑他们是怂货。 到时公社收粮,也会被人刁难,给你评最低等级,或者让你排到最后一位才收,反正你们是怂货。 还有去镇上卖打猎回来的野货,哪个人还要买前山头村的野味?哪怕买价格也压死你,反正你们村没用。 另外,村干部去公社开会,永远等着坐冷板凳吧,十里八乡的村干部谁看得起你? 小伙子想娶媳妇,谁愿意嫁到前头山村来? 谁家又愿意娶前头山村的小媳妇? 是不是娶了也可以任意欺负,甚至随意毁婚,反正前头山村,或者说谢家人都是孬种。 所以一个村,或者一个大家族的面子彻底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时候,你不反抗,你不打架,不狠狠咬下对方一块肉来展示给外人看。 那你就永远没有社会地位。 村子的地位,家族的利益,那都是要靠拳头打出来的,这事哪怕在2022年也是这个道理。 谢家富知道今天这事是不能善了了,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为了钱家一千多口人,为前山头村,今天也必须要出手了。 只见谢家富一把拉过自己的老妻子就往后走,随后对着5个儿子一甩头。 谢家五个膀大腰粗的儿子马上会意,咬牙切齿开始暗暗蓄力了。 钱家人又不是傻子,农村人谁不是打架高手?尤其是山里人,那都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野兽斗,斗了大半辈子的人。 双方年纪大的人自动后退,男人们纷纷往前,而女人们也开始看看自己的手指甲尖不尖了。 钱来发知道要打了,但他知道自己理亏,绝对不能先动手。 现场在的主要是钱谢两家的亲人,真正的恶战其实还在回去后,村与村之间的械斗,那可真会出人命。 谢家人则不管了,谢家老大指了指躲在人群后面的新郎官: “长友,你过来,我问你,今天这事你是什么态度?” 钱长友有什么态度?农村人结婚本来就不是自由恋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什么亲情爱情? 如果谢芳还是漂漂亮亮的,他当然是满心欢喜,可现在谢芳毁容已成定局,你让他跟一个“丑八怪”过日子,他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大,大哥,我,我愿意好好补偿小芳,这婚还是退了吧……” 谢家老大看到这个妹夫吱吱唔唔的,一下子就气乐了, “好好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看你们钱家应该改姓,改姓陈,叫陈世美可好?” (陈世美:谢老大你礼貌吗?) 话没说完,沙包大小的拳头就冲着谢长友挥去,呯一下,谢长友鼻血唰唰直流,往后跌倒。 一瞬间,谢陈两家,啊呸,是谢钱双方亲戚扭打成了一团。 外面人说话的声音,一句不差全传到了手室术里,陈棋不得不感叹一句,7000元造的手术室隔音效果真他妈差。 同时他心里还腹诽:姓陈怎么了?姓陈个个是陈世美啊?呸! 陈棋是局外人当然澹定了,但别忘了手术台上的病人可是局内人,而且这是一台局麻手术,外面谢钱两家人之前的一言一行全落在了谢芳耳中。 包括钱长友这个新郎官亲口说要退婚,谢芳的情绪再次激动了。 如果这时候有心电监护,这心跳和血压绝对已经要飞飙了,反正伤口又开始大量出血了,急得陈棋连忙用血管钳将一个个出血点都死死钳住。 旁边做助手的卢小慧、解英、金琳琳三人死死按住了想要发狂的谢芳。 陈棋一边止血,一边死死护住正在缝合的头皮,急得身上汗都流下来了。 “谢芳,小祖宗喂,别动别动,现在是在给你缝合血管,你一动前功尽弃了,你听我说,你现在听我说,外面的话我也听到了,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恨。 但你现在恨,你现在放弃手术,那就永远都没法恢复,那就真会成为他们嘴里的丑八怪了,你信我,我保证让你最大限度恢复,保证不让你成为丑八怪,保证让你还有机会风风光光嫁出去,气死钱家。” 谢芳的面部撕裂伤还没有缝合,她的哭喊声是漏气的,变得很怪异。 卢小慧这几个女人这时候也是同情心泛滥了,跟着谢芳一起流泪了,毕竟她们都是未婚姑娘,最怕遇到这种无情无义的婆家,代入感十足。 陈棋只能再次劝道: “谢芳,你听我说,我这人不说谎,只要你配合,你头皮我就帮你接活,到时缝针的地方会有疤也不怕,头发一盖看不到了的。 脸上我也会帮你用美容针线缝合,虽然说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但我绝对可以保证,到时你脸上只会留下一条浅浅的小疤痕,很细,很不明显。 到时你头发垂下来盖住也行,化妆摸点粉也可以,总之一般人外人是不可能看到的,绝对影响你未来的生活,你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以后还怕找不到夫家?” 陈棋这话一出,被手术室里的几个女同事给鄙视了。 原来这个浓眉大眼的陈大夫,一直在偷偷观察人家女孩子的身材? 男人,呵…… 陈棋被他们的眼睛一鄙视,也反瞪回去,意思就是:老子是在安慰她,你们少乱猜! 果然,谢芳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嗓子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好,好!” 陈棋深吸一口气:“那我们继续手术!” 此时手术室外面,已经打成了一团屎…… 正文 第208章 一共缝了100多针 头皮的缝合其实难度不大,难就难在动静脉血管的吻合。 比如动脉就有额动脉、眶上动脉、颞浅动脉、耳后动脉以及枕动脉等等。 血管不能接通吻合,头皮的血供就恢复不了,那么纯粹将头皮缝合一下是没用的,手术也会失败。 如果当时野猪将谢芳的头皮给吃了,或者咬碎了,可以采用其他部位皮肤的移植,比如臀部、大腿等部位的皮肤。 从这里刮一张皮下来,贴到头皮上面再进行缝合,但这会出现一个问题,就是你头发长不出来了。 到时光秃秃一个“卤蛋”,周围还有一圈肉芽组织瘢痕,其实看起来还是挺怪的。 后世的美容科可以通过移植毛囊,或者直接种植头发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但在19八2年的山区,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谢芳运气不错,头发还在,这也是陈棋敢保证头皮存活的原因所在。 头皮缝合好解决,面部的撕裂伤却是个大麻烦,这个伤口实在太大了,而且伤口还不规则。 刀割伤,伤口是整整齐齐的,缝合难度相对较低。 而野猪咬伤,伤口不但不规则,另外有不少皮肤组织缺失,同时陈棋还想病人将来恢复以后,疤痕要很浅很细,这就非常考验水平了。 如果伤口小,他只要将内层缝合,外层皮肤只要医学专用粘带这么一贴就行。 但现在伤口这么大,缝针是难以避免的,手上虽然有美容专用的,自己会融化吸收的美容线,但伤口处理也让陈棋头痛了。 陈棋仔细观察了一圈伤口,明白一字型伤口缝合肯定是不可能了的,那就只能走波浪型缝合了。 这种缝合弯弯曲曲,像波浪线一样,不是一条直线,这就需要两侧皮肤吻合处要对牢,不能多也不能少。 于是陈棋拿起手术刀,开始将一些碎肉,破损的皮肤组织都小心翼翼地切掉,最后留下一个相对干净整齐的伤口。 这可是在一个女孩子脸上动刀子,搞不好直接就是一个彻底毁容,吓得卢小慧、解英、金琳琳三个人也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肉在疼了。 几人强忍着恶心和害怕,继续配合着手术。 只见陈棋先将内侧的皮肤进行缝合,这个针线比较粗,后面是要拆线的,等到缝合表面的时候,陈棋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了。 实在是美容线太细了,跟头发丝似的,专用的持针钳和摄子、手术剪那都是特制的,一般工具根本用不了。 而且为了保证手术视野,陈棋还不能坐,要知道这个手术室连可伸缩的凳子都没有,他不得不凭借自己强壮的公狗腰硬撑着,开始一针一线的缝合。 外面,谢陈两家还在打,时不时就可以听到男人的咒骂声、女人的尖叫声,以及哪个人受伤后的惨叫声。 手术室里忙着手术,手术室外忙着打架,现场一片热火朝天。 卫生院里的其他职工都有点着急, 这架打的,把手术室前面砸得一塌湖涂,这个花盆碎了,那个椅子断了,连新造的雨水管也被砸扁了,玻璃不知道碎了几块。 王阿娣急得直跺脚:“老严,你赶紧去报警呀,把派出所的同志叫来呀,再这样下去咱们卫生院要被拆啦。” 严院长叼着一根烟,吐了一个烟圈,无所谓地说道: “咱们山里人打架谁拦得住?何况还是家务事,又不犯法,报警也没用。胡琳,一会儿你把双方打架损坏的公物都记下来,回头找两家赔钱。” 胡琳应了一声,弱弱问道:“院长,要是他们不肯赔咋办?” “不赔?两家都是村干部,还丢不起这脸,肯定会赔的,正好咱们可以换新的了,那几张椅子,年龄估计比你还大呢。” 呵呵呵·~~~~ 院长的澹定,大家也就放松下来了,美滋滋看着这场亲家变冤家的好戏。 当然谁也说不出双方谁对谁错。 毁婚肯定是不对的,但新娘子毁容了,那么毁婚其实是大多数人心里真正的选择,只是旁边者不好意思说而己。 这时候无论是谢家,还是钱家,或者是吃瓜群众,大家都认为新娘子毁容已成定局,这女娃娃完蛋了。 但陈棋并没有放弃,他还在努力,一针一线缝得很小心,动作很轻,尽量将皮肤与皮肤之间对得严丝合缝,一留一点空隙。 里里外外一共缝了100多针,两个部位的手术做下来,花费了整整3个小时。 外面也打了3个小时。 等陈棋缝完最后一针,又仔仔细细将伤口检查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后,他才出声喊了一句: “小慧,小常,快,快扶我一把。” 常喜华手快,一把搀扶住了陈棋:“陈大夫,你这是怎么了?” “废话,你弯腰几个小时试试,看你的腰还能不能动?” 卢小慧这时候帮着在能伤口消毒,眼睛里直冒光:“陈大夫,手术成功了吗?” 这也是谢芳现在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她虽然不能说话,但水汪汪的眼睛像求救般地看着陈棋。 陈棋一边敲着腰,一边坚定地点头: “谢芳,放心吧,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以后你在脸上,这里,会有一道浅浅的疤痕,这个是没办法的,但我刚刚保证过,这疤痕不会太明显,不会影响你的生活。” 谢芳的眼泪唰一下又流下来了。 估计小姑娘这辈子流的泪都没有今天多,心情多大喜到悲,陈棋希望她是一个凤凰涅盘,而不是继续要死要活的。 解英这时候问道:“陈大夫,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八张床位都满了。” 陈棋想了一下:“那就把病人送到我的宿舍去,你们去收拾一下,这个病人我后面需要亲自换药,保证不出一点差错。” 说完他又看了几眼这个一身红衣服红裙子,还是新娘打扮的,但头发已经剃光的小姑娘,觉得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于是陈棋一边摘下手套,一边打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门外打架的人看到门开了,一下子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齐齐看向走出来的医生…… 正文 第206章 怕毁容新郎退婚 (这是今天第一章,章节乱了) 钱宪高安慰了半天,然后从妻子手里接过200块钱,交到了谢家富的手里。 “谢老哥,这钱你先收着,是给小芳的医药费,咱们救人要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这时候别说新娘舅舅了,就连谢家富也听出不对味来了,到底是能当上村长的人,智商绝对在线,弯弯绕绕比别人更懂。 “宪高,以后还有什么事?按理说,我这女儿都已经出嫁到了钱家,那生就是钱家的人,死是钱家的鬼,我们娘家人可以帮衬着,但关键的大主意应该是你们钱家人来拿吧?” 谢家富说完后,又看了看躲在人群后面的女婿,那个中午出门时还再三保证会永远对谢芳好的新郎官。 谢家的几个儿子也停止了哭泣,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围观人群瞬间就激动了,想不到好戏还有续集? 钱宪高本来在家是好好在办喜酒的,钱村长儿子娶媳妇,不说同村同族人,就连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都来祝贺,喝个喜酒。 本来钱家的院子里是热热闹闹,欢天喜地的,用不了多久新娘子就可以进门,连拜堂仪式都准备好了。 谁知道新娘子没到,先冲进来几个迎亲的小伙子,进门是大喊: “宪高叔,出事了,新娘子在台岙被野猪给咬了,现在给送到卫生院去了。” 咣当,现场一片寂静,帮忙人手里的脸盆都掉在了地上,把大伙儿都吓了一大跳。 钱宪高急了,真的是跳起来了:“怎么回事?说清楚,新娘子是死是活?” 新娘婆婆立马扯开嗓子就大哭起来:“老天爷呀,这可怎么办呀?喜事变丧事啦~~~~” 就在几个小伙子七嘴八舌解释不清的时候,新郎官钱长友跌跌撞撞也冲进了家门,一进门就跌坐在地上: “爹,娘,快,快,小芳她,她被野猪咬着头了,送卫生院去了, 快去救人!” 喝喜酒的,观礼的人群刷一下就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议论开了,一个个脸上都是焦急和震惊。 钱宪高一把扯起儿子骂道:“急个屁啊,现在小芳怎么样了?你有没有看到是死是活?” 活着还是死了,现在可是原则性的大问题。 新郎官直接就放声大哭: “还活着,没死,可是小芳她脸上从这里到这里,全被撕烂了,碎成了两瓣,还有整个头皮全被野猪给咬住扯烂了,头发没了,头皮也没了,太可怕啦! !” 嚯~~~~ 人群中齐齐发出一声惊呼,从这个描述,大家都能想像出新娘子现在变成什么样一个鬼模样了。 钱宪高傻愣在那儿,脑子都转不过弯了。 旁边一个妇女惊讶地喊了一声:“妈呀,那这还是人吗?比死了都惨呀!” “是呀,就算救回来,这可彻底破相了,脸没了,头皮也没了,想想都可怕。” “这样的媳妇进门,咱们老钱家可真是倒了大霉了,还不被乡亲们笑死。” “笑死也算了,这不会吓坏村里的老人和孩子?” 现场说什么都有,但除少数是同情新娘子的,大多数都是表现出了害怕和顾虑。 钱宪高能当上村长,自然是农村枭雄一样的存在,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谢芳如果活下来,却毁容了,半边脸没了,头发没了,头皮哪怕长出来也满是疙瘩。 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丑八怪”还适不适合当钱家的媳妇?这个答桉显而易见。 不可能。 如果钱家娶了这么一个“怪物”进门,那钱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当初钱宪高看上谢家,一是因为谢家的身世,二是因为谢芳长得的确是十里八乡出名的一枝花。 可是现在一枝花变成了“烂稻草”,钱家就开始动小心思了,就跟股票一样,想着赶紧割肉。 虽然喜酒是办了,但两人因为年龄没到还没领结婚证,似乎毁婚还来得及? 尽管说出去同样会丢脸,毕竟毁婚这事在农村绝对是大忌,是死仇,可那又怎样?谢芳已经毁容了,没办法见人了,这说出去乡亲们也是能理解的。 换谁家也不会要这样的媳妇的。 所以钱宪高瞬间就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这门婚事都要退掉,这媳妇一定不能再要。 现在面对谢家富的质问,钱宪高脸红了一下,这事的确是钱家的错,这道理哪怕说到首都去,那也是谢家占理。 所以钱宪高的姿态放得很低,半弯着腰谦恭地说道: “谢老哥,小芳现在都这样了,肯定是救命要紧,后面还要养伤,所以小芳所有的医药费营养费我们钱家全承担了,这点你放心,另外,当初钱家下的聘礼绝不追回,全送给谢芳了。” 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 刚刚还在叽叽喳喳吵闹不停的围观人群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看看谢家富的脸,又看看钱宪高的脸,然后不约而同都往后退了一步。 谢家富的脸刷一下沉了下来,谢家五兄弟也是齐齐往前一步。 谢母一听,扯着嗓子就开始骂娘了: “好哇,姓钱的,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我女儿当初可是你们托了多少媒婆主动来说得亲,也是你们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娶回去的正妻。 哎哟,这事,十里八乡的人可都看到了,咱们两家的喜酒可还没撤,全在家里摆着了,怎么,我女儿今天是外面偷人对不起你钱家了,还是我们礼数不周,嫁妆不够缺了道理? 现在小芳还在抢救,生死不明,你们就急着来退婚,这是人干的事情吗?大家都来评评理,这钱家做的事情是人做的事情吗?啊?想退婚,放你妈的大狗屁,没这么容易!” 村长夫人,在村里那可是霸王龙一样的存在,脾气的泼辣程度可是谁都比不上的。 要知道当村里有事情,村长不适合出面的时候,都需要村长夫人骂上门去。 所以现在钱家话里话外要退婚了,这下可把谢母惹毛了。 老太太正憋着一股子气没地方撒呢,这下全暴发了。 正文 第209章 好言相劝难挽回 陈棋走出手术室外,高声问道:“谁是谢芳的家属?” 谢家富和妻子,几个儿子全部围了上去,态度诚恳地说道:“医生,我们是家属,我是她爹。” 陈棋点点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钱家人,手指了指: “那谁,那个穿中山装的,你是新郎吧?” 钱长友明显愣了一下,点了点自己:“大夫,你叫我?我,我不是新郎。” 嘘~~~~ 现场的人又开始指指点点了,这边谢家人又有上去打人的冲动了。 陈棋是在装傻,当然他是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做一桩好事,不看谁的面子,就纯粹是看谢芳可怜。 “那谁,我也不知道你名字,瞧你这身打扮不是新郎谁信呀,这年头谁能穿得起这么好的中山装?” 旁边有人在起哄:“他就是新郎,钱长友!” 钱宪高闪身站在了儿子前面,脸色有点不好看:“大夫,你有什么话就直说,谢芳的父母兄弟都在那儿。” 陈棋眨眨眼睛,决定还是努力一把: “新娘受伤了,我知道你们今天肯定受到了惊吓,但现在时间过去这么长了,希望大家都冷静一下,我做个假设,假设我能让新娘的受伤部位恢复,大家是不是可以坐下来商量一下?” 谢芳的母亲一听激动了,刚要上前,被谢家富一把拉住。 钱宪高听了相当不解,“大夫,你说的恢复是指什么?” 陈棋对着自己的脑袋示意道: “就是这,头皮,我缝起来,缝一圈,把头皮接活,现在头发剃了不要紧,以后会长出来,这边有一圈伤疤,到时头发一长盖住就看不出来了。 另外脸上的伤口,我也已经缝起来了,而且表面用的还是非常昂贵,非常有效的美容针,以后肯定会留疤,但疤痕不会太明显,就是浅浅一条,不大会影响感观。 我帮你们治成这样子,姑娘还是那个姑娘,那我觉得你们现在吵呀闹呀的也没什么意义,到时等新娘子恢复了,我觉得你们还是可以继续举行婚礼的。” 陈棋的话音一落,那边新郎的母亲跳了出来: “这位大夫,小芳的伤口大伙儿可都是看到的,都那样子了怎么可能恢复得了?你瞧我这手臂上以前被割了一刀,大伙儿瞧瞧,伤疤有多大,多难看?” 说完,钱母撸起袖子,将自己手臂上的一个伤口展示给大伙儿看。 只见这个伤口弯弯曲曲凸出表面,像一条蛇一样,显得非常恐怖和肉麻。 周围的人一看,也是连连点头, 山里人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情,什么骨折了、皮肤破裂伤,顶多就弄点中草药敷一下,伤口长成什么样子听天由命,所以非常认同钱母的话。 钱母又回过头看着陈棋,冷冷地继续说道: “陈大夫,现在小芳的伤疤是长在脸上,从这里到这里,全撕破了,你说她能保住性命我相信,但你要说伤疤以后看不出来,我是不信的。” 钱母又转过头去,对着围观的人高声喊道:“换了你们,你们信不信?” “不可能的事情。” “就是,你们瞧我背上这伤疤,密密麻麻,怎么长得好?” “脸上的皮肤更嫩噢,以后也不知道长成啥样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别说钱家了,其实就连谢家人也是不相信的,认定女儿毁容已经成了定局。 钱母再次带着得意瞧向陈棋: “所以这位大夫,小芳都伤成那样了,以后肯定是没法见人了,你说我们钱家娶了这样的姑娘有什么用?难道整天让她躲在家里不出去?说难听点,我怕以后过夫妻生活都会吓到我儿子。 退婚肯定是我家不对,但我们也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大伙儿帮我们想想,谁家愿意娶这样的媳妇?你愿意吗?还有你,你愿意吗?哪怕是你做大夫的,你愿意娶这样的姑娘吗?” 钱家人齐齐起哄,气势马上就上来了,觉得自己掌握了退婚的“法理”,不再内心有愧了。 相反谢家人内心却打起了退堂鼓,觉得事情难办了,毕竟舆论和民意不一定全站在谢家这一边。 陈棋不死心,觉得应该解释清楚: “以前你们受伤留疤,那是因为没有碰到我这种外科医生,现在医学技术很先进,我的美容针线绝对是先进中的先进,疤痕长成什么样子,过7、八天就知道了,我们等等不就行了?” 钱宪高这时候站出来了,“不必了,今天当着乡里乡亲,咱们就把话讲开了吧。” 他有顾虑,这要是拖上十天半个月,那谢陈两家的联姻就成了既定事实,到时谢芳真彻底成了钱家的媳妇,“离婚”就更难了。 趁现在还没有拜堂,也没有领证,无论是法理上,还是道理上都不能算正式夫妻,分开要及时,甩掉包袱。 “谢家富,之前咱们给你们发了500元彩礼钱,我们不要了,另外,小芳受伤了,我们再额外给500元补偿,这是我们能给出最大的补偿了。 今天的事情错在野猪,不是我们钱家害得小芳如此,谢家接受最好,不接受?你们划下道来,反正我们钱家接着就是了,至于结亲,这点不用再提了。” 下书吧 19八2年的越中地区,彩礼一般也就2、300元左右,1000元的补偿,的确不少了。 可是谢家要的是这钱吗?人家自己就是当村长的,还差这1000块?谢家要的是出这口气,要的是掌握主动权,把钱家踩在脚底下。 谢家老大站出来骂道: “你们想求婚就求婚,你们想退婚就退婚?拿点钱恶心谁?我妹子现在变成这样了,以后让她怎么做人?让我们谢家人怎么抬得起头来?” 谢家老二也跟着骂道: “这事要解决,拿2000块钱出来,另外,让钱长生去我们谢家祠堂前跪着,摆三牲烧黄纸给我家祖宗道歉,否则这事没完。” 钱的事情好解决,但要去对方祠堂前跪着,这在农村可就抬不起头来了,丢的是钱家人的面子了。 谈不拢,只能继续打喽。 晚上,谢芳躺在“临时病床”上,整个头部都被白色的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只能露了两个眼珠子和一个鼻孔。 不能说话也不能吃东西,但眼泪却还在哗哗地流。 因为从小娇生惯养,谢芳是真没吃过什么苦,而且人长得好看,身材高挑,屁股也够丰满,是农村人理想中的好生养型美女。 小姑娘初中毕业,虽然没考上中专高中,但好歹在大山里也算是有文化的一类人。 谢家富本来还想着等女儿嫁过去,然后跟钱家人一起努力努力,争取让她棒上个金饭碗,就跟贺永芬一样,吃上公家饭,到时人生就圆满了。 结果老天捉弄人,一下子将她打入了人生最灰暗。 谢芳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哭,不停哭,眼泪跟自来水一样哗哗地流。 谢母和几个嫂嫂坐在床边,也只能跟着掉眼泪,一边还柔声细语地安慰着。 当爹的谢家富,以前谢芳的5个兄弟都是蹲在屋檐下抽着烟,生着闷气,下午的一场大战,几个身上多少挂了点彩,还好没受什么重伤。 “爹,这事不能这么算了,我回去就叫人,明天就打到来湾村去。” “是啊,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砸了钱家,片瓦不留,妈的!” 谢家富烦燥地拍了拍烟杆: “都少说几句,小芳在里面听得到,不要让你们妹子伤心了,要怪就怪我这个当爹的没用,连女儿都保护不了,今天我把话撂下,小芳估计这辈子都毁了,以后我跟你们娘不在了,小芳你们得养她一辈子!” 说完,老头先哭了起来:“我就算死了,眼睛也能闭上,呜呜呜,我可怜的女儿呀~~~” 陈棋这时候正和严院长坐在门诊楼里,看着不远处这哭哭泣泣的一家子也是无语了。 “小陈,你真有把握治好这个毁容?好家伙,脸皮和头皮都没了,这也能治?” 显然严院长自己都没信心,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放心吧,这又不是火烧伤,毁容多少会有点,就这会留下一个浅浅的疤痕,不过也不会太明显,我跟你们说了n遍了你们就是不信,唉,心累。” 严院长这时候从口袋里掏出200块钱: “这是钱宪高走之前给我的,算是谢芳的医药费,以及公共财产的损失费,这家人还是讲究的,可以理解,新娘子都这样了,哪家敢娶呀。” 陈棋惊讶地看了过去:“啊呀院长,你三观不正呀,人家谢芳可是被退婚了,以后可难做人了。” “滚滚滚,谢芳都这样了,换了嫁给你,你要不要?你要的话我马上跟谢家去说,保证让你今天就做新郎!” “那不行,我姓陈,又不叫世美,我可是有对象的。” 两人还在抖嘴呢,就看到有一个小伙子从医院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拎了几个纸包,一瞧这样子就是来探病的。 陈棋看到后走了过去:“同志,我们这都下班了,你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看望病人的?” 正文 第210章 意外出现接盘侠 来人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子,长得较瘦,从身上衣服穿着可以看得出条件并不是很好,因为他的鞋子都破了好几个洞。 “医生,我,我是来看望谢芳同志的,她,她在这里吧?” “找谢芳?” 陈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伙子,脑子里瞬间就浮现出前世电视剧里的那些狗血片段。 “你不会是谢芳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的吧?然后你们两个……” 那小伙子明显脸红了了下,深吸一口气答道:“我是谢芳同志的初中同学,我叫任红军,听说她受伤了,我来看看她。” “噢噢,呵呵~~” 陈棋有点尴尬,不过八卦之心还是没有熄灭,给任红军指了一个方向,让他自己过去。 任红军脚步有点犹豫,但随后坚定朝“临时病房”走去。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谢家富带着任红军和几个儿子找到了陈棋,表情有一种急迫感。 “陈大夫,这小子说愿意娶我家小芳,你看这事闹的,谢芳已经伤过一次了,可不能再伤第二次。” 任红军憋红着脸,不服气地说道: “谢叔,我从初中就喜欢谢芳,这么多年来一直喜欢她,以前我家里穷我自卑,但现在我不怕了,我不想看到谢芳将来被人指指点点,不想看到她一辈子不幸福。” 谢家富和谢家五兄弟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似的看着眼前这个瘦高个年轻人。 陈棋倒吸一口冷气,这见过捡漏的,没见过捡人的,这是闹哪样哦? 到底严院长经验老道,马上稳住了心神,出口问道: “小伙子,谢芳是什么情况你都知道吗?她可能会毁容,从嘴角一直到这里,全撕烂了,头皮也掉了,虽然现在都缝好了,但后面怎么样真不好说,这也是钱家死活要退婚的原因。 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目的想娶小芳,但我希望你想好了,婚姻不是儿戏,谢芳可经不起第二次退婚,再说了,就算你同意,你父母可同意?你家里亲戚们会同意?” 谢家富、陈棋、谢家五兄弟都齐齐点头,谢芳如果被二次退婚,那可以直接跳小舜江了。 任红军坚定地说道: “谢芳受伤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喜欢她这个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接受,希望谢叔能给我一个机会。另外我父母都已经没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我家的事情我能做主。” 谢家富脑子有点懵:“小芳都开这样了,你也能接受?以后不会嫌弃她?” “能!” 严院长一拍任红军的肩膀: “好小子,这可是你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老谢,我看这小伙子面像忠厚,又跟小芳是同学,这事可以成。不管怎么样,比钱家那小子有担当多了。” 陈棋心里也挺高兴,心里一直在点头: “任红军,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另外我也给你吃颗定心丸,小芳的伤势虽然严重,但没有外面传得那么严重,否则要我们外科干嘛?放心吧,我一定还你一个漂亮媳妇!” 钱宪高回家去后,马上动员了全村的青壮小伙子全面备战,预备着前头山村人会来报复。 但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也没看到有人来,钱宪高还觉得奇怪,但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所以拿了1000块钱,托人送到了谢家,想就此两清。 一周后,谢芳的伤口可以拆线了。 临时病房里,谢芳的母亲,几个嫂子都围成一个圈,眼睛一动不动看着陈棋将一圈圈纱布拿了下来。 每个人心情都很紧张,这跟开盲盒似的,是死是活可就在这一瞬间了。 病房外面,谢家父子,以及那个“捡漏王”任红军也是急得团团转,时不时扒在窗户缝里想瞧一瞧。 陈棋反而很放松,这几天每天都是他换的药,伤口长什么样他最清楚,完全达到了他预期的目标。 这可是他动用了金手指,将后世最先进的美容针线都拿出来了,如果还出意外,那真是白重生了。 不过还好这是在山区,周围无人认识,如果是在人民医院,被其他医生刨根问底这美容线哪产的,哪买的,还真不好解释。 等揭下最后一层纱布,大家都齐齐发出一阵惊叹: “呀,这伤疤小细啊。” “对呀,一点都不明显,稍微远一点都看不清楚。” “女儿呀,你没毁容,你没有毁容呀,呜呜呜~~~~” 母亲和嫂嫂们七嘴八舌集体兴奋了,谢芳也是充满了期望地看着自己这位主治医生。 “陈大夫,我,我真的没有毁容?” 陈棋从旁边拿出一面镜子,“给,自己照照吧,虽然还有点丑,但等头发长出来就好了。” 谢芳手都在抖,将镜子拿到眼前,但眼睛一直闭着的,旁边的人都没有说话,知道这是最难的一刻。 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谢芳慢慢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平头,而且是东一块西一块。 原谅陈棋吧,外科的糙老爷们,别指望他们有托尼老师那样精湛的理发水平。 谢芳再一次闭上眼睛,眼泪唰唰唰流了下来,陈棋一瞧不对劲,赶紧说道: “哭什么?哭得跟只小花猫似的,头皮接活了,以后头发还会一模一样长出来的,你要关注你身上的伤疤,再瞧瞧看。” 谢芳一听,终于止住了眼泪,不过还是忍不信抽抽几下,再次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眼珠子一下就睁大了。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脸上真的只有一条浅浅的细小的伤疤,而不是跟毒蛇一样歪歪扭扭的巨大疤痕。 这远超她的心理预期。 “娘,我,我没有毁容?陈大夫,我没有毁容?” 谢母双手合十:“谢天谢地,都是菩萨保佑,我女儿没事了。” 旁边的大嫂不满意了:“娘,真佛可就在身边,要是没有陈大夫高超的扶术,小妹怎么能恢复呢?你这是求哪门子菩萨拜哪门子佛?” “是啊是啊,陈大夫你可真是神医啊~~” 窗外谢家富忍不住了,急声问道:“小芳怎么样了?” “老头子,小芳没毁容,你放心吧。” “没毁容?” 屋外几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齐齐发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谢家老大狠狠拍了拍任红军的肩膀:“你以后要是对小芳不好,我绝对饶不了你!” 任红军也是惊喜连连,他都做好娶一个“丑八怪”回去的准备了,现在告诉他谢芳没有毁容,而且谢家也同意了他的求婚,这绝对是超级无敌幸运王了。 “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对小芳好的。” 谢家富也目光阴冷骂道: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钱宪高,老子这次一定要风光大办,把女儿嫁出去,让大家都瞧瞧谢家的女儿有人抢着要,要把钱家人的丑行传遍整个黄坛。” 陈棋帮谢芳拆掉头皮和口腔内侧的线后,谢芳就可以出院了,至于脸部表面的缝线是不用折的,自己早融化了。 谢芳出院的时候,谢家人在黄坛卫生院门口足足放了5大箱子的鞭炮。 谢家富更是将一面“神医在世,妙手回春”的锦旗当着众人的面送给了严院长和陈棋,把严院长开心得呀,跟过年一模一样。 所有卫生院的职工全部都站在台阶上,站成一排,每个人脸上都微笑着,内心与有荣焉。 黄坛卫生院这十多年来,可是第一次收到锦旗,相对于物质奖励,这种老百姓认可、褒奖、传扬更让所有职工们面上有光,充满了集体荣誉感。 出院的时候,谢芳和任红军齐齐跪在地上,感谢陈棋这个救命恩人。 这也让陈棋的美名一时间传遍了黄坛的第一个角落,现在人人都知道,卫生院来了一个了不起的外科医生,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等众人都走了,严院长跟陈棋远远地还在挥手告别。 “小陈,想不到呀,你带给我们的惊喜会有这么多,我谢谢你,终于让我们卫生院起死回生了。” “院长,我可也是卫生院的一份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哈哈。” “是啊,我们就不见外了,这个外科设得好,这个手术室也建得及时,这下我们黄坛人民有福了。” 陈棋看着远去的人群喃喃自语:“对啊,这就是外科存在的意义,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钱家人知道谢芳没有毁容,顺利出院的消息后,别提有多少后悔和懊恼了,可世上也没有后悔药。 几个月后,谢芳的伤势完全康复了,头发也重新长了出来。 谢家风光大嫁女儿,陈棋这个救命恩人可是跟族中长老一起坐在首桌的。 谢家人还利用钱家的赔偿,给新女婿家盖了全新的砖瓦房,所有的嫁妆全部都转送去了任家。 谢家这边风光了,钱家那边却成了一个大笑柄,不但媳妇没了,还要贴钱给别的男人造房子娶媳妇,这可真是丢了媳妇又折兵。 谢芳虽然经历了苦难,但总算是以喜剧收场的。 可在黄坛的九岩村,有一个小女孩的生活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正文 第211章 少女受辱大出血 九岩村有个叫马阿车的老光棍,今年40多岁,因为头发少了几块,整个人又脏又臭,村里人也叫他马癞子。 马癞子整天在村子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啥坏事都干,就是不干啥好事儿,气得父母兄弟全跟他断绝了来往。 别看他现在落魄了,当年马癞子也是风光得很,他担任过村里的贫农委员会主任,可是上等人,原因大家都懂的。 那时谁家要造房子、娶媳妇、弄点自留地等等,只要是村里的大小事务哪个都需要他点头,所以他也是吃遍全村。 当然也有一种“谣言”,说他同时也睡遍了全村。 后来拨乱反正了,大家都是勤劳致富了,这种所谓的“上等人”马上暴露了本质打回原形,变成了村中的“下等人”。 马癞子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可他也有本事,就是饿不死,反正谁家有粮食种着,他提前帮着去收割一下,收来了就往自家送去,谁人敢讨要? 要是没肉了,就走街串巷,看到谁家房前屋后挂着腊肉的,那也不客气,当自己家里一样拿着就走,种着的蔬菜更是当自家菜园子。 各类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哪怕不邀请他,他也必定场场都到,胡吃海塞。 村民们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一来马家是村中的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小姓不敢得罪马家,而马家内部人也对他无可奈何,这要是饿死一个族中人,丢脸的是全族。 二来马癞子可不是好惹的,他要是针对你,那就是无休无止,每天从早到晚站到你家门口骂街,甚至还会冲到你家里吃喝拉撒。 这种人就是传说中的“破脚骨”,大有一种光脚不怕穿鞋的气势,谁也奈何不了他。 他的口头禅就是:“有本事你打死我呀,来呀,来呀!” 你说贱不贱? 今天这个贱人嘴里咬着一支草根,哼着小曲儿,穿着一双已经变成拖鞋的解放鞋,悠哉悠哉在村里闲逛。 突然他看到了村里的一个小女孩儿毛小莲正在自家院子里洗衣服,顿时眼睛一亮。 毛小莲今年12岁,父母早几年开矿炸山的时候意外身亡了,现在跟着奶奶生活。 其实她长得并不好看,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身子很瘦弱,头发黄黄的,性格也比较内向。 这时候小莲正坐在一口进边,满头大汗,用力洗着衣服,并不知道危险正在降临。 马癞子已经好久没碰女人了。 当年他有权有势的时候,多少娘们主动凑上来,说他睡遍全村并非谣言。 也有不同意的女人,可架不住他的威胁最后只能从了,当然外人谁也不知道罢了。 但现在他落魄了,身无分文,成为人憎狗厌的二流子,当年的那些老相好也早就断了跟他来往,这年头也没粉红小屋,这生理问题就解决不了了。 解决不了生理问题的二流子是最可怕的。 这不,马癞子看中了毛小莲,他瞧了瞧左右无人,便打开院子的矮门走了进去。 “小莲,洗衣服呢?” 毛小莲一看是马癞子来了,吓得马上站起来靠在一面墙上:“马,马三叔,我,我洗衣服。” 马癞子微笑着,露出一排黄黄的牙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已经发黑的麦芽糖: “来,马叔这里有糖,想不想吃?” “不想。” “嗳,哪有小孩子不愿意吃糖的?拿着,你拿着呀。” 说完,马癞子不管小莲答不答应,一把握住了塞的手,另一只手不停抚摸着小莲的手背,两只眼睛都开始绿油油了。 小莲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全身颤抖着。 毛家的房子位于村子的边缘,并不靠近主干道,所以平时很少有人路过,于是就没人看到马癞子真抓住了一个小姑娘的手。 看到了,总有村民会阻止的。 于是,当忍不可忍的马癞子一把抱住毛小莲的时候,悲剧就发生了。 等毛小莲的奶奶拎着刚从地里采摘来的青菜回到家里时,就看到马癞子系着裤腰带从自家屋里走出来。 老太太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马癞子,你在我家干什么?” 马癞子面对一个老太婆当然是无所谓的态度:“什么干什么?就来你家逛逛不可以啊。” 毛奶奶只是老了,又不是傻,看到马癞子脸上有很多被抓破的血印子,又加上他在系裤子,想到家中就一个小孙女在,马上就意识到问题了。 于是她一把抓住了马癞子的手臂,大声喊道:“你别走,你在我家干了什么?” 马癞子勐一挥手,直接将毛奶奶甩得坐到地上,嘴上还在骂骂咧咧的: “死老太婆,想让你和你孙女活下去,嘴巴就闭牢点,否则老子宰了你们两个,再挖个坑埋了,听到没有?” 说完,心虚的马癞子以最快的速度逃出了毛家,消失不见了。 毛奶奶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冲到屋里就是一声尖叫,就看到自家孙女躺在血泊里,生死不明了。 “杀人啦~~~” 一声凄厉的喊叫声在九岩村上空响起,毛奶奶像疯了一样冲到了村外,冲着在田里劳作的村民们大喊: “杀人啦,马癞子把我孙女杀啦,救命啊~~~~” 村民们纷纷扔下手中的家具,全部都朝毛家跑去。 几个跑得快的妇女一进屋,看到毛小莲下身没穿裤子,下面流了一滩血,也是连连尖叫。 看到这一幕,大家都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情。 很快,九岩村的村长马华东赶到了,看到毛小莲还活着,也是气得咬牙切齿: “快,快把小莲送到卫生院去,现在外科有个陈大夫水平高超,或许还有救,癞子这个该死的真不是人,还愣着干嘛,赶紧把拖拉机去开过来!” 村民们一边安抚住毛奶奶,一边将毛小莲裹在被子里抬上拖拉机,司机以最快的速度朝镇上赶去。 马华东这时候还在火头上, “你们几个,把马癞子去抓来,给我狠狠打,平时偷鸡摸狗也算了,现在做出这种禽兽一样的事情来,反了他了,把我们马家的脸,九岩村的脸都丢光了。” 拖拉机冒着黑烟,一路横冲直撞就冲进了卫生院的大门。 黄坛镇上的老百姓现在有经验了,一瞧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有突发情况,山里没电视,更没啥娱乐活动,大家面对卫生院层出不穷的八卦就格外上心。 拖拉机刚开进卫生院大门,马上医院门口就围上来了一群好事者,东张西望准备瞧热闹了。 陈棋这时候正在割痔疮,痔疮虽然是小病,但痛过的人都知道,那简直是坐立不安,连睡觉时都躺不平,动作一大就痛不欲生。 山里人可是要靠干活吃饭的,你得了痔疮,怎么下地?怎么打猎?根本就使上不劲儿。 再说得难听点,得了痔疮,晚上油灯一吹灭,连夫妻间喜闻乐见的活动都不能进行,那真是严重影响夫妻和谐,家庭团结。 山里人没钱,但现在大伙儿都知道,没钱可以拿着家里的腊肉去食堂找宋大海换钱,有多少人家收多少。 一块猪野猎肉,或者几只风干鸡,风干兔子一卖,十几二十块钱的就可以割个痔疮。 一时间,整个黄坛的痔疮病人都排成队了,每天预约不断,陈棋也是忙得四脚朝天,彻底变成了一只手术狗。 开拖拉机的村民一进卫生院的大门就在高喊: “外科在哪,医生在哪?” 收费处的胡琳头伸出穿外:“怎么了?是不是有病人?要先来门诊看一下的。” “大夫,我们车上有个小姑娘大出血了,要死了,快救命~~~” 严院长一听,以飞一样的速度跑出来,“快,抱着小孩直接去清创手术室里,这是怎么了?” 拖拉机上,九岩村的村民们开始吱吱唔唔了,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都不敢说。 说了一个是丢家族的脸,第二个也是怕马癞子报复,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根本就是一个严重的犯罪,而不是村里或者家族内可以解决的大事。 严院长见村民们不肯说,心里有所怀疑,但看到棉袄下面还有血在滴下来,知道救人要紧,于是赶紧就领着众人,大家抬着毛小莲往手术室跑去。 陈棋就听到隔壁清创手术室门被呯一下打开,听得出有很多人进来了。 “小陈,快,有急诊。” 陈棋已经做完了大部门手术,剩下的缝线就让常喜华来做了,他自己起身来到了隔壁。 “病人怎么了?” 陈棋一问,换来的是一阵沉默,只有一个妇女不好意思地说道:“她,她下身大出血了。” 陈棋看到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跟严院长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事情估计不会简单。 当被子被打开的时候,展出在大家面前,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毛小莲的下身,从因道口(因通阴)一直到肛门处全都被撕裂了,皮开肉绽,鲜血还在时不时冒出来,不知道是伤口的血,还是来自音道里面的血。 陈棋一看,血压一下子上升了。 正文 第212章 是否要违规救人 陈棋怒了:“艹他妈,这不是普通外伤,这是强女干导致的,这么小的小姑娘,哪个畜生下得了手?” 解英站在旁边也忍不住大骂起来:“是谁干的?还是不是人?禽兽不如!” 几个妇女们一看也是与心不忍,纷纷转过头去:“大夫,你别问了,赶紧治病吧,这是个没爹没娘的可怜姑娘,你们尽力吧。” 毛小莲这时候脸色很苍白,意识都有点不清了,非常危急。 陈棋深吸一口气,马上医嘱道: “马上测血压、脉搏和体温,开放两根静脉通道,现在需要紧急扩容,我马上进行急诊手术。” 陈棋有点紧张,因为这种大出血最好的治疗方法其实是输血,可是黄坛这个条件肯定是做不到了,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缝合止血。 搞不好今天就是一条人命了。 严院长的脸色也是铁青着,他做为一个“老山里人”马上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山里这种事情也经常发生,荒效野外小树林玉米地里…… 最后往往都是村里面协商解决,不了了之,只要没人去告,最后犯罪分子也不用去坐牢。 陈棋消完毒后,马上进行探伤。 扩因器一用,他现在确定了,这个小姑娘的处n膜呈现的是新鲜撕裂伤,而且里面还有明显是男性的液体。 陈棋气得手都有点发抖了,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法制社会的标准,对于这种对未成年少女的犯罪行为,那就是三个字: 零容忍。 陈棋先是将男性液体保留了下来,这是最好的证据,哪怕现在没有检测能力,等将来dna普及的时候还是有用的。 接着他开始逐层进行缝合。 缝合的难度还是很大的,因为连肛门都被撕裂了,而且撕裂比较严重,损伤到括约肌,可见当时犯罪分子在实施犯罪的时候,是多么粗暴,多么变态。 就在陈棋全神贯注做手术的时候,时刻在监测生命体征的金琳大喊起来: “陈医生,坏了,病人的血压一直在下降,怎么办?” 陈棋知道这是失血性休克的典型表现,血压一直下降,意识不清,说明毛小莲的失血量已经超过她总血量的20以上,有可能更多,这对一个儿童来说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了。 光是补液肯定已经不行了,必须输血。 可是黄坛镇离越中城区开车来回需要差不多八个小时,等血送到,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办?” 摆在陈棋面前可供选择的道路只有一条了,那就是违规输血了。 “解英,你马上让血验室给病人做血型,严院长,你去问问外面的家属,有没有能做主的?” 陈棋只能冒险了,就是不经过任何检测和处理,直接抽取同种血型的鲜血,也不管有没有传染病或者rh血型、、白细胞抗原等等因素,直接输给毛小莲。 这样做无疑是非常冒险的,尤其这个国家还是乙肝大国,十个人里面有一个是阳性。 如果到时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血液输进去,完全可能出现凝集反应的风险危及生命。 这方法肯定是冒险的,也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这是违规,甚至是违法操作,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可能会导致病人死亡。 但是如果不能马上给毛小莲输血,病人持续大量失血,没有外来血液供应,生命中枢会因为缺血缺氧,那就肯定会导致患者死亡。 一种是可能死亡,一种是铁定死亡。 这应该不是一道选择题,陈棋要救人,选择的是冒险直接输血。 说实话,如果陈棋没有重生,还在2022年,他绝对不会这么干,因为到时不管病人有没有救活,最后的法律责任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医生能承担的。 到时做了好事,却会被医院开除、检察院起诉、甚至病人家属也不会见你情。 打个比方,2022年,陈棋在没有任何检测,也没有从中心血库申请用血,而是直接从正常人身上抽血,紧急输血的话,会产生以下后果: 人救活了,病人感染上艾滋,医院赔钱,他陈棋开除。 人救活了,病人感染上乙肝,医院赔钱,他陈棋开除。 人救活了,病人出现输血反应,医院赔钱,他陈棋开除。 人没救活,病人死了,医院赔钱,陈棋坐牢。 但如果陈棋不冒险,在没有血源,不能提供供血的紧急情况下,没给病人输血,最后人没救活,病人挂了。 医院: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陈棋:赶紧补全所有病历,准备迎接可能的官司,但他个人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所以如果在前世,陈棋的选择绝对不会是冒险输血,铁定会选择保全自己,毕竟自己几十年读书不容易,可不能因为一桩医疗事故而被吊销执照,甚至还会坐牢。 这就是现代医院里面经常会发生的一些矛盾之处,“可救”与“可不救”之间,医生往往会选择保守的治疗文桉。 如果哪个医生采取激进的治疗方桉救人,明明是好心,结局往往都是很惨,这是无数医生的血泪得出的经验,就是这么无奈。 说到19八2年的黄坛卫生院,如果现在直接给毛小莲输血,可能产生以下反应: 1大规模溶血:全身炎症反应,全身器官衰竭,痛不欲生。 2小规模溶血:比上面差一些,肾衰也跑不了,半死不活。 3没事。 陈棋其实赌的是一个概率,只要是同型血输入,这个“没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关键是现在只有19八2年,相关的法律都不是那么严格,就算他陈棋赌输了,小姑娘没了,那至少他还不用面临开除或者坐牢的风险。 所以陈棋决定拼了,在拼之前,他还是要请示一下院长的,反正这年头讲究一个“集体决定,服从领导。” “院长,病人血压持续下降,快撑不住了,再不输血哪怕手术做再好也只有死路一条,我现在建议马上寻找合适的血液,直接对她进行输血,但这有一定的风险,你看怎么办?” 严院长刚从手术室外面进来,听到陈棋的话愣了一下: “不输血,死亡的可能性有多大?” “9成!” 严院长没说话,显然也在思考,最后坚定地说道: “那我们就冒险试试吧,刚刚我去问过外面的村民,毛小莲的爹娘没了,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显然是拿不了主意的,既然情况危急,我就拍这个板了,输血上!” 陈棋一听,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这个老院长,有担当。 血型检测马上出来了,解英跑进来喊道:“陈医生,患者是a型血。” 陈棋一听就放下心来,a型血是最多的一种血型,他自己就是a型血,完全可以给毛小莲输血。 “好,先抽我的血,我……” 严院长一抬手制止了陈棋:“你管自己手术,万一抽血后身体虚弱,你怎么抢救?我们卫生院里a型血有好几个,我去动员。” 陈棋心里真的有点感动了,有这么一个有担当,处处替职工着想的院长,真是他人生的一大幸事。 再想想卫校的蒋光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直接体现出来了。 很快,一袋新鲜血液送进了手术室,解英直接给挂了上去,同时继续严密手工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 陈棋则继续忙着手术,不能上面在输血,下面一直在流血,那样病人还是一个死。少出血就能少输血,病人也能更安全。 卫生院这边全院动员,忙开了,外面围观的人又是人山人海,估计这事瞒不了多久。 九岩村马家老祠堂,现在名义上是村里的粮库。 村长马华东正指挥着一群青壮年对马癞子拳打脚踢,村民们对他也是恨之入骨了,一个个下手黑着呢。 马癞子的惨叫声不断传出,气得马华东破口大骂: “给我打,打死这个坏种,马家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马华东旁边围了一群老头,显然都是族里面说话有份量的老人,大家现在得就这事拿出一个章程来。 “大伯,这事我这个当村长的也瞒不住,人都送卫生院去了,卫生院肯定会报警的,到时马癞子就会被公安的同志抓走,我管不了,让他去死。” 一个老头有点为难,耐心劝道: “华东啊,这事你不能不管,阿车尽管不争气,但也是我们马家人,如果我们马家出了一个枪毙犯,或者劳改犯,不但是我们马家丢脸,也是我们九岩村丢脸啊,以后在十里八乡怎么抬得起头来?” 山里人最重面子,面子比天大。 而且山里人的规矩,就是有事尽量私下协商解决,哪怕是村与村之间打群架,就算打死人了也是不报官的。 这谁家要是出了一个进监狱,或者死刑犯,那真是丢脸丢大发的事情。 这也是马癞子能一直在村里偷鸡摸狗的主要原因, 当然今天的事情是触犯法律底线了,是零容忍的事情,可是在这群农村老头,或者封建族长眼里,这事算得了什么? 不就是糟蹋了一个姑娘,而且还是没爹没娘的小孩,那就赔钱喽,对方还能怎么滴? 正文 第213章 这个没道理 马华东不是很想保这个癞子,对他这个村长来说,村里有这样的人就是麻烦制造者。 以前马癞子敢偷鸡摸狗,今天还敢去糟蹋人家姑娘,谁敢保证以后他不敢去杀人?还不如直接让政府带走关起来省心。 但他虽然是村长,却不是族长,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老头们的老古板思想也不是他能改变的。 果然,另一个老头也附和了: “是啊,华东,你要打他一顿,这个我们没意见,但你说要抓去见官,这个没道理,何况你也姓马。” 马华东无奈地说道:“阿公,现在不是我要抓去报官,而是外人会报官,到时派出所肯定上门来抓人,我能不交人?” 几个老头一想也是,于是头碰头继续商量着。 马华东则是继续对着满地打滚的马癞子骂道: “打,给我狠狠打,这个无法无天的败家玩意儿,要不是现在是新社会了,老子把你打死埋后山上,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几个老头商量了半天,纷纷点头,显然有了主意。 “华东,我们商量过了,毛家的小女孩也是可怜,没爹没娘的,等老太太没了就彻底成了孤儿,要不这样,阿车不是也没娶媳妇嘛,要不直接将毛小莲许给阿车?这样就是夫妻矛盾了,政府也管不着!” 马华东嘴巴张得老大,一股气堵在胸口: “阿公,毛小莲才12岁啊,马癞子都42岁了,怎么能配夫妻?” 几个老头都不以为意: “12岁怎么了?当年你阿婆嫁给我的时候,也不过是13岁嘛,再说了,咱们又不领证,只是先把名份定下来,算是未过门的媳妇,等毛小莲再长大几岁再嫁过去,这不是两全齐美嘛?” “就是,这样毛小莲也有个依靠了,女人嘛,总是要靠男人的!” “我看这个办法好!” 七个老头七嘴八舌说开了,觉得自己想出来的办法简直就是两全其美,一个个都是得意洋洋。 祠堂里打人的几个年轻人都惊讶地看着村长,只有马癞子听了哈哈大笑: “阿公这办法好,老子就娶了毛小莲了,哈哈,想不到糟蹋姑娘,还能糟蹋出一个媳妇来!” 马华东气得脸通红:“都他妈给我打,没吃饭呀,给我狠狠打! !” 一个壮小伙气不过,对着马癞子的裤档就是狠狠一脚。 只见马癞子瞬间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然后捂着下身痛得满地打滚,这回,可是踢到要紧关头了。 但现场所有人都没一个同情他的,马华东村长对着马癞子就是吐了一口痰: “呸,便宜你个畜生了!” 黄坛卫生院里。 陈棋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了缝合手术,血止住了,也算是菩萨保佑,毛小莲没有出现输血反应,人也慢慢清醒过来了。 但她就是一直在默默流泪,看得卢小慧几个女的也是眼泪汪汪,大声咒骂着那个犯罪的畜生。 陈棋心里憋着一肚子火,一做完手术就扔下了手套就算外走。 严院长急着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派出所,报桉,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黄坛派出所 民警姚光荣一听就火大了: “妈了个巴子,马癞子简直无法无天了,陈棋你放心,我现在就去九岩村,今天肯定把人抓来,找机会直接送平水刑场去打靶子!” 姚光荣跟陈棋经常在一起去招待所吃晚饭,跟宋大海一群人早就混熟了。 陈棋这下放心了:“行,有你这句话就好,证据我都保留着,随时可以提供。” 姚光荣也不多说什么,骑上自行车,带上两个联防队员一起就往九岩村赶去。 马癞子是黄坛区有名的乡村二流子,平时小错不断,不过好歹没犯过大错,所以派出所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今天他直接侵犯一个未成年少女,触碰了法律的底线。 姚光荣也是山里人,自然有一股暴脾气,哪里会轻易饶了马癞子?所以陈棋挺放心。 结果等到傍晚,马癞子是被送到镇上了,却不是进派出所,而是直接送进了卫生院,同来的,还有九岩村的一干村民。 这时候黄坛镇上因为九岩村发生的丑事,早就是围满了人,大家对于毛小莲的遭遇普通同情万分,对于马癞子这个畜生大家都是恨得咬牙切齿。 所以当马癞子躺在拖拉机上,被送到卫生院来的时候,旁边的围观的人都怒了。 这什么烂菜叶、路边的牛屎、甚至石头什么的全身拖拉机车斗里扔过去,吓得九岩村的村民们连连阻止。 不少人直接破口大骂: “d,你们九岩村的人有没有良心?还要保护这样的畜生?” “就是,今天就要打死这个王八蛋,你们九岩村出了这种丑事还想包庇吗?” “这么小的一个女娃娃,马癞子你个畜生也下得了手?还把人送进医院抢救,你是不是人?九岩村就出这样的流氓坏分子?” “打倒九岩村! !” “打倒马癞子! !” 马华东村长闭着眼睛一声叹息,他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他也有一腔热血,可是没办法,为了九岩村的名誉,为了马家的面子,他只能按叔公们的意思来办。 “大家静一静!” 马华东站上了拖拉机,对着围观的人群喊道: “大家都误会了,马癞子是准备娶毛小莲的,这个事情我们村里都知道的,他们本来就是两口子。马癞子错就错在太心急了,人家姑娘才12岁他就迫不及待了。 这不,马癞子已经被我们打了一顿,瞧,现在还半死不活准备抢救呢,而且他也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但这事情归根到底是他们两口子的家务事,绝对扯不上犯罪,更不是强女干!”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按山里人的风俗,如果两人有婚约,那么发生了关系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哪怕姑娘小了一点,好像的确是人家的家务事,外人也管不着吧? 马华东村长的一番话,很快平息了围观人群的怒火。 虽然也有骂骂咧咧,骂马癞子不是人,但说来说去,那是未过门的媳妇,跟犯罪是搭上线的。 别说八2年还没有未满14周岁少女被那啥,无论本人是否愿意都算强女干的法律。 哪怕有,在这个毫无法律意识的小山村,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山里面可还是有童养媳的,未成年结婚似乎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流,20岁未嫁人就算是老姑娘了。 也不得不说,九岩村的几个老头还是有本事的,善于玩弄“游戏规则”,这个大漏洞被他们找到了,马癞子似乎也能保下来了。 最关键的是,九岩村马家的面子保住了。 陈棋在医院门口一听就火大了,一把拉住姚光荣的衣领就骂娘了: “姓姚的,你还是不是人民警察?你就眼睁睁放跑犯罪分子?不但不抓人,还要送医?” 姚光荣也是满腹委屈: “nnd,哪里是我不想抓人,我赶到九岩村的时候,刚想抓人,结果村干部们就说毛小莲和那个马癞子有婚约的,两人以后是要结婚的,这怎么抓人?” “毛小莲没有满14周岁呀大哥,这样都不抓,你对得起你身上的警服嘛你!” 姚光荣也火了:“人家有婚约,不管几岁都没用,法律又没规定一定要几岁才能发生关系!” “呃?” 陈棋反应过来了,敢情未满14周岁,不管是不是自愿都算强女干的刑法规定,在八2年还没有实施?这样算来马癞子就不算是犯罪了? 陈棋的眼睛都要冒火了。 就在他愤愤不平的时候,马华东来到了他的面前: “陈大夫,你好,我是九岩村的村长马华东,要麻烦你了,我们村的马阿车同志不是刚犯了错误嘛,被我们打了一顿,好像打得有点过火了,你看能不能治一下。” 陈棋正火大呢,现在让他给犯罪分子治病? “不好意思马村长,我现在下班了,而且有急事要出门一趟,病人我处理不了。” 一听陈棋回绝,马华东哪里还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呀,那一脚踢中了马癞子的要害,这个马癞子已经嚎叫了半天了。 真要死人了,到时踢人的小伙子就麻烦了,不但马家的兄弟饶不了他,连派出所都要抓人了。 于是马华东不得不赔着笑脸:“陈大夫,我知道这个马癞子不是人,但你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呀。” 陈棋刚要继续回绝,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你说马癞子伤在了哪里?” “估计是肋骨有几根踢断了,其他都是皮外伤,关键在于他的下身被踢了一脚,当时就不行了。” 下身?老二那儿? 陈棋豪爽地大手一挥:“把马癞子抬进手术室,我仔细检查检查。” 姚光荣是警察,对于陈棋态度的前后变化有天然的敏感,心想这小子肯定要出幺蛾子了,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他现在也巴不得马癞子去死。 正文 第一个公公 马村长一听陈棋愿意救人,心头一松连声感谢: “谢谢陈大夫了,谢谢陈大夫了。” 九岩村的人齐齐出力,把还在拖拉机上干嚎的马癞子抬进了手术室里,这时候严院长也赶来了。 陈棋从头到脚给马癞子检查了一遍,当看到肿成一个小皮球似的那啥,是男人看了都会倒吸一口冷气。 陈棋拿手指戳了几下,痛得马癞子啊哟哟一阵叫唤。 陈棋心里有底了,这就是单纯性的水肿,消消炎,过几天肿退了就好了,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这时候手术室里除了助手常喜华外,还有严院长、派出所姚光荣、以及九岩村的村长马华东、马癞子的大哥马阿水。 陈棋咂咂嘴,非常惋惜地说道: “哎哟,麻烦了,你们也看到了,病人已经痛不欲生,下面已经坏死成了这样子,说明里面坏菜了,最主要问题出在尽所上,给你们解释一下,这是悬吊dan的圆索状结构, 主要功能是为dan提供血液供应、淋巴回流和神经支配。当它因为外伤发生扭曲或扭转时,里面的血管就会受到压迫,无法向dan供血,致使dan缺血、坏死。 如果这时候不处理,那就会发生全身感染,到时人体所有的器官都会因为炎症而衰竭,那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了,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的事情。” 嘶~~~~ 手术室里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齐齐看向马癞子下面,一个个都表情惊恐。 其实陈棋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但也不是完全胡说,只是把可能发生的后果说得更严重了一点而己,因为,他要直接阉了这个畜生。 但这个念头,打死他都不会说出来的。 马村长一听,除了惊讶也没有什么表情了,马癞子死不死,与他有什么关系? 而马癞子的大哥马阿水的心也是冰冷的,家里因为这个畜生搞得名声都臭了,害得他家里的子女婚嫁都困难,他也恨不得这个弟弟早点死。 姚光荣有点疑惑地看了看陈棋,但他理智地决定闭嘴。 只有严院长是从医生的角度,非常严肃地问道:“小陈,那接下来怎么治疗?” 陈棋轻咳了几声: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去掉两颗已经完全坏死的dan,这样才可能保住他一条命。” 马华东和马阿水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严院长一听异常着急: “看来病情非常紧急呀,这一不好就是一条人命,你们家属拿拿意见,如果同意就签字咱们好手术,不同意你们拉回去等死吧。”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马阿水,他是马癞子的亲大哥,是家属,有签字资格。 马阿水看了一眼正在嚎丧的弟弟,也是一声叹息: “那就麻烦陈大夫了,骟了吧,救命要紧。” 马癞子一听就急了:“不要,不要,没了那东西,还是男人吗?救命啊~~~” 可是谁管他? 马癞子求了半天发现没人救他,马上剧烈的反抗了,想逃出手术室。 陈棋会让他逃走?逃走继续去祸害乡里? “快快,大家帮忙按住,病人情绪激动,根本无法麻醉,如果不及时手术,越拖一分钟危险就增加一分,到时神仙都难救了。” 马华东和马阿水一听急得满头大汗,赶紧上来按住手术床上的马癞子。 姚光荣力气最大,一把压住马癞子的上半身,严院长则是死死固定住了他的头部。 陈棋还在指挥呢:“把病人侧过来,对,脊椎要完全暴露出来,好,你们要抓紧了,我要开始麻醉了。” 马癞子还在激烈的反抗,但是由于他之前被打了一顿,又因为下面被踢剧痛了半天,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怎么也挣脱不了四个大男人的按压。 可嘴里还在疯狂嚎叫:“我不要骟,我不要骟啊,我不要做公公啊~~~~” 马癞子这的哀嚎声瞬间就响整个卫生院,这让等候在外面瞧热闹的乡民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了?你听到说要骟什么了吗?” “好像是说没了那啥要变公公?那肯定是要被骟了喽。” “噢哟,骟了那玩意儿,那以后他还是男人吗?” “呸,骟了活该,便宜这个畜生了!” “就是,火起来就应该打死那个坏分子。” 病房里的毛小莲远远听到了马癞子的喊叫声,也吓得直流泪,用被子死死捂住头,这让陪护的王阿娣和吕佳音连连安慰她: “别怕别怕,有阿姨在,那畜生不敢来。” “就是,那畜生敢来,看老娘不打死他!” 一小时后,陈棋做完了手术,将下面骟除干净了,看着碗盘里两颗dan,陈棋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 “好了,病人手术已经结束了,现在抬到病房里去吧。” 常喜华赶紧报告:“陈大夫,现在病房都满了,连临时的病房也住满了人。” 严院长脸一板: “胡闹,病人都手术好了,难道让他抬回家去?赶紧把靠北边的走廊收拾出来,临时安置一下,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服务。” 常喜华动了动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靠北的走廊?那就是在厕所旁边,现在的厕所又不是后世,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粪坑,臭得要死,这怎么安置病人? 陈棋看到常喜华又要开口了,赶紧抢先一步说道: “院长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病人可不能等,早点安置,早点可以消炎输液,快去!” 常喜华连连点头:“嗳,好咧,那家属跟我一起去吧。” 马华东和马阿水将病人马癞子抬到担架上,然后在常喜华的带领下往“走廊病房”走去,这时候两人有点反应过来了。 马阿水悄悄拉住了村长马华东: “东哥,我觉得不对呀,咱这就轻易签字同意骟了阿车的dan?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呀,他以后可就没男人这功能了。” 马华东看着病床上躺尸一样的马癞子,恨恨低声骂道: “骟了好,那些公猪骟了,性格都会变温顺,现在癞子没了dan,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整天闯祸了,今天可以祸害毛小莲,指不定明天会祸害谁呢,骟了好,一了百了。” 换了别的兄弟这时候肯定要闹了,但马阿水对自家弟弟也是绝望透顶了,哪怕事情透着邪性,他也不想多管了。 说实话,哪怕现在弟弟死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手术室里,姚光荣满脸怀疑地看着陈棋,他是警察,第六感觉更灵敏, 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拍了拍陈棋的肩膀:“陈棋,手术做得很漂亮啊。” 陈棋还在收拾手术器械呢,心情早就恢复,也是嘿嘿一笑:“那是,我可是黄坛第一刀,什么手术搞不定?” 姚光荣又拿眼睛看了看碗盘上骟下来的两颗dan,就觉得自己菊花一紧,赶紧闪出了手术室。 这时候手术室里就剩下了陈棋和严院长,两人都在仔细收拾手术器械和无菌布之类的东西。 每一样手术物资对黄坛卫生院来说都是很宝贵的,要重复再重复利用,卫生院每个人都是像宝贝一样去清洗消毒。 “小陈!” “嗳,院长,咋了?” “今天你做得好!” “啊?我……” 严院长摇摇头:“我什么我,我就是单纯夸你手术做得好。” 陈棋愣愣看着眼前的小老头,心里明白了,原来这老头什么都看出来了,怪不得刚刚一直急着催着赶紧手术,根本不给马家人思考的机会。 原来唱了一出双簧。 严院长和陈棋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是嘿嘿嘿奸笑起来。 这时候卫生院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听说马癞子因为意外受伤,导致下面的dan被割了,这消息像炸弹一样在黄坛镇被炸响了。 这可是黄坛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八卦。 以前是听说过封建社会有太监存在,是要去势的,现在黄坛镇第一个公公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还不像看西洋镜一样来瞧热闹啊? 随后几天里,来卫生院看马癞子的人简直比动物园参观大熊猫还多。 马癞子的病房是在走廊上,厕所门口,躲都没地方躲,然后一大群老百姓在外面围着一圈。 不但围着,老百姓还刺激他: “哎,癞子,让我们瞧瞧,下面长啥样了?” “应该都没了吧?一刀骟光光?” “噢哟,那以后怎么撒尿?” “听说太监会变得跟女人一样,声音也会变,那以后马癞子岂不是变娘们了?” “娘们好,到时九岩村还能风风光光把他嫁出去。” 哈哈哈~~~~~~ 照顾马癞子的九岩村村民们都逃光了,连他亲大哥也跑了,实在是丢不起这人了。 马癞子现在躺在床上,两眼看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远处陈棋宿舍改造的临时病房里,吕护士和王阿娣一边给毛阿莲说这八卦,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毛阿莲满脑子问号,为什么几个阿姨都说陈医生替她报了仇? ------题外话------ 这章修改八百遍了,放出来真不容易,说我内容太色情,汗。 正文 第214章 夸大病情真切蛋 马村长一听陈棋愿意救人,心头一松连声感谢: “谢谢陈大夫了,谢谢陈大夫了。” 九岩村的人齐齐出力,把还在拖拉机上干嚎的马癞子抬进了手术室里,这时候严院长也赶来了。 陈棋从头到脚给马癞子检查了一遍,当看到他那玩意儿肿成一个小皮球似的,是男人看了都会倒吸一口冷气。 陈棋拿手指戳了几下,痛得马癞子啊哟哟一阵叫唤。 陈棋心里有底了,这就是单纯性的水肿,消消炎,过几天肿退了就好了,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这时候手术室里除了助手常喜华外,还有严院长、派出所姚光荣、以及九岩村的村长马华东、马癞子的大哥马阿水。 陈棋咂咂嘴,非常惋惜地说道: “哎哟,麻烦了,你们也看到了,病人已经痛不欲生,下面已经肿胀成了这样子,说明里面坏菜了,最主要问题出在j索上,给你们解释一下,j索是悬吊‘高完’的圆索状结构, 主要功能是为‘高完’、附高、输j管等提供血液供应、淋巴回流和神经支配。当j索因为外伤发生扭曲或扭转时,j索内的血管就会受到压迫,无法向‘高完’供血,致使‘高完’缺血、坏死。 如果这时候不处理,那就会发生全身感染,到时人体所有的器官都会因为炎症而衰竭,那最后只有死路一条了,死亡率几乎是百分百的事情。” 嘶~~~~ 手术室里的众人都吓了一大跳,齐齐看向马癞子那玩意儿,一个个都表情惊恐。 其实陈棋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但也不是完全胡说,只是把可能发生的后果说得更严重了一点而己,因为,他要直接阉了这个畜生。 但这个念头,打死他都不会说出来的。 马村长一听,除了惊讶也没有什么表情了,马癞子死不死,与他有什么关系? 而马癞子的大哥马阿水的心也是冰冷的,家里因为这个畜生搞得名声都臭了,害得他家里的子女婚嫁都困难,他也恨不得这个弟弟早点死。 姚光荣有点疑惑地看了看陈棋,但他理智地决定闭嘴。 只有严院长是从医生的角度,非常严肃地问道:“小陈,那接下来怎么治疗?” 陈棋轻咳了几声: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要切掉两颗旦,同时,也将坏死扭转的j索也一并去除,这样才可能保住他一条命。” 马华东和马阿水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严院长一听异常着急: “老话说得好,‘命’与‘命更子’哪个更重要,你们家属拿拿意见,如果同意就签字咱们好手术,不同意你们拉回去等死吧。”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马阿水,他是马癞子的亲大哥,是家属,有签字资格。 马阿水看了一眼正在嚎丧的弟弟,也是一声叹息: “那就麻烦陈大夫了,切了吧,救命要紧。” 马癞子一听就急了:“不要,不要切掉,切掉还是男人吗?救命啊~~~” 可是谁管他? 马癞子求了半天发现没人救他,马上剧烈的反抗了,想逃出手术室。 陈棋会让他逃走?逃走继续去祸害乡里?继续祸害人家未成年少女? “快快,大家帮忙按住,病人情绪激动,根本无法麻醉,如果不及时手术,越拖一分危险就增加一分。” 马华东和马阿水一听急得满头大汗,赶紧上来按住手术床上的马癞子。 姚光荣力气最大,一把压住马癞子的上半身,严院长则是死死固定住了他的头部。 陈棋还在指挥呢:“把病人侧过来,对,脊椎要完全暴露出来,好,你们要抓紧了,我要开始麻醉了。” 马癞子还在激烈的反抗,但是由于他之前被打了一顿,又因为下身被踢剧痛了半天,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怎么也挣脱不了四个大男人的按压。 可嘴里还在疯狂嚎叫:“我不要切,我不要切啊,我不要做太监啊~~~~” 马癞子这的哀嚎声瞬间就响整个卫生院,这让等候在外面瞧热闹的乡民们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怎么了?你听到说要切什么了吗?” “好像是说切了要变太监,那肯定是切下面的两颗旦喽。” “噢哟,切了那玩意儿,那以后他还是男人吗?” “呸,切了活该,便宜这个畜生了!” 病房里的毛小莲远远听到了马癞子的喊叫声,也吓得直流泪,用被子死死捂住头,这让陪护的王阿娣和吕佳音连连安慰她: “别怕别怕,有阿姨在,那畜生不敢来。” “就是,那畜生敢来,看老娘不打死他!” 一小时后,陈棋做完了手术,将下面的两颗玩意儿切除干净了,看着碗盘里两颗旦,陈棋就觉得自己浑身都舒坦了。 “好了,病人手术已经结束了,现在抬到病房里去吧。” 常喜华赶紧报告:“陈大夫,现在病房都满了,连临时的病房也住满了人。” 严院长脸一板: “胡闹,病人都手术好了,难道让他抬回家去?赶紧把靠北边的走廊收拾出来,临时安置一下,你们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服务。” 常喜华动了动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靠北的走廊?那就是在厕所旁边,现在的厕所又不是后世,那就是一个巨大的粪坑,臭得要死,这怎么安置病人? 陈棋看到常喜华又要开口了,赶紧抢先一步说道: “院长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病人可不能等,早点安置,早点可以消炎输液,快去!” 常喜华连连点头:“嗳,好咧,那家属跟我一起去吧。” 马华东和马阿水将病人马癞子抬到担架上,然后在常喜华的带领下往“走廊病房”走去,这时候两人有点反应过来了。 马阿水悄悄拉住了村长马华东: “东哥,我觉得不对呀,咱这就轻易签字同意切了阿车的旦?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呀,他以后可就没男人这功能了。” 马华东看着病床上躺尸一样的马癞子,恨恨低声骂道: “切了好,那些公猪切了旦,性格都会变温顺,现在癞子没了旦,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整天闯祸了,今天可以祸害毛小莲,指不定明天会祸害谁呢,切了好,一了百了。” 换了别的兄弟这时候肯定要闹了,但马阿水对自家弟弟也是绝望透顶了,哪怕事情透着邪性,他也不想多管了。 说实话,哪怕现在弟弟死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手术室里,姚光荣满脸怀疑地看着陈棋,他是警察,第六感觉更灵敏, 只见他似笑非笑地拍了拍陈棋的肩膀:“陈棋,手术做得很漂亮啊。” 陈棋还在收拾手术器械呢,心情早就恢复,也是嘿嘿一笑:“那是,我可是黄坛第一刀,什么手术搞不定?” 姚光荣又拿眼睛看了看碗盘上切下来的两颗旦,就觉得自己菊花一紧,赶紧闪出了手术室。 这时候手术室里就剩下了陈棋和严院长,两人都在仔细收拾手术器械和无菌布之类的东西。 每一样手术物资对黄坛卫生院来说都是很宝贵的,要重复再重复利用,卫生院每个人都是像宝贝一样去清洗消毒。 “小陈!” “嗳,院长,咋了?” “今天你做得好!” “啊?我……” 严院长摇摇头:“我什么我,我就是单纯夸你手术做得好。” 陈棋愣愣看着眼前的小老头,心里明白了,原来这老头什么都看出来了,怪不得刚刚一直急着催着赶紧手术,根本不给马家人思考的机会。 原来唱了一出双簧。 严院长和陈棋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是嘿嘿嘿奸笑起来。 这时候卫生院外面已经闹翻了天,听说马癞子因为意外受伤,导致下面的旦被割了,这消息像炸弹一样在黄坛镇被炸响了。 这可是黄坛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八卦。 以前是听说过封建社会有太监存在,是要去势的,现在黄坛镇第一个太监就这么活生生出现在所有人面前,那还不像看西洋镜一样来瞧热闹啊? 随后几天里,来卫生院看马癞子的人简直比动物园参观大熊猫还多。 马癞子的病房是在走廊上,厕所门口,躲都没地方躲,然后一大群老百姓在外面围着一圈。 不但围着,老百姓还刺激他: “哎,癞子,把裤子tu了让我们瞧瞧,下面长啥样了?” “应该都没了吧?一刀切光光?” “噢哟,那以后怎么撒尿?” “听说太监会变得跟女人一样,声音也会变,那以后马癞子岂不是变娘们了?” “娘们好,到时九岩村还能风风光光把他嫁出去。” 哈哈哈~~~~~~ 照顾马癞子的九岩村村民们都逃光了,连他亲大哥也跑了,实在是丢不起这人了。 马癞子现在躺在床上,两眼看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远处陈棋宿舍改造的临时病房里,吕护士和王阿娣一边给毛阿莲说这八卦,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毛阿莲满脑子问号,为什么几个阿姨都说陈医生替她报了仇? 正文 第215章 卫生院发工资日 11月15日。 黄坛卫生院,门诊诊室兼院长办公室里。 严院长坐在书桌边上,抽着烟一言不发,旁边的黄会计则拿着算盘在做最后的计算。 算盘拨珠时那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美妙的音乐钻入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耳朵里是那么地动人,甚至连头顶15瓦的电灯都显得那么光彩夺目。 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每个人都翘首以盼。 其实这已经比正常的发薪日晚了半个月,这是严院长特意交待的。 因为他实在心里没底,第一个月就把钱发完了,他怕后来没病人可咋整,所以多观察了半个月。 今天严院长终于让大伙儿在晚饭后回医院开个短会,顺便发工资。 这下好了,谁还有心思吃饭呀,急忙回家扒了一口饭,然后早早就在医院里等着了。 黄会计算了半天,这才将盘算珠子归好,然后将工资单交给了严院长。 下面坐着十多位卫生院的职工,目光全部跟着那张工资单移来移去,仿佛这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刀人民币。 严院长戴上老花镜看了一下,点点头,轻咳了几声。 大伙儿知道肉戏来了,立马都坐直了。 “同志们,晚上开个短会,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是发工资,一个是关于扩建外科住院部的事情。我看你们的表情就知道如果我不发钱,你们是没心思开会的,行,咱们先发工资。” 哗啦啦,十多个职工都自发鼓起掌来,一个个都表情兴奋。 严院长轻笑了一下: “哟,以前每次发工资,个个都板着脸给我看,仿佛我欠了你们多少钱似的,今儿个怎么都这么开心?吃错药啦?” 王阿娣也是嘿嘿一笑: “以前发工资,咱们干死干活的都只能拿一半钱,当然不开心啦,现在不一样,瞧这外科红红火火的,想必院长也一定不会亏待我们不是?” “对啊,咱们终于也能像城里医生一样,拿到实数啦。” “我们终于苦出头了。” 看着职工们七嘴八舌的,严院长其实心里很开心,他又何曾不知道职工们的苦?当初也不是他不发钱,实在是没钱。 现在好了,从职工到他这个院长,所有人都扬眉吐气了,这气氛比过年还热烈。 吕护士也在起哄了:“院长,咱们这次能拿多少钱?你上回承诺的补贴有吗?” 严院长一拍工资条:“我说话算话,咱们有钱了,当然要发,不光要发补贴,还要慢慢给大家的之前的工资都补全。” 哈哈哈~~~~ 办公室里又是一阵笑声,接着大家再次热烈鼓掌。 陈棋坐在一边,脸上同样笑吟吟的,一个是为这些同事们高兴,另外一个,预示着他在黄坛卫生院终于站稳了脚跟。 千里之行,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 严院长又轻咳了几声,继续说道: “这次咱们能发钱,主要的功臣就是外科,以陈棋同志为首的外科团队圆满完成了既定目标,甚至还远远超过,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感谢我们的卫生院的大功臣!” 啪啪啪,陈棋带着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站起来,给大伙儿集体鞠了一躬。 严院长非常满意陈棋的谦虚,暗中点点头: “外科开业的第一个月,业务做到了7000元,这是创了黄坛卫生院的建院业务记录,关键是成本只有2000元,也就是说利润达到了5000元,嘿嘿。 另外我又额外观察11月份半个月的业务,发现并没有下降的趋势,这就代表了我们黄坛卫生院的外科设立成功了,而且是极大的成功,同时我们也是会嵇县第一个有手术室的卫生院!” 说完严院长自己带头鼓了掌来,这一天医院搞得跟开人代会似的。 “所以,从10月份起,我们以后每月足额发放工资,该多少就多少,一分不会再少大家了。另外,之前承诺的每个月30元的补贴,咱们也发。 还有,我之前答应过,给外科5人团队每月发500元的奖金,这次也会一并发掉,这个数额有点大,尤其是陈棋同志一人要拿300元,我再次问了下,同志们有没有意见?” 办公室里安静了一下。 之前说怎么发钱时大家还没感觉,现在真金白银放在桌上,这可就不是开玩笑了,大家心中难免会有小九九。 300元啊,卫生院的一个临时工一年的收入都不超过300元。 陈棋一个月档案工资是43元,加这300元的补贴,这个收入应该在越中卫生系统内是独一份的,恐怕连卫生局局长,越中人民医院的院长都没这么高。 别人不眼红是不可能的。 所以严院长必须把丑话再说一遍,然后形成一个集体决议,否则这钱就会成烫手山芋。 还是王阿娣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个人没意见,这钱都是靠小陈赚来的,没有他我们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出,做人要凭良心。” 吕护士也及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谁有意见,谁就是目光短浅,就是砸了我们所有人的饭碗,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平时沉默寡言的孟景山也说道:“我没意见。” 几个资格老的医生护士都没意见,而最年轻的4个医生护士还是了陈棋的人,剩下的医务工作者要么在医院没地位,要么是临时工,谁还敢有意见? 严院长非常满意,又放出一个炸弹: “这个月结余我,我先给大伙儿补半年的工资,等过年之前,咱们再补半年的工资,争取让大伙儿都能过上一个好年,好不好!” 大伙又齐齐喊了一声:好~~~ 接着一个个开始排队领钱了。 八2年发工资,都是发现金的,黄会计坐在办公桌前,看着工资单上的数目,一个个发过去。 等轮到陈棋的时候,陈棋想也没想,就一把塞到自己的裤袋里,开玩笑啊,这时候数钱,那不是刺激人嘛。 等发完钱,大伙儿继续开会,关于扩建住院部…… 晚上,陈棋将自己的铺盖拿出来,铺在了医生办公室的诊疗床上,自从他的宿舍也开辟成了临时病房,现在他每晚都睡在办公室里。 这张诊疗床不知道多少年了,躺上去翻个身都要咯吱咯吱摇晃半天,适合老汉推车。 可是陈棋没车推,他在昏暗的灯光下,正在给远方的女朋友写信。 告诉她自己现在一个月的收入是343元,告诉他最近碰到的几个奇葩病例,当然还有满纸的思念之情。 同一时间,兰丽娟却根本没有时间儿女情长,因为她还要争分夺秒做课题研究。 现在越中四院内科所有胃镜下取粘膜标本,兰丽娟一个人包了, 每次她都会将标本一分为二,一份是交给检验科做病理检测,一份是她自己在下班时间做课题研究,寻找粘膜上的找不明杆菌。 内科的医生们当然是乐观其成。 这年头的胃镜检查是很累人的,就是一根电子管,做胃镜的时候医生不是看屏幕,而是需要医生的眼睛看着电子管,跟拍单反似的,非常麻烦。 另外一个做胃镜的时候病人往往会引起不适发生呕吐,几乎是十个里面有九个会吐,所以这工作又很脏。 但兰丽娟不怕累也不怕脏,只要有胃镜检查她都会亲自上手,绝不喊累。 其他医生都觉得这是小年轻爱表现,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她在亲自取标本,亲自做实验。 可是一篇论文需要的数据不是几十上百例就行了,基础数据要求更多,起码要达到千人以上。 就越中四院这样的规模,要拿到上千份胃粘膜病例那起码要一两年以上的时间了,这就会超过陈棋所说的八4年界线。 于是陈棋和兰丽娟又想了一个办法,四院标本不够,人民医院够呀。 陈棋托了朱火炎的关系,让兰丽娟去人民医院,利用休息天和晚上时间去重新检查那些胃粘膜标本。 每天傍晚,兰丽娟都会坐上5路公交车,花1个小时的时间到人民医院站下车,然后在医院门口买两个包子当晚餐,开始争分夺秒去检验科做实验。 等半夜做完课题实验,再去鲁迅路陈棋家里睡觉。 咳咳,别想歪了,陈棋不在家,兰丽娟是跟她亲妹妹挤一张床的。 风雨无阻。 人民医院检验科病理实验室,兰丽娟这时候正在不停调查显微镜的视野,时不时还在笔记本上记着什么。 如果有人路过,还可以看到笔记本上不但有字,还有一些奇怪细菌的图案。 检验科的主任谢子意也是卫校毕业的,这时候还在加班,她对自己这个小学妹的研究精神很是钦佩,几乎是兰丽娟有什么要求她就帮忙提供什么,非常好说话。 这时候谢主任忙完手头的活,拿着一杯热水来到了兰丽娟的身边,看着笔记本下奇奇怪怪的“细菌”,脑子里出现很多问号。 “丽娟,你在观察什么?这是什么细菌吗?” 兰丽娟眼睛从显微镜上移开,赶紧站了起来: “谢老师,这是我跟我对象天马行空想出来课题,想看看到底有没有可能证实我们的猜想。” 正文 第216章 医院里面学阀多 谢子意突然八卦起来,忽略了课题这事,毕竟她不认为一个刚毕业工作的小医生能有什么突破性发展,反而对兰丽娟对象的事情很关注: “嗳,你对象是不是陈棋?” 兰丽娟眨眨眼,然后重重点了点头:“对,是他,谢老师也知道他?” “嗨,陈棋嘛,谁不知道?实习的时候在我们人民医院可威风了,当初老朱都要收他当徒弟了,后来咋没来咱们医院?听说被人给顶替了?” 兰丽娟不是那种爱八卦的女人,但现在老师在问了,她只能回答: “是被顶替了,还被整到黄坛卫生院去了。” 谢子意惋惜地说道: “咱们卫校好不容易出现这么个人才,还要被打压,唉,不过我觉得凭陈棋的本事,迟早能从山里调出来,你也别灰心。” 兰丽娟听了心里也高兴,外人夸奖自己的男朋友,她也与有荣焉。 “谢谢老师,我对他有信心,凭他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本事,想办的事情就一定能办成的。” 呵呵呵~~~~ 这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从门缝里探出一个人头: “丽娟!” “呀,大姐,你怎么来了?” 傻大姐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饭盒子: “你老是不吃晚饭,这怎么成?给,这是我特意给你带来的饭,还有汤在保温瓶里,赶紧来吃。” 兰丽娟赶紧站起来迎了上去:“大姐,麻烦你太不好意思了。” 这时候从傻大姐后面又跳出来一个女孩子:“姐,我也来了。” 小红自从来城里帮陈家做工后,气色也好了不少,对于这个弟弟未来的小姨子,傻大姐肯定是多有照顾的,而且大家是一桌吃饭的。 小红的工作也比较轻松,每天主要就是守着腊肉摊,有人来买了就称下重量收下钱。 不过山里孩子实诚,腊肉生意没顾客的时候,小红都会帮着傻大姐一起炸臭豆腐,傻大姐也特别喜欢这个小妹妹。 医院走廊里,兰丽娟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大姐和小妹的唠叨: “丽娟,你每天都在忙啥?忙得吃饭都没时间,要是被老二知道了,肯定要心疼了。” 兰丽娟嘿嘿一笑: “大姐,我在做一个研究,这个研究还是陈棋让我做的,如果成功了,将来陈棋从山里调出来就多一份把握了,所以我必须要争取时间,不能让别人抢先了。” “烟酒?成,只要是老二交待的事情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以后你别吃馒头了,晚饭我会帮你送过来的,饿瘦了可不行。” “那就谢谢大姐了,我不见外了。” “你这孩子,见什么外呀,咱们迟早都是一家人,行,你吃饭吧,到时把饭盒子带回来就成,小红,咱们先回家。” “大姐你慢走哈。” 兰丽娟站在走廊上,目送着大姐离去,心里也打定了主意,明天要跟科主任汇报一下,看能不能让医院以单位的名义做推荐。 19八2年,国内按资排辈的风气是很盛行的。 具体到医院里同样是如此,你说老医生水平高,占据了大多数门诊时间也可以理解,反正这年头还是吃大锅饭的时代,老医生愿意奉献这是好事。 年轻人要出头太难了,其实哪怕陈棋留在了越中人民医院,能做的手术级别也不会太高。 比如说一个高难度的胃癌胃大部切除术,哪里轮得到陈棋这种刚毕业的小医生来主刀?这都是要主任一级,或者高年资医生才有资格。 哪怕某些高年资医生的水平并不咋滴,但规矩就是规矩。 所以说陈棋去黄坛卫生院,在外科方面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爱看什么病人就怎么看,相对来说反而更自由,谁叫黄坛就他一个外科医生呢? 好,又说论文发表。 小医生,或者低年资的医生是没有这个权限去投稿的,哪怕你想法再多也不行。 首先写论文之前,得通过科室同意,再向医院申请课题,通过“医务科”或者“科教科”的初步审核,再让副院长签字,最后还要院长过目盖章。 任何一个关卡被拦住,比如带教老师、科主任、医教科科长、副院长、院长这几人当中有一人不同意,小医生的课题就成不了。 课题是啥?对基层医院的医生来说,课题就是钞票,可以往口袋里装的那种。 历年来,我国那么多家医院,设立那么多课题,花费了那么多钱,我国的医疗事业有哪些重大发现?重大突破?重大研究? 不是人人都像吴猛超教授,或者屠悠悠老太太那样给力的,把每一分课题费都用到了刀刃上。 正因为有利益,关系到钞票和前途,所以医院里面的课题都是被高年资医生垄断的,小医生只有打工的份。 那么像兰丽娟这样自费进行课题研究可不可以?不花医院的钱。 可以。 但你要发表,就需要有单位推送,这年头是不允许个人投稿的,否则医学期刊也不受理。 不过你要领导同意,帮你推送,很多时候都有一个前提,第一作者要写领导或带教导师的名字……咳咳…… 有时领导或老师看中你的课题,觉得大有前途,狠一点的直接把你踢出课题组,你连喊冤的地方都没有。 学术腐拜就是这么来的,以前有“军阀”,现在有“学阀”。 这也是陈棋当初跟兰丽娟说这个课题的时候,已经准备好可能会被人截胡,所以特意准备好了一个名额空出来,准备做妥协。 当然领导看不看得上你这个课题就是另一回事,人家看不上,也懒得署名,怕污了自己的名声,好不容易立起来的牌坊可不能倒! 兰丽娟上午查完房后,就敲响了科主任于川东的办公室门。 “进来,哟,小兰医生,有什么事吗?” 兰丽娟赶紧微笑着将自己手里的申请报告递了上去:“主任,我想申请一个课题,请您过目。” 于川东一边接过申请,一边还有点不解: “你是为明年的项目申请?小同志有想法很好嘛,呵呵,我看看先。” 其实于川东心里有点不喜,本来觉得这个小兰同志觉悟很高,科室的活都抢着干,连胃镜都一个人承包了,加班加点不怕辛苦。 搞了半天还是有点拎不清啊,这课题申请是你这个才工作几个月的小年轻能觊觎的? 越中四院的规模不大,业务一般,经费有限,往前少数几个课题,哪个不是院长科主任们的囊中之物,怎么可能分润出来给别人? 领导们都抢不过来呢。 于川东不露声色,想先看看这个课题内容。 如果真的是好项目,他也不介意“抢”过来,到时项目让这个小兰医生做,出成果了署名权是他,医院拨下来的经费是他个人的,何乐而不为呢? 结果于川东看了半天,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小兰,你要研究胃里面是不是存在一种细菌,怀疑某些胃病正是这种细菌引起?” 兰丽娟认真地点点头: “是的主任,我去查过资料,国外早就有科学家在怀疑胃里面存在一些不明细菌,现在各国都在抢先研究,如果我们国家率先一步研究出结果来,那就是填补了世界医学史上的一个空白。” 于川东忍不住了,把申请书往桌上一扔: “还填补世界空白?这口号喊得真是……这样吧,这申请你拿回去再多想想。” 兰丽娟听了心里有点急,“可是主任,这个项目……” 于川东有点不耐烦: “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早就有权威论断,胃酸是可以杀灭一切微生物的,包括细菌,你现在还想研究出一种新菌来?就凭你,或者凭咱们国家?” 兰丽娟一听,心里同样不舒服了,心想凭咱们国家怎么了?为什么就不能领先世界率先研究出一个成果来?这也太妄自菲薄了吧? “于主任,其实我私底下已经做过一些实验,发现胃黏膜上的确存在一些细菌,我还有一些资料都在这里,您帮忙看看……” 于川东冷笑一下 在他的心目中,胃酸中是绝对不可能存在什么细菌的,这是他几十年的认知,也是国内外公认的事实,一个小医生居然想推翻教科书? 他觉得这种白痴一样的项目根本就没必要讨论了,纯粹是浪费他的时间。 “兰丽娟同志,这个项目不要说医院了,就连我这里也是通不过的,小同志,我们做医生的,一定要脚踏实地,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千万不能好高骛远,明白吗?” 兰丽娟心中一片黯然。 主任轻轻一句话,不但把她这段时间内所有的努力成果都付之东流,关键是论文出不来,男朋友将来调动工作就少一个成绩。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兰丽娟一上午都很烦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同事又在叫她了:“嗳,丽娟,上午又有两个胃镜,你去做一下吧。” 兰丽娟轻叹口气,努力让自己脸上露出微笑:“好咧,我马上去做。” 中午她继续泡在检验科,又从这两例胃黏膜中观察到了不明螺旋状细菌,而且到目前为止,她观察到的杆菌形状都是类似的,这说明是有规律可寻的。 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坚信自己和陈棋的判断。 正文 第218章 病人堵大门骂街 “那是,我一个月替卫生院赚了5000元钱,这是院长给我的补贴,是全院最多的,其他人都是50元,33元的。” 兰丽娟也替男朋友高兴,原本准备是去山里吃糠咽菜几年的,想不到居然去发了一笔小财: “陈棋你真厉害,不过也幸亏你在卫生院,要是在咱们四院或者人民医院,你反而拿不到这么多补贴,僧多粥少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一辈子在山里发财?” 面对女朋友的疑问,陈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那肯定是要想办法出来的,受条件所限,现在连全麻都没有,山里可以做的手术种类太少太简单,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我还是喜欢做大手术,高难度的手术,这才有成就感。” “哎,让一让,让一让~~~~” 一辆二八杠自行车从陈棋他们身边骑过,自行车后座上还挂了两个箩筐,差点把兰丽娟挤倒,陈棋顺势拦住了女朋友的小蛮腰,往旁边一闪。 兰丽娟轻轻敲打了一下男朋友的胸:“注意点,有人看着呢。” 这时候都天黑了,间隔很远才有一盏路灯,所以其实搞点小动作也没人看到。 陈棋上下其手,在女朋友的小腰上摸了两把,感受了一点体温,就快速放开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朝鲁迅路77号走去。 “我的理想是成为吴勐超教授一样的医生,吴教授做什么手术?那是在肝脏上跳舞的大医学家,这才像个医生,这才有职业成就感。我天天在山里切烂尾割痔疮,以后水平永远停留在这里了。” 兰丽娟听到男朋友的心声也轻轻吐了口气,有点放下心来了。 做为同学,她是希望陈棋在事业上能有更好的发展 做为女朋友,她当然也希望两人能天天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居两地,一个月都难得见一次面。 原本她害怕男朋友会被高收入吸引,找算扎根山村了,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晚上,兰丽娟还是跟妹妹挤一张床,陈某人想婚前同居的企图是不可能实现的。 陈某人只能化荷尔蒙为力气,将北楼二层的三个房间都挂满了腊肉,天气已经慢慢转冷了,腊肉的生意越来越好了,可以预见,陈家今年肯定大丰收了。 一想到大姐到时又会悄悄摸出几个房产本,陈棋就觉得这个世界太美妙了。 结果等陈棋过完美妙的周末,开开心心回到黄坛后,却被浇了一盆冷水。 医院门口,一个中年女人正对着人群在破口大骂,旁边的驴车上还躺着一个男人,陈棋以为是啥八卦,就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 听了半天才发现,小丑竟然是自己,因为对方居然在骂自己? “大伙儿瞧瞧哈,我男人可是在卫生院里做的小肠气手术,当初可以卖了足足10只腊鸡,这手术做完才半个月,你们看,又鼓起来了,还痛得要命,你们说卫生院陈大夫就这样的水平?这不是害人吗?” 围观的人纷纷伸出头去,看驴车上那男人的小肠气,果然凸出来一大团,一下子议论纷纷。 陈棋知道,这是被人当众打脸了。 创办没多久的卫生院外科是相当“脆弱”的,医生的信誉是第一位的,如果不被山里人信任,后果那就严重了。 最明显的就是病人资源会减少,那就意味着收入的减少。 哪怕就算有病人上门,你的“神医光环”被打破,病人身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怀疑是不是你手术做得不好出现得副作用?这就会影响后续的治疗和配合。 无论哪一点,都不是陈棋愿意看到的。 这也让原本有点点膨胀的陈棋迅速冷静下来,思考起对策来。 卫生院门口,严院长还在苦苦相劝: “沉桂花,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商量商量,到底是不是手术不成功,这个是要鉴定过的,不是你们说失败就失败的,这么多人围着影响多不好,咱们去办公室再说!” “放屁,老娘就是要让大伙儿都看看,这就是你们卫生院的水平,什么陈中专的,怪不得被分配来咱们这大山里,分明就是医术差轮不到大医院,来我们山里害人了!” 轰,周围的人马上又议论开来,指指点点。 陈棋站在后面气得脸色都铁青了,是不是医疗事故可以再看,这样直接上来就是人身攻击,这是要置他于死地。 这对夫妻的心思也够歹毒的! 王阿娣一听就不高兴了,立马站了出来: “戴家的,你少在这里放屁,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卫生院,是你这种没见识的满嘴喷粪的农村妇女撒野的地方?是不是手术出了事故你一个人说了算?你是局长还是院长? 啧啧啧,我看你们夫妻这样子,怎么感觉你们就是故意上门来讹钱的?怎么?觉得我们卫生院好欺负?隔壁就是派出所,咱们要不要去走一遭?” 沉桂花一听就火上浇油了: “去派出所谁怕谁?今天老娘豁出去了,你们不赔钱谁也甭想了解,老娘要去城里看病,去省城看病,所有医药费都得你们卫生院出!” 唰一下子,两个女人开始撕扯了,山里人就是这么耿直,能动手绝不吵吵。 这边戴家的亲戚,那边是卫生院的医务人员,见到双方已经开始拉扯了,马上就加入了混战,再加上旁边围观人的起哄,一时间连镇中心的马路都堵住了。 眼见着就要打起来了,连严院长的眼镜都要被打掉了,陈棋再也忍不住了: “住手!” 陈棋气得一把扔掉拎着的行李,快步冲到了双方中间,努力将双方隔开。 虽然这年头的医院也不怕病人投诉,但医生跟病人打成一团,传出去的名声可就臭掉了,以后谁还敢上门? “住手,怎么回事,手术是我动的,有什么问题冲我来!” 沉桂花看到主刀医生来了,马上就更来劲了: “来,你这位小大夫,你自己瞧瞧,这是你动的手术,当初你可说得好好的,小肠气都缝好了,手术成功了,我们可是花了足足15块钱,用10只腊鸡去换来的。 这手术动了才半个月,结果老位置又肿了,你说说是不是你水平不够?还是你这三角猫功夫来湖弄我们山里人?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道理来,老娘拆了你们卫生院的牌子!” 陈棋看了一眼在驴车上的病人,仔细想了一下,面熟,应该是他曾经的病人。 他又当着众人的面检查了一下凸出的疝气,果然,这是又复发了,老位置,这点不用否认。 燃文 围观的人看到正主出现了,全都围到了驴车旁边,沉桂花还在喋喋不休骂娘。 陈棋托着下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常喜华就在不远处,于是招了招手:“把这人的手术记录和住院病历去拿来我瞧瞧!” 常喜华赶紧挤了过来:“陈医生,给,我都准备好了!” 陈棋直接翻看起来,发现手术记录和病程都没有问题,在最后的出院小节上看到一段文字: “患者出院后3个月内禁止从事体力劳动。” 那是眼前一亮。 “沉桂花,你先停一停,我来问你,你男人这半个月来有没有下地干活?” “没有!” “那在家里有没有抬重物,或者需要用力气的活计?” “没有!” 见沉桂花否认得这么坚决,陈棋也有点奇怪了 心想难道自己运气这么差?已经缝合的地方就这么又破了?腹股沟斜疝无张力修补术难道真的要淘汰了?没有垫片来得可靠? 这要是真的出了意外,责任肯定要怪到他这个主刀医生头上,现在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可就说不清了。 看到陈棋脸色阴晴不定,严院长也有点着急了:“小陈,想出来是哪方面出现问题了吗?” 沉桂花在旁边一脸鄙视:“他能想出什么问题?一个三角猫医生懂什么手术?” 陈棋看看这个刁蛮的妇女,又看看驴车上不停呻吟的男人,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沉桂花,昨晚你们有没有过夫妻生活?” 沉桂花一听脸微微红了一下,但山里己婚妇女可不是小媳妇那么害羞,直接骂道: “我跟我男人过夫妻生活有什么问题?我们这是偷人了,还是搞破鞋了?你给老娘说清楚,哼!” 围观的人就是一阵哄笑。 陈棋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过夫妻生活是不是体力活?尤其是男的,要不要胃得满头大汗?你们出院的时候我都有叮嘱过,3个月内不要从事体力活,1个月内不能过夫妻生活,你当耳旁风?” 沉桂花一听就是一愣,“你什么时候说过?” 驴车上的截德法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 “你个死婆娘,出院的时候陈大夫明明交待过,昨晚上我也跟你说了不能过夫妻生活,你偏不信,还说什么你忍了这么多天了,忍不了了,妈的,现在你爽了,老子不爽了!” 真相大白。 围观的人先是一静,随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一个个笑得真快站不住了,直把沉桂花笑得难得脸红了!只能恨恨地看着驴车上的丈夫。 “死捏子,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正文 第219章 喝农药的高老师 真相大白了,严院长紧锁的眉头也松了开来,同时还有心情打趣沈桂花。 王阿娣则冲着沈桂花吐了口痰: “呸,什么意味儿,自个儿男人动手术了,没想着心疼,反而就想着要自己爽,这女人自私透了,还有脸来上门吵架?” 沈桂花被骂得哑口无言,不复刚刚那战斗中的小母鸡模样。 陈棋没有同情这个女人,要不是他在出院的时候叮嘱过,那么现在的好多粪盆子可就扣到他头上了,什么水平差才被分配到黄坛,什么三角猫医术害人。 这种话一句比一句扎心。 沈桂花现在也不好意思了,但一看到丈夫那痛苦的样子,也只能低三下四求人了。 “陈大夫,你看我男人怎么办?” 陈棋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要进行第二次手术了,上次我是想替你们省钱所以用了单纯的高位结扎手术,现在是第二次复发,那只能垫一片东西进去,就像破衣服有个洞,要另外拿一块布缝补一样。 不过咱们手术的垫片可不是普通的布,那玩意儿可贵了,你不是说第一次手术你卖了10只腊鸡吗?这次你恐怕最少要卖20只腊鸡了。” 沈桂花一听就急了,20只腊鸡,起码要30多块钱了,这妥妥一笔巨款呀。 “这么贵啊,这前后两台手术都可以买头小猪崽了,这不是敲竹杠吗?” 戴德发看到老婆又要开始乱说话了,气得直接就骂娘: “老子都痛成这样了你还在想啥?想着我死了好嫁二婚啊,赶紧回去筹钱,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这么被骂,要是平时沈桂花也不建议跟老公干上一架,但今天她自己心虚,所以只能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答应。 陈棋这才感觉自己出了口气,看在这家男人还懂几分道理的份上,抓紧时间手术吧。 黄坛卫生院外科的这场信任危机就这么解决了。 但对于黄坛中学的高红高老师来说,她的人生危机却已经开始了。 高红今年24岁,毕业于越中师范学校,工作分配时回到了老家黄坛当上了语文老师。 人长得也漂亮,大大的眼睛长发飘飘,再加上她气质上佳,本来应该是君子好逑的青春岁月,人生最美好的时候。 但直到她已经到了24岁的“高龄”,别说结婚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大家当面不说,背后一直是指指点点。 今天高红学校的同事帮她介绍了一个年轻小伙,在小舜江水电站工作的胡志友,还是一名正式工。 两人就约好了在水库旁边见面,这里风景迷人,少有人打扰。 秋高气爽,山风阵阵,一男一女聊得很开心,显然双方都比较满意对方。 胡志友看了看天色,微笑着邀请道: “高老师,你看这都快到傍晚了,晚饭就在我们食堂吃吧,我让厨师准备了一条野生大胖头,那味道绝对鲜美。” 高红这才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再加上相亲对象的真诚邀请,便红点脸答应了。 水库管理处有自己的办公用房和食堂,由于交通不便,大多数工作人员都是不回家的,晚饭大多在食堂解决。 胡志友走在前头,高红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食堂的时候,不少人都冲着胡志友嘿嘿笑了起来,还有不少单身青年看到高红后则有点发愣。 实在是高红无论是相貌还是身高,只能说在大山里那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太耀眼,太漂亮了。 有同事就在起哄了:“哟,志友,这位女同志是谁啊?也不给大伙儿介绍介绍?” 胡志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大伙儿别吓说,这是黄坛中学的高老师!” “黄坛中学?高老师?” 已经有同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没吭声,就是眼珠子一直在高红身上转着。 而大多数人还是在起哄,一时间食堂里气氛非常热闹。 高红则是礼貌地冲周围人点点头,显然心情也不错,并且并不避讳正在跟胡志友相亲的事情。 胡志友看到相亲的美人儿对他们的关系并不否认,那心里跟灌了两斤蜂蜜似的,别提有多甜美了,估计连孩子以后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两人坐下,胡志友则去了后厨。 这时候,坐在高红身后的一个水电站工作人员突然鼻子抽了抽,冲着另一个同事问道: “嗳,你闻到一股怪味儿没有?” 旁边的同事也用力吸了吸鼻子:“是有一股子怪味,食堂里难道有死老鼠没清理吗?” 一时间,高红旁边的一圈水电站员工都在低头寻找怪味的来源。 而高红的脸色已经开始有点发白了…… 胡志友跟食堂的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后回来,看到食堂里同事们都在闻着什么味儿,还有点奇怪: “咦,你们这都是咋了?” “有一股怪味,有点臭,有点反胃,哪来的呢?” “是啊志友,你也找找,这可是食堂,千万不能出卫生问题。” 胡志友用力闻了闻,真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异味,闻了就是一阵恶心,于是也开始左顾右盼起来。 没人发现,高红正低着头,手用力拧着衣角,指关系都有些发白了。 食堂里的众人闻着闻着,都发现异味的来源就是坐在那儿的美女高红老师,一时间都有些愕然。 胡志友离高红最近,显然更早发现臭味的来源,这时候他看着高红的眼神中,掩饰不住的震惊和不解。 整个食堂里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好巧不巧,这时候从食堂外面走进一个工作人员,只见这人刚进来就扇了扇眼前的空气,不解地问道: “嗳,怎么今天食堂里有一股子狐臭的味道?” 就听到一只碗掉到了地上,发出当啷啷的声音,其余整个食堂都是落针可闻。 高红眼睛一下子红了,站起了身体就冲出了水电站的食堂。 这时候就听到食堂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黄坛中学的高老师呀,志友你不知道?听说她有狐臭,所以这么多年都嫁不出去,相亲不知道相了几回了。” “是吗?怪不得这么臭,可惜了。” 一群水电站的工作人员围在一起开始八卦起来,当事人胡志友却是一脸茫然…… 狐臭又称为腋臭、臭汗症等,是由患者腋窝、外阴等部位排泄的汗液引起的异味。 这类人的脂肪酸比普通人高,呈淡黄色,较浓稠。 脂肪酸达到一定浓度,经皮肤表面的细菌,主要是葡萄球菌的分解,产生不饱和脂肪酸而发出臭味。其和狐狸肛门排出的气味相似,浓臭无比。 在户外空间加上空气流通还好,如果在室内密闭环境那就尴尬了。 胡志友眼睁睁看着高红哭着跑出去,傻愣在了现场,一时间并没有追上去,显然他并不能接受女朋友有狐臭,长得漂亮也没用。 之前两人在水库坝上聊天,因为山风大所以,相人还保守着一米以上距离所以没闻到这味儿。 可是到室内,加之室温上升,汗液分泌增加,高红的身上的狐臭就再也满不住了。 水电站食堂里的众人都有点同情地看着胡志友,纷纷叹息着离开了。 高红哭着跑离了水电站,一路哭着跑回了镇上的教师宿舍,看到胡志友并没有从后方追上来,明白这次相亲又泡汤了。 等到跑进房间里,趴在床上就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对高红来说,哪怕长得再漂亮,但从小就有狐臭一直是她生活中痛苦的来源。 读书的时候被同学们嫌弃,她甚至没有一个要好的闺蜜和朋友,幸亏她也争气,一个山里姑娘一直考到中师毕业。 刚毕业的小姑娘同样向往着爱情,幻想着婚姻。 不知内情的男人远远看到她的长相和身材,一个个都满意得不得了,可是靠近了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子味儿,就没有一个能坚持下来的。 甚至有一些素质低点的,直接破口大骂的也有。 时间长了,在黄坛镇上,关于中学高老师有狐臭的传闻已经小范围传开了,不少未婚男同志一听是高老师,头也摇下来了。 高红每次看到落荒而逃的相亲对象,再看到父母无奈的叹息,同事背后的指指点点,甚至还有学生在私底下的嘲笑。 一次次的打击,让高红越来越觉得生活没有意思了。 跟胡志友的相亲成为压垮她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高红的心理已经彻底崩溃了,哭了半天,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不活了,死了一了百了。 于是她擦擦眼泪,开始给父母写下了一封遗书,然后摸到总务处,找到了瓶除草剂农药,仰起头,咕咚咕咚一口干了。 喝完农药,瓶子一扔,强烈的刺激让她开始呕吐起来,现场弥漫着浓烈的农药味,慢慢地人也开始迷糊起来。 也是她运气好,刚好有个老师自行车坏了,想到总务处来借点工具,然后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高红老师,以及不远处的农药瓶,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好啦,高老师喝农药啦!!” 一石击起千层浪,教师宿舍里开始乱成了一团…… ------题外话------ 又被屏蔽一章,修改了被驳回,都不知道错在哪里,那就加更吧。谢谢订阅支持的读者们,谢谢。 正文 第220章 通过手术治狐臭 卫生院里,陈棋忙活了一天也已经下班了。 宋大海帮他弄了一个羊肉煲来,小炉子里炖着,整个房间里都是迷人的肉香味。 陈棋夹起一快子,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吃得甭提有多香了,可惜外科医生不能喝酒,否则再来上几瓶啤酒,人生就完美了。 说来也搞笑。 不知道的人以为陈棋在黄坛肯定是吃糠咽菜,苦不堪言呢,可事实完全不是大家想得那么惨。 对陈棋来说,穿得差点无所谓,工作环境不好也可以忍受,但一定要吃得好,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这点口腹之欲嘛。 大山里别的没有,野味特别多,反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就没有陈棋不爱吃的。 也甭管是不是什么国家保护动物,这年头《野生动物保护法》还没有出来呢,不抓紧时间吃,以后可就没机会尝鲜了。 山里人也都知道了卫生院陈大夫有贪吃的习惯。 所以猎人打到什么“珍稀”的野味都会拿到卫生院来卖,陈棋又是那种爱惜小动物的人,所以每次都不让人家空手而回。 有时候招待所买到了什么新鲜食材,宋大海也会给陈棋留一份儿,当然也不白拿,掏钱的,别人也不能说啥。 当然走的是职工内部价,比如现在陈棋在吃的满满一锅羊肉煲才1块钱,还不要肉票,这对陈棋来说是九牛一毛。 估计兰丽娟要是知道他这么在糟蹋钱,肯定会气不打一出来。 陈棋正吃得满嘴流油的时候,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伙人,扯着嗓子大喊: “有人吗?救命啊~~~” “陈大夫在不在?” 陈棋一听就晓得急诊病人上门了,赶紧放下快子冲了出去。 以前的黄坛卫生院晚上是没有值班医生的,自从外科创建以后有了住院病人,才会安排一个医生值夜班。 而陈棋大夫更是每晚都在卫生院里,这点镇上的人都知道,所以渐渐晚上也有急诊病人送过来。 陈棋也从来没有埋怨下班时间还要加班,做医生的天职不就是要看病嘛,何况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陈棋一看到黄坛中学的老师们抬着一个女人进来,就急着问道。 “陈大夫,快,我们有个女老师刚刚喝农药了。” 八九十年代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杀的选择性不多,尤其是农村,特别衷爱喝农药。 所以无论是哪一级的医院,抢救农药中毒患者那都是极其有经验,实在是三天两头有喝农药自杀的老百姓。 陈棋听到有点着急,一边观察病人的生命体征,一边急着喊道: “你们有谁认识严院长家的?赶紧去通知他来卫生院抢救,卢小慧,你赶紧过来,这边要紧。” 对于喝农药的病人,卫生院抢救就两种方式, 一个是用药,比如阿托品、解磷定什么的,而且用量极大,大到需要一个医生将针剂的玻璃瓶弄断,一个医生抽药水,另一个医生专门打针,否则根本就来不及。 还有一个就是洗胃。 后世都是用全自动的洗胃机,开关一打开非常方便,可是在八十年代哪有这玩意儿,那就纯粹要人工洗胃,这个过程,甭提有多难受了。 陈棋站在椅子上面,左手拿着一根管子,右手不停将井水往管子里倒。 管子往下,插进高红的嘴里,一直插到胃里为止,等胃里灌满了水,高红就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呕~~~~ 浓重的农药味道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甚至把高红的狐臭都掩盖住了。 医生们还好,哪怕恶心也只能强忍着,但送高红过来的老师们一个个都受不了了,纷纷跑到屋外也去吐了。 高红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井水,呕吐了几次,反正一直吐到黄胆水为止,吐无可吐了。 严院长一瞧,大喊一声:“小陈,可以了,不用洗胃了。” 陈棋跳下椅子,甩了甩手,这手一直举着酸痛得厉害:“严院长,问题不大了吧?” 这时候的高红已经跟死鱼一样,除了胸口有起伏外,全身都一动不能动了,眼泪还是在哗哗地流,漂亮的脸蛋上,鼻涕眼泪一大把,显得那么楚楚可怜。 严院长看了看病床上的姑娘,叹了口气:“命是保住了,可怜呀。” 陈棋有点奇怪:“院长,你知道这位高老师?她这是怎么了?” 旁边的一个老师也跟着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着?高老师这相亲相了没有八0次也有50次了,结果一次都没有成功,反而还时不时要被人骂,换了谁都受不了。” 陈棋有点听不懂,回头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姑娘。 长长的秀发垂在病床边上,哭得梨花带雨,高耸的胸部细细的腰,哪怕是宽大的裤子也难掩其中秀长的大腿。 这么一个看起来文艺范十足的美人儿,怎么会老是相亲不成功?不但不成功,还会被人在背后骂? 相亲,不就是看相貌的嘛?长得漂亮的就有优先择偶权。 加上高红还是老师,这工作在大山里绝对是铁饭碗,国家人,哪个男同志配不上? 看到陈棋眼中满满的不解,严院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看什么看,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注意点影响。高老师相亲不成功的主要问题就是她有狐臭,嘘,你小子还看呐?看啥呢?” 陈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除了农药味外,总感觉房间里有一股怪味。 “啧啧啧,这可真是人无完人啊,老天给了她美丽的外貌,却偏偏让她得了这么一种怪病……” 陈棋的感慨得到了周边中学老师们的认同,一个个眼里都充满了惋惜和可怜。 现在连农药都喝了,这名声要是传出去,以后更难结婚了,或者只能找个娶不到老婆的农村老光棍。 就在大家感叹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哭声: “我可怜的女儿喂~~~” “我苦命的女儿喂~~~” “你丢下你娘,你让你娘怎么活喂~~~” 得,家属到了,这一路上跑一路哭过来。 陈棋一拍额头,心想完蛋了,这晚饭后没事干的老百姓马上又要围过来瞧热闹了。 不一会儿,房门被一把打开,跑进来一群人。 其实一个老年妇女抱着高红就是放声大哭,旁边几个女卷也是直摸眼泪。 “傻孩子,不嫁就不嫁,娘养你一辈子,你何苦喝农药呀,你这是不孝啊~~~” “都怪娘不好,咱让你天生就得了这么一个狐臭的病呀,害得你这一世难做人,都是娘的错~~~” “你要死,娘陪着你一起死,娘也不活啦~~~” 高红同样是痛哭流泣,嘴里直喊着一个字:“娘,娘,呜呜呜~~~” 看着高家一大家子抱头痛哭,生离死别的样子,不少人都不忍心转过头去。 谁都知道,有第一次自杀就会有第二次,毕竟高红的狐臭是客观存在的,哪怕不相亲不结婚,同样会被人指指点点。 这哭声震天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高红已经不治身亡了呢。 听得陈棋连连皱眉头: “嗳嗳嗳,我说你们别哭了,病人现在虚得很,还没有完全度过危险期呢,再说了,不就是一个狐臭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过几天我保证帮你治好!”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棋。 就连严院长也有点奇怪:“小陈,你说狐臭能治?” 高红的母亲更是一把扑了上来,死死抓住陈棋的手: “陈大夫,我知道你水平高超,你刚才说什么?我女儿的狐臭你能治?能治好?我跟你说,你只要治好了,老婆子我作主了,咱家不要彩礼,让你白得一个漂亮媳妇!” 靠,这老太婆肯定有两个心眼,这种时刻还不忘推销自己女儿。 就连病床上的高红也艰难地转过头来,刚刚已经绝望的眼神又重新泛着希望的光茫。 陈棋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 “狐臭能治,不过要动手术切掉一些东西,这样,等高老师养好了身体咱们就切,我保证让你以后都漂漂亮亮健健康康的,让那些臭男人后悔去吧!” “真哒?” “真的,比真金还真。” 高红的母亲激动地直跳:“阿红,你听到了吗?这病能治,能治啊,你以后就不用吃苦了~~” 谁知道高红哭得更厉害了…… 狐臭手术并不复杂,后世基本上已经不开刀了,只要通过激光就可以去除。 另外还有一种治疗方桉就是打个小洞,用腔镜手术的方式将主导汗液分泌的神经割断,也能治疗狐臭。 可这是八十年代,陈棋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做有创手术。 不过对高红来说,只要能去除狐臭,你哪怕嘎她一个腰子她都愿意,还怕在腋下切两个口子? 一周后,卫生院手术室里。 高红羞羞地脱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漂亮的上身,皮肤一片雪白,让陈棋一阵恍忽。 “咳咳,高老师,不要紧张,我先跟你解释一下手术的过程,首先要将你的腋毛都刮干净,然后我要打麻药,开始有点疼,你忍一下,随后我要将你腋下顶浆腺剥除。” 高红脸红得像个红苹果 大概也是她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脱下衣服,这对一个保守女性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但为了治病,她也豁出去了。 正文 第221章 美容手术太赚钱 高红半果着上身,躺在手术床上,时不时拿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陈棋。 两个雪白的大馒头就在眼前,这让陈棋给她刮腋毛的手也有点微微发抖,还是蛮紧张的。 可是当高老师把手举高,完全露出腋窝的时候,那股子狐臭的气味还是很上头的,洗多少遍擦多少肥皂都没用。 陈棋肚子里也有一阵反胃,但他不会表现出来,这是对病人的不尊重,更会打击一个女孩子的心理。 高红除了害羞,还有点紧张: “陈大夫,我这狐臭真的能治好吗?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陈棋笑了笑:“怎么,对我没信心吗?放心吧,顶多就2周,等2周后拆线了就好了,你才24岁,还年轻呢,不应该对生活失去信心,要加油啊。” 高红听了,两眼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棋帮她刮完腋毛,开始注射起麻药来,这时候的麻药是要用针头打一圈,还是挺疼的,高红都是咬牙在坚持。 传统的狐臭手术创口会比较大。 陈棋先在高红的腋下切了一个大口子,接着分离皮下组织,再把腋下皮肤翻转出来,用剪刀清理皮下的小汗腺以及大汗腺。 这一步是关键,因为腋臭是汗腺的异常过度分泌所导致的,只要切了,汗液不从这里排泄了,异味自然就没了。 这就是手术的原理。 说说简单,做做难,两个腋窝让陈棋一直忙乎了一个半小时才算手术结束,这时候老腰都已经要站不直了。 等他缝完最后一针,站直身体的时候明显就摇晃了一下。 当初为了省钱,这手术床是木板打造的,不能上下左右调整角度的,所以让术者非常费腰。 旁边的小护士金琳琳很有眼力劲,马上给陈大医生敲了敲腰。 高红是局麻,意识是清醒的,看到陈棋的动作就急着问道:“陈大夫,手术结束了?我,我治好了吗?” 陈棋一边包扎纱布,一边笑道: “我出马,当然成功喽,就是以后这伤疤会有点难看,毕竟这口子开得太大了,切口小怕拿不干净。” 高红一听,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谢谢你陈大夫,我不怕腋窝下有疤难看,只要能治好这狐臭,哪怕脸上留疤我都不怕。” 一想到脸上留疤,这让陈棋脑子里又想到了被野猪咬伤的谢芳,当着一个女人的面想另外一个女人,渣男无疑。 等陈棋走出手术室的时候,高红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把就拉住了他。 “陈大夫,我家阿红现在怎么样了?” “放心吧,手术成功了,就是要过半个月才能拆线,以后就不会有狐臭了,你们可以放心大胆挑女婿了。” 高母笑得嘴巴也合不拢了,马上使了一个眼色。 高父马上从身后拎出两只“鸭子”一样的小动物: “陈大夫,这是我亲戚抓来的灰雁,听说你喜欢吃野味,这玩意儿不值钱,你拿去尝个鲜。” 陈棋拎着两只肥硕的灰雁,左看右看,不禁咽了咽口水,这可是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飞来的大雁,后来的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抓到最高可以判5年。 绝对刑。 不过现在嘛,回去让宋大海多加葱和蒜…… 2周后,高红拆线了,一般来说只要不穿无袖衣服,腋窝下的伤疤是完全可以遮住的。 至于那个让高红绝望的狐臭,则是彻底没了,每天无人的夜里,高红都会悄悄闻着自个儿腋窝,然后又是哭又是笑。 多年的疾病和心病都一块儿被陈棋去除了。 高母现在对陈棋真是满意极了。 这么一个长得帅,有本事,还是国家正式工的未婚男青年,妥妥的“金龟婿”呀。 再看看自己女儿,长得好看,身材也棒,前凸后翘,胸前“粮仓”饱满,一看就是好生养的,这两人站一起,绝对的完美夫妻的模样。 这不,也跟当初贺家似的,天天来丈母娘看女婿了。 高红住院期间,高母每天从家里炖了鸡汤过来,一份给女儿,另一份就给陈棋留着。 卫生院里的同事们都晓得这个老太太的心思,看着陈棋那是天天打趣。 吓得陈棋最后不得不搬出严院长这个核武器,跟高母摊开来把话说明白了,这才让老太太打消了撮合两人的打算。 高老太没想法了,结果陈棋有想法了。 高红只要没了狐臭,那绝对是十里八乡排得上号的大美人儿,加上脾气又好,工作稳定,这样的优质女孩怎么能错过呢? 他就想到了自己的朋友,那个在派出所工作的姚光荣姚sir,他不就是单身嘛,今年25岁,年龄也相彷。 一天趁大伙儿在招待所里聚餐的时候,陈棋突然问道: “老姚,你要老婆不要?你要老婆,只要你开金口,我等会儿就给你送来。” 姚光荣眨眨眼:“你是说,你们单位的卢小慧?” 然后他陷入了沉思,“卢小慧长得不赖,又会动手术,嘿嘿,如果你做介绍,那我肯定是满意的。” “呸,卢小慧早就跟常喜华勾搭上了,你没机会了,中学的高红老师,知道不?” 旁边正在喝水的刘祥荣差点将嘴里的水喷出来:“陈棋,高红老师她,她不是那啥?” 刘祥荣跟高红是同个中学的同事,对高红的一些事迹了解得更多。 姚光荣也是一脸不爽:“就是,高红我咋不知道?长得漂亮有又啥?她有狐臭,这谁受得了?” 陈棋一脸鄙视看着这两人: “你们懂个屁,高老师的狐臭我已经治好了,再也不会臭了,你们想想,人家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工作稳定性格好,你还不趁现在抄底,以后还轮得到你?” 姚光荣一听眼睛一亮:“真的?狐臭治好了?那真可以考虑考虑噢,她长得太漂亮了……” 陈棋夹起一块肉,轻哼了一声:“呵,男人!” 当天晚上,姚光荣就拎着几个水果罐头跟着陈棋去探病了。 此后在陈棋这个“媒婆”的牵线下,一个郎有情,一个妹有意,就这么顺利勾搭上了。 第二年,两人就结婚了,婚后非常性福,啊呸,是幸福。 高红狐臭通过手术解决,这下好了,又为黄坛卫生院开辟了一个新财源。 25元钱就能解决个人的一大烦恼,可以让自己焕然一新,别说对青年男女有巨大的吸引力了,就是年纪大点的,家里有点条件的农民们也纷纷赶到黄坛卫生院来割狐臭了。 怪不得后世美容外科那么火了,实在是太赚钱了。 就算没钱,没钱难道还没有腊肉吗? 没有腊肉,翻山越岭去打些可爱的小动物总会吧? 什么不会打猎?那就去溪间抓石斑鱼、石蛙都可以呀,这些拿到黄坛镇上,无论是去招待所还是陈大夫本人那里,都是可以变现的。 实在连这能力都没有,噢,好吧,这批人不会折腾,有病也只会在家里等死了,到不了卫生院这里。 陈棋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那真是痛并快乐着。 快乐是因为业务太繁忙了,病人一大早就排着长队,很多择期手术不得不早早预约,否则根本排不进去。 这待遇,跟首都协和医院似的,甚至有人开后门塞红包想要加塞动手术的,这让卫生院的职工们成就感满满。 痛,是因为无论是割痔疮还是割狐臭,那种异味一天闻下来,简直是头晕脑涨,两眼直冒金星,有时候让陈棋连晚饭都吃不下。 其实陈棋不缺钱,但他要做的是,尽量将自己的名声在黄坛区10个公社传遍,然后走出黄坛,冲向全县。 等他的名声在卫生系统内人尽皆知,那他申请调动工作就会简单很多。 他也没想过自己换个单位去做什么领导,对他这种小年轻来手术狗来说,只要能安心做他喜爱的手术,尤其是肝胆外科,他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他走后的黄坛卫生院,他肯定会培养出一个手术团队来,至少普外科手术肯定没问题,也算是他不白来一趟黄坛卫生院了。 陈棋不想当医院领导,有人却帮他惦记上了。 县卫生局,副局长邱明才的办公室里。 邱副局长亲自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严院长面前的茶几上。 严院长已经近50多岁了,是会嵇县卫生系统里年纪最大的卫生院院长,也是院长工龄最长的领导。 严泉信从1960年当上黄坛卫生院院长开始,已经整整22年了。 换了别人当了这么长时间院长,屁股下的位置肯定要挪一挪了,比如调到二院或四院去当个领导,或者直接升到卫生局里面。 可严院长一直不动,一直是黄坛卫生院院长。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根本就没机会动,没有愿意替代他,实在是黄坛卫生院太偏僻了,山里山,湾里湾,离越中城区单程就要4个小时。 别忘了陈棋去黄坛,那是被人看成是“发配边疆”的,而且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进了山,这辈子都没机会出来了。 至于傅千伟倪美英夫妻梦想替代严院长,这纯粹就是一厢情愿。 正文 第222章 严院长御街夸官 院长的位置从来都是上级任命的,你想当院长肯定是要走上层路线。 结果傅千伟不但在卫生局没什么特别铁的关系,也不是单位副职,怎么能一步登天当上一把手? 并且还因为自己私心太重,不想与卫生院同甘共苦,宁可下调到公社去,也不愿意跟大伙儿一起减工资,这种人怎么可能当上院长咧? 所以严泉信一直坚守在黄坛卫生院里,一当院长就当了年,而且似乎还要继续当下去的节奏。 这样一个可亲可敬的小老头,也值得副局长亲自送上一杯水了。 邱明才一屁股坐在位置上,笑呵呵地问道: “老严,你可是稀客,怎么,又要上门来化缘了?我跟你说,上次我已经是尽了最大的能力帮你们了,现在可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严院长态度谦和地赶紧说道: “邱副,你这可就冤枉我了,难道我来局里,只有叫哭喊冤要补助,就没别的事情了吗?” “难道不是吗?” 邱明才一个反问,差点没把严院长给噎死,实在是以往他的信誉太差了。 黄坛卫生院太穷,更何况还要领导10个公社一级的卫生保健所,加起来也有上百号职工。 这一大帮子人吃喝拉撒都要钱,自己又赚不到,可职工的工资是不能不发的,怎么办? 所以每次到年底,严院长几乎就要吃住在卫生局了,为的就是尽可能多的讨要补助。 问题是卫生局自己也没多少钱呀, 全县这么多家医院里,除了二院略有盈余,四院半死不活,其他所有卫生院、防疫站等那都是亏钱大户,全都嗷嗷待哺。 僧多粥少 严院长是知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所以每次到年底,要么倚老卖老、要么装疯卖傻、要么直接卖惨,反正一个目的: 要钱! 面对这么一个蒸不熟、煮不烂的老豇豆,卫生局领导真的是很烦,烦到晚上都要睡不着。 所以局领导对严泉信是又爱又怕又烦,五味杂陈。 严院长这时候听到邱副局长的反问,心情就放松下来了,抽出自己的蓝西湖牌香烟,递给邱明才一要,自己一根,点着后一起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老邱,你可不要小看人,今年我们卫生院除了正常拨款外,就不问你们多要补助了,剩下的钱我们自己解决。过年之前我都不来卫生局打地铺了,嘿嘿。” 邱明才一听,有点不大相信: “咦,你们今年发财了?不应该呀,黄坛可是全县最偏僻最穷的一个乡镇,哪来那么多病人?就算有病人,老百姓有钱吗?” 严院长还是嘿嘿一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还多亏卫校给咱们分配来一个中专生啊,咱们外科创建以后,当月就赚钱了,不但让我们所有职工的工资都做到实发,还有点小闲钱发点小补助,所以今年咱们可算是翻身了。” 邱明才一听,兴趣大增: “外科创造效益了?这么快?快跟我说说,等等,你先别说,我去把汪局长他们都叫来,大伙儿一起听听,这可是个大新闻,或许还有全县推广的意义呢。” 卫生局会议室里 今天上班的所有局领导全部都来了,会议议程只有一个,黄坛卫生院自己赚到钱了。 这个可是解放以来县卫生系统最大的稀罕事了,让大家都充满了好奇。 会嵇县是一个典型的农业县,区管所一级的卫生院一共是10家,但每个卫生院都亏钱,年底卫生局里那个热闹啊,为了多要补助,什么招都有。 像严院长往年吃住在局里,直接打地铺的,绝对不是一个两个。 哪怕亏钱,相对来说,有鱼米之乡称呼的越中北部地区几个卫生院相对好点,因为这里的老百姓相对富裕。 至于4个山区卫生院,那是一个比一个穷,黄坛更是穷中之穷,穷到领导都不愿意去视察,就怕被逮住要钱。 今天这个往年最大的困难户,突然摇身一变,说今年不来讨饥荒了,自己解决财政困难了,这不得不让人惊叹、好奇、疑问。 就连正局长汪建平也是满脑子问题: “老严,你可不要乱吹牛啊,现在可不是放卫星的时代了,如果我没记错,半年前你还来我们局里要赞助,说要建个什么外科的,怎么半年之后就发财了?” 医政科科长石应康也是快人快语: “就是呀,老严,你们黄坛区卫生院上上下下可有百来号人,你就不怕你家门被人给拆喽?” binae 财务科申昆玲则是心情愉快: “黄坛不要补助了最好,咱们也可以松一口气了,你们是不知道呀,往年到年底了,老严拿着棉被一出现在局里,我这头痛病就要犯了。” 呵呵呵,会议室里众人都发出一阵轻笑。 严院长笑得格外开心: “汪局长、石科长、申科长,往年是往年,今年咱们可就不同了。往年要讨点钱还要看你们脸色,今年咱们自产自销,自给自足,不给政府添麻烦了。” 或许有人会说,严院长干嘛不继续哭穷?补助不要白不要。 其实大家都误会了, 一来黄坛卫生院账上有钱的事情是瞒不住的,毕竟年底卫生局要对每家下属单位都进行财务审计,到时账上的一目了然。 第二个严院长今天之所以这么高调来个“御街夸官”,其实他是有目的,有计划的。 汪局长乐呵了半天,这才认真问道:“老严,那你介绍一下,你们黄坛怎么解决财政困难的?” 严院长这时赶紧打开笔记本汇报起来,众人都竖起了耳朵。 “各位领导也知道,往年咱们黄坛卫生院是有名的财政困难户,平时工资也只能发一半,年底为了给职工补足工资,那我真是连这张老脸都豁出去了。 卫生院财政困难,主要原因是山里人穷,没钱看病,其次是卫生院的整体医疗水平落后,大病治不了,小病不用治,上面竞争不过大医院,下面竞争不过赤脚医生。 但是,今年我们黄坛卫生院分配来了一个中专生陈棋,这位小同志不得了呀,有着一手了不得的手术功底,所以我们就以陈棋为中心,创办了黄坛卫生院第一个外科。 并且在各级领导的关心爱护下,我们黄坛更建立起卫生院一级的第一个手术室,开业的第一个月,外科就接诊病人达千余人次,其中手术多达600多台,平均一天要做20多台普外科手术。 我们的外科,第一个月就达到了7000元的医疗收入,去掉成本之后,我们的利润达到了5000元,第一个月我们就补发了所有职工的工资,同时还发放了少量的补贴。” 申昆玲科长一口茶水全喷出来了,然后一边咳嗽,一边询问道: “你们第一个月就赚了5000块?乖乖,我记得你们黄坛卫生院本部只有20个职工吧?这样平均每人能发200多块钱了?这收入比我都高啊。”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议论声,所有人都有点接受无能,平均一个能发200多块钱,这是什么概念? 按国家干部24级工资算起,一个月200多元,那就是行政十级。 行政十级,一个月工资标准是217元,那是正军级、副军级、正厅级、正地市级才能达到的标准。 像汪局长这样的正科级,一个月工资标准是十七级,101元,就这,已经是卫生局最高标准了。 黄坛卫生院是什么级别?那是正股级,按古代的标准那都不能算“官”,只能算是“吏”。 结果今天这些小吏拿到手的工资,居然跟知府老爷是一个级别的,远远把会议室里的众人都甩在身后,这让大伙都无法接受。 严院长听了连连摆手: “哪能呀,哪能呀,我怎么敢把钱都发完了?咱们卫生院要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光是手术室还要继续添加设备,另外我们还要扩建住院部,这都要钱呢,我只是发了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嘿嘿。” 邱副局长也忍不住了: “哪怕一小部分那也不得了,我知道二院在给职工发补贴,一个月最多也就十几的,你们黄坛卫生院现在工资实发,外加补贴,这收入是直追二院,甚至可能都超过了,乖乖。” “是啊,老严,你们现在一个月能发多少补贴?” “不行,我不要在局里干了,我要去投奔严院长,我要去黄坛卫生院了。” 会议室里的机关干部们一个个都酸了,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可是酸归酸,没办法呀,谁叫各家医院的财务是独立的呢?局里很难干涉。 潜规则都是单位有钱就多发点,没钱就少发点,年底看财政适当给些安慰奖,反正大家都困难,二哥不笑话大哥。 八十年代的一个特点,企事业单位因为自己能赚钱,所以能发补助,另外节头节尾还能发不少东西,从生活用品到年货应有尽有,自主权很大。 恰恰相反,机关单位是真穷,因为机关没有外快,全靠死工资,所以收入反而没有企业多。 所以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分配工作,很少有愿意去机关的,有选择的前提下,更愿意去大型厂矿企业。 正文 第223章 陈棋提议副院长 会议室里的气氛非常热烈,大家听到严院长的汇报,好家伙,一个个都是眼红羡慕得很。 但汪局长和邱副局长却看出了严院长的反常之处。 俗话说得好,财不露富,今天这位卫生院的院长居然露富露到卫生局来了? 就不怕局里去卫生院打秋风? 虽然下属各大医院的财务都是独立核算的,甚至有种变相的自负盈亏,自主经营的意思。 可上级领导就是上级领导,卫生局说老严啊,咱局机关日子过不下去了,你赞助个几万块,他严泉信敢不给? 不给,那就让敢给的人上。 以前大家是知道黄坛穷,穷得工资都发不出,没人要去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可是现在黄坛有钱了,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汪局长看着唾沫横飞的严泉信,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鬼,这个老头有后招未发。 “好了好了”,汪局长敲了敲桌子。 “老严,你平时多扣门的一个人,今天突然这么高调,肯定是有事,你就直说吧,你想干嘛?” 严院长一听就是尴尬地嘿嘿一笑,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 “局长,我想说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陈棋同志所有,这个我们要实事求是,这样一个人才,如果我们卫生院不能好好重用,万一他跑了,那我们就算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陈棋同志能扎根基层,在一穷二白的前提下创建外科,并且一举扭转我们卫生院的财政紧张状况,这非常了不起。而且他还是一个d员,在学校里就成绩优异,表现突出。 所以我想提前组织能考虑我的一个建议,建议将陈棋同志列为黄坛卫生院的副院长人选,我想只要给他压力和担子,他才能更好为山区人民服务嘛。” 嚯~~~~ 原来严老头在这等着呢。 会议室里的众人并没有什么惊讶,一个乡下卫生院的副院长位置还不被大伙儿看在眼里。 但一个刚毕业半年,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就提拔为副院长,这多少还是有点打破常规的。 于是大伙儿的眼神纷纷看向了首座的汪局长。 人事问题向来敏感,而且向来都是一把手牢牢抓住不放的权力,别人的话语权并不大,大家也不想染指。 汪局长一听,点了点严院长: “好你个老严,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局里唱高调的,我记得你们黄坛原来的副院长永江同志病故后,你们一直就空缺一个副院长吧?” “是呀,老茅是个没福气的,这退休都没混到呢,现在只有我一个院长在管理全区卫生院,多少有点力不从心,所以就想着让年轻人上来帮帮我。” 汪局长没有表态,转头看向左手边的邱副局长: “老邱,对于严院长的提议,你说说你的意见看。” 邱明才是谁?他可是朱火炎的好兄弟,可是受过朱火炎的委托,让他照看着一点陈棋的。 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当然不会错过了。 “汪局长,诸位,我是这么想的,中央这几年在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我们地方其实应该是和中央保持一致的。陈棋同志我比较了解,毕竟从黄坛卫生院建手术室开始,都是陈棋同志一人包办的。 当初他还亲自跟我来化过缘,让我帮忙赞助了他几套手术器械,可以说这位小同志年龄虽小,但的确是一心一意在为医院、为人民做贡献的,这一点,我是很佩服他的。 严院长的话有道理,陈棋现在关系到黄坛卫生院的整体发展,再说难听点,如果用一个副院长位置,让我们卫生局甩出去一个财政包袱,我觉得是很值得的。 如果全县10个区卫生院都有这样的人才出现,那我觉得我们宁可全部给他们人人一个副院长位置,然后换取10个卫生院都不再来局里伸手讨要,那真是谢天谢地了。” 呵呵呵~~~~ 大家都笑了起来。 这很好理解,如果每个卫生院都能像黄坛那样,年底不用卫生局补助,那局里的财政压力就会骤然减轻,那样局里的小金库就有更多结余,到时局里人人都能受益。 没人会拒绝这个以“副院长”换“小金库”的提议。 汪局长的内心对陈棋也是很欣赏的,甚至有一种马上将陈棋从山里调出来,送到二院或者四院去的打算。 做为领导,肯定是更看重手下的两家大型综合医院,这才是实力的象征。 至于卫生院,说实话汪局长并不看重,甚至认为就是一群赤脚医生,水平那样了,平时少拿点工资也是正常。 可他真要把陈棋调出来,估计这个严泉信就要跟他拼命了。 他也不能做这种釜底抽薪的事情,至少现在不能。 汪局长想了一下说道: “老严,原则上我不反对陈棋出任黄坛卫生院的副院长,但你也知道,这得走组织程序,另外局里还要对你们卫生院全体职工搞民意测评,所以现在我不能给你答复。” 严院长一听就开心了,赶紧站了起来: “谢谢汪局长,我这是替我们黄坛六万老百姓感谢你呀。” 邱副局长轻轻敲打笔笑而不语,同时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敲一下朱火炎的竹杠,帮他的徒弟搞定了一个副院长。 汪局长摆摆手: “先不要忙着感谢,既然你们黄坛卫生院在财政上能够自足自给,那就说明你们已经探索出了一条适合基层卫生院发展的道路,这点就值得所有人借鉴和学习。 这样吧,是骡子是马咱们还是得拉出来熘熘的,过几天局里组织一下全县所有卫生院的干部,到你们黄坛开一个现场会,你们将自己的经验和成果给大家展示一下,有没有信心?” 汪局长到底是老油条,心想既然你严泉信要吹,那我就要来实地检验一下。 如果吹牛是真实存在的,这样最好,让所有卫生院都学学,省得年底了都到他这里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如果这仅仅是吹牛,那什么升副院长的就甭想了,继续在山里摆烂吧。 第二天,严院长回到黄坛的时候,陈棋还在手术室里忙活呢,忙得连午饭都没时间吃。 趁着手术间隙,严院长悄悄将陈棋拉到了一边。 “小子,你不能光顾着低头赶路,也要抬头看看天呀,我跟你说,你现在拼死拼活的手术,虽然收入提高了,可是没政绩呀,上面领导不知情一切都是白搭。 你不是跟人民医院的几位领导关系好吗?适当的去吹吹牛,让人家别忘了你这样一个人才,这才是对你的前途和未来有保障的事情,你总不希望一辈子都困在大山里吧?” 陈棋惊讶地回头看着这个小老头,心里有点发憷。 由不得他不心虚,因为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调出黄坛做准备,但这是他内心的秘密,现在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 “院长,你,你这话我听不懂呀,我低头赶路不好吗,我……” 严院长白了一眼这个年轻能干的小伙子,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你小子心里怎么想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人才,你留在黄坛卫生院只会浪费你的才华,所以我才要你抬头看天,不要光顾着低头赶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兵,难道你想一辈子当一个卫生院的赤脚医生?你敢否认,那我就鄙视你,不是鄙视你没志向,而是鄙视你的虚伪。 眼前你就有一个机会,过段时间全县所有卫生院的干部都会来咱们黄坛卫生院开现场会,主要目的就是来看看你的外科是怎么开展工作的,咱们是怎么赚钱的。 这次机会你把握住了,少不了你的好处,所以你要好好准备,千万不要掉链子。当然咱们话先说好,你走之前一定要帮我把手术团队培养出来,可不能你走了,外科就没人干了,那我肯定不放人。” 陈棋一听,心里这个感动啊。 虽然他无权无势,也遇到像蒋光头这样的渣男,但他同样是幸运的,因为也遇到不少贵人。 所以他牢牢将这些贵人都记在心里,想着将来一定要报答。 “好的,严院长你就放心吧,我做人做事都不是虎头蛇尾,一定会有始有终,你严院长的大恩大德我会一直记在心里。” “滚滚滚,我们又不是扯虎旗造反,要什么大恩大德的,你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了,去忙吧。” 看着陈棋离开的背景,严院长微微地点着头。 照顾和提拔陈棋,固然有朱火炎暗中拜托的意思,但主要还是他真心欣赏和喜欢陈棋。 与其死抓在手里,最后落下埋怨,不如大大方方扶上马再送一程,这样好歹还留下一点香火情不是? 要知道严院长的儿子可是在越中四院工作,30岁的人还一事无成,万一将来陈棋有出息,也能帮着拉他一把不是? 要不是他没女儿,都恨不得招女婿了。 所以无论去哪,无论条件有多么困难,年轻人都不应该失去信心,一定要以最饱满的态度做好本职工作,这样才会被上级领导看在眼里。 或许领导平时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会记得你,关键时刻想起你,那你的机遇就来了。 人生总是充满坎坷,重要的是自救,人不自救,神仙都难救…… 正文 第224章 全县参观团到来 严院长早早就等着了,一看到有大客车停在卫生院门口,局长带头第一个下了车,马上就推满了笑脸迎了上去。 “汪局长,邱副局长,欢迎欢迎~~~” 汪局长走进卫生院的大门,看到院子里花花绿绿的彩旗,还有横幅、标语什么的,不禁笑了起来: “你这个老严,搞什么虚头八脑的东西,现在真的是有钱骚包了?” 严院长赶紧解释: “局长,这个就冤枉了,这些彩旗我都是借来的,用完要还的。再说,这是几位局长,这么多同志第一次来咱们黄坛卫生院视察工作,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你呀你呀,年纪越大越滑头了!” 汪局长做为领导,面对下属如此重视他的到来,嘴上批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走起路来都轻松了不少。 呵呵呵~~~~ 现场的人群都轻笑起来,花花轿子大家抬,刚见面肯定会说一些商业互棒的话,把气氛搞得热烈一些。 黄坛卫生院太小了,这一下子来40多号人,门诊大厅根本就装不下,所以卫生院的职工们都站在院子里欢迎上级领导。 整个卫生院只有19个人,再加上陈棋几人不在,就显得欢迎人群有点冷清。 所以每个人都是用力的鼓掌,尽量表现出一脸兴奋的样子。 “同志们,汪局长、邱副局长带领着全县所有卫生院的院长们来看望我们了,大家热烈欢迎一下。” 汪局长双手交叉抱在身前,一副大领导的样子,气势马上就出来了: “同志们好,这是我第一次来黄坛卫生院,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实在是你们这个地方太偏僻,太远了。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们坚守在大山里这么多年?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责任。你们这么多年坚持为山区人民健康服务,吃最大的苦,干最累的活,这就是责任,也是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的一种精神。 这不,今天我带着全县所有的卫生院领导们来你们黄坛,就是要向你们学习,向你们致敬,同时也是向你们取经,听说你们现在日子好过了,有什么诀窍可不能藏私哦!” 啪啪啪~~~ 大家都轻笑了起来,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 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几句话将卫生院的职工们都说得兴奋激动了,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变得伟大了。 就在局长长谈宽论的时候,邱副局长奇怪地问旁边的严院长: “嗳,老严,陈棋同志呢?” 大家都知道今天陈棋才是男主角,可是现在男主角居然不在欢迎人群中,这点让汪局长暗暗不爽了,也让见过陈棋的邱副局长感到奇怪和不安。 严院长知道这个问题回答不好,那就是一道送命题,连忙解释: “汪局长,邱副局长,本来我们医院还有四位同志要来欢迎各位领导的,所以早上5点就开始开门看病了,原本准备尽量在上午看完所有的病人。 结果也是不巧,这一上午来了两个急诊病人,都是耽误不起的病人,所以陈棋同志带领着自己的手术团队,正在全力抢救中。” 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不快都烟消去散了。 在场的都是卫生系统的干部,知道抢救急诊病人的重要性,也是连连点头: “那是病人重要!” 汪局长一听,兴趣来了:“走,咱们先去看看咱们黄坛卫生院的同志们是怎么做手术的?” 做为整个越中地区第一个开设手术室的卫生院,黄坛有足够的资本显摆。 严院长一听就高兴了,这可是他的政绩,当然要大吹特吹了,于是连忙将众人往后院走去。 陈棋这时候正穿着手术服,全神贯注抢救这个阑尾炎手术病人。 本来一个小小的阑尾炎,就因为拖的时间太长了,直接就发生了穿孔,病人也命悬一线,这也给抢救工作带来了非常大的难度。 手术室外面,一大堆亲戚全都焦急地等着。 旁边的一间留观室里,今天预约了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又坐满了一屋子,现场显得热热闹闹。 汪局长一行40多人在严院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走过来,把那些病人和家属们都吓了一大跳,纷纷往两边让开。 xiatgf 汪局长一看手术室门口这么多人,心里有点相信黄坛卫生院外科的业务量了。 如果现场冷冷清清,病人都稀稀拉拉几个,这样哪来的业务收入哪来的钱?那他就要怀疑严泉信在放卫星了。 为了配合领导们的视察,手术室没有按常规拉上窗帘,手术室里面医生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伙儿看在眼里。 汪局长和邱副局长做为主要领导,当然挤占了主要观察位置,其他卫生院的院长们则是一脸疑问地站在后面东张西望。 汪局长问道:“老严,这个病人是什么情况?” 严院长马上回道: “这个是阑尾穿孔了,咱们山里人穷嘛,得了病都想先扛一下,结果这一来二去就发生了阑尾穿孔了,人都快休克了才送来,情况非常危急。” 站在后面的马山卫生院院长李荣祥一脸惊讶: “老严,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吹牛吧,阑尾穿孔四院都不大敢做的大手术,你们黄坛卫生院就敢做了?” 齐贤卫生院院长刘金龙也有点不服气: “就是,你说你们外科搞个清创,做个缝合我还相信,你说连阑尾穿孔都能抢救我可不信了,我们齐贤也经常碰到穿孔的病人,这种病人要么回家等死,要么送城里大医院了,无一例外。” 一时间,后面围着的卫生院院长们都是议论纷纷,一个态度,大伙儿都不信。 汪局长是前二院的院长,当然也是充满了疑问: “老严,会不会有问题,这穿孔一个搞不好就是一条人命啊,我看你们这个手术室够简易的,这种可是三级手术了,一般都要副主任级别的医生才能主刀呀。” 阑尾穿孔大多会形成炎症、畸形、窦道、瘘管等病理改变。 穿孔后,大量细菌就会被腹膜及肠系膜吸收进入血液循环而引起败血症,引起腹腔中毒性感染,严重感染可致肠坏死威胁生命。 面对众人的质疑,严院长也不急。 他是不懂外科手术,但他相信陈棋的判断和技术,这半年来,从来没有一例手术失败过。 陈棋说能救,那就一定能救,这是陈棋带给卫生院所有同事,包括给病人的最大信任感。 “汪局长,诸位诸位,大伙儿也别急,手术这玩意儿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一点不能弄虚作假的。你们是怕陈棋同志弄虚作假,欺骗山里的乡亲们? 那好办,这台手术已经做了一个多小时,你们瞧见没,已经在放罢引流管,手术快结束了,我们让陈棋同志出来亲自给大伙儿介绍一下手术过程,怎么样?” 汪局长点点头,他也想亲自看看这种传说中的陈棋中专生的水平是不是真的如此之高? 经历过某些年代的人,警惕性更高,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见为实。 “好吧,那我们稍等片刻,让陈棋同志给我们来场现场教学课,怎么样?” “好! !” 后面围着的院长们纷纷叫好,一个个都憋着劲想打脸严泉信呢。 严院长也不恼,轻轻敲了敲玻璃窗,常喜华赶紧跑过来:“院长,怎么了?” “你们手术什么时候结束?领导们想让陈棋同志出来介绍一下这台手术,让他赶紧下台,把阑尾标本一起拿出来。” “好咧!” 常喜华听完马上跑到了还在做收尾工作的陈棋那里耳语了几句。 陈棋看了看窗外密密麻麻围着的一大群人点了点头, “行,那小常你来收尾吧,解英,手术器械和纱布一定要清点几遍,千万不要遗漏一点。” “知道了,陈大夫。” 可以看出,半年下来,陈棋在手术室里的权威已经竖立起来了。 做完初步的清洁工作后,陈棋拿着一只碗盘就出来了。 主刀医生出来,病人家属马上都围了上来,一脸焦急,之前已经被赤脚医生判了死刑的亲人,能不能抢救回来就要在这个时刻揭晓了。 一个个都急得不得了。 “医生,我男人怎么样?” “就是,我哥会不会死啊?” 家属外面的一圈,则是以汪局长为首的参观团,他们准备先听听陈棋怎么跟家属解释。 “放心吧,现在病人的阑尾已经切除了,虽然没有度过危险期,但只要消炎药用得及时点,完全可以活下来的,不过下次可别拖了,有病要及时送医,来,给你们瞧瞧,这是切下来的阑尾。” 陈棋一把将碗盘往前一递,让家属亲眼看看割下来的阑尾。 山里人哪懂这些呀,他们只要听到病人命保住了就好了,至于切下来是个什么鬼并不关心。 家属不关心,汪局长和院长们却很关心: “陈医生,你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一下术中的情况,以前阑尾的具体病变部位,怎么样?” 呃? 陈棋知道这位是领导,但不知道是哪位领导,现场他只认识邱副局长。 严院长马上介绍道:“小陈,这是我们卫生局的汪局长,领导让你介绍你就好好介绍。” 正文 第225章 急诊阑尾炎穿孔 严院长早早就等着了,一看到有大客车停在卫生院门口,局长带头第一个下了车,马上就推满了笑脸迎了上去。 “汪局长,邱副局长,欢迎欢迎~~~” 汪局长走进卫生院的大门,看到院子里花花绿绿的彩旗,还有横幅、标语什么的,不禁笑了起来: “你这个老严,搞什么虚头八脑的东西,现在真的是有钱骚包了?” 严院长赶紧解释: “局长,这个就冤枉了,这些彩旗我都是借来的,用完要还的。再说,这是几位局长,这么多同志第一次来咱们黄坛卫生院视察工作,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你呀你呀,年纪越大越滑头了!” 汪局长做为领导,面对下属如此重视他的到来,嘴上批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走起路来都轻松了不少。 呵呵呵~~~~ 现场的人群都轻笑起来,花花轿子大家抬,刚见面肯定会说一些商业互棒的话,把气氛搞得热烈一些。 黄坛卫生院太小了,这一下子来40多号人,门诊大厅根本就装不下,所以卫生院的职工们都站在院子里欢迎上级领导。 整个卫生院只有19个人,再加上陈棋几人不在,就显得欢迎人群有点冷清。 所以每个人都是用力的鼓掌,尽量表现出一脸兴奋的样子。 “同志们,汪局长、邱副局长带领着全县所有卫生院的院长们来看望我们了,大家热烈欢迎一下。” 汪局长双手交叉抱在身前,一副大领导的样子,气势马上就出来了: “同志们好,这是我第一次来黄坛卫生院,对不起大家,我来晚了,实在是你们这个地方太偏僻,太远了。在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你们坚守在大山里这么多年? 想来想去,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责任。你们这么多年坚持为山区人民健康服务,吃最大的苦,干最累的活,这就是责任,也是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的一种精神。 这不,今天我带着全县所有的卫生院领导们来你们黄坛,就是要向你们学习,向你们致敬,同时也是向你们取经,听说你们现在日子好过了,有什么诀窍可不能藏私哦!” 啪啪啪~~~ 大家都轻笑了起来,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 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几句话将卫生院的职工们都说得兴奋激动了,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变得伟大了。 就在局长长谈宽论的时候,邱副局长奇怪地问旁边的严院长: “嗳,老严,陈棋同志呢?” 大家都知道今天陈棋才是男主角,可是现在男主角居然不在欢迎人群中,这点让汪局长暗暗不爽了,也让见过陈棋的邱副局长感到奇怪和不安。 严院长知道这个问题回答不好,那就是一道送命题,连忙解释: “汪局长,邱副局长,本来我们医院还有四位同志要来欢迎各位领导的,所以早上5点就开始开门看病了,原本准备尽量在上午看完所有的病人。 结果也是不巧,这一上午来了两个急诊病人,都是耽误不起的病人,所以陈棋同志带领着自己的手术团队,正在全力抢救中。” 噢~~~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不快都烟消去散了。 在场的都是卫生系统的干部,知道抢救急诊病人的重要性,也是连连点头: “那是病人重要!” 汪局长一听,兴趣来了:“走,咱们先去看看咱们黄坛卫生院的同志们是怎么做手术的?” 做为整个越中地区第一个开设手术室的卫生院,黄坛有足够的资本显摆。 严院长一听就高兴了,这可是他的政绩,当然要大吹特吹了,于是连忙将众人往后院走去。 陈棋这时候正穿着手术服,全神贯注抢救这个阑尾炎手术病人。 本来一个小小的阑尾炎,就因为拖的时间太长了,直接就发生了穿孔,病人也命悬一线,这也给抢救工作带来了非常大的难度。 手术室外面,一大堆亲戚全都焦急地等着。 旁边的一间留观室里,今天预约了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又坐满了一屋子,现场显得热热闹闹。 汪局长一行40多人在严院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走过来,把那些病人和家属们都吓了一大跳,纷纷往两边让开。 xiatgf 汪局长一看手术室门口这么多人,心里有点相信黄坛卫生院外科的业务量了。 如果现场冷冷清清,病人都稀稀拉拉几个,这样哪来的业务收入哪来的钱?那他就要怀疑严泉信在放卫星了。 为了配合领导们的视察,手术室没有按常规拉上窗帘,手术室里面医生的一举一动都被大伙儿看在眼里。 汪局长和邱副局长做为主要领导,当然挤占了主要观察位置,其他卫生院的院长们则是一脸疑问地站在后面东张西望。 汪局长问道:“老严,这个病人是什么情况?” 严院长马上回道: “这个是阑尾穿孔了,咱们山里人穷嘛,得了病都想先扛一下,结果这一来二去就发生了阑尾穿孔了,人都快休克了才送来,情况非常危急。” 站在后面的马山卫生院院长李荣祥一脸惊讶: “老严,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吹牛吧,阑尾穿孔四院都不大敢做的大手术,你们黄坛卫生院就敢做了?” 齐贤卫生院院长刘金龙也有点不服气: “就是,你说你们外科搞个清创,做个缝合我还相信,你说连阑尾穿孔都能抢救我可不信了,我们齐贤也经常碰到穿孔的病人,这种病人要么回家等死,要么送城里大医院了,无一例外。” 一时间,后面围着的卫生院院长们都是议论纷纷,一个态度,大伙儿都不信。 汪局长是前二院的院长,当然也是充满了疑问: “老严,会不会有问题,这穿孔一个搞不好就是一条人命啊,我看你们这个手术室够简易的,这种可是三级手术了,一般都要副主任级别的医生才能主刀呀。” 阑尾穿孔大多会形成炎症、畸形、窦道、瘘管等病理改变。 穿孔后,大量细菌就会被腹膜及肠系膜吸收进入血液循环而引起败血症,引起腹腔中毒性感染,严重感染可致肠坏死威胁生命。 面对众人的质疑,严院长也不急。 他是不懂外科手术,但他相信陈棋的判断和技术,这半年来,从来没有一例手术失败过。 陈棋说能救,那就一定能救,这是陈棋带给卫生院所有同事,包括给病人的最大信任感。 “汪局长,诸位诸位,大伙儿也别急,手术这玩意儿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一点不能弄虚作假的。你们是怕陈棋同志弄虚作假,欺骗山里的乡亲们? 那好办,这台手术已经做了一个多小时,你们瞧见没,已经在放罢引流管,手术快结束了,我们让陈棋同志出来亲自给大伙儿介绍一下手术过程,怎么样?” 汪局长点点头,他也想亲自看看这种传说中的陈棋中专生的水平是不是真的如此之高? 经历过某些年代的人,警惕性更高,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眼见为实。 “好吧,那我们稍等片刻,让陈棋同志给我们来场现场教学课,怎么样?” “好! !” 后面围着的院长们纷纷叫好,一个个都憋着劲想打脸严泉信呢。 严院长也不恼,轻轻敲了敲玻璃窗,常喜华赶紧跑过来:“院长,怎么了?” “你们手术什么时候结束?领导们想让陈棋同志出来介绍一下这台手术,让他赶紧下台,把阑尾标本一起拿出来。” “好咧!” 常喜华听完马上跑到了还在做收尾工作的陈棋那里耳语了几句。 陈棋看了看窗外密密麻麻围着的一大群人点了点头, “行,那小常你来收尾吧,解英,手术器械和纱布一定要清点几遍,千万不要遗漏一点。” “知道了,陈大夫。” 可以看出,半年下来,陈棋在手术室里的权威已经竖立起来了。 做完初步的清洁工作后,陈棋拿着一只碗盘就出来了。 主刀医生出来,病人家属马上都围了上来,一脸焦急,之前已经被赤脚医生判了死刑的亲人,能不能抢救回来就要在这个时刻揭晓了。 一个个都急得不得了。 “医生,我男人怎么样?” “就是,我哥会不会死啊?” 家属外面的一圈,则是以汪局长为首的参观团,他们准备先听听陈棋怎么跟家属解释。 “放心吧,现在病人的阑尾已经切除了,虽然没有度过危险期,但只要消炎药用得及时点,完全可以活下来的,不过下次可别拖了,有病要及时送医,来,给你们瞧瞧,这是切下来的阑尾。” 陈棋一把将碗盘往前一递,让家属亲眼看看割下来的阑尾。 山里人哪懂这些呀,他们只要听到病人命保住了就好了,至于切下来是个什么鬼并不关心。 家属不关心,汪局长和院长们却很关心: “陈医生,你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一下术中的情况,以前阑尾的具体病变部位,怎么样?” 呃? 陈棋知道这位是领导,但不知道是哪位领导,现场他只认识邱副局长。 严院长马上介绍道:“小陈,这是我们卫生局的汪局长,领导让你介绍你就好好介绍。” 正文 第217章 陈棋是个粑耳朵 经过差不多2个月的锻炼,常喜华和卢小慧两个“徒弟”已经能处理最简单的清创缝合和外科小手术,这点也不用陈棋盯着了。 陈棋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回老家了,所以决定周六周日请假两天回趟城区。 正当他喜滋滋在收拾行李的时候,严院长敲门进来了。 “小陈,都收拾好了?” “是啊院长,我都很长时间没回家了,再不回去,女朋友都要跟人跑了,呵呵。” “胡说什么,你对象我看了很不错,比你沉稳多了。那啥,毛小莲的事情你说怎么办?她家里穷,医药费肯定是给不了了。” 陈棋听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屁股坐在了板凳上。 马家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摆平了毛奶奶,反正毛奶奶也承认毛小莲跟马癞子有了婚约,这样马癞子就不用坐牢了。 一个农村老太太,估计恐吓几句就行,毕竟马家是村中的大族。 毛小莲的手术很成功,输血后也保住了性命,但是身体上的疾病好治,心里面的毛病却难治了。 陈棋还是很同情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的,在农村里发生这种事,长大后也难嫁人,马癞子已经完了,肯定是不会娶她了的。 但这种无赖,谁知道将来会对毛小莲做出什么事情来,回九岩村就是一个火炕。 “严院长,这样吧,毛小莲的手术费咱们就不说了,用了多少药这个要入账的,到时全算到马癞子头上,他们村里人来结账的时候一并算进去。 另外毛小莲就留在咱们卫生院干些杂活吧,你看我现在吃饭问题还没解决,就是因为没有食堂,把她留下,平时中午给我们热热饭,烧烧开水,至于工资就从我那份里扣?” 这年头也没有童工概念,更何况毛小莲也不能算童工,更多的想让她脱离九岩村的环境。 严院长点点头,唏嘘地说道: “这样也行,反正小姑娘饭量小,花不了几个钱,你每天去招待所吃饭,省下的钱足够支付她的工钱了,呵呵。” 解决了一个心事,陈棋迫不及待来到班车所在地,宋大海正忙着将一大麻袋的腊肉往汽车车顶上送去,车主在上面接着。 陈棋看后赶紧跑上去,帮着一起抬袋子:“大海,小心点,当心掉下来砸到人?” “嗨,小意思,一百来斤而己,小陈大医生你文化人,靠边,我来。” 这袋腊肉是刚收的,送上汽车运出去是用来给外人看的,其实陈棋的空间里还有20多麻袋的腊肉呢,这才是真正的主力军。 宋大海帮着陈棋收腊肉,那是出于朋友间的互帮互助。 其实大家都是聪明人,谁家要吃这么多腊肉?说白了都是去做生意的。 陈棋没说破,宋大海也当不知道,反正每次收来腊肉,宋大海都会在晚上悄悄给陈棋送去,卫生院也没人看到。 当然陈棋也不亏待这个朋友,每次都会将一整条山里看不到的大前门香烟送给宋大海当报酬。 等陈棋背着一麻袋腊肉从客运站出口出来的时候,兰丽娟已经远远在挥手了。 “咦,丽娟同学,好久不见了,你在等人啊?” “是啊,我在等一位陈棋陈大主任,可不是一位背着麻袋满头大汗的老农民。” 陈棋扔下腊肉,“嘿,还没结婚呢,你就嫌弃我,当心我用家法!” 所谓的家法就是打屁股,这是两人在无人的时候开心一下,当众说出来,羞得兰丽娟满脸通过: “呸,流氓,走吧,回家吧。” “好,回家,咱们叫两辆三轮车吧,一辆载货,一辆拉咱们两个!” 兰丽娟从旁边拿出一根竹杠,“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坐什么三轮车?一辆车起码要5毛钱,咱们抬着走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陈棋挠挠头:“丽娟,咱不用省这点钱,你瞧我上个月工资拿到了343元,这点车钱小意思!” 兰丽娟也不反驳,就这么静静看着陈棋。 陈棋被看得受不了了,赶紧举手投降: “好吧好吧,咱们抬着走吧,我这不是心疼你嘛,你说咱俩两个大医生,居然还要抬着腊肉横穿闹市……” 兰丽娟半蹲着身子,用力抬起麻袋,这一百来斤的东西可不轻。 “医生又怎么了?工资高又如何?艰苦朴素的作风咱们不能忘。” 两人一前一后,抬着一个麻袋走在大街上,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知道是两个正式工医生,不知道的以为是乡下小两口进城卖菜的呢。 陈棋走在后面,看着女朋友那瘦弱的背景,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疼,只能尽量将麻袋往自己这边靠,以减轻她肩上的重量。 两人一路走,一路都会经过很多小吃店、饭店、副食品店,无数次陈棋都想喊住兰丽娟,让她停一停,买点好吃的回去给她补补身子。 但一想到她连5毛钱三轮车都舍不得叫,也只能把话咽到肚子里了。 陈棋也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被兰丽娟给吃定了,有点“怕老婆”了。 吃完晚饭,陈棋跟兰丽娟一同来到了越中人民医院的检验科。 兰丽娟将一份胃黏膜的标本放在显微镜下,染色后调整好角度让男朋友来看: “陈棋,你看一下,这个是标本污染后产生的细菌还是你所说的不明杆菌?” 陈棋对着显微镜仔细观察起来,镜下的细菌有的呈弧形,有的呈s形,有的则呈海鸥状,有鞭毛,这个就是比较他前世在书本上看到过的幽门螺旋杆的样子。 “丽娟,这些就是我所说的不明杆菌,你找的没错。” 兰丽娟听了信心大增:“可是这些杆菌形状都不一样,一般来说,你认为这些不明杆菌会有多少形状?” 陈棋也不知道具体有几种,只记得书上只记载了5种,那就是5种吧。 “丽娟,你后面不但要直接观察胃黏膜,同时你也要开始做细菌培养,这个更有说服力,我给你的经费你不要舍不得花,比起未来的科研成果来,这些都是小钱。” 回家去的路上,两人肩并着肩走在一起。 这年头可不兴手拉手,虽然不至于像以前被抓,但也会被路人鄙视不正经。 如果在公共场合抱在一起亲亲,那在越中这种小城市的小市民眼里,简直就是十恶不赦了,连警察都会管一管。 19八2年的越中城区汽车还不多,自行车到是明显增加了,时不时呼啸而过,从两人身边擦过,陈棋则会趁机拉住女朋友的手往旁边躲躲,不过也是一触就放。 “陈棋,现在有一个麻烦,我把这个课题给我们主任看了,主任坚持认为胃酸里面是不可能存在细菌的,还把我批评了一顿,你说我们的论文怎么办?” 兰丽娟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轰动全世界她自己也不信,她还没有完全意识到幽门螺旋菌的临床意义。 现在的兰丽娟最重要的是想帮助男朋友从大山里调出来,论文就是“敲门砖”。 陈棋听到后心里不以为意,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于川东挺可怜的,他不知道自己会错过什么。 “你们于主任看不上也没事,说实话越中四院的影响力太小,我不认为他能给多大的帮助,这么好的一个课题,没人挖墙角更好,咱们自己做。 这样吧,你先把实验进行下去,尽可能扩大实验基数,然后把数据整理出来,到时咱们就请郭院长,人家一个地区医院的院长,各大杂志社肯定有自己的门路,不比你们的于主任强?” “郭院长吗?” 兰丽娟有点担心,“你都没留在人民医院,现在也不是他的下属,他愿意替你打保票推荐吗?” “成不成都要试试,咱俩都是大山的孩子,该抱大腿还是要抱,否则更没有出头日了。” 一想到出头,兰丽娟想起来了: “对了,中专升专本科的函授是需要参加校招考试的,咱们要去提前报名,不过得去省城上课,这样成吗?” 越中卫校只有中专升大专的函授,但陈棋现在对卫校非常厌恶,尤其是那里有个死光头。 所以他索性准备一步到位,直接考本科。 考本科对陈棋来说难度不大,但对兰丽娟来说还是有点难度的,要知道这年头的函授本科含金量跟后世的学历教育不一样,还是讲究一个严进严出。 “行吧,有机会咱们去趟省城,学历教育还是很重要的,中专生将来根本就吃不开,回头我问问浓哥阿涛他们,你也可以问问你们寝室的几位,看大家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报个函授班。”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对这两人来说,这就是在谈恋爱了。 “对了陈棋,你上个月真的拿了343元?怎么这么高?我一个月才43元而己。” 陈棋听了有点沾沾自喜,想在女朋友面前显摆一下。 正文 第226章 满满一屋子锦旗 陈棋一听是大bss来了,连忙笑呵呵道: “汪局长,邱局长,是这样吧,这是一位男性患者,46岁,右下腹疼痛3天,伴有发热,体格检查的时候发现全腹都有压痛反跳痛,右下腹尤其明显。 做了个血象,白细胞超过正常的两倍,但是我们没有b超机,所以只能初步判断这是阑尾炎发作,因为有全腹压痛反跳痛,有理由怀疑是阑尾已经穿孔引起了腹膜炎。” 黄坛卫生院没有b超机是真的,但陈棋空间手术室里有便携式b超机,术前他早就偷偷做过检查了。 外科医生做手术是不可能盲目猜测的,这样误诊率会很高,陈棋还是很小心的。 “所以今天早上接到病人后,马上进行了急诊手术,打开腹腔后,术中可见阑尾周围脓肿形成,右下腹及盆腔粘连成团,阑尾根部穿孔。 我们马上就进行了阑尾切除术,7号丝线根部结扎两次,生理盐水l、甲硝唑200l冲洗腹腔、盆腔,留置引流管1条,手术一共用时大约90分钟。” 接着,陈棋又将碗盘递到了卫生系统的几位领导之前,继续讲解: “汪局长,你看这就是刚刚切下来的阑尾,这里是阑尾、这里是阑尾腔、这个点就是穿孔部位、另外因为穿孔了,所以我切除了部分回盲部肠壁。最后阑尾根部则采用了局部八字缝合+浆肌层缝合的方式。” 如果只是听书面报告,那是可以说谎,学术造假的。 但现在这条病变阑尾就摆放在所有人面前,那这个真实性就不用怀疑了。 现场的领导都是卫生系统出来的,是不是穿孔了看一下这个阑尾标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于是一个个都微微点头,彻底信服了。 马山卫生院李院长端着碗盘,仔细看了半天,对旁边的几位院长说道: “乖乖,不得了,真的不得了,看来真的是我老了,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卫生院居然还能做这种三级手术?而且病人没出什么意外,真是不得了。” 说完,李院长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过份的主刀医生,眼睛中的震惊和喜爱怎么也掩饰不住了。 “你就是陈棋同志吧?刚刚毕业半年的中专生?就你这手术水平,完全不比那些高年资医生差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马山卫生院? 我们卫生院条件比黄坛好多了,病人也更多,我保证给你最大的支持,你想要建什么样的手术室我都全力支持你,另外,我保证明年肯定给你个副院长做做,怎么样?考虑考虑?” “放屁! !” 严院长一听就炸毛了,大喊一声,直接就破音了: “好你个老李头,你挖墙角挖到我们黄坛来了?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去拆了你们马山卫生院,汪局长,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哈哈哈~~~~ 大伙儿都笑成了一团, 谁都知道李荣祥是半真半假开玩笑,但大家都有小心思,这么一个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哪个院长不喜欢? 陈棋的办公室里,参观团所有成员看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锦旗,一个个眼神中再次充满了震惊。 不得不震惊,别的医生墙上顶多就是挂个一两面锦旗,就这,足够医生骄傲了。 而陈棋的办公室里是啥样的?除了大门和窗户以外,其他地方都是锦旗,入目所及,一片红色。 这种视觉上的巨大冲击,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动容了。 一面锦旗,代表的是一位病人的由衷的感谢和敬意。 整整一屋子的锦旗,那就代表了无数病人的敬意,这对医生来说,可以说是最高荣誉了。 在场的领导都是医生出身的,哪个人不羡慕?一个个都恰成了酸柠檬。 汪局长背着手,一面面锦旗看过去,现场一片寂静。 “老严,这都是陈棋同志半年内收到的锦旗?有没有造假?你能不能拍胸脯保证?” 严院长一拍胸脯,呯地一声,掷地有声,果断又坚决! “局长,这点我可以保证,上面的每一个病人,每一个病例我都是亲眼所见,如果领导不信,可以根据锦旗上面的地址去一个个核实,有一个造假,你可以撤我的职!” 嘶! 现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大家都心想这个老严头说话是越来越硬气了。 汪局长连连点头: “好好好,今天真的让我大开眼界,刚到医院就给我来了一场大震动,老严你做得不错,陈棋同志更不错,真好,真的太好了!” 邱副局长趁机来了个锦上添花: “还不止锦旗呢,我听说陈棋同志现在都成了黄坛的香饽饽,多少女孩子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当初还有病人家属天天坐在卫生院,要陈棋娶他家女儿,老严,是不是有这种事儿?” 严院长听了哈哈大笑: “何止是一个两个呀,最搞笑的是一个女病人,还是小姑娘,割痔疮嘛总要脱裤子的,结果手术结束,家属说他们女儿清白没了,被陈棋看光了,一定要嫁给他了。 这表面上看起来是医疗纠纷了,其实就是人家死活盯上了陈棋这个宝贝疙瘩,甚至不惜用这种方式来逼陈棋妥协,还扬言不要一分钱彩礼,就差免费送入洞房了。” 哈哈哈~~~~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笑了起来,显然对这种八卦特别有兴趣。 汪局长也笑,笑得很开心: “这说明陈棋同志不但医术得到了大家的信任,连人品也被大伙儿看在眼里,那陈棋同志答应了谁家没有?有没有跟谁出去约会约会?” 汪局长的话一听是打趣开玩笑,但严院长是谁?老狐狸咋会听不出其中的陷进? 他是回答说陈棋今天跟这个相亲,明天跟那个处对象,每天忙得跟花蝴蝶一样,那肯定就要糟糕了。 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在男女作风上容易犯错误的花花公子,在领导那里简直就是一票否决,万劫不复。 “汪局长你是不知道,陈棋同志可是有对象的,还是卫校的同学,当初我们大夏天建手术室的时候,人家小姑娘刚好来探亲,还帮着我们一起干活,两人可恩爱了。 所以现在无论谁家的姑娘想来说亲,那陈棋都是不假颜色通通拒绝,每天下班后就待在医院里面不出去,不是值班就是看书,唉,这样的好小伙子现在真的很少见了。” 汪局长又是一阵点头,显然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这时候他又看到了办公桌上一本本的住院病历码在那儿,觉得非常稀奇,拿起来一瞧,又是一阵点头。 病历上记录详细规范,笔迹清晰可辩,不是那种鬼画符,这完全就能看出一个医生的工作态度了。 至此,参观团的第一个人,都对陈棋的技术水平和业务能力不再怀疑。 下午,黄坛卫生院全体职工,包括参观团所有成员全都集中在院子里,开了一个露天座谈会。 没办法,黄坛卫生院里面没有能容纳这么多人的会议室,大冬天的只能去露天开会,也幸亏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晒得人暖洪洪的。 光是这么多人的凳子,也都是从招待所借来的。 严院长则站在场地中央,在介绍着卫生院的总体业务,以及外科业务比重。 “就过去的12月份,我们外科门诊达到了1100人次,其中光是大大小小的手术就多达600台,目前我们一共有床位20张,当然大家也看到了,病床数量已经达到了极限。 就连陈棋同志的宿舍也贡献出来了,现在他每天晚上都是在诊室里搭床睡觉,另外我的院长办公室、仓库、存药间等等,现在也全改造成了病房,仍然是供不应求。 12月我们一共营收业务达到了八000元,去除成本,利润达到了6000元,除一部分用于职工的工资开销和补助发放外,剩下的钱全存了起来,准备明年购买更先进的手术设备。” 围坐在一起的其他卫生院正副院长们,一个个再次倒吸一口冷气。 漓渚卫生院院长张志伟实在忍不住了,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老严,你们黄坛卫生院里一共有多少职工?现在一个月正常的工资开销是多少?” 这数据对严院长来说是闭着眼睛也能回答: “我们目前一共有19名职工,其中正式工有八人,临时工11人,目前一个月工资总共是600多元。” 张院长又问道: “也就是说,不算内科妇产科的业务,光是外科你们一个月就有6000元的利润,而你们正常的工资发放只有600元?加上平时的行政开支,一个月不会超过700元,对吧?” 齐贤卫生院院长刘金龙一拍大腿: “nnd,老严,你这一个月的开支,只有你收入的十分之一,娘的,太有钱了,你简直就是发了大财了,怪不得有底气说不要补助了。” 轰一下,现场坐着的院长们全部都激动的大声议论起来,一个个诉说着自己卫生院里是多么缺钱。 汪局长和邱副局长老神在在不说话,他们就是要主严泉信刺激刺激这些老油条们。 正文 第227章 卫生院高光时刻 每一家区卫生院,局里每月都有一定数量的补贴,但金额非常少。 比如黄坛卫生院因为正式工只有八个,加上下属10个公社一级的卫生保健所,所有正式工加起来不超过30个人。 卫生局的拨款就按这个人头算,一个月是600元,也就是每人补助20元钱。 可黄坛两级卫生院还有多达70多个临时工,这批人是没补助的,工资全靠自己业务那里赚出来,也正是这批临时工的存在,造成了医院财政困难。 医院,也变成了一个“吃饭财政”,入不敷出。 黄坛卫生院职工还算少的,就比如齐贤卫生院,做为越北地区规模最大的卫生院,在当地的名气很响。 同样的职工也多呀,光是卫生院本部就有职工50名,这还有下属7个公社一级的卫生院。 只有刘院长才知道他有多为难,财政有多吃紧。 他这个当院长,为了业务,为了能每个月按期发放工资,那真是晚上都睡不着觉呀。 往年每当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想那个连工资只能发一半的黄坛卫生院来安慰自己,至少齐贤卫生院的工资是如实发放的。 结果当年的“千年老幺”,全县最困难的卫生院,短短半年就家奴翻身当了主人,这不得不让所有人惊叹、羡慕、嫉妒! 看到大伙儿一个个的眼睛都红了,汪局长又冲严院长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继续刺激他们。 严院长假装轻咳了几声: “咳咳,现在我们卫生院不但每月能如实发放工资,同时,每月还能发放一定的补贴,比如加班补贴、夜班补贴、交通补贴、防疫补贴、伙食补贴等等, 夏天工会还会发放冷饮补贴,冬天则有取暖补贴,此外还有洗澡票、电影票、劳保用品票等等,总之,国有大型企业有的补贴我们都有,当然这都是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没有滥发哈。” 钱清卫生院的院长谢阳这时候重重叹了一口气: “还好,今天是咱们这些院长来参观,刚刚老严的话要是被职工们听到,非活活打死我这个院长不可,娘的,严泉信,你个王八蛋,你怎么能发这么多补贴?连洗澡票都发?欺人太甚啦!” “就是,老严你让不让我们活啦?你这是背叛了阶级兄弟啊!” “有点钱就骚包,瞧把你给能的,你咋不每个职工发台电视机呀?” 严泉信一听,眼睛一亮:“汪局长,我们能发电视机吗?可以的话,明年我就一人发一台!” 李荣祥受不了了,蹭一下站了起来: “同志们,你们手痒不痒?想不想打死这个严老头?” “打,给我狠狠打,气死了啦! !” 周围的院长们一个个都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不管局长在不在场了,一把拉住严泉信就是一顿“胖揍”! 看得陈棋他们坐在一边,嘴角直抽抽,这哪是什么医院干部呀,分明就是一个个活土匪。 最后在严院长求饶下才放过他,就这,严院长又撒出去两包烟。 汪局长看了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笑是耳朵上夹着的香烟都掉落地上。 “怎么,都受刺激了?看到别人吃肉,再想想你们自己在啃骨头就一个个都受不了了?哼哼,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人家黄坛卫生院凭什么能发各种补贴,凭什么收入能远超所有兄弟单位?”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冷静下来了。 邱副局长也趁机敲打道: “怎么样才能有钱?能像黄坛这样给职工们发各种补贴,不再为每月的工资发放而烦恼,办法无外乎两个,一个是开源,一个是节流! 我是掌握各家卫生院的开支,也知道你们过得很苦,因为你们把不必要的开支已经是一减再减了,听说钢笔都买不起,还在用那种原始的沾水笔,就为了省点钱? 可是光省钱有什么用呢?省个几十一百的,对于缓解医院的财政困难是没有一点用的,所以怎么办?学学人家黄坛卫生院,人家的办法就很好,那就是开源。 作为基层卫生院里,黄坛第一家开设外科的。同时也是整个越中地区第一家创建手术室,开展常规手术的卫生院,黄坛啊,多么穷的地方呀,再比比你们,哪个条件不比黄坛好? 另外你们也别不服气,以为这个手术室是不是我们局里偷偷补贴了黄坛,在这里,我实话跟你们说,这个手术室的创建,老严他们只花了7000元。 这个7000元,包括了房屋的建设,设备的购买,因为没钱,他们的设备全部都是二手的,都是别的医院用剩下的,你们看看这手术室,这住院部,是他们职工们自己亲手一砖一瓦建起来的。 同志们,我的同志们呐,你们自己对比一下,以前是没有标兵,大家浑浑噩噩过日子,现在人家黄坛卫生院给你们做出了榜样,我们在致敬他们的同志,更要向他们学习呀!” 邱副局长的话一落,严院长、陈棋、王阿娣、孟景山、吕佳英、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等卫生院的全体职工,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挺直了自己的胸膛! 他们有足够的资本骄傲,因为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别人办不到的奇迹! 这时候汪局长的第一个站起来,冲着黄坛卫生院职工所在方向带头鼓起了掌。 接着李荣祥、刘金龙、张志伟、谢阳等一众院长们,也全体起立,冲着黄坛卫生院的职工们鼓起了掌来。 甚至连围在远处瞧热闹的病人家属们,也全部都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 大家共同向黄坛卫生院19名职工致敬,这回真的是心服口服了。 严院长眼里有泪,只会嘿嘿地傻笑着。 陈棋带领着自己的手术团队,在阳光的照耀下,每个人都充满了自信和活力,这个荣誉属于黄坛卫生院,更属于外科5人团队。 随着黄坛经验迅速在会嵇县卫生系统推广开去,陈棋的副院长任命也正式到来了。 正文 第228章 新官上升遭逼宫 手里拿着红头文件,上面写着兹任命陈棋同志为黄坛区卫生院副院长,陈棋的心情太复杂了。 你说高兴吧,那肯定是有的,他又不是圣贤,视功名如粪土,年轻人多少都有虚荣心的。 在官本位思想严重的这个国家,芝麻绿豆小官也是多少人想爬也爬不上的高度。 尽管这个卫生院副院长只是副股级,比这个级别低的干部就没了。 但为什么在喜事面前还心情复杂,那是因为陈棋感受到了这个任命沉甸甸的压力。 当了副院长,这不仅是荣誉,更是一份责任,但问题是陈棋并不想肩负起这个责任,因为他的最终目的是调出黄坛,调到城区去跟兰丽娟团圆结束异地恋。 来黄坛他是被迫的,做出一番成绩他也是有功利心的,动机并不是那么单纯。 结果好了,现在一个副院长帽子扣下来,也如同一个紧箍咒套在了他的头上,这让陈棋内心有迷茫、不安、愧疚,甚至是烫手的感觉。 严院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陈棋脸上的阴晴不定,怎么会猜不透这个年轻人的所想呢? “小陈啊,让你做副院长,是局领导对你工作的肯定,是我们黄坛卫生院全体职工对你的信任,这是好事,你怎么感觉不是很开心呀?” “院长,我,我才工作半年就当上了副院长,我……” 严院长嘿嘿一笑, “你怎么想的我知道,别有压力,反正短时间内你想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毕竟你已经是卫生系统竖立起来的一杆标兵,现在局里还指望大家向你学习,基层卫生院也创建外科呢。 但你也别急,这是好事,对你个人来说是大好事,你的级别提上去了,规矩是能升不能降,就算你调到别的医院去工作,那也是戴着帽子去的,你这样就比你的同学早进步了几年。 我知道把你困在黄坛对你来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你要知道,一飞冲天的前提是要打好坚实的基础,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咱们千万不要心急。 你既然迟早要走,那就在黄坛干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瞧瞧,这样你以后去新单位,别人也会说你是靠自己的成绩上来的,而不是走后门上来的赤脚大夫。” 当~~~~ 陈棋的脑海里犹如警钟长鸣,一下子把他给敲醒了。 医院是有鄙视链存在的,省级医院瞧不起地区医院,地区医院瞧不起县医院,县医院瞧不起卫生院,一级一级,等级森严。 哪怕到了后世,也很少有基层医院的医生往上级医院调的。 上级医院的医生如果有调去基层医院工作的,不是升官了,就是犯错误了,无一例外。 陈棋现在在卫生院工作,还是最基层的山区卫生院,那就是鄙视链最低层,上调大医院还不算太困难,但如何服众,如何能新单位立足,这是关键。 不要说你技术好,水平高,做起手术来顶呱呱。 没用的。 医院里同样等级分明,比如门诊都是老资格的医生坐着,住院部都有诊疗组,一切都是组长说了算。 陈棋哪怕再有逆天的本领,人家瞧不起你,排挤你个赤脚医生,不给你排门诊,不给你排手术,同样能活活憋死你,让你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个突破口有两个,一个是自己实力强,能做别人不能做的手术,到时一鸣惊人,让同事压不住你。 另外一个就是“戴着帽子”去,级别平调过去,在新单位大小也是个官,这样对上普通医生就有优势了。 “官”跟“民”之间是有鸿沟的,尤其在八十年代,医院里的干部掌握一切上升资源,话语权极重。 这样陈棋去新单位就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至少不会被欺负。 所以陈棋听到严院长的分析后,马上就想到了“升官”的好处,眼睛一下子亮了,心情瞬间阳光明媚。 “院长,您老可真是高瞻远瞩呀,是我格局太小了,嘿嘿。” 陈棋开始傻笑起来了,严院长就知道这小子转过弯来了,便打趣道: “那什么时候摆上两桌,请我们打打牙祭呀庆祝庆祝呀?陈院长。” 陈棋大手一挥:“今天晚上,全体都有,一起去招待所食堂,饭菜管够,咱们不醉不归!” 陈棋这边开心了,满意了,要大肆庆祝了,但有人却不爽了。 黄坛区,张蒋公社卫生院里。 傅千伟狠狠将一只水杯摔在地上,呯一声响,在小小的卫生院里引起了极大的声响。 倪美英在药房里盘药,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去,这时候卫生院的其他职工都探头探脑朝院长办公室看去。 倪美英一脸不耐烦地甩了甩手:“去去去,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卫生院的职工们都是撇撇嘴,心里早就骂开了。 张蒋公社卫生院一共有职工7人,只有两个正式工,自从傅千伟和倪美英和平下放后,傅千伟终于过了一把“院长”瘾,现在都快成夫妻店了。 可是公社卫生院这是好听点的说法,难听点,就是标准的赤脚医生,连去卫生局开会的资格都没有。 他辛辛苦苦在黄坛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盼到副院长意外死亡,严泉信这个院长又不得人心,想取而代之的时候,却被人一脚踢了自出来。 结果让一个工作才半年的小年轻捡了便宜,当上了副院长,这可是有级别的正式干部,怎么能不让人眼红? 提干啊,这是多少职工的梦想,而傅千伟就只差了最后一步。 所以他当他听到陈棋升任副院长后,气得眼睛都红了,终于开始摔东西了,也预示着他想重回黄坛的希望没有了。 倪美英一进门,看到满地的碎玻璃,一边扫,一边劝道: “老傅,不就是陈棋当副院长嘛,这有什么大了的,咱们还不稀罕呢,保重身体重要,别气坏了啊。” 傅千伟板着个脸,恶狠狠骂道: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想当我的领导?到我头上来拉屎拉尿?没那么容易,妈的,非得给他和严泉信这老王b1点教训看看!” 黄坛区卫生院年终总结会议上。 严院长有点小兴奋地给全区10家公社卫生院的院长们介绍道: “来来来,年底了,我们也没时间下来视察一下,今天趁这个会议先给大伙儿介绍一下,陈棋同志刚刚被任命为区卫生院的副院长,大家欢迎!” 掌声稀稀拉拉。 陈棋还是站了起来,给大伙儿微微鞠了一躬。 严院长继续说道: “小陈院长大家都已经熟悉了,我也不多介绍了,希望大家在以后的工作当中能继续多多支持小陈院长,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总是他们年轻人的舞台嘛。” 严院长这话可不是酸,不是冷嘲热讽,反而是在替陈棋竖立权威,暗示底下那些老油条,以后可是陈棋说了算。 八十年代初,越中卫生系统是地区卫生局管县卫生局,县卫生局管区卫生院,区卫生院则管理着最基层的公社一级卫生院。 其实公社一级的卫生院正式的名称应该叫“公社卫生保健所”,但大家习惯叫卫生院。 所以黄坛区卫生院就是底下10个公社卫生院的上级管理单位,掌握着最重要的人事任免权和财权,以及业务指导权。 问题就出在财权上。 傅千伟抽着烟,咪着眼睛突然第一个开口了: “严院长,小陈同志……” 没叫陈副院长? 严泉信的眉毛一挑,知道今天有人要跳戏了,相反陈棋自己还没有摆正位置,对这个称呼反而不在意。 傅千伟掸了掸烟灰,继续说道: “年底开会了,本来应该是件高兴的事情,大家辛苦工作了一年,好歹也太太平平没出什么差子,可是现在是有人开心有人愁啊。 我听说黄坛今年因为新开设了一个外科,有钱了,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不光发工资还能发补贴,这补贴都比工资还高了,娘的,真是土财主啊。 可是我们公社卫生院呢,我不说别人,我就说我们张蒋卫生院,7个职工,别说发什么年货了,今年连工资都发不全,职工们都愁啊,我这个当院长的也愁啊。 现在呀,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所以严院长,噢,还有咱们刚刚新官上任的陈副院长,我提一个要求,今年咱们基层职工们的工资,你们是不是能帮忙给补全了?” 傅千伟这么一说,办公室里的其他几个院长也纷纷叫起苦来,就以基东卫生院和车头卫生院的院长叫得最欢。 “是啊,黄坛是我们上级单位,你们有钱了,可不能不管我们呀!” “就是,咱们一家不能说两家话。” “我们要求一视同仁,都是同志们,不能有差距!” 院长们的要求有没有道理? 有! 基层医院没饭吃了,向上级求救是很正常的事情,往年黄坛卫生院没吃饭,不照样向县卫生局求救。 问题是10个基层卫生院职工加起来超过了70人的规模,这得多少钱?如果人人都按黄坛卫生院的标准发放,那陈棋外科赚的钱哪里够分? 平均主义,吃大锅饭的结果,那就是人人受穷。 严院长和陈棋对视了一眼,都知道这是有人要给下马威了。 正文 第229章 将计就计被反杀 但下属职工们要求黄坛补发工资这事,处理起来还是挺麻烦和棘手的。 你要不答应他们的要求,等着举报信满天飞吧,到时黄坛卫生院内部职工计划的补贴也甭想发了。 发补贴只是潜规则,民不告,官不纠,但有人举报了那就不能发,谁发谁就是薅杜会主义羊毛,严格意义上讲起来是犯错误的。 如果赚了钱不能发,那么陈棋这个新上任的副院长马上就没威信了,像王阿娣这样的职工就压不住了,又要跳起来了。 同样的,辛苦工作的手术团队工作积极性也会马上没有,态度变差,又回曾经的老路。 这是严院长陈棋都不愿意看到的! 可是你要是答应了10家公社卫生院一视同仁,同工同酬的要求,一个小小的外科要养“11家卫生院”,养得起吗? 而且了陈棋来自后世,最讨厌的是就是养懒人,吃闲饭的职工,多劳多得这个观点已经深入他的心。 严院长没吭声。 一个是主动让贤,准备将舞台让给陈棋,另外一个,也是考验考验陈棋的领导能力。 陈棋听底下的院长们吵了半天,也思考了半天,这才开口: “大家静一静!” “刚刚老傅同志的要求,我也是思考过的!” 严院长听了这话,同样眉毛又跳了一下, “老傅同志”四个字,这是陈棋的小小反击,就是没把傅千伟当一个院长看,只是一个普通老同志,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上位者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老”字记住了,重点,要考的。 “老傅同志的提议有一定的道理,我们黄坛有钱了,的确不能眼看着你们基层卫生院受穷,那么这样,我有一个提议,也有一个要求,大家看成不成。 如果你们10家公社卫生院职工的收入全部要黄坛承担,要求一视同仁,那么从明年开始,我们的管理方法就要换一换了,咱们就彻底合并成一个卫生院,我们是总院,你们就是分院。 同样的,你们几位院长手上的财权、人事权都要上交到黄坛,上交到我和严院长这里,好方便我们统一管理。到时你们公社卫生院的任何采买、支出、岗位调动都需要我和严院长点头同意。 此外,我也会给予一定的补贴,但这个补贴不是人人都能拿,我只给业务前3名的卫生院发补贴,你业务好,你就有钱拿,业务不好,对不起,除了基本工资啥都没有。 你们大家商量一下,这样行不行?” 严院长惊讶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棋,真的惊讶了,原本以为他就是个笑咪咪的小年轻,他还准备扶上马再送一程。 结果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有这种雷霆手段,魄力很大嘛。 陈棋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了,你们想要上下一视同仁,可以! 但前提条件是将在场10个公社卫生院院长手上所有的权力全部收到黄坛,全部由他陈棋和严院长说了算。 那么所谓的公社卫生院院长也就彻底架空了。 八十年代开始,包括后来的九十年代,卫生系统内部的管理其实是很松散的。 比如药品和基建就没有统一的招投标。 卫生院要用药,怎么办? 后世的方法就是统一管理,统一招标,统一价格,除了国采、省采标准外,每个地区,每个医共体都有一份“基本药物采购目录”。 就是要你医院要进药,只能在这个目录里面选择,条条框框限制得很死! 还有一个,公立医院的药品全部都要求是零差价,进价多少,卖给病人不能加收一分钱。 这样做,最大限度保证了药品采购的公平公正,杜绝了相关腐拜的发生。(听听就行,有些背后事情别说出来) 但在陈棋所在的八九十年代可不是这样的。 任何一家医院,无论是地区人民医院,还是张蒋公社卫生院,要什么药品、多少数量都是自己说了算。 比如张蒋卫生院院长傅千伟想要进1000支青霉素,只要自己拿着钱,去城区的医药公司买就行,不用通过黄坛卫生院的批准。 对,要医院的人自己去医药公司买,自己运回来,这时候可没有什么冷链药品运输车统一配送。 这样做的一个结果,就是县卫生局、黄坛卫生院并不掌握张蒋公社卫生院的财权和账目。 进了多少药,卖出去多少药,利润多少?亏了多少?这个都要年底查账才有数,而这个查账也是走走过场。 那么这里面公社卫生院院长们的可操作性就来了, 没有监督的权力,往往伴随着那啥,咳咳~~~ 不要说八十年代是不可能存在腐拜的,腐拜这玩意儿还用人教?自古哪个时期没有?只是有没有被抓出来而己。 同样的,搞基建也是那么回事呀。 你要搞基建,可以向上级申请拨款,也可以自筹资金,钱下来以后怎么用,基建怎么搞,你院长一个人说了算。 像之前黄坛建外科,从原材料购买,到建筑师傅的聘请,到最后的工程验收,那都是严院长一个人去办的。 但不是人人都像严院长这样尽心尽责,清正廉明的。 几千块,几万块人民币从你手上过,放在你口袋里,你做为院长就不想伸伸手? 反正账目也是你院长自己做的,你想写什么数字随便你填,一块砖写一毛钱还是写一毛三分钱全凭你自己良心。 一般没人举报就没人来管的,这钱拿得没风险。 此外,你是院长了,虽然卫生院才几个职工,可是往往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职工要拍你马屁吧?得请你喝酒吧?女职工适当还会送上温暖吧? 别抬杠,什么八十年代没有这种潜规则,还是那句话,搞破鞋哪个年代没有?玉米地里一钻,谁知道? 还有一个,招正式工有编制,院长说了不算,但你要招临时工,那还是院长一个人说了算。 所以七七八八算起来,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公社卫生院院长,其实手中的权力是不小的,相当于一个独立小王国。 真有什么坏心思的院长,上下其手不要太方便,谁又愿意失去这个权力,成为空壳司令? 所以陈棋的提议一说,包括傅千伟等几个院长的脸色都变了,心里纷纷暗骂,这他娘的就是釜底抽薪啊。 基东公社卫生院院长方莫知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陈副院长,这样不好吧,先不说局里有没有这样的规定,再说了,咱们黄坛区面积这么大,我从基东到黄坛,光是走路就用了4个小时,真成了一个卫生院,怎么统一管理?” 丹家公社卫生院院长金阿兔也赶紧打圆场: “是啊,你们两位院长平时在黄坛工作就很忙,还要再管10个公社卫生院,咱们还离得十万八千里的,那就太辛苦了,算了算了。” “对呀,领导们太辛苦了,一天只能去一个公社,走山路太累了。” “不但累,这指挥也不畅呀,我们卫生院还没有装电话呢,写信都要好几天。” 下面七嘴八舌议论上了,反正大家意见惊人统一,那就是之前双方所说的提议全部作废。 傅千伟愕然地看着陈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陈棋显然没有准备放过他,心想这家伙一心想当院长,黄坛提拔不了就去张蒋,既然这么想过官瘾,偏不如你的意! 让你挑事! “老傅同志,刚刚说要上下一视同仁,黄坛承担所有职工的工资是你提议的,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也是对我们卫生系统基层医院管理的一个有利改革嘛。 现在全国都在改革开放,相信局领导们听到这个提议一定会很有兴趣,或许还能给基层卫生院财政困难开辟出一条新道路,要不你回去写个书面报告给我,我转交给局里。” 陈棋这话一出,几个院长都急了,异口同声大喊一声: “不行! !” 金阿兔蹭一下站了起来:“傅千伟,这个仅仅是你个人的提议,我们车头卫生院是反对的,要改革就改你们张蒋公社,不要扯到别人。” 方院长也是斜着眼睛看向傅千伟: “我说老傅啊,你要是觉得张蒋卫生院财政困难到这种程度了,那就让贤吧,让有能力的人上嘛,这光是会跟上面伸手要钱算什么事嘛?” 好嘛,傅千伟气得手都要抖了。 一起逼宫要钱,这是他们之前私底下串通好的事情,结果这些人一听手上权力要被收走了,第一时间就叛变了。 他就成了出头鸟。 赶紧求饶才是真道,万一真被“统一”了,那他还当屁个院长,以后还怎么“捞钱”? “咳咳,陈副院长,既然大伙儿都反对,那说明我这个提议还是欠考虑的,这样,我回去再研究研究,这次就算了。呵呵呵。” 严院长也不想大伙儿把气氛搞僵,赶紧站了出来: “咱们开会就是畅所欲言嘛,既然大伙儿都不赞同,那这个提议就作废,咱们继续讨论别的事情,这都年底了,你们年货都发了吗?” 陈棋也是呵呵一笑,继续低头假装记笔记,其实是在画圈圈。 正文 第230章 过年收礼送礼忙 办公室政治,不外乎是互相妥协。 下面的院长们不再吵着要黄坛给钱了,但黄坛也不能真的一毛不拨。 毕竟都是名义上的下属单位,不能让人太寒心。 陈棋以副院长的名义最终还是给了两个甜枣,一个是年底福利发放,黄坛区11家卫生院统一,钱有黄坛出。 第二个,10家公社卫生院正式工工资全部要补齐,不足部分由黄坛给予补足。 至于临时工,陈棋也没办法,他不能给补齐工资,他要是敢给临时工也补工资,发钱,那这些院长们就敢随意招工,什么三姑六婆都塞进卫生院来。 至于黄坛的钱哪来,够不够,这个就不用担心了。 一个是黄坛外科赚钱,账上趟着不少钱呢,另外一个年底卫生局还是有正常拨款的,尽管不是太多,至少能将正式工们的工资都给补足了。 这会开得是皆大欢喜。 往年年底,黄坛卫生院自己都穷得叮当响,还想给下属单位发钱发福利?不截流上级拨款就不错了。 现在不但爽快给钱了,连年货也给了,这可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次。 大伙儿都知道这是陈棋,陈副院长带来的变化,走的时候一个个都变得热情得不得了,握着手久久不放,争相邀请陈棋去下面指导工作。 唯一郁闷的就是傅千伟了,虽然他同样拿到了年货和补贴,但今天他出丑了,出大丑了。 他怕呀,怕陈棋站稳了脚跟,第一个就要对付他。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棋的未来是星尘大海,哪会将这种小苍蝇看在眼里? 开完会后,医院外面已经有几辆拖拉机等着了,陈棋和所有卫生院的职工们,被当作贵客一起请去前头山村,参加了谢芳的婚礼。 谢芳就是当初在送婚路上被野猪咬到头破相,又被夫家退婚那个可怜姑娘。 原本以为会毁容成为丑八怪的她,今天重新又穿起了红棉袄,再一次当上了新娘子,嫁给了她的初中同学,也是个痴情种子的任红军。 做为谢芳的恩人,严院长和陈棋当然是谢家最重要的客人了,被安排到了主桌上,跟村中族才坐在一起。 一群老头中间夹着一个年轻人,这让陈棋非常尴尬。 等到新娘子和新郎来敬酒的时候,谢芳和任红军笔笔直跪了下去,非常隆重给陈棋敬上了一杯酒。 陈棋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哎哎,谢芳,红军,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谢芳的父亲,也是前头山村的村长谢家富一把按住了陈棋: “陈院长,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是我女儿的恩人,要是没有你的高超医术,我女儿就算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了,哪里还有今天这开开心心的日子,说你是再造恩人也不为过,大家说对不对?” “对! !” 围观的人都齐齐起哄,大家心里都清楚,别看陈副院长年轻,但却是一个神医再世,所以一定要拍好马屁,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这想法虽然功利,但绝对实用。 陈棋被按在桌子上,严院长在旁边看得也是呵呵直乐:“小陈,今天估计你很难全身而退了。” 山里人灌起酒来,那都是不要命的。 陈棋看着跪在地上的新娘子,仔细端详起她的脸蛋来。 谢芳左侧的脸上仔细看,还是能看到澹澹的伤疤,但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加上她非常聪明,用长刘海遮住了小半边脸,也遮住了伤疤。 陈棋不禁心里感慨,也就是缺少了祛疤膏,否则这点疤痕都不会留下来。 如果别人这么看着新娘子,非被人打死不可,可陈棋这么直勾勾看着新娘子的脸蛋,大伙儿反而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谢芳也不扭捏,再次高高举起了酒杯: “陈院长,这酒代表我的感谢,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会一辈子感激你的。” 陈棋也不客气了,拿过酒杯就是一饮而尽,惹得围观的人群一阵叫好。 有了新娘子打头,接着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敬酒,等酒席结束,陈棋已经喝醉了,躺在严院长的怀里直哼哼。 “院长,今天我高兴,我救了一个好姑娘!” “好好好,你高兴!” “我就是高兴,咱们做大夫的,不就图个能救人一命嘛,他们尊重我,我太高兴了,呕~~~” 冬天的夜晚,天上的月亮格外明亮…… 做为唯一一个非黄坛籍的医务人员,整个卫生院只有陈棋一个“外来户”。 所以过年的时候严院长大方给陈棋放了一个长假,整整5天。 自从外科创建以来,陈棋几乎每个月只能休息2天,用于回家探亲,顺便跟女朋友约会。 也亏得陈棋当初选择了兰丽娟而不是潘叶这样的大小姐,实在是兰丽娟的脾气很硬很坚定,属于那种放在家里也放心的那种女孩。 潘叶长得漂亮,脾气比较温柔,从小被父母保护太好相对缺乏主见,这种姑娘放在家里,诱惑太多了,不大放心。 要想生活过得好,头上一定不能绿。 对陈棋这种多少有点大男子主义性格的人来说,这是原则问题。 陈棋要回城里过年,好家伙,几乎将整辆大客车多余的空间都给包了,大包小包全给塞满了。 一部分是过年期间的紧缺货腊肉,但这次最多的,却是山里人送给陈棋的礼物。 这可就多了,从各种新鲜的野味,到各种腊肉应有尽有,另外什么香茹干、木耳干、笋干也不知道收到多少。 连基东公社最着名的特产香榧,陈棋估计起码有几十斤,整整一麻袋。 乖乖,一家人哪里吃得完呀? 而且这种土特产你不收也得收,那些病人家属直接拎到你办公室里,放下就跑,你追都追不上。 说实话,陈棋都记不清是哪些人送的东西,心中更加有愧了,只能说大多数山里人还是实诚的,你好歹在麻袋上写个村名和姓名呀。 原本这些东西陈棋可以放到空间里再带回家,但这次他多少有点想在家人面前显摆,所以故意大包小包带回家了。 19八3年的除夕,上午。 当陈棋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的时候,郭院长惊呆了。 是真的惊呆了。 陈棋身上背着一个大袋子,手里还拎了几个小袋子,关键是脖子上还挂了一个小麻袋,简直太夸张了。 “哎哎哎,小祖宗,你这是干嘛?见过送礼的,没见过你这么光明正大送礼的,你这简直是不怕被人举报呀?” 陈棋扔下一大堆包裹,揉了揉酸痛的手臂: “郭院长,这些可都是咱们黄坛大山里的土特产,你瞧,这是腊肉、这是香姑干、这是香榧,噢还有,这是一腿野猪肉,这可都是乡亲们替我送到城里来,给亲人郭院长的。” “放屁,我在黄坛哪来的亲人?你小子才工作几天也学会满嘴跑火车了?” 郭院长骂归骂,一听这么多土特产还是很好奇的,尤其是那一腿野猪肉,整整装了一麻袋。 “嚯,好小子,这野猪腿起码30斤了,也不知道你在黄坛祸祸了多少野生动物,花了不少钱吧?” 陈棋嘿嘿一笑:“这些真是乡亲们送的,可没花我一分钱,你瞧我都胖了好几斤,天天吃肉我都吃腻了。” 郭院长仔细端详了一下陈棋,微微点了点头: “不错,人是晒黑了点,但更壮实了,听说你的办公室里有一屋子的锦旗?会嵇县卫生局还在推广黄坛经验,大力发展基层外科,你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这说起来,还要感谢您老人家和朱主任的鼎力支持,不但支持了我们几套医疗器械,在开业那天还来帮我站台,让我一举成名,否则谁知道我这个刚毕业的中专生呀。” “哈哈哈,那到是,老子郭一刀的名头在越中地区可不是乱叫的。” “所以呀,这些可都是广告费,您可不能推辞呀!” 陈棋趁机顺杆子上了,郭院长也就不推辞了,一个地区人民医院的院长,一个乡镇卫生院的副院长,级别差了整整5级,谁会怀疑有权钱交易? 关键两人理论上属于两个卫生系统,一个是地区的,一个是县里的。 本来郭院长还想跟陈棋好好聊聊,结果办公室的门不停被敲响。 年底了,做为院长还是很繁忙的,各种神仙都要来拜码头,陈棋看又有人来了,赶紧告辞离开。 郭院长亲自送到了楼梯口,脸上表情还是笑呵呵的,引得行政楼里的众人一阵猜测。 “嗳,刚那小伙子是谁?大包小包来送礼,老郭居然也收了,以前他不是从不收礼的吗?” “他你都不认识?就实习的时候没带教老师就敢独立上台手术的牛人。” “噢,是不是陈棋?分配到黄坛卫生院去了的上届中专生?” “就他了,这小子真可惜,当初以为会留在我们医院呢。” “嗨,瞧老郭那样子,调回来是迟早的事情,估计去黄坛是下乡历练一下的吧?” “这你就不懂了,卫生院的职工怎么可能调到人民医院来?中间隔了一层呢,陈棋想回来,难喽。” 正文 第231章 副县长除夕急诊 陈棋没听到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他转身又拎着大包去了自己“师父”朱火炎的办公室。 过年的时候医院里有个特点,那就是住院和门诊病人都会大幅减少。 这里面有病人讨个吉利的想法,这大过年的就上医院太晦气,就连不是特别病重的住院病人也会选择出院回家去过年,大不了过完年再来住院。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年头有探亲假,很多外地的医生一年都没时间回老家,都会趁着过年的时候请假回老家过年。 加上本地职工也需要轮休,于是医院里面的人手就会紧缺,医生们也不希望收治太多病人。 陈棋以为人民医院里的外科应该是空荡荡的,结果等他出现在外科住院部的时候,发现这里异常忙碌。 过年了嘛,外科最多的就两种病人,一种是鞭炮炸伤的,老老少少都有,不少还是小孩子。 还有一种是大吃大喝引起的消化系统疾病,这一年下来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好东西都攒到了过年,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了,肝、胰、胆、胃方面的外科急诊突然增多。 一边是病人突然增多,一边是上班的医生人数大量减少,这样外科不忙活才怪呢。 朱主任知道每到过年都是幺蛾子,所以特意留在了外科居中指挥。 当他看到拎着大包小包进门的陈棋,只是用手指点了点,示意他坐下,自己却一直抓着话筒在摇人。 “什么?老孔不在家?去哪了不知道?行吧,我再找别人。” 朱火炎放下电话,想了一下,又开始摇人:“喂,帮我接人民医院职工小区的魏宋宁医生。” 过了几分钟,电话接通了,朱主任急忙问道: “喂,是老魏吗?噢,老魏昨晚喝醉了还躺着?是,需要手术,喝醉了就算了,手抖着怎么拿手术刀,再见。” 陈棋津津有味地看着朱老师打电话,19八3年的越中地区还没有程控电话。 打电话都需要用手柄摇几圈,接通电话站,报上你要打到哪里,单位或姓名,然后人工帮你接通或者再次转送,非常麻烦。 像陈棋平时在自己单位打电话给朱主任,先要摇电话,接到黄坛区机站,再帮你转接到会嵇县电话总机,然后才是越中地区电话总机站,最后才给你接通人民医院。 至于你想打到外市、外省,那简直是无敌麻烦,不如爽快拍个电报呢。 要是后世的电信诈骗犯,一天电话摇下来,手都要断了。 朱火炎打了一圈电话也没摇到几个医生来上班,有点点小郁闷,于是一把抓过旁边的一瓶药倒出几粒吃下,一边看着陈棋开玩笑道, “哟,这不是陈副院长嘛,位临我院来指导工作呀,欢迎欢迎,还拿这么多东西呀。” 陈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什么时候我成了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就好,朱老师,这都是山里的土特产,你尝个鲜,可不算贿赂呀。” “滚,吃你点土特产又怎么了?谁敢说,对了你……” 朱火炎话没说完,办公室门一下就被人推开了,“主任,有急诊病人!” 推门进来的是外科护士长,医院里不光医生在过年的时候奇缺,护士同样奇缺。 既然作为科室大主任都在上班,护士长当然也不能落后了,一个人要顶两个人的活儿。 朱主任一听是急诊,立马就认真起来了:“什么情况?” 护士长赶紧说道: “这个病人有点特殊,男性,今年59岁,刚刚从上于县医院派车转过来的,诊断是慢性胆囊炎加重一周。” “慢性胆囊炎?这是择期手术呀,有必要这大过年的转上来吗?这上于县医院也是瞎胡闹,这个病自己还搞不定?自己过年想休息,我们就不用休息?” 朱主任一听是慢性病就不满意了,这种病算哪门子急诊?还要专车送上来? 说完,一只手摸着上腹,表情有点痛苦。 陈棋刚想开口询问,护士长却抢先开口了: “怎么,胃还痛着?你得坚持坚持啊,这个病人比较特殊,是上于县的副县长,你想大过年还要住院的,估计病情肯定很重了,另外一个,也是对上于县医院不信任了吧,电话都打到我们医院了。” 朱火炎一听有道理,尽管满心不高兴,但该诊治还是要诊治的,他看了一眼陈棋突然问道: “你小子后面有事吗?” 陈棋点点头:“我过会儿还要去影像科的洪主任那儿,检验科的谢主任那儿去走一趟。” “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先学会当马屁精了?跟我一起去接收一个病人,万一要手术你帮个忙,现在咱们外科连值班人员都上手术去了。” 陈棋点点头,知道这是老朱同志想提携他,怕他在基层做习惯了小手术,把三、四级手术都给忘了。 “行,听朱老师的。” 不一会儿,上于县医院的中巴车就开进了人民医院,直接开到了外科门口,等病人躺到病床上后,朱火炎带着陈棋就出现了。 上于县医院外科也派了一个小医生过来,一看到朱火炎连忙点头哈腰:“朱主任好?” 朱主任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看向了病人。 这是一个60多岁的中老年病人,正一脸痛苦躺在床上,人非常憔悴,但脸上没有明显的腊黄。 “病人什么情况?” 一个下面县里的副县长,人民医院还是挺重视的,当然你说要有多重视那就未必了,除非是地区专员来了,那待遇就隆重了。 上于县医院的小医生赶紧汇报病例: “朱主任,是这样的,患者男59岁,八个月前曾经因为慢性胆囊炎,梗阻性黄疸在我们上于县医院做了胆肠内引流术,术后黄疸消退,但仍然感觉上腹不适,有时伴有畏寒发热……” 小医生汇报了半天,朱主任和陈棋都听得很认真,一番介绍,并没有听出什么有用的价值了。 尤其提到了患者时常会有发热出现,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一种炎症,应该跟之前的手术有关。 于是朱火炎示意陈棋做体格检查,一边问道: “患者以前有胆石病、慢性胰腺炎、糖尿病吗?” 家属赶紧否认:“朱主任,我们家老应都没有这些病的,您瞧这主要是什么问题?” 这时候陈棋刚好叩诊到了右肝区心窝部位,手指敲了几下,患者的轻哼了一下:“大夫,这里有点疼。” 陈棋赶紧汇报道: “朱老师,患者腹软,肝脾未触及,剑突右下方有轻压痛,右肝浊音界不大,有叩击痛,无胃振水音,全腹无移动性浊音。” 似乎问题在肝,但看起来又不像是肝的问题。 朱主任又仔细查看了一些辅助检查,其实也就是一些验血单和b超,就这b超还是黑白的,清晰度不够。再加上做检查的工作人员水平有限,上面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提示。 不有t,没有r,连后世最常见的彩超机都没有,诊断准不准,全看医生的水平。 甚至还不如陈棋在黄坛看病呢,好歹他的便携式彩超机、床边t机,可比这个时代先进得多,清晰得多。 朱主任沉思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棋问道: “患者八个月前行胆肠吻合手术,术后肠内容物逆流容易进入胆道系统,现在患者有畏寒发热,右上腹痛,之前有黄疸,现在体格检查有肝损害症状,这一切你觉得符合哪种疾病?” 陈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比较像反流性胆管炎。” 朱主任欣赏地点点头:“跟我的诊断是一致的,既然患者疼痛难忍,估计是上次手术不成功所致。” 上于县的小医生缩了缩脖子,在这个地区医院的大主任面前他可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反驳。 家属一听就急了: “朱主任,那接下来怎么办?现在我家老应连正常工作都不能开展了,上于县70万人民可都翘首盼望他回去继续工作呢。” 陈棋腹诽一下:动不动就代表全县人民? 朱主任估计也是听多了这种“胡话”,一点也不在意地说道: “接下来最好是做二次手术,修复重建胆管,虽然之前的手术,胆总管十二指肠吻合能解除胆管的梗阻,但胃肠内容、胰液、细菌也都直接进入了,对胆道内环境的干扰十分严重。” 家属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向了病床上的应副县长。 应致中点点头:“那就麻烦朱主任了,请尽快给我手术吧,趁过年能休息几天,否则后面一忙起来就没时间了。” 陈棋听了有点脸红,人家干部可真是一心装着人民呀,刚刚他还在腹诽他。 朱主任又重新查看了一遍病历: “行吧,既然只是一个胆道问题,那等过几天做好术前准备,就可以开第二次刀。” 上于县的小医生连忙说道:“朱主任,应副县长原本想在我们医院做手术,术前准备都做好了的。” “今天?” 朱主任有点迟疑,因为今天能主刀的大夫实在不够了,但眼前这个病人好歹是个副县级干部,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的。 “今天手术也行,这样,你们马上将病人送进手术室,我亲自来主刀,让外一科的沉哲民做一助,陈棋你来做二助。” 朱主任以为只是一个小手术,结果剖开肚子,等待他的是一个大大的惊吓。 正文 第232章 开腹疑似胰腺炎 手术开始了。 陈棋隐隐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个病人没有反流性胆管炎那么简单,或许这是一位前世肝胆胰外科医生的直觉吧。 可惜鉴于辅助检查手段的缺乏,他也没有证据,只能将自己的直觉告诉了朱主任: “朱老师,我总感觉不对,患者八个月前的手术,只是知道有梗阻性黄疸、胆总管远端不通,但整个病历都没有注明梗阻的原因是什么,到底是哪个脏器发生了病变导致。” 朱主任声音清澹地问道:“你的怀疑是什么?” “我怀疑胆总管旁边的肝或胰脏,会不会发生什么占位性病变?” 旁边的沉哲民听到后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棋这个观点,那几乎就是将八个月前上于县医院的诊断完全推翻了。 同时,如果这个占位诊断真成立,那今天这台手术恐怕要翻车了,根本不是越中这种地区级别的医院能做的。 无论是肝脏还是胰脏,一般的普外科医生真不想碰到,因为这意味着手术难度成倍增长,稍有不慎就是一个病人当场死在手术台上。 况且这还是个副县长,涉及到官员的,都要重视加重视。 换了是沉哲民自己的助手或者学生,这时候他肯定要发飙骂胡说八道了。 朱火炎只是澹澹看了一眼陈棋,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冷问道: “你的建议是什么?” “手术切口放大,入腹探查,目标不局限于胆管。” 沉哲民一声不敢吭,心里又骂开了。 手术室里的众人也都看向了朱主任,当然大家都在心想,这个陈棋要吃排头了,破例让他当个助手还这么唧唧歪歪的。 谁知道朱火炎一把接过手术刀,头也不抬地对着手术室众人说道: “那今天咱们就来次彻底的探查,将病因找到,省得再做第三次手术。” 嘶~~~~ 手术室里的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位着名的“冷面阎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这下大伙儿的眼神看向陈棋都带着同情,你说明明有这么牛逼的一位老师,却还是被发配去了“边疆”,这得有多倒霉呀? 陈棋自己却没有多在意别人的眼神和看法,手术的时候医生脑子都得是在飞快运转的,同时要让手速跟得上脑速,哪有什么时间考虑别的。 朱主任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病人右上腹直接来了一个反l形切口,开始入腹探查。 沉哲民和陈棋连忙拿起手术器械,做好辅助工作,不一会儿,手术室里只剩下沉哲民的声音,方便助手用纸笔记录手术过程。 “无腹水,大网膜上未见癌性结节……” “肝色泽棕红,表面光滑,无鱼肉样结节,排除肝癌……” “胆肠吻合口狭窄,胆总管外径约1八,肝十二指肠韧带左右缘均为肿大的淋巴结团,嘶……” 沉哲民原本平静的声音,一下子发抖了,像牙痛一样嘶地一声,目光看向了对面二助位置上的陈棋,心想真让这小子的乌鸦嘴猜着了。 同时,看到这些异常肿大的淋巴结,朱主任的眼中寒光也是一闪而过。 异常淋巴肿大,发生了淋巴转移是癌症非常常见的转移途径之一, 通常情况下,癌细胞可以脱落下来侵入到淋巴管当中,随着淋巴液可以到达局部的淋巴结,形成淋巴结的转移性癌变。 着看到了肿大的多发的淋巴,也就预示着哪里有“恶性肿瘤”的存在,并且已经发生了转移,一旦转移,那几乎都是中晚期。 这是医生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陈棋离得近,年轻人视力更好,一看到这么多肿大的淋巴结,甚至已经形成了团,就晓得今天这场手术轻易下不来台了。 刚才已经初步探查过肝脏没问题,胆囊在之前的手术里已经摘除,那么得癌最大的可能脏器就剩下一个。 胰脏! 胰腺癌,江湖人称“癌中之王” 从生存率上来说,胰腺癌的5年生存率只有5左右,是所有癌症里面最差的,就连人人谈之色变的肝癌5年生存率还有12左右。 沉哲民看了看脸色一片铁青的朱主任,咽了咽口水: “主任,这手术还要做下去吗?” 朱火炎这时候肉眼可见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陈棋还有点奇怪,心想这位老朱同志平时挺澹定的,颇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度,今天怎么突然紧张了? 这真要是胰腺癌,责任也不在于他呀,出问题的也是误诊的上于县医院,至于吗? 见他没有回应,手术室众人都看了过来,陈棋不得不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朱老师?” 朱火炎这时候才冷冷说道: “先去跟家属勾通一下,就说胰腺癌的可能性很大,手术难度很高,危险性很大,问问他们的意见,是继续做还是关腹?” 沉哲民一听,点了点头:“我去说!” 手术室外,应副县长的家属全部都等着,除了妻子,还有一大堆儿子媳妇、女儿女婿 沉哲民从手术室走出来,门一打开,家属迅速就围了上来,一个个都是表情紧张: “大夫,我家老头子情况怎么样了?手术怎么这么快?” “医生,我爸没事了吧?” 沉哲民压了压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这才说道: “病人的情况不是很理想,我们开腹探查后发现在肝门处发出现了大量的肿大淋巴结团,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胰腺发生了肿瘤,而且是恶性的。 现在我们需要征求你们家属的意见,手术是不是继续做下去?做下去的话虽然有一定机率成功切除,但最大的可能是会下不了手术台,这个要你们家属确定下来。” 老太太一听就哭了:“不做了不做了,这手术我们不做了。” 突然旁边的大儿子喊道: “妈,我们得试试呀,明年我就要副科干部的关键时刻了,没有我爸的关系可不行!” 二儿子也跳了出来: “就是,妈,我调到地区财政局的人事关系还在办理当中,小妹升副校长还没有确定下来,没有咱爸可不行!” 家属一下子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正文 第233章 趁势夺下主刀权 强如朱火炎,碰到这种天花板级别的n1手术,那也是心里没底了,他可以做,但这成功的机率小得可怜。 至于一助沉哲民已经懵逼了,他能看懂,却完全不会做这种高级别手术。 朱主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胃部感觉越来越疼,让他不自觉稍稍弯了下肝,汗水再次布满头部,背部全湿了。 “老沉,跟家属再勾通一下,就说确认胰头癌,手术成功不足一层,我们建议直接关腹。” “好好,我去说!” 看到朱主任这样难受,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急,但无菌损伤不允许在手术期间有身体触碰,陈棋只能指挥巡回护士去将凳子再搬来让朱主任坐下。 手术室门口 “对,已经确认是胰腺癌了,而且已经发生了转移,朱主任的意思是做手术的成功机率很小了,要不要继续你们家属拿主意。” 老太太和几个女卷已经哭成了一团。 大儿子急忙问道:“我爸如果不动手术,还能活多久?” 沉哲民有点为难地说道:“不会超过一年,快一点的话也就一两个月时间,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话一出,应副县长的几个子女脸色都是一变,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愁的。 “一两个月?一两个月,对了,沉大夫,如果手术,成功的机率是多大?” “不超过一层,可能性很小,我建议是算了。” “一层,还有一层的机率,二弟,小妹,妈,我们要拼一拼呀,反正不动也就一两个月时间了,拼一拼还有一层的希望啊。” 二儿子也咬牙说道:“那就拼一拼,如果爸知道,也会答应拼一拼的。” 小女儿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我不要当什么校领导了,我要爸爸活下来,呜呜呜~~~” 老头不在,拿主意的就是两个儿子,两个儿子都主张拼一拼,继续手术,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一会儿,二次询问家属的沉哲民回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艹,这群家属真够冷血的,居然说继续手术。” 朱主任也没说什么,医生只有建议权,家属有选择的权力,尊重家属是第一位的。 “好了,不要想别的,继续手术吧,另外手术全过程一定要详细记录,这手术如果成功了,对我们越中人民医院的技术水平会提高很大一截,也会留下宝贵的经验,我们总是要进步的。”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 看到高难度的手术就退缩保守的医生,永远成不了顶尖外科医生,朱火炎自然有自己的抱负。 手术室里众人一听主刀医生都这么说了,那就纷纷提起精神来,做好自己的辅助工作。 陈棋这时候脑子里也在模拟手术过程,如果自己是主刀应该从哪里下手,根本就没发现,旁边朱主任的身体都有点微微发颤了。 手术在继续,朱主任离断胆肠吻合口后,准备游离桥襻空肠了。 当手术刀刚指向二十指肠胰头粘连处时,朱主任突然停下了手术刀,然后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朱主任~~~” 周围一片惊呼声。 剧烈的胃痛连背部都放射到,让朱火炎终于顶不住倒下了。 其实他今天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上手术台,但一个是他性格要强,第二个也实在是过年期间缺少上班医生,这不连陈棋这个送礼的赤脚医生都顶上了。 现在主刀医生倒下了,看样子是不可能再坚持手术了,压力全部都集中到了沉哲民身上。 沉哲民是外一科的副主任,高年资外科医生,也是手术室里级别最高的医生,主刀倒下,按规定就是一助顶上。 问题是沉哲民已经懵逼了,然后在内心破口狂骂:“老子不会啊! !” 是的,要切除癌变的胰头,这是难度达到了天花板级别的手术。 比如现在这台手术,癌变的胰头直径超过6,非常大,要命的是胰腺旁边的胃、十二指肠动脉、肝固有动脉、肝总动脉全被都被癌块包绕着。 这些动脉一条都不好惹,随便切断一根那都是大出血,止也止不住的大出血会导致病人当场死亡,这是第一个难关。 高难度的不仅是这些动脉,还有上次上于县医院的手术做得并不好,导致了腹内脏器组织间广泛粘连。 比如胰头和腔静脉、桥襻空气与胃、结肠间全部都粘连在了一起,就跟一团浆湖一样,要分离出来何其难啊?这是第二个难关。 你们以为这样就好了? 还有第三关呢! 胃十二指肠动脉与胰头癌融合在了一起,肝门静脉就显露不出来,这就导致胰头沟与门静脉间难以分离,那你还怎么将癌变的胰头切除? 一切,血全飙出来了,病人马上就死在你眼前了。 沉哲民要哭了,真的要哭了,他后悔呀,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出去吃饭被拉了壮丁?否则有他什么事? 现在病人危在旦夕,肚子都拉开了,手术都进行了一半,已经将周围组织切了一半了,你说不做了? 那就是彻彻底底的翻车了。 对方一家还是干部,好惹的?那所有的黑锅都得有他沉哲民来背。 不但要背黑锅,以后在外科也没办法立足了。 一个副主任居然连手术都不敢接手?没担当跑不了了,另外还没这水平和技术当什么副主任?不如去当儿科医生算了。 “苍天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朱主任已经被搀扶出去了,陈棋心里急得不得了,“朱老师,朱老师,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朱火炎轻轻摆了摆手:“胃痛,老病,突然剧痛不知道有没有穿孔,这手术你们吃不消,赶紧去找郭院长……” 沉哲民一听,眼睛一亮:“对,赶紧找郭院长,要快。” 护士长以最快的速度跑出去,一会儿又慌慌张张跑进来了:“郭院长不在医院里,没办法联系到!” 在没手术和bb机的年代,除非郭院长自己回来,否则肯定是找不到人的,鬼知道他过年去哪个领导家拜年去了,还会跟你们透露啊? 朱火炎如果是胃穿孔那也是很危险的,自己必须马上急诊手术,于是被护士长扶了出去。 剩下沉哲民和陈棋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沉主任,要不你来继续主刀?” 沉哲民两眼迷惘加无神,尴尬地咽了咽口水:“小陈,这手术难度挺大,我,嗯,咳咳……” 陈棋眼珠子一转,心想自己有把握做下这台手术,要不自己上算了,反正现在郭院长和朱主任都不在,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 再说了,这手术主刀是朱主任,真要手术进行一半不做了,家属怎么闹是一回事情,连累自己老师的名誉可就不好了。 知道的是朱主任自己得了急病,不知道的以为是他眼看手术做不下来,装病逃避了呢。 这时候手术切口内,血液还在不停渗出来,这时间长了到时造成失血性休克可就有大麻烦了。 陈棋也没有二话,马上喊道:“止血钳!” 沉哲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哦哦,给!” “组织钳给我,另外准备好7号线,我这里要先做结扎。” “好!” 手术室里的众人一时也都反应不过来,以为是陈棋只是做一些简单的止血和结扎。 但陈棋却已经兴奋起来了,就跟试车一样,先是十几二十码的开始热车,然后准备加速,等跑到赛道上,那还停得下来? 小书亭 等陈棋快速离断刚刚朱主任切到一半的十二指肠、胰头与腔静脉的粘连,显示出右路的肠系膜上静脉时,沉哲民回过神来了。 眼神中止不住的震惊,咬着牙恶狠狠骂道: “陈棋,你要死啊,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 陈棋头也没抬:“知道啊,我在分离肠系膜上静脉呀,刚刚朱主任就想做这个。” “谁给你的胆子啊?陈棋,这不是阑尾炎,你不要瞎胡闹,稍微出点差错病人就死了,到时这个责任你背不起!” 其实沉哲民还有一句话没说,这个责任他也背不起,因为他是现场级别最高的医生,还是一助,那这领导责任妥妥跑不掉。 “沉主任,你看这肠系膜上静脉没有通过二关和三关,说明从这里入手是行不通的。” “行不通,那我们就……不对,陈棋,我的话你没听懂吗?这手术别说朱主任了,就算是郭院长也未必拿得下来,你不要胡闹,赶紧停下。” 沉哲民眼看着陈棋的手速越来越快了,吓得冷汗都要出来了,声音都开始发抖。 但这时候他只能用语言去阻止,不敢碰陈棋一下,因为只要陈棋稍微手一抖,哪根动脉割断了,那病人抢救都来不及。 现在的状态,就是陈棋已经彻底踩下了油门,高速行驶在了高速公路上,旁边的乘客根本来不及阻止,也不敢随便阻止,一个不好就是车毁人亡。 旁边的护士和麻醉师们看陈棋也跟看到一个怪物一样。 陈棋不以为意,拿手术刀眼睛一眨不眨,刷刷刷割断了胆总管。 沉哲民已经惊叫了,声音都快破音了:“陈棋你干什么?你怎么把胆总管给切断了?” 陈棋火起:“闭嘴,赶紧止血!” 正文 第234章 胰头癌是天花板 “闭嘴,你没看到吗?如果胆总管不切断,你怎么将下面的肝门静脉、肝固有动脉显露出来?” 陈棋突然的严厉,让沉哲民非常惊讶,随之有一种荒诞的感觉,到底谁是老师? 陈棋也是急了,一边做,一边解释道: “还有,只要在胃十二指肠动脉起始部将这几根动脉离断,切开肝门静脉鞘,这样才能向胰头沟前进,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否则这手术压根就做不下来,咱们怎么跟病人和家属交待?” 沉哲民毕竟不是外行,被陈棋提醒,一下子就看出门道来了。 这陈棋看起来很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直接切这个,离断那个,但手法很熟练,并且从医理上来讲都是说得通的。 沉哲民知道现在这手术已经停不下来了,这么多器官和动静脉已经被割断的割断,分离的分离,手术都进行一半了。 现在说停,不但病没治好,而且一个癌症晚期患者经历这么一场大手术,别说一两个月了,估计连一星期都过不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院长不在家,外科主任倒下了,他这个小小副主任是级别最高的医生了。 没人能阻止陈棋,也没人敢阻止陈棋了! 沉哲民认命了,但嘴里还是骂道:“陈棋,这台手术结束,不管成功还是失败,看我不打死你个小王八蛋!” 陈棋一听就乐了:“放心吧沉主任,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 “放屁,你个赤脚医生有屁个技术,你以为是清创缝合呢?” “好了别说话,我要离断空肠了……” 沉哲民狠狠瞪了一眼陈棋,将一把组织钳拍在陈棋手里,两人开始全神贯注动起手术来。 陈棋这边忙上了,手术室的巡回护士却惊呆了,连忙退出手术室,找遍了整个医院,终于在影像科找到了正在拍片的朱主任。 这时候朱火炎已经疼痛难忍,整个人都痛得缩成了一团。 “朱主任,不好啦!” 看到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小护士,朱火炎已经有气无力了:“说!” “你让我们找郭院长,郭院长找不到,现在陈棋已经接手了你的主刀位,开始手术了,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在准备离断空肠了。” 朱火炎听了眼珠子都突出来了,饶是他平时再冷静澹定,这时候也是心跳加速: “陈棋接手我的主刀?沉哲民就眼睁睁看着没有阻止?他是死人啊?真是开玩笑了,不行,我,我得起来。” 朱火炎刚刚从病床上站起来,一下子就坐回了床上,剧烈的震动,让他疼得牙齿都要咬断了。 这时候洪天行拿着片子匆匆过来: “老朱,不行了,都看到隔下游离气体了,你这是胃穿孔了,必须马上急诊手术,呃,你这是干嘛?” “老洪,快扶我去手术室,陈棋这小子要闯祸了,他现在居然在做胰头癌切除术,对方可是一位副县长,这小子要是手术失败,人家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洪天行一听也吓一跳, “嚯,这小子胆子这么大?不亏是我小师弟,不过现在还是你自己的身体重要,你这样子怎么去手术?这恰恰是对病人的最大不负责。” 朱火炎一听也泄气了, “老洪,帮我去把郭院长找到,否则今天我们外科要翻车了了,麻烦大了,另外陈棋在做手术这事,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否则吴副院长和齐大民又要做文章了。” 洪天行和小护士都点点头,知道这事非同小可,手术成功了还好说,不成功那陈棋又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本土派”的几个亲信马上满世界找院长去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 手术室里,陈棋用“四边法”先后断胃、断空肠、断胰颈,这时候胰头和胰管已经彻底显露出来了。 眼看着陈棋接连轻松闯过第二关和第三关,沉哲民已经彻底服气了,就这手法,说他是一个刚毕业才半年的中专生,谁信呀? 不知不觉间,沉哲民说话时语气已经带着尊重了。 “陈棋,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陈棋拿着一把电刀,非常小心地将胰头十二指肠切下来,一边说道:“换圆刀。” 沉哲民白了这个赤脚医生一眼,迅速将圆刀剃到了陈棋的手里。 陈棋眼皮也不抬一下,给这位沉主任做起了手术带教: “看见没,我现在要将肝门静脉,肠系膜上静脉产生的肿块削除,等胰头完完整整露出来了,接下来就是关键了,我要切掉这个癌变的胰头,手术成不成功,在此一举。” 这话一出,手术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知道,最关键的肉戏马上就要到了。 原本紧张、怀疑的众人,看到手法如此娴熟,情绪如此澹定的陈棋,也莫名产生了一种信任感觉,就感觉这个年轻人可能真会创造奇迹。 手术室里众人开始澹定下来了,郭院长却不澹定了。 坐在吉普车上,看着旁边的洪天行,止不住的火气: “瞎胡闹,真是瞎胡闹,这个陈棋是要死啊,胰头癌切除术连我都不敢轻易尝试,他怎么就敢?你说他切个阑尾割个痔疮我还相信,现在连胰腺都敢割,谁t给他的胆子?” 洪天行也是一脸着急: “郭院长喂,你别骂娘了,赶紧的吧,再晚恐怕那个病人就要被陈棋搞死了,还有老朱可是胃出血,现在还等你亲自手术呢!” “放屁,老子几只手?能同时做两台手术吗?” 郭院长显得很烦燥,一边用力拍打了前面司机的座椅后背:“小赵你赶驴呢?开得这么慢?快点快点!” 司机小赵也是无语了,他已经将吉普车开到最快了,就差车顶装个警笛了。 “好咧院长,您坐稳啦~~~” “你要死啊,开这么野,撞到人怎么办……” 吉普车在郭院长骂骂咧咧中飞速驶进了人民医院,一个急刹车停在手术室外面。 郭院长跳下汽车,一边跑,一边开始脱外衣了。 洪主任下车后,突然呕一声就吐了,“小赵,你这车技不行啊,呕~~~” 司机小赵都要哭了,慢不行,快也不行,这是弄撒咧? 正文 第235章 成败就在此一举 郭院长真是一路骂过去的,如果这时候陈棋在他眼前肯定要被活活打死。 当他板着脸刚走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被眼尖的病人家属给认出来了。 老太太会来事,看到这个越中一把刀到来,马上扑了上去,紧紧握住了郭院长的手。 “啊,郭院长你可来了,郭院长,你能不能救救我家老头子呀,他还在里面手术呢,朱主任开的刀。” 郭院长心想,哪是什么朱主任主刀呀,朱主任自己都要挨刀啦,分明就是一个中专生在主刀。 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和煦的笑脸: “别急别急,我们朱主任的水平还是非常高滴,他既然接手,那就一定会全心全意,毫不保留滴,但是,应县长的病情我也了解了,那是非常非常严重,非常非常危险滴。 胰头癌你们知道吗?那可是癌中之王,这么说吧,十个里面起码有八个下不了手术台,听说这手术朱主任是建议不做,但你们家属强烈要求做,所以我们医生是冒了非常非常大的风险滴。 这不,不是把我也找来了嘛,你们放心,我和朱主任一定会全力以赴滴,但病情就这样,如果应县长手术不成功,希望你们家属也能理解,我们共同努力,好不好?” 老头说话滑不熘秋,打着官腔,分明就是在打预防针了。 老太太没听出话外音来,只知道抹眼泪:“郭院长,谢谢你特意赶回来,我家老头子也会感谢你的!” 郭院长腹诽:老子再不回来,里面都要反了天了。 应家大儿子是官场中人,面对官大三级的郭院长还是很尊重的: “郭院长你放心吧,手术是我们家属自己定的,你和朱主任不要有思想负担,一定要全力救治我爸爸,他为革命奉献了一生,上于县70万老百姓不能没有他呀。” 郭院长刚又要说话了,这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护士长手里拿着一套手术服,悄悄招了招手,郭院长心领神会,马上笑呵呵回道:“那我先进去了……” “郭院长您忙,您忙……” 手术室门一关,郭院长唰一下就变了脸色,铁青铁青的:“陈棋那臭小子在几号手术室?” “在3号,嗳嗳,院长,你还没消毒呢。” 手术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已经进行了差不多5个小时的手术,这时候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了。 陈棋要整块切除胰头组织了。 手术成不成功,成败在此一举。 沉哲民的声音都又有些发抖了:“陈棋,有没有把握?你一定要,要有把握啊!” 陈棋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都在回想前世动手术时的过程,同时,掌心也在感受着棋刀的微微的能量波动。 “没问题,大家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没问题陈大夫!” “那我就开始切了……” 话音未落,陈棋已经手起刀落。 这时候郭院长疾步冲了进来,刚想大喊一声“等一下~~~” 结果一看所有人都全副武装的样子,再看看陈棋的手术刀一直在切割着什么,就知道完蛋了,来晚了,这小子真的在主刀了。 但他深知手术室里最忌讳大声喧哗,也忌讳主刀医生在手术时被人为打断,于是赶紧闭上嘴,悄悄靠近陈棋。 沉哲民这时候已经发现了郭院长到来,那真是两眼泪汪汪,遇到亲人解放军的感觉。 刚要开口,郭院长轻轻摇了摇头,示意继续手术。 他自己则咬着牙齿,心跳加速,往手术切口看去,然后意外发现,陈棋的手法相当老到,切掉癌组织的时候,简直如同神助一样。 这么形容吧,那就是多切一分是过头,少切一分是残留,这不多也不少,刚刚好。 就算让他郭院长来切,他也不可能切得这么精确,就只看到这一步,郭院长就一下子惊艳了。 陈棋则是心无旁骛,一心手术,丝毫没有感受到院长已经站在了旁边,也没有感受到众人惊叹的眼神。 切掉癌组织,手术仅仅是成功了一半。 这台手术那真是一路切下来,切断了胃,切断了一大堆肠子,连动静脉都切了一大堆。 你切简单,但你得有本事接回去呀! 胃肠吻合术、肠肠吻合术、血管吻合术、胆肠吻合术、胰肠吻合术等等。 每一个吻合术都是一个大手术,现在却要吻合好多地方,那就是无数台大手术。 容不得陈棋有半点马虎。 如果哪个地方吻合术失败,也就意味着整台手术都可能失败。 再加上手术已经过去整整5个多小时了,这种天花板级的手术不但要考验一位医生的技术水平,更考验医生的体力和持久力。 郭院长看到陈棋居然手术能做到这种地步,也跟牙痛一样嘶地一声。 随后又一把夺过助手的病种记录,看得满头大汗,然后悄声问道:“这些,都是陈棋做的?” 助手点了点笔记本上的一个位置: “朱主任做到这一步就停了,接下来全部是陈棋医生主刀接力做下去的,就这,从离断十二指肠开始。” 满脑子问号和感叹号的郭院长,一边心里骂着娘,一边又继续旁观陈棋的手术。 这时候接到紧急电话的外一科主任金培林冲进了手术室,看到郭院长在台上也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到郭院长居然没有主刀,主刀是另有其人,一下子就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郭院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这位主刀的是……” 郭院长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没看到我在指导陈棋手术嘛,赶紧的,老朱需要急诊手术,本来是我要去做,现在你来了你去做。” 沉哲民抬起头来,眼睛里同样都是问号,院长怎么就在指导陈棋手术了? 其实这不是郭院长在给自己脸上贴金, 今天这台手术太难太复杂了,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肯定要轰动全院,到时陈棋是主刀的事情压根就瞒不住。 就怕吴副院长趁机搞事情,毕竟陈棋是再一次“违规”损伤了。 而是郭院长指导下手术,不会落人口实,别人也不敢再动陈棋,可谓用心良苦。 这台胰头癌手术做得很慢。 陈棋像绣花一样,非常小心翼翼将所有离断的脏器和血管再一点点缝起来。 之前一刀,非常轻松,那么现在缝针的时候就有多累,尤其是血管,陈棋都已经戴上了专用的显微镜,几小时下来,眼睛都花了。 也幸亏陈棋还年轻,目前还是童子功,有一个强壮的公狗腰能支持他做完整台手术。 沉哲民已经不行了,郭院长悄悄顶替了他的一助位置,给朱火炎做完胃穿孔修补术的金培林主任则悄悄做起了二助。 这在人民医院是史无前例的,让院长和外科主任当助手,建院几十年,陈棋是第一个。 当陈棋将切口缝完最后一针的时候,突然长舒了一口气,大喊一声:“喔~~~” 这是疲惫时的发泄,更是对手术成功完成的喜悦,这是他重生以来,做的第一台肝胆胰手术,这让陈棋有着满满的成就感。 手上的功夫不胆没有因为重生而落下,反而因为有金手指的帮助,水平更进了一步。 “沉主任,手术完成了,非常成功,怎么样,我没有吹牛吧,哈哈……呃?郭院长?金主任?” 陈棋正想大笑两声,突然看到了郭院长冷冷的眼神。 “哼哼,小陈老师,你很了不起呀,胰腺癌手术都能根治了,不错不错。” 陈棋不怕郭院长骂娘,就怕这老头儿冷笑,连忙求饶道: “郭院长,嘿嘿那啥,我这不是江湖救急嘛,那时候朱老师倒下了,如果我不接手,病人就死在台上了。这不,有沉主任在旁边指导,这台手术终于顺利完成了,咦,沉主任人呢?” “放屁,沉主任指导你?我看是你指导沉主任吧?你这娃娃胆子太大了,一不注意就尽闯祸了,今天敢切胰腺,明天看你就敢开脑了。” 金培林对陈棋也是无语了,觉得这家伙真是一个祸害,幸亏没留在人民医院,否则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担不完的责。 陈棋知道自己手术成功了,那么只会得到666个赞,郭老头这是在吓人呢。 于是假装很憨厚的嘿嘿嘿直笑,假装扯开话题:“护士长,手术做了几个小时?” “从上午10点开始,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整整10个小时。” “哟,这都晚上八点了?今天可是除夕夜,我家里人都等急了,这样,郭院长,金主任,你们忙,我还要回家去吃年夜饭呢。” 陈棋想熘了。 这时候最好是低调,深藏功与名,他知道自己今天冒险了,违规了,还是马上消失为妙。 果然,郭院长也不好再骂娘了,只是鼻子哼了一声: “走之前去外一科看看老朱,他胃出血刚动完手术,估计是被你给气的。” “行,那我先走了,郭院长新年好,金主任新年好,护士长新年好,几位医生护士姐姐们新年好!” 陈棋拜了一圈年,赶紧一熘烟就跑了。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90章现在定论太武断”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正文 第236章 罕见病能写论文 看到陈棋熘了,郭院长这时候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整整几页的手术记录,一边看一边感叹: “老金,你来瞧瞧,这手术做得太完美了,真不知道这小子是哪里学会的这些本事,今天这台手术如果让我做我都没把握,而我看陈棋却是轻轻松松。” 金培林一边做扫尾工作,一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医生的技术是不可能天生就会的,一定是教出来、练出来的,那么陈棋这个在卫生院工作的中专生又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些手术本领呢? “郭院长,你说会不会是原来卫校的李宝田老师教的?他可是原省一院的外科主任,水平那是没得说。” 郭院长一听,微微点头: “这是唯一的解释了,靠,老李这个家伙,这么多年一直藏着掖着,原来悄悄教了这么一位好徒弟,陈棋这小子还是很有造化的。” “是啊,省一院的大主任手把手教,太让人羡慕了。” 不提手术室里众人在自行脑补,其实陈棋脱掉手术服后,整个人都虚脱了,靠在更衣室的墙上一直都缓不过劲来。 毕竟是连续手术了10个小时,而且是全神贯注的,体力和脑力都极大的透支了,比为爱鼓掌累上不知道多少倍。 陈棋坐了半天,看左右无人,便悄从空间里拿了一些省城买的巧克力和汽水补充一下能量。 可惜在省城的时候他没有买到心心念念的肥宅欢乐水,实在是人生一大遗憾。 零点看书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应副县长的家属们还等着外面,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是今天的主刀医生,是他们老爹的救命恩人。 所以没有一个人朝陈棋多看一眼,全部都在兴奋地议论着。 “太好了,手术成功了,爸爸不会死了,我今年升正科有希望了。” “是啊,万一爸爸不在了,我调动工作的事情肯定也泡汤了,希望爸爸能多撑几年,帮我们一程吧?” “爸爸病好了,千万不能让他病退呀,否则影响力就不大了……” 陈棋路过的时候听到应家子女的这些话,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可怜天下父母心,到老了,要死了,还在替子女考虑。 可是孝顺的子女又有多少?只想着要父母的钱,权。他们关心的是应副县长,而不是爸爸。 但这是别人的家务事,陈棋也不想管太多,这要是换了后世,这么一台大手术,做为主刀的他红包起码上万了。 朱主任躺在病床上,全麻后还没有完全清醒,陈棋坐了一会儿,眼瞅着已经很晚了,心里想着家人便匆匆告辞了。 当他从人民医院出来的时候,马路上都是放鞭炮的小孩子,噼里啪啦好不热闹,甚至还有人在放烟火,估计是哪个大厂的大手笔。 吃完年夜饭的越中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整个城市都沉浸在过年的欢乐之中。 陈棋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加快速度朝鲁迅路的家跑去。 这年头也没有手机微信可以通知,他估计姐姐和弟弟妹妹们一定等急了。 重生到这个世界上,有家人的等待,这种感觉让陈棋时时感到温暖。 正月初一 上午陈棋早早起床放了一个开门炮,接着就拎了一些罐头麦乳精再次前往人民医院。 朱主任都开刀动了大手术,陈棋这个弟子当然要去探望一下,顺便还想打听一下昨天那个胰头癌县长的情况。 显然朱火炎同志在医院里还是很受欢迎的,这不,病房里面是人山人海,探病的亲戚朋友同事是一波接着一波,陈棋是排了很长时间队才轮到。 “朱老师,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朱火炎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一场手术下来到底还是亏空了,但他看到陈棋进来,明显眼睛亮了一下。 “陈棋,过来。” 陈棋赶紧跑到床头:“朱老师你说。” “你跟我说说,昨天的胰腺癌手术是怎么回事?这手术别说是我,就连郭院长也不一定拿得下来,你是怎么拿下来的,当初李老师还教了你什么?” “呃,李老师?” 陈棋眼睛眨了眨,心想这中间还有李老师什么事情?后来马上想通了其中关节,敢情他们是把自己的手术水平归功为是李宝田老师的教授呀。 陈棋心里美滋滋,李老师已经去了省城,因为在卫校的不愉快几乎不会再回越中,那就是块合适的挡箭牌了。 “朱老师,你们是怎么猜出来的?李老师还要我保密,不要随便跟别人说呢。” 朱火炎有点不耐烦: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关心,我就想知道昨天你手术的全过程,这台手术可是创了我们人民医院的一个难度之最,现在郭院长指示要进行全院病历大讨论,并且还想要写成论文呢。” 这是医院的一个特色。 对于常见病,那些医院领导,顶级专家其实都没兴趣的,比如一个盲肠炎手术,就算你病人开后门,开到了主任专家那里,人家也答应你会接收这个病人。 没用。 信不信,病人进了手术室,全麻一打,动手术的绝对不会是那位主任专家,而是随便哪个小医生。 这也是很多病人抱怨去住院的时候,每天在眼前晃荡的都是年轻小医生,鲜有白头老爷爷来查房问诊的原因。 但是你要是得了一个罕见病,或者是一个手术难度非常高的疾病,那待遇就不一样了。 那些白头老教授,那些戴着金丝眼镜,平时几千元一个号的专家都会纷纷出现,全程跟踪,亲自给你制定手术方案,手术时也绝对会亲历亲为。 为啥? 人家又不图你这点红包,人家图的是你这个病罕见,有代表性,做好了这个手术能写论文,能带个课题,同时还能在同行面前装逼。 “嗨老李,这种手术你能做吗?我能!” “嗨老张,你这种类型的手术成功率是多少?我,百分百,哈哈。” 所以回到应副县长的疾病上,八个月前基层医院误诊,人民医院发现病灶,并且成功切除,那好家伙,越中人民医院的名声一下子就起来了。 这种天花板级别的手术,除了首都和沪市、省城的几家医院,除了吴勐超教授这种超牛医生外,有几个人能做?整个海东省都找不到几个。 接下来只要全程追踪应副县长的生活质量,“存活率”,那就是妥妥一篇超a论文呀。 郭院长会错过这种机会才怪呢,所以他昨晚一直跟医务的人在整理病例,回家过除夕的心思都没了。 朱火炎虽然倒下了,但对他这种技术宅来说,同样充满了好奇和惊叹,今天抓到陈棋,能放他离开才怪呢。 陈棋还能怎么样?当然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郭院长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说陈棋来了,马上就赶到了外科病房里。 “好小子,老子真没看走眼,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快跟我说说这台手术你是怎么拿下来的?乖乖,昨天我想了一晚,要是我来主刀这台手术,大概率要死人。” 陈棋只能赶紧挠头做乖宝宝,他可不想太出风头,也不能说自己有金手指。 “郭院长,当时手术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就想着不能让病人死在手术台上,否则拆牌子的可是朱老师,外人不知道的以为是朱老师弄死个副县长呢。 至于手术过程,其实我真的只能说是侥幸,一个是当初我在卫校做肝脏铸模的时候,李老师反复跟我讲了相关知识点和注意点,还让我在尸体上反复练习了多次。 所以我脑子里就有一个模型,哪里有什么血管,哪里有什么脏器,哪里不能碰,哪里可以大胆尝试,我心里有点谱,所以我才敢动刀子,否则哪敢呀。” 郭院长点点头,显然认同这番解释: “果然,你的解剖知识掌握得非常好,又有一定的实战经验,李宝田同志不亏为是曾经的省一院大专家呀,这台手术有没有什么经验总结给我们听听?” 郭院长和朱主任都跟好奇宝宝一样,心中有无数个疑问想要“请教”陈棋。 陈棋回想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不藏私了: “这台手术有几个技术要点和困难点,一是胰头肿块直径超过了6厘米,胃、十二指肠动脉、肝总动脉等都被癌块包饶,想要分离出来太难了,一不小心就会恶性大出血。 二是上于县医院的手术导致了腹内广泛粘连,如胰头跟腔静脉、桥襻空肠与胃结肠之间都粘在了一起,这就导致手术视野不清,难度成倍增长。 第三个就是胰头勾与门静脉之间已经融合在一起,导致难以分离,就好像我们好不容易渡过重重难关,到达最终目的地,发现目标无法切除,这就要了命了。 所以我的做法是这样的……” 陈棋一边讲,一边拿过一张纸,在纸上用笔写写画画下来,他讲的很多知识点都是后世的,是这个时代的郭院长朱主任从来没有听过的。 于是两人听得特别认真,郭院长甚至拿着笔记本一直在记录着,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本来陈棋跟弟弟妹妹约好初一去玩一天,这下好了,变成了上了一天的课。 正文 第237章 毛脚女婿是干部 正月初二,是越中地区毛脚女婿去丈母娘家的传统日子。 一大早,傻大姐就在准备大包小包了,准备的糕点糖果老酒是应有尽有,唯恐失了自己的礼数。 陈棋则睡得很死,这放假都不安生,一场10小时的大手术做下来,强烈的疲惫感让他这两天就想着闷头睡一天。 陈棋不急,傻大姐给急坏了: “别睡了别睡了,赶紧起床,今天是去丽娟家的日子,这么远的路咱们早点出发。” 从城区到冬桥公社,没有半天时间根本就下不来,陈棋无比怀念自己的前世,那时候开着私家车,顶多1个小时就能到达,八0年代转车加走路,起码是4小时以上。 陈棋看了看窗外,这才闷闷亮呢,初二的早晨,连放鞭炮的小孩都没起床呢。 陈家在准备,兰家同样也在准备。 在兰丽娟的强烈反对下,再加上小姑娘自己拿出了200元钱,施阿条终于将猪圈从室内移了出去,在旁边搭了一个猪棚。 这下屋里刺鼻的异味就没了,同时也杜绝了某些传统病发生的可能。 小破楼虽然还是那个小破楼,但兰家现在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兰家小妹一个月有50元的收入,除了自己留下5块钱,其余都上交。 施阿条这下满足了,也就没有再为难大女儿,所以兰丽娟当初承诺给家里一半的工资也不要了。 既然两家已经准备结亲,施阿条也开始为大女儿考虑了,她要真拿了这一半工资,恐怕要害得女儿从此在陈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农村妇女虽然短视,但也有自己的精明,她心里明白,只要棒牢陈家这棵大树,自己小儿子的未来根本就不愁。 所以今天“新女婿”上门,施阿条就变得格外热情,早早就买好了鸡鸭鱼肉,备好了瓜子点心,就等着陈棋上门了。 兰丽娟下楼看了一圈,看到母亲忙前忙后好不积极,心里也满意极了。 谁不想自己的婚姻受到家长的祝福呢?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家四姐弟终于来到了联众村。 陈棋穿着一套藏青色的新中山装,上衣口袋里还别着一支钢笔,脚上还穿了一双新买的皮鞋,25元,差不多是他半个月的工资。 一看就是干部的典型打扮,傻大姐看得满意极了。 当然冷不冷也只有陈棋自己知道了,这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下场。 陈家姐弟拿着礼物一出现在联众村,村里就轰动了,陈棋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加上长得高大英俊,让无数农村人都羡慕。 19八3年,工人的身份还是很珍贵的,干部的级别更让人高山景仰。 陈棋来过好几次联众村了,多少混了个面熟,所以一路洒烟过去,傻大姐则在给小孩子们塞着水果糖,这引得村民们的极大好感。 等到兰家门口的时候,兰丽娟的几个叔叔伯伯们已经放起了鞭炮,用这种最高礼仪来欢迎新女婿上门。 “阿条你好福气呀,女婿长得可真帅啊。” “我跟你说,不仅是帅,他现在已经是干部了,听说是卫生院的副院长了。” “喔,这么年轻的干部呀,这兰家可算是熬出头了。” “要我说呀,还是要多读书,你瞧丽娟差到哪里去?现在是医生,长得也好看,将来肯定也会做干部。” 听着邻居和妯里们的议论纷纷,施阿条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别人家的女婿都是农村,自家女婿是干部,这在联众村可是独一份的,不由让她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陈棋来了?哎呀,小琴、小书、小画也来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亲家母,新年好啊,我们全家来给你和奶奶拜年了,呵呵。” “来就来嘛,还带这么多东西,真是的……” 施阿条嘴说“埋怨”着,脸上的笑容跟朵菊花似的,还故意露出礼品的外包装,给大伙儿瞧瞧都是城里的名牌货,可不是供销社散装的用草纸包起来的大路货。 引得村民们纷纷再次感叹起来。 这边傻大姐和兰母在做着商业互吹,客客气气。 那边兰丽娟看到男朋友来了,也是满心欢喜,身上穿着一件新棉袄还转了个圈给陈棋看看: “怎么样,这样棉袄好看吧?可花了我不少钱呢。” 陈棋有点嫌弃地撇撇嘴:“怎么是深蓝色的?太土了,你应该做成红色的,红色多喜庆,你长得这么好看,穿上就更漂亮了。” “屁,红色那么夸张,以后在单位怎么穿?我又不是人家新婚的小媳妇。” “谁说不是小媳妇?你瞧今天我大姐都来了,这摆明了就是上门提亲,我争取让你明年让你过上母亲节。” 兰丽娟听了脸都红了,知道这是既定事实,但说出来还是好羞耻的感觉。 陈画则跟兰丽红一起叽叽喳喳聊天去了,小红在陈家帮工,两个小姑娘早就混熟了,成为了小闺蜜。 至于陈书一拿出鞭炮,马上就跟兰家最小的弟弟兰国平混成了哥们儿。 陈棋走进兰家屋内,刚落座,兰奶奶就端着“糖水蛋”过来,做法很简单,水开了,鸡蛋脱壳后整个放在水里,煮熟了再捞出来放到糖水里。 又是鸡蛋,又是糖水,这在物资缺乏的七八十年代,可是待客的最高待遇了。 “小棋,他大姐,小弟小妹,来,路上辛苦了,吃点点心~~~” 陈棋客气接过,看到大海碗里面有整整八个鸡蛋,汗一下子就出来了,求救般地看向女朋友。 兰丽娟则是一脸坏笑:“快吃快吃,不够锅里还有,奶奶可是给你足足准备了10个呢。” 陈棋一听脸都垮了,只能闷头开吃,这种糖水蛋吃一个味道很好,吃两个勉勉强强,吃3个开始打打嗝,吃4个开始就撑了。 一口气吃八个,好家伙,等中午这满桌子大鱼大肉就没他什么事了。 看着陈棋吃蛋的时候,时不时要直下脖子,努力让糖水蛋往下咽的样子,惹得围观的邻居和亲戚们都是放声大笑。 施阿条笑得尤其灿烂。 正文 第238章 定婚彩礼创记录 陈棋和兰丽娟其实年龄还小,这过了年也才21岁,换了后世才大一大二的时候。 在19八3年,这个年龄是刚刚好,何况两人都已经毕业工作了,按社会标准就是成年人了。 陈棋是想再谈几年恋爱,不想这么早结婚生子当爸爸,但他不能不顾忌兰丽娟的名声。 在这年头,只谈恋爱不结婚,等同于耍流氓,时间长了肯定会被外人指指点点,也会给兰丽娟造成心里不安全感。 所以结婚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水到渠成的事情。 不过结婚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陈棋的生理问题就能得到满足了,他只是这一世的初哥,前世也算是经历花丛,现在吃素也是很辛苦的事情。 午饭后,肉戏来了,双方要开始正式“定下婚事”了,这可是正式场合,按理应该是家中说话份量最重的长辈来谈判。 陈家有长辈,不过陈棋四姐弟都当那个二叔死了,所以大姐陈琴充当了长辈。 兰家则过来一大群兰丽娟的伯伯叔叔,兰家可不像陈家,内部是很团结的,这过来都是给小侄女撑场面的。 至于媒婆,则让兰丽娟的一个婶婶担任了。 这可是个“肥差”,因为等结婚的那天,媒婆能收到一个大红包,这对婶婶来说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毕竟人家是自由恋爱,压根没有她什么事。 兰大伯翻着一本日历,看了半天,又跟身后的兄弟们商量了半天,这才定下一个日子: “他大姐,要不选在今年国庆节如何?这日子是黄道吉日,也是全国都庆祝的大好日子,喜庆。” 陈琴有什么主意,目光询问地看向了弟弟,陈棋赶紧看向身边的女朋友。 兰丽娟想了一下,点点头。 陈棋赶紧也点点头:“可以可以。” 这个细节让不少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包括兰家大伯和施阿条,大家心里明白了,这陈家看来以后肯定是兰丽娟当家了。 这让围观的兰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暗暗感叹兰丽娟的好福气。 兰大伯接着又不好意思地开口,“那这个彩礼钱,按我们农村的标准,少一点八八块也行,多一点是1八八元……” 在农村,彩礼是一定要给的,不给这婚结不成,不管你男方彩礼钱是去借还是抢。 所以农村人结婚都会欠一屁股债,日子过得很艰苦,没钱,这也是婚后婆媳关系恶化的一个导火索之一。 (结果这种陋习在40年后不但没去除,反而愈演愈烈,攀比风让一些人都疯了。) 当然大家族会好一点,比如很多大家族内都会成立一个临时“互保基金”,谁要结婚了,每家出多少钱,凑钱结婚。 等轮到自己家的小孩要结婚了,同样可以收到一笔钱,类似于零存整取,谁家都不亏。 但陈家显然不差钱,陈棋一个月收入343元,陈琴做生意早早就成了万元户。 一听说到彩礼了,不仅是施阿条和屋里的亲戚们竖起了耳朵,就连屋外围观的邻居们也全都安静了下来。 大伙儿都想瞧瞧,这陈家看起来一个个都穿得光鲜亮丽,那家底到底厚不厚? 越中农村的风俗,彩礼的多少代表着新娘子被婆家的重视程度,这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 钱越多,越重视。 反之,则代表着婆家的轻视,至少对新娘子某方面不是很满意,这样婚后新媳妇日子也会难过。 陈琴这时候坐正了身子,郑重说道: “这事儿我作主了,彩礼我们陈家发八八八元,另外三金也准备好了,今天我都带来了。” 围观的人群一听,发出一阵惊呼声。 等陈琴将一大叠大团结放在了桌上,同时,还有金耳环、金戒指,这时周围的惊呼声越来越响了。 当陈琴将一只粗粗的金手镯放到桌上时,周围的惊呼声就再也盖不住了。 见过豪的,没见过这么豪横的。 兰丽娟没有惊喜,反而有点不爽,感觉卖女儿似的,一下子狠狠掐住了陈棋的腰间肉: “陈棋,你搞什么,彩礼钱意思意思就行了,搞得这么高调干嘛?我不喜欢。” 陈棋赶紧低声求饶: “哎呀,姑奶奶,这还不是大姐给你撑面子呀,咱们第一次结婚当然要重视一点,等下次有经验了就不会这样了。” 兰丽娟眼睛一咪,手上的力道更足了:“你还想有第二次?” “哎哟,姑奶奶,我开玩笑呢,你不喜欢,你瞧你妈和你奶奶,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只要她们满意就行,这样咱们婚后也能太平点。” 施阿条的笑容,现在已经从菊花变成了牡丹花,是彻彻底底融化了。 当然要解释一句,这也是兰母贪财,实在是彩礼钱的多少代表的意义太重了。 新娘子越被婆家看重,那就代表着女方娘家的面子被高高棒起了,在农村,面子和名誉高于一切。 兰大伯也惊讶地拿过金镯子垫了垫,“他大姐,这手镯恐怕要超过一两了吧?” 陈琴有点骄傲地说道:“足足50克,差不多一两半。” 这些黄金都是她用现金问私人去买来的,然后找首饰师傅打造,这年头百货公司连黄金柜台都没有。 黄金和外汇,都是国家战略紧缺物资,小城市根本搞不到。 对于陈家准备的彩礼三金,兰家上上下下都满意极了,招待得就更隆重了,相信用不了多久,联众村兰家女儿天价彩礼的事情一定也会被传得天下皆知。 不知道有多少家未婚男青年要恨死陈棋了。 妈的,这是轰抬物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 下午,陈棋他们就告别了兰家,准备返回老家夏泽村给爷爷奶奶拜年。 兰丽娟也跟着一同前往。 陈家给了彩礼就相当于是定亲了,这在农村可以被当作是“准媳妇”看待了,哪怕睡在一起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陈棋爷爷奶奶看到准孙媳妇来了自然是开心得不得了。 二叔家是不可能去拜年的,这辈子都不会去拜年。 至于金支书家,现在陈棋已经是副股级干部了,跟公社副主任一个级别的,他金康胜算哪根葱? 陈棋这个过年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候,从老家回来后,他又去陪了朱主任一天床。 做人要有良心,朱火炎对他那可真是当亲儿子一样看待,好几次危险都是他帮着化解的,所以于情于理,陈棋都不能忘记这个老师。 如果让陈棋知道,他这个副院长位置其实也有朱火炎的一半功劳,估计他会更感激。 同时因为时间不允许,陈棋用外科主任办公室的电话,给李宝田老师打了个电话问候,并且约好过段时间函授本科报名的时候聚一聚。 忙完了这些,又到了新一年的上班时间。 陈棋没有返回黄坛,等在了城区,等着跟严院长汇合,两人一同前往卫生局参加全县卫生系统动员会。 好吧,年底一个“总结表彰会”,年初一个“工作动员会”,这是雷打不动的重大会议。 陈棋做为区级卫生院的副院长,已经有资格参加这种“卫生系统高层”会议了。 他尽管是新人,但认识的各级局长和院长已经不少了,这不,他和严院长刚进会议室,就听到有人在招呼了: “老严、小陈,这呢这呢!” 在招手的是马山卫生院院长李荣祥,旁边还坐着齐贤卫生院院长刘金龙、漓渚卫生院院长张志伟、钱清卫生院院长谢阳。 严泉信嘿嘿笑了一声,带着陈棋跟这群老家伙们坐在一起。 李荣祥看到陈棋非常感叹: “去年我们来黄坛的时候,这小子还是陈棋同志,结果才过了一个月,陈棋同志已经变成了陈棋院长。” 刘金龙也打趣道:“也是小陈赶上了干部年轻化的好时光,21岁的副院长,这应该创了卫生系统的一个记录了吧?” 零点看书网 谢阳点点头:“小陈院长,你今天可不能藏私呀,得好好教教我们你们赚钱的诀窍哦。” 几个院长七嘴八舌聊得火热,不少刚进会议室的其他院长们则有点好奇,纷纷打听那个年轻得过份的小伙子是谁? 当二院的院长盖伟听到那小伙子就是陈棋时,眼睛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 会议开始了,汪建平局长看了看在座的院长们,拍了拍话筒: “同志们,该说的话,刚刚邱副局长已经都说过了,也代表了我们卫生局对大家新一年工作的期望。另外今天我们开会还有一个重要议程,那就是要总结黄坛经验,推广黄坛经验。 在座不少院长去年跟我一起去过黄坛区卫生院,知道什么是黄坛经验,但还是有不少同志没去过黄坛,不了解这代表了什么意思,所以今天我把黄坛卫生院的严泉信院长、陈棋副院长都请来了。 什么是‘黄坛经验’呢,说白了就是黄坛区卫生院,在非常艰苦的条件下自力更生,自己开创普外科,自己新建手术室,当年就创造利润,扭亏为盈,职工平均收入位列全县第一。” 正文 第239章 为政绩炒作概念 “同志们,黄坛是什么地方大家都知道,只能用穷山恶水来形容,之前全县最困难的就是黄坛卫生院,职工收入也是倒数第一,年年我们局里都能收到一大堆举报信。 但就这么一个年年倒数第一的卫生院,去年突然变成了正数第一,不但职工收入有保障,老百姓那里也取得了非常优异的口碑,那个锦旗呀,整整挂满了一个屋子,非常震憾。 所以我们局里要求总结出一套黄坛经验,并且把这个经验推广到全县所有的卫生院,甚至还可能推向全地区、全省、全国,到时就是我们会嵇经验,越中经验了,光荣啊同志们。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严院长和陈副院长给大家作报告。” 严泉信是院长,当然要第一个发言。 老头非常激动,走上台的脚步都有点虚,差点摔倒,引得全场轰堂大笑。 严院长的总结是很宏观的,先是讲了一堆黄坛卫生院当初是如何困难,再讲了黄坛老百姓是如何看病难看病贵,再讲到了当初建手术室是如何艰辛。 最后,严院长感叹地说道: “以前年年过年,对别人来说都是举国同庆的日子,但对我这个卫生院的小院长来说真是年关难过,看着职工们期盼的眼神,我只能说,咱们工资减半发放吧。 职工们失望,甚至不少职工还堵在我的办公室门口骂娘,把我严泉信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说实话,我无数次都想过要辞职,哪怕调到二院去烧锅炉也不想再受这鸟气。 去年好了,我们外科建起来了,手术做起来了,医院的业务是节节上升,知道我们去年过年是怎么给职工发钱的吗?我补了他们整整两年的工资,这是我欠职工们的。 另外,我有钱给职工们发福利,瓜子花生、带鱼猪肉、苹果鸭梨我全发,说句盖院长不要听的,我们发的福利要远远超过二院,说是全县第一绝不是吹牛。 所有的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局领导高瞻远瞩,给我们送来了一个卫校中专生,这才让我们黄坛卫生院发生了改天换地的大变化,陈棋陈副院长,才是真正的有功之臣啊。” 二院和四院的院长们没多大感觉,但台下卫生院的院长们听了一个个唏嘘不己。 汪局长轻咳了几声,有点点不好意思,但随即跟着大伙儿热烈鼓起掌来。 下面不管做出什么成绩,反正他这个局长肯定是首功嘛。 “严院长曾经碰到的困难,也是我们会嵇县所有卫生院都正在面对的困难,这不是一个个例,而是一个普遍性的问题,严院长的发言振聋发聩啊,我听了是深有感触。 下面,让我们有请黄坛卫生院副院长陈棋同志给大家介绍一下基层外科是怎么开展工作的,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听讲,这可关系到你们钱袋子哦,呵呵。” 台下也是附和笑声一片。 陈棋拿着一叠稿子走到台上,望着眼前这个用红布包起来的话筒,多少有点紧张。 重生为人,还没当上外科大医生,却当上了一个卫生院的小领导,这说出去真是有多戏剧性就多戏剧性。 会议室里上百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陈棋身上。 目光中有疑惑、有兴奋、有不屑,更多的是一种期盼,尤其是卫生院来的干部,这会儿可都把陈棋当作了财神爷。 可是陈棋有什么经验? 开玩笑,难道他说你们都去找找周围有没有“重生者”?最好前世是搞外科的,又有一个金手指的? 他要这么说,估计直接就送第七医院了,这不是经验,不是神经。 所以这个发言总结他不得不说,严院长可说了,这个“黄坛经验”推广得好,以后就是他陈棋的政绩,到时无论是升官还是调动工作那都是一帖老膏药。 “咳咳,同志们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棋,目前在黄坛卫生院做外科医生,别看我的名字平平无其,但我做手术的水平,那还行。” 台下一片哄笑,气氛缓下来了。 “说到这个黄坛经验,我首先不得不感谢咱们的汪局长和邱副局长的大力支持,要知道我们黄坛可是一穷二白,我来的时候账上只有几百块钱,而一个手术室起码要几万元。 哪怕局里的财政那么困难,汪局长还是亲自批准给了我们一笔拨款,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邱副局长更是亲自跑到我们黄坛来支持工作,并且帮我们协调到了一批手术器械支援我们。 所以说如果我们黄坛卫生院的同志们能做出一点贡献来,这都是跟领导们的关怀是分不开的,没有汪局长和邱副局长的大力支持,就没有黄坛经验,也没有今天我们黄坛人吃香的喝辣的。” 哗~~~掌声雷动~~~ 汪局长和邱副局长的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也跟着鼓起掌来。 严院长拼命鼓掌,一边还兴奋地冲旁边的几个院长喊道:“这小子还真会说话,嗨,这个开场白绝了。” 李荣祥撇撇嘴:“年纪轻轻就是个小马屁精。” 刘金龙一边鼓掌一边笑骂:“这是长江后浪拍前浪,我们真是老了哟。” 掌声停歇。 “我给大伙儿讲一个故事,说两个鞋厂的推销员跑到了外国,然后发现当地人都不穿鞋,其中一个推销员就是一声哀叹:完蛋了,这个国家人的都不穿鞋,那我鞋子卖给谁去? 但是另外一个推销员却兴奋极了,赶紧发电报回厂里:赶紧把鞋子发过来,这个国家的人都不穿鞋子,鞋子市场是一片空白,大有可为啊。 同志们,这两个推销员,面临一样的问题,为什么一个悲观,一个兴奋呢?这就教育我们,我们要去主动发现市场,开辟市场,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同样的,很多卫生院觉得手术这种高大上的玩意儿,只有大医院才行,才有市场,如果这样想,用一句哲学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与人民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与落后的卫生服务产生了矛盾。 我们黄坛就是最好的例子,按一般人的思路,黄坛穷,动个手术几十元的花费哪来的钱呀?但事实就证明了,在生命与钞票之间,老百姓就会选择生命,选择去治疗。 严院长刚刚介绍了我们创造了多少利润,得到了多少锦旗,我还想补充一点,我们黄坛卫生院目前的病人不仅仅是黄坛本地,已经覆盖了周边乡镇,甚至是邻县。 所以卫生院创办外科不是可不可行的问题,而是一定可行,可行到我们黄坛就我一个主刀医生都不够用了。咱们内部讲讲,这钱呀,哗哗地来,我就恨自己少两只手,不能多做几台手术。” 又是一阵哄笑。 不要怪陈棋说得直白,说得赤果果,钱呀钱呀的,但台上的局长们,台下的院长们就喜欢听这个钱。 这时候漓渚卫生院的张院长问道: “我想问一个问题,建个外科手术室有钱可不行,这需要有水平的主刀医生,这个问题如何解决?” “这个问题可以分两步解决,一个是派出卫生院里年轻能干的医生前往大医院进修外科,一般一年下来,常规的普外科手术都能拿得下来的。 其次就是引起卫校的中专毕业生,稍微培训一下,绝对可以撑起一个普外科来。当然大家也不要指望中专生都有我这样的水平,毕竟我是吃小灶喂出来的。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引进上级医院的主刀医生,通过多发补贴的方式,像我个人在卫生系统的收入就处于前列,有钱发,大医院的外科医生都会愿意来卫生院工作。” 李荣祥问道:“如果大医院的医生不愿来卫生院工作呢?或者像盖院长他们不愿意放人怎么办?” 陈棋笑道: “那可以折中呀,比如卫生院将择期手术日子安排好,然后请大医院的医生休息天来卫生院动手术,这样不但不影响本职工作,还能赚一笔外快不是? 另外这还有一个好处,那就上下转诊服务,让病人不用跑大医院,可以节省不少开支,小医院搞不定的手术可以主动送到大医院,而大医院不要的小手术可以主动介绍给卫生院。 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互动,我形容为是“双向转移”,汪局长,如果我们会嵇县能做到这一点,绝对是一个全国性的首创,可以当作‘会嵇经验’推广全国的哦。” 汪局长脸色严重了,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双向转诊”不仅可以用于外科,对内科同样适合,绝对是一个创举。 做好了,老百姓就可以在家门口得到大医院医生的医治,节省了上城里看病的一些生活开支。 到时这个“会嵇经验”还真不是开玩笑的,真的可以做成一个政绩工程往上报的。 于是汪局长看向陈棋的眼光要多火热就多火热了,心想这小子不但能做手术能赚钱,还会开创新道路,能创造新政绩,绝对个人才啊。 这样的人才多来几个,何愁他汪某人不能升官? 这下陈棋可算是“简在帝心”了。 其实汪局长哪里想得到,“双向转诊”在几十年后,早就是卫生系统稀松平常的一件事情,甚至还有延伸出“医共体概念”。 别管实不实用,反正一个概念就是一个政绩,升官法宝。 检测到你的最新阅读进度为“第90章现在定论太武断” 是否同步到最新?关闭同步 正文 第240章 大肚婆要被沉塘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们繁殖的季节,空气中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 新官上任的陈副院长特意抽出几天的时间,在严院长的带领下,准备去下属的几家公社卫生保健所巡视一圈。 这是做为一个“领导”的职责,如果他不去,底下会说领导不关心基层职工,上级领导知道了也会觉得他没有大局观,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做职工和做领导,思维不一样,格局不一样,做的工作也不一样。 黄坛区10个公社都位于大山里,条件好点的会有一条泥路或者机耕路,可以坐着驴车慢慢晃荡过去。 但还有不少公社位于大山最深处,比如陈棋今天要去的“龙东公社”,估计是会嵇县海拔最高的公社了,连一条完整的路都没有,全程都靠走。 这山路上上下下,蜿蜒曲折,要说风景是真不错,但要说累是真的累。 陈棋已经脱掉了外面的中山装和毛线衫,就穿着一件秋衣,双手叉着腰,累得直喘气,那只出诊用的药箱子也被丢在了一边。 “严院长,这龙东公社还有多远啊,妈呀,再这样走下去,我的膝关节都要报废了。” 五十多岁的严院长反而澹定多了,老头习惯于走山路,懂得怎么样取巧可以节省体力。 “年轻人,你缺锻炼呀,才走这么几步路就吃不消了,前面就是下湾村,咱们去那休息,找地方吃个午饭,龙东公社还有一段路程来。” “行吧,这龙东人也真不容易,出趟山都要走死人呐!当年他们的祖先怎么想的,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定居。” “哼,你以为都像你这么没用呀,还说自己也是山里人呢。”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老一少走向了下湾村。 “小陈,我跟你说,这个黄坛经验推广开去,如果能解决基层的财政困难,到时你绝对是首功一件,对你的政治前途大有好处,所以你一定要认真对待。 下次再有卫生院请你去做经验交流,你就不要拒绝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嘛,你不但要低头赶路,更要抬头看天。你还年轻,将来应该走上更高的位置。” 陈棋不是很愿意出山去做经验交流,一出去来回起码3天时间,而且还要客套的应付接待,光是喝酒就能喝死他。 他去过一两次后,就不愿意再去了,这让严院长急在心里。 用后世的话说,这就叫“炒作”,你不出山,不交流怎么炒作?不炒作怎么能把政绩抓在手里? 陈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 “院长,我还想买台全麻机呢,那样我就可以开展更多的手术了。咱们得赚钱呀,如果我十天半个月都在外面交流,纯粹就是浪费时间,浪费金钱。” “你小子,嗨,真是白痴,你应该……” 严院长话还没说完呢,陈棋就远远看到山脚下的村子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时不时还有锣鼓响起。 陈棋还蛮奇怪:“严院长,你瞧这村子里在干嘛?祭神还是看戏呀?这么多人。” 严院长是山里人,经验足,仔细一瞧就瞧出了问题: “不对,这村子估计要出事了,你瞧村口水潭边是不是有个女人跪着?” “对,咋了?这是要干嘛?” “坏了坏了,下湾村村口可不是个好地方,瞧见那深潭没有?恐怕他们要动私刑了,快走。” 两人三脚并两脚,快速往山脚下跑去。 下湾村的村口有一个水潭,潭水呈暗绿色,谁也说不清有多深,但奇怪的是村民们从来不到这水潭里来打水洗衣服,甚至都不愿意靠近。 因为自古以来,死在这个水潭里的下湾村村民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而且都是受私刑给沉塘的。 下湾村位于大山深处,哪怕已经解放多年了,村中的姚姓氏族势力还是很强大的,大到动不动就喜欢用私刑代替国法,这在黄坛区人人皆知的秘密。 这也是严院长一眼看出不对的原因所在。 等严院长和陈棋跑到村口的时候,几乎整个村的村民们都聚集在水潭边的小广场上,还有一个村民在敲锣。 “当当当~~~大家快来看呀,村中姚王氏不知廉耻,与人通奸,怀上孽种,今日族老决定让姚王氏沉塘,告戒村中族亲,一定要安份守己,尊崇三从四德,恪守妇道~~~” 一个妇人手脚被捆住,披头散发,正哭着在解释: “冤枉啊,叔公,我冤枉啊,我没有与人通奸,我没一直本本份份守寡,我没有对不起姚家呀。” 一个老头气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指着姚王氏的鼻子就开骂了: “胡说八道,你没有对不起你死去的丈夫,你肚子怎么会大起来?姚王氏,你都快50岁的人了,母亲也做了,奶奶也当上了,你这样让你的子女以后怎么抬得起头来?” “我没有,我没有啊叔公,我可以死,但你不能冤枉我呀啊~~~” 听到妇人的哭诉,周围的村民们却没有一个同情她: “怎么可能,你男人都死了好几年了,你肚子是怎么大起来的?” “到现在还不肯说奸夫是谁,真是丢脸哦。” “是啊,我们下湾村的脸都被她丢光了,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周围的村民们一个个都义愤填膺的样子,对着跪在水潭边的妇人指指点点,言语和表情多是不屑和鄙视。 而不远处,有几个年轻男子跪在地上痛哭,他们都是姚王氏的两个儿子,不知道哭的是母亲要死了,还是哭自己以后没脸见人了? 相反几个小孩子一直哭着要奶奶,结果被自己的母亲好一顿胖揍。 “别过去,那不是你奶奶,她丢人,也会害了你们将来的名声!” 族老看了看天上的太阳: “好了,已经到午时了,今天我替姚家的列祖列宗,还有你死去的丈夫要施家法了,姚王氏,你有什么话去阴曹地府跟祖宗说吧,来人,将她关进竹笼,准备沉塘。” 这时候铜锣又敲响了,越中特有的,在办丧事时专用的长喇叭也开始吹响。 村中几个年轻壮小伙走上前去,一把抬起姚王氏…… 竹笼,也叫猪笼,本来是为了运送猪方便,用竹篾扎成的像圆柱一样的物件。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针对家族内部有通奸的男女惩罚用。 用法也很简单,就是把人关进去,竹笼里再放几块大石头,然后扔到水潭里或者江河里,任凭里面的人活活淹死。 这个死法很残忍,也很让人绝望,关猪笼的人在死前都会拼命挣扎、求饶、嚎叫。 于是族老们就会让全村男男女女都去围观,算是给大家都上一课,让大家瞧瞧通奸出轨的下场。 提一句,关猪笼的往往是女人,男人不用。 为啥?男人纳妾不是很正常?再说了,就算外面偷人了又如何?这是男人的本事,喝酒的时候还可以吹吹牛。 binae 但女人不行,女人要是出轨偷汉子,那简直就是淫荡无耻,千夫所指,人人都可以吐口唾沫。 下湾村的村民们听到叔公一声大喊“关竹笼,沉塘”时,大多数人面无表情,但也有少部分人面露不忍。 几个壮小伙一把抬起地上的妇人就要往竹笼里塞进去。 只见这个妇人挺着大肚子,但反抗得非常剧烈,一边还在高声喊叫: “我没有通奸,我没有怀孕,叔公你不分是非,我不服,我做鬼也不服。阿成、阿良,你们要相信娘,娘没有做对不起你们爹的事情,娘没有!” 叔公气得手都发抖了,把拐杖狠狠摔在地上: “刁妇,现在还嘴硬,你无耻,姚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快,快点扔到潭子里去! !” “我不服,我没偷人,我做鬼也不服! !” 几个壮汉用麻绳将竹笼捆紧,然后抬起来就要往水潭里扔去,这时候突然听到人群后面有人大喊一声: “都住手! 所有人都愕然地回过头去,大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奸夫要来劫法场?” 只见有一老一少冲进人群,用力拨开人群,冲到了水潭边。 严院长一边喘着气,因为跑得飞快,连脚子都跑飞了一只,一边手点着竹笼里的女人骂道: “姚叔公,你,你是不是老湖涂了?现在都是新社会了,你敢用私刑?你这是犯法你知不知道?” 陈棋虽然没吃过猪肉,也是看过猪跑的,前世影视剧里这种场景特别多,想不到今天让他碰到了。 但现在是救人心切,所以来不及八卦,赶紧对着几个村民们喊道: “放下,快放下,当心手滑,你们这是杀人知不知道?今年可是19八3年,不是1八八3年,你们这是找死啊,要吃枪子的。” 几个村民已经将竹笼举在了半空中,一撒手竹笼就会掉到水潭里去,那就神仙难救了。 村民们一听,这是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眼巴巴看向了场中的族老。 姚叔公也在认人:“你是卫生院的严泉信?” 随后就满脸不爽了: “严院长,就算你是干部,你也不能管我们的家务事吧?我们家族出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要是不处置了她,以后我们下湾村人还有脸出去吗?” 正文 第241章 证清白开膛剖肚 严院长一把拉住老头的手吓唬道: “姚叔公,你以为我在吓你?我跟你说,你今天要是动了私刑把人给弄死了,你信不信明天派出所的警察就上门来抓人,现在可是新社会,要讲法的。哦,你老爷子八九十岁的人了是不怕。 来,你再瞧瞧这4个壮小伙,问问他们怕不怕,人是他们捆的,也是他们扔的,到时他们4人全部都是故意杀人犯,是要被枪毙的。你眼睁睁愿意看着他们4个一起死?” 姚叔公到底是个“封建老头”,有一定见识,但见识不会太多。 你大清时沉塘是没事,那是皇权不下乡,农村的乡绅或族老权力大得吓人,标准的土皇帝。 但这都19八3年了还这么干,还是最敏感的年份,那是妥妥要被拉去平水刑场,到时又给卫校增添了几具尸体标本。 “严院长,可这,这,你瞧瞧,50多岁的女人还跟人通奸,肚子都搞大了,这要是不处置,村民们有样学样,以后咱们下湾村的风气可就坏了。” 这时候竹笼里的妇人又在哭喊了:“我没通奸,我没怀孕,我冤枉~~~” 陈棋正帮着把人从竹笼里拉出来,手忙脚乱在解捆着的绳子的时候,能近距离观察。 开始他也以为这个妇人怀孕了,肚子大得跟个七、八个月龄似的,高高隆起,非常明显。 但是刚刚在救人的时候,陈棋不小心碰到了这个“孕妇”的肚子,触感是硬硬的,这就有点奇怪了。 因为真正的孕妇肚子里有好多羊水,所以触感应该是软软的,带有一定的弹性,而不会是硬硬的,像是实心一样。 做为医生,尤其是外科医生,第一感觉就是,这会不会不是怀孕,而是腹部长了个巨大肿瘤? “严院长,你过来一下,我觉得她不像是怀孕了,你要不要来看下?” 这话一出,周围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感觉思维错乱了,不是怀孕?不是怀孕肚子会这么大?血吸虫病也不像呀。 然后轰得一下都炸了,说什么的都有。 地上的“孕妇”一听,像找到了救星一般:“你是卫生院的大夫,求你替我证明一下,我没怀孕,我没通奸啊。” 说完还跪在地上,对着陈棋呯呯呯磕起头来。 严院长非常相信陈棋的判断,于是马上跑过来,蹲在地上,抓过妇人的手开始搭脉。 搭了一会儿,心中有了判断,“小陈,你来检查一下。” 陈棋也手忙脚乱从药箱里找出听诊器戴在耳朵上,听诊头放在了妇人的大肚子上,开始仔细听诊。 听完后,两人相视一笑,严院长对着周围的村民大声喊道: “我是黄坛卫生院的严泉信,刚刚我号脉了,根本就没有摸到喜脉,这不是怀孕,我可以作证。” 陈棋也跟着喊道:“我是卫生院的陈棋,刚刚我听诊了,没有听到胎心,可以排除怀孕,我用我的名誉作证!”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姚家祖宗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下湾村的村民们炸锅了: “不是怀孕?” “怎么可能不是怀孕,光林嫂不是自己都说过,她有恶心呕吐的,肚子还这么大,不就是怀孕吗?” “这奸夫会不会是严院长哦,带人来救她?” “我看像,当干部的就没几个好人,当年那谁下乡的时候……” 这下好了,周围人议论纷纷,相信的,不相信的人都有,而且有些心思脏的村民,已经展开丰富的联想,越看严院长越像奸夫了。 年龄对得上呀。 至于陈棋,这人高马大浓眉大眼的小伙子,也没人相信他会看得上一个50岁的农村小老太太。 姚叔公愣在原地,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有点不敢置信,这有点毁了他的三观。但对方是两个医生,他又不得不信。 “严院长,你,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你敢保证吗?” 严院长哪敢保证?中医号脉又不一定百分百准的,所以看向了陈棋。 陈棋这时候刚对这个“孕妇”做完了初步的体格检查,但点点头: “我来保证,她绝对不是怀孕,而是肚子里长了一颗巨大的肿瘤,因为肿瘤会压迫肠管导致她有腹胀及恶心呕吐的感觉,看起来跟怀孕类似。” 姚叔公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沉声问道:“陈大夫,不能你说不是就不是,你怎么证明?” 周围有村民起哄: “就是,空口无凭!” “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托儿!” “你摸下肚子就知道不是了?你神仙啊?” 这话是有道理的,不能啥检查也没有你就敢下定论吧?法官还要问你拿证据呢,这叫“举证倒置”。 陈棋脱口而出:“要证明很简单,去城里的大医院打个彩超就行。” 农村人有时候就是一根劲,愚昧的可怜,这时就有人反驳道: “你们都是医生,万一串通好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喽,我们又没有亲眼所见。” “就是!” “说得对!” 陈棋也不恼,“想要证明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手术,把肚子里的东西挖出来瞧瞧,是瘤子还是胎儿不就明明白白了?” 地上坐着的“孕妇”激动了,一把拉住陈棋的手: “大夫,我愿意手术,我金凤要证明给大家看,我没有通奸,谁也别想冤枉我,谁也别想让我家人抬不起头来。” 这下陈棋有点为难了,因为他只是初步检查,并不能确定腹中肿瘤的性质。 按他的临床经验,这种腹部巨大肿瘤恶性的可能性很大,手术难度高是一回事情,术后病人的生活质量和存活率往往会很不理想。 甚至直接死在手术台上也有可能,风险极大。 陈棋前世所在的医院也做这种腹痛巨大肿瘤,那往往都是全院大会战,外科内科妇产科医生通通上阵才行。 如果是恶性,术后还要配合放疗化疗,这样才能保证手术的成功率。 现在黄坛就他一个主刀医生,他对自己手术水平有信心,但不能保证术后病人吃不吃得消。 陈棋必须要把后果说清楚。 “呃,金大娘,手术可以,但风险很大,有很大的可能你会死在手术台上,就算顺利切除了,现在我手上什么辅助药物都没有,到时你……” 番茄小说 谁知道金大娘的眼光很坚定,咬着牙齿说道: “做,我要做手术,死了就死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败坏了自己的名声,我更不能拖累我的儿子孙子,我更没有对不起我死去的丈夫,也没有对不起你们姚家的列祖列宗。” 边上金大娘的两个儿子都哭倒在地,嘴里喊着:“娘啊,娘啊~~” 严院长和陈棋齐齐看向了下湾村真正的话事人,姚叔公。 姚叔公咪起三角眼想了半天, “好,既然严院长说了咱们不能动私刑,那就给你一个机会,这手术我同意做了。光林家的,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真是怀孕了,回来自己跳到这水潭里,别让年轻人动手?” “叔公,我应承了,如果我真怀孕了,不用跳下湾水潭,我自己撞死在路边,尸体不进你们姚家祖坟。” 这话说得可是一个唾沫一个钉了,让不少围观的人都疑惑起来,莫非真的冤枉了她? 严院长一听事情有了转机,就想着赶紧把人救走,就怕姚家人反悔。 “那谁,那两个是不是儿子,赶紧的,把你娘抬走,抬到我们卫生院去。等我们手术日子排出来了,再通知你们,到时想要来亲眼见证的,可以来黄坛镇上。” 姚叔公点点头:“那我就相信严院长一回。” “快快快,赶紧抬了走~~~” 黄坛卫生院门口的大街上。 这时候又围满了人,现在黄坛镇上的人早就有了经验,全镇就数卫生院是非最多,好戏最多。 所以一看到有一群深山里的山民抬着一座眠轿进了卫生院,纷纷上前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一个个都是两眼放光,这可是超级大八卦呀。 下湾村一个50岁的老太太肚子大了,好像怀孕了,为了自证清白,老太太愿意动手术剖肚子,让人瞧瞧里面是个啥? 这八卦新闻可比什么野猪咬人,二流子被阉割有意思多了,也刺激多了。 于是呼啦一圈,闲着没事干的镇上居民们,甚至连学校老师、公社干部、甚至派出所民警都纷纷上瞧热闹了。 这让下湾村的村民们深感羞耻,更急着想早日动手术,早日揭开谜底了。 外科诊室里,陈棋将所有家属都赶了出去,拉上了窗帘,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台小型笔记本b超机,开始检查起来。 越是检查,眉头皱得越紧了,因为腹膜后肿瘤位置很深,加上前方的气体通常会对超声造成干扰,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 陈棋也豁出去了,也是欺负山里人不懂,又从空间里将一台床边t机拿了出来。 十几分钟后,看着屏幕显示的图像,陈棋可以确定两个问题: 一个是好消息,的确不是怀孕,而是巨大肿瘤。 第二个则是坏消息,陈棋判断是恶性肿瘤较大,因为邻近组织与血管有明显的受侵粘连。 正文 第242章 寡妇偷情也犯法 病床上的金凤什么也不懂,只觉得好多奇怪的机器在她肚子上照来照去,她内心是害怕的。 但一想到要还自己一个清白,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心,看到检查结束后迟迟不开口的陈棋医生,金大娘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大夫,我是什么情况?” 陈棋叹了口气,“金大娘,如果你想听假话呢,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你想听真话,我建议你把你两个儿子叫进来。” 金凤有些听不明白这句话,但把儿子叫来她是懂的。 也就是八十年代的人没经历过,这样是换了几十年后,医生说你把家属叫来,基本就判了死刑。 金凤的两个儿子,下湾村的村长姚志坚,以及几个族老也跟了进来。 陈棋眼神示意了一下金大娘,这么多人要不要紧? 金大娘只是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乎。 “今天家属都在儿,还有姚村长也在,病人自己也不在乎,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根据我初步的检查,可以判定患者的大肚子,并不是怀孕造成。” 姚村长一听,跟几个族老互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这种没表情,恰恰反映了他们并不完全相信陈棋的判断,还抱着极大的怀疑。 金大娘的两个儿子就比较激动了,“陈大夫,我娘没怀孕?那就好,那就好!” “好个屁,排除怀孕,但你娘的肚子里长了好几颗巨大的肿瘤,如果不出意外,这肿瘤要超过20斤以上。而且我怀疑已经有了远处转移,周围组织粘连等情况。 这种情况下,患者并不是很适合动手术,不动手术可能还能活几个月,甚至一两年。如果动了手术,我们卫生院又缺乏放化疗,那么很可能让患者熬不过手术这一关。” 金大娘一听,眼泪唰一下就流出来了,双手捂脸无声哭泣。 金大娘的两个儿子姚成、姚良显然没有主意,只是喃喃地说道:“那,那我们不动手术了。” 这时候姚村长轻咳了一声,不满意姚成两兄弟的表态。 “姚成姚良,咱们来之前可是说好的,要用手术来证明你娘的清白,结果现在到了医院,你们却说不动手术了?这是心虚了?还是耍我们?” “不,陈医生,我动!” 金大娘突然不哭了,咬着牙坚定地说道: “这手术我动了,早死晚死对我来说都一样,如果这手术不做,哪怕我不用沉塘,但结果也是生不如死。我不能承受冤枉去死,我不能让我两个儿子在村中抬不起头来。” 陈棋想开口,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金大娘豁出去了: “我丈夫30岁就死了,那时候大儿子4岁,小儿子2岁,我守寡守了20多年,从来都是本份做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成人,从来没想过改嫁,更没有做过偷汉子的丑事。 有没有怀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都不信,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我要让下湾村的人看看,他们为什么要冤枉我这个可怜的老婆子,我也不服,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待我!” 姚村长有点生气: “光林嫂,我们姚家是下湾大姓,门风在黄坛也是排得上号的,当初光林死了,你要改嫁,谁也挑不出一个理来。现在你肚子大了,有些事情就说不清了。 你做没做过那些丑事,暂且不论,如果你没做过那最好,族中会给你去家里放鞭炮昭告天下给你恢复名誉。但如果你做过一些丑事,你以后让我们姚家怎么抬得起头来?” 所以咱们最好按之前约定的,把这个手术给做了,是孽种还是瘤子,拿出来看看就行了,光林嫂,就算是为了我们下湾村,为了姚家,好不好?” 陈棋听不下去了,插话道: “姚村长,我打个比方,就算金大娘外面有男人,她是寡妇,法律上她就是单身,你情我愿这也算不上败坏门庭,难道真要到浸猪笼沉塘的地步?” 姚村长轻哼了一声: “陈大夫,寡妇守节,自古如此,只有烂女人才会水性杨花,整天想着勾引汉子,我们姚家虽然穷,但穷也要穷得有骨气。”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金大娘彻底崩溃了: “陈大夫,我要做手术,你现在就给我做手术,把肚子里的东西挖出来,我要让天下人瞧瞧这是什么东西。” 金大娘的两个儿子这时候也坚定地点头了:“陈大夫,这手术咱们就做!” 陈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中有说不出的矛盾和无奈。 这就相当于已经没有手术指征的一台恶性肿瘤手术,不动比动好,但现在却不得不强行上马,这完全有违医德医风。 更何况他只是初步查明是一种巨大肿瘤,但影像学并不能判断这属于哪种肿瘤,就不能做到有针对性的手术。 如果你是脂肪瘤、纤维瘤、神经纤维瘤、畸胎瘤这种良心肿瘤还好。 可万一是滑膜肉瘤、恶性脂肪肉瘤、黏液性肿瘤等等,那手术方案就完全不一样。 没有活检没有病理最终报告,这手术的时候就有点盲人摸象的感觉,这也会导致手术成功率下降。 但在名誉比生命更重要的农村,这手术却不得不做。 病人、家属、村里都坚定要求动手术,他如果再拒绝,那就会让金大娘和家属更难做人,或许回村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她扔到村口水潭里去。 想到这个,陈棋也不做他想了。 “好,那咱们就术前准备2天,2天后进行手术。” 下湾村的人离开后,陈棋拿起电话直接摇到了县卫生局里请求支援了。 这种腹部巨大肿瘤手术需要全麻,那就得借台全麻机和麻醉师。 另外助手必须要是高年资医生,常喜华和卢小慧根本就不够看的。 不但需要临床助手,同时还需要妇产科、内科、病理科等多科室配合,其难度绝对不亚于陈棋在过年前动的那台胰头癌。 陈棋必须做好全部准备,万无一失,如果这样金大娘还是没保住生命,只能说她命该如此了。 “好好,我知道了,我们讨论后马上回复你。” 汪局长放下电话,手指敲打着办公桌的桌面。 刚刚是黄坛卫生院的陈棋打来的电话,电话中说黄坛有一个病人,腹部巨大肿瘤需要开刀,因为黄坛缺少相关手术设备和医疗团队,请求上级支援。 并且陈棋也明显说了,上级医院派出医生参与基层医院的医疗救治,让老百姓不出家门就能享受大医院医生的服务,这就属于典型的“双向转诊”范畴。 卫生局完全可以就这次医疗救治进行媒体宣传,将“黄坛经验”直接升级为县卫生局主导的“会嵇经验”上去。 这个提议让汪局长万分心动。 他从去年开始推广“黄坛经验”,主要的目标是解决基层医院的财政困难问题,没想太远。 但现在在黄坛经验的基础上,总结出一套“会嵇经验”来,那意义就大为不同了。 因为这可以让所有医院都动起来,将原来不合理的、不平均的医疗资源能够得到一次再分配,直接做大做强乡镇卫生院。 这就是最好的为人民服务呀。 全国首创,再来个全国推广,有了政绩,他汪局长何愁不能升官? 一想到此,汪局长到这里,马上让局办的人进来:“小张,马上召开紧急会议。” 局长的命令就是系统内的圣旨,局长说什么那就要不折不扣执行,卫生局马上就全局总动员起来。 会嵇县卫生局下辖两家大型医院,分别是二院和四院 当两家医院听说有这种出风头的大好事,全都抢着要去黄坛,毕竟这是局长的政绩,搞得好还能在全国人民面前露露脸,当然不想错过。 就这么着,两家医院打破脑袋了。 二院打实力牌,因为二院实力要强于四院。 四院却另辟蹊径打起了温情牌,因为陈棋的女朋友在四院工作。 最后汪局长被烦得不得了,索性让两家医院的相关科室专家全部都参与进去,共同去攻克这台腹部巨大肿瘤手术。 一听黄坛卫生院又要玩新花样了,局里的其他卫生院院长们也坐不住了,一个个要求跟着参观学习。 这下好了,一支人数多达40人的,包含了卫生局领导、二院四院专家、各大卫生院院长们的医疗团队火速成立了。 同时,《越中日报》、《会嵇县报》的记者也一同前往,准备进行媒体宣传报道。 为啥没有电视台?因为越中地区在19八3年还没有一家电视台成立…… 黄坛卫生院的后院里,不管你是局长还是普通职工,大家都拿着板凳开了一个术前分析会。 这次二院+四院来了不少主任级别的专家,包括了外科、妇产科、内科、检验科、麻醉科等等,几乎能来的都来了。 二院的大外科主任鲁越第一个提问: “小陈院长,刚刚我们都已经对这个病人进行了体格检查,现在这个病人是你收治的,你说说你的判断,诊断为是腹膜后肿瘤的哪一种?” 正文 第243章 支援专家都退缩 陈棋有点尴尬,因为他不能说自己已经做过b超和t,毕竟现在t机中国都没几台。 但就是这样他都不能确诊,毕竟他的前世专业是肝胆胰方面,其他专业方向是有缺陷的。 “鲁主任,腹膜后肿瘤具体是哪一种,我没有把握,这不是求助于汪局长,将你们这么多上级专业们都请来会诊了嘛,呵呵。” 鲁越又问道:“那病人收治后,有没有做过什么辅助检查?” 陈棋更尴尬了:“只做了一个血常规,我们卫生院就这个条件,其他如b超、x光、生化检查都没有进行。” 鲁越差点一口茶叶水呛死,强烈不满地骂道: “什么辅助检查都没有,无法做出初步诊断,你哪来的胆子要直接开刀了?不怕出人命?” 严院长连忙站出来帮腔道:“直接手术是患者本人强烈要求的。” 鲁越紧皱眉头:“为什么?你们就没有告之病人和家属手术的危险性?说难听,不说别的危险,就一个术中大出血,病人就必死无疑了。” 严院长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 “说了,我们怎么没说?但病人自己是报着必死的决心,一定要在我们黄坛卫生院,当着全村人的面做手术,证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我们才没有转院到城区医院。” “噢?还有这种事情?” 这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八卦之火熊熊,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 严院长将下湾村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所以呀,这台手术不仅仅是能不能根治这个腹部巨大肿瘤,更关系到一个女人的清白,这个情况就比较复杂了,所以这台手术今天必须做了。” 鲁越这才想起来:“噢,怪不得,我说你们卫生院门口瞧热闹的村民怎么会那么多,原来都是想来看看病人到底是怀孕还是得了瘤子啊?” “对,就是有一个现场监督的意思在里面。” 汪局长啪一掌拍在桌子上,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愚昧、无知、无法无天,这都是新社会了,解放几十年,这大山里居然还有沉塘这种私刑,现在还要逼得一个无辜女人冒着生命危险动手术自证清白,简直是可恨!” 后院里开会的几个女同志们一个个都是急得脸都通红了。 陈棋赶紧出来打圆场: “各位领导,老师,现在咱们不是声讨的时候,而是怎么样将手术进行下去的问题,今天要是没有一个水落石出,病人回村后估计还是一个死。” 这时候四院的妇产科主任虞雅琴提出了不同意见: “刚刚我给病人做了妇科检查,发现她的宫颈后唇有一个直径1大小的增生,我怀疑病人应该是宫颈癌,或者卵巢巨大肿瘤的可能性很大,手术重点可以放在这里。” 一时间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最终也没有拿出一个统一的意见。 陈棋看了看时间,只能提议道:“各位老师,要不我们直接手术吧,就当是探腹了。” 鲁越主任眉毛一抖,“谁来主刀?” 其实鲁越心里是没把握的,并不是很想主刀手术,说好听点叫自我保护,说难听点叫没有担当。 陈棋站了起来:“我来主刀,请各位老师帮我做个助手!” 也不能怪鲁越主任有小心思,实在是这台手术的难度太大了。 先不说术前缺乏相关辅助检查,现在手术就是两眼一摸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甚至连病灶在哪个部位都不清楚,简直就是盲人摸象。 这对外科医生来说,简直就是要命的事情。 其次,这种腹部巨大肿瘤在手术过程中意外太多了。 随便来个大出血、休克、di、ds都会严重危及生命。 另外术中可能突发意外,存在不能继续手术的可能性,比如麻醉意外,心脑血管意外,心脏骤停…… 一句话,这是非常棘手的病人。 哪怕这病人是在二院里,鲁越自己都没有一半的把握,更何况这还是在只拥有一个简易手术室的卫生院,要啥抢救设备都没有。 同样抱有这种小心思的,还有四院的几个外科主任们。 别人的退缩,恰恰给陈棋省去了许多麻烦,万一这台手术几位大主任争着要上台主刀,那他这个小小赤脚医生是让还是不让? 让了,他严重怀疑这台手术几个大主任拿不下来,这不是耽误事嘛。 不让?那后果更严重,医院是按资排辈的,你一个小小卫生院医生居然如此不谦虚?不尊重老前辈?到时名声可就臭了。 现在好了,其他人都怂了,他再站出来,给汪局长他们留下了一个有担当的好印象,加分哦。 这时候黄坛卫生院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来瞧热闹的不仅仅是下湾村的村民们,这几乎是十里八乡的,闲得蛋疼的黄坛各公社的老百姓都来了。 有条件骑着自行车来的,再不行赶辆牛车来,实在没条件就走路来,还都自带干粮,一副大赶集的样子。 因为人太多,直接把黄坛镇上唯一一条马路给堵上了。 不少小商小贩开始拿出自己的瓜子花生开始叫卖起来了,自从卫生院有了手术室,这热闹场景是隔几天就有。 这些瞧热闹的人一多,开始不断打听事情的真相,以及目前到哪一步了,嬉笑声、怒骂声、惋惜声、鄙视声是此起彼伏。 下湾村的村民们很烦燥,这来围观的人越多,到时出丑的可能性越大。 到目前为止,包括姚叔公,姚村长在内的姚氏子弟,还是坚信金凤是怀孕了,否则肚子怎么会大? (请圣母玛利亚同学,或者刘邦的老妈刘媪同学回答一下) 手术室里 陈棋看着眼前的这台麻醉机也是无语了。 麻醉机的百年不遇,是通过机械回路将麻醉药送入患者的肺泡,形成麻醉药气体分压,弥散到血液后,对中枢神经系统直接发生抑制作用,从而产生全身麻醉的效果。 吸气时,麻醉混合气体经开启的吸气活瓣进入病人体内; 呼气时,呼气活瓣开启,同时吸气活瓣关闭,排出呼出的气体。 当使用辅助或控制呼吸时,可利用折叠式风箱。吸气时压下,呼气时拉起,保证病人有足够的通气量。 所以全麻病人必须要用到,没有这台机器,陈棋根本就没办法长时间手术,否则病人还没等手术结束,就因为循环衰竭死亡了。 看到陈棋盯着全麻机一脸便秘的样子,二院的鲁越主任还挺骄傲的。 “怎么样,没见过这么先进的全麻机吧?我跟你说,这台机器可是我们去年最新引进的,花了不少钱呢,就连人民医院也没几台,这次为了手术成功,卫生局特别指示要带来的。” 陈棋真想告诉他,他活了两辈子,就没见过这么简易的麻醉机的,就感觉整个国产化水平还停留在原始状态,甚至连呼吸球囊都是人工挤压的。 全自动有木有? 他恨不得拿出空间手术室里的麻醉机给他们瞧瞧,什么叫最新科技的全自动麻醉机,但这些他也只能想想。 他敢拿出来,国家就敢把他抓起来切成两百块研究。 这时候麻醉师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冲着主刀医生点点头:“陈医生,麻醉生效,可以手术。” 陈棋也笑着点点头:“辛苦了,这台手术没有5个小时是完不成的,注意麻醉药物剂量。” “没问题。” 陈棋又抬头看了看今天的手术助手,以及周围一大群参观手术的各种领导和主任们。 “我们开始吧。” 二院的鲁越主任,四院的外科主任边鹏飞,妇产科主任虞雅琴担任手术助手。 这场面让参观的各级领导有点心惊,几个大主任给一个小医生做助手,简直就是豪华配置,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对陈棋来说那是相当谈定,别忘了他在地区人民医院,人家是院长和外科主任亲自做的助手,今天这些主任跟人家郭院长比起来,差远了。 陈棋手拿棋刀,对着患者巨大的肚子就来了一个纵向大切口,长达40,这让在场的几个主任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实在是手术切口太大了,这几乎就是开膛剖肚了,不说手术失不失败,光是这个切口就有可能让病人难以承受。 陈棋也是没办法呀,在他的前世医院里,各种检查这么一做,就能精确定位到病灶在哪里。 而且他前世最拿手的是腹腔镜手术,管你什么巨大肿瘤,肚子上打几个小洞,顶多就10切口就能解决问题,病人恢复也快。 但在19八3年,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有副作用他不知道我?他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手术在进行,陈棋逐层切开皮肤、皮下组织、筋膜层,分离腹直肌,等切开腹膜层,巨大的“肿块”就显现出来了。 一时间手术室里的众人都纷纷伸过头来。 鲁越主任第一个喊了出来:“咦,肿瘤在子宫里,看来子宫积瘤的可能性大,那就不是恶性的了。” 陈棋轻轻摇头:“那可未必。” 正文 第244章 巨大肿瘤创记录 眼前的子宫保持着前位,宫体明显增大,如孕3月大小。 子宫颈后方有2枚分叶肌瘤凸起,拿软尺量了一下,右侧直径约10,左侧直径约25左右,摸上去不软也不硬,质中。 陈棋不但没有高兴,反而眉头又皱了起来: “鲁主任,从病人肚子的大小来判断,似乎子宫里这两个瘤子远远不够呀。” 陈棋没说他已经悄悄做过b超和床边t了,明明看到了粘连灶和肿大的淋巴,如果仅仅只是子宫积瘤是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那么一定是哪里还有问题。 四院妇产科主任虞雅琴也有同感: “对,子宫里的瘤子不够大,陈棋,你把子宫往旁边推推,检查一下卵巢和其他附件。” “好咧虞主任。” 陈棋顺手继续往下探查,推开巨大的子宫,他的眼睛突然一咪: 只见左侧的卵巢囊肿下缘与子宫后壁致密粘连,腹腔澹黄色液体差不多有250l,可见一房性囊肿约303015。 鲁越因为是一助,视野更好,连声惊呼: “乖乖,果然被老虞给猜到了,这左卵巢还有一个巨大肿瘤,瞧这粘连程度恐怕凶多吉少了。” 虞雅琴一听被自己猜对了,老太太心里一阵暗喜,骄傲地说道: “老鲁,既然是妇产科的肿瘤,你这个大外科主任就让贤吧,来,一助我来做,这是我从业几十年第一次碰到如果巨大的子宫积瘤和卵巢肿瘤,这得好好研究研究。” 鲁主任暗暗白了一眼,不爽地说道: “别说你了,我当了这么多年外科医生,我也是第一次碰到,就你想研究呀?这可是写成论文,无论是《外科学》还是《妇产科学》医学杂志肯定能刊登出来。” 妇产科出来的女人往往女拳意识很强,虞雅琴一撇嘴: “那就看咱们谁的论文先刊登出来喽,现在你闪开,抢救病人第一。” 旁边参观手术的二院盖院长一看自家医生抢不过四院的医生,赶紧帮忙了: “我说两位,这论文怎么着也得主刀医生写吧,人家主刀医生都不急,你们几个助手急什么?” 虞雅琴一边帮着陈棋抽着腹腔内澹黄色的液体,一边回道: “那我不管,反正这论文老娘写定了,陈棋同志不错,到时就是论文第二作者,怎么样?陈棋,对这样的安排你有没有意见?” 陈棋能有什么意见?他就是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小萌新,这论文怎么抢得过几个老油条? “嘿嘿,虞主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意见。” “瞧这小子,懂事,以后你对象,那谁,兰丽娟是吧?在四院就我帮你罩着了,看谁敢欺负她?” 老太太很坏,关键时刻扔出一个王炸,其实就是明着告诉别人,我手上可有人质,我高兴了帮她抬轿子,我不高兴了同样可以让她工作不爽快。 鲁越一听傻眼了,这怎么抢? 盖院长一看急了,连忙说道: “陈棋同志别怕,我们二院是县属医院,到时把你和你对象一起调到二院是小意思,咱们医院比四院可好太多了。” 四院的院长张在其忍不住了:“老盖,你可不地道,不能好事都往你们家饭碗里扒拉呀。” 在现场邱明才副局长沉声打断道: “好了好了,都少说几句,现在重点确保手术成功,如果手术失败,你们的论文写给谁看?谁敢发表?陈棋同志,你按你自己的思路来,不要被打扰。” 陈棋深吸了一口气: “好的邱局长,那么虞主任、鲁主任、边主任,这个患者已经51岁了,已经没有生育要求,我准备子宫全切除术+双侧输卵管切除+双卵巢囊肿剔除术,同时要对周围组织和淋巴进行清扫。” 三个主任助手全部都点头:“可以,没意见。” 一小时后,巨大的子宫已经被切除下来,陈棋喊了一声: “解英,马上将这些血性液体和子宫拿出去让紧急病理难测,有结果马上来汇报。” 子宫切除简单,但左侧的卵巢切除难度就大了,肉眼可见病变累及输卵管、左侧宫旁、宫体浆膜面及部分肌层。 鲁主任看了一眼,庆幸自己不是主刀,这都粘连成这样了,手术要扩大了,太难了。 虞主任也开始担心了: “陈棋,这下麻烦了,这都不用病理切片,十之八九是卵巢癌,而且已经有周围扩散转移,再怎么清扫都清扫不干净了。现在先不说这手术难度如何高了, 就算你切下来了,没有后续治疗恐怕病人生存率也会很不理想,也许关腹不去动这癌细胞,后续保守治疗她还能多活些日子,这样是不是更好?” 陈棋看了一眼正在麻醉昏迷中的病人,轻轻叹了口气。 “虞主任,这个病人在手术之前跟我谈了一夜,谈了她过去的一生,年轻时就开始守寡,要不是有两个孩子,她当时就想死了算了,家里穷得连饭都没得吃。 在农村没有男人很难生存不下去,她说她是日日夜夜都在小队挣工分,跟男人一样挑担、开山、种田样样不落下,所以该吃的苦都吃了,结果落得自己一身是病。 好不容易孩子养大了,都娶上媳妇了,眼瞅着能过上好日子了,她却得了这种怪病,不但外人不理解,就连两个媳妇也骂她不要脸,骂她怎么不去死? 她说她得病不要紧,死也不怕,但她怕给自己的儿子、孙子留下骂名,让她的子孙后代从此在村里抬不起头来,不想他们被十里八乡嘲笑,所以她不能吃这个冤枉。 哪怕就算是死在了手术台上她也心甘情愿,只要把肚子里的东西剖出来,给下湾人看一看,让他们亲眼看看自己是冤枉的,没有不守妇道,这就等于是救她全家人一命了。 所以这手术一定要做,我想帮她做完,帮她证明她是冤枉的。” 这话一出,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沉默了,一个女人通过剖肚子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想保住子孙的名誉,怎么能不答应她呢? 于是,在陈棋的坚持下,手术继续进行。 紧急病理报告也出来了,证实卵巢癌的存在,于是手术范围扩大,手术等级也是提高到了4级。 全子宫切除+双附件切除+大网膜切除+阑尾切除+盆腔粘连松解+右结肠旁沟乙状结肠系膜表面病灶切除术 光听这些手术名称就晓得这台手术有多难了。 陈棋没有退缩,一直低着头弯着腰手术,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 手术室里不少领导都已经悄悄出去了,实在太累了,一站几小时,连尿都憋不住。 只有那些临床出来的专家们一个个都坚守着岗位,包括三个主任级别的助手。 5小时后,当三个巨大肿瘤被完全切下来后,所有人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同时,每个人心中的惊讶就不用说了,这么形容吧,这三个瘤子普通的不锈钢碗盘根本装不下,不得不拿了一个搪瓷脸盆才装满。 满满一脸盆的“肉瘤”,这种肉麻的感觉,比当初横路里蛔虫性肠梗阻是有过之而不及。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单纯从手术的角度将,几位大主任都想给陈棋满分。 因为这种大手术,连他们都不一定吃得消,结果一个毕业不到一年的中专生,还是在乡镇卫生院工作的小医生却顺利拿下,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二院的盖院长、四院的张院长也是脑筋飞转,想着怎么把这个人才给笼络到自己医院去。 陈棋还在关腹做逐层缝合,缝线这种事情自然有其他小医生接手。 放有肿瘤的搪瓷脸盆摆放在桌子中间,虞雅琴、鲁越、边鹏飞三个大主任团团围着,越看越漂亮。 严院长手里拿着皮尺,跟常喜华两个人赶紧过来:“来,几位主任都让一让,我们先给这三颗肿瘤测量一下大小。” 之前是初步测量,现在是要精确测量,这可是关系到后续论文的权威性和数据可靠性。 “这颗直径12,第三颗最大,直径达到了315。” 数据一出,手术室里都是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谁都没见过一次手术,数量如此之多,规模如此之大的瘤子。 鲁越主任忍不住催促道:“老严,有没有秤?称一下,快点快点。” “对对,重量很重要。” 严院长嘿嘿一笑,又拿出一杆圆秤来:“我早就准备好了。” 结果是不称不知道,一称吓一跳,加起来足足15kg。 不出意外,这个数据已经破了越中地区腹部巨大肿瘤之最,哪怕放在全国都是排得上号了,在场的几位助手级主任已结满脑子都是论文了。 手术结束,最兴奋的就要数汪局长了,他赶紧带着记者赶过来了,看到搪瓷脸盆里的三颗瘤子笑得眼睛缝都没了。 “怎么样,手术成功了吗?” 严院长第一个跳了出来,激动地喊道: “报告汪局长,手术相当顺利,患者腹腔内的肿瘤已经清除干净,现在病人情况稳定。” 正文 第245章 每个人都愿作证 汪局长开心的直拍手: “好好好,好样的,来来,记者同志,这几位就是这次医共体联合手术团队,这位是二院的大外科主任鲁越同志,这位是四院的外科主任边鹏飞同志。 这位女同志是四院妇产科主任虞雅琴同志,还有我们最年轻的这位小同志,是黄坛卫生院副院长兼外科主任陈棋同志,这次他们创造了一个奇迹,成功摘除了三颗腹部巨大肿瘤。 用一台成功的手术,证明了我们会嵇县首创的上下两级医院联动配合,双向转诊是极大成功的,请大医院的医生到卫生院做手术坐门诊,为农村老百姓解决就医难的大问题……” 汪局长开始吹上了,几个记者也不停开始用笔记下来。 最后摄影记者站了出来:“来来来,我们的手术团队集体合个影。” 陈棋一听要合影赶紧站到了最边上,在场的都是几十年从业经历的老主任老专家,哪里轮得到他显摆。 谁知道鲁越和边鹏飞一左一右夹住了陈棋。 “嗨小子,往哪跑呢,你是手术的主刀医生,今天你的功劳最大,你就要站在中间。” 虞雅琴老太太也是满脸笑容: “就是,今天我们算是大开眼界了,才知道后生可畏呀,像你这样的年龄,我们还只能拉拉勾,穿穿针,而你居然直接就可以上4级手术了,厉害,我老太婆服了。” 陈棋被两位主任夹着一动不能动,赶紧求救般地看向严院长,就怕一不小心得罪人。 西红柿小说 要知道在这个国家,出场顺序、拍照站位那都是很有讲究的,上下尊卑非常严格,稍微出错就是得罪了哪个领导。 严院长却是笑咪咪地,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可以站在中间。 摄影记者调整好了角度,说了一句:“好,非常好,都不要动,笑一笑,好咧。” 卡察一声快门,表示照像成功了,到时洗照片的时候再在最上面加上一句抬头,什么: “黄坛卫生院腹部巨大肿瘤手术团队留影19八3年4月10日。” 摄影记者很有眼力劲,拍完一张又在喊了:“来来来,几位领导一起,咱们再拍一个合影。” 废话,局长都在,你不把局长拍进去?照片可是最好的证明,一切都是汪局长现场指挥取得的手术成功。 这边手术室外面在庆祝手术成功的同志,卫生院外面围观的人已经达到了顶峰。 5个多小时过去了,很多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开始纷纷起哄了,于是阴谋论出现了。 “嗳,这都多少小时了,怎么手术还没结束……” “我看肯定是小孩子剖出来了,难以收场了,不敢面对群众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下湾村这下丢脸了,一窝子男盗女娼……” 老百姓正议论得起劲呢,那边卫生院的铁门缓缓打开了,陈棋第一个走了出来,结果被乌压压的人群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人?” 金凤的两个儿子,姚叔公、姚村长,以及下湾村的一众有头有脸的族老迅速围了上来。 现场一片安静,就等着谜底揭晓了。 “大夫,我娘怎么样?” “陈院长,手术结果出来了吗?” “是怀孕还是生瘤子?” 现场的询问声一声比一声响,家属关心的是病人是否还活着,总算有点良心。而村民们和围观的人则关心剖出来是个什么玩意儿? 陈棋稳了稳神,看到旁边有一辆牛车,于是爬了上去大声喊道: “下湾村的乡亲们,还有围观的人各位乡亲父老,我是黄坛卫生院的副院长陈棋,刚刚病人金凤的手术是我亲自主刀,我可以负责作的告诉大家,病人不是怀孕,而是生了三颗罕见的肉瘤~~~”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金凤的儿子媳妇们都开心得跳了起来,只要自己母亲不是怀孕,没有做出什么丑事来,那么他们的面子里子都保住了。 姚村长听了也很兴奋,这样下湾村不会成为十里八乡的笑柄,整个村子,或者整个姚氏家族的名誉也保住了。 只有姚叔公却是咪起了三角眼,一言不发,老狐狸显然有所怀疑和不信任。 其他围观的村民们却不满意了,他们这是走了几小时的路,好不容易到镇上来瞧热闹,要的就是一个八卦结果。 什么《老寡妇老蚌怀珠,是谁的野种?》 一个个民间文学家早就打好了腹稿,准备回村去好好八卦一番,结果你个卫生院的大夫居然说不是怀孕,是生病了? 那他们还怎么浪?怎么骚?怎么成为村中的焦点和中心? 于是人群里就有人在喊了:“陈大夫,你有什么证据说这是生了瘤子,不是怀孕?” “就是,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女人大肚子怎么不是怀了孩子?” “我们又没有亲眼看到肚子里剖出来是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 面对围观人群的不理解,陈棋心里有点生气,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但他明白这上千人围观的场合,必须要拿出证据来才能让人心腹口服。 幸亏他早有准备。 陈棋挥了挥手,常喜华端出一只搪瓷脸盆,上面还盖着一块纱布。 “乡亲们,还有下湾村的族老们,我盆子装的瘤子是从病人肚子里刚刚挖出来的,现在我展示给大家看,让大家亲眼瞧瞧,这到底是胎儿还是肉瘤。” 说完,陈棋唰一下将白色的纱布拉开,露出三颗不规则圆形的,红里透白的,肉都都的球状瘤子,离得近的还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姚叔公年纪大了,一看到肉瘤,啊呀一声就往后倒去,老头被吓坏了。 姚村长做为下湾村的主事人,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走上去,看到脸盆里三颗肉瘤,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金凤的儿子媳妇一瞧,一个个都哭倒在地:“娘啊,我们都冤枉你啦~~~~” 一只小小的脸盆,核心圈里的人能看清,稍微远点的老百姓都看不到了,于是大伙儿拼命往前挤,都想亲眼目睹一下肉瘤长什么样。 于是现场变得一片混乱,哭爹喊娘的。 陈棋吓了一大跳,这上千人这样挤起来,万一发生踩踏事故,那他这个副院长也是当到头了。 “大家别挤,别挤!” “都往后退,往后退!” “啊呀有人摔倒了,别挤啦~~” “哪个王八蛋踩我,想死啊~~” 严院长一瞧不对,赶紧扯着嗓子对陈棋喊道: “要出事,你赶紧将三个瘤子拿回来,关上铁门!” 陈棋跳下牛车,迅速将标本递进医院里,几个病理科医生一拿到手,迅速消失在人前。 开什么玩笑,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肉瘤标本当然要保存好的,谁说只有外科妇产科才能写论文?病理科医生也是可以写论文的。 现在这脸盆里的可不是瘤子,而是一片片顶级医学期刊的论文,是升职加薪的敲门砖好不好。 万一被现场的老百姓给一锅端了,或者标本污染失去研究价值了,那今天赶来的专家主任们都要哭死了。 陈棋这边保护好了标本,下湾村姚家的人也相信了金大娘得的是瘤子而不是怀孕。 但远处的其他黄坛村民们没有亲眼瞧见呀,他们只看到那脸盆拿出来展示不到3分钟就被端走了,不让人瞧了。 阴谋论加上好事者马上就跳出来了。 “假的,都是假的,就是怀孕了~~~” “那都是从牛肚子里剖出来的瘤子,我杀牛的时候见多了,不是人身上来的~~~” “卫生院骗人啦,我们不信~~~” 质疑声迅速在人群里传播,现场一度失控了,山里人真是干啥啥不行,起哄第一名。 陈棋不知道的是,能从十里八乡赶到镇上来瞧热闹的,本身就是村里最三八的一批人,真正的老实村民们干活赚钱都来不及,谁有空来看人家怀没怀孕? 这批人一起哄,哪里你喊一声就禁止得了的? 眼看着质疑声越来越强烈,陈棋这怒气也越来越盛了,妈的你们非要逼得金凤去死才甘心? 于是陈棋也不顾个人安危,再次跳上马车,大声喊道: “我,陈棋,黄坛卫生院的副院长,以我个人的名誉作证,病人没有怀孕,如果我说谎了,天打五雷轰!” 这话一出,现场还是乱糟糟一片,显然效果不是太好,人群中还有人在喊不信假的之类。 突然,严院长也站上了马车:“我,严泉信,黄坛卫生院院长,为病人证明,没有怀孕!” 话音未落,马车上又跳上来一个老太太。 “我虞雅琴,四院妇产科主任,手术我亲自参与,我以我的名誉保证病人没有怀孕!” “我,二院大外科主任鲁越可以作证……” “我,四院外科主任边鹏飞也可以证明……” “我,四院院长张在其,全程参观了手术,可以作证……” “我,二院院长盖伟也作证……” “我,会嵇县卫生局局长汪建平以个人名誉作证,病人没有怀孕,有谁t不服?” 掷地有声! 正文 第246章 二院院长亲招揽 一个个专家,一个个主任,甚至连卫生局局长都自发站上马车,亲自为病人作证,为主刀医生站台,说实话,陈棋在台下心里这个感动啊。 没办法,他一个小年轻小医生级别不够,资历太浅,说出来的话不能让老百姓信服。 但现在一个个大医院的专家主任,医院的院长领导,甚至卫生局局长亲自站出来,以自己的名誉保证,还有比这个证明更有份量的吗? 更何况,在八十年代的老百姓眼里,当官的承诺可靠性是相当高的,不像后世…… 现场一片寂静,围观的老百姓也懵逼了,一个个开始缩头,有谁还敢质疑? 一场风波眼看着就消弭于无形,转而围观人群中响起的声音都是: “这么多大干部作证,肯定不会有错。” “就是,姚家人就算是想收买,他们也收买不了那么多院长局长呀。” “瞧见没,那都是二院四院的大专家,能有错?什么叫专家?” 围观的人群也不觉得遗憾了,虽然没看到寡妇偷情沉塘的好戏,但看到了这么多大领导大干部为一个山里作证,哪怕死也是光荣的了。 下湾村的姚村长更是激动地连声说好: “好好好,领导们都为我们作证了,我们下湾村人都是本本份份,家风严格,从来不做丢人的丑事,光林嫂是被冤枉的,我们错了……” 病人的两个儿子媳妇早就哭倒在地了,多日的委屈和害怕,终于用一场手术证明了。 姚家的大儿子更是紧紧握住了陈棋的手: “恩人,你是救命恩人,没有你我娘就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死不瞑目,卫生院办的外科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真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呐。” 姚叔公这时候也头晕眼不花了,一个健步上前,拉住了严院长的手: “感谢卫生院替我们下湾村洗刷了冤屈,太感谢了,没有这场手术,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五,鞭炮买来了吗?” 人群后面挤上来几个村民:“叔公,鞭炮都买来了!” “叔公,不但鞭炮买来了,我们连锣鼓都带来了。” “那好,给老子放起炮敲起锣来,给外人们都瞧瞧,我们下湾村是清清白白的,更要让外人们瞧瞧,卫生院的外科是我们山里人的福气,以后谁要是说卫生院坏话,我们下湾村第一个不服!” 噼里啪啦~~~~ 冬冬冬~~~锵锵锵~~~ 一时间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整个黄坛镇上都沸腾了! 陈棋和严院长互看了一眼,同时发出哈哈哈的爽朗笑声。 身后众多赶来支援的专家主任院长们也都是笑呵呵的,做为医务人员,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老百姓的认可。 汪局长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眼眶不禁有些湿润了,用手重重拍打了陈棋的肩膀: “好小子,你不错,你真的不错!” 眼前的这一幕,全被现场的记者用文字,用照片给记录了下来,他们心中也有激情,回去之后一定要写一个长篇记实,将黄坛镇上发生的一幕宣传出去,让更多人知道。 这故事不但有女人地位低下、农村条件落后、家族势力庞大,甚至还存在着侵猪笼沉塘的封建私刑。 同时还有大医院和卫生院的医生们共同努力,抢救一名腹部巨型肿瘤患者,不但帮她治好了病情,同时还替她洗刷了冤屈。 这样的报道出去,绝对是群众喜闻乐见,相信肯定会引起社会的轰动,领导的表扬。 下湾村的村民们动作很迅速,晚上在黄坛卫生院搞了一场家宴。 反正天色也晚了,山路不好开车,所以汪局长和一干院长专家们全都留了下来,结果当晚都被老酒干翻了。 陈棋是被干酒最多的,毕竟他是主刀,正当他迷迷湖湖的时候,被二院的盖院长一把拉住了。 “小陈,手术做得不错,还是中专生,有没有兴趣来我们二院工作?” 这话一出,陈棋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去城区工作,这是他一年前做梦都想的事情,还能结束跟女朋友的异地恋,但现在…… 陈棋醉眼朦胧地看了一眼熟悉的卫生院,以及自己一砖一瓦片建起来的手术室,心里却有了一份不舍。 “盖院长,谢谢了,但我现在还不能走,卫生院的外科才刚刚搞起来不到一年,万事开头难,如果我走了,外科肯定要半途夭折了,卫生院好不容易起来的势头又没了。 所以我想等等,哪怕要走,也要把卫生院的外科人才培养起来,至少可以让他们独立完成一级二级手术,能让外科成为黄坛卫生院的一张王牌,这样我才走得安心。” 盖院长虽然听到了一个不满意的答复,但心中却对陈棋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能不为利益诱惑,能想着本职工作,踏踏实实扎根基层,这样的人才,要医术有医术,要医德有医德,绝对是不可多得。 “行,反正我们二院的大门永远替你开放,你什么时候想来通知我一声就行,所有手续我来办!” “谢谢盖院长!” 其实陈棋自己心里明白,他是不可能去二院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二院。 同在越中城区的两大医院,地区人民医院和越中二院是存在打擂台竞争关系的,一山难容二虎。 虽然人民医院的实力是最强的,但依靠会嵇县的影响力和实力,二院虽然差了一点,但病人资源同样不缺,差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陈棋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算不能去人民医院,他也不可能去资敌呀,否则怎么面对郭院长,朱主任? 严院长其实一直在听墙角,听到盖院长在招揽陈棋,心里这个急啊。 但当他听到陈棋表示不愿意走,至少在卫生院外科人才没培养出来之前他是不会走的,心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同时脑子里又在飞快的转运了,要用什么样的条件继续让这位小陈医生绑在卫生院这艘破船上? 严院长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不为了自己,为的是让卫生院有个可持续发展的道路。 几天后,一篇《会嵇县推广黄坛经验,解决农村就医难题》的新闻稿就刊登在了《会嵇县报》、《越中日报》第二版,并且是整版。 文章开头介绍了会嵇县黄坛卫生院组建农村和山区的第一个外科和手术室,为农民们提供只有城里大医院才有的外科手术服务。 此举不但帮助农民们的就医难,就医贵的问题,同时还解决了农村卫生院财政困难问题,重点提到了黄坛卫生院第一年就足额发放了职工工资,取得社会和效益双丰收。 同时,会嵇县还以黄坛卫生院为试点,实行上下两级医院联动以及双向转诊服务,当卫生院有无法解决的高难度疾病时,请上级医院的外科医生走进卫生院进行手术。 有些无法在当地卫生院解决的疾病,卫生院也可以开出证明,转移到上级医院。上级医院则开通绿色通道,第一时间收治入院,并且给予一定的医药费减免。 为了证明“黄坛经验”的成功,记者还将下湾村村民金凤的遭遇写了上去。 如果黄坛卫生院不能进行手术,那么寡妇金凤就可能被关猪笼沉塘含冤死去,而那些主张沉塘的村民则可能被追究故意杀人罪。 黄坛卫生院联合了越中二院、四院,共同做了这台腹部巨大肿瘤手术,成功挽救了病人的生命和名誉等等…… 报上了放了一张照片上去,照片中陈棋端着脸盆,脸盆里放着三颗巨大肿瘤,旁边则是虞雅琴、鲁越、边鹏飞这四人手术团队。 照片上年纪最轻,长得最高的小伙子居然站在位,一脸微笑的样子,让人记忆特别深刻。 这新闻稿一发,瞬间就引起了舆论的极大关注。 其他县市卫生系统的业内人氏关心的是卫生院居然可以动手术?居然能靠外科扭亏为盈?在赚钱的同时还能解决农村的外科就医难问题,还有这种骚操作? 而市民们看到在现代社会,山里居然还有沉塘这种私刑,把一个生病的老太太冤枉成是怀孕,差点死于非命感到气愤不己。 于是这篇有热点,有爆点,还有卖点的新闻稿迅速被省报转载了,甚至还引起了中央媒体的注意。 燃文 一时间,黄坛卫生院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媒体采访。 陈棋对于这种没完没了的采访真是烦透了,因为只要接到通知说什么什么报要来采访,他就必须等在办公室里,有时候一等就是半天,根本没办法好好开展手术。 而且还要重复说重复的话。 这对一只手术狗来说是非常折磨的事情,有这空多做几台手术不好吗? 比如今天,《海东日报》和《人民卫生报》要来联合采访,陈棋不得不坐在办公室里,时不时瞧瞧窗外人有没有到,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烦燥。 严院长整了整自己的着装,刚来到陈棋办公室外,看到这个屁股抹油的陈副院长在团团转,皱了皱眉头: “小陈,你这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正文 第247章 这一别就是永别 “院长,这个什么采访你接待一下嘛好了,你看我这手上多少台手术积压着,病人可等急了。” 严院长没好气地白了一眼眼前的年轻人: “笨蛋,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不但要低头赶路,更要抬头看天,做出来的成绩如果没人知道,你这成绩还有什么意义呢?这事对你有好处,将来可是你的政治资本懂不懂?” 严院长看到陈棋还是一脸不服气,压低声音劝道: “而且现在已经不是你个人的问题了,这个黄坛经验如果能推广开去,那就是我们整个卫生系统的荣誉,你没看到每次有记者来采访,汪局长和邱副局长都会亲自陪同吗? 懂没懂?这可是关系到他们的政治前途,你要是撂挑子不干了,你信不信汪局长会一掌噼死你。所以你就好好配合,这对大家都有好处,你可不要头脑发热啊。” 陈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我最怕这种事情,太烦了,看来天生不是搞行政的料啊。” 严院长拍了拍了陈棋的肩膀: “都是这么一步步过来的,像我30岁就当院长了,那时候也是啥都不懂,现在这么多年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嘛,你别板着个脸,别人想有这种机会都得不到呢。” 话音刚落,卫生院门口就开进来几辆吉普车。 胖乎乎的汪局长,瘦麻干似的邱副局长领着几个记者同志就下了车。 汪局长和邱副局长往年是基本不来黄坛的,实在是路途遥远,还怕严泉信动不动讨要补贴。 现在好了,来黄坛跟来老娘家一样了,特别是近段时间,这一星期起码来两次。 严院长满脸堆笑迎了出去, 陈棋搓了搓自己的脸,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肌肉松弛下来,露出一脸忠厚又不失真诚的微笑,也快步迎了出去。 记者的采访嘛,都是走主旋律路线。 记者:是什么让你来到了黄坛这个偏僻的山村卫生院工作?你中专毕业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医院。 (陈棋腹诽,难道我要告诉你我是被卫校校长给阴了,被迫无奈才来的?) 陈棋:主要还是一种社会责任感,我来自山区,懂得农民们的就医难,比如一个小小的阑尾炎,本来开一刀就好,但在农村,尤其是交通不便的山区,往往因为不得及时治疗而丢掉性命。 我能从一个山里孩子成长为一个中专生,到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医生,是国家培养了我这么多年,所以我在毕业的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为人民服务,不忘初心。 饭团看书 记者:听说眼前的这个手术室,是你亲自一砖一瓦盖起来的? 陈棋:不不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br县卫生局在财政如此困难的前提下,还特意拨款给我们,这说明上级领导是很重视我们基层卫生院的建设发展。 同时,建手术室时,我们黄坛卫生院20名职工全部动员,比如我们的严院长,头发都花白了,还跟我们一起搬砖头、抬石块,还要到处筹钱,他们的每一个人的功劳都要比我大。” 旁边的汪局长、邱副局长、严院长都是一脸好开心的样子。 金凤大娘要出院了。 下湾村的村民们再次在卫生院门口放起了鞭炮,同时还送上了两面锦旗,一面是送给卫生院集体的,一面是送给陈棋个人的。 这次巨大肿瘤的切除,让黄坛卫生院和陈棋个人的名望,在越中南部山区的老百姓当中达到了顶峰。 只有陈棋自己知道,金大娘的疾病只能说好了一半,因为癌细胞已经转移扩散,复发只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他已经明确跟病人家属交待了。 正常的操作,手术过后,接下来病人应该接受放疗化疗治疗。 但陈棋对“放化疗”是有一定顾虑的。 一个是19八3年的化疗药物品种太少,副作用却不小。 有时候你不化疗病人还能活个一年半载的。 你一做化疗,几个疗程下去,也许用不了多久就吃不消死了。 这种情况哪怕到了医学相当发达的40年后仍然是个无解的问题。 后世肿瘤科有一句戏言,说三分之一的病人是医死的,三分之一是吓死的,最后三分之一才是真的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这个“医死”指的就是过度治疗, 恶性肿瘤病人去医院,一般人报着必死的决心去搏一搏,然后就要动一堆手术、吃一大堆药、做一大堆放化疗。 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 抢救的时候,还要全身插满了管子,全靠呼吸机和营养液吊命,护工还把你当死鱼一样翻来翻去,根本没有一点生命的尊严。 这样过度治疗就算是没死,多活了几个月,生活质量差得可怜。 病人每天躺在床上,大小便都要有照顾,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家人指不定在心里想着让病人早点死了算了。 最后钱也花了,人还是没了,人财两空,家里欠了一屁股债,活着的人生活困难。 那么这种过度治疗的意义在哪里? 是成全了家属们的孝心?还是成全了肿瘤科医生们的钱包? 另外一个,动了这么大的手术,术后恢复是一个大问题。 金大娘含辛茹苦一辈子,身体其实早就垮了,加上农村地区条件太差,营养跟不上,可能还要下地干活,所以陈棋对她的生存率不报太大希望。 但对金大娘来说不是这样,手术切掉的瘤子是什么性质并不重要,还能活多久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保住了自己的名誉,保住了家人们以后不会被人耻笑,这就足够了,她要求的不多。 当她被两个儿子抬出卫生院的时候,颤颤巍巍爬出眠轿,直接在门口跪了下来。 她的两个儿子、媳妇也全都跪了下来,一时间路上的行人纷纷停下了脚步。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谢谢你们了,谢谢严院长,谢谢陈大夫……” 吓得送出门的严院长和陈棋连忙闪避,赶紧搀扶起来:“大娘,咱们新社会可不兴这一套,快起来,快起来。” 金大娘的脸色很苍白,但笑容很真诚: “严院长,陈大夫,谢谢你们了,我回去会天天给你们念佛,保佑你们平安的。” 陈棋知道,这大概就是彼此的最后一面了,下次犯病,按姚家的经济条件是不大可能再送医院了,所以心里还是很感慨的。 “金大娘,现在你的心事了了,就好好养病,你瞧你的儿子媳妇很孝顺,你以后就是个有福之人,到时我和严院长要来喝你的八0岁寿酒来。” 金大娘紧紧握住陈棋的手:“好好好,到时你一定要来啊!” 陈棋将姚家人和金大娘送到了镇子口的老槐树下才停下了脚步。 金大娘在晨雾里一直回着头在挥手道别,直到看不见为止。 大约过了2个月,金大娘的两个儿子穿着丧服出现在了卫生院里,手里拿着金大娘亲手做的一双布鞋送给了陈棋…… 正文 第248章 南岸村超大丑事 黄坛区下属的嵇江公社、南岸村。 吴金花吃完晚饭,闲得有点无所事事,这年头也没有电视,收音机都没,除了做些手工就是睡觉。 若大的宅子只有她和一条家养的土狗,显得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吴金花今年33岁,身材苗条,在农村里绝对属于村花级别,嫁了个丈夫是村子里卖咸菜的,长期在越中城区做小买卖不在家。 按理说农村33岁,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家中也不至于如此冷清。 但她至今没有生育,不知道是男方的原因还是女方的原因。 当然在农村,生不出小孩一定归结为是女人的问题,所以公婆也不是很待见她,早早分了家各过各的。 加上邻居们时不时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吴金花也不是很愿意出去闲逛,经常一个人在家里生闷气。 一个妙龄少妇丈夫经常不在家,总是有生理需求的,人之常情。 可是如果时间长了得不到满足,心里难免会郁闷,甚至乱发脾气,这也是人之常情。 吴金花现在就是这么个状态。 山村的老房子嘛,隔音效果非常差,隔壁邻居夫妻半夜某些声音若有若无地传递过来,这让她更是抓心挠肝,再没心思做手工了。 “这个死鬼,都走了半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烦燥的吴金花在家里走来走去,手里不停拧着一件衣服。 突然家中的土狗被吵醒了,看到女人大晚上在走来走去,以为有什么动静,赶紧跑过来护主。 这条土狗已经是成年公犬,体型较为庞大,平时是看家护院,到打猎的时候又可以当猎狗用,非常勇勐。 吴金花正心情不好,看到土狗跑过来蹭她的裤角,她本能踢了它一脚。 结果土狗以为是女主人要跟它闹着玩,顺势一滚,肚皮朝上,四脚弯曲,一副讨好臣服的样子。 吴金花的眼神不经意间瞄到了土狗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突然眼睛一亮……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吴金花这下彻底满足了,甚至觉得特别刺激,活物跟死物到底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一人一狗应该分离了,结果好死不死,出现了意外。 卡住了,拨不出来! 这下吴金花慌神了,又是推、又是拉、又是扯,想尽一切办法都没用,不但没有顺利滑出,反而越卡越紧。 土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亲呢地蹭蹭女主人的脸。 吴金花快哭了,因为农村有一种传说,是狗的那玩意儿有“倒钩”,进去容易出来难,那就要命了。 这一卡就卡了整整两天,人狗一刻不分离,始终保持着“负距离”。 就这个样子,不能下床,不能干活,不能煮饭,甚至上厕所都困难。 吴金花有一瞬间也想死了算了,没脸见人了。 但人真当饿极了,渴极了,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都有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 于是她求救了,大喊救命! 当邻居们听到喊声,踢开门进来救人的时候,看到的是这么一个场景,所有人都愣住了。 男人当场一脸坏笑,女人都是呸呸呸一脸鄙视,小孩子还弱弱地问妈妈:“金花阿姨跟狗狗在玩什么游戏?” 农村就这样,对外是很团结的,但在内部还是互相有矛盾,互相看不顺眼。 这边妇女们还在帮吴金花“拨萝卜”,那边小道消息就满天飞了,甚至传到了一河之隔的北岸村。 等曾村长赶到的时候,反正吴金花家老房子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全村500多口人估计全都来瞧热闹了。 气得曾村长是破口大骂,知道这回南岸村是丢脸丢大发了。 “都一个个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送医院去,妈的,真是晦气,真是丢脸。来人,把这狗给我打死,还有老三,你去城里把祥云去叫回来。” 村民们听到指挥,一个个都忙开了,这时候有个妇女问道:“村长,这金芬拨不出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大夫啊?赶紧的,把这个不要脸的婆娘送到卫生院去,让那边的陈大夫给瞧瞧,看不能不能动手术切了!” “可是村长,这,这怎么送过去?” “你们都是死人啊,把门给我拆了,连床一起抬出去,再把被子给盖严实了。唉哟,我胸口痛,都快被气死了……” 村长骂了一通,气得一屁股坐在门坎上。 村民们开始拆门的拆门,抬床的抬床准备救人了。 吴金花躲在背窝里哭惨了,内心无比后悔,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不如死了算了,为什么要叫人救命啊? 就这样,村民们抬着吴金花,以及吴金花的“狗搭头”一起匆匆往黄坛镇跑去。 一路上村民们的表情,那真是多姿多彩了,有捂着嘴偷笑的、有撇着嘴不屑的、有瞪大眼睛三观尽毁的、有两眼熊熊八卦之火的。 一时间,南岸村,北岸村彻底轰动了。 卫生院门口,陈棋和严院长站在一辆吉普车前,不停微笑着挥手: “汪局长你慢走,记者同志再见!” “再见再见!一路顺风!” 吉普车一阵风似地跑了,卷起一阵灰尘,陈棋收回了笑容,摸了摸自己已经笑得发僵的脸部肌肉一脸无语。 这都不知道接待了第几波上门采访的记者了,没完没了了。 陈棋正要回转进医院,忽然发现镇子西边的小马路上,浩浩荡荡赶过来一群人。 严院长看到陈棋愣在那儿,奇怪地问道:“怎么了?你看啥?” “院长,我估计咱们又有急诊上门了,瞧那边,烟尘滚滚,应该有一群人往卫生院方向赶来。” 严院长戴上眼睛,仔细一瞧,可不是嘛。 只见道路尽头,一群村民们正抬着个什么东西在赶路,但令人意外的是后面的队伍很长,男女老少都有,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嘻嘻的。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是来瞧病的,还是来送新娘子的?怎么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有了疑问,严院长和陈棋也不走了,就站在门口瞧热闹,谁说做院长了就不八卦? 最有经验的还是黄坛镇上的老百姓,这早几天刚经历过一场寡妇假怀孕,咋滴,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了? 于是上班的也不上了,休息的也不休了,一个个都走出来等在卫生院门口,眼睛里冒出熊熊的八卦之光。 离近了陈棋才看清楚了,不禁摸摸下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因为老百姓抬着一张床,床上盖着一床补子,被子捂得严严实实,但隆起得非常明显。 抬着床的几个青壮年都是满脸通红,别误会,看样子不像是累的,怎么感觉他们是在憋着笑,憋得满脸通红? “这t是什么骚操作?” 谁见过抬着家里的大床来看病的? 陈棋还在疑惑,那边有人在喊了:“大夫,瞧那是陈大夫,大夫你快来帮忙救命啊。” 严院长和陈棋赶紧迎了上去:“怎么了?什么情况?” 带头的曾村长吱吱唔唔的,看了看左右,然后一把拉住了严院长和陈棋: “咱们里面说,里面说……” 严院长和陈棋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被子的隆起,知道肯定是涉及到个人隐私了,于是点点头,指挥着众人往医院里面抬去。 陈棋他们这边在打哑谜的时候,黄坛镇上的老百姓早就打听开了,大家都乡里乡亲的,多少总认识。 “嗳,这不是北岸村的宝林哥嘛,你们这是怎么了?那病人什么情况?” “哈,你不晓得呀,说出来真当是天下奇闻,前面床上抬着是南岸村的曾祥云媳妇,这娘们趁老公不在家,跟狗那啥拨不出来了,哈哈哈。” “什么?” 问话的人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旁边瞬间围上来一群吃瓜群众。 “真的假的?居然跟狗xx还拨不出来了?要死啊!” “妈呀,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呀!” “快快快,我们也跟上,去卫生院瞧瞧热闹!” 同样的一幕,发生在马路两侧,一时间老百姓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不到半个小时,卫生院门口又被热情的群众给围起来了,引得派出所都不得不来维持秩序。 电影院的职工们也站在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吐着皮,一脸愤愤不平: “d,卫生院改戏园子算了,生意都被他们抢光了。” 正文 第249章 陈棋妙计拔萝卜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陈棋两世为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看向门诊大厅里的那张大床一时间傻眼了。 严院长比较有经验,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一个不好就是人命官司,赶忙指挥卫生院的职工们行动起来: “去去去,赶紧把门窗全部都关了,木板上架,窗帘拉上,不允许一个人进来。” 但严院长的话并不能阻止卫生院的职工们也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就连从来只在食堂出现的毛小莲也跑过来瞧热闹,弱弱的躲在一个角落里,两只眼睛忽闪忽闪。 严院长还想保密,他不知道的是,卫生院外面的围观人群早就连曾祥云家祖宗十八代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祥云媳妇跟狗xx的超级无敌大新闻怎么可能瞒得住? 这么热闹,有北岸村人的一份功劳。 南岸村、北岸村是紧领两个村,本来应该和睦相处,但从祖辈开始就为了水源分配问题早就打破了头,哪年不打上几架?说是“世仇”也不为过。 所以现在就算南岸村的村民们想瞒这桩丑事,但北岸村的村民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呢?这么一桩让南岸村人出丑的“好事”,是北岸人喜闻乐见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一路宣扬过来的,就是北岸村的村民们,喜气洋洋的也是他们。 门诊大厅里已经清空了,除了南岸村的村干部外,就是卫生院的职工了。 严院长看了看四周,确定安全后这才说道:“把被子拿掉吧。” 周围所有人的眼睛一下子都亮了起来。 陈棋虽然一本正经板着个脸的样子,其实眼睛里也充满了八卦,别骂他不够专业,实在是今天的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王阿娣这人脾气风风火火,第一个忍不住了,上前一把将被子打开,然后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只能死死忍住。 只见一个女人用一个枕头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长啥样,一声不吭,显然是没脸见人了。 女人身材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重点是她的两tui中间还躺着一条死狗,土狗体型很大,足足占了小半个床。 咦,等等,怎么是死狗? 南岸村的村长曾阿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个这个,我们知道这事后第一时间打死了这狗,想着这样总能拨出来了吧,结果反而越来越紧了,没办法,只好送卫生院了。嗨,这事闹得,没脸皮了。” 这话说完,南岸村的人都背过头去,一脸便秘的表情,显然是又气又急又好笑。 农村人要脸皮,一户村民家发生的丑事,往往会让全村人都丢脸,前面的金大娘的假怀孕事情也是这种情况。 旁边的吕佳音护士惊呼一声:“怎么狗死了还会拨不出来?” 严院长摇摇头,“我活了这么久,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小陈,你是中专生,知不知道原因?” 陈棋其实两辈子为人没见过这等事情,以前在网络上看到过这种奇闻,想不到今天自己亲眼所见了。 还好他好歹前世是博士在读,病理生理上还是能解释的: “我觉得是这样的,人或动物活着的时候,心脏的压力会将血液输送到全身。等动物或人死亡后,血压消失,血液就会在重力下向身体最低部位流动,导致该部位肿胀,比如腿部。 如果这时候腿部已经充满血液,那血液就会往离腿最近的特殊部位涌去,男性薄起实质就是因茎ht冲血,所以就会发生这种现象了,医学上有个专用名词叫死亡薄起,或者盎格鲁薄起。” 卢小慧弱弱地问道: “那这薄起跟拨不出来有什么关系?这样说来,以后过夫妻生活,都有可能拨不出来了?多可怕?” 这个问题别说卫生院的职工,包括南岸村的村干部,外面围观的群众都比较好奇。 正常人想想嘛,这一公一母做那种事情,等事情做完了总能顺利滑出来的,怎么会卡牢拨不出来呢? 陈棋想了一下,想到了前世陪女朋友去宠物店时了解到的一些知识。 “是这样的,主要是狗的生理构造跟我们人类有点不一样,他们前端的头很大,受刺激的时候,那个头比原来增大一倍左右。” 陈棋一边解释,一边还用手势做了个球形的动作。 “而女人的因道一般是口子紧,里面松,等狗的那个头突然膨胀一倍以上时,就跟锁链一样被卡住、锁紧,以致无法脱出。 这就跟孕妇难产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分娩的时候如果胎头过大大,孕妇骨盆入口太小,这样胎头就难以通过骨盆顺利分娩出来,没有剖宫产就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再说现在这个病人的情况,这种锁紧卡死的状态,一般等狗那啥软化后就可以分离,但也有特殊情况。曾村长,这病人跟狗那啥后,拨不出来已经持续多久了?” “两天,她自己说已经是两天了,所以才不得不求救,否则我们还不知道来,是她自己在喊救命。” 常喜华弱弱问道:“不是说狗狗都有倒勾的吗?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陈棋白了一眼自己的助手,继续用他所知道的知识来解释: “这估计就是特殊情况,狗的那个啥头被卡住了,拨不出来,女人就会紧张害怕,因道肌肉就会强烈收缩。一个头越来越大,一个因道越缩越紧,结局就是越卡越紧。 越卡越紧,土狗那玩意儿就越冲血,这就会越膨胀,形成了恶性循环,导致两天都拨不出来,不得不求救的原因所在,不是什么倒钩的存在,你以为是鱼钩啊? 而当外人进来后发现这种事情,一怒之下把狗打死了,好了,本来就是冲血状态卡死了,现在再来个死亡薄起,那就是血上加霜了,更滑不出来了。” 曾村长满脸忧愁:“那现在怎么办?这活人挂着一条死狗也不是个办法呀。” 说完,大伙儿的眼神又看向了正在侃侃而谈的陈棋。 要解决卡顿的问题,基本上不需要手术,尤其是这种条狗已经被打死的前提下,不必刀下留老二。 陈棋蹲下来,观察了一眼女人和狗狗的连接处,发现并不是严丝合缝,是存在一定空间的,于是有了个主意。 “小莲,去食堂拿些菜籽油来。” 卢小慧蹲在旁边,奇怪地问道:“陈大夫,为啥要拿香油?” 陈棋解释道:“本来应该是用润滑油的,这不是我们卫生院没有嘛,所以用菜籽油替代一下,先润滑一下因道,看能不能拨出来。” “是把菜籽油抹在外面吗?” “笨,当然是用注射器打进因道里面去呀,否则怎么润滑?” 王阿娣悄悄碰了碰严院长的肩膀:“瞧这两个人,都没结婚呢,都不怕难为情了,围着女人的下身就讨论开了。” 严院长没好意地骂道:“少八卦,看病呢,严肃点!” 王阿娣撇撇嘴,然后转过头继续看拨萝卜的好戏。 毛小莲飞速跑来,端了满满一碗菜籽油,卢小慧赶紧从旁边的办公室里拿来一支针筒。 陈棋抽了一筒菜油,拨掉针头,用输液管的软皮管套上去,然后就往吴金花的因道里塞进去。 因为时间太长了,吴金花的因道壁其实冲血发炎状态,管子一捅进去,她就忍不住喊了一下: “哎哟,哎哟。” 曾村长轻哼了一声:“痛也给我忍着,现在还有脸喊?” 吴金花瞬间就没反应了,陈棋也顾不得她疼了,将满满一针筒的菜油都打了进去,又怕不够,又打了一针筒,直到液体满出来了为止。 “小常,来帮忙,你拉着死狗,看能不能拨出来?” 常喜华很听话,马上抓住死狗的身子就往后拉,这一拉,剧烈的牵扯痛让吴金花再一次忍不住哭喊了出来: “哎哟,痛死了……” 陈棋一直在观察“连接处”,发现狗狗的那条东西都快拉丝了,还是拨不出来,看来用菜油润滑的办法失败了。 卢小慧这个好奇宝宝又忍不住询问出来了:“陈大夫,现在是不是只能通过手术了?” 陈棋也没做过这种手术,脑子里已经展现出了用刀剖开河蚌的画面了,赶紧甩甩头,这画面太美不敢想。 “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病人的下身因为疼痛一直很紧绷,可以想像,因道括yue肌也是处于紧紧收缩的状态,这样怎么拨得出来呢。金琳琳,你去药房拿一支安定针,一支654-2针来。” “好咧”,金护士马上跑去了药房。 卢好奇宝宝又上线了:“陈大夫,这两支针有什么用处?” “安定针可以让病人镇静下来,人一放松,肌肉就会放松。另外,654-2针本来就有松弛肌肉的作用,两管其下,咱们再看看效果如何?” 严院长在旁边一听,那是连连点头。 心想中专生到底不一样,哪怕没遇到过这样的病情,也能通过自己扎实的医学基础,研究制定出一套治疗方案来。 相比较之下,卢小惠也好,常喜华也罢,到底是欠缺理论知识,只会做,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 看来黄坛卫生院还是不能缺少陈棋同志呀…… 正文 第250章 当然是原谅她啰 针剂很快被注射了进去,过了一会儿,陈棋看到病人的身体明显有放松下来的表现,马上喊道: “常喜华,你再拉一下试试,要轻一点,慢慢来。” 陈棋一边指挥,一边一只手按在吴金花的因道口,一只手拉扯着狗狗的那条东西。 “医生,还是痛,痛,轻点!” “你忍着点,过程可能有些痛,总比动手术好。” 围观的南岸村村干部们,卫生院的职工们都屏住了呼吸。 随着常喜华慢慢往后退,加上陈棋的辅助,死狗的那条东西似乎开始松动了…… 俗话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结合,而是两个家族的结合,有荣誉是两个家族的光荣,但如果出丑呢?当然谁也跑不了。 如果是古代,诛连九族听说过没? 所以吴金花的丑事不但在南岸村、北岸村迅速流传开了,同时,她的娘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当吴家人赶到卫生院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众就开始起哄了,臊得吴家人全部都只能毛笋壳包脸,没脸见人了。 吴金花的父母没来,没脸来了,来的都是家族里的叔伯兄弟。 吴金花的婆家,曾家人看到吴家人到了马上就翻脸了,几个妇女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瞧瞧,这吴家教育出来的女儿就是这么骚,连狗都不放过哦~~~” “就是,这家教,现在害得我们曾家丢尽了脸面~~~” “回来让祥云一定要跟她离婚,这种女人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你随口骂几句,吴家人也忍了,毕竟家教这事回避不了,但你讽刺得多了,连带个吴家都骂进去了,吴家的旁系亲戚不干了。 “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吴家的女儿在娘家好好的,怎么在婆家就学坏了?还不是你们曾家的祖坟不好!” “何止祖坟啊,我看简直一个村都是男盗女倡,也就是我二姐倒霉被人碰到了。” “南岸村民国时期就是土匪窝子,公公睡媳妇,小叔子睡大嫂,这事听多了,你们很稀奇吗?” 围观的人一听,居然还有这种秘闻?于是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 结果是吴家、曾家祖宗十八代的丑事全部都曝光出来了,当着现场成百上千人的面,双方这算是彻底撕下了脸皮。 然后呢? 女人骂完了,当然是男人们开打喽。 好嘛,什么扁担、竹杠、木棍通通上场了,拳打脚踢,尽显十八般武艺。 幸亏没用砍刀和锄头,派出所的人也懒得管了,反正打赢了拘留,打输了住院,现在劝是劝不住的。 围观的老百姓这下兴奋的了,起哄的、叫好的、挑拨的好不热闹。 卫生院里面,陈棋终于成功将人兽分离了,王阿娣马上拿着妇科工具上前检查,里面肯定是水肿出血了的,还好没有伤到根本。 陈棋刚要松口气,就听到了外面的打骂声,知道今天这外科生意又有了。 晚上,吴金花就一个人住在医院里,娘家人不来照顾,婆家人更当她死了。 这一夜她流下了多少悔恨的泪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卫生院的职工们都知道,前一天的纷争还不算什么,等吴金花的丈夫曾祥云赶到的时候,那才火星撞地球。 果然,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候,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满头大汗却咬牙切齿,两只眼睛通红通红,像是面对杀父仇人一样。 他一进医院,对着门口的收费员胡琳就吼上了:“我问你,吴金花这表子呢?” 胡琳还是个小姑娘,哪见过这种架势,吓得尖叫一声,整个人都往后倒在了地上。 这个中年男人见没有得到回答,更是疯了似的吼叫着: “吴金花呢?吴金花这个狗n养的表子去哪了?告诉我?” “院长,院长快来啊~~~”胡琳直接哭了出来。 严院长今天就防着这事呢,听声音赶紧跑出来,一瞧这男人的样子,再看看他手上用报纸包着的“工具”,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这今天要上演杀妻大戏了? 严院长马上示意孟景山去派出所叫警察,一边一脸严肃地上去,他知道这时候需要一开始就镇住这个男人,不能让他彻底失去理智! “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不是你家,要吵回家去吵,来医院就要守医院的规矩,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那个男人一听,愣在了当场,然后就听到咣当一声,报纸下面露出了一把砍柴刀。 曾祥云抱着头蹲在地上,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卫生院里面的职工听到有男人在哭纷纷赶出来瞧热闹,全被严院长赶了回去,然后一把把曾祥云拉进了办公室里,把门关上。 只留下不少人悄悄扒在门上,想听听八卦。 陈棋是中午手术下来后听到吴花金的丈夫来了,是拿着大砍刀来的,也是吓了一大跳。 对一个现代思维的重生者来说,人狗xx的确是奇葩。 但你说有多恶?那肯定是算不上的,至少吴金花的行为没有妨碍到别人,属于个人隐私,没有什么可指责她的,管别人毛事? 本着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的想法,陈棋还是得去忽悠忽悠。 一般的医生治病,好的医生不但能治病,还能治心,这年头当领导,那都得是“妇女主任”,管天管地。 办公室里,曾祥云坐在那里哭得稀里哗啦,严院长抽着烟不知道怎么劝,一看陈棋进来了,赶紧手指点点。 陈棋点点头,泡了一杯茶,走到了曾祥云的身边。 “你是吴金花的丈夫吧?” “不要跟我提这个贱人~~~” “来来来,先坐着,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轻易掉眼泪呢,来,喝口茶,平静一下。” 陈棋一把搀扶起曾祥云坐在凳子上,一边开始做“妇女主任”了: “曾祥云,我问一句,你们两个平时夫妻感情如何?” 陈棋想的是如果两人平时就关系冷澹,那还是早点一拍两散好,如果平时关系好的,那还是有合的可能。 不问还好,一问曾祥云又哭上了: “她长得漂亮,我好不容易娶到的,棒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为了让她不用太辛苦,我都不让她下地干活,我赚钱养她,她居然做出如此对不起我的事情,呜呜呜~~~” 得,还有救,男的曾经是条添狗。 添狗是没人权的。 “闹,我跟你说,这事要分开来看,你说你长期不在家,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是不是孤单寂寞冷?是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你?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香?” “可她也不能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啊。” “这个你就不懂了,是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慈禧太后年纪一大把了,还要跟李莲英过过手指瘾来,所以你老婆有需求这是很正常的,她没需求那才有问题,那是石女了。” “可是她,她……” “可是什么?没有可是,我跟你想法不一样,我觉得你老婆不错来。你想想,你长期不在家,她如果真的找了野汉子解决生理需求,你是不是更要吐血?是不是更丢祖宗十八代的脸? 就昨天,昨天你们曾家跟吴家吵架的时候,我可是听了很多曾家哪个媳妇跟谁通奸,吴家哪个公公在扒灰,张家哪个姑娘被野男人睡大了肚子,至少你媳妇没跟别的男人乱搞吧? 这说明她心里是有你的,也是爱你的,宁可跟狗那啥,也不会出去乱搞,不给你戴绿帽子,这样恪守妇道的女人,你今天还要喊打喊杀,还要离婚,你说你是不是对不起她的一片痴情?” 严院长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怎么吴金花变痴情女了? 跟狗那啥,就不叫给丈夫戴绿帽? 曾祥云有点懵逼,感觉陈大夫说得非常有道理,老婆有需求都不出去偷汉子,的确挺不错的呀,可总觉得这话哪里有问题。 陈棋还会给他好好想想的机会?当然是趁乱追击了。 “所以呀,你老婆没有犯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这是原则,她坚持了自己的底线,你当然应该原谅她喽,男人嘛,大度一点。” “可是,可是现在黄坛都传遍了,我和她还有什么脸见人?一起死了算了!” “笨蛋,现在什么年代了?改革开放都5年啦,你在城区做生意应该最清楚,这小山村有什么好待的?你应该把你老婆接出去,去城里做生意,租房子,自己过自己的。 这越中城区几十万人,谁认识谁?实在不行,你们就去省城做小买卖,你肯干,你老婆肯帮忙,你们夫妻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城里生活可比农村生活好太多了。” 曾祥云一听也是,添狗心态再次发作。 脑子想的都是,原来一切都是我不在家的错,我还是爱她的,我可以带她远走高飞。 当天下午,两夫妻在陈棋的帮助下,偷偷从后院墙翻出,渡过双江溪,悄悄消失在了黄坛的大山里。 后来陈棋有打听过,谁也没有再见过这对夫妻,有人说他们在省城,有人说他们在沪市,也有人说可能在南方特区。 总之,他们彻底从黄坛人的世界里消失了…… 正文 第251章 吴教授质疑手术 吴金花无疑是幸运的,因为这是19八3年,还是在大山里面,信息流通极不方便。 所以虽然她与狗的事情在黄坛区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柄,但消息并没有传递出去,这就给了她有一个容身之所,能够换个地方平平静静生活。 这事要是换了在几十年后,网络媒体发达的时代,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时全世界都会通过微搏朋友圈知道越中有这么一个奇妇,来了一场人狗恋,这种社会版和八卦版新闻都热衷的新闻,绝对可以让她成为名人。 成为“名人”的代价,就是她将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就算丈夫想原谅她,最终也会屈伏于舆论压力和网络攻击。 到时吴金花只有上吊自杀一条路可走。 所以信息发达,网络时代到底是好还是坏?键盘侠是正义的还是邪恶?这都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卖了几十年糖水的老爷爷都可以被网友骂得自闭,高速上见义勇为的群众就因为没救出一个乘客可以被网络暴力,怎么破? 实名制有用吗?别忘了法不责众。 19八3年,信息的传播主要集中在报纸和广播上,连电视都要靠后,电影更是高消费。 政府如果要表彰一位同志,或者宣传一个什么“经验”那怎么办?都没有视频会议,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大会。 陈棋,或者说会嵇县卫生局还没有预料到。 随着黄坛卫生院切除了巨大肿瘤,不但创造了一个医学奇迹,挽救了一个差点被浸猪笼的老太太性命的新闻越传越广,被越来越多的报纸转载,直接变成了一个轰动全国的事件。 越中地区会嵇县黄坛卫生院,以及主刀的陈棋就此出名了。 沪市,长海医院,吴猛超教授下班回家后,放下手提包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在休息。 对一个已经超过60岁的老人来说,每天还要进行大量高难度的肝胆胰手术,一站就是几小时,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所以回到家后,他都会习惯性先咪一会儿,等着老伴吃晚饭的催促。 吴教授的老伴是他高中的同学,两人相识于战火年代,真可谓是革命战友加生活伴侣,几十年来一直相扶相持,家族和睦。 可以说吴教授能全身心投入临床工作,没有老伴吴佩玉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老吴,吃饭了。” 吴师母一边摆放饭菜,一边还不忘给老伴的餐桌上放一份报纸。 这是吴教授多年的习惯,因为上班实在太忙了,根本没时间休息看报纸,但他又不想跟社会脱节,所以都会趁吃饭时间读读报纸看看书。 吴教授听到老伴的催促,这才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便坐在了饭桌上,也没有什么暖心暖语的。 老头平时不苟言笑,老太太也习惯了,几十年的夫妻感情,早就不需要甜言蜜语。 吴教授一边吃饭,一边翻看着报纸,当看到《解放日报》上的一则新闻时,不知不觉间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一动不动了。 吴师母奇怪地问道:“嗳,又傻了?看到什么新闻了?赶紧趁热吃饭。” 结果吴教授不但没吃饭,反而转身戴上眼睛仔细看起报纸来了,一边看一边还有点不可思议地啧啧嘴: “老伴,你先别吃饭了,来看看这个新闻,海东省的大山里,一座只有20人规模的农村卫生院,居然能做腹部巨大肿瘤切除术?你看这照片,这么大三颗,乖乖。” 吴师母也是学医的,听到这话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同样戴上老花眼看了起来。 “最后的诊断是卵巢上皮性癌、子宫腺积瘤,看新闻稿,这癌细胞都转移了,周围组织有重度粘连,这哪怕在咱们医院也是5级手术,这卫生院是怎么做到的?这胆子也太大了。” 吴教授眉头有点紧锁了: “还不止呢,你看这主刀医生,这么年轻,我看30岁都没有,在咱们长海医院也就是动动阑尾级别,可他居然能主刀切除如此巨大的肿瘤,你信吗?真是瞎胡闹。” 说完老头扔下报纸,一脸愤愤的样子。 老头是军人,加上性格格外真爽,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一生最讨厌在医学上弄虚作假。 显然他已经将这个报道归为是“虚假”新闻,是地方上在放卫星了,并不相信年轻人能主刀这么个四级手术。 吴师母冷静多了,白了一眼自己老伴,知道这家伙牛脾气又犯了: “怎么,你怎么知道人家小伙子做不到?别忘了你正式提出肝脏‘五叶四段’法的时候也才3八岁,难道就允许你是天才,别人都是狗熊?” 吴教授一听,差点被饭给噎住。 但他没有乱发脾气,仔细想想,老伴的话也不无道理,什么叫天才?天才就是年少成名,一鸣惊人的。 于是老头轻轻点点头:“的确是我主观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以后有机会我要见见这个小家伙,他叫什么来着?” “陈棋,耳东陈,琴棋书画的棋。” “陈棋……” 陈棋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被他崇拜的偶像给记住了,并且还想给他一个教训。 记住陈棋这名字,记住黄坛卫生院的,不仅仅是全国普通读者,这个新闻稿同样被某位最上层大领导给看到了。 这位大领导一直在主持改革开放事业,看到全国经济蒸蒸日上了,但卫生系统却是越来越烂,继续保守着,心里早就不满。 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自我改革的卫生院,还创新了一个具有推广价值的“黄坛经验”,一下子兴趣就来了。 等老人家看完整则报道后,又让秘书去询问了海东方面,得到这个新闻稿完全是真实的,没有任何造假后,心里非常高兴。 于是一个批示下来:“请各地仿效,经过试点,推广去做。” 他这样的级别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公开作出批示,每一个字都是有深刻的含义。 于是一时间,卫生部、海东省就开始认真学习,体会精神,然后陈棋的春天要来了。 正文 第252章 上级和媒体到来 这个国家,有时候效率又会超高,上午领导刚写了评语,做出批示,第二天相关文件就传递到了地方, 等陈棋知道的时候,也不过是过去了5天。 5天,在后世看来跟开玩笑一样,一封电子邮件几秒钟就能通知到的事情,你5天才通知到? 但你要知道,19八3年你从首都从火车到越中,中间要转好几趟车,蒸汽火车污污污,路上起码要3天3夜以上。 所以5天,在这个时代真的跟闪电一样神速。 同样神速的,还有随之而来的各级卫生系统领导们,一辆辆小面包、吉普车开进黄坛卫生院的时候,别说镇上的老百姓震惊了,就连陈棋也傻眼了。 卫生院的院子里甚至都停不起,汽车都停在了门口的大马路上,引得一群小孩跑来跑去瞧热闹。 黄坛中学、小学的鼓乐队全部都拉了出来,站在医院门口吹吹打打好不热闹。 某省领导,卫生厅厅长范理宏、越中地区一把手秦环龙、地区卫生局局长孙奋勇、会嵇县的一把手郑军华、县卫生局的汪建平、邱明才等大小官员全部都来了。 黄坛卫生院的职工们全部都穿着新发的白大褂,一字排开等在门诊大厅门口,热烈鼓起掌来。 严院长兴奋地手都要抖了,反而是陈棋表面上很激动,内心一直在撇嘴。 这前面是记者们没完没了,看来马上就是各地的参观团没完没了了,问题这些领导来参观也不付门票呀,这多耽误事,少做多少手术? 当然他这话只能放在心里,如果敢说出来,汪局长和严院长会把他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省里的领导来了,省报、省广播台、省电视台的,包括越中地区的记者全到了。 领导刚下汽车,摄像机就对准了,摄影记者更是卡察卡察不停闪着不停。 省领导下来就热情握住了严院长的手,旁边的汪局长马上上前介绍: “这位就是黄坛卫生院的院长严泉信同志,严泉信同志几十年如一日,一直坚持工作在山区卫生院,战斗在最艰苦的一线,黄坛卫生院的外科就是在严泉信同志的主持下创办的。” “哦,严院长,你了不起啊,你们黄坛卫生院的事迹,包括你们摸索出来的黄坛经验非常好,不但可以解决基层医院的财政困难,同时更能解决人民群众的就医难,就医贵的问题。 这不,上面刚刚做出最新的批示,号召全国卫生系统都要学习黄坛经验,推广黄坛经验,你这个院长可不能藏私哦,现在我可是把全省卫生系统的局长院长们都带来了,向你们取经。” 呵呵呵~~~~ 领导话音一落,周围马上恰到好处地发出一阵轻笑声。 严院长尽管很紧张,但拍马屁这都是肌肉记忆,脱口而出。 “领导你这是谬赞了,我们卫生院取得的一点点成绩,都是在各级领导正确的领导下取得的,大海航行靠舵手,火车跑得快不快,全靠火车头的带动呀。” 这话一落,顿时掌声一片,黄坛经验的横空出事,卫生系统上上下下都得利了,政绩到手,所以接下来的宣传肯定是怎么隆重怎么来。 领导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不是没做过功课,当他看到站在第二位的年轻人时,马上很有兴趣地问道: “这位小同志看起来眼熟啊,这不是报纸上那位主刀医生陈棋同志?” 陈棋赶紧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领导的手:“感谢领导,我就是陈棋,见到您可太兴奋了。” 陈棋说完,手还是紧紧握着,脸微微偏向外侧,记者们果断的按下了快门,卡察卡察~~~ “好家伙,当初我看到报纸还有点不信呢,后来还问了你们的范厅长,范厅长说这种手术非常难,哪怕在省级医院,能做这种四级手术的医生也不多。 厉害啊陈棋同志,听说你才刚刚卫校毕业才一年就取得了这么了不得的成绩,这说明我们海东省的医学教育还是很成功的嘛,这可是教育和卫生双丰收呀。” 好嘛,果然是领导,几句话就把蛋糕做大了,让更多人沾光了。 陈棋跟严院长一样,千万不能把功劳揽到自己身上,县官不如现管,这可是原则。 “感谢领导的赞扬啊,当初我们黄坛卫生院创办外科,新建手术室,那的确是非常不容易,要钱没钱,要器械没器械,简直就是一穷二白啊。” 陈棋这话一出,旁边地方上的领导脸色都白了,心里直接骂开了,这愣头青怎么能这么说话?这不是显得我们地方上的领导无能吗? 领导则是微笑着不露声色,瞧瞧这养气功夫就看得出不同领导的不同格局。 “但是,在财政如此困难的前提下,上级领导还是挤出了宝贵的经费给我们,信任我这个毛头小子,所以我非常感谢支援我们建设费用的地区和县领导们,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黄坛卫生院的领导。” 陈棋这话一出,越中地区和会嵇县的领导们也纷纷微笑起来,心里马上在表扬这个懂事的陈医生了。 汪局长、邱副局长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毕竟黄坛卫生院外科的创办,他们当初都是出过力,也表过态支持的,那么今天的功劳就都属于他们。 领导知道这都官面上的话说得差不多了,于是大手一挥: “走,那请严院长和陈棋同志带我们参观一下全省第一家乡镇卫生院外科吧。” 黄坛卫生院的外科在省领导来参观之前已经火速重新装修过了,现在绝对达到了标准手术室标准。 并且还从各家大医院调拨来了全套的手术器械,包括陈棋念念不忘的全麻机也有了。 这些手术设备和医疗器械只要到了黄坛,陈棋绝对不会再让它们被拿回去。 谁说吹牛不好?至少对基层来说这绝对是桩大好事呀。 今天的参观只是个小插曲,重点还是第二天的全省黄坛经验推广大会。 所以领导们对卫生院也是走马观花看了一圈,象征意义更强一些。 人家领导什么样的医院,什么样的手术室没见过?这个卫生院外科是真不够看的。 领导更关注的是,黄坛的地理位置和环境是如此的恶劣,光是坐车就要三四个小时,一路都是盘山公路。 镇子上面没有多少像样的建筑,老百姓的穿着还是那么“破破烂烂”。 同时,省领导心里明白,别听下属们汇报得花团锦簇,但透过现象看本质,完全可以想像得出来,当初黄坛卫生院新办手术室时,肯定是困难重重。 上级领导会那么爽快拨款? 大领导是不信的,政府有多缺钱,他比谁都明白。 而且刚刚参观的手术室明显就能闻到一股子新装修的油漆味,这哪里会是一个已经成立快一年的手术室会有味道? 此时他内心早就得出结论,在他来之前,这个手术室一定很简陋,条件一定很艰苦。 但就是面临如此多的困难,手术室还是建立起来,并且做了那些连大医院都不敢做的超难手术,这点就非常了不起。 从战争年代走出来的领导,最欣赏的就是这种类似走长证精神,长证精神代表什么?那就是一穷二白,小米加步枪创建新中国。 不过领导就是领导,领导的喜怒哀乐是不可能表现在脸上的,也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等大家一团和气从卫生院出来,准备返回越中城区的时候,领导发现卫生院外面是人山人海,老百姓都来瞧热闹,想瞧瞧省里的领导们都长什么样子。 于是他突然灵机一动。 做领导的都是比较多疑的, “黄坛经验”现在可是上面批示过的,全国都要推广的,不能出一点点意外。 万一是地方上放卫星,吹牛,到时出了意外,那海东省的脸可就丢光了,连带着海东省的领导们都要吃挂落,所以大领导就想做到心里有底。 他准备打个突击,看看老百姓对黄坛卫生院的评价怎么样? 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卫生院就是服务黄坛群众的,群众们就最有发言权,也能听到真实的声音。 于是领导不顾秘书和下属的反对,毅然走到了围观的群众面前。 一时间,无论是地方干部还是围观群众,一个个都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同志们,乡亲们,大家好,我是省里来的,今天我是来参观黄坛卫生院的,听说这个卫生院非常了不起,做起手术来非常厉害,连那么大的瘤子都能切除。 所以我就想问问你们,你们觉得黄坛卫生院怎么样?不要害怕,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我们一定要实事求是,敢说真话。不要怕,出了什么事,我做你们的靠山。” 呵呵呵~~~~ 周围的人又恰到好处发出一阵阵轻笑。 正文 第253章 陈棋的自吹自擂 其实越中地区和会嵇县的领导们都紧张极了,就怕这时候出现几个村民把黄坛卫生院骂得一无是处,甚至添油加醋恶意贬低卫生院。 明天要开推广大会了,这时候出现意外,那是难以交待。 到时成绩没拿到,却成了吊命的绳索,让他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严院长也很紧张,紧张得咽了咽口水,只有陈棋毫不在意,他自问问心无愧,就不怕甚么妖魔鬼怪。 围观的群众们一看大领导要听听大伙儿对卫生院的评价,那马上就七嘴八舌说上了。 “领导,卫生院非常牛啊,就没有他们不能治的病,来什么病人都能顺顺利利给治好。” “就是,上次不是有个女娃娃被野猪咬了,这个惨哦,头皮都咬掉了,脸上这么大个疤,所有人都以为这女娃娃肯定要毁容了,男方家都退婚了,结果硬生生被陈大夫给治好了。” “还不止呢,上次我小舅阑尾炎,公社卫生院都判死刑了,说回去预备丧事吧,结果送到卫生院,一个小时不到手术就成功了,现在我小舅活蹦乱跳呢。” “还有那位高老师,人长得漂亮,就是因为身上有狐臭找不到对象,直接喝了农药不想活了,后来还是陈大夫抢救过来的,还把她的狐臭给治好了,现在都在准备结婚了。” 老百姓越说越激动,领导听得很仔细,听了半天算是听明白了。 每一位围观群众的每一句话,全部都是在表扬卫生院,在感谢卫生院以及那位主刀的陈棋陈大夫。 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因为医疗服务行业,想让老百姓百分百满意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否则那些医院里的投诉信怎么会厚厚的那么多? 领导知道这些群众都是他随机选的,不可能提前安排好的,现场几百上千个群众总不可能都是“演员”吧? 由此可见,黄坛卫生院果然是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而那位年轻得过份的陈棋医生果然是医术高明,医德高尚。 这下实锤了,领导对于“黄坛经验”再无疑虑和担心,可以放心推广黄坛经验了。 在上车之前,领导特意对着陈棋招招手,叫到眼前,当着地方上领导的面,紧紧握住了陈棋的手: “陈棋同志,刚刚我听到了很多人民群众对你们卫生院,以及对你本人的表扬和赞美,非常好,你做得很好,你这样的小同志能在毕业后来到基层工作,非常了不起。 会嵇县的同志们都在吧?我觉得我们可以适当给陈棋同志加加担子嘛,这样优秀的人才我们要让他们劳有所获,就算是千金买马,到时能让更多优秀的医学生到基层去工作,扎根基层嘛。” 这话一出,陈棋的眼睛都亮了。 这是人家领导在帮他要好处了,这个份量可不轻,没有人敢不认真对待。 只有严院长心中充满了担忧,这陈棋要是调到城区大医院工作,黄坛卫生院怎么办? 第二天,越中剧院。 海市领导,各级卫生系统的干部们,包括基层卫生院的院长们近千人齐聚在这里。 海东省召开的:“黄坛经验先进事迹报告会”。 会上,先是各级领导讲话,这一讲又是2个多小时。 接着是严院长上台演讲黄坛卫生院的前世今生,重点是以前怎么怎么苦,现在怎么怎么后来者居上,业务收入和个人收入达到了整个卫生系统第一。 反正这是关起门来的大会,严院长也是实话实说,尤其当他说到了现在黄坛卫生院的职工除了正常工资足额发放,另外每月给予的补贴金额超过了工资收入。 尤其是手术5个团队,补贴甚至是工资的3倍以上。 你吹别的,下面的卫生系统老油条们都是昏昏欲睡,但你一说到钱,大家都来劲了,一个个都坐得笔直,唯恐错过了什么了。 毕竟大家都苦,谁都想改变,说是奉献,但是人都爱钱呀。 严院长演讲结束就轮到了陈棋上台了,黄坛经验的成功,他陈棋才是执行者,是最大的功臣。 陈棋很紧张,这两世为人都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过报告,还在几位大领导的注视下,他做不到“微微一笑,风淡云轻”。 但之前他在接受培训的时候,老师已经告诉他在这种场合应该怎么样走路、怎么样微笑、怎么样发言,甚至连语调的高低都有规定。 因为这次报告会,电视台是全程录像的,是要送到最上面去的,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所以陈棋心里打着鼓,迈着僵尸步伐走到发言台上,看着眼前的麦克风,以及刺眼的舞台灯,一时间就点点恍惚。 兰丽娟就坐在剧院的最角落,今天是男朋友风光的日子,她肯定要来。 陈棋今天一身藏青色中山套装、黑皮鞋可全都是她细心准备好的,衣服上连一个皱子都没有,头发更是被她梳理得清清爽爽。 知道的这是作报告,不知道的以为是结婚呢。 台下的观众看到陈棋上台,轰一下子就开始议论纷纷了,实在是陈棋太年轻了。 一个毕业才一年,今年才21岁的小伙子已经站在了省一级舞台上,向全国推广工作经验,这可以说是卫生系统建国以来第一次。 大家的眼神中,有探究、有疑惑、有羡慕、有眼红、有审视。 陈棋拿出稿子,这是县里的笔杆子多次润色加工过的,经过层层领导审批的发言稿。 “各位领导、同志们,我叫陈棋,目前是黄坛卫生院的外科医生,今天非常荣幸能给大家作报告。我是19八2年从越中卫校毕业的,毕业的时候我原本有机会前往越中地区最好的医院工作。 但是我来自山区,知道山区的农民们看病非常难,尤其是外科,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阑尾炎就会让一位农民因为得不得及时治疗而失去生命,还有更多普通的外伤病人,因为不能及时处理,留下终身残疾。 所以我在毕业的时候就想,我能从一个农民的孩子成长为一名光荣的医生,这都是乡亲父老们一个个鸡蛋换来的,没有乡亲们的支持和鼓励,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如果我仅仅只是贪图个人的名利,想着毕业后好好享受城里的生活,那我怎么对得起父老乡亲们的嘱托和盼望?我要回报乡亲,回报祖国,于是我毅然决然地主动要求分配到条件最艰苦的地方去。 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凭着自己在学校学到的医术为人民服务,为条件最艰苦的农民兄弟们服务……” 好嘛,反正尽管吹,把毕业时被人整发配边疆,说成了自己主动要求去基层工作,这牛吹得。 反正陈棋一边作报告,一边用脚趾扣着主席台上的木板,真的可以扣出一个三室两厅来。 兰丽娟作在台下,也是以头抚额尴尬到了极点,简直有点听不下去的感觉。 做为陈棋母校代表,越中卫校的校长蒋光远也坐在台下听报告,当听到陈棋的发言时,嘴角抽得跟面瘫一样。 同时心中还有浓浓的担忧,能站上这舞台的,将来不出意外肯定能爬到一定的高位,而他那个不争气的侄子却还在做心电图,两人的差距会越拉越大。 等到哪一天陈棋有足够的能力时,会不会出手报复蒋家? 而台下人民医院的郭院长却是心情愉快,笑嘻嘻的还时不时跟旁边的人聊上几句,意思都是,瞧见没,这小子是我看中的人,是我让他去基层锻炼锻炼的。 郭老头脸皮厚,当然大家谁也不要说谁,陈棋现在不也是昧着良心,厚着脸皮在自吹自擂。 (陈棋大喊冤枉,这文稿是笔杆子写的,不是他写的。) 陈棋的演讲时间并不长,除了开头的吹牛外,重点就讲了黄坛经验的主要内容,比如基层卫生院要发展外科,比如城区大医院要与农村卫生院行成互动,互相转诊病人。 这些都是后世的干货,陈棋毫无保留全讲了出来,几十年总结下来的经验,让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噢,原来还能这样? 一时间,好多院长们都纷纷拿起笔和纸,并陈棋介绍的经验都摘录下来,准备回去好好研究,立即上门。 当陈棋的报告结束后,现场的掌声要多热烈就有多热烈。 因为黄坛经验为解决基层卫生院的财政困难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并且还能获得经济和名誉双丰收,在赚钱的同时,也实实在在解决了农民们的外科就医难问题。 每个人都是心服口服,不因为陈棋的年轻而轻视他了。 正文 第254章 为论文求助厅长 开完会,省里的领导先行了一步,卫生系统的领导则留了下来,大家还要继续讨论“黄坛经验”的推广问题。 当然这一切跟陈棋,甚至跟会嵇县卫生局就没什么多大关系了。 这么大一个果子,轮得到基层来摘? 当然属于陈棋,或者说属于会嵇县的功劳肯定会给,但功劳有多大?在上级领导眼里就不值一提了。 不过陈棋在离开之前,还是厚着脸皮去拜托了一下卫生厅的几位领导。 这机会难得,下次再碰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傍晚休息的时候,陈棋带着兰丽娟一起等在了领导就餐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陈棋,我有点紧张,厅长会不会觉得我们太冒失了?” 陈棋看了看餐厅方向,连忙安慰道: “咱们不冒失不行呀,这课题搞了大半年了,你收集了那么多材料,论文都修改了五版了,你们科主任还是不松口不看好,我这卫生院级别又太低,所以只能求助上级了。” 非常悲催,陈棋和兰丽娟的那篇《胃黏膜发现不明致病杆菌》的论文已经在四院被枪毙多次了。 四院内科主任于川东对于这个课题不看好,对于得出的结论不相信,这论文始终得不到科室的支持,医院的推荐,没机会发表。 而黄坛卫生院的级别又太低,根本就没有资格推荐论文。 本来陈棋是想让人民医院的内科帮忙推荐一下的。 但这个时代有个奇葩的规定,那就是个人是不允许向杂志社投稿,必须要以“医院”的名义推荐,而且作者须是本单位职工。 这里面涉及到每家单位的利益,人民医院不可能凭白无辜给别的医院职工推荐论文,这点朱火炎也没有办法。 也许有人会说,国内条条框框太多,医院领导有眼无珠,干脆直接投稿到国外去呀,国外权威医学期刊总不要医院推荐了吧? 在19八3年,这也是死路一条。 你医生个人想要搞稿到国外,条条框框就更多了,这需要上报,要严格审核过的,防止你把什么国家机密泄露出去了。 而且投稿到国外,这是需要美元,这可是八十年代最宝贵的外汇。 光是邮票钱陈棋还能想想办法,但一篇稿子动不动就是几千美元,甚至上万美元的公关费,陈棋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手上只有老房子,没有美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陈棋这个心里急呀,按原本世界的设定,澳洲两个医生将在19八4年发表这篇幽门螺旋杆菌的论文。 留给陈棋和兰丽娟的时间不多了。 虽然胃黏膜标本都是免费的,是蹭了实验室的便利,但后期的细菌培养基、染色剂等等,可都是陈棋和兰丽娟自己掏钱的。 哪怕数量不多,那也是2000多块钱。 这可是兰丽娟差不多四年的工资收入呀,尽管是陈棋提供的资金,但小姑娘也心疼呀。 两人还在说悄悄话,范理宏吃完饭从招待所的食堂出来了。 范理宏心情很好,下属的卫生系统突然间放了这么大一颗卫星,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这个黄坛经验推广得好,妥妥的大成绩啊。 尤其是这个黄坛经验还是改革派领导批示的,想进步,要跟上脚步。 “范厅长,你好!” 范理宏还在思考接下来如何先在海东省全面铺开黄坛经验,在基层开展外科的工作时,突然思路被人打断了。 “噢,原来是陈棋同志啊,你好,找我有事吗?” 范理宏对这个基层医院的小医生很看重,能在这种艰苦的条件下做出这么多的工作,不容易,所以对陈棋的态度也很耐心。 “范厅长,是这样的,这位是我的未婚期,现在是越中四院的内科医生,我们两个从去年开始就在自费搞一个课题,现在课题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绩,所以想请范厅长帮忙把把关。” 范理宏推了推眼镜,不明白就写篇论文这种小事还需要找他这个厅长?这不应该是医院内部的事情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范理宏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晚上时间嘛,就听听这两个小年轻研究的是什么课题。 他自己也是外科医生出身,从省一院院长的位置上当了卫生厅厅长,自认对于医学发展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行,既然你们年轻人有闯进,那我们老头子还是要支持一下的,走,去我房间再说。” 陈棋和兰丽娟看到范厅长没有拒绝,没有泼冷水,都不禁惊喜:“谢谢厅长,谢谢厅长。” 执待所房间里。 陈棋和兰丽娟坐在沙发上,范理宏则戴上眼睛,在台灯下仔细翻看起论文来。 不说别的,光是兰丽娟那一手清秀的字迹,就让这位范厅长很是欣赏,也就看得格外认真了。 陈棋闲得无聊,眼睛不断在房间里瞄来瞄去。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一次走进政府执行所,原本以为会是怎么个富丽堂皇,闪瞎他的狗眼,结果进来一看并不是如此。 房间里是两张标准床,有个书桌,还有一个柜子,床头柜上有部电话,除此之外啥也没了,没有电视,没有豪华装修,一切都是普普通通。 兰丽娟则是心情紧张,这大半年的心血可都在这位范厅长的一念之间了。 范理宏看了一篇论文,原本不在意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又将论文仔仔细细看了第二篇。 放下稿子,他想了一下,有点不敢确定地问询道: “陈棋同志,兰丽娟同志,你们是说,你们在胃酸环境下的黏膜上发现了不明杆菌?并且认为这些杆菌是引发胃炎、胃溃疡,甚至是胃癌的第一元凶?” 陈棋和兰丽娟两人同时坚定地点点头:“我们非常确定。” 范理宏又问道:“论文上的数据全都真实吗?” 兰丽娟站了起来:“范厅长,这次所有实验都是我……和陈棋同志共同完成的,我可以以人格保证,百分百真实。” 范理宏又仔细看了第三遍论文,放下稿子,一个内线电话打了出去。 “是张主任吗?对,你现在到我这里来一趟,我有个论文想让你看看。” 不到几分钟,房门就被敲响,进来的是一个干练的小老太太,戴着眼睛,齐肩的短发,气质上一看就是“知识分子”的样子。 范厅长站了起来介绍道: “来,认识一下,这位咱们专家组的张春意张主任,张主任是省附属一院的的消化科主任,是咱们省内最好的专家了,这论文我吃不准,让张主任把把关。 张主任,这位是陈棋同志,旁边的是他的对象兰丽娟同志,这两位小年轻不得了,给我出了一个难题,闹,这是论文,请张主任审核一下。” 张主任挺好说话,笑笑接过稿子,一边还在跟陈棋他们打招呼: “陈棋同志很了不起,今天的报告会我也参加了,非常感动,原本我以为你只会动手术,想不到你对我们内科方面的疾病也如此精通啊,呵呵,好,年轻人就应该有朝气,都坐吧,我先看下论文。” 老太太也不客气,拿过论文仔细翻阅起来,果然,开始还笑嘻嘻的表情马上就严肃起来了。 好半天后,张主任抬头,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陈棋同志,兰丽娟同志,你们确定胃黏膜标本里存着这些不明杆菌?而且这些杆菌是有害菌?” 陈棋不吭声,所有实验都女朋友做的,让他这只外科狗怎么回答? 兰丽娟也豁出去了,蹭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有点微红: “范厅长,张主任,这论文中的每一个数据,都是我亲自核实上的,上面总共1000例数据,每一个标本都是我亲自用显微镜和细菌培养观察到的,非常肯定,胃酸环境下是可以存在微生物的。” 范主任有点隔行了,张主任却是点点头。 “我听说过国外的确有人提出过这种观点,但一直没有正式的论文出炉,也没有权威的医学认定。我假如一下,假如胃黏膜的确存在这些不明杆菌,那你又如何能确定跟胃炎有直接发病因果?” 兰丽娟坐到了张主任旁边,反正两个女同志嘛,也没什么避讳。 “张主任你看,在论文这里我写了初步的研究,我观察到这些不明杆菌可以在胃粘膜局部分解尿素,产生氨,因为氨本身具有刺激性,同时ph值也发生了改变,对局部胃黏膜产生很大的伤害。” “氨?” “对,就是氨,我们都知道氨气是一种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气体,人体吸入氨气,可引起喉头水肿、肺水肿、肺出血,并且可以反射性地抑制呼吸,损伤心肌、肝、肾等多器官。 还有一种氨水,氨水具有很强的腐蚀性和刺激性,一旦氨水沾到皮肤,就会导致皮肤发红、肿胀和起泡。如果氨水滴入眼睛,会导致眼膜溃疡,严重时会导致眼球萎缩和失明。 我观察到这些不明杆菌能分解尿素产生氨后,专门去请教了化学老师,以上氨的危害都是老师告诉我的,也进一步证明了,这些杆菌对胃黏膜的损伤,最终引起胃炎、胃溃疡等等。 现在主流观点认为,胃炎胃溃疡等等胃的慢性炎症,最后可导致胃细胞萎缩甚至肠化,那么我们就有理由怀疑,胃癌的发生,跟这些不明杆菌是有着直接的密切的关系的。” 张主任拿着稿纸没了声响,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了。 正文 第255章 女朋友可能要飞 范厅长听了兰丽娟的相关解释,脑子也在用他的医学知识来辨别可能性和真实性。 只有兰丽娟有点心里没底,怎么她解释了半天,几位领导反而没了回应? 这是信,还是不信?于是迷茫地看向了男朋友。 陈棋心里也没底啊。 他提出的这些观点,都是后世证实了的,绝对没问题,但这个时代的领导有没有这种远见?有没有这种见识?这个是要打疑问的。 比如四院的内科主任于川东就是典型的有眼不识泰山。 悲哀的是,医学界所有的话语权都掌握在这些人手里,没有他们的认可,这论文发表不了,年轻人也出不了头,最终被澳州两名医生抢先完成论文发表。 到时陈棋和兰丽娟怎么办?估计领导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 年轻人的课题和前途,跟什么主任什么专家们的面子比起来,一文不值。 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忽然张主任长吐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兰丽娟同志,陈棋同志,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这篇论文如果成真,那么医学教科书都会改写了,这个不明杆菌的致病观点太过重要了。这样,你们这个实验可以重复吧?” 论文真不真实,可不可以复制实验是个很重要的衡量标准。 你提出一个观点,给出了全新的数据,声称你做了n多的实验,结果别人根据你论文的步骤去实验却完全不行,那不用怀疑,这论文就是有问题的。 陈棋和兰丽娟重重点头:“可以重复,随时可以实验。” 张主任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好,那我们现在就去人民医院,借用他们的实验室来证实一下你们论文的真实性,怎么样?” 范理宏也站了起来,赶紧问道:“嗳,张主任,这么急啊?明天也可以呀,人家都下班了。” “范厅长,这个论文太重要了,我得不及了,如果这个论文是真实有效的,这个不明杆菌被证实存在,并且对胃部有损害,那我们海东省卫生系统又要放一颗卫星了。” 范厅长一听,眼睛都亮了,你说别的他没兴趣,你说“放卫星”他就来劲了,这可都是成绩啊。 “好好,走,人民医院离得不远,我现在就让人去通知郭院长,咱们今天就完全按论文的步骤完全走一遍对吧?” “对!” “走!” 几个电话连续打出,人民医院的内科、检验科、院办、医务科、科教科等等工作人员又被从家里叫回了医院。 就连郭院长回了医院。 废话,厅长都亲自来了,谁敢不来? 人民医院,消化内科住院部。 这个科室里有太多因为胃部疾病住院的病人,很多都处于禁食状态,所以很容易就凑够了5个病人。 兰丽娟和张春意主任亲自上手,拿着胃镜开始采集胃黏膜标本。 张春意是个严谨的老太太,绝对不允许弄虚作假,本来她这样级别的专家是不可能再去拿着老旧的胃镜仪采标本的,但她实在不放心。 每一个环节,她决定都要亲自动手,绝对不让第三个人参与进去。 病房外面,范厅长,郭院长等一大群领导都围在门口,看着里面忙碌的两位女医生,各有心思。 郭院长现在还是满脑子问号,这么急急被从家里叫来,说要进行一个紧急实验,他完全不理解。 “范厅长,这是什么实验这么急呀?张主任可是大专家,怎么亲自做胃镜呀?这陈棋和兰丽娟两位同志又搞什么幺蛾子?” 陈棋远远站在外围,不服气地回了一句:“郭院长你冤枉人,我从来不搞幺蛾子。” “放屁,老子给你擦屁股的时候还少啊?从实习开始就不安定。” 陈棋撇撇嘴,不敢再顶嘴了。 范厅长可是千年的狐狸, 看到堂堂地区人民医院的院长跟一个卫生院的小医生如此熟络,哪里会不知道这是郭院长特意表现出来的亲热,其实也有告诉大家这小家伙闯祸,他背后也是有人的。 这是在变相挺陈棋呢。 于是范理宏微微一笑,将手里的论文稿子拿了出来: “郭院长,你这次可是冤枉陈棋同志了,闹,给你看看,这是陈棋同志和他对象兰丽娟同志自费研究的一个课题,你看一下这论文,绝对让你大开眼界。” 郭院长马上拿出老花镜,仔细看起来。 “这,这真是他们搞出来的?这也太,太……” 范厅长摇摇头: “先别说,这事咱们暂时保密,万一这个论据成立,那可是世界级别的发现,能为我国争光的,所以咱们不能被外国人给偷去了成果。” 陈棋再一次撇撇嘴,这鸟不拉屎的小城市,连个外国人都看不到,哪来那么多间谍? 郭院长轻点了下头,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陈棋,心中充满了欣慰,这个小家伙既会外科,又懂内科,简直就是个文武全才啊。 一个小时后,张主任和兰丽娟已经取好了5份标本,立即前往检验科进行细菌检测。 这个过程张主任又是亲自做的,兰丽娟只是在旁边提醒实验步骤,并不参与。 检验科所在的办公区域已经被封锁了,大晚上,检验科的灯光一直亮着。 张主任做好染色后,在电子显微镜下,果然观察到了一种带着鞭毛,身体呈螺旋样的细菌,那顿时眼睛一亮。 “小兰,小陈,快过来,你们瞧瞧,这个是不是你们所说的不明致病杆菌?” 陈棋和兰丽娟各自观察后,马上翻开了笔记本,指着上面画着的一种细菌说道: “张主任你瞧,现在你观察到的不明细菌就是这种,因为幽门处胃黏膜上多见,所以我们暂时称之为幽门螺旋菌。” 张主任拿过笔记本,又照着显微镜反复对比,然后才是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旁边等待的范理宏。 “范厅长,看来这两位小同志的论文还真有戏,不是瞎编的。” 范厅长和郭院长前后接过显微镜观察起来,然后对照着笔记本上的画着的细菌,都是连连点头。 “小陈,小兰,按你们论文的思路,接下来怎么证实这些不明杆菌会分解尿素产生氨?” “这个我们先要从胃上皮细胞这里开始观察……” 要观察幽门螺旋杆菌如何产生尿素,从来形成氨,这就需要一个几天的过程,不是今晚就能解决的。 张春意已经有了决断,于是看向了兰丽娟: “丽娟同志,因为我后面的时间比较紧张,所以我想邀请你去我工作的医院,噢,就是海东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去做几天实验,怎么样?” 陈棋一听,眉毛一挑,心中有了一丝担忧。 心里突然有点担心了,这老太太的模样,只要论文证实是真实有效的,大有一种把兰丽娟招到附属一院去的架势。 做为一名医生,谁能拒绝得了这种去省城顶级医院工作的诱惑,尤其是一个中专生,这种机会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第二次。 到时他自己在越中最偏僻的乡镇卫生院,女朋友在省城最大的医院工作,那这可是标准的异地恋了,平时几乎都碰不到了。 陈棋见识过前世太多的感情纠纷,他大学的同学中,异地恋能最终走到一起的,一对都没有。 现在自己女朋友也可能被挖墙角,他有些慌了。 兰丽娟显然没想太多,只是有些担心地说到:“张主任,可是我单位这边……” 张春意主任笑了:“我发出的邀请,你们越中四院敢不放人?再说了,请假还有咱们范厅长在呢,他可是你领导的领导,谁敢不听领导的话?” 呵呵呵,办公室里几人都笑了起来,陈棋笑得有点勉强。 范厅长也笑道: “张主任可是第一次邀请基层医院的医生前往附属一院做实验呢,你去吧,请假这事明天自有人会跟你们医院打招呼。你可要把握机会噢,张主人喜欢人才,你可能就一步登天了。” 郭院长听了,瞥了几眼笑容僵硬的陈棋,突然心里一阵爽快。 心想让你这小子得瑟,写了篇论文居然不走单位组织程序,胆大包天递到卫生厅厅长手上去了,这下女朋友要飞了吧?看你怎么办。 兰丽娟听到几位领导都这么说了,心里也没想什么,眼睛看向了男朋友。 陈棋微微点头。 于是兰丽娟便回过头笑道:“张主任,我愿意,感谢你给我这次证实论文的机会。” 如果能抱上附属一院的大腿,那么论文的发表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且有范厅长做见证,也不怕附属一院将这个课题给“抢走了”。 从论文角度来讲,这是最好的结果,但陈棋的笑容有点苦涩。 正文 第257章 我要开始折腾了 不说卫生院的其他职工们懵了,就连陈棋自己也有点懵, 看着手上的红头文件,上面写着滋任命陈棋同志为黄坛区卫生院院长,惊大于喜。 不能不让他不惊,一个是他顶的是严院长的职,万一老头有什么想法岂不是糟糕了? 另一个就是他的小心思,都让他当院长了,那岂不是不让他调出黄坛了? 他虽然有心将黄坛医院建成全地区,全省最好的卫生院,但他没想在黄坛待一辈子呀,难道真让女朋友调到黄坛来团聚? 他可不想天天做阑尾割痔疮,这绝对有违他的初衷,他是要当吴勐超教授这样的医学权威,而不是一个卫生院院长。 看陈棋脸上的表情没有惊喜,反而是忧愁慢慢浮上了心头,严院长,噢不,现在的严书纪心里亮堂着呢。 “小陈,别有压力,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年轻人还是应该把该担负的责任给担负起来,我老了,给你打打下手,看个家是可以,真让我往前冲肯定吃不消。 而且人活一世,不就是想做出点成绩嘛,我知道你是个不安份的主儿,现在你就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改造咱们卫生院,等你从黄坛调出,将会成为伴随你一生的成绩,也算你不白来一趟黄坛。” 陈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身子靠近了一点,轻声问道: “不对呀,听说每个单位,一把手跟二把手不都是斗得死去活来的?严院长,你不限制我?不跟我明争暗斗?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严泉信没好气地瞪了陈棋一眼: “放你的大狗屁,滚一边去,谁跟你明争暗斗,这么小的卫生院你斗什么?有本事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走,我还落得清闲呢,工资又不少拿,哼。” 陈棋这下开心了:“好,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要开始折腾啦?” 严泉信被说得心里没底了,弱弱问道:“你准备怎么折腾?别吓我?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要死了你得赔。” “我要干嘛?哼哼,你不是说咱们卫生院太小了嘛,那好办,我要扩大规模,不但要大力发展外科,我还要发展内科妇产科儿科;我不但要改造门诊,还要新建住院部。 我就要接县级医院的标准来打造咱们黄坛卫生院,人不够咱就去招人,钱不够我死皮赖脸去讨钱,谁叫咱黄坛是先进呢,先进当然要吃到第一口大肥肉。” 严泉信一听,整个人都激动了。 他一辈子都在黄坛卫生院工作,对待卫生院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现在要大力发展这个新儿子,要按县级医院规模扩大,他能不赞同吗?能不兴奋吗? “好小子,这可是你说的,为了你说的目标,老子豁出去这条老命也会帮你完成,但你要是完不成这个目标,你这辈子别想调出黄坛去!” 黄坛卫生院的占地面积很大,从镇中心唯一的马路,一直到双江溪边,占地面积足足有30多亩。 现在卫生院就前面一排门诊平房,以及后院陈棋临时改建的几间外科用房,利用率不到三分之一。 陈棋从刚开始来黄坛工作的时候就看中了这块空地,反正这年头也没有什么规划局、国土局、建设局、招投标中心等等的限制。 你卫生局看中哪块地了,随便你造几层是几层,只要你有钱。 陈棋结合后世医院的规划,准备来个提前设计,要让黄坛卫生院在未来至少20年内不会落后。 至于20年后,那都是21世纪了,估计那时候的院长已经开始有“想法”了,你就算房子造得再好,人家照样会把你拆了重建。 当然这就是不是陈棋应该关心的事情了,他要管好眼前。 现在黄坛卫生院的空地就像一张白纸,可以随陈棋画画,像前世打电脑游戏一样,有一种自己建城的美妙感觉。 严泉信看着陈棋手上的初步建设图纸,有点想不明白。 “小陈,你为什么要在这里规划这么大一块空地?咋不造房子呢?” “院长,噢不,是书纪,这呀,我现在规划的是蓝球场,以后给职工们锻炼身体用的,至于以后,这里就可以改建成停车场,到时给汽车停,停大马路上交警要贴罚单的。” 严泉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小陈,你说建个蓝球场我听得懂,你说要建停车场我咋不明白呢?就咱这山里,赶着牛车马车来的病人又有几个?还要这么大一个停车场?” 陈棋心想,我说的是汽车,你说的是牛车,咱们不是一个概念。 但他也不说破,如果他说以后来看病都是汽车来回,停车是个老大难问题,需要提前规划,严泉信肯定当他是有病。 因为整个黄坛区10个公社,一共也就两辆汽车,水电站有一辆大卡车,区公所有一辆吉普车。 你跟这时候的人说,到时停车场不够用,汽车一直要停到大马路上去? 陈棋规划的是整个医院所有建设用房呈一个“口”字型,结合医院实际,以平房为主。 南边是现有的门诊用房,辅助检查的科室也放在这里 东边是外科手术室兼外科病区,在现有的基础上改建,也是为了节约成本; 西边是内科妇产科儿科的住院病区,这个要新建,医院光发展外科肯定是畸形的,要全面发展才行。 北边准备起个二层楼,一楼做为预防保健科用房,以及备用病房,而二楼是行政办公室。 “口”子型的中间规划的是一个小花园,有钱了就弄个假山凉亭,没钱的话就去山里迁几颗树过来,不花钱。 医院一定要有个美丽的环境,这样不但病人来看病时心情好点,医务人员也能舒服一些。 严泉信和陈棋两人拿着笔记本,按照规划在空地上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讨论。 严泉信已经完全能想像得出来,如果这个规划图纸能落地,那黄坛卫生院将有一次改天换地的大变化,说是浴火重生都不为过。 于是老头的兴致就特别高,两人大手一挥,好像已经把新房子建好了一般。 兴奋过后,严泉信有点发愁,点上一根烟,默默看着那块空地。 “小陈,你这规划不错,但是你要建这么多房子,还准备引起一些检查设备,我有点发愁,一个是经费问题怎么解决?这一套工程下来没有几十万是搞不定的。 还有就算是房子造起来了,你所说的什么b超x光机都引进了,可是靠我们卫生院这20个职工,先不说水平如何吧,单这人数就调转不过来,人才远远不够呀。” 陈棋却非常乐观: “严书纪,你知道咱们黄坛卫生院现在是受到大领导批示过的,是全国黄坛经验的示范点,所以咱们提点小小的要求,上级肯定会答应的,这可是关系到我们海东省,越中地区的名誉。 至于人才不够,那更简单了,咱们分两部分,一部分咱们从全县卫生系统抽人,咱们现在的收入是其他医院的2倍以上,总有人见钱眼开,愿意一头扎进咱们黄坛这深山里。 另外,咱们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双向转诊”试点了嘛,到时可以让二院、四院的医生定期来咱们卫生院坐门诊,咱给劳务费,保证让这些专家主任心服口服,乖乖听话。 还有一个,我准备趁现在马上就要到毕业分配的时候了,亲自去跟领导提要求,要求今年卫校的毕业生多分配给咱们黄坛几个,然后我亲自手把手教导他们做手术,尽快将人才培养出来。” 是的,陈棋准狮子大开口了。 趁着全国推广“黄坛经验”的风口,他准备好好敲一番上级的竹杠,这可是上级领导都关注的医院,我要点钱把医院扩建一下怎么了? 就问你怎么了? 你不支持?哟哟哟,你这是对上级不满?你是对黄坛经验推广的阳奉阳为? 黄坛卫生院破破烂烂,人家全国各地的兄弟单位来参观,你这是不顾海东省,或者越中地区的脸面?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去,管你是哪领导,谁吃得消? 再说了,还是那句话,一个小小的卫生院改建工程花不了多少钱,房子又不需要太好,就设备是贵了点,那也是几十万的小项目。 严院长听到陈棋准备“敲诈”上级,心中有说不出的惊讶,随之就是一股豪情之情喷发而出。 小年轻都豁出去了,他一个老头那么爱惜羽毛干嘛? “好,说得好,要钱咱俩一起去要,事不宜迟,打铁也要趁热,咱们马上就开始去跑项目,一级级跑过去,怎么样?” “行,有书纪带头,那我就更有信心了。” 哈哈哈~~~~ 一老一少笑得很开心,一星期后,严泉信和陈棋带着计划书,登上了前往城区的班车,开始了“跑部钱进”。 正文 第256章 升任卫生院院长 从人民医院出来已经是半夜了。 陈棋推着自行车,跟兰丽娟两人一起走向鲁迅路的家里。 没有出现电视剧里,两人手牵手相依相偎的场景,也没有出现两人半路钻进公园的小树林里。 陈棋可知道,今年千万不要撞枪口上,男女公然在大街上牵手是有可能被判流氓罪的,到时说不定会直接上平水刑场。 兰丽娟背着手走在路上,瞧了眼男朋友,有点疑惑: “陈棋,我怎么觉得你有些闷闷不乐的?是这个课题有什么问题吧?” 陈棋嘿嘿笑了一下:“没啥,论文能有啥问题?你是真正的研究员应该最清楚呀,不怕张主任反复检测论证。” 兰丽娟倒着走,看着陈棋的脸问道: “不,你没说实话,你这左脸写了一个不字,右脸写了一个爽字,有什么担忧的事情?难道连我都不能说吗?” 两人从确定关系的时候就约好,彼此一定要坦诚。 陈棋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主任邀请你去省城的附属一院做实验,这个邀请不简单,她这是提前在拉拢你,只要咱们的论文证实是真实的,那从学术上讲是具有颠覆性的,也会青史留名。 你看今天张主任这么激动,连夜取胃黏膜标本就要证实,说明她心动了,她对这论文感兴趣,很感兴趣。接下来她肯定会想要参与咱们这个课题,只要她参与,论文就有她的署名权。 你想,人家一个省城来的大主任,我们两个小医生,第一作者肯定会写她的。而她为了拉拢你,肯定会给你好处,比如让你留在省附属一院工作,这对多少基层医生来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啊。” 兰丽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噢~~~原来有人吃醋了?你放心,这论文是咱俩的,真要把我调走,你肯定也有份的,到时咱们还是在一起呀。” 陈棋目前看着远处,深深叹了一口气: “按我现在的名气和能力,如果我要从黄坛那穷山村调出来,那是分分钟的事情,二院的盖院长就亲自对我发出过邀请。或者如你所说,跟你一起调去省城也有可能。 但是丽娟,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做事都需要有始有终,如果黄坛卫生院没有我,那么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镜中月水中花,他们一夜之间又会被打回原形。 二院也好,省城大医院也好,并不缺少我这么一个小医生。说实话,就我们这样的中专生,哪怕调到大医院里也是边缘人物,省城医院,本科生多如牛毛,硕士博士遍地走。 但对黄坛老百姓来说,我是惟一的外科医生,也是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怎么能轻易离开呢。所以哪怕我要走,我也希望能培养好接班人,让黄坛卫生院的外科能传承下去。 这不仅仅是替卫生院创造财富,更重要的是,黄坛几万老百姓共同的期望。所以我想做到有始有终,让我能安心离开,而不是为了个人享受不顾卫生院和老百姓们的感受。” 陈棋没有看旁边的女朋友,他怕看到女朋友的表情是不屑,或者失望。 他只是又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有机会去省附属一院工作,对你来说是一步登天的事情,那里的舞台更大,可以实现你更多的抱负,所以我不会拖你的后腿,我会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这话说完,陈棋低下了头,心中有说不出的难受,感觉跟失恋似的。 突然,他的屁股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一个趔趄,把自行车都摔了。 “王八蛋,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爱慕虚荣,为了攀高枝就可以抛夫弃子的形象?陈棋,咱们从卫校开始认识,到今年已经5年了,你就这样看我?” 兰丽娟咬着牙齿,越说越气,又一脚踢了过去。 “你说了那么多,自我感动了?你以为你成全了我?然后你继续扎根在基层为人民服务?怎么,你的人格高尚,我的人格就是那么势利?那么见异思迁?” 陈棋被踢了第二脚,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哎哟喂~~~” 兰丽娟是农村出来的,干农活是一把好手,一百多斤的担子挑了就走,脚上有得是力气。 因为动了真怒,所以刚刚踢向陈棋的两脚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毫不留情。 “陈棋,你个王八蛋,我最后一次告诉你,这辈子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哪也不去,更不会做出朝三暮四的事情。你听好了,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你如果还不放心,明天我就申请调到黄坛卫生院去,我不去省城,我也不要这论文,你为了你高尚的理想可以牺牲个人幸福,难道我不会?比高尚,我兰丽娟并不比你少!” 陈棋坐在地上,不顾屁股和大腿上的疼痛,突然眼泪就唰一下流了下来。 然后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女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多想了,我是王八蛋,我是王八蛋!” 兰丽娟意难平,虽然没有推开男朋友,但还是狠狠在他脚上踩了一脚: “我警告你陈棋,下次你再说这种话我就真生气了,永远都不会理你了,我既然选择跟你在一起,答应跟你结婚,我这辈子都不会反悔,而且……” 兰丽娟分开男朋友,两人眼睛对眼睛互相看着: “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你想要办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办到,咱们今年才21岁,哪怕你按原计划在王坛待两年,到明年后年也才22、岁,我们都还年轻,时间在我们这边。 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也不会离开你,你是我选择的男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请你也不要再怀疑我的决心,好吗?” “好,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 说完,陈棋又用力抱着兰丽娟,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哎,你们两个干什么?大街上娄娄抱抱?给我站住!” “啊!快跑,居委会的人来了,被抓到就惨啦~~~” 大街上,陈棋和兰丽娟推着自行车,没命地往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兰丽娟最终跟着张主任去省城了,不过走之前明确表示只是去做几个实验检证一下,实验结束会马上回来的,不会留在附属一院工作。 陈棋也返回了黄坛继续工作,而“黄坛经验”的推广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了。 反正领导说过的每一句话,写下的第一个字,那都是要高度重视、仔细研究、认真贯彻,这可是大事。 最后才是论功行赏的时间。 汪局长升为县里主管科教文卫的副县长,邱副局长转正成了局长。 至于黄坛最大的两位功臣,严院长级别明确为副科级,继续兼任黄坛卫生院书纪。 而陈棋,在21岁的时候,刚当上副院长半年,就正式转正,成为黄坛卫生院院长,级别:正股级。 这里要说明一下,陈棋升职之所以这么快,是有几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他是“黄坛经验”的创造者,也是主要执行者,是最大的功臣之一,排排坐分果果。 第二个,八十年代人才有点断档,老干部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从事一线工作,所以这时候提出了“干部年轻化”。 大量有文凭、有能力的年轻职工,就在这一时期被重点培养和突击提拔,可以说是建国以后唯一一次,之前没有,之后也没有。 (注意是建国以后,建国前还是有的。比如谭哥22岁任21军军长,再比如彪哥,岁任4军军长,25岁成为军团团长。) 陈棋是正规中专毕业,又有功劳在手,所以借到了这股东风,成了风口上起飞的猪。 第三个,无论是上级领导,还是黄坛卫生院,其实都不会允许陈棋现在就调出黄坛,调到上级医院去。 陈棋现在可是宣传黄坛经验的“吉祥物”,可以想像马上就有大批的参观团、访问团、调研团纷至沓来。 结果人家一到黄坛,却发现提出黄坛经验的陈棋同志不在黄坛工作了,那就好玩了,黄坛经验怎么推广得下去? 所以陈棋必须要留在黄坛卫生院,至少在这个“经验”在全国落地之前,他走不了。 既然走不了,那升官是必须的,难道就发个200块奖金,再给个劳模给打发了? 想在黄坛升官,唯一的办法就是副院长转正,反正八十年代是d委负责制,书纪是排在院长前头的,这时候严泉信还是一把手嘛。 另外还有第四个原因,那就是新局长邱明才暗中得到了朱火炎的请托,在陈棋升院长这事上可没少费心思,这叫朝中有人好办事。 最后还有一个不能言说的原因,实在是一个小小的卫生院院长,级别太低了,太没份量了,蛋糕太小,小到上级领导无人在意,也没有竞争对手。 不说别的官,就算是给陈棋当个卫生局局长试试,那绝对是腥风血雨,谁也不服。 所以说陈棋升官是天时地利人和,哗拉一阵雷响,陈院长诞生了。 正文 第258章 再回卫校去招工 不出陈棋所料,钱的问题好解决,省、地区、县三级财政一共给了30万元。 这笔钱足够陈棋折腾建房子购设备,将黄坛卫生院接半个县级医院的标准来设计建造。 解决了钱的问题,还有一个就是人的问题。 严泉信已经返回黄坛,开始了基建工作的前期准备,而陈棋则留在了城区,开始了人材引进计划。 地区卫生局长孙奋勇,县卫生局局长邱明才坐在吉普车后座,两位大局长的亲自陪着陈棋前往越中卫校招人。 邱局长是县里的,在卫校没有多少话语权,毕竟是平级单位,他这次跟着去,纯粹是给陈棋撑腰的。 现在卫生系统谁不知道,这位红得发紫的小医生,当年就是被卫校校长给整到黄坛去的,并不是如报告会上所说的那样,是他陈棋主动申请去最艰苦的乡镇工作。 虽说最后阴差阳错,反而成全了他的一番事业,但不可否认的是,蒋校长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很不地道。 从陈棋当上卫生院院长起,蒋校长注定成为了卫生系统的一个笑柄。 这事也给蒋光头在上级领导那里留下了一个恶劣的印象,这年头不少老干部还是比较有正义感的,最看不惯某些人把单位当作了自己的地盘,家天下作风。 不出意外,蒋光头这个校长也当到头了。 说实话,陈棋并不想返回自己的母校,他连毕业典礼都不参加,可见对母校已经失望透顶。 但现实比较无奈,越中地区培养医学人才的学校只有“越中卫校”一家,连备选方案都没有。 在前往卫校的路上,孙局长还挺奇怪: “陈棋同志,你要卫校毕业的中专说,跟我们局里说一下就行了嘛,要几个我就给你分配几个,何必要亲自去跑一趟卫校呢?” 陈棋坐在吉普车前排,笑着说道: “孙局长,没办法呀,黄坛太远太偏僻了,就算你给你强制安排几个毕业生过来,如果他们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估计也用不了多久都会申请调走,到时我们就欲哭无泪了。” 将心比心,当初陈棋刚到黄坛时,也是一心一意想往外调,就不要说别人的小心思了。 深山里的黄坛镇,完全是跟外面的世界是脱节的,收音机的信号只能接收两个电台,电视机更是一台没有,就连报纸也要比城区晚2天才会送达。 说好听点叫保持原生态,说难听点就是贫穷落后。 无聊枯燥的日子,没有一个年轻人忍受得了这个寂寞,陈棋必须保证去黄坛卫生院的卫校毕业生,一定要是本身优秀,又甘愿为老区奉献的学生。 陈棋这么一回答,孙局长就懂了,仔细想想也真是那么回事情。 邱局长笑呵呵地说道: “相比较卫校的年轻毕业生,我们县里选调医务工作者去黄坛工作的计划实行得很顺利,收入可以提高一倍,不少双职工家族纷纷申请夫妻一同去黄坛。 而且这个陈棋同志呀还挺聪明,盯上了刚退休的那些老专家,邀请他们去黄坛那水清水秀的地方养老,顺便当一下卫生院的顾问,这可是又吸引走了很大一批老职工前往黄坛。” 孙局长一听就乐了: “行啊陈棋,年轻人脑袋瓜子就是灵,这些有经验的老专家,老职工们一到黄坛,黄坛卫生院的医疗水平就会整体快速提高,绝对是一个立杆见影的好方法,你算是捡漏了。” 呵呵呵,车上几人都笑了起来,吉普车一个拐弯就开进了卫校的大门。 “王大爷~~你好啊~~~” 陈棋一下车就给门卫王大爷撒烟,他们可是老朋友了。 “噢,原来是陈棋同学呀,怎么有空来母校看看呀,好好好,现在工作还顺利吗?我听说你被分配去了黄坛?辛苦了!” 司机下车打趣道:“陈棋同志可不辛苦,现在已经是黄坛卫生院的院长了,牛着呢。” 王大爷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不是吧,陈棋不是刚毕业1年嘛,这就当院长了?现在院长这么不值钱了?” 陈棋不服气了:“值钱,怎么不值钱,整个会嵇县也才10个区卫生院院长,工资比你这个老革命还高来。” 19八3年调了一次工资,再加上陈棋职务变动,现在一个月基本工资是61元,再加上他一个月额外有300元的手术补贴,这一个月收入一共就是361元。 这收入水平,别说是卫校享受离休干部待遇的王大爷了,就是会嵇县县长都比不上他。 几人还在闲扯,得到消息的卫校校长蒋光远、副校长刘莹、教务科科长、政教科长等大大小小的学校领导都迎了出来。 “孙局长,欢迎欢迎,噢,邱局长也在呀,欢迎两位大领导,呵呵。” 蒋光头校长在学生面前永远是威武的,板着个脸生人勿近的样子,但面对上级领导这笑容有多灿烂就有多灿烂。 结果等他看到正在跟门卫王大爷聊天的陈棋时,一下子面上就写面了尴尬:“陈棋同学也来了呀,呵呵。” 陈棋没有上前跟母校校长握手,更没有鞠躬,反而是当作空气没看到他,越过蒋光头,跟刘莹副校长打起了招呼。 “刘校长,我可是好一阵没见您了。” 刘莹跟陈棋的私人关系一直不错,陈书和陈画在城区借读就是刘副校长帮忙搞定的。 刘副校长看到陈棋也打趣道: “我现在是应该叫你陈棋同学,还是陈院长呀?乖乖,去年这个时候你还是个学生,结果不到一年,你就已经是院长了,是正股级吧?就比我低了一级,我这前浪快要被你们这些年轻人拍死在沙滩上了。” 呵呵呵~~~ 周围又是一阵轻笑。 蒋光头看到陈棋没理他,只有跟着一起尬笑,在场的人谁都看得出来,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陈棋已经把刘副校长当正校长来看待了: “刘校长,我这次是来卫校招人的,我们黄坛卫生院马上要大发展了,想召几个师弟师妹前往王坛工作。” “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喽!” 傍晚,卫校大礼堂里。 已经在医院实习的应届毕业生全部都被叫了回来,坐在台下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你们看,坐在主席台上的,是不是上届医士班的班长陈棋?” “对,就是他,不过气质大不一样了,你瞧他穿着中山装的样子,跟个大领导似的。” “你不会没听说过吧?陈棋同学现在可不得了,已经是黄坛区卫生院的院长了。” “真的假的?毕业不到一年就是院长了?哪有这种好事?我怎么听说他去黄坛是得罪了校长被发配过去的?” 陈棋坐在主席台上,静静看着台下的学弟学妹们,那一张张年轻的、充满了阳光和激情的脸庞,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他想到了一年前,自己以及那些农村来的小伙伴们,以为凭自己优异的成绩满心希望可以分配在地区几家大医院里。 结果残酷的一棍棒给他们上了进入社会后的第一课。 今天校长还是这个校长,教务主任那是那个主任,而学生却轮到了新一届,陈棋有理由怀疑,去年的悲剧又会出现在今年。 就在陈棋胡思乱想的时候,旁边的刘副校长轻咳了一声:“陈棋,人都到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噢噢,谢谢校长。” “同学们,大家静一静,这次临时把大家召回学校里,因为学校请到了你们的师兄,去年才毕业的陈棋同志回到母校来给大家做报告。 陈棋同志在毕业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带领了会嵇县黄坛卫生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不但建成了越中南部地区的外科中心,同时也总结出了一套黄坛经验,受到了上级领导的大力表扬。 同时,陈棋同志也从去年的一位普通卫校毕业生,成长了黄坛区卫生院的院长,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成绩,是我们全体卫校学生的榜样,也是我们越中卫校的光荣,大家欢迎陈棋同志讲话。” 啪啪啪~~~~ 热烈的掌声响起! 不少曾经就认识陈棋的,或者听说过陈棋大名的学生们全都激动地鼓起掌来,想听听这位师兄有什么宝贵的经验传授给大家。 学校老师们也觉得陈棋应该会说一些鼓励的话,类似于后世的心灵鸡汤。 陈棋会吗? 他当然不会了。 他是来招工的,是要招学生去最艰苦的山区工作的,这要是给大家太大的希望,人人都想去人民医院或二院,哪还怎么忽悠人去黄坛? “咳咳,感谢刘校长把我夸成了一朵花,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呵呵呵~~~~ “同学们大家好,我想我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做为7八届的名人,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不说今天我取得的成绩,想想去年毕业分配时,我想我应该是咱们卫校的一个大笑话吧? 是呀,去年毕业我被分配去了黄坛卫生院,是我们那一届医士班唯一一个分配去卫生院的学生,当然不是我成绩差,或者实习不合格,是因为我帮着同学卖了几个李子。 对,就是卖了几个李子,在这个事情之前,我跟在坐的第一位同学一样,都做着毕业后留在城区大医院,然后成为一代名医,加薪升职娶龚雪,走上人生巅峰的美梦。” 呵呵呵~~~ 学生们又狂笑起来。 正文 第259章 中专文凭的劣势 听到陈棋开始含沙射影,指桑骂槐了,蒋校长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 “胡闹,跟学生讲这些有的没的,一点不稳重。” 孙局长反而随意地挥挥手:“都是年轻人,咱们关上门来开开玩笑,无伤大雅嘛。” 陈棋等台下的学生们笑完后,继续乐和和地说道: “人生呐,总是会跟我们开各种各样的玩笑,我以为我毕业会去人民医院,得,偏偏让我去了基层卫生院;我以为去了卫生院我的人生就完蛋了,当,偏偏让我干出了一番事业。 我刚到黄坛报到,从汽车站坐长途车,坐了整整4小时才到,一路都是盘山公路,汽车越开越荒芜,我的内心更是哇凉哇凉的,那真是一曲阳关,断肠声尽啊。 到了黄坛卫生院,才知道这是一个连工资都只发一半的穷单位,我一个月只能拿20元,大医院的各种补贴福利更是想也不要想,而且还有个别同事的排挤,人生简直是一片黑暗。 最重要的是,我在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外科,一心想当外科医生,但黄坛卫生院没有外科,换了你们会怎么办?是不是彻底绝望了?然后摆烂躺平?不,我却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大家想,黄坛区一共有6万多人民群众,这6万多群众不说平时的跌打损伤、清创缝合,就是普通的阑尾炎、胆囊炎、盲肠炎等等,那都急需外科手术,而我却可以成为唯一的外科医生。 于是我和我的同事,在咱们两级卫生局的全力支持下,咱们亲自动手建立了一个手术室,在为老百姓服务,解除老百姓病痛的同时,也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 所以同学们,尤其是农村来的同学们,你们不要对自己的毕业分配抱有太大的希望,虽然说条条大道通罗马,但有些人一生下来就在罗马,起点不一样,没什么好抱怨的。 起点不同,人家可能比我们农村学生快跑了100米,但这点领先跟我们漫长的人生比起来,真的不值一提。只要我们自己努力拼搏、不放弃不抛弃,我们完全可能弯道超车,超过那些罗马生。” 哗啦啦~~~ 台下的学生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鼓掌的学生当中,来自黄坛区止步坑公社的金涛同学的掌声尤其热烈。 他来自山村,当年以黄坛区第一名考入卫校,跟曾经的陈棋一模一样。 但因为自己来自农村,连实习都被安排到了二院,没去成最顶级的人民医院,今天的陈棋的话给了他一个提醒,也是一个新的思路。 台下的蒋校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算是啪啪打脸了? 其实陈棋今天这话已经算是留了口德了,毕竟是做院长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快意书恩仇。 当领导的人都是老阴逼,讲话要委婉,要转圈,要让你们回去仔细琢磨慢慢体会。 陈棋讲完了自己过去一年的心路里程,又讲了黄坛卫生院现在取得的成绩,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 年轻人没有社会经验,相对好忽悠很多,做事就是一腔热情。 讲了半天,陈棋又从旁边拿出一幅巨大的卫生院效果图出来,这是他拜托黄坛中学的美术老师画的。 之前为了要经费去给领导看过,这回拿到卫校来给这些学弟学妹们看看。 当领导一定要会画大饼,一定要给下属们描绘美好的未来,让他们头脑一热,到时合同一签,档案一走,你后悔都没用。 “同学们,大家看这张图,是的,你们没有看错,这不是什么大医院的规划图,而是黄坛卫生院将要新建的医院效果图,我可不吹牛,今天地区和县里的两位局长都在,工程款都到位了。 等我们的新卫生院建好,将拥有三个手术室,同时开放内外妇儿一共100张床位,基本达到了县级医院的水平,现在我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就是缺少高素质的医学人才。 所以今天我来卫校,是带着一个目的来的,我衷心希望我的学弟学妹们,能够在毕业的时候选择我们黄坛卫生院,让我们共同为山区人民作出我们医学生的贡献。 现在黄坛卫生院已经成为了全国试点,要钱有钱,要政策有政策,还有像我这个师兄当院长罩着你们,除了地理位置显得偏僻外,待遇绝对是整个越中地区首屈一指的。” 陈棋这话一出,台下又轰一下议论开了。 这年头的学校是包分配的,但这个分配带着浓重的计划经济痕迹。 比如各家医院先上报地区卫生局,今年需要招工几个中专生,卫生局再统一将名额交给卫校,让卫校自行分配。 也就是说,人才和用工单位之间,不像后世有面对面招聘,全凭国家安排。 就跟古代新郎新娘结婚前从来没见过面一样,要等洞房花烛夜才见第一次面,往往这个时候生米就煮成熟饭,无从更改了。 陈棋是第一个到学校来招工的院称,这让很多学生都感到惊奇和好奇。 但问题就出在陈棋只是一家卫生院的院长,他邀请毕业生去黄坛工作,让所有的学生都犹豫了。 你说得再美,也改变不了你是卫生院的现状。 卫生院是啥?那就是赤脚医生的代名词,给人一种没出息,被发配的恶劣印象。 年轻人嘛,总是眼高手低,心气傲娇,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子,都可以留在城区大医院工作。 这跟后世的大学毕业生一样,刚出校园说,叫嚣说月薪低于一万的绝不考虑,结果最后月薪两千还有一大堆人抢着干。 陈棋一听自己说要招工,本来热烈的气氛马上就冷了下来,心里就有点着急。 于是又想了一个办法,笑呵呵说道:“下面有没有同学想对我提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果然,一听可以自由提问,同学们的兴趣就来了,一时间好多人举起了手,大家都想通过陈棋的个人经历,试探一下工作和学校的不同。 有一个男生站了起来,第一个问道: “陈师兄,我打个比方,如果我们当中也有人被分配去了卫生院,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样才能达到你的高度,在一年内成为院长?你认为去大医院和卫生院工作哪个上升机会更大?” 呵呵呵~~~ 不少同学都尴尬地笑了,在这个时代看来,这个问题太功利,一点都没有为人民服务的觉悟。 “去哪里工作,其实要区分情况的,比如说去人民医院,人家很多本科生,大专生,这些大学生有文凭上的优势,学识上也相对比我们扎实,这时候我们中专生跟大学生竞争,就吃亏了。 比如有一个科主任位置空出来了,你一个中专生和一个大学生竞争,如果你是领导,你会选谁?所以在大型医院里,中专生就会越来越吃亏,我们的文凭天然有劣势。 而且随着社会不断进步,有更多人能走进大学,到时大学生越来越多,中专生的就业未来肯定会慢慢往下调,最终能安排去县医院就算不错了,大多数都会下基层卫生院,这是大势所趋。 我们国家有句老话,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所以去卫生院没有什么不好,尤其现在去卫生院,你可能就是全院唯一几个中专生,天然的后备干部,医院有什么评优评先肯定都是你的。 像我,我为什么一年内就能当上院长?就因为我是中专生,我有乡镇医生们没有的技术和能力,所以我能脱颖而出,我表现得很优秀,领导才会看得上我,给我加担子。 你们瞧,两位局长可都在旁边坐着,他们可以替我作证,这不是我在自吹自擂。如果我当初毕业分配去了大医院,我可能就是个普通医生,但我去了卫生院,一下子就变成了小太阳,特别突出。” 孙局长和邱局长都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个说法挺有意思。 中专生下基层,这其实是国家的一个最新政策, 比如大型医院就那么几家,如果人人都往大医院跑,大医院人才过剩,那么每年放出来的招工名额越来越少。 可各地医学类院校的大中专生还在不断毕业,这批人工作是包分配的,是一定要安排工作的,就业压力巨大,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大学生去大医院,中专生去基层县乡医院。 当然再过10年,连县乡医院都安排不了了,索性就一刀切,不包分配了,自主择业就这时候开始。 别人不了解情况,孙局长和邱局长做为部门主管是深刻了解的,所以心中对陈棋的格局和远见更是欣赏了。 这时候又有个同学站了起来: “可是陈师兄,我听说大医院和乡镇医院的收入差距很大,你刚刚不是说了,你刚去黄坛卫生院,那边连工资都发不出来,那我们去了卫生院不是要受穷吃苦了吗?” 这个问题可谓是一针见血。 待遇,是最让人关注的问题,谁上班不是为了钱?难道是为了爱呀? 正文 第260章 针锋相对蒋光头 第一个问题问的是个人前途,以及职业远景的问题,这个对学生来说有点遥远。 那么第二个问题,待遇和钱则是非常现实的,也是最让人关心的问题。 果然,会场中就爆发出一阵阵轻笑,不少人都竖起了耳朵,人人都关心自己手里能拿到多少钱。 不要怀疑,现在已经是19八3年了,改革开放的第5个年头,那个保守的时代,早在7年前就落幕了。 宝安可不叫宝安,叫深圳了。 海东省同样是东部沿海省份,越中更是沿海城市,市场经济已经偷偷开始了,民众思想非常开放。 n多乡镇企业早就如雨后春笋在悄悄发展,只等政策完全落地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生产。 所以海东省的人对于金钱有着天然的敏感,并不觉得讲钱有什么耻辱的。 当然不是全部人都这样,也有知识分子看不惯张口闭口谈钱的,比如蒋校长听到这个问题就彻底忍不住了。 唰一下站起来,铁青着脸,手指点着那个学生: “什么待遇不待遇,你们是d和人民培养的学生,当然一切都要听组织的,组织让你们去哪个单位就去哪个单位,组织的命令就要不折不扣执行,哪里允许你们挑挑捡捡? 还有一个,我们再三教育你们,做为一名未来的医务工作者,一定要把为人民服务摆在第一位,而不是斤斤计较自己的前途,什么钱不钱的,没有钱你就不为人民服务了?就可以不服从分配了? 还有,我告诉你们,我国现有的医疗体制,是全世界最先进、最优秀的体制,解决了十亿人民的看病问题,这样先进的医疗体制哪个国家做得到?还需要你们折腾什么?改变什么? 年轻人不能好高骛远,不能因为做出一点点成绩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学校是读书育人的地方,分配自然有国家安排,个人说了不算,哪家单位说了也不算!” 蒋校长的拍桉而起,一下子让热烈的大礼堂里落针可闻,学生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一番指桑骂槐,让刚刚还在侃侃而谈的陈棋尴尬了,同时心中的火气也上来了。 nnd的,刚刚给你面子不跟你计较,你还没完没了了? 孙局长也皱紧了眉头。 现在省里和地区都在轰轰烈烈宣传和推广“黄坛经验”,目的是什么?目的就是要响应中央的号召,卫生系统也要进行改革开放。 这不仅仅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问题,更是一个路线问题。 任何路线的执行,那都是需要思想先进的人才,如同陈棋一样有改革进取心,又有实干能力的干部。 卫校是培养学生的地方,如果一位校长都是如此保守、守旧、紧抱老思想不放的人,那怎么能教育好学生?怎么能紧跟中央的步伐? 越中卫生系统好不容易凭借“黄坛经验”得来的大好局面,好不容易让大领导关注的难得机会,那不是要被蒋光远这样一小撮人给破坏了吗? 现在蒋光远这一番指桑骂槐的话是骂给谁听的?骂给他这个支持卫生系统改革的局长听的? 这td是不是反了天了?不把我这个局长当干部了? 一时间,孙局长下定了决心,要以最快的时间将这个蒋光远拿下,调去坐冷板凳, 蒋光头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已经将自己的前途尽毁了,还在那边摆着校长的威严。 其实在历史的长河中,像蒋光头这样的干部是会被必然淘汰的,你不紧跟时代,时代就会抛弃你。 其实他不懂,真正的为人民服务就是不断改革,提高医疗技术,提高医生水平。饿着肚子干革命的时代过去了,难道医务人员不是人民? 这也是改革开放初期,改革干部和保守干部的命运就在此时出现了分水岭,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邱局长和刘副校长都没吭声,毕竟大局长在旁边坐着呢,领导不发话,他们也不会轻易表态,这就是所谓的政治成熟的表现。 其实是老油条。 但陈棋不是老油条,年轻人的冲动还在,于是冷笑了一声。 “蒋校长果然是一个纯粹的人,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人,但我有一点好奇,你的侄子,也就是我的同学蒋爱国同学,成绩在全班最后几名,最后是怎么顶了我的职去了人民医院工作? 还有,去年我们医士班,全前班10名的同学当中,有7个是农村生,结果7个农村生全部没能分配去城区主要医院,大公无私的蒋校长这么清正廉明,一定不是有人开后门托关系这样吧?” 轰,现场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台下的同学眼珠子一下都瞪了出来。 他们是听到过这个传闻的,但传闻是真是假不知道,众说纷云。现在听到当事人亲口说了出来,这就是实锤了? 于是大伙儿的目光都看向了“尊敬的蒋校长”,眼神中有怀疑、有震惊、有不屑、有愤怒。 邱局长和刘副校长都是咽了咽口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勐呀,当着这么多师生的面,这可是撕破脸皮了,总有一方要难下台了。 于是两人的眼光又是一次看向了主坐上的孙局长,以为孙局长肯定要敲打一下陈棋这个愣头青了。 结果孙局长只是喝了一口水,然后背靠在椅子上,抬头研究起天花板来。 蒋光头气得手都要发抖了,去年的事情是他人生的污点,卫生系统人人皆知的,公开的秘密。 但哪怕是公开的秘密,你不说破,大家都装傻,那就还是好朋友。 但你要是说破了,这就跟皇帝的新装一样,一下子就把他的丑陋和有卑鄙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尤其还是卫校全体毕业班师生面前。 不少台下的老师都在心想:果然是李宝田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脾气都一模一样,怼起人来也不留情面。 “陈棋,你放肆,你要为今天你说的话负责,哼!孙局长,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孙局长眼皮都不抬一下,两只眼睛还在研究天花板,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 这个态度,让现场的学校干部们都品出味来了…… 蒋校长合上笔记本,铁青着脸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大礼堂。 蒋校长提前离场,全场鸦雀无声,学生们亲眼看到平时威严的校长居然背后做着如此龌龊的事情,一个个都傻眼了。 而那些农村学生的眼里,更多的是愤怒,还有一些绝望。 今天这一幕,说好听点叫提前让学生们见识到了职场的险恶,说难听,他们的三观已经尽毁了。 金涛紧握着拳头,跟旁边同样来自农村的同学沉家军说道: “想不到学校居然这样对待农村学生。” 沉家军自嘲地笑了一声: “连全年段第一的陈棋同学都被发配去卫生院,看来我们也是凶多吉少了,金涛,我们怎么办?” 金涛没说话,脑子里其实已经打下了一个主意,那就是准备跟着台上的陈棋师兄走了。 既然广大农村大有可为,那他就准备回到故乡,不但可以为人服服务,也可以就近照顾家人。 一想到这个,金涛刷一下就站了起来: “陈师兄,我是医士班的金涛,现在的成绩在班中排在前十,我的家乡就在黄坛止步坑乡,听了你的报告,我愿意跟你一起去黄坛卫生院建设家乡。” 哗~~~~ 全场一下子就爆发了勐烈的议论声,这可是卫校建校以来,第一个要求去卫生院工作的学生。 别说陈棋刚刚大饼画得起劲,吹牛吹得厉害,动心的学生的确不少,但能下定决心去卫生院的可是一个都没有。 现在第一个愿意吃螃蟹的人站出来了。 孙局长、邱局长、刘副校长也坐直了身体,正视这个戴着眼睛,个子瘦高,但眼睛坚定的男同学。 陈棋一听,眼睛都亮了,也一下子站了起来: “金涛,我认识你,我在学生会当主席的时候,你是干事,原来你来自黄坛,好好好,你自愿去黄坛,我个人感谢你,同时我也代表6万多黄坛老百姓感谢你呀。” (老百姓:为什么你能代表我们?) 这时候学生中有人都议论开了, “金涛好傻啊,刚刚陈棋同学不是说工资都只能发一半嘛。” “黄坛听说很穷的,好不容易考出来,怎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呢。” “你没听刚刚陈棋同学说了,农村生都被下放到基层去,好工作轮不到,金涛算是有自知之明。” “就是,农村人嘛,当然只能去农村喽,嘿嘿。” 同学们的这些负面议论,让站在人群中的金涛面现尴尬,同时有一委屈的感觉慢慢涌了上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陈棋当然听到了,他怎么可能让这个第一个投效的学生被人看轻? “咳咳,同学们,大家静一静,我是不是听到了有人不看好金涛同学?” 全场再次寂静,用沉默来替代回答。 陈棋索性走到了舞台的最前面,蹲了下来,看着台下的这群学弟学妹们: “那我给大家算一算,金涛去了黄坛卫生院工作会是什么样子的,大家自己评估一下到底有没有前程?金涛毕业后,我会给他一年的机会,前往海东医大附属一院进修一年。” 哇~~~ 正文 第261章 宇宙尽头是编制 学生们一片惊叹, 这年头去趟省城都不容易,这直接去省城最好的医院进修一年,这是无数医生梦想的事情。 “对,去省城进修,这个我已经找好关系,说好的事情,只要来黄坛卫生院工作的学生,都会有这个机会,所以大家可以考虑考虑哦。另外,等进修回来,我们的新医院也造好了,那就直接可以成为主刀医生。” 哇~~~~ 学生们又是一阵惊呼。 医院是按资排辈的地方,小医生刚工作就是换换药,拉拉勾,写写病历的,等到变成“中医生”了,才会上台主刀做一些阑尾炎这样的一级二级手术。 毕业直接成为主刀医生,光是这一点就领先其他同学好多年了,所以让不少学生们惊呼。 “至于你们所说的前途,大家都知道,我们毕业工作是临床岗位,想要有前途那就必须要提干,那你们想想,你们去了大医院,那么多大学生,有背景的人等着,提干轮不轮得到你? 可是在黄坛卫生院这个机会就会大很多,你们看我,我现在就是正股级干部了。我们黄坛卫生院现在还没有一个副院长,这就是机会。谁能当上副院长,也就意味着直接提干了。 等你变成了干部,不仅意味着你的收入会增加,同时,你还有机会更进一层楼。如果你不是干部,那一辈子都只能是医生,等着慢慢熬资历,你们说,卫生院有没有前途?” 提干。 这两个字在普通人眼中,有着拒绝不了的诱惑。 谁不想当干部?当干部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单位里有什么好处都是干部先瓜分的。 甚至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可以凭此做为跳跳板,直接做院长,做局长,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提干”。 局长县长这都是从干部中选拔的,反正普通职工是哪怕表现再优异也是没有这个机会的。 这可不是陈棋在忽悠人,黄坛卫生院目前有两个副院长编制空缺, 卫生局已经拟定了一个副院长人选,剩下另一个副院长人选,则答应有陈棋代表医院从职工中推选。 另外,如果陈棋在2年内调职,那么他空出来的院长位置,则又是一个“干部指标”。 卫校的学生是正规中专生,再加上有陈棋这个前例在,竞争副职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陈棋看到现场气氛越来越热烈,准备再加一把火: “还有一个收入问题,咱们卫校毕业刚工作,享受的是三级工待遇,今年涨了工资是52元,这个工资是统一的,而且会伴随你们好多年,但你们知道我们黄坛的额外补贴有多少吗? 以我为例,我是主刀医生,所以我一个月光是补贴就发300元,加上52元的基本工资,元的院长补贴,我一个月的收入是375元,这还不算平时单位发的福利。 我可以说,这个收入应该是排在整个越中地区卫生系统最高的,当然在坐的两位局长可不要骂娘啊,我估计我这卫生院医生的收入也超过你们两位局长了吧?” 轰,大礼堂的气氛彻底点燃了。 陈棋的忽悠成功了。 在“农村生被针对--奉献精神--提干升职--超高收入”,这一套组合拳的诱惑下,顺利俘获了学生们的芳心,尤其是农村学生。 这次陈棋需要招收3名医士班学生、2名中医学生、2名护士、2名检验和影像专业学生,一共9名学生。 这在乡镇卫生院当中是史无前例的,这个招生规模,甚至超过了一些县级医院。 最后卫校院办一共收到了超过30名学生的报名,主动申请去黄坛卫生院,这大大超过了孙局长和陈棋的预计。 不过陈棋的要求是亲自考核,不需要学校推荐,他就怕去年的悲剧重现,学校胡乱分配,毕竟这个蒋光头还是校长呢。 有地区卫生局的支持,局长都亲自陪同来了,陈棋也不怕蒋光头搞什么幺蛾子,自主选择的权力很大。 首位投诚的金涛同学更是成功引起了陈棋的重点关注,不出意外,陈棋也会把他当作自己的接班人去培养。 卫校门口,孙局长有事先行一步,陈棋和邱局长两人慢慢行走在晚上的街头。 这时候已经到了6月,天气不是很热,晚风阵阵,正是散步的好季节。 陈棋觉得有点可惜,跟着一起散步的不是女朋友,而是一个大老爷们…… “邱局长,这次太感谢你的全力支持了,局里给我这么多编制,这相当于给了我一把尚方宝剑啊。” 小说阅读网 邱明才哈哈一笑: “你放心,黄坛卫生院办得越好,我们会嵇县卫生系统就越沾光,所以这次我们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尽我们所能。” 县卫生局这次特批,给了黄坛卫生院20个正式工名额,这绝对是破天荒的大事了,一时间卫生系统都震惊了。 后世有一句名言,“宇宙的尽头是编制”。 2022年社会那么发达,就业选择余地那么广阔,结果那些大学生还是拼命想考公考编。 甚至一个环卫站的编制,引来了30多个硕士博士去争着考,可见编制的威力有多大。 在19八3年,编制更是一桩了不起的大事,为了一个“正式工名额”,老百姓那真是砸锅卖铁,倾尽所有,甚至不少女人还甘愿付出…… 实在是正式工的待遇太诱人了。 有编制的正式工,单位会将职工的一生的吃喝拉撒生老病死,一条龙全包了。 等你死了,你的子女还能继承你的岗位,顶职工作,这就是一个正式工可以吃三代。 如果是大型国企,企业简直就是一个小社会,里面供销社、副食品商店、电影院、医院、澡堂、学校应有尽有。 而且为了保障工人师傅的生活,什么物资都是优先供应,那些什么粮票、油票、自行车票、手表票等等,只有有编制的正式工才有份。 就像越中地区最大的国企,越中钢铁厂,里面甚至有自己的饮料厂和冷饮厂,生产出来的汽水冰棍,那都是优先免费供应给职工们,少量卖给社会上的人。 不说别的,就这个小小的待遇,那真是多少越中小孩子童年的梦想,从小就想进越钢厂做正式工。 如果是临时工,不但待遇差很多,钞票少,待遇还不稳定。 正式工敢跟一把手拍桌子,领导还无可奈何,特别硬气。 你换了临时工敢吗?当心马上让你卷铺盖滚蛋! 可能单位里临时工是干活最多最累的,但绝对是最底层的,每次升职加薪入d都没份。 关键是这个时代的临时工退休是没有“老保工资”的,退休待遇没份。 所以19八3年无论哪个单位,编制都是重中之重,为了一个编制,单位领导与领导之间,职工与职工之间,打破头的事情并不少见。 尤其是卫生系统,因为国家困难,所以放出来的编制越来越少。 像越中地区人民医院,这么一家职工一千多人的大单位,每年编制名额不超过20人,其中卫校只能分到个位数。 陈棋那一届,医士班只有3个名额,也就是3个人能进人民医院转正。 可到了今年,或许是去年的事情做得不地道,人民医院在医士班只招1个名额,整个卫校只要4个名额,创下历史之低。 这还是人民医院效益好,招人能养活。 像很多县医院,县中医院,县妇保院、乡镇卫生院这样的小医院,自己养活自己都困难,那就更不愿意多招人了,多招一个人意味着要多承担一人的工资福利。 当初陈棋刚到黄坛卫生院就被严院长给嫌弃了,觉得临床中专生没用,要他白养活了。 而且医院里,就算当年有编制名额批下来,那都是优先要照顾本院的临时工,总要给他们一点盼头。 至于临时工怎么样才能转正,这里面的巧妙就多了,说出来可以写成一本《黑厚学》 你要表现好、你要工作积极、你要群众基础好,这些仅仅都是表面。 关键是你要舍得……咳咳,否则你啥也不是,你就永远是临时工。 有些‘’特殊人才‘’哪怕本院没有编制,是可以向兄弟单位借的。 比如某位职工她明明在四院工作,想转正没名额了,那可以向名额多的二院借一个。 也就是工作在四院,工资也有四院开,组织关系却在二院,等过一段时间,再以“调职”的方式从二院转到四院,这就完美避开了编制的限制。 对有门路的人来说,规章之内处处是漏洞,他们有得是办法钻营。 现在黄坛卫生院一下子拿到了20个编制,这20个编制就是20个香饽饽,一下子就被卫生系统内的人盯上了。 甚至是黄坛区里那些“地头蛇”们也跃跃欲试。 不懂医学又没事,只要占了编制成为卫生院的正式工,去培养一下都可以上岗的呀,文凭又不是硬标准。 有人要塞人,想占编制。 而陈棋是想拿这些编制招收真正的人才,大力发展卫生院的,这就产生了矛盾。 正文 第一个说情上门 陈棋急着回到黄坛,他不在的日子里,积压了一大堆手术,非他不可。 外面牛逼吹得再大,医院最终要靠业务吃饭,没业务光有荣誉,他这个新院长也当不太平。 常喜华和卢小惠已经成长起来了,清创缝合不在话下,阑尾炎、静脉曲张剥离、割个痔疮也没问题,也能自己做半麻,但毕竟是新手上路,陈棋也不放心。 医院的牌子竖立起来非常困难,毁掉往往只要一两桩医疗事故。 当陈棋刚出现在卫生院的时候,被眼尖的严泉信看到了,一把拉住了他走到了角落里。 “严书纪,咋了?” “还咋了?我这一直在等你呢,胡华兴来了,正在办公室里等你。” 胡华兴,就是当初陈棋要新建手术室时,拍板给了他们3000元经费的那位副区长,也算有恩于卫生院。 但随后严泉信也回了一礼,将他的本家侄女胡琳召进了卫生院做收费员。 虽然是临时工,但工资加补贴一个月也有50多元,抵得上山外一个正式工。 “胡副区长来干嘛?” 陈棋有点奇怪,伸头望了望办公室,能看到里面有好几个人坐着。 这个办公室是临时用仓库改造的,自从院长办公室改建成外科病房后,严泉信和陈棋这两个领导只能卷缩在这个又小又闷的小办公室里。 “他能来干嘛?还不是为了胡琳转正的事情,盯上你手上的名额了。” 陈棋一听就知道麻烦上门,赶紧拍马屁道: “咱可先说好,院长管财务,我负责赚钱,而书纪管人事,这名额的问题可得您老人家来办,我哪里斗得过这些老狐狸,万一名额被瓜分光,咱们医院怎么招医生怎么发展啊。” 严泉信白了陈棋一样: “放屁,你想得美,这20个编制是卫生局给你的,让你搞试点,我这个书纪就是二线,替你看大门的,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别找我。” 别的单位,一把手跟二把手为了争权夺利恨不得打出狗脑子来,这两人倒好,反而推来推去。 陈棋的脸垮了:“那咋办?我才20个名额,9个给了卫校中专生,4个要给咱们医院的职工,只有7个名额空出来了,宝贵得很呐。” “咱们医院?哪四个人?” “卢小慧、常喜华、解英、金琳琳,他们四个都是手术团队的,这大半年来有功劳也有苦劳,否则光靠我一个人怎么做手术呢?所以我决定给他们4个人转正。 这次机会难得,以后肯定没这么多名额了,到时来一两个编制,我给谁好?这不是引发我们内部矛盾嘛,所以趁这个机会一次性转正,对谁都公平。” 严泉信点点头,显然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同时也为这4个下属感到高兴,跟了陈棋一场,总算有了造化,也是他们的运气。 “那眼前这胡区长怎么办?” “小陈,我跟你说,这个胡区长可不一般,他是黄坛本地人,从公社干部升为副区长,在咱们黄坛这一亩三分地里绝对是盘根错杂,区长和区书纪常年在换,就他是千年老三。 所以咱们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他,毕竟卫生院也是归区政府管理的,如果你实在为难,到时你就推给我,反正我老了也不怕得罪人,你还年轻,没必要得罪这种地头蛇,这县官还不如现管呢。” 陈棋不爽了:“奶奶的,这算是什么事呀。” 办公室门一开,严泉信和陈棋马上换上了一副笑容, “胡区长来了,欢迎欢迎。” 胡华兴坐在椅子上,刚跟旁边几个人在聊着什么,胡琳则翘生生站在旁边,一声不敢吭。 “哟,咱们的小陈院长终于回来了?好好好,这次你可是替我们黄坛大大争了一回光,书纪和区长都很高兴,过几天还要来慰问你们呢。呵呵呵。 噢,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二弟,在砖厂当厂长,也是胡琳的父亲;这位是我三弟,在林场当副场长。老二老三,这位就是陈棋陈院长,他可不得了,连大领导都表扬过的。” 几人上前纷纷做起了商业互吹,双方各怀鬼胎,齐齐落座。 胡华兴是什么人?能成为黄坛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对于人心早就摸透了。 胡琳是他的亲侄女,卫生院现在有转正名额,这机会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错过。 但正因为他就是当干部的,自然知道这个“编制”是何其珍贵,不是他一个副区长说要就能要的。 人家卫生院的主管还是卫生局呢,求到区里的机会不多。 所以在来之前,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手是以私利换编制,一种是以公事换名额,但无论哪一种,今天这名额他是要定了。 “老严,小陈院长,我听说你们准备扩建卫生院了?已经得到了县里的同意?” 陈棋被严泉信碰了一下,马上坐直了身体: “胡区长,是有这么回事情,这个规划和土地我们已经跟区里申请了,上级也给予了我们一定的拨款,我们的目标是建成县级医院的规模,将卫生院打造成为越中南部山区的中心医院。” 胡华兴一拍大腿: “好,这是对我们黄坛6万多群众大大有利的大好事,我们区政府是一定会全力支持,这样,你们打个报告上来,到时我给你们批个3万元经费下来。 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们区里的一点表示,你们不要见怪呀,实在是我们的财政太困难了,不过你们放心,这不,胡琳的爸爸是砖厂的厂长,你们需要多少用砖,他保证优秀成本价供应。” 胡老二也马上表态: “卫生院用多少砖头全都包在我身上,成本价,以最优惠的价格给你们,预制板我们砖厂也有生产,你们如果要木材,我家老三是林场的,你们要多少木料,包在我家老三身上了。” 陈棋和严泉信都懵了,这话还没说几句,就一大堆好处砸下来了? 这又是给钱,又是成本提供建筑材料的,还给得这么豪气,直接拿钱把陈棋给砸晕了。 陈棋在心里默默算账。 上级一共给了30万元,这钱在这个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但如果考虑到要新建一个医院,还要购买x光机和b超机,血生化仪等等设备,这30万还是有很大缺口的。 现在胡华兴代表区政府特批了3万元,这可是意外之财。 而砖块、预制板、打造家具用的木材等等建筑材料,以成本价,再半卖半送的,又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这一来一回,相当于是多出了起码6、7万的工程款来,就这钱,完全可以买一台二手x光机了。 于是陈棋的笑容一下子变得真诚了,好似田间的野花,说开就开了。 没办法,不是他没骨气,实在是对方给得太多了。 “胡区长,还有两位厂长,我太感谢了,感谢你们对卫生院的支持,你们这简直就是血中送碳呀,呵呵,胡琳同志,还愣着干嘛,赶紧给几位领导倒水呀。” 胡琳一听才反应过来:“噢噢,好!” 胡华兴看了一眼自己的宝贝侄女,又笑呵呵地问道: “我们家三兄弟,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侄女,从小有点娇生惯养,现在来卫生院工作,还请严书纪和陈院长多多关照,如果她工作上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批评,我们做家长的一点意见没有。” 得,刚刚还是副区长,现在变家长,这说明要打亲情牌了。 拨刺刀的时候到了。 陈棋一挥手,很不在意地说道: “胡区长你说哪里的话,胡琳同志工作以来表现一直很好,收费处从来没有出过一次账目问题,是不可多得的一个人才啊,严书纪可是多次表扬过的。” 严泉信咪着眼睛,微笑着点头,表示陈棋说得对。 胡老二赶紧附和道:“以后还要请严书纪和陈院长多多关照了,不要怕她辛苦,年轻人就要多压压担子。” 陈棋也是呵呵一笑: “对,年轻人嘛,就要多负担起工作上的责任来,这不,我跟严书纪已经商量过了,今年转正的名额,决定给胡琳同志一个。” 胡家三兄弟顿时喜上眉梢:“小琳,还不赶紧谢谢严书纪和陈院长,这可是大好事呀。” 严泉信笑而不语,轻轻点着头。 陈棋一看就有了默契,这是严老头对陈棋的安排表示赞同。 胡琳一听,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只要她变成了正式工,可以用鲤鱼跃龙门来形容,在大山里从今以后就变成了吃公家饭的“人上人”。 不但身份地位不一样,从现在开始,整个黄坛的媒婆都会踏破胡家的门坎,什么青年俊杰都是随便她挑选。 “谢谢严书纪,谢谢陈院长,我一定好好工作,太谢谢你们啦。” 呵呵呵~~~ 办公室里几人都是笑呵呵的,彼此的目的达到了,卫生院得到了实惠,胡家人要到了名额,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胡华兴也挺高兴,觉得这个陈棋院长还挺上道,还尊重他这个副区长,于是马上跟自家两个弟弟使了个眼色。 正文 第263章 唐僧肉人人想吃 胡老二这才反映过来: “严书纪,这是十斤今年的平水珠茶,我特地带来给你尝尝鲜,还有我听说陈院长喜欢吃腊肉,我们山里这玩意儿特别多,所以给你拉了半车来,都堆在后面小食堂里。” 这就是针对个人的人情了。 陈棋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公家的东西他敢收,但个人的送礼他怕犯错误,万一个举报又有麻烦。 结果一直没有开口的严泉信笑呵呵的应承下来了: “那就谢谢胡厂长了,这茶叶好,足够我喝上好几年了,小陈,腊肉你就拿着吧,反正也不值钱,这是胡区长,胡厂长们的一片心意,咱们就脸皮厚厚接受了吧。” 陈棋心想半手拉车的腊肉怎么会不值钱?送到城里可以卖个上千块来,一套房子才多少钱? 陈棋刚要开口,严泉信同样使了个眼色,陈棋只能赶紧闭嘴,这种人情官司,听老头的肯定没错。 胡家人看到两个领导都接受了这点土特产,格外的心满意足,客气告别。 等客人走后,陈棋有点尴尬: “老严,公家的东西咱们拿了就拿了,这私人的东西咱们收了合适吗?” 严泉信苦笑一下: “胡华兴是上级领导,领导给你的东西你还不收啊?收了他们就放心了,不收他们反而觉得你这个人难打交道。人际往来,说白了就是同流合污,千万不要清高。 再说就是一些土特产又不值钱,收钱才是犯罪,触犯原则的事情咱们不做,可是正常的人情关系咱们也没必要做绝,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嘛。” “可是……” 陈棋刚要说话,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 门一开,进来几个人,陈棋还没反应过来,严泉信就快步迎了上去。 “这不是郑科长嘛,哟,茅院长也来了?陈棋,来,给你介绍一下,郑科长你认识,茅院长是四院的副院长。” 陈棋有点奇怪,四院的副院长来黄坛干嘛?来玩啊?他可没时间接待,一大堆手术等着做呢。 双方握手,陈棋又看到几位领导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郑科长也是呵呵一笑: “严书纪,陈院长,我这不是给你们送助手来了,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局里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人才,四院外科医生梁军令,这次被任命为黄坛卫生院的副院长。” 梁军令,看起来大多37、八岁左右的年龄,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从面相上看还是比较好相处的。 “梁书纪好,陈院长好,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严泉信和陈棋一听是新来的副手,还是外科医生,心里高兴极了,这邱局长真够意思的。 “欢迎欢迎,感谢上级派了一位我们急需的人才过来,太感谢了,小梁同志,咱们黄坛不比山外,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一定要跟我和陈院长说。 现在只有陈棋一位外科医生,他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以后你们年轻人搭班,以后一定要好好配合,争取将我们黄坛卫生院的事业更进一层楼。” 其实严泉信和陈棋对于副院长的人选还是比较挑剔的。 不可言说的秘密,陈棋是迟早要走的人,那么这个新来的副院长很可能就是未来院长的接班人。 一个单位能不能红火发展,带头的院长很重要,尤其是主管业务,负责赚钱的院长。 这要是来一个甩手掌柜,或者只会夸夸其谈的干部来黄坛当这个院长,那么黄坛卫生院的大好局面肯定会成为一场空。 严泉信不希望如此,陈棋更不希望看到糟糕的那一面。 梁军令看起来一表人才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个绣花枕头稻草包? 但院长,副院长的任免,不是严泉信和陈棋能够插手的了,卫生局给你20个编制自由分配,已经是天大的后门了。 还没等梁军令说话,旁边的四院副院长茅春木开口了: “老严、小陈院长,这梁军令同志可是我们四院优秀的外科医生呀,这次卫生局来调人,外科的边鹏飞边主任还老大不高兴呢,所以你们放心,军令同志的业务水平绝对没话讲。” “好好好,我们黄坛就是欢迎这样的青年俊杰,胡琳,赶紧泡茶,然后让所有职工都来一趟,我们开个小会,欢迎梁副院长的到任。” 几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说着客套的,虚伪的奉承话。 陈棋一直在注意茅春木身后的一个年轻小伙子,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是副院长任命,卫生局人事科科长过来是正常的组织程序,硬要扯,原来的老领导茅副院长一起过来送一程也可以理解。 但来了一个年轻人,看样子跟茅副院长关系比较密切,不像司机也不像秘书,这就奇怪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茅副院长看时光差不多了,便主动介绍起来: “严书纪,陈院长,这个是我侄子茅永刚,一直在我们四院总务科工作,表现非常优异,这不是他自己听闻了黄坛卫生院的事迹,吵着想来学习学习,我就带他来先瞧瞧,呵呵。” 陈棋和严泉信互相对视了一眼。 骗鬼呢,哪个傻逼会主动要求来山里工作学习?又不是旁边的梁军令,人家是提干当副院长才来的,你一个总务科的,不懂医术的年轻人来干嘛? 难道也想来天天吃腊肉啊? 梁军令一言不发,卫生局的人事科长郑海洋则是笑咪咪看着,一瞧就是一伙的。 陈棋又不傻,明白了,敢情又是一个来开后门,盯上了他手上编制的。 这又是侄子,又是侄女的。 如果说胡琳的转正,可以得到一家地头蛇的友谊,也算是彼此的一次利益交换的话,那么这个四院的副院长又能给黄坛带来什么好处呢。 所以陈棋没吭声。 哪怕严泉信轻轻捅了他几下,陈棋还是装傻,一声不吭。 眼见着气氛就要冷下来了,严泉信不得不开口了,老头还是一脸笑呵呵的: “小茅同志的思想觉悟还是很高的嘛,可是来我们黄坛工作还是很辛苦的,你瞧这坐车都要4个小时,每个月只能回家一趟两趟的,而且你瞧我们连宿舍都没有,年轻人哪里待得住哦。” 茅永刚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我叔说了,先让我在黄坛工作转正,等过段时间他帮我再调回四院去就行了。” 话音一落,严泉信和陈棋的脸都黑了。 茅春木一听侄子说话太直,连忙解释道:“这个这个,其实可以一直待在黄坛的,调不调出去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这话说得,当陈棋和严泉信是傻子吗? 严泉信有点为难的说道: “茅副院长,这个这个,来黄坛工作我们是欢迎的,至于说转正嘛暂时有点困难,因为今年的名额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 茅春木脸色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看向了旁边的郑科长。 郑科长不得已经开口道: “严书纪,我们卫生局还没有收到你们报上来的名单呀,这说明人选还是可以商量的嘛,挤一个出来,就行个方便嘛,呵呵。” 严泉信有点为难:“这个这个……” “不好意思,郑科长、茅副院长,今年实在是没办法了,20个名额,我在卫校要招9个人,我们本院要转正5个人,另外6个名额我也有了别的安排。 如果小茅同志真心想来黄坛工作,为山区人民服务,这样,我作主,只要待满3年,我就是抢也会给他抢一个名额来,怎么样?” 陈棋忍不住了,愣头青脾气上来了,先是拒绝再一个将军,把球踢给了茅春木叔侄。 但同时,陈棋也在观察旁边新来的梁军令副院长。 如果梁军令现在开口替茅永刚说好话求情,那么就代表这个人也是个老油条,滑头,跟他陈棋不是一路人。 既然不是一路人,以陈棋的脾气,一定是会想办法把他踢出局,甭想有机会接任院长。 结果梁军令事不关己,只是坐在旁边喝水,没有一点开口的意思。 郑科长有点尴尬,轻咳了几声,拿起水杯喝了起来。 茅永刚直接就跳了起来:“让我待3年才转正,怎么可能?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住,叔,你说句话呀。” 现在轮到茅春木有点脸黑了,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换来的是一脸严肃。 “严书纪,陈院长,大家都一个系统的,通融通融,谁都有亲戚小孩嘛,比如严书纪的大儿子,严世凡同志就在我们四院外科,我有机会还是可以照顾照顾的嘛。” 原来利益交换在这里。 皮球踢到严泉信这里了,同样是一个将军,意思是你儿子在手上。 严泉信苦笑了一下: “老茅啊,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卫生局给了我们黄坛的这些编制,是想我们把黄坛建设成为全省卫生系统的一个标杆,而不是把名额给我们,让我们去做人情,去随意糟蹋的。” 茅春木一下子站了起来:“那就是没得商量喽?” 严泉信也站了起来:“茅副院长,实在抱歉,这事我真的难以松口,要不你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正文 第264章 农村在家里生娃 茅春木带着侄子拂袖而去,郑海洋也是尴尬地笑笑,一同出了门离开。 严泉信和陈棋也没有说送送,彼此不给对方面子,至于新来的梁副院长,同样没有起身去送送老领导。 新来的同事今天经受住了考验。 陈棋有点心疼的看向严老头: “书纪,说好我来担事,怎么最后你把拒绝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去了,这,这……” “这什么这?老子现在是副科级,咱们还怕他们几个鸟人?他茅春木也就是个正股级,级别比我还低,充什么大尾巴狼?什么玩意儿,在我面前摆谱,还拿我儿子做要胁?” 陈棋心里也有股火气,显然也被恶心到了,同时准备下次在领导面前好好参这个茅春木一本。 梁军令有点担心,主动提及: “严书纪,陈院长,这个茅副院长听说有上层关系,在四院里就不把张院长放在眼里,听闻下任四院院长就是他了,现在跟他闹僵,会不会有问题?” 严泉信又冷笑了一下: “他真要对我儿子不利,我大不了把我儿子调到黄坛来工作,他茅春木手再长,能伸到黄坛来?” 陈棋也不以为意:“四院跟咱们八辈子打不着一竿,管他呢,爱咋咋滴吧。” 陈棋原本想着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这个茅副院长纠缠在一起,结果还是事与愿违,以后两人还要过一段相爱相杀的日子。 严泉信一瞧时间便笑了:“走,职工们都等着了,咱们先开个见面会去。” 陈棋点点头,心想得赶紧让卢小慧、常喜华、解英、胡琳、金琳琳5人赶紧把转正手续给办了,这僧多粥少,就怕夜长梦多。 万一来一位大领导说情开后门,那这压力谁都顶不住。 陈棋发现,今天的全院职工会议上,妇产科医生王阿娣没在场,估计又出诊去了。 八十年代初,山里人生小孩基本都在家里,哪怕是一些条件较好的村干部,公社干部家也是如此。 反正家里生不出来,去了卫生院一样也生不出来,那何必多跑一趟?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条件差点的,就请村里的“产婆”帮个忙,事后给点粮食鸡蛋就行。 条件好点的,则会请卫生院医生上门服务,多少懂点产程知识和一些简单的处理。 生小孩,产力、产道、胎儿三者需要配合正常才能顺产,缺一不可。 在家生产没有任何监护措施,没有任何的抢救措施,这也导致因为难产,胎儿和孕妇的死亡率居高不下。 比如分娩时可能出现的什么子宫破裂、羊水栓塞、产后大出血等等,都会造成严重后果。 还有陈棋以前在横路里公社碰到的那个产妇,胎儿太大,胎头双顶径超过产妇骨盆入口直径,造成胎儿难以分娩最后一尸两命。 王阿娣医生今天就是被馒头石村的尉村长家请去了,尉村长的儿媳妇见红了,要生产。 王阿娣带了全套的分娩工具去,侧切剪、产钳、人工破膜用的钩针等等,还有一些药物,这在黄坛绝对属于最先进的设备了。 一次出诊分娩,医院是收费10块钱。 另外如果小孩子顺利产出,产妇家里还会给医生一些红鸡蛋,再悄悄塞个一块两块的红包,所以王阿娣的“灰色收入”还是挺高的。 再加上工资实发,补贴不少,王阿娣简直就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于是工作积极性特别高涨。 等王阿娣背着药箱赶到尉村长时,尉村长家的小院里都是人,大家一看大夫来了,纷纷打招呼。 这年头,医生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还是白衣天使,尤其黄坛卫生院名气那么大。 尉村长亲自迎了出来:“王大夫来了,要麻烦你了。” 王阿娣也是多年的地头蛇了,人都认识,也客气地回道: “尉村长,先恭喜你呀,去年儿媳妇进门,今年就要升级做爷爷了,红鸡蛋准备好哦,呵呵。” “哈哈,都准备好了,孩他娘,王大夫来了,快来。” “王大夫来了,太好了,这下咱们可都放心了。” “产妇情况怎么样了?” 王阿娣一边走,一边询问起来。 “昨天就见红了,这从后半夜开始肚子痛,到现在还在喊痛呢,叫得可惨了,回头你骂她几句,这点痛都受不了。” 村长夫人对儿媳的大呼小叫很不满意,在农村,婆媳关系就没几个和睦的。 王阿娣也不以为意:“初产妇都这样,你们也别急,我来了肯定没问题,走,进产房!” 王阿娣还是比较有自信的,她从医已经20多年了,手里接生的小孩不知道有多多少,虽然说因为难产而死的产妇有不少,但比起农村产婆来,她算少的。 进了房间内,大热天的屋里门窗都紧闭着,特别闷热,光线也不是特别好。 产妇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还在不停地呻吟,山里人结婚早,估计顶多也就1八岁的年龄。 看到产妇,王阿娣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因为产妇很胖,有经验的医生一看就知道,这都是怀孕的时候吃得太好,硬生生把产妇给吃胖了。 这产妇一胖,麻烦就多了,比如妊高症、妊娠糖尿病等等。还有产妇营养好,胎儿肯定也吸收得多,问题是巨婴生出来也困难啊。 “啊哟,啊哟好痛,妈,好痛……” “玲花呀,忍着点,第一胎是痛的,等你以后生二胎三胎的时候就不会这样子了,你忍忍啊。” “啊,好痛,大夫,大夫你快点帮我把孩子生出来。” 王阿娣也习惯了这种环境,熟练得拿出工具和手电,对着产妇的下身检查,一边安慰产妇道: “别急别急,现在宫口才开到4公分,再等等,你别紧张,现在不要硬撑,否则到了后面真正要生出来的时候就不力气了。来,跟我的节奏呼吸,呼~~吸~~,对就这样。” 王阿娣心情放松,一边盯着产妇,一边还有闲情跟旁边女卷们一起聊聊天,然后这一聊就从早上聊到了下午。 当你以为没有意外的时候,不出所料,意外就来了。 正文 第265章 对剖宫产有心魔 分娩过程一共分为3大产程,第一、第二、第三产程。 第一产程是指正式临产到宫口开全,即宫口开到10,临床表现为宫缩规律、宫口扩张、胎先露下降、胎膜破裂等。 一般初产妇需要10-12个小时,经产妇需要6-八小时左右。 第二产程又叫胎儿娩出期,即从宫口开全至胎儿娩出,一般需要1-2个小时,表现为胎膜自然破裂,产妇有反射性排便感,胎儿娩出。 第三产程叫胎盘娩出期,即从胎儿娩出到胎盘娩出,约需5-15分钟,不超过30分钟。 这时候产科医生还要清理新生儿呼吸道,处理脐带,协助胎盘娩出。 这三个产程全部结束,才可以说这次分娩成功了,大家可起放鞭炮吃红鸡蛋庆祝起来了,一般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意外。 现在尉村长家的产妇玲花就处在第一产程内。 从发动到宫口开会到10一般需要12个小时左右,如果超过这个时间,危险就在慢慢增加,这时候医生就会用一些缩宫素针。 如果第一产程超过20个小时,就叫第一产程延长,这时候就已经是黄色警报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产妇还在一阵阵尖叫,叫得已经有点有气无力了,王阿娣开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 从昨晚开始缩宫腹痛,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7个小时,这可是超过正常标准了。 王阿娣这时候心里有点急了,但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用工具打开孕妇的下身,一瞧,冷汗唰一下出来了。 早上她来的时候,宫开开到4,现在过去差不多一个白天了,宫口才开到了6,这就是典型的“产程活跃期停滞”。 王阿娣的脑子里瞬间出现两个字:“难产”! 这下王阿娣急了,赶紧将缩宫素针挂了下去,时不时观察一下宫口。 农村里的女人察言观色都是很有经验的,当看到请来的王大夫本来还说说笑笑的,现在突然一声不吭,表情严肃,而且连“大针”都挂上去了,那铁定是出现问题了呀。 村长夫人弱弱地问道: “王大夫,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过去大半天了,小孩还没一点反应?” 王阿娣这时候嘴还有点硬,觉得挂了缩宫素还是有很大可能生下来的: “没事没事,产妇力气有点小,我挂了缩宫素帮着她一点,一会儿宫口开会就好了。” 缩宫素一打,强烈的疼痛让本来虚弱的产妇又开始尖叫起来:“啊呀,痛啊~~~” 旁边的家属们一听尖叫声又响了,轻轻松了口气,但心里总是放心不下的,不少人已经双手合十在求菩萨了。 对山里人来说,生小孩绝对是一次鬼门关。 缩宫素还是有效果的,宫口马上开大到了10,进入了第二产程内,口子都开大了,相当于大门大打开了,这时候小孩就要生出来了。 结果事与愿为,胎头迟迟难以入盆。 孕妇的惨叫声就跟被老公毒打了一样,一声高过一声,“啊~~痛死啦~~啊~~救命啊~~~” 屋里屋外的家属们都急得不得了,外面的人急得转圈圈,屋里的女卷们差点就跪了。 王阿娣这时候已经汗如雨下了,她是有经验的医生,一瞧就知道今天要翻车了,胎头都降不下来,明显不是头太大卡住了。 不用说了,难产了。 “完了完了,难产了,胎儿的头太大了,生不出来了。” “啊~~~” 这话一出,产妇的亲妈一下子就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巴不敢哭出来,但两只眼睛都是惊恐。 产妇的婆婆一是呆在了现场,然后急着抱住了王阿娣的手臂: “王大夫,王大夫你救救我孙子,这可是头胎呀,这可是我第一个孙儿啊~~~呜呜呜~~~~” 王阿娣惊慌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如果是胎位不正她还能想想办法,冒险徒手转下胎位,但现在碰到的是巨大婴儿。 胎头太大,入不了盆口,就相当于一辆集装箱大卡车想通过一个小门口,那是绝对通不过的。 但产妇不能等,胎儿也不能等,第二产程一旦延迟,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胎死腹中,一尸两命,一点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候,王阿娣脑子里瞬间闪过了“陈棋”那年轻的面容,以及百分百的手术成功率。 于是她赶紧冲着尉家人喊道: “快,你们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用拖拉机去把我们卫生院的陈院长请来,现在只有他能求产妇了,要快,晚了就来不及了。” 产妇的婆婆和亲妈一听,瞬间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王大夫,陈院长真能救我女儿?” “能,他会手术,连肚子里那么大的三颗瘤子都能取出来,让他来做剖腹产,绝对没问题。” 村长夫人赶紧擦擦眼泪,打开门跑了出去: “老头子,快,快开拖拉机,去卫生院把陈院长接来,就说这里有个难产,要剖腹产了。现在还有救,晚了就来不及啦·~~~” 尉村长一听,一脚踢在儿子屁股上: “还傻愣着干嘛,赶紧把拖拉机去发动起来,我亲自去卫生院请陈院长!” “好,好爹,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 这时候陈棋还在招待所里,自掏腰包请新来的梁副院长吃饭。 原先他跟严泉信搭班非常和谐,要是没有严泉信的强烈支持,黄坛就不可能创建外科,办起手术室。 如果没有手术功劳,陈棋现在完全就是抓瞎了,在这大山里毫无用处,别说当院长了,就连工资都发不全,想调到山外更是不可能的任务。 所以陈棋的内心是非常希望跟这个新来的副院长搞好关系,大家齐心协力建设医院。 梁军令也有心跟两位上司搞好关系, 他来黄坛之前,邱局长就明确跟他说,一定要配合好陈棋院长的工作,一切以陈棋院长的意见为准,就是一个“助手”的定位。 梁军令是老实人,也不想搞什么办公室斗争,自然能接受这个定位。 就在这几人一边吃饭,一边聊天的时候,值班的金琳琳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 “陈院长,有急诊! !” 一听是急诊,招待所里的三人都站了起来,放下了快子。 这时候陈棋问了一句:“什么急诊?病人在卫生院了吗?” 金琳琳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 “是难产,馒头石村的村长家儿媳妇难产,王阿娣大夫已经在了,是她让尉村长来接你去做紧急剖宫产,现在村民们都等着,拖拉机都没熄火。” 剖宫产? 陈棋一听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要知道当初在横路里他就因为这个手术,结果被家属逼着掉进了滚滚洪水中,差点没命,这事成了他的“心魔”。 山里人的保守他是见识过了,就连割个痔疮说他玷污了女病人的清白,万一再出点意外,他有几条命可以活? 看到陈棋一下子犹豫的表情,脚步都停顿了下来,梁军令又急又狐疑。 他是新来的,对这位小陈院长过去的事情了解不多,以为是陈棋做不了剖宫产手术为难了。 “陈院长,要不这样,剖宫产我虽然没做过,但可以去试一试,要不我先去……” 陈棋这才反应过来,真要出现什么意外,他陈棋去跟他梁军令去没什么区别,都是大老爷们,再说人家初来乍道,也不能坑人家不是? 有这个态度就够了。 “还是我去吧,总不会次次这么倒霉吧?” 严泉信是知道陈棋为什么会为难的,大手一挥: “别争了,我们做医生的不能因为自己有什么想法而见死不救,咱们都去,出了事情我顶着。” 几个人这才跑出了招待所,连餐费都来不及结。 拖拉机突突突地在山路里歪歪扭扭开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馒头石村,这一路的盘山公路和悬崖峭壁,有些路段司机都差点飘移了,让梁军令吓得冷汗都来了。 反观陈棋和严泉信两人则澹定得多了,早就习惯了。 这让梁军令心中对这两位上司多一份钦佩,尤其是陈棋,一个中专生在大山里闯出一番事业,非常不容易了,他也要跟着学习。 等拖拉机到底馒头石村的时候,尉村长家是为数不多还亮着灯的人家,院子里面围满了人。 产妇的惨叫声已经响砌了整个院子,在村子里久久回荡,让不少村民们都心有不忍。 不少年纪大的妇女已经头碰头,指指点点在悄悄议论了: “麻烦了,村长家儿媳妇难产了……” “是啊,连王阿娣医生都搞不定,那肯定是救不回来了……” “可怜呀,这本来好好的喜事要变丧事了,我们女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尉家的亲戚一个个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朝村口望去,等看到了拖拉机的灯光和突突声,不少人直接跑了过来迎接。 产妇的丈夫已经把这拖拉机开出法拉利的感觉了,还是觉得慢。 好不容易到了村口,看到一群人飞奔过来,直接一个刷车,脸都白了。 “玲花,啊呀玲花呀,你死得好惨啊~~~~” 正文 第266章 宫口开全难分娩 尉村长气得一脚踢在儿子的屁股上: “你他娘的少嚎丧,眼瞎啊?没看家里没挂白灯笼。” 陈棋先跳下车,第一个冲进了村长家的院子,这救人如救火,哪怕事先被人打一顿,他也只能先救了再说。 现在陈棋已经是黄坛十里八乡的名人了,真可谓天下无人不识君,大伙儿一看是陈大夫来了,纷纷让开道来。 陈棋也没多客气,冲着屋内就大喊着: “王阿娣,产妇怎么样了?” “陈院长,你来了呀,现在婴儿过大,导致胎头卡在了骨盆入口,下不来,胎心有增速,马上就要宫内窘迫了,只有剖宫产还有希望。” 一听还有希望,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陈棋刚要进屋救人,却一把被严泉信给拉住了,对着尉家的当家人说道: “尉村长,你也听到了,现在你儿媳妇必须要剖腹产才能救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尉村长打断了:“好好好,那就剖,多少钱都没问题,麻烦你们了。” 严泉信挥挥手,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 “我不是说钱的事情,我是告诉你,第一,手术有风险,难产会死人这点大伙儿都清楚,陈院长去救人,两个可能,一个是救活了,一个是救不活,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们医生不敢百分百保证。” “这个自然,我们理解,我们理解。” “对对对,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医生快救人吧,不会赖上你们。” “还有第二个问题,女人生孩子,这身上可是不穿衣服裤子的,我们剖腹产同样如此,还要全面消毒,从这到这,这就涉及到一个男女有别的问题。 今天手术来的都是我们医院实力最强的医生,陈院长不必说了,你们都知道,这位是新来的副院长梁军令同志,他原先是四院的外科医生,但他们两个可都是大老爷们。 在我们医生眼里,病人没有男女之分,问题是你们家属能不能接受,这点你们最好想清楚。能接受那咱们马上手术,不能接受,我们也爱莫能助,免得后面出现纠纷。” 这话一出,院子里尉家的亲戚们都议论纷纷。 年纪大的村民都认为自古以来男人不能进产房,何况还是两个陌生男人?这传出去要被人笑话的,以后产妇也难做人了。 用一句流行话总结,那就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年轻人则不以为然,这是手术,这是救命,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歪心思?不理解都解放30多年,怎么还有那么多老古板? 尉村长内心是倾向于救人的,否则他也不会果断开着拖拉机去救人。 但其他事情他可以拍板,这关系到儿媳妇的清白问题,还是得儿子自己拿主意,以后好赖也怪不得别人。 大家的目光都集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 村长儿子一下子就火了,站起来把头上的帽子一下子扔在了地上,冲着人群喊道: “你们看我干嘛?现在是闲言碎语重要?还是救人重要?里面可是我老婆,我儿子,那是两条活生生的性命啊。陈院长,你尽管救,谁要是嚼舌头,我第一个打破他的头。” 陈棋听到产妇丈夫的保证,重重一点头: “好小子,冲你这个态度,我一定会尽我全力,梁副院长,走,进去救人。还有你们,赶紧把村里的手电筒都去借来,要快。” 梁军令手里拿着手术包,跟着陈棋匆匆进了屋子。 外面的人哗一下都围在了大门口,好奇心都上来了,剖开肚子把孩子娶出来,这在黄坛山里几千年来还是第一次。 而尉村长家的亲戚们则一个个紧张万分,一想到产妇肚子要来这么一刀,跟杀猪似的开膛破肚,想想一个个都头皮发麻。 于是里面准备手术,外面已经有家属点起了蜡烛和香,准备向菩萨求助了。 也不知道菩萨愿不愿意加这个班…… 陈棋一进屋子,就对屋子里的混浊的空气不满意了,这又闷又热的,正是细菌喜欢的环境。 产妇的产道是开放的,加上身体虚弱,这本身就会增加感染的风险。 这是农村一种错误的医疗观念,跟坐月子一样,不说害不害人,至少是完全没有必要。 “先开窗,通风。” 陈棋一进屋子就指挥起来:“王阿娣,现在产妇情况怎么样了?” “陈院长,快,你先检查一下,现在宫口已经开全,但胎头卡在那里一动不动,我试过徒手旋转也没有一点作用。” 王阿娣让开身子,陈棋很自然接过手电筒和扩因器对着产妇的下身一照,埋头评估起来。 一看媳妇的下身被陌生男人看光了,产妇的婆婆想开口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急得一跺脚。 产妇的亲妈反而没有什么被看光的感觉,老太太现在满脑子都是女儿的安危,这婆婆和亲妈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陈棋没管这些,仔细观察着胎头入盆的情况,梁军令也有着丰富的急救经验,马上拿出听诊器观察起胎心和胎动来。 随后两人互看了一下。 “胎头不能入盆,必须剖宫产。” “胎心很快,胎动异常活跃,这是宫内窘迫的表现,我支持马上剖宫产。” “梁副院长,你做一助,王阿娣,你做好接应准备,过会儿胎儿剖出来你要保证胎儿存活,有没有信心?” “有!” “陈院长放心吧,我没问题。” “好,现在开始做术前准备,我先做硬膜外麻醉,你们两个将手术器械准备好,开始消毒。” 时间紧迫,在家属们的眼花缭乱中,陈棋他们三个医生有条不紊开始做起准备工作来。 陈棋要打麻药了,孕妇必须侧躺把人缩成一团,这本来就痛得没力气了,现在更是一声声的惨叫,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夫,好痛,大夫,我做不到,啊~~~~” 陈棋一瞧产妇这状态不行啊,于是脑子里迅速有了主意: “家属出去一下,人多了不卫生,另外让产妇的丈夫进来,产妇现在已经脱力了,更需要丈夫的关心,也让他亲眼看看女人生小孩多不容易,以后要更加爱护老婆才对。” 陈棋这么一打趣,现场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产妇的亲妈就开心了:“陈大夫你说得对,咱们女人太不容易了。” 产妇婆婆也好说话,显然刚刚那一幕已经吓坏她了: “好好,我们都出去,陈大夫你一定要尽心啊,这可是我第一个孙子,千万要小心。” 陈棋有点不爽:“什么孙子?万一是孙女呢,孙女你不喜欢啊?老太太你不能偏心呀。” 婆婆赶紧讨饶:“喜欢咯,都喜欢咯,头生女儿贴心,以后再生个大胖儿子,呵呵。” 房间里的人都轻笑了起来。 陈棋扯这些有的没的,其实就是在安慰病床上的产妇,扯开她的注意力。 今天最辛苦的是她,这几乎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合眼,还要忍受阵阵的剧烈的腹痛,不容易。 很多产妇难产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绝望了,心态崩了。 然后该用力的时候不用力,该使劲的时候没力气,最后因为脱力,胎儿分娩不出来一尸两命。 好,就算好不容易生出来了,这第一胎就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后面的“产后抑郁症”就避免不了,这同样会影响家族幸福。 好的医生不但要救人,更要“救心”。 果然,产妇听到丈夫可以进来,马上心情好了很多,连声喊道:“妈,让他进来,让他进来。” “好好好,你别急,我这就让他进来,玲花你要挺住啊。” 等产妇的丈夫进来时,梁军令已经消完毒开始铺巾了。 陈棋做为自身消毒工具,穿上手术衣戴着手套,手里拿着手术刀,心情还是有点点紧张,毕竟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做这种剖宫产。 然后手术切口的选择又是一个问题。 剖宫产有横切口和竖切口两种。 竖切口的过程比较简单、损伤小、手术过程当中出血少、有利于术后的恢复、不容易形成盆腔粘连。 主要缺点就是术后刀口疼痛感比较强,而且刀口的位置比较高,疤痕会影响到美容,穿比基尼或露脐装就会很难看。 特别有些不安份的辣妈,很难冒充未婚女孩去夜店浪。 横切口的优点就是比较美容,刀疤小,不妨碍穿泳衣,在手术的时候能够疼痛的减轻一些,刀口更容易愈合。 缺点是损伤比较大、出血量会比较多、影响到腹壁下的表皮神经,很多女人在做完手术之后会出现肚皮有麻木的症状。 而且横切口更容易造成盆腔粘连,如果缝合技术不好的话,会容易导致术后疼痛的感觉。 陈棋想了一下,反正这山里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穿泳装或露脐状,这可是穿出去,非被丈夫和公婆打死不可。 所以他选择了更安全、简单的竖切口。 产妇的丈夫亲眼看到陈棋在自己老婆肚子上来了这么一刀,开膛剖肚,两腿一下子就软了,跌坐在凳子上。 反而新娘因为麻醉感觉不到疼痛,现在情况也稳定下来了,看到丈夫脸色苍白,还有点奇怪。 产妇丈夫紧握妻子的手,手都微微在发抖: “玲花,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妈呀,太吓人了,我不敢看!” 正文 第267章 二十块钱的红包 陈棋是有名的快刀手,10多分钟就已经将子宫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羊膜囊。 羊膜囊像是一颗透明的鱼泡泡,可以清楚看到里面胎儿正安静的卷缩成一团,浸泡在羊水里,这就是生命传承的意义。 但到了这一步,陈棋有点不知所措了,汗一下子出来了。 该怎么办?他没经历过,他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伤害到里面的胎儿。 “王阿娣,你瞧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到了这一步,王阿娣有经验了,虽然她没剖宫产过,但妇产科的原理还是懂得的。 “陈院长,现在你要把羊膜囊刺破,胎儿就可以拿出来了,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陈棋深吸一口气,跟对面的梁军令对望了一眼,梁军令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于是陈棋用手术剪小心翼翼将羊膜囊剪破,羊水滑一下全流了出来,陈棋手忙脚乱棒住了胎儿。 这一刻的陈棋,心跳已经超过了1八0次,吓坏了,脑子里的念头都是怕伤害到孩子,或者让孩子在最后时刻意外死去。 “王阿娣,快,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王阿娣临时充当了手术指挥,也幸亏她心理素质好: “梁副院长,你把脐带两头夹住再剪断,对,就这样,好,陈院长把胎儿给我,你们继续剥离胎盘,最后用无菌棉纱清理宫腔。” 产妇和她丈夫这时候已经紧张得不得了,两个人握着的手要多紧就有多紧。 只见王阿娣用手将胎儿接住,然后对着胎儿的口鼻就是一阵揉搓,把呼吸道的羊水给挤出来,可过程看得陈棋一阵心疼,真想说你轻点。 结果王阿娣不但动作不轻,反而直接用手捏住婴儿的双脚,将婴儿给倒着拎在了半空中,吓得陈棋差点将手中的工具扔掉,去接着婴儿了。 “王阿娣,你,你轻……” “没事没事,胎儿不哭是还没受到刺激,看我的!”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 陈棋话还没说完,就见王阿娣对着胎儿的足底就是用力的拍拍两下。 陈棋刚要批评,就听到“哇~~~”一声,婴儿哭了。 一声哭声,婴儿独立的血液循环开始运动,同时也是其肺部开始工作、全身各脏器开始工作、身体健康成熟的标志。 随着这种哇哇的哭叫声,将会有更多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肺部,婴儿开始真正的呼吸。 这一声哭声,把所有人心中的巨石都放了下来。 产妇努力抬着头问道:“大夫,是男孩还是女儿?” 王阿娣将赤身果体,全身还有羊水异味,正哇哇大哭的小婴儿送到了妈妈旁边: “来,瞧一瞧,下面有个阿巴吊,是个男孩儿,这样你婆婆开心了,瞧这哭声的响亮,以后肯定是个大力士,嘿嘿。” 产妇哭了,眼泪哗哗,努力转过头看看自己的小宝宝,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眼泪就停住了,然后嫌弃地说道: “怎么这么丑?跟个猴子似的。” 产妇的丈夫,噢不,现在应该叫孩子爸爸已经笑得傻掉了,“我儿子,我儿子,哈哈哈,我要做爸爸啦。” 屋里的一声哭声,把屋外院子里的人都惊醒了,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围在了门口。 尉村长哈哈大笑一声:“娃生出来,哈哈,我做爷爷啦~~~” 村长夫人则是扒在门缝上往里看,急着问道:“是男娃还是女娃?” “妈,是男娃!” “男娃,好好好,男娃好,哈哈,亲家母,是男娃~~~” 外面的人喜气洋洋成一团,炮竹声马上轰彻了整个馒头石村,大伙儿都知道了,尉家媳妇生了。 孩子的出生,是一个家族的延续,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是啊喜悦的事情。 半夜,村长家的院子里。 尉家人动作很快,等陈棋他们做完手术,收拾好器械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放了满满一桌酒席。 鸡鸭鱼肉菜,样样齐全,散发出香喷喷的味道,格外诱人。 尉家人特别客气,死活要将四位医生请上座,然后村中的族老坐陪。 陈棋的确是饿了,他可是晚饭吃到一半被拉来的,刚刚因为没经验,做个剖宫产连内衣内裤都湿透了,现在静下来,自然是肚子咕咕叫。 于是也没有客气,跟着严泉信、梁军令、王阿娣一起入席了。 尉村长带着儿子,亲自端着酒碗,站在那儿躬着身,诚恳地说道: “陈院长的医术果然厉害,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儿媳妇的小命保不住,我大孙子也不可能出生了,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请你满饮这一碗酒。” 陈棋这下挠头了,一个是做为外科医生平时一般不喝酒,第二个他饿呀,想先吃点菜垫垫肚子呀。 但看到这老百姓这么热情,这么真诚,他不喝也不好。 “好,那我就喝了这一碗。” 这是农村人用糯米自酿的米酒,喝起来不但不醉,反而是甜甜的。 陈棋一喝,眼睛一亮:“嗯,这酒不错,香甜可口。” 尉村长乐了,拿起酒坛子,更热情了十分: “好好,陈院长喜欢,回头我给你送几坛子来,我们农村别的没有,米酒很多。来来来,严书纪,梁副院长,王大夫,咱们都满上,干了。” 梁泉信悄悄碰了碰王阿娣,轻声说道: “瞧这两个傻子,别看这糯米酒喝起来甜滋滋,但后劲很足,今晚这两个人肯定要被放倒了。” 王阿娣也笑着轻声说道:“老严,那你还不提醒提醒他俩。” “提醒什么?不吃次教训,他们是不会信的,嘿嘿。” 果然不出严泉信所料,一餐饭下来,刚刚还大声说话的陈棋和梁军令,就感觉头越来越晕,然后直接扒倒在饭桌上,啥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陈棋醒来已经是早上了, 农家米酒有一个好,喝断片了,第二天起来头不会痛。 陈棋喝了一杯水,便准备穿衣服去洗刷,一摸口袋,居然摸出了一只红包,里面包了两张10元的大团结…… 正文 第268章 初次来到省一院 馒头石村尉村长家的儿媳妇通过剖腹产,避免了因为难产而一尸两命的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黄坛。 甚至边黄坛周边的平水区、暨阳县的枫桥区、金庭县的谷来区、上于县的汤浦区都传遍了。 这几个乡镇紧邻在一起,全部都是山区乡镇,条件跟黄坛是一样的穷,交通相当不便,老百姓看病那得翻山跃岭,到各自的县城起码都是三四个小时。 尤其是山里人条件差,生小孩子都在家里找个村里的产婆,跟古代也没啥区别,这就导致难产的比例超过了6,婴幼儿的死亡率甚至超过了10。 这个比例是非常高,也非常吓人的,相当于100个产妇里面,最后起码有6个产妇因为难产一尸两命,10个小孩里面,起码有一个活不到成年。 哪怕再是人情冷暖,这种喜事变丧事的事情还是挺打击人的。 于是随后几天,黄坛及周边乡镇的,家里有点条件的孕妇纷纷都往黄坛赶,都想学城里人在“医院”里生小孩。 反正一个平产收费是15元,剖宫产陈棋定价是40元。 这价格在山里绝对算不上便宜,山里人没钱怎么办?好办呀,反正黄坛人都知道,缺钱就去找招待所的宋大海卖腊肉…… 可是大肚婆们往黄坛集中,却让卫生院上上下下都傻了眼。 因为卫生院哪怕已经极力扩张了,目前也只有20张床位,而这床位都被外科手术病人给占据着。 没有一张多余的床位可以空出来组建“产科病房”。 王阿娣真是忙到痛并快乐着。 以前是病人不多,业务量提升不了导致发不出工资,想不到短短一年,风水轮流转,业务居然多到做不完? 看到自己亲手一个个推掉大肚婆,表示卫生院没办法住院的时候,她的心都在滴血呀。 这得跑掉多少钱呀。 按陈棋定下的政策,谁是主刀,或者主诊医生,补贴发放就会比别人多,王阿娣也想赚这个补贴呀。 别忘了陈棋的补贴是300元,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羡慕得紧,都憋着一股子气也想将业务做上去。 严泉信在办公室里喝茶,现在全院业务欣欣向荣,他也乐得退居二线,让年轻人去折腾。 突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呯一声,咬了他一大跳。 “王阿娣,你又发什么疯?” “老严,不行了,你没看那么多产妇想来我们卫生院生小孩,咱们没床位,没产科手术室,都只能拒诊,妈呀,心疼死我了,产科这块搞好了,效益不比外科低呀。” 严泉信一听,也坐直了身子,只事关业务他都格外认真,实在是穷怕了。 “你详细说说。” “老严你瞧,孕妇平产,咱们就提供一个床位,顶多护理一下,都没有什么成本,咱们收费15元,稳赚吧?如果是剖宫产,剖一个40元,这成本跟手术是一样的,利润一样高。 这还不仅仅是钱,还有咱们在推广的黄坛经验,到时宣传的时候不仅仅是外科呀,还可以包括妇产科呀,你想我们的产科能服务山区人民,能跟大医院一样剖宫产,这是不是先进经验?” 严泉信一听,眼睛都亮了,“你等等,我把陈棋和梁军令去叫来。” 办公室里,陈棋一听就拍板了:“行,这产科业务能做,而且大有可为啊。” 梁军令也点头同意,这下卫生院领导班子统一了思想。 王阿娣听到陈棋拍板,翻了个白眼: “陈院长,你们外科有两个手术室可以顶用,咱们产科可只有我一个人怎么搞?现在要病房没病房,要产房没产房,连卢小慧也被你忽悠到外科去了,我当光杆司令啊?” 陈棋有点尴尬,的确是自己这个外科医生的思维太局限了。 严泉信摸摸下巴,“看来咱们新医院的规划要调整一下,要将妇产科单独规划,跟外科并列。” 陈棋脑子动的很快,马上拿出了新医院效果图: “这个简单,以后东面给外科,西面全给妇产科,另外多建一个可以做剖宫产的产房,北楼的一层给内科和儿科,预防接种科在院子里额外造个小楼,也花不了多少钱。” 王阿娣一听兴奋了:“那医生呢?” “医生也好办,卢小慧回来,以后专职做妇产科手术,王阿娣你就管门诊和平产,另外我手上还有编制,给你们招2个妇产科医生来,到时你们4个人一个科室,够用了吧?” 王阿娣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这样规划,她就成为了“妇产科主任”。 爽! 陈棋向看向了在场的另外两位领导。 严泉信点点头: “可以,你安排得很好,看来咱们医院的新建工程必须要马上开始了,我已经找过黄坛建筑队,他们说都以平房为主,只有一个小二楼,顶多3个月就可以完工。” “三个月?” 陈棋心想这年头的效率这么高呀?原本他想的都是一年后的事情。 其实这也是他想差了,他前世医院盖新大楼,那都是一年两年的预算时间。但在八十年代初的山区,就建几个平房,还是砖木结构为主,这3个月都已经算多了。” “好,那就这样,新医院的工程就交给严书纪,业务我和梁副院长来管,咱们齐心协力,一定要让咱们黄坛卫生院成为全国一流卫生院,让别人瞧瞧咱们的厉害!” 严泉信一拍桌子: “说得好,我马上就去砖厂和林场,反正胡家欠我们的面子,咱们也不请上级来剪彩了,马上就开始上马工程。” 梁军令看着规划图,心里也有点兴奋,他来黄坛是卫生局点将的,心里其实有点不愿意。 现在看到卫生院的规划,心中瞬间有了信心,不但是收入的增高,还有妥妥的政绩,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第三天建筑队就进场了。 也幸亏这年头的财务纪律不严,没有招投标制度,否则一个工程从立项到审批再到招投标后开工,起码要个一年半载了。 几天后。 陈棋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甚至背上还背了一个大布包,站在海东医科大学附属一院的门诊大厅里,一看就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 这是海东省规模最大,级别最高的医院,每天的病人都是人来人往,医生护士们也是行色匆匆。 陈棋的头转来转去,一个劲在瞧热热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这让门口的几个保安更是鄙视,觉得就是个乡下来的穷小子,不像是小偷,便懒得多看他一眼。 如果陈棋知道保安是怎么想的,一定会气得吐血。 他前世好歹也是省三甲医院的大夫,用一句网络名言来形容,他自己就是“豪门”,会羡慕这八十年代初的医院? 他只是好奇这省城的医院现在的硬件设施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结果一看大失所望。 不说什么大理石板,led屏幕滚动就医信息,也没有漂亮的小护士穿着志愿者马甲在服务病人。 收费也没有什么电脑化办公,全靠噼里啪啦敲算盘划价,挂号的时候就给你一张小纸片儿。 药房拿出来的药物还是用草皮纸一包,别说什么药品自动化分发系统,药品包装有个玻璃瓶儿那就算是高档药了。 整个医院的门诊大楼只有三层,住院部几乎都是两层的小楼为主,后世那种富丽堂皇的摩天大楼是没有影子的。 给陈棋的印象,附属一院的硬件水平跟越中人民医院差不多,差别就是规模的大小。 就在陈棋在内心评头论足的时候,兰丽娟匆匆跑了过来,看到男朋友那是笑靥如花,远远就在挥手了。 “陈棋,这呢这呢。” “看到了看到了,还不给我搭把手,这么多东西可累死我了。” 其实陈棋根本就不累,东西都是放在空间手术室里带过来的,在医院无人角落里拿出来的。 “这么多东西,都是啥呀?” “咱们山里的土特产,腊肉、蘑孤干、木儿、包米都有,一部分给李老师的,另一部分你给张老师送去,对了,你的实验怎么样了?” 兰丽娟一把拎过那些沉重的袋子,一边笑着说道: “咱们的实验会有什么问题?张主任组织了整个消化内科重复了好多次实验,目前已经证实了胃里存在着不明细菌,并且也证实了这些细菌能分解氨损伤胃黏膜。 我现在上午就跟着张主任学习,查房,下午和晚上都在进行实验,张主任还帮我把论文的格式、用词都重新规范了一下,已经可以正式投稿了,对了陈棋,你说要不要给张主任署名?” 陈棋原本就有一个论文作者空出来给上级医生的打算,结果四院的于川东有眼无珠,结果便宜了别人。 “可以,让张主任署名可以的,这篇论文只是你我两人的敲门砖,我只想从事外科,你只对传染科有兴趣,咱们以后都不当消化科医生,这论文的作用有限。 而且后续的研究也不是咱们这些小医生,小医院能够承担的,咱们只要占了这个名份,成为第一发现者就行,这样以后评职称的时候非常有用,如果能刊登在国外杂志上,那可以直升副教授了。” 兰丽娟显然不信:“真的假的?一篇论文直升副教授?” 陈棋心想这也是在八十年代,这要是再过几十年,哪个医生能做出这么一篇颠覆性论文,并且能在世界顶级杂志上发表,破格评个主任医师、正教授绝对没问题,还能给套市中心的房子。 而现在却是为了一篇论文,只是想让女朋友日子过得好点,让自己有资本从山里调出来。 “对了,李老师的办公室在哪?” “跟我来吧,我知道在哪。” “走!” 李宝田回到省城后,回到了原单位工作,也是托了老伙计们的福,现在医院的头头脑脑原来都是他的同学、同事,当年都是一起吃过苦头的。 所以李宝田回附属一院后,被安排到了医教处当了个副处长。 为啥没有回外科,实在是李宝田离开临床时间太长了,50岁的年龄基本上过了外科主刀的黄金年龄,所以没有被安排进了临床科室,去了行政科室。 等陈棋和兰丽娟拎着大包小包来到行政楼的时候,李老师早就笑呵呵等在了门口。 “李老师~~~” 陈棋很激动,这毕业后都一年没见了,他对这个无私帮助过自己的班主任,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激。 李宝田还是戴着那副大大的眼框眼镜,精神好了很多,整个人不像在卫校时那样郁郁寡欢了。 两人虽然因为工作太忙没时间见面,但基本上保持了每周一封通信,所以再次见面,双方都很开心。 “好小子,你终于来看我了,哈哈,好好好,在农村锻炼出来了,身体很结实,看来一口气站12个小时动手术都没问题呀。” 陈棋放下手中的土特产,做了一个秀肌肉的动作: “李老师,看到没,肌肉。我一年前去黄坛,造医院的时候我连小石块都抬不动,现在一两百斤的石头我抬着都能键步发飞。” “哈哈哈~~~,走,去我办公室坐坐。” 医教处办公室里 李宝田将两个文件袋交给了陈棋:“给,咱们先公事,再聊天。” 陈棋搓了搓手,兴奋地接过文件袋,拆开来一看,看到上面的内容笑得更开心了。 这两个文件袋,一个是装了“进修证”,陈棋将从卫校新招的9个新员工,连同从外院调过来的6名临床医生,全部都送到省城的附属一院来进修。 这是陈棋当初招人时许下的承诺,他当然得遵守了。 而且这也是对用人单位有好处的事情,省医院学会的本领,拿到卫生院去用,到时卫生院的整体医疗水平都能快速提高,而不是像现在那样靠他陈棋撑着。 省附属医院进修的名额那是非常富贵,非常难得的,哪怕越中人民医院也不可能一下子放出来那么多。 也幸亏附属一院主管领导是自己曾经的班主任,对别人来说难如登天,对李老师来说是一句话的事情。 另一个文件袋里的两张准考证,对陈棋和兰丽娟个人来说,那就是相当重要了 正文 第269章 本科准考证到手 另一个文件袋里的两张准考证,对陈棋和兰丽娟个人来说,那就是相当重要了。 这是两张海东医科大学函授本科的准考证。 后世哪怕你想读函授,那也是需要参加全国统考的成人高考,再根据分数线来录取,公平公正。 但这是在19八3年,这一切都还不是那么规模,对于函授还是试点,由各省级医学院校自主考试,自主招生。 当然含金量也远远高于后世,这年头的函授本科虽然没有全日制本科厉害,但也相差无几。 不像后世,这函授大中专那都是湖弄人的,而拿着这种文凭想去找工作,用工单位几乎都不认可。 海东医科大学附属一院,做为海东医大的下属单位,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就会有不少内部的优惠政策。 比如这种函授本科,就是单位职工的内部福利,给附属一院的大中专生们有一个拿到本科文凭的机会。 自主招生,自主考试,当然分数线高低是海医大自己说了算,反正肯定能让绝大多数人过关,除非你真的太差了。 而且学制只要2年,授课地点就在省附属一院内。 反正海医大的教授们本身就是附属一院的医生嘛,也省去了跑来跑去的时间,所以说呢,是内部职工的福利,基本不对外。 李宝田老师通过自己的私人关系,也不知道求了多少人,帮陈棋和兰丽娟搞到了两个考试名额。 从中专生直接一步登天,有机会成为本科生,这对陈棋和兰丽娟的学历教育起码可以节约4年的时间,毕竟越中卫校内只有大专函授。 看到两个学生脸上的笑容,李宝田心里也满意极了,但还是打趣道: “怎么样,陈院长,我这名额可是给你搞定了,明天的考试能不能通过,这就看你个人的本事了,考试通不过你也不要哭鼻子哟。” 陈棋心想,就现在的考试难度,他都可以直接当考官了,怎么可能考不过。 “李老师,你太小瞧我了,别说是考本科,你现在让我考博士我都没问题,要不你给我再弄个博士名额吧。” “哈哈,好,有志气,那我就等着我的博士学生诞生了。对了,你们卫生院新大楼在造了吧?你们的黄坛经验我在省城报纸上都看到过,大家的反响都非常积极。” “新医院已经在建造了,就是几排平房,造造也快的,我这次过来除了看望您以外,就是要去采购一台x光机和彩超机,我现在做手术全靠自己盲猜,这样风险太大。 我水平高,我能猜得八九不离士,但我的同事们肯定不行,所以这些辅助检查我就算勒紧裤腰带也得买,等哪天我不在黄坛了,他们也能继续平稳开展工作,不至于医疗事故不断。” 李宝田点点头,赞同地说道: “你说得对,辅助检查是外科必不可少的帮手,说实话,我其实还是挺担心你的,比如上次你切个腹部巨大肿瘤,什么辅检都没有直接上台,现在回想一下都头上冒汗呀。” 陈棋心想我这是瞒着您老人家呐,床边b超、床边t我都是做过的,心里是有底的,否则哪敢呀。 几人闲扯了一会儿,因为李宝田有工作要忙,所以陈棋和兰丽娟先告辞了,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从行政楼出来,两个小年轻漫步走在附属一院里,兰丽娟指着医院角落的一幢小平房说道: “陈棋,瞧那,那就是传染科的地方,我有时候闲着无聊去参观过几次,那真是大开眼界啊。” 陈棋的内心并不希望女朋友从事传染科,这个科室的工作暴露风险太高,稍有不慎就会被感染,甚至丢掉性命。 但女朋友热心于此,他嘴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打趣道: “那咱们就努力努力,争取过个10年20年调到这里来工作,到时你就是传染科大主任,我是外科大主任,咱们雌雄双煞,打遍全国无敌手。” “屁,你个乡下来的赤脚医生口气不小?” “哼,你敢看不起你老公,该打,妖精看棒!” 两人嬉嬉哈哈地跑出医院,朝商场最集中的武林路走去。 现在已经是7月份,再过三个月就是两人结婚的日子,结婚准备工作都要做起来了。 房子是现成的,不用准备啥,光这一点就领先了绝大多数年轻职工们。 像首都的四合院大杂院里,一家几口人就住在一个十几平米的破平房里,年轻人结婚只能朝院子里搭房子,就这都很困难,因为院子里空地几乎都被占了。 这年头单位有福利分房,但处于国企夕阳时代,大多数单位都没有钱建新宿舍,这也导致年轻人怎么也轮不到福利分房。 同样的情况,在越中也是如此,全地区除了人民医院有新建没几年的职工小区外,像二院、四院都是老职工宿舍,筒子楼。 就这,年轻医生也是轮不到分房的,单身的还能住集体大宿舍,十个人一间大家挤一块儿。 而新婚的小年轻只能出去租房,租金在这个年代同样是个沉重的负担,因为你的工资有相当一部分要支援家里的,尤其是家在农村的职工。 省百货公司大楼,这是海东省最大的商场,上下一共有4层,来往的顾客多得不得了。 这个商场是全省各地出差到省城人的必到打卡点,哪怕不买东西瞧瞧热闹也好。 兰丽娟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紧张得真咽口水。 不要嘲笑她没见识,实在是她现在仅仅是一个21岁的乡下孩子呀,什么时候见过这场大场面? 当然陈老司机除外,所以看到女朋友有点畏手畏脚,陈棋想大方的牵着女朋友的手,给她勇气和信心。 两人刚牵着手呢,就听到旁边一位年纪较大的营业员就轻咳了几声,用眼神示意两人规矩点。 直接把兰丽娟羞了一个大红脸。 陈棋也只好轻轻弯腰讨饶,也不是他软骨头,实在是这年头营业员的战斗力太强悍,吵不过他们。 再说了,这可是19八3年耶…… 陈棋和兰丽娟身上的衣服和穿着,只能算是干净整齐,说好听点叫朴实无华,说难听点就是土不拉几。 兰丽娟的裤子甚至都没有遮盖住脚背,裤脚仅仅到了脚踝处,再加上一双普通的布鞋,那真是土到家了。 更土的是她的发型,还是梳着两支“麻花辫”,然后从后面甩上来,挂在肩膀上。 配上那又大眼睛,小圆脸,活脱脱一个村里的姑娘叫小芳。 如果仅仅是在四院所在的珂桥镇,或者越中城区,兰丽娟这个打扮只能说是随大流,很普通,不出挑也不落后。 可是在省城,尤其在这个百货公司里面,这个打扮就不够看了。 哪怕你小圆脸长得再好看,眼睛再明亮,在这个改革开放第5个年头,物质社会里,那都是“穷人”的代名词。 这样的姑娘走在百货公司里,那些营业员都会小瞧你几分。 就跟后世你去奢侈品店,那些营业员鼻孔朝上,跟你明说“不买别碰”一样。 陈棋如果是个穷光蛋也就忍了,可是他现在无论是存款还是月收入那都是工人阶级里面金字塔尖的人物,怎么能让女朋友穿得如此朴素? “丽娟,来,试试这件粉红色的衬衫,还有这件,带花纹的,嗯,再配上这条小碎花裙子……” “陈棋,我,我没有穿过裙子,穿出去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身材这么好,不穿裙子可惜了,瞧这面料,全棉的,多好。” 旁边的营业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同志,真知道你是大方还是小气,这最好的面料当然是的确良呀,大干部都穿这个的,你选全棉的干嘛?呵呵。” 陈棋也呵呵了一声,心想你知道个屁,的确良就是化纤布,冬天不保暖,夏天不透气,傻子才穿这种涤纶丝布呢。 后世这种布扔在大街上都没有人捡。 全棉永远都是yyds。 陈棋还没开口反驳一下,兰丽娟一把就拉住了,对着营业员笑道: “同志,是我喜欢棉布,我的工作经常要在实验室工作,带静电的面料不能穿。” 营业员一听恍然大悟,便笑笑不多说什么了,这年头在实验室工作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跟她们营业员不是一路人。 当然最后兰丽娟也没有买太多衣服,就买了一条裙子,一条裤子,外加两件衬衫。 最后还是在陈棋的再三坚持下,才买了一套据说是东广省的,香江款式的红色套裙,准备结婚当天穿。 加起来一共花了2八5元钱,这价格差点让兰丽娟吐血,要不是陈棋拦着她肯定要退了。 贵就贵在那条东广省产的套裙上,一套衣服就要210元钱,陈棋心想,这年头真是做服装的黄金年代。 那些不怕吃苦的人,坐上火车去东广省背一大袋最新款衣服回来卖也能发个小财,当然前提是路上不要被偷钱或抢劫了。 不开玩笑,往南方去,你火车过了海东省巨州,进了西江省,胆子大的匪徒连火车都敢抢,牛吧? 兰丽娟自己舍不得多买衣服,但对陈棋却出奇的大方。 小姑娘亲自掏钱,给陈院长买了两条裤子两件白衬衫,还有一双牛皮鞋,一百多块钱没了。 兰丽娟可不像陈棋有外快赚,她就是一些死工资,都是平时存下来的钱。 两人买了半天服装,又去床上用品店买了一些床单、枕头垫,陈棋熟悉的四件套八件套是没有的,你要盖被子需要自己一针一线缝起来。 有人会问,两位主人公买了这么多东西,哪来的布票? 这是因为海东省是全国最重要的布料生产基地,根本就不缺布,于是在全国率先取消了布票。 至于全国性布票的取消,还要再等半年,等到12月份,全国才取消。 海东省之所以在后来成为全国最发达的省份,是因为改革开放的一直走在全国最前沿。 也是全国最先取消粮票、油票、煤票、自行车票等等各种票证的省份。 反正只要你有钱,商场里有的日用品和副食品,你就可以随意买,那真是一年一个大变样。 像陈棋刚重生过来的19年,什么都要票,没有票只能去黑市买东西,仅仅过了2年,一切都取消了。 买什么衣服,什么床单的陈棋都不以为意,但是当他走过家电柜台的时候,脚步挪不动了。 彩色电视机、尽管最大的只有1八寸,但在19八3年那绝对是高贵的公主,一般人根本就买不了。 还有这年头普通家庭看都看不到的电冰箱、洗衣机都应有尽有,当然价格嘛,呃,死贵死贵的。 陈棋看得流口水了,这重生这么多年,他的生活基本就处在原始社会状态,尤其是一到晚上,只能在15瓦的灯光下看书。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任何娱乐,甚至没有他最爱的冰可乐。 买不到他也就算了,现在他有钱,商场里有货,他的心就开始骚动起来了。 “丽娟,这大彩电好不好看?你没事在家的时候就可以看电视,跟天天在家看电影一样,历不厉害?还有这冰箱,我跟你说,咱们就买台冰箱,到时去越钢厂批棒冰,夏天的时候想吃就吃。 还有这洗衣机,这个棒,等咱们有了娃娃,尿布肯定多,到时就放到这洗衣机里,这么滚几下再甩干,方便快捷。还有这电风扇也得买,可惜没空调,那玩意儿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 陈棋兴奋地说了半天,结果兰丽娟一直没说话。 “你说完了没?” “说完了,怎么了?” “说完咱们就走吧,一台彩电2000块钱,一台冰箱也要1200元,这哪里买得起呀,就这两样东西,你不吃不喝就要一年的收入,是我6年的工作收入啊。” “不是,丽娟,你听我说,我有钱,我……” 兰丽娟就这么静静看着陈棋不说话。 陈棋轻叹了一口气:“走吧,听你的。” 身后营业员都纷纷在取笑:“原来是个怕老婆的,嘻嘻~~~~” 正文 第270章 考试资格受质疑 第二天上午,陈棋和兰丽娟早早就来到了附属一院的阶梯教室,函授本科资格考试就在这里进行。 当陈棋进来的时候,发现站在讲台上的正是李宝田老师,以及旁边还有一位年轻的小干事。 两人正在整理试卷,李老师看到陈棋和兰丽娟进来还轻笑了一声: “随便找个位置坐吧。” 陈棋挠挠头:“呃,李老师,难道不应该是按准考证上面的编码落座,预防可能出现的作弊吗?” 旁边的小干事笑了: “没事,随便坐,在坐的都是咱省一院的医务人员,这么简单的试卷肯定没问题,谁会作弊呀?没看海医大的老师都懒得来,让我们医院自己组织考试。” 陈棋和兰丽娟互看了一眼,心想这果然是员工福利,几乎就是走走过场嘛。 也由此可见,李老师帮忙争取来的名额是多么宝贵,这种“亲儿子待遇”,是地方医院不可能享受到的。 阶梯教室里已经坐着不少附属一院的职工了,年纪有大有小,大家正在闲聊,忽然看到有陌生人进来,脑子里纷纷打起了问号。 “嗳,这两人是哪个科室的?以前没见过呀。” “我也没见过,不过跟李处长挺熟,会不会是关系户?” “靠,这是面向咱们内部职工的学历教育,怎么能让随便什么阿狗阿猫混进来?” “嘘,你小声点,也许是领导的亲戚呢。” 这时候有个30岁左右的年轻男医生忍不住举手问道:“李处长,这两位考生是咱们医院的吗?” 李宝田推推眼镜:“这两位考生是越中来的医生,属于医院特批的。” 这时又有另一位考生阴阳怪气地问道: “李处长,能不能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志?咱们这里是省城的医院,我想应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进来的吧?” 兰丽娟闹了一个大红脸,陈棋则是厚脸皮,心里虽然不爽,但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 李宝田也没想到居然有本院职工质疑,脑子也开始转运起来。 其实在七八十年代,职工的主人翁意识还是很强的,不少职工对单位领导批评起来那是一点不留情,啪啪啪直接拍桌子的也不在少数,反正领导也开除不了他们。 这种牛气,是后世那些996社畜们根本就理解不了,也享受不了的。 “好,既然大家有疑问,我就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两位同志,一位叫陈棋,另一位叫兰丽娟,他们两个刚刚独立完成了一篇具有颠覆性的医学论文。 目前在咱们消化内科张春意主任下面做论证实验,张主任的意见非常明确,就是想调这两位同志到我们附属一院工作,说不定大家以后就是同事了。” 张春意可是附属一院内科的学术大牛,老太太脾气可不是特别好,不少内科系统的医生听到是张主任看重的人,纷纷缩了缩脑袋。 内科医生怕张主任,外科医生们可不怕,反正大家又不是一个科室的。 于是又有人在起哄了: “原来就是靠一篇论文就来蹭便宜的呀,说起论文,光咱们医院哪年没有几百上千篇的,没刊登之前都不算数,谁知道是不是颠覆性的,大家说对吧?” “对~~~~” 其实起哄的人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纯粹是看不惯后门货,能进省附属一院工作的哪个不是天之娇子?心里傲着呢。 李宝田嘿嘿一笑,又指着陈棋说道: “这位陈棋同志你们再仔细想想,是不是听了挺耳熟?我再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就是越中地区黄坛卫生院的院长,卫生部推广的黄坛经验发明人,大家在报纸上都看过吧? 他不仅是一名行政干部,临床水平那是相当超一流,他就是在卫生院的手术室里,切除了三颗巨大腹部肿瘤,这个大家都是业内人士,应该都听说过吧? 你们说这样的人才有没有资格来咱们医院工作?或者来考个本科学历?就刚刚这位同志,对,就是你,你应该是外三科的,你来说说,你能独立完成腹部巨大肿瘤切除术吗?” 被点名的男医生脸一红,尴尬地挠挠头,他仅仅是个小医生,这种高等级手术哪里轮得到他做? 就算让他做,他敢做吗?这一个小心就可能割破肿瘤,导致里面的癌细胞大规范扩散,那就是妥妥的医疗事故了。 听到是陈棋这位“名人”,现场的气氛就热烈起来了。 “黄坛经验”是面向基层医院的,对于省附属一院这种顶级大老级医院来说并不是很关心。 但一个卫生院院长居然能做巨大肿瘤摘除术,少人就有点思维紊乱了,想相信又不敢相信,毕竟陈棋太年轻了,而且还是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年轻人。 这一切说得太魔幻了。 现场有不少年轻医生们不服,不敢相信。 “李处长,真的假的?现在可不是当年了,可不兴放卫星呀。” 陈棋听到有人还在质疑,那他再不说话就太不男人了,于是站在讲台边,面向众多考生说道: “真的假的,当初可是有不少专家和领导都在现场看到的,包括各大报社的记者们,如果是假的,他们也不敢报道呀,对吧?” 台下的人都没响。 陈棋准备装个:“再说了,如果有人认为我无法证明我能不能做这种手术,但同样的道理,你们也不能证明我不会做这种手术呀。对不对?” “不对!” 这时候有个外科医生站了起来: “李处长,我就不信了,这种腹部巨大肿瘤的病人,咱们外科有不少,要不让这位陈院长去现场动一个试试?在没有证实他实力的前提下,我觉得他是没资格来搭咱们内部学历教育的顺风车。” “对,说得好!” “想要来省们省一院上课,起码要有咱们省一院的水平吧?” “医院如果乱来,我们保留向上举报的权力!” 李宝田看向了陈棋,陈棋也只是轻笑了一下: “让我做手术证明实力,没问题,你们安排好,只要医院和科室领导同意,我随时可以上台!” 正文 第271章 有意为难说英语 年轻人是经不起激将的,几人一番唇枪舌战下来,大家达成了一致决定: 暂停考试,向上反映,所有附属一院的年轻医生们都闹轰轰吵要先试试这位陈棋院长的实力。 反正这考试也是走走过场,还没有海东医大的老师来监考,这几点钟考,早一天晚一天考都问题不大。 李宝田也乐得让自己的这个学生在人前露露脸。 他是外科医生出身,思维比较开放,并不认为应该学什么中庸之道,或者过份谦虚谨慎。 在李宝田看来,年轻医生在有实力的前提下,出名就要趁早,这样才能在众多同辈年轻医生中杀出重围,率先评级,率先有机会往上爬。 谁能领先一步,往后的人生和职场就能步步领先,最后拉大与同龄人的差距,率先登顶。 来而不可失者,时也;蹈而不可失者,机也。 所以李宝田毫不犹豫就停止了考试,向主管临床的郭副院长、主管行政的张副院长请示了一番。 这几位副院长都是李宝田的老战友老同学,这点面子肯定给。 而且陈棋的大名他们也是听说过的,对这位理论上的“师侄”那肯定是要照顾一下的,于是教学手术就批准了。 外三科的科主任许进兴对这个提议也颇有兴趣,便接过了这台手术。 外三科住院部,医生办公事。 许进兴刚放下内线电话,便拍了拍手: “大家注意一下,咱们今天不是有个腹部巨大肿瘤的患者要手术嘛,现在医教处已经通知我们,准备让越中地区黄坛卫生院的院长陈棋同志来担任主刀,做教学手术。” “卫生院院长来我们省附属一院做教学手术?” 哗啦啦,办公室里轰动了,所有医生都挽起袖子,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了。 “许主任,有没有搞错?” “就是,是我听错了吗?卫生院院长,天呐,赤脚医生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同志们,我们外三科是不是堕落了?轮得到卫生院的人来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了?” 看到办公室里一群医生气得哇哇大叫,许主任心里满意极了。 平时他就看这群下属不顺眼,上班一个个都没精气神,年轻人不像年轻人,下班了就是天王老子最太厉害似的。 医学生涯,如逆水行舟,你不进就是在退步。 到时别说跟全国同类医院去竞争,就是医院内部八个外科之间,外三科都要没有竞争力了。 现在来了一条鲶鱼,可以刺激刺激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陈棋的事迹他是听说过的,报上看过相关报道,这位传说中的牛人来做手术,无论成功还是不成功,对外三科都有好处。 陈棋手术成功了,可以刺激外三科的年轻医生们,啪啪打他们的脸,让他们看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需要更加努力工作学习。 如果失败了,那陈棋就成为了外三科的垫脚石,踩着“名人”出名,何乐而不为? “好了好了,这位卫生院院长可不一般,他上半年还切除了三颗巨大的腹部肿瘤,并且被中央领导都批示表扬了。同样是年轻人,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你们厉害,还是人家陈棋同志厉害。” 有个年轻医生直接喊了一句:“主任,我不服!” “不服这台手术你主刀,来不来?” “呃,那算了。” 许主任撇撇嘴,故意又刺激道: “好了,是骡子是马咱就拉出来熘熘,下午的手术咱们所有人都去旁观,你们对比一下人家陈棋同志,想想如果你是主刀,你拿不拿得下这台手术?或者能不能做得更好?” 又有个年轻医生跳出来:“主任,人家都来咱们地盘上耀武扬威了,咱就这么忍着?” “不忍着你想干嘛?像混混一样打一架?” “哼,一个赤脚医生有什么可狂的,等着他来,咱们给他个下马威!” “对,咱们商量一下,要文斗不要武斗。” 陈棋等接到同意手术的通知,带着女朋友来到外三科的时候,医生办公室里已经挤满了人。 不但是外三科的,隔壁几个外科的年轻医生几乎都来了,把不大的办公室塞得满满当当。 李宝田一瞧这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嘿嘿一笑闪到了旁边,今天他的学生是一战成名,还是折戟省城,全靠他自己了。 许主任呵呵一笑,跟着李宝田、陈棋、兰丽娟都握了握手。 “欢迎欢迎,老李,这位就是你在越中卫校的学生陈棋同志吧?久仰大名,我可是在报上拜读过,不容易啊,在最偏僻的山村闯出我们外科的名头来。” 陈棋赶紧微微鞠躬:“许老师,我做的是最基层的普外科,不像你们这些顶级专家,我要多向你们学习。” 许主任连连摆手: “不不不,今天是我们向你学习的,听说有本院职工对你的到来表示不满,怎么样陈棋同志,有没有信心挑战一下高难度手术?” 陈棋一挺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陈棋的话音一落,办公室里发出一阵轻轻的嘘声,大家对陈棋这臭屁哄哄的样子极度不满。 卫生院对上省附属一院,这群年轻医生有资本骄傲一下,可惜他们今天碰到了一个开挂的牛人。 许主任轻轻拍着陈棋的肩膀: “好,那现在我们进行术前病历研讨会,那谁,赵晨,你来介绍一下病人的情况。” “yes, dr xu。” 语音一落,办公室里发出一阵轻笑声。 陈棋的眉毛一挑,心想有意思了,不知道省附属一院一向是用英语查房的,还是特意给他这个卫生院的赤脚医生来的下马威? 但想用这种小把戏来为难他,那真是鲁班面前班门弄斧了。 陈棋真想狂笑三声,这就送上门来给他一个装逼的机会,英语,对他这个前世的在读博士来说有什么难度? 兰丽娟也看出了门道,有点担忧地看了一眼男朋友,怕他出丑了。 在她的印象里,男朋友的英语水平不差,但是口语很烂,想想当初那首英文歌唱的,外国人和中国人一样都听不懂。 李宝田则是老神在在坐在椅子上,他亲自带了陈棋4年,对他有足够的信心。 果然,不出陈棋所料,这位赵晨医生全程用英文介绍病况。 “this&039;s the patient&039;s thank yu。” 赵晨的话音一落,办公室里爆发了一阵热烈的掌声,还有不少人直接喊着“好!” 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陈棋身上,包括不露声色的许进兴,脸上笑咪咪,心里也在审视。 顶级医院的医生,跟普通医院的医生差距,仅仅一门外语就能体现得淋漓尽致,如果一位医生不会外语,上限也有限。 不会英语就无法阅读国外最新期刊和教科书,也无法用英文写论文,更不能跟国际同行交流,参加什么国际性学术会议。 这也是医学生非常重视外语的原因,哪怕你哑巴英语也好,至少你能看得懂。 只见陈棋脸上没有一丝紧张和茫然,只是轻轻点头, “thank yu fr yur reprt,i still das,please a estn……” 一口流利的英语,吧啦吧啦,一点磕绊都没有,像机关枪一样问了出来。 这下轮到赵晨和他身后的小医生们傻眼了,因为好多专用医学名字他们都听不懂,听不懂只能仔细回忆,这一来二去后面的话就没听到。 当陈棋问完几个病例问题后,有大半的医生愣在现场,心里都想着完蛋了,听不懂。 赵晨冷汗都下来了,因为他同样在听不懂的行列,也不说全不懂,但最少有一半没听懂。 什么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天呐,他只有在内心在狂喊救命。 陈棋问完,眨眨眼睛看着眼前的医生:“赵医生,赵医生?” 许主任千年的老狐狸,一瞧下属们的表情就知道今天是踢到铁板,要翻车了,赶紧出来解围: “咳咳,赵晨,我要批评你一下,我们这是中国的医院,当然要用普通话来互相交流,怎么,就显得你们懂英语?问题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听不懂,欺负我们是不是? 这样,赵晨你再用普通话汇报一遍病历,陈棋同志你也不能欺负我们老人哦,也得用普通话回答,怎么样,我这样安排大家没意见吧?” 赵晨笑得比哭还难看:“主任你说得对,我检讨。” 陈棋心里嘿嘿一笑,便表面上不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好的,是我疏忽了,谢谢许主任的批评,那么赵晨医生,我们继续讨论病历吧。” “好好好,陈院长,情况是这样的,患者,5八岁,女性,因为发现盆腔包块1年余,自感腹部增大半年余入院……” 好嘛,刚刚还是“陈棋同志”,现在马上变成了“陈院长”。 称呼上的改变,也表示了至少赵晨已经被陈棋给打败了,至少承认了陈棋的地位和外语水平,收起了高傲之心。 李宝田轻轻喝了一口茶,表情澹定,但手指轻轻敲着自己的膝盖,显示出他内心的愉悦。 兰丽娟更是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化身为了小迷妹。 一场小小的、无形之中的较量,以陈棋的完胜告终,这让许洪兴看向陈棋的眼神若有所思起来。 赵晨终于认真介绍起病情来了,对于他们这种精英级医生来说,全程都可以脱稿将病历背下来。 “患者绝经10年余,绝经后无出血及流液,无腹痛腹胀。去年体检b超发现发盆腔内囊性包块大小10665,无不适,患者未予检查及进一步治疗。 近半年来自感腹部增大,活动后气喘明显,同时伴尿频、尿不净等不适。今年复查b超,提示腹腔及盆腔大量积液,右侧附件区巨大囊性占位。 门诊拟以“盆腔包块”收住院治疗。患者自发病来无眼花乏力,无头痛、头晕,无腹痛腹泻,无发热,无异常出血流液,体格检查如下……” 陈棋一边听着汇报,一边拿着病历翻看起来,这是他一会儿需要手术的病人,他肯定要仔细再仔细。 但他不知不觉间,像前世一样,翘着二郎腿一边听汇报,一边拿着病历翻看的气势,完全跟主任医师一样沉稳,这让办公室里的小医生都惊讶不己。 陈棋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他在发愁。 因为这份病历的问诊和书写都非常详细,但却缺乏相当关键的辅助检查。 对于这种不原原因的腹部巨大肿瘤,光是一个b超是远远不够的,临床更需要t和r。 t的成像是由x线束对人体检查部位一定厚度的层面进行扫查,通过计算机处理后形成人体横断面的解剖图像,分辨率清晰度高,不受肥胖及气体的干扰。 而b超显示的解剖范围比较局限,远远没有t和核磁共振来得精确,更能帮助医生做出准备判断。 陈棋弱弱地问了一句:“许主任,有没有病人的t片子我调阅一下?” 许主任哈哈一笑: “陈棋同志厉害,知道t的作用,问题是现在t机只有首都和沪市几家医院才有,咱们附属一院没有呀,唉,我做梦都想要一台t机,一台几十万美元,买不起哦。” 没有t片子,就没办法知道肿瘤大概是恶性还是良性,也不能准备判断周围是否有粘连、是否有远处转移等等, 这样术前的手术方案就没办法制定,全靠手术时医生的随机应变,手术难度更是成倍增长。 这也是一般小医生没办法上台手术,或者说给你机会都不敢的原因所在,这几乎就是开盲盒,生死全在一线间,非常容易翻车。 赵晨这时候补充道: “另外我们检查后发现患者的肿瘤物指标很高,再加上宫劲外口有一颗1020肉红色赘生物,所以我们怀疑应该是恶性肿瘤的可能性大。” 陈棋也不置可否,具体是什么那就手术见分晓吧。 “许主任,我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我们都准备好了,下午1点手术,怎么样?” “可以。” 正文 第272章 肿瘤标志物有误 麻醉师做完麻醉,回到自己的小板凳上。 一边记麻醉记录,一边拿眼角悄悄瞄着眼前这位正在左顾右盼的,据说来自越中地区的某家卫生院的小医生,心里有点小小鄙视,心想: “呵,乡下来的医生就是没见识,对手术室里什么设备都稀奇。” 其实真冤枉陈棋 还是那句话,陈棋两世为人什么没见过?他之所以化身为好奇宝宝,就是想评估一下这个时代的医学发展到哪一步了? 要说先进,他空间手术室里的设备拿出来就知道谁才是真正没见识的“乡吧老”。 这台“剖腹探查术”,主刀陈棋,一助是赵晨,二助是外三科的另外两个小医生。 许洪兴,李宝田两位大老也完成了手部消毒,穿着手术衣戴着手套准备随时上台, 尤其是许洪兴,他虽然答应了陈棋的教学手术申请,但心里是没底的,万一手术中间出现意外,他是做好随时接替陈棋主刀的。 赵晨已经铺完了手术巾,点点头道:“陈院长,手术准备完毕,可以开始。” 麻醉师也在旁边说道:“麻醉完毕,病人生命体征平衡,可以开始。” 陈棋点点头,声音低沉地说道:“好的,那我就开始了,手术刀……” 几十年之后,这种腹部巨大肿瘤,除了有先进的t、r定位外,手术一般都会采取“腹腔镜”的方式。 腔镜手术照明良好,视野比开放手术好,安全可靠,肿瘤切除与清扫根治更彻底。 同时还有创伤小,出血少,恢复快,对机体免疫系统影响小,住院时间短等等优点。 但在19八3年,还是传统手术的天下,就连t机都没有的医院,给你一把电刀就不错了。 陈棋心里腹诽着,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集中精神准备手术,在病人脐下偏左侧,直接开了一个大约10的纵行切口。 赵晨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主刀陈棋,又看了一眼陈棋身后的许主任。 其实手术室里很多人现在的眼神跟赵晨一样惊讶,因为相对于巨大的肿瘤,这10的切口实在太小了,小到了根本没办法将巨大肿瘤取出来。 不少医生都直接在摇头,这不说手术水平如何了,就从这个切口大小就可以看出基层医生的水平不够呀。 赵晨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一边辅助着手术,一边疑惑地问道: “陈院长,根据事先的检查,估计这个巨大肿瘤直径起码有30,你现在这么小的切口,到时怎么将肿瘤完整取出?” 陈棋没抬头,但还是回答了: “现在我们缺少必要的辅助检查,尽管癌瘤指标偏高,并且有不明来源的液体存在,但我们不能轻易就断定这个肿瘤就是恶性的,否则要剖腹探查干嘛呢? 良性有良性的术式,恶性有恶性的手术方法,如果最后判定这个是恶性的,我们再扩大切口就行。但如果我一开始就来个30的大切口,最后肿瘤是良性的,病人就多挨了这一刀影响预后。” 陈棋的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几个年纪大的医生都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而年轻医生们则一个个嗤之以鼻,相当不以为然了,这肿瘤物指标a199都达到2043u/l,怎么可能不是卵巢癌?良性的囊肿可能这样吗? 于是手术室现场有不少医生再次对陈棋的水平表示了质疑,觉得他是不是看不懂肿瘤指标,估计是越中没开展这项最新的检查吧? 陈棋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鄙视n回了,他还在快速推进,刚把腹膜打开进入到腹腔内,就有一股澹黄色的液体流出来了。 赵晨赶紧用吸引器将液体吸掉。 陈棋仍然没抬头,嘱咐道:“把这些液体马上拿去病理科做脱落细胞学检查,有结果第一时间汇报。” 这时候,手术切口内,一颗巨大的多房性囊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几个助手一测量,果然与预计的相符,达到了30大小,上缘都快把脾脏都顶到了一边。 后面的医生虽然都很着急想近距离看看这颗巨大肿瘤,可手术室里自有规矩,没有主刀医生允许,谁也不能靠近手术台边,否则就会引起污染。 李宝田和许洪兴比较有优待,两人是踩在垫脚柜上面,从上往下看,视野还是挺清楚的。 陈棋一边用纱布包裹住切口,一边开始了探腹检查。 因为这是一台“教学手术”,陈棋可不能像以前那边一声不吭,现在需要他不断解释每一个步骤以及意义。 于是安静的手术室里,只有陈棋一个人发出的声音: “肿瘤表面光滑,无黏连。” “瘤体来源于左卵巢,囊肿下缘与子宫后壁致密粘连。” “子宫常大,右侧附件无异常,右侧卵巢221。” “肝脏、脾脏表面光滑,腹膜及肠表面光滑,无异常。盆腔未触及明显肿大的淋巴结。” 根据陈棋的汇报,让手术室里的医生都在思考,每位医生都有自己的判断。 探腹结束,陈棋很果断的给出最后结论:“李老师,许主任,我觉得这个肿瘤是良性的。” 许洪兴只说了一句:“陈棋、赵晨,你们先让开,我跟李处长来看看。” 陈棋和赵晨把手悬空放在胸前,跟两位老师背靠背转了个身子,从手术台前让了出来。 许洪兴接了主刀位置,马上按流程重新又检查了一遍,随后跟对面的李宝田点点头: “陈棋,我支持你的判断,看这瘤子的确不像是恶性的,先不要动,等等病理室的汇报再决定下一步的手术。” 这时候有旁观的医生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医生,患者术前检查报告当中,肿瘤物指标很高,而且不是高一点点,为什么你现在坚持认为这瘤子是良性的?之前选择切口时你就说不排除是良性的,你的自信和判断有什么依据?” “对啊,这肿瘤物指标检测剂还是国外进口的,外国的东西应该不会有错的。” “如果肿瘤物指标不算数,那为啥还要做这个检查呢?我们不是白白浪费了富贵的外汇?” 手术室里的医生们一下子议论纷纷起来。 陈棋有点奇怪。 肿瘤物指标在临床上只能做为参考,或者动态观察用,但绝不是判断是否得了恶性肿瘤的依据。 这个是随便哪个小医生都懂的基础医学知识,怎么这些省附属一院的医生们不懂? 陈棋不解地对着旁边的许洪兴问道: “许主任,你们附属一院开展这个肿瘤物指标检测多久了?” “噢,这个是我们去年从国外引起的新技术,现在医院非常重视这个检查。” 陈棋心想怪不得,这是被老外给骗了,有些话没说清楚。还有一些年轻医生总认为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所以才觉得肿瘤物指标就是“金标准”。 “许主任,诸位师兄们,关于肿瘤物指标我从国外的一些期刊上也了解过,这一点你们有个小误区,那就是肿瘤物指标仅仅只是一个参考指标,而不能看做是确诊指标。 就比如这个病人的糖类抗原a199达到了2043u/l,的确,恶性肿瘤病变时会形成高a199症,但某些良性病变比如消化道炎症、肝硬化等也会引起不同程度的a199值升高。 所以偶尔一次检查a199偏高的临床意义不大,如果在确诊的恶性肿瘤中如果指标持续升高,说明病情在进展、病情出现复发或者治疗后的疗效欠佳,一般提示预后是较差的。” 有个小医生不服气:“那照你这么说,肿瘤物指标都是不准确的,那是不是没有引起,应用临床的必要了?” 陈棋摇摇头: “那可不一定,有些肿瘤物指标的特异性还是很强的,比如afp,甲胎蛋白可以反映分化较好的肝细胞性肝癌,其增高常早于肝区疼痛等临床症状。 可以使肝癌手术切除率、一年生存率得到明显的提高,但话又说回来,不是所有afp升高都是肝癌,比如急慢性肝炎也可发生afp的增高,但多在300μg以内,且常伴转氨酶增高。” 还有小医生不服,又问道:“陈医生,那你能具体说说肿瘤物指标对临床的意义吗?” “可以的,在临床上,肿瘤标志物首先是用于已知恶性肿瘤患者的预后分析,如分析恶性程度、侵袭性、扩散情况、生存期等; 其次,对那些治疗前增高的肿瘤标志物,可用于治疗期间的疗效评估、决定是否更改治疗方案、诊断有无残留,随访期间用于诊断复发; 再次,对有明确肿块或转移的患者可用于肿瘤来源的辅助诊断、肿瘤分类。仅个别肿瘤标志物可用于体检时筛查和早期诊断相应的肿瘤。” 陈棋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们基层医院检查项目少,但你们省级医院不一样,多开肿瘤物指标,这玩意儿利润高呀,能赚钱,可比你们赚个几毛钱挂号费多多了,院长就喜欢开检查单多的医生。” 呵呵呵~~~~ 正文 第273章 可惜只是中专生 半个小时后,病理科打来了内线电话。 许主任放下电话,对着大家说道: “脱落细胞的检查结果出来了,腹水涂片显示含有大量红细胞,少许淋巴细胞、中性粒细胞,间皮细胞增生。” 这结果一出,不少小医生都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真是见鬼了,被这赤脚医生判断对了,果真不是恶性肿瘤! 赵晨也很惊讶:“没有癌细胞吗?这可真奇怪了。” 其实按赵晨他们这些医生的临床水平,看到病人腹内的肿瘤表面光滑,无黏连都能轻易下判断,这恶性的可能性很小。 但偏偏一个肿瘤物指标误导了大家的思路,这就是一个高年资医生和低年资医生水平和见识的高低不同。 陈棋耸耸肩,反正他的判断对了就行了,多说反而惹人厌。 许主任却要给他拉拉仇恨了: “这下大家服了吧,怎么样,你们这些大学生,平时自认为老子天下第一,现在出丑了吧?陈棋同志来自基层,听说还是一个山区卫生院,条件非常艰苦。 在如此困难的前提下,陈棋同志还在阅读大量的医学期刊,了解国内外最新医学动向,并且能够理论联系实践,做起手术来的水平那简直不比我们这些老家伙差。 所以你们自己对比一下,找找自己身上的差距,要多向陈棋同志学习,沉下心来潜心技术。否则你们用不了几年,连卫生院的水平都达不到了,丢不丢人?” 这话一出,引得附属医院的年轻医生们和陈棋同时在心里狂吐槽。 年轻医生们认为许主任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是叔叔可忍,婶婶都忍不了了,咱们怎么就差了? 陈棋吐槽的是,他的水平绝对达到了主任级别,而且还有来自未来几十年的医学经验,别人所没有的金手指,就这,卫生院水平? 双方都不服,都在心里极度不爽中。 只有李宝田老师笑而不语,看向自己的学生别提有多满意了,这可是替他大大涨了一回脸了,好歹陈棋的童子功可是他教的。 许主任瞥了一眼正一脸怒气的下属们,心里嘿嘿一笑,知道刺激管用了,这才问道: “陈棋同志,那现在是不是要摘除这个巨大肿瘤了,可是你这手术切口才10,肿瘤有30,怎么办?扩大切口吗?” 陈棋再次摇头, “不用,既然是良性肿瘤,而且这个瘤子摸起来更像个囊肿,里面是流质为主,我有更好的摘除方法,不用扩大切口。” 这话一出,果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10的切口,想要通过一个30的囊肿,这怎么拿得出来? 附属一院的小医生们,连同许主任都陷入了沉思,他们不怀疑陈棋能做到,陈棋既然敢这么肯定地说,自然有他的办法。 他们思考的则是陈棋会用什么方法?如果换了他们主刀,会用什么术式? 谜底很快揭晓了,只见陈棋先用丝线在囊肿表面做了一圈荷包缝合,没拉紧。 再用手术刀在囊肿表面,荷包缝合的中间切开一小口,快速将吸引管吸头放进囊肿腔内抽吸囊液。 这时候许主任已经明白陈棋为什么这么做了,但一些小医生们还是有点迷糊,一时抓不住思路。 陈棋吸了一会儿,等待囊肿缩小后取出吸引器,荷包缝线拉紧,关闭囊肿切口,再将已经吸扁的瘤子从腹壁切口整个挖出。 哦~~~~ 手术室里的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叹,原来还可以这样取出瘤子? 一时间都叹为观止,这下年轻医生们都心服口服了。 医学这东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吹牛吹得再好,ppt讲课天下第一,但如果你临床水平不够,手术拿不起来,照样会被人鄙视。 尤其是外科,就是靠手术刀吃饭的玩意儿,你能做别人做不到的手术,你就是牛逼,别人就服你。 陈棋从一开始的秀英语,到后来对肿瘤恶性良性的鉴别,再到对肿瘤物指标的解读,到最后在不扩大切口的前提下完美切除巨大肿瘤,这都远超手术室里的众人水平。 哪怕是许洪兴扪心自问,自己也不一定能比陈棋做得更好。 大家嘴上没说什么,这时候看向陈棋的眼神,从之前的质疑和不屑,到现在敬佩和惊讶。 就连李宝田老师也在惊讶,陈棋在学校期间什么水平他最清楚,如果说毕业一年能割个阑尾切个盲肠他还信,但眼前是连腹部巨大肿瘤都能摘除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也怀疑报纸上是不是有吹牛的成份。 李老师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学生在短短一年内进步会这么快,难道真是的越中的山区太养人,有灵气所致? 接下来的手术就简单了,陈棋在左侧盆壁处逐渐钳夹切断分离子宫及囊肿的粘连。 考虑到患者已经绝经,无生育要求,在征求了家属的意见后,将病人的子宫及右侧附件全切了,剩余的瘤体送病理检查。 逐层关腹,清单器械,手术完毕。 当陈棋缝完最后一针后,不知道是谁带头的,手术室里一下子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陈棋一边在护士的帮助下脱掉了手术服,一边还不停鞠躬, “谢谢,谢谢,亏不敢当,亏不敢当。” 许洪兴咂了咂嘴,看向正微笑着的李宝田道: “老李,你在越中那几年,不但手上的技术没放下,还教出了这么优秀的学生,看来平时没少开小灶啊。我服了你了。讲真,这水平完全有资格来我们附属一院工作了,他怎么会去卫生院?” 这事是李老师的心病。 “唉,这事呀也是他自己不小心,在毕业分配的时候被人暗算了,当初越中卫校的校长为了让侄子顶替陈棋的工作名额,最后把他打发去了卫生院。 也是这小子会折腾,到了卫生院后亲手创办了外科,做起了手术来,这就是后来报纸上在宣传的黄坛经验,就是他捣鼓出来的,呵呵,怎么样,我这学生不错吧?” “不错,是真不错,可惜是个中专生,没办法调到我们医院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不急,慢慢来,凭陈棋的本领,他迟早会折腾到咱们医院来的。” 陈棋的手术成功了,当天晚上本科入学考试照常进行,当然成绩就不用说了,如果通不过别说陈棋不同意,其他小医生们也不会同意。 因为这些年轻医生们一个个都争着要陈棋的联系方式,借口也很充分,大家都是同班同学了,要多联系,多交流。 第二天,李宝田代表附属医院出面,亲自去了医药公司帮陈棋购买了一台x光机,一台b超机,一台心电图机。 省一院都出面了,价格自然是压到了最低,这些机器都是进口的,人家医药代表也会看菜下碟。 省城火车站 陈棋和兰丽娟要回越中了,李宝田和张春意亲自来送。 经过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张主任对兰丽娟满意极了,要不是兰丽娟只是一个中专生,否则张春意都想直接收她做自己的研究生了。 兰丽娟经过这一个月的“进修”,加上张主任的手把手教导,她对如何开展实验研究也更加心里有底了。 张春意提出过让兰丽娟在越中辞职,然后以临时工的名义先到省附属医院工作,等以后有机会再帮她转正。 但兰丽娟跟男朋友有过约定,只能婉拒了,这让老太太还生了几天气,觉得这么一个可造之材却牵挂于儿女情长,实在太不应该了。 所以老太太现在看陈棋多少有点不顺眼,觉得这家伙耽误了这么一个好姑娘。 “丽娟,你放心,我是全国医学会内科组的理事,是有资格以个人的名字向《实用内科学》杂志投稿的,至于你说向国外投稿,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不让你失望。” 兰丽娟听了心中的巨石总算放下了,“谢谢张老师,这太好了。” 张老太瞥了一眼陈棋,不耐烦地骂道:“臭小子,以后要对丽娟好点,她可是为你牺牲太多了。” 陈棋刚跟李老师在聊天,一听就愣了半天,然后看到兰丽娟在后面捂着嘴在笑: “嗨,张主任,我哪敢欺负她呀,她不欺负我就不错了。” 李宝田却故意打趣道:“不光不能欺负,你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一心一意,彼此要忠诚,要为对方负责,到时什么潘叶呀,沈叶呀……” 张老太的眉毛都竖起来了。 陈棋吓得赶紧捂住了李老师的嘴:“李老师,你怎么凭白污人清白,天地良心,我心中只有兰丽一个人。” 哈哈哈,几人都笑了起来。 等火车开远后,张老太还在抱怨:“老李,你这两个学生真可惜了,在基层能有什么发展呢。” 李宝田看着远去的火车,微微一笑: “没事,他们才21岁,年轻有资本,从最基层干起,一步一步爬上来,到时无论是心态还是临床技术那都是最扎实的,总有一天,他俩会回来的……” 正文 第274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 陈棋回到黄坛的时候,那真的是大吃一惊。 因为医院的工地上热火朝天,工人师傅加起来有超过一百人的规模,好家伙,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问题是这么多人,这得多少工钱呀? 陈棋现在是恨不得把一分钱掰开当两分钱花,哪里可以这么造的? “嗳,胡琳,严书纪呢?” “严书纪在工地上搬砖呢。” “那梁副院长呢?” “噢,梁副在手术室里。” 陈棋心中大定,还好正常的医疗工作还是在开展,于是他又急匆匆跑到了后面工地找严书纪去了。 一路上的不少工人都不停跟陈棋打招呼。 “陈院长你来了呀。” “陈院长好!” 陈棋也不断回礼:“好好好,忙着呢?” “嗳,小心点,当心别闪了腰。” 脸上笑呵呵,陈棋的内心都要骂娘了,因为他看到工地里,不但有健壮的男工,有不少还是女人,甚至连年纪大的半老头,半老太太都有。 好家伙,这真是荤素不忌呀,这要是出点意外,陈棋手上的这点工程款还不够赔医药费的呢。 这茫茫人海,大家都是草帽破衣服,陈棋也认不出严老头在哪,只有扯着嗓子高喊: “严书纪,老严!” 严泉信正在绊水泥呢,听到有人喊他,一抬头,发现是陈棋,便挥了挥手:“这呢这呢!” “书纪,这,这是咋回事呀,咋来了这么多工人师傅?” 陈棋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么多人都要付工钱,咱们怎么付得起呀,而且你瞧,好多年纪大的工人,完全没有必要嘛。” 严泉信一听就是哈哈大笑,指着工人师傅们说道: “你小子心眼真多,瞧好了,这些工人师傅全部都是来义务劳动的,不要咱们一分钱。” “呃?不要工钱?”陈棋满脑子问题。 这时候旁边的几个建筑工人也在笑了: “陈院长,我是六岗村的,咱们听说卫生院要盖新房子,要扩大住院部和手术室,咱们就都来帮忙了,不要钱。” “就是,卫生院建好了,病床多了,医生也多了,咱们以后看病更方便不是?” “卫生院替我们黄坛人做出那么大的贡献,我们来帮几天忙也是应该的,别的咱不会,抬个砖头咱有得是力气。” 陈棋听了脑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不要钱?免费劳动?天下还有免费的午餐? 严泉信一边绊着水泥,一边解释道: “咱们山里人实诚,说免费就免费,所以呀,咱们以后更要好好为人民服务,保障黄坛人民的身体健康,争取每个人都活到100岁,大伙儿说对不对!” “对~~~~” “严书纪说得好~~~~” 陈棋明白了,听懂了,心里那真是百感交集。 他来自后世,做为重生者,在网络上,媒体那儿见多了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劳资双方的相爱相杀。 也见惯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比如老人倒地不敢扶,邻里之间互不认识,亲戚朋友,甚至父母兄弟为了拆迁款打破脑袋。 却没想到,19八3年的大山里,居然还有这样一群纯朴的人。 这一刻,陈棋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触动,眼角也有点微微的湿润了。 “不要钱,那可怎么行,严书纪,那咱们得管饭呀,还有热水供应不能停,这么大热天的,十滴水准备好了吗?” 严泉信随意地摆摆手: “这点不用你操心,我早就安排好了,绝对不会让农民兄弟们饿肚子的,你呀就管好你的临床,做好手术,多为咱们黄坛人做出贡献,就是对大伙儿最好的回报了。” 说完,严泉信大吼了一声:“水泥绊好了,把桶都拿过来……” 哪怕太阳再热,也挡不住山里人的热情。 这一刻,让陈棋觉得自己来山里工作也不是一无是处,尽管他内心有点功利心,但自己是真真实实让老百姓的健康得到了保障,享受到了最好的医疗服务。 于是,感觉人格都升华了的陈棋,割起痔疮来就更起劲了。 时间过得飞快,原本陈棋认为起码要一年才能完工的卫生院扩建工程,2个月就全部完成了主体结构。 实在是每天都有一两百个老百姓自发前来帮忙,工程速度只能用神速来形容。 这年头也没有什么装修的,房子建好,里面刷上白石灰,墙外再刷一层水泥,地面再硬化一下,这就算完工了。 陈棋手上虽然有30万元,但第一分钱都必须要精打细算的用,所以什么瓷砖呀、马塞克呀的都没买。 卫生院的职工去弄了一大堆酒瓶子来,敲碎了之后,自己在墙上拼成一个个五颜六色的图案和文字,也算是苦中作乐。 房子建好后,木工紧接着进场。 另外之前在省城买的x光机房间墙壁也需要特殊的处理,光是四周的墙壁就要用7层。 比如具有x射线的防护功能,用铅塑元素合成的防护板就花了陈棋不少钱。 本来就铅板会便宜不少,但陈棋不想自己的职工长时间接受射线的辐射,这个轻点就是会生下畸形儿,重点是最终会得癌,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这机器加四周防护墙一套下来,就花了陈棋近15万元,占了工程款的一半。 就这,已经是友情价了。 不过等x光机装好以后,黄坛卫生院也将成为全省第一个拥有x光机、b超机的卫生院。 怪不得李宝田老师经常说出名要趁早,就是黄坛占了这个全省第一,省地区县三级卫生局才会全力支持。 黄坛卫生院在有条不紊开始运营,时间不知不觉到了10月1日。 这是陈棋和兰丽娟结婚的日子。 因为兰丽娟的强烈反对,陈棋才没有大操大办,否则两辈子为人,他非办上个一百桌不可。 但就算是简朴办婚礼,有些酒席根本就是省不了的,也不是陈棋吹牛,真要他办,一百桌都不一定够。 比如去冬桥公社,兰丽娟的老家,那么多亲戚邻居在,得吃席吧?这得多少桌?兰丽娟读书全靠乡亲们,这番答谢宴是省不了的。 至于陈棋的老家夏泽村,陈棋是不打算回去的,爷爷奶奶老了也走不动山路了,也出不了山,至于二叔一家嘛,爱死不死。 另外双方工作单位的同事们要请吃喜酒吧?这又得跑两个地方。 尤其是陈棋所在的黄坛,卫生院职工不多,但陈棋在黄坛的朋友多呀,镇上的学校派出所供销社都是朋友,各公社各村都有好熟人,这又得多少桌? 鲁迅路77号内,院子里摆了好几桌酒菜,莲东村的村长张阿根带着村子里的大厨在忙活着。 陈棋和兰丽娟也没有请太多客人,就是人民医院的郭院长等几位领导、朱主任又把县卫生局的邱局长请来了。 还有卫校的刘莹刘校长夫妻也请来了,她职务中的“副”字已经去掉。 刘莹跟陈棋私交一直不错,这不,还是托陈棋的福,蒋光头被卫生局免职了,调去了档案科坐冷板凳,刘莹也趁机转正。 另外黄坛卫生院的严泉信、梁军令也一同前来了。 当然少了陈棋和兰丽娟两人的死党王闪浓、边红恩、丁碧涛、尹继刚、马小娜、李素娟。 同学当中,惟有祈志义是全家人来的,毕竟陈棋家买房买的,跟祈志义的父亲都是老熟人了,而祈爸爸是真的非常照顾陈棋一家子。 当然,省城的李宝田老师、张春意主任也特意赶了过来。 这已经算是最精减了,就这,也已经安排了4桌。 兰丽娟难得烫了一个头发,穿着从省城买回来的一套红色套裙,一脸羞涩地跟在陈棋后面给每个来宾敬酒。 陈棋则是满脸春风,发表着感谢词: “感谢各位领导,各位老师,还有我亲爱的同学们,感谢你们来参加我和丽娟的婚丽,希望你们吃好喝好,我们不醉不归。” 人民医院影像科主任洪天行这时候拿出了一本《实用外科学》杂志,上面刊登了他和陈棋共同署名的一篇论文《颅底骨折的影像学诊断》。 “来,陈棋,我也没什么贺礼,就拿这个送给你吧,咱们的论文发表了,哈哈,还是在国内级别最高的《实用外科学》杂志上,怎么样,更开心了吧?” 陈棋的几个同学傻眼了,这工作一年就能在顶级杂志上发表论文,这种论文他们县医院里可一篇都没有。 谁知道惊喜还不止于此,张春意主任也拿出了一本杂志,笑咪咪说道: “来,丽娟,我也送你一份大礼,这是最新版的《内科学》杂志,你的那篇《胃黏膜中发现不明致病杆菌》论文已经发表了,我还得感谢你和陈棋同志,让我也署了一个名。” 哇~~~ 全场更是轰动了,这对小夫妻这是内外科两头开花呀,而且都是顶级医学杂志,光是凭这个,下次调工资升职称都能加高分了。 祈志义的爸爸悄悄碰了碰儿子,轻声提醒道: “以后一定要跟陈棋搞好关系,对你有好处,我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正文 第275章 傻大姐彻底交权 陈棋结婚,最开心的反而不是当事人,而是傻大姐陈琴。 婚礼虽然不隆重,但要准备的东西不少,比如越中风俗中要祭祖,这个程序就非常繁琐。 另外酒席要准备的食材全部都是傻大姐一个人去采购的,陈棋这位大院长和兰丽娟这位大医生忙着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去准备。 而且因为陈棋和兰丽娟两人年龄只有21岁,不属于晚婚晚育,连婚假也只有3天。 咳咳,当然是兰丽娟只有3天,对陈棋陈院长来说,这都不算个事儿。 当所有的宾客都走后,傻大姐悄悄将兰丽娟拉到了二楼的婚房里,然后关紧房门。 兰丽娟看到大姐这样,还有点奇怪:“大姐,咋了?” 傻大姐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又将窗户也关上了,这才神神秘秘取出一个装饼干用的那种铁盒子。 “丽娟,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你也知道咱家的情况,爸爸妈妈走得早,老二又忙着工作,弟弟妹妹还在念书,所以这家呀,之前暂时是我当着。 现在你和老二结婚了,你就是当家主母了,这当家人就应该你来做,今天大姐就把家里压箱底的东西都交给你,希望以后你跟老二两人的生活能越来越红火。” 兰丽娟傻眼了,赶紧摆手:“大姐,这家你当着好好的,我不行,我真不行。” 傻大姐才不管兰丽娟的推辞呢,在她的传统观念里,家里就应该由男人当家。 “行不行的,都是你来了,给,这是咱家的10本房本儿,户主都写了陈棋的名字,你可收好了,丢了补办特麻烦。” 兰丽娟瞪大了眼睛,“大姐,咋会有这么多?上次不是只有5本吗?” “嗨,上次是上次,老二可是说过,咱家不存钱,有钱了就买房,一直有钱就一直买房,这不是不知不觉就有了10套房了嘛。 这些房子都已经租出去了,每年租金明细我都记在这本子上了,你到时记得去收,还有这是地址,我脑子笨,房子太多记不住,只好都记下来。” 兰丽娟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心里都有点害怕,这么多房子,那不是跟旧社会的地主老儿一个样了? 要知道现在可是19八3年,这要是被人举报了算不算是走资本主义道路? 而且兰丽娟也觉得不公平,家里的房产怎么能都属于陈棋一个人的呢?万一将来引起兄弟姐妹隔阂就没意思了。 “大姐,这么多房子,我觉得应该你们四姐妹平分,怎么能都给陈棋呢?要说赚钱,你赚的才是大头呀,他陈老二有什么功劳呢?。” 如果被陈棋听到了,他肯定不服,因为店里的腊肉全都是他从黄坛带来的,并没有跟家里要一分钱本钱。 至于这么多腊肉来源就更简单了,有一半是宋大海帮忙收购的,还有另外一半呀,都是病人家属们送的。 黄坛人谁不知道,卫生院的陈院长最喜欢吃腊肉。 所以那些病人家属们术前术后来送礼,或者逢年过节来慰问的时候,都会拎上几块腊肉,或者几只腊鸡来卫生院送给陈棋。 这腊肉对山里人并不是什么奢侈品,顶多就是辛苦一点多打猎,另外就是费了一些盐巴或酱油。 于是积少成多,陈棋一个月可以收到一大堆。 此外山里的特产,比如笋干、木耳、香菇等等也能收到一大堆,这些对山里人不值钱,可是卖到城里就值钱了。 陈棋这半买半送的,利润一个月起码超过2000元,远超他的工资收入n倍。 再加上“傻大姐臭豆腐”生意,陈家现在说起来也算是小有身家了,至少是夏泽村首富。 当然跟乡镇企业主们是没办法比的,越中地区家里有几十上百万存款的老板其实有很多。 万元户为什么希少,那是因为真正的有钱人现在都潜伏在水面之下,财不露富,比如陈家就是如此。 一直要到八4年的飞乐音响股票炒作、八5年的君子兰炒作,大批有钱人拿着几十万,上百万去炒股炒君子兰的时候,人们才会知道,原来国内有钱人已经这么多了。 这批神秘人,这么多现金都哪来的?总不可能是天上掉的吧? 傻大姐一听弟媳说要分房子,急了: “哪呀哪呀,我跟老四都是姑娘,姑娘家家的怎么能要娘家的财产?这说出去不被人骂我们不懂规矩嘛。至于说老三那儿,他是个争气的孩子,将来肯定会有出息。 如果他没出息,以后他的生活你们帮衬着点就行,到时你以嫂嫂的名义给他一套房,他也会一辈子念着你们哥嫂的好,这样兄弟间才会团结,不要像我二叔那样,兄弟情份都没了。” 傻大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心里什么事情都明白,也安排得清清楚楚,不给兄弟之间留下炸弹。 “噢,还有,这是银行的存单,我数过了,上面大概还有一万五,原来这钱我是准备买房子用的,现在你接手了刚好,我文化水平不高,以后家里就要你来操持了。” 陈家的底蕴都在这儿了,兰丽娟明白,这是大姐无条件信任她,不想姑嫂之间发生矛盾,自己主动交权。 大姑子如此明事理,她却不能不懂事。 “大姐,这样,以后咱们家生意就分开计算,卖臭豆腐的钱你自己全留着,这是你的生意,不用再交给陈棋。陈棋只拿卖腊肉的那份钱, 但我话说在前头,腊肉利润这份钱,属于我们全家的,将来你和小妹的嫁妆、小妹和小弟的学习费用全部从这里拿,大姐你先别急着反对,既然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算得这么清楚。” 傻大姐刚要反对,就听到房门被突然推开了。 “丽娟说得对,大姐,既然你决定交权,那就听丽娟的,咱们四姐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分得那么清楚干嘛?以前家里穷我们能开开心心,现在家里有钱了更要开开心心,千万别为钱闹矛盾。” 丽娟握着大姐的手,坚定地点点头。 傻大姐谁的话都不听,但弟弟的话她绝对听,于是也没有什么扭捏。 “好,老二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就不分清楚了,我卖臭豆腐的钱也算在一起,不要分开了。咱们还是老规矩,有钱就买房,一直有钱一直买房,怎么样?” 陈棋竖了一个大拇指:“大姐英明,以后你迟早成为越中第一房姐儿,哈哈。” 兰丽娟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棋,你为什么这么喜欢买房?而且买的都是老宅子,现在的老百姓不是都喜欢买楼房公寓嘛,还能用上抽水马桶。” 陈棋怎么解释,说以后这些房子要么成为历史保护区房子,可以开民宿开饭店,拆迁了还能让自己儿子成为拆二代? 这些都是90年代以后的事情,离现在还有十多年呢,谁能看到那么远? 如果谁在19八3年说中国能赶过英国法国曰本成为仅次于美帝的世界第二强国,恐怕都会当他是神经病,关于七院去。 “为啥要这么多房子,呃,反正钱放在家里都是贬值的,只有房子是永恒的,大不了要用钱的时候再把房子卖掉就行,也许今年2000的房子,过几年就是了呢,世事难预料嘛。” 傻大姐这时候打了个吹欠: “行吧,家里有什么事情你们小两口商量着办,商量好了跟我说下怎么做就行,现在我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陈书和陈画其实并没有睡觉,悄悄躲在房门外,这时候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噢~~~大哥大嫂早点休息哦,争取让我们早日抱上大侄子哦,嘻嘻。” 兰丽娟闹了个大红脸,陈棋大大方方地回应道:“放心,明年都让你们升一级。”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陈棋反锁住房门,像狼一样扑向了自己的新娘子。 这重生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一直吃素,这让前世尝过肉味的他怎么能忍受得住呢?何况这还是一具21岁的年轻身体。 兰丽娟羞得一下子躲进了被窝里。 陈棋一边脱自己衣服,一边着急喊道:“娘子,快快,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也赶紧的,没听小弟小妹说的,明年要抱大侄子呢。” 兰丽娟突然从被窝里伸出头来,一脸坏笑:“拿来。” 陈棋莫名其妙:“什么拿来?” “把你的工资都交出来,还有我知道你身上肯定有另外一笔钱,全交出来,我看你平时花钱都没有计划,以后都交给我保管。” 陈棋一声哀嚎:“老婆,你要不要这么残忍?我好歹是个院长,身上怎么能一分钱没有呢?” 兰丽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陈棋。 陈棋又是一声哀嚎:“给给给,都给你,你个三轮车都不舍得打的小气鬼,闹,这是5000块钱,都在了。” 兰丽娟转身把钱都放到了铁罐子里,陈棋这才兴奋地关掉了电灯,嗷一声扑到了兰丽娟身上。 那木床嘎吱嘎吱摇了一夜,到凌晨才停…… 正文 第276章 为家庭辞去院长 19八4年6月 陈棋刚走进王坛卫生院北二楼的院长办公室里,严泉信和梁军令就闪身进来了。 “小陈,你真的要走了?” 陈棋一边放下手里的人造革包,一边迫不及待喝了一口水。 “妈呀,渴死我了,为了怕上厕所,上车前我连水都不敢喝,嗯,昨天我已经将申请报告递交上去了,邱局长表示局里要先研究一下。” 严泉信想开口,又喃喃了几句,终究是化为一声叹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梁军令经过这一年的磨合,彼此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开口直接问了出来: “陈院长,你走了,咱们怎么办?这行政咱们是以严书纪为核心,可是业务我们可是全靠你呀,万一你走了,病人不信任咱们,咱们医院可是有50多号人呢。” 梁军令的确应该着急。 黄坛卫生院经过这一年的招工,正式工加临时工已经有55人了。 目前已经形成了普外科和妇产科两大重点科室,全院一年的业务量已经突破了50万。 别看总数不高,但从人均来讲,目前黄坛卫生院绝对是全国都排名前茅,至少在海东省内,黄坛卫生院职工的人均业务量、人均收入绝对是第一。 别人以为黄坛卫生院的地理劣势,却反过来成为了他们的天然优势。 目前黄坛卫生院的病人已经不止是黄坛本地人,有些来自周边的平水区,还有一些来自邻近的三县,甚至有不少是从城区赶过来的。 虽然医院的整天实力上去了,但做为主刀医生,陈棋知道自己是到头了。 因为黄坛目前缺乏相关抢救设备,麻醉科建设一直上不去,所以只能做一些只需要半麻的普外科的手术,这大大限制了陈棋水平的发展。 钱是不少赚,陈棋目前的收入已经突破了500元,在19八4年的卫生系统,第一高薪不为过。 可陈棋要的不是500元的高收入,这钱对他来说吸引力并不大,他要成为吴猛超教授一样的医生,要走的路还很长,但这条路绝对不在黄坛。 陈棋给严书纪和梁副院长都倒了一杯水,三人坐在一起聊起了天。 “严书纪是知道的,我承认从一开始我就想调出黄坛,当年我一个中专生好好的人民医院没得去,被发配到了边疆,要说心里没有落差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还是严书纪给我出的主意,我要想调出去那就要做出一番成绩,于是我才开始不断折腾,折腾到现在,你们瞧,就折腾出一个全国先进卫生院,我的目标也达到了,甚至是超过了。 本来对要不要离开黄坛,我有过犹豫,因为我还年轻,今年才22岁,换了别人还在读大学呢,我可以多为黄坛人民服务几年再走,可是早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让我下定了决心。 我老婆怀孕了你们也知道,你们不知道的是早几天下雨,她去赶公交车的路上摔了一跤,直接摔得住院了,肚子里的宝宝都差点保不住,现在还在保胎当中。 这些年,我无亏于黄坛卫生院,我做为院长已经尽力了,一个月只回家两次探望,一心扑在了事业上。但做为丈夫,我有亏于我老婆,尽管她从来都是支持我,不曾埋怨过半句。 严书纪,梁副,你们说咱们活着是为什么?赚那么多钱是干嘛的?仅仅是为了满足个人的事业欲望,成就自己的前途大道,然后牺牲自己的家庭生活,牺牲自己的健康为代价,值得吗? 我不是个有强烈功利性的人,我喜欢手术,仅此而己,当这个院长,要不是当初严书纪推了我一把,我也想通过这个跳板调出黄坛,否则当初我肯定是不会接受的。 这一年来,咱们卫生院的人员已经固定了,业务也固定了,你们没发现这段时间我很少坐门诊进手术室?我就是故意在试探,在没有我的前提下,职工们能不能撑起来。 然后我发现,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大家还是按步就班门诊,手术,有我没我都差不多。另外梁副你是从四院过来的外科医生,顶尖手术咱不说了,普外科手术你的技术力量足够成为学科带头人。 另外,还有我们的定海神针严书纪在,那我还有什么不能放心呢?而且你们也别急,就算我走了,将来咱们卫生院有什么技术困难,或者难以下刀的手术,你们随时可以联系我。 双向转诊是我提出来的,我过来也方便,黄坛毕竟是我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在我的脑海里只有愉快的回忆,黄坛人民不曾亏待我,瞧我这肚子都肥了一圈,我对黄坛有着浓厚的个人感情。” 陈棋说到这里,心里还是有点伤感的。 人非草木,他在黄坛可以说达到了事业的顶峰,在医院里是老大老二,严书纪都听他的,没人敢给他这个院长甩脸色。 出了医院,黄坛人哪个不给他几分薄面?可以说两年下来,黄坛山里小半动物都落到了他陈棋的肚子里,吃喝方面绝对没有受半点委屈。 同时钞票也没有少赚,拿着全系统第一高薪,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惟一不满足的就是黄坛离家太远了,妻子在四院,他在黄坛,一个天南一个地北,跟牛郎织女似的。 换了以前他也无所谓,反正兰丽娟也不是娇滴滴的姑娘,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但现在不同了,妻子怀了他的孩子,是他两世为人第一个孩子,怎么重视都不为过,哪怕丢掉过去一切的荣光他也无所谓。 或许在别人眼里看来,这是一件小事,为了一件小事而抛弃自己的事业是多么不理智的行为。 但对于陈棋来说,事业只能排第二位,家庭是第一位的,这是他的原则。 他可不想自己像前世那样,死去的时候只有孤伶伶一个人,谁不希望死前儿孙绕床?哪怕他们为了抢财产打破头,他也不愿意孤独终老。 严泉信闷头吸了一口烟,苦笑了一下: “我是真心想你留下,但我是真没理由让你留下,这两年来我一直知道你要走,却不知道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呵呵。邱局长有没有说让你去哪个医院?二院还是四院?” 陈棋的人事关系在会嵇县,所以上调只能选择在二院和四院之间。 至于地区人民医院,陈棋是没办法直接调过去的,因为医院属于差额拨款单位,每个县市的编制都是互相不承认的。 陈棋要去人民医院只能裸辞,然后人民医院再给他想办法搞个编制,这应该不难。 但陈棋在黄坛两年的成绩就一笔勾销了,不能计入档案,他在人民医院要重新从一名小医生开始了。 郭院长是希望他戴着帽子,有朝一日调到人民医院去的。 所以陈棋还必须去四院或二院过渡一下,拿到行政编制,这样才能顺利调到地区人民医院。 这也算是曲线救国了,所以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去二院或四院,也仅仅是个过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出意外,但人生往往就是这么搞笑,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往往就要出现。 陈棋听到严书纪的问话笑了: “你们说我敢去二院吗?那不是跟人民医院唱对头戏嘛,郭院长能把我的脑壳给敲破了。” 呵呵呵,三人都笑了起来。 人民医院和二院同处一个城区,彼此有竞争关系,陈棋敢去二院,连朱主任都不会放过他。 “我老婆在四院,我当然去四院喽,我要照顾她嘛,而且托了严书纪的福,给我戴了个高帽,我现在是正股级干部,到了四院那就是副院长级别,他们怎么安排都不会亏了我。” 严泉信这才展颜一笑: “那是,我的安排怎么会错,呵呵,你去四院也好,我儿子就在普外科,你以后可得多多照顾照顾。” 严泉信的两个儿子,小儿子叫严世凡,今年30岁,是四院普外科的小医生。 陈棋一拍胸脯: “那还用说,我绝对跟凡哥处成好哥们,就是你这取名水平真差,怎么取了个严世凡?跟明朝的大奸臣小阁老严世蕃一个音?” 严泉信一听就忧愁了: “唉,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我就喜欢隋唐演义了,鬼知道明朝有个大奸臣叫严嵩,严嵩有个坏得流脓的儿子叫严世蕃,为这事,我小儿子没少埋怨我,单位里的人都叫他小阁老或大白脸。” 哈哈哈~~~~几人又笑了起来。 “小陈,你走后,咱们卫生院你有什么安排?” “我跟邱局长建议了,我觉得梁副院长是完全有资格扶正的成为院长人选,同时成为新一代的业务核心,另外咱们不是空出来两个副院长名额嘛,这个要利用好。 一个从咱们医院内部产生,尤其是几个中专生,我看金涛就不错;另一个副院长,严书纪梁副,你们就去二院或四院的妇产科去找,能当黄坛的副院长,肯定有人会抢破头。 到时严书纪统管全局,梁副主管业务,两个副院长一个分管外科,一个分管妇产科,那我们两个拳头科室就能一直兴旺下去,黄坛卫生院永远不会衰落。” 一周后,正式任免文件下来了。 陈棋被正式免去黄坛卫生院院长职务,被任命为越中四院副院长,属于平级调动。 邱局长是恨不得让陈棋直接升做四院的院长,看他把黄坛搞得红红火火,再看看四院的半死不活,他就来气。 但一个是陈棋资历不够,这两年跳三级,让一个22岁的小年轻当县级医院的院长,邱局长有这个魄力,其他老同志意见也会很大。 说实话当个副院长,这已经是卫生系统里的独一份了,要不是他的级别到了,谁也说不出话来,否则副院长都当不成,科室副主任都危险。 第二个还是陈棋的年纪太轻,难以服众。 每家医院里面有埋头苦干的业务型职工,谁当院长都不管他们的事情,他们不支持也不会反对。 但每家单位是一定会有刺头,这些刺头太搞哦。 陈棋去了压不住他们,到时威信受损了不说,也会造成整个医院的动荡,这是领导最不愿意看到的。 所以说当个副院长,级别不高不低,也不算委屈了这个卫生系统的有功之臣,是最合适的位置。 陈棋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他一个参加工作才2年的中专生就当上了县级医院的副院长,够牛逼了,足够去他的死党面前吹吹牛。 没看到其他同学都还是在小医生的岗位上做牛做马,苦苦熬资历嘛。 关键是去了四院,他就可以就近照顾妻子了,这一点很关键,也是陈棋再三要求的。 二院的盖院长听说他要调出黄坛,可是跟他通了好几次电话,劝说过老半天了,可惜陈棋不能去二院…… 拿到任免书,真的要走了,陈棋内心的伤感一天天也在增加。 在离开黄坛的前一天夜里,陈棋和严书纪两人在整个医院里慢慢闲逛。 这里的第一砖第一瓦都有陈棋的心血,陈棋还想多看几年,这一别,以后回来的可能性就渺茫了。 “小陈,你要调离的事情真的不公开?至少要跟单位同事们说一声呀。” “书纪,不能说呀,职工们知道,那就是整个黄坛都知道了。这山里人太热情了,我要是说我要走了,你看着好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我就甭想脱身,到时人人请喝酒,我是喝还是不喝? 这喝多了伤神经,你也知道我们外科医生平时滴酒不沾的,到时我喝了这家,不喝那家,这不是凭白惹是非嘛,所以呀,我还是一个个静悄悄地走吧,就如同两年前我静悄悄地来。” 严泉信也不多说什么了,他是山里人,最清楚这山里人灌起酒来,能直接送抢救室。 “小陈,不是我矫情,做为老黄坛人,我要替6万黄坛人感谢你,真心感谢。要是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外科,没有外科就没有现在卫生院的规模。 咱们办外科的初衷是为了赚钱,为了发工资,但实事求是说,你创办的外科的确服务了6万黄坛人,不至于让他们因为一点小毛小病就丢掉性命,就这个,你功德无量啊。” 陈棋摆摆手:“严书纪,要说感谢的人是我,要是没有你的全力支持,估计现在我还在卫生院内科里哭鼻子呢。” 呵呵呵,两人都笑了起来。 “好了,客套话就不多说了,小陈,希望你以后多回家来看看。” “放心吧书纪,以后黄坛有什么事情,只要一个电话,天涯海角我都会赶回来,义不容辞。”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陈棋就准备坐上了新开通的早班车,一个人离开了黄坛,谁也没有通知。 唯一带走的,就是满满几箱子锦旗,他都放在了空间手术室里。陈棋觉得,这是他两年黄坛工作经历最好的注释和嘉奖。 客车已经发动,售票员在车上喊着:“陈院长,车要开了~~~” 陈棋轻吐了一口气,对着凌晨薄雾中的黄坛街头轻轻挥了挥手: “我走了,后会有期!” 正文 第277章 四院也是穷单位 越中四院,妇产科病房。 兰丽娟哪怕住院了也不让自己闲下来,一直在整理着课题材料,茶几上、旁边空床上全部都是手写资料。 陈棋坐在床边,一边削着黄花梨,一边陪着自己的妻子聊天。 “来来来,老婆,吃点水果,你火气不要这么大嘛。” “我能不火大嘛,现在国内外的医学界都在嘲笑我们,骂我们是胡扯,你没看到最新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克利夫兰诊所的戴伟医生是怎么发文在驳斥我们的研究? 外国佬骂骂也算了,你再看看国内,协和的这位什么秦教授听说在大会小会上批判咱们这篇论文,还骂我们不自量力,张主任都跟他吵了好几架了。” 陈棋瞄了一眼桌上的资料和杂志,连看都懒得看。 他是知道当年幽门螺旋菌概念提出来的时候,那也是被国际主流医学界群嘲的,最初几年并不为人接受。 最后逼得最初提出幽门螺旋菌的医生。不得不自己一口将培养出来的细菌吞了,受尽折磨后再治疗,以此来证明幽门螺旋菌的致病性。 实在是这里面涉及的利益太多太复杂了。 比如这个新概念会完全推翻原来的教科书,以及相关治疗药物的使用。 这就会打破太多所谓的教授专家饭碗,也会让相关医药公司损失惨重,因为这些药物都将面临淘汰。 你要想成为一名主流医学大专家大教授背后是一定站着一家医药巨头的,是要替他们站台赚钱忽悠的。 所以当陈棋兰丽娟的这篇论文一发表,就受到了国际医学界的一片批评和质疑。 而国内嘛,某些专家同样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国外质疑了,他们在国内当然也要跟风质疑和批判一下。 但这又如何? 时间和临床会证明谁对谁错,到时自然有论文作者成名的时候。 至于陈棋,他完全不在意,他是要做外科之神的男人,这种内科论文他都懒得多看一眼。 反正他也是抄袭的,并没有花费多少心血,只不过是出了2000元钱。 “好了好了,你生气了对胎儿不好哦,你之前摔交已经动了胎气,现在可得给我好好休息了,再不听话,我把你的资料全拿走,不让你看书。 再说了,咱们写论文的初衷时想给我调动工作有个拿得出手的成绩,再一个给你将来升职称加点分数嘛,现在这两点都达到了就行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至于对还是错,这个论文发表好,全世界会有无数医生进行重复实验,真相迟早会大白。那反对的人纯粹是垂死前的挣扎,咱们等他几年,看他们如何走向灭亡。哼,来,张开嘴再吃一口。” 兰丽娟工作以后,已经慢慢显示出女强人的一面来,工作起来不要命,做起课题来可以几天几夜不睡觉。 小姑娘的时候无所谓,这都大肚婆了,可把陈棋给愁坏了。 要知道她肚子里面的可是双胞胎,而且不出意外完全可能是龙凤胎的节奏,这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兰丽娟扔下资料,一边自己拿过梨啃起来,一边问道: “你来四院工作,去报到了吗?” “还没呢,我这工作两年都没好好休息,准备先自我放假一段时间再说,我都当上副院长了,当然要耍耍特权了,哈哈。” 兰丽娟一脸鄙视:“也不知道卫生局怎么瞎了眼,居然让你当上院领导。” “啊呀,你居然质疑你老公,看来是要家法伺候了。” “那你打呀,你敢打吗?肚子里可是你们陈家的种哦。” 两人正在打情骂俏,病房门忽然打开了,一个小护士托着药盘走了进来。 “兰医生,要打黄体酮针了,咦,这位是你老公吗?” “对呀,是我老公。” “噢,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是在黄坛卫生院工作?唉哟,真够远的,听说那边民风彪悍,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怪不得兰医生刚住院的时候没见你来陪。” 陈棋有点挠头,心想这护士也真够自来熟的。 “是啊,黄坛很远,我坐车到越中城区要4个小时,再转车1个小时到你们四院,有这时间,我都可以坐飞机越中飞到香江了。” “哈哈哈,兰医生,你老公还真逗。想坐飞机要团处级以上才行,你呀还是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调出来工作,要努力哦!” 陈棋嘿嘿一笑:“我一定会努力的。” 小护士打完针又出去了,兰丽娟这才不爽地说道: “她叫高美升,丈夫是咱们医院总务科的副科长,估计是瞧你这个乡下赤脚医生,想显摆一下吧,怎么样,陈大夫,你什么时候调出来呀,要努力哦!” “嗯,我够努力了,哪次回来探亲我不是在你身上辛苦耕耘的?瞧,双胞胎都生进去了,她高美升行嘛?哼。” “哈哈哈~~~你脸皮真够。” “对了,你现在这情况要么回家去保胎,如果你还想继续工作,每天坐1小时5路车看来是吃不消了,咱们四院有宿舍吗?” 兰丽娟慢慢躺在了床上,想了一下: “宿舍有,不过你就别想了,只有两幢宿舍楼,现在全住满了,连张院长都没有安排宿舍,你个副院长也没戏了。” 陈棋若有所思…… 兰丽娟太了解自己这个老同学兼丈夫了,一瞧他这样子就知道某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你不会是想在珂桥镇上买房子吧?这里可是乡镇,又不是城里,买了房过几年不住了都卖不出去的。” 陈棋心想你知道个屁, 珂桥镇将来的经济发展和城市建设要远远好于越州城区,因为这里有一个全国最大的纺织批发市场,房子怎么可能没用?哪怕拆迁也是一笔巨款赔偿呀。 “房子还是要买的,你这来回也不方便,到时咱们再雇个保姆,这样家务活就有人干了。” 兰丽娟轻哼了一声,懒得理这个异想天花的男人,还雇保姆,是嫌自己活腻了? 陈棋自讨了个没趣,怀孕期间的女人是不能按常理去揣度的,更何况她今天又被相关批评给气坏了,所以只能男人忍耐了。 再说不忍又咋滴,又斗不过她。 陈棋看妻子闭上眼睛要睡觉了,也轻轻关上了病房门,准备去镇上买点日用品。 刚出医院大门,还没穿过铁路呢,就碰到了推着自行车的外科主任边鹏飞。 边鹏飞之前曾经给陈棋搭配着当过助手,还一起上过报纸,两人也是老熟人了。 “嗳,这不是陈棋嘛,你干嘛去?” “噢,边主任呀,我家丽娟不是住院了嘛,我来照顾几天,现在我准备去供销社买点日用品。” 边鹏飞看看左右没人,低声问道:“我听说你准备调动工作,调到我们医院来了?” 陈棋也知道这事瞒不住人,也没必要瞒,便点头承认: “是啊,正式的任免书已经下来了,我这不是偷懒想晚几天报到嘛,你可得帮我保密呀。” “分工明确了吗?” “没呢,我都没报到怎么分工呀,再说了,这分工还得院务会议讨论不是。” “嗨,就凭你的特长,你可一定要分管咱们外科呀,我跟你说,咱们外科现在真是半死不活的,你在黄坛大发特发补贴,咱们这里只能拿死工资,火起来我也调到黄坛去了。” 陈棋挠挠头,心想自己这运气,真是走哪都是穷单位。 “行,如果我分管外科,咱哥俩齐心协力,争取把人民医院和二院的病人都抢来,哈哈。” 两人站在铁路边聊天一会儿,陈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边主任,我想在医院附近买个房子,大小无所谓,关键要幽静,独门独院的,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边鹏飞是地头蛇,珂桥镇不大,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地头蛇最清楚。 “买房?哟,这边可都是老房子,如果你看得上眼,跟我走,我刚好知道有一户人家在卖房的。” “走,瞧瞧去。” 等几天后兰丽娟出院了,陈棋借了一辆三轮车直接把她送进了医院隔壁的一幢民宅里。 离医院只相隔了一个围墙,那是相当近。 兰丽娟一瞧就明白了,自己丈夫果然还是出手买了房子,但有外人在她也没说什么。 打开大门,兰丽娟站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这是个独门独院儿,院子不大,有一个二层的主楼和几间厢房,一家人住足够了。 陈棋已经将房子收拾干净了,生活用品是从城区的家里带来的,家具是新买的,电风扇一吹,房子里还是很凉快的。 兰丽娟嘿嘿一笑,突然问道:“这房子多少钱买的?” “不贵,1100块钱。” “陈棋,看来你不老实,结婚的时候只交了五千块钱,自己还有不少私心钱吧?都交出来,省得你乱花。” 陈棋一听就傻了,一拍大腿:“啊呀,完了完了,暴露了!!!” 在不情不愿下,陈棋又丧权辱国地交出了2000块私房钱,表情上肉痛得都快哭了。 其实陈棋心里在想:难道我还告诉我,我另外还有5000多块钱?跟我斗,哼! 正文 第278章 正式任命副院长 陈棋拖了一个星期,终于还是拖不下去了,接到卫生局的通知,四院要招开全院职工大会,即刻赴任。 陈棋还有点奇怪,他一个副院长上任要不要这么隆重?心里还有几分美滋滋。 这年头的医院,或者大型企业都有自己的大礼堂, 一来是为了开大会方便,反正之前几年大会小会不断,动不动就要动员群众全体参加。二来也是为了方便文艺汇演,或者给职工们放电影方便。 越中四院的大礼堂比较陈旧,木板踩上去嘎吱嘎吱会响。 陈棋是跟在邱局长的后面步入了会场,局长的出现总是会引起全院的哄动和注目,这不,四院大大小小的领导都一拥而上。 邱局长笑呵呵地,按程序介绍道: “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组织经过慎重考虑,给你们送来的副院长陈棋,人你们都认识,就不多说了。” 张在其院长第一个伸过手来,笑呵呵说道:“欢迎陈棋同志。” 然后就没了? 陈棋觉得有点奇怪,这老头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今天怎么说话这么简短?这是不欢迎自己到来? 接跟着的常务副院长也是陈棋的老熟人,茅春木,就是那个给侄子来要编制没得到满足,甩袖而去那位。 茅副院长则比张在其热情多了,一握住陈棋的手就哈哈大笑: “欢迎陈棋同志呀,你可是全县卫生系统的外科一把刀,希望能将先进的黄坛经验带到我们越中四院来,共创四院的美好未来,你可不要藏私哦,呵呵~~~” 不知道的以为两人平时关系有多好呢,跟老朋友似的。 只有陈棋心里有点不解,也提高了警惕,这老狐狸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为自己的妻子,包括严泉信都提醒过他,茅春木这人报复心很强,要当心被他阴。 当然陈棋也不怕他,他是副院长,自己也是副院长,大伙儿平级,h怕h? 陈棋又和其他几位院领导握了握手,彼此打过交道,一起会上了主席台。 越中四院的领导结构是一正五副,总共6位院长。 相比较一下四院总共才300多名职工,这个院长数量还是挺多的,可没办法,这是八十年代的常态,一个单位10多个副职是常态化。 人一多,人事就复杂,反正一天到晚内卷,搞得乌烟瘴气。 陈棋是打定主意,自己来四院工作,只抓业务,把自己定位一个外科医生,至于什么争取夺利他不参加。 反正他还年轻,熬也能熬死这群老家伙们,笑到最后的肯定是他。 陈棋内心很淡定,直接坐到了主席台上面,一下子让下面坐着的职工们议论开了。 陈棋的传说在卫生系统人人都知道,但绝大多数职工都不认识真人,于是更加好奇了。 “嗳,坐在主席台上的那个年轻人是谁?没见过呀。” “会不会是局长通迅员?就是秘书的角色?” “不会,卫生局的小年轻哪有资格坐在主席台上?这人看了有点眼熟?” 边鹏飞则在跟几个主任介绍:“瞧见没,他就是陈棋,调我们医院来了,他可是凭实力上去的,手术水平那个厉害呀,我算是见识过了。” 妇产科主任虞雅梦也在跟旁边的同事窃窃私语: “对,他就是陈棋,别看年轻,临床水平非常高,来我们四院就是为了丽娟来的,对,丽娟不是住院了嘛,他不放心……” 人事科科长周柳新更是感叹,2年前陈棋刚毕业送兰丽娟来报到的样子还在眼前,结果两年后反而成了他的领导。 内科主任于川东则是一脸晦气,板着脸一声不吭。 他跟兰丽娟的关系相处得并不融洽,为了论文的事情多次批评过兰丽娟,结果后来那篇胃中有不明杆菌的论文还是发表了,甚至在国外发表,这让他肠子都悔青了。 但自负的人往往不会寻找自己的原因,反而觉得是兰丽娟不尊重他这个科主任,以至于他平时在科室里,有事没事总是要针对兰丽娟。 哪怕她工作再积极,表现再好,每年的先进从不考虑她。 现在好了,人家的丈夫要成为他的顶头上司了,虽然于川东自认为不怕陈棋,但心里还是很郁闷的。 问题是他不怕陈棋,难道陈棋会怕了他?更何况人家的级别更高。 陈棋坐在主席台上有点不适应,要知道黄坛卫生院只有50个职工,而且平时医院开会,大家都是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搞个主席台。 台下人对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这个陌生人身上,那些议论纷纷他多少也听到了,心里慌得一逼,但表面上还是微微笑着。 这时候张院长轻轻拍了拍话筒: “同志们,安静一下,今天我们召开一次全院职工大会,是因为卫生局要宣读我们医院的相关人事调动,大家欢迎!” 张院长面无表情,茅副院长满脸春风,陈棋假装在低头记笔记,其他几位院长则是一本正经。 邱局长接过话筒开始发言了。 “同志们,这次人事调动涉及到三位同志,现在我将命免书公布如下:免去张在其同志的越中四院书纪、院长职务。” 这话一出,台下就轰一下议论纷纷,这个免职挺出乎人预料的,张院长咋说走就走了,之前没有一点风声? “任命茅春木同志为越中四院书纪,院长一职。” 这个任命让台下的人纷纷侧目,毕竟全院职工都知道,就属这家伙最会钻营,最会搞关系,听说县里有靠山,怪不得能转正。 “任命陈棋同志为越中四院d委委员,副院长。” 尽管大家之前已经在议论纷纷,猜测不断了,但现在听到这位主席台上的小年轻居然要成为副院长,一下子大家表情就各异了。 有不服的、有不屑的、有欢迎的,但更多是羡慕的。 尤其是台下的年轻职工们,陈棋这一步可是领先他们好多步了,这真是赤着脚也追不上啊,怎能让人不眼红? 邱局长有心照顾陈棋同志,于是多说了几句: “同志们,你们别看陈棋同志年轻,他之前已经担任了黄坛区卫生院院长一职,是全国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他创造的黄坛经验正在全国推广,是中央领导都指示表扬过的。 他能将一家山区医院发展成为全省规模第一、业务第一、职工人均收入第一的卫生院,非常了不起。而且他的外科技术水平非常高,这个外科系统的人都知道,绝对是凭自己努力上来的哦。” 呵呵呵~~~ 台上台下都轻笑起来,现场气氛非常和谐,其乐融融的样子。 全院职工代表大会结束得很快,邱局长也在四院一群头头脑脑的欢送下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院务会议了”,新官上升,有些分工得明确下来。 医院三楼的小会议室里,茅春木坐在主坐上,手交叉放在会议桌上,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变得非常严肃。 或者说,官气十足! 他忍了那么多年,拍了那么多马屁,抱了那么多年大腿,终于让他混上了一把手,大有一种翻身家奴把家当的感觉。 所以没有拭探,直接想要强势压副职们一头。 果然,几个副院长进来后看到茅春木的一张臭脸,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内心撇撇嘴。 本来大家都是平级,现在茅春木一下子成为了上级,让几人很不习惯,同时多少是不服气的。 新任副院长陈棋是跟边鹏飞一路聊天过来的,进入会议室,看到气氛有点冷也就不多说什么,两人找了个位置坐在了第二排。 这不合常规,副院长应该是坐在靠前的第一排位置上,哪怕排名第5的副院长,那也是院领导不是? 陈棋是故意的,用这种“随意乱坐”的方式,来告诉新任院长茅春木: 老子没有政治野心,不会跟你争取夺利,你也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等人都到齐了,茅春木才开口道: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我也不多废话,既然组织信任我,那肯定会勤勤恳恳把医院领导好,建设好,绝不辜负领导的信任和全院职工的重托。” 不少中层干部都鼓了掌来,老茅能上台,肯定有他的狗腿子。 “下面,因为院领导有所调整,那么接下来分工也要调整一下。对了,陈棋同志,你是副院长应该坐在前头来,怎么坐到后头去了?” 陈棋笑笑:“我是新来的,要向诸位院长、主任学习。” 茅春木见陈棋不肯上前坐,也就不管他了。 “同志们,现在我们医院的形势不是很好,业务量长期在低位徘徊,老百姓宁可去城区人民医院和二院就诊,也不会选择我们四院,这个前任张院长有责任,我们在坐诸位也有责任。” 刚当上院长就指责前任,茅春木的强势一览无余,陈棋心里跟明镜似的。 “所以我决定,院长分工,我做为院长在统管全局的同时,临床这一块我亲自负责,各科主任有事可以直接跟我汇报。”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正文 第279章 分工管妇女工作 院长分工历来的潜规则,院长只是统管,不会具体有什么分管,毕竟一把手总要让点油水出来的。 当然你要说院长重点抓单位哪方面,这也不能算错,一把手什么都能管,还有最后的拍板权。 像茅春木突然说要将临床拿走,科主任直接向他汇报,等于是将医院最重要的一块蛋糕给划走了。 几个副院长都是敢怒不敢言。 陈棋听了也皱紧了眉头,他原本想的是自己分管外科,这样能发挥他的长处,现在外科这块被茅春木拿走,他的前景有点不妙了。 当副院长,你要往上爬是需要有政绩的,陈棋暂时的目标是起码要升到地区人民医院去。 如果他长期不能手术,长期离开临床,做不出成绩来,上级不会动他,郭院长同样不会等他。 同样发愁的还有外科主任边鹏飞,他是满心希望外科由了陈棋领导,外科应该交到外科医生手里,这样才能发挥出特长来。 茅春木不是医学专业出身,原来是一个政工干部,后来四院由部队医院改制他留了下来,才慢慢当上了副院长,说到底总归是一个外行。 临床医生们并不喜欢他,觉得他就是个马屁精,整天喊口号,一点不务实。 现在这么一个夸夸其谈的领导直管临床工作,这让边鹏飞觉得是在乱弹琴。 还要重点抓业务,你啥都不懂怎么抓?病人不来,难道去门口拉客?技术不能提高,手术等级上不去,你怎么提高业务? 相比较边鹏飞的懊恼,于川东则轻松下来了,他最害怕的陈棋分管临床没有出现,那他就不用顾忌陈棋这位副院长了。 茅春木不管会议室里众人怎么想的,开始了自己的分工安排。 “这样,黄瑛同志已经被卫生局明确为常务副院长,就主管行政和纪检工作。” 黄瑛50岁左右的年龄,是儿科出来的女强人,个性有点强势,之前一直跟茅春木有别风头的意思。 原本她是分管临床的,因为懂业务比较受临床医生们的欢迎,也可以说临床科室一块是她的基本盘。 结果现在看似升了半级,成了常务副院长,分管行政工作,其实是直接废了她,让她不能再插手临床,被高高架空了。 果然,黄瑛眉毛一竖,“我不同意,我觉得我还是分管临床比较好。” 茅春木看也不看她: “常务副院长分管行政,这是一向来的规矩,黄副院长也不好破例吧,如果有意见咱们私底下再交流,现在暂时就这么定下来了。” 黄瑛气极,但也不敢公开吵起来,这就是政治不成熟,领导那里的减分项。 茅春木心里轻哼了一下,继续说道: “除临床外,剩下的辅助科室、医务科则由副院长富伟能同志分管。” “副院长孙开来同志继续分管财务和基建;副院长王永军同志继续分管后勤工作。” 四个副院长都分工明确了,陈棋有些茫然,医院除了行政、业务、后勤、财务,其他还有什么好分管的? 难道让他看大门去? 看大门那也是后勤别院长分管的呀。 就在陈棋莫名其妙的时候,茅春木却一反刚刚的严肃,变得笑咪咪起来: “最后副院长陈棋同志的分工嘛,我是这么想的,陈副院长刚来四院不久,各方面都不熟悉,所以我决定让陈副院长分管妇女工作委员会,以及护理部的工作。” 于川东一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办公室里众人要么低头,要么用笔记本掩盖,反正不少人的肩膀都在一抽一抽的。 陈棋的嘴角同样一抽一抽的,这是什么鬼分工?分管妇工工作?还有护理部?这是让他当四院的妇女主任? 他一个堂堂的大老爷们,去管计划生育?管那群小护士?开什么玩笑? 陈棋迅速明白,茅春木一定是因为侄子的事情进行报复,而且用的是阳谋,直接让他陈棋成为卫生系统的一个笑柄。 所以陈棋的脸也沉下来了,火气有点压不住。 “茅院长,我觉得这个分工我有点难以担任,我是临床出身,我的长处也在临床,所以还是分管临床好。现在让我去管妇女工作,我连我老婆都搞不定,怎么搞得定医院里的广大妇女同志们呢?” 呵呵,有人在轻笑。 茅春木也轻笑了: “我们做工作,都是从不了解到了解嘛,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做这做那的,年轻就是资本,你只要沉下心来,善于倾听女同志们的要求,这方面工作你也能快速上手的。 而且这个分工也是暂时的,等下次我们领导层有变动,咱们分工还是可以调整的嘛,对不对。再说临床工作,卫生院才几个医生多少业务?不能跟四院比,所以我建议让老同志分管更好。” 陈棋心想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暂时暂时,谁知道这个暂时是多久? 他深吸了一口气,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服从组织安排是这个时代的铁律,他也不能随意打破。 散会之后,边主任叹了口气,神情落莫地离开了会议室。 陈棋则在院办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说是副院长办公室,也都是一些老旧家具,老的书架,老的文件柜,老的书桌,还有一张老的藤椅。 头顶的吊扇是唯一的电器,茶几上放着两把热水瓶,就这是房间里所有的陈设。 陈棋苦笑了一下,坐在椅子上,双条腿放到了桌子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应该从哪里突破茅春木的“封锁”? 这时候门被敲响了,“陈琪同志,在休息呢?” 陈棋一瞧,是副院长黄瑛,连忙站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黄副院长,哈哈,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试试这椅子舒不舒服,你请坐,请坐。” 黄瑛是个快人快语的老太太,跟陈棋闲扯了几句后,忍不住问道: “陈棋,你是不是跟茅院长有什么过节?你是以会搞业务闻名卫生系统,局领导让你来四院肯定也是想继续发挥你的长处,怎么会被安排去分管妇女工作?” 陈棋有点惊讶这位老太太怎么会问得这么直白? 他可是还记得毕业时,李老师告诫过他们这些学生,到新单位后一定要“少说多做别站队”。 但他后来又突然想到眼前这位黄副院长居然敢在院务会议上,当场质疑分工,想必她跟茅春木平时关系不会太好,甚至是针锋相对的。 这就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同样是一条职场铁律。 “是这样的,去年我在黄坛当院长时,手上有20个编制,茅院长当时亲自来黄坛,想给他的侄子要一个编制,因为他侄子是搞后勤的,也不愿在黄坛工作,所以我没有答应,要说过节,就这个吧。” 黄瑛一听,鼻子哼了一声, “他那个侄子茅永刚不学无术,要不是茅春木顶着,好几次火得张院长都要开除他,所以一直没有混上编制,原来是跑到你们黄坛去想办法了。” 陈琪想去倒水,发现暖水瓶里面空空如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不好意思,我这里连热水都没。” 黄瑛不在意地说道: “不用这些,陈副,以后我们可以互相多多交流,你刚来四院,又喜欢临床,刚好我也看重临床,也许我们以后可以多多合作。” 陈棋听出来了,这位黄副院长是来拉盟友了。 既然人家伸过来橄榄枝,他当然会接住了,抱大腿可香了,一直抱大腿一直香。 何况陈棋想要打破“封锁”,重新搞临床,几位副院长的支持也必不可少,这个结盟他不亏。 他是排名第5的副院长没错,但在“院长办公会议”上,他也是有宝贵的一票的,不是他茅春木可以一手遮天的。 要说后台,靠山,他茅春木有,他陈棋就没有? 从县卫生局的邱局长,到地区卫生局的孙局长,甚至省卫生厅的范厅长,还有人民医院的老郭,这关系比他茅春木差在哪里? 估计还是远远超过吧? 一想到这里,陈棋站了起来,握住了黄瑛伸过来的手: “那就麻烦黄副院长多多指导一下我这个新人了,呵呵。” 黄瑛一看新来的副院长如此上道,自己找盟友的目的达到了,心中也是高兴。 “那咱们有空一起聚聚,王永军王副院长跟我是老朋友了,大家有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商量折嘛。 到时各自带上家属,兰丽娟同志可一直是我们医院的优秀青年医生,她写的那篇胃黏膜不明杆菌的论文,是我们四院第一个发表在《实用内科学》杂志上的医生,非常不错。” 等黄瑛走后,陈棋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上班第一天茅春木意外成了院长,还没开展工作先来了一出“宫斗戏”,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陈棋一声哀叹: “唉,原本以为当上领导可以为所欲为,想不到紧箍咒反而越来越多了,我只是想好好搞好外科呀~~~” 正文 第280章 陈棋被废掉武功 第二天一大早,兰丽娟给陈棋整了整白衬衫,然后再围着转了一圈,这才点点头: “行,这样看起来成熟了不少,但怎么看怎么不像副院长,反而像个院办的小干事,对了皮鞋别擦得太亮了,你这个六把手不能表现得太高调。” 陈棋还是不适应正装,他在黄坛穿得都很随意,有时候就一双拖鞋,反正每天都以手术服为主。 “你老公今天开始就要主管妇女工作了,哼哼,你以后也归我管,可得老实点,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出来,否则领导要不开心了。” “说到你的分管工作也真是发愁,茅春木也真够狠的,直接把你的临床道路给堵死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怎么绕开他。” 陈棋蹲下身体,拍拍兰丽娟的肚子:“可怜的小宝宝,还在肚子里就要跟爸爸妈妈上班。” 陈棋买的房子位于医院的西侧,到医院门口走路也就200米,小夫妻都不用骑车,慢慢走着。 “对了丽娟,你肚子大了,干家务活不方便,我也不会煮饭啥的。你也知道我家的情况,大姐不是不来帮忙,是我让她别来的,小弟小妹还在读书,离开她照顾不行。 你妈也要照顾你弟弟,我看你奶奶身体挺健朗,要不让她过来照顾你,怎么样?请别人我也不放心,再说了,你也不让我请保母。” 陈棋是个小少爷,拖个地还行,洗衣服不会,做饭也不会,只能兰丽娟去做。 当然这个年代的女人也不矫情,认为做家务是天经地仪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抱怨,但兰丽娟的身子实在不允许,毕竟还要上班的人。 “让我奶奶来也可以,她在家里要干农活,干家务总比干农活要轻松点。” “好,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先去行政楼了。” “走吧,中午咱就在食堂吃吧,懒得烧,吃完再回去午睡。” “遵命,老婆大人!” 陈棋刚走到三楼办公室门口,发现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位女同志。 “陈副,你好你好,我们可等了老半天了。” 一群老娘们看到陈棋来了,马上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脸上的笑容那要多真诚有多真诚。 陈棋是习惯于手术的医生,喜欢清净,这一下子掉到女人堆里,头都大了,还不好发作。 因为这些个女同志都是单位里,说好听点叫能力最强,说难听点不是最泼辣,否则怎么能搞好妇女工作? 要知道搞妇女工作,不光是计划生育,那是对妇女同志们的生活、工作、学习、婚姻家庭的管理、教育、帮助、关心、爱护等等全方面的工作。 不说别的,就连夫妻打架这事,以后也要归陈棋管。 这简直就是一个妇女主任兼妇联主席嘛。 虽然他还兼管着一个护理部,但护理部的那群老娘们是好惹的? 护理部的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那都是容嬷嬷似的人物,让小护士们瑟瑟发抖,骂起小医生来绝不留情。 陈棋敢多放一个屁看?看人家给不给他这个年轻副院长面子。 所以陈棋能管什么?看似工作不少,但女人的事情他不想管,也不敢管,其实他等同于是废了。 这些女同志们在陈棋办公室里集体汇报了半天,陈棋已经打定主意,这烂摊子不管。 “这样吧,几位都是我们四院优秀的女职工,否则组织也不会让你们担起妇女工作来,我呢,实话实说,年纪轻,社会经验不够,虽然我是你们领导,但做起事情来我是你们的学生。 这样吧,今天我把话放这了,我放权,以后你们各自管着的一滩事儿,就各自负责起来。实在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再来找我,当然年底该给你们争取的福利补贴,我一定不会少你们一分。” 办公室里几个女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对这位年轻的陈副院长给出的提议很满意。 她们也不想有个小年轻指手划脚,女强人嘛,最喜欢大权独握的感觉。 “好,那陈副,我们就不打扰了!” “呵呵,感谢陈副对我们工作的信任,我们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等这群老娘们走后,陈棋一下子靠在椅子背上,累极了,这一上午啥事不干,就光聊天了。 如果在黄坛,就他的手速,早就很多台手术做下来了。 陈棋从空间手术室里拿出一把血管钳,无聊的在办公室里夹了又放,放了又夹。 他想做手术了。 可是他要做手术,必须要绕开茅春木,目前看来一个新上任的院长,还是个强势的,有私仇的院长,根本就绕不开。 唯一的办法就是架空他。 陈棋现在知道副院长中,他哪黄瑛、王永军是站在一起的,但三个副院长还是不保险,毕竟一把手有“一票否决制”。 陈棋就想到了他在黄坛的老办法,利用他自己也是年轻人的优势,去拉拢年轻的医务工作者们。 另外,再利用自己的外科技术,让那些书呆子临床医生们折服,到时如果他能在临床,在年轻人中一呼百应,他的影响力就上来了。 但这一切的关键还在于,他要以技术服人,要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让人家心服口服。 他的实力还在于外科,在于做手术,这就又回到了原点。 陈棋有点头痛了。 中午他刚进食堂打完饭,就被外科主任边鹏飞给叫住了。 “陈副,这呢这呢!” 陈棋端着两个搪瓷碗,一屁股坐在了外科医生那一桌上。 “边主任,哟,你的小菜不错嘛,来点来点,这是嫂子亲自做的?” 边鹏飞咂咂嘴,看起来心情有点郁闷。 “陈副,今天上午茅院长来咱们外科了,开晨会的时候明确说了,要咱们外科今年业务增长50以上,利润起码要保证增长八0,你说这是哪跟哪呀,愁死我了。” 医院是个比较特殊的单位,病人来不来全凭自愿,一不做广告,二不去拉客,毕竟莆田系还没开始呢。 所以让一家医院,或者一个科室的业务突然快速增长,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唯一的办法就两点,一个是突然调来一位名医,并且在当地影响力很大,病人跟着名医走。 第二个那就只有死办法,增加工作时间,加设夜门诊,相当于外科自己来个“急诊科”功能。 但问题是现在医生干多干少都一样,四院的财政收入并不理想,本时就没有补贴发,就拿着死工资。 现在你拿一样的工资,让医生们没日没夜干活做业务,底下的医生那么乖会听你的?哪怕你是院长也不行! 陈棋耸耸肩:“那我也没办法,茅院长肯定有自己的办法和想法吧,我这都做妇女主任去了。” 呵呵呵~~~~ 一桌吃饭的外科医生都轻笑起来,因为边鹏飞的原因,外科医生们对这位新来的陈副院长态度都很友好,也是服气的。 毕竟那大的瘤子,还是三颗,在几乎没有什么辅助检查下就能完美切除,反正四院的外科医生们自认做不到。 做不到就要服气! 边鹏飞是老资格主任了,也不怕谁,直接抱怨道: “茅院长也是乱指挥,政工干部就这点不好,不了解临床,以为我们是种田呐,深耕细作总会收获好产量,业务增长一半,靠嘴说说有用吗?” 陈棋这时候看到了严泉信的小儿子严世凡走过来了,于是挥了挥手: “严哥,这呢。” 严世凡一坐下赶紧摆手:“别喊别喊,现在你是院长,我喊你陈哥还差不多。” 哈哈哈~~~~ 一桌子外科医生又笑了起来。 下午陈棋去外科的住院部走逛了一圈,又翻阅了这几年来外科业务统计,发现四院的外科手术仅限于普外科。 以一级手术,二级手术为主,罕见三级手术,四级手术一个都没有。 也就是割个阑尾割个痔疮啥的,跟黄坛卫生院没啥区别? 要说区别也有,因为陈棋的存在,黄坛卫生院的病种要比四院多,有些手术等级也要比四院高。 至于手术室里的设备也不是很齐全,这么一家县级医院,居然只有一台全麻机,手术器械大多是老旧货,丝毫没有升级的打算。 怪不得四院这么多年外科都是半死不活的,外科这个最赚钱的科室不能为医院产生效益,这也导致整个四院现在还处于“温饱线”。 工资是能拿到的,额外补贴几乎是没有的,节头节尾也有福利发,但发得很少。 职工的收入和待遇没法嘴二院、人民医院比,当然比起黄坛卫生院来是远远不如了。 茅春木要重点抓临床业务,思路是对的,但方法是不对的。 他凭的是行政命令,而不是说靠提高技术去吸引病人,那么结果肯定不会太理想。 但这个人格局太小,本来陈棋这个核武器来了,正应该好好利用的时候。 但他为了限制陈棋的特长,不让陈棋有拿得出手的政绩,直接让陈棋去坐了冷板凳,这就有点自废武功了。 正文 第281章 另辟蹊径的手术 陈棋需要突围,这是原则,也是陈棋的决心。 但怎么突围,怎么绕过茅春木,怎么样能重新走上手术台,这就有点费思量了。 凭陈棋自己的脑袋是想不出来的,他想不出来,那不是有几位诸葛军师嘛,不用白不用。 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里,郭院长、邱明才和朱火炎三人一人一支烟,刚在吞云吐雾聊天,突然门被敲响了。 “进来!” 门后探进来一个头,看到坐在办公室里的三巨头,有点心虚地又缩了回去。 郭院长没看清:“刚那人是谁?” 朱火炎呵呵一笑:“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是陈副院长来人民医院莅临指导工作了。” “陈棋?小子,要进来就进来,鬼鬼祟祟干什么?” 门一开,就看到陈棋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 邱局长点了点:“怪不得不好意思,原来是来送礼的,这还当着众人的面,这小子胆子真是大。” 陈棋进来,赶紧点头哈腰: “郭院长、邱局长、朱老师,你们这可冤枉我了,我这送的可都是农村的土物产,瞧,这都是水蜜桃,我家自己产的,就想拿给领导们尝尝。” 说完,陈棋还自来熟地拿起一只脸盆,装了几个水果,快速去卫生间洗了。 郭院长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是不是到新单位又遇到难题了?都当副院长的人了,还有谁敢为难你?” 陈棋一边分着桃子,一边无奈地说道: “郭诸葛果然料事如神,我还真遇到难题了,这不是刚去四院,昨儿咱们副院长分工就下来了,我,我分管妇女工作……” 朱火炎和邱明才刚把桃子咬到嘴里,一下子全喷出来了。 然后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郭院长烟直接呛到了喉咙口,差点把肺都咳出来了。 只留下陈棋一脸黑线…… 邱局长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声,这才正色地问道: “不应该呀,你的特长是外科做手术,能创造效益,茅春木做为院长应该让你分管临床,最少将外科交给你呀,怎么会让你去做妇女工作?整天跟女同志打交道,就不怕你这个年轻人忍不住犯错误啊?” 邱明才这话一出,郭院长和朱火炎都若有所思起来,马上明白这个分工有问题。 郭院长心想,如果陈棋这时候来人民医院,就算当不上副院长,肯定会送他一个科主任或副主任,甚至单位给他成立一个外六科都可以。 朱火炎平时话少,但问出来的问题都比较直白: “陈棋,你是不是跟茅春木有矛盾?不应该呀,你在黄坛他在四院,你们也犯不着呀。” 陈棋看到邱局长也在,就知道这是给茅春木上眼药的好机会。 “嗨,还能什么事,就是去年邱局长给我这个黄坛卫生院院长20个名额,我不是想严格把关,把编制给真正的人材用嘛,结果茅院长想给他侄子借一个名额,我没同意,根源在这里。” 郭院长一听,把手里的火柴一扔,轻哼了一声。 邱局长点点头,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早就听闻四院前院长张在其跟副院长茅春木之间有矛盾,其中一个矛盾就是张院长压着茅春木侄子不给转正。 但茅春木这次能当上院长,走的是上层路线,并没有通过卫生局,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朱火炎有点奇怪:“那你不去做女同志工作,跑来人民医院干嘛?” 陈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不是想请几位诸葛先生帮我出出主意嘛,让我做妇女工作,我宁可再回到黄坛去,我要做外科,要做手术,我不跟茅院长争什么。” 办公室里几人不怀疑陈棋的话,因为陈棋能上来,完全是靠自身努力,根本就没有走上层路线。 邱局长放下桃子,主动问道:“要不要我跟茅院长打个招呼?” 郭院长轻咳了几声: “邱局长,这点小事就让陈棋自己去解决嘛,都当上副院长了,如果连个妇女工作都搞不好,那就是不合格的,到时你们撤了他!” 陈棋一脸幽怨地看着郭老头…… 朱火炎知道这是郭院长故意要考验陈棋,不想外界给他太多帮助,于是赶紧扯开话题。 “领导分工是院长的权利,既然这茅春木走的是上层路线,那不一定会给你这个局长面子,陈棋的困局,我觉得还是要另辟蹊径,否则到时四院只给他排门诊,不给排手术,一样没用。 四院的技术和硬件设施跟不上,太复杂的手术难以开展,再说了,陈棋现在不是分管临床,外科难以配合他,所以他应该想想如何绕开外科,自己开展外科手术。” 绕开外科开展手术,这说话听起来感觉非常矛盾。 手术需要的是一个团队的支持,不是你动完刀就万事大吉了的,外科不配合,你手术怎么进行? 郭院长听明白了,稍一思索就有了一个办法: “陈棋,你会不会做兔唇修补术?” 兔唇,后世的天后王非小女儿、导演小刚子的女儿出生都是兔唇。 这种先天面部畸形是由致畸因子在胚胎发育过程中使一侧内侧鼻突和上颌突未融合,进而导致单侧或双侧唇裂。 因为嘴唇有裂口,长得跟兔子的嘴巴似的,所以叫“兔唇”。 兔唇会影响患者面部发育、发音以及吞咽功能,可这些都是小事。 关键是兔唇的孩子因为长得太怪,太丑,非常容易被歧视,被周围人孤立,这对一个孩子的心理健康是致命的。 产检已经普及的2022年,兔唇发病率还有千分之一点八。基本上六百个孩子新生儿当中会有一个。 光是我国就有超过170万个兔唇婴幼儿。 那么在没有产检的19八4年,兔唇发生率更高,比例甚至超过了千分之四,还是比较吓人的。 郭院长解释道: “国家对兔唇宝宝非常重视,目前有一个想法,就是在有条件的地区要成立一个唇腭裂治疗中心,我觉得陈棋可以率先将这个工作开展起来,抢先一步拿下这个名额。 别看兔唇在外科上讲是个小毛病,但兔唇修补术想要做好是非常难的,这不仅仅是外科,还涉及到口腔学、美容学。做好了,病人资源绝对不缺,而且非常容易出名。” 朱火炎看着陈棋说道: “郭院长这个建议非常好,兔唇手术的过程并不复杂,只要一个主刀,一个助手就行,手术不需要一个庞大的团队支持,这几乎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 陈棋又挠头了,他前世的本专业是肝胆胰外科,他最擅长的其实也是这类型手术。 结果当他满心欢喜从黄坛大山里出来,结果别说肝胆手术了,现在连普外科手术都混不上了? 这他娘的到哪里说理去? 兔唇手术陈棋会做,如同郭院长所说的,手术的难度不大,大就大在想将兔唇做得天衣无缝,做得以后不影响美观,这就非常难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兔唇外科医师,仅有专业理论的扎实和技术操作的娴熟是不够的,更重要的是他的美学修养和艺术鉴赏能力。 陈棋前世所在的省第一医院里,专门做兔唇的医生,都自费前往大学美术系进修过的。 还有一个,后世计算机技术发达,做兔唇手术之前,医生都用3d扫描仪给孩子的面部做一个扫描。 这个是一比一的扫描,扫描存档后,医生以这个扫描结果为底,在孩子的嘴唇上定点,设计,最后定稿,才会有我们在手术现场看到在嘴唇上画画的图案。 否则你做出来的兔唇手术,伤疤非常明显,上下左右结构不对称,那其实就是失败的手术。 这可是在脸上呀,出马枪的地方,人家一眼就看到,哪怕你不能恢复到正常的100,你起码要做到90恢复。 陈棋有些为难,对自己没信心,这可是关系到一个孩子一生的大事。 “郭院长,这兔唇手术我能做,但我怕我做得不好……” “哟,在卫生院就敢切瘤子,听说你在省附属一院还牛逼了一把,把一个巨大卵巢肿瘤给切了,这么一位大医生,居然说连个兔唇都搞不定?” 陈棋脸一下子红了,做为一名外科医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质疑能力不行,太伤自尊了。 还是朱主任不忍心: “行不行,你总是要试试的,这不,我们外科就登记了好几例兔唇修补术,要不我转给你,你先在人民医院试试,我替你把关。” 陈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好,我试试就试试,不就是个兔唇嘛,老子就不信搞不定了!” 郭院长将火柴盒扔了过来:“滚一边去,在老子面前自称老子,你还嫩着呢。” 呵呵呵~~~~ 办公室里几人都笑了起来。 陈棋这才沉思下来,既然决定先搞口腔外科,做兔唇修补术,那他肯定要做到尽善尽美,不但要将越中地区的“唇腭裂治疗中心”拿下,更要做成全国一流的水平。 或许这的确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正文 第282章 陈棋创建外二科 陈棋知道茅春木想限制住他的特长,那他就准备来玩一招“以退为进”。 小会议室里,今天招开的是一周一次“院长办公会议”。 “院长办公会议”是这个时代的特色,相当于后世的d委常委会,是一家单位的权力最高层。 单位里有什么重大变动,比如人事变动呀、重大项目设项啊、未来方针制定等等,都是在院长办公会议上,几个院长副院长关起门来悄悄商量、妥协、分果果。 最后才会放到院务会议上去讨论,当然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中层干部们不会轻易反对。 往往这时候,强势的一把手就想通过控制“院长会议”来控制整个医院,而且黄瑛这样强势的常务副院长想要架空院长,也会能过“院长会议”。 至于陈棋这样的小萌新,没资格强势,问题是他有一票权,也是可以钻钻空子的。 “你想分管外科?” 茅春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敲敲桌子严肃说道: “陈棋同志,院长分工我们才制定不久,你现在就想调整分工?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而且四院是县级医院,挂的是地区名头,跟卫生院不同,情况是相对复杂的。” 陈棋棒着茶杯,非常淡定地说道: “茅院长,没什么不同,我这段时间也在观察,我们四院的外科,无论是病种还是手术数量,或者是你最关系的业务量,跟我之前所在的黄坛卫生院没有什么区别。 要说区别,那就是黄坛卫生院可以在双向转诊的基层上开展四级手术,但我翻阅了几年的资料,我们四院从来没有四级手术的记录,所以我觉得我分管外科,没有经验上的不足。” 茅春木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 能当上院长的人,智商怎么可能不够?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聪明,更明白如果外科交给陈棋,那绝对可以成为四院的“王牌科室”。 但这又如何?到时政绩算谁的? 陈棋又不是上面没人,四院的外科成为越中地区响当当的名头,那就是成就竖子之名。 这是茅春木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不仅仅是之前侄子的私仇,他更担心一位强势副职的存在,会威胁到他的宝座。 有人会说,陈棋才22岁,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成为四院的一把手?哪来的威胁? 但人家22岁就奇迹般成为四院的副院长,你怎么知道他不能再创奇迹,再进一步? 必须要打杀在萌芽阶段。 一想到这里,茅春木决定不退让,而是用拖字诀。 “陈棋同志,是这样的,院长分工是要经过局里备案的,不是说分就分的,我们刚开过院务会议,这个分工调整暂时也不作考虑,等以后再说吧。” 陈棋猛地将茶杯盖一放,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吓了大家一跳。 “茅院长,我当上这个副院长凭的是什么,大家最清楚,你做为院长对业务看重,我做为四院的一份子同样看重,我也想尽我的一份力,你不让我分管外科,那我自己再创办一个外二科总可以吧?” 陈棋这年少气盛的样子,反而让茅春木心里看轻了。 老阴比最怕碰到另一个老阴比,年轻小毛头是没有什么威胁的,于是他神色轻松地说道: “创办一个外二科?问题是医生呢?一个科室起码要五六个外科医生,还要配合的护士、清洁,噢还要专门安排几十张床位,这个目前我们四院都办不到呀。 我们四院外科医生总共也就15位,如果如你所说,创办外二科,难道是将这15个人一分为二?那到时就是两个和尚都没说喝,而你要现在就招人,再培训,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所以我说再等等嘛。” 常人眼里,医院是看病的地方,那么人员结构肯定是以医生护士为主。 但搞笑的是,四院300个职工里面,真正一线的医生护士只占到了小半,剩下的都是行政、后勤岗位。 有这么多吃闲饭的人,四院赚再多的钱也不用,无底洞呀。 陈棋一脸懊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反正我是等不了那么久了。要不这样,就给我两个外科医生,我自己成立一个迷你小外科,自己玩,而且不跟现有的外科抢生意。” 这话一出,不但茅春木满脑子问号,连同富伟能和孙开来两位副院长也诧异万分,只有黄瑛和王永军两位副院长老神在在,好像没有任何惊讶。 茅春木不确定地问道: “你的意思,只要两个外科医生?然后不做普外科的业务?” “对,就这个意思?” 富伟能副院长眉头皱紧,不悦地说道: “陈棋同志,医院不是家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临床上的任何一分资源都是很初宝贵的,不是过家家,三个医生你怎么开外科,还不做普外科生意?那你还能做什么手术。” 富伟能和茅春木穿一条裤子的。 陈棋一听说他过家家也不爽了,大家平级,你哪根葱? “富副院长说话太武断了,难道外科只有普外科一个方向?你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别人也办不到。” 黄瑛赶紧做起了托儿: “那陈副院长,你决定成立外二科,是要做什么手术?是否有把握?” 陈棋认真说道:“这个我早几天跟卫生局的邱局长讨论过,他建议我专做兔唇修补术。” “兔唇修补术?” 茅春木一听就放心了,原本他还想着陈棋要怎么搞“阴谋诡计”呢,搞了半天是做个兔唇? 兔唇他知道,就是小孩子嘴唇畸形嘛,那不就是切块肉填补一下嘛,不是什么高端手术,也没啥竞争力和威胁性。 也不要怪茅春木没见识,连手术方式都不懂,实在是这年头医院里很少有兔唇儿童来做手术。 过去那些年代,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谁家生了这样的兔唇宝宝只能自认倒霉,凑合着养大了,谁会花费这心思和金钱去做手术? 黄瑛点点头:“既然陈副院长有心,我是支持的,毕竟大家都是四院的一分子嘛。” 王永军是分管后勤的,也给出建议: “我们还有一幢小楼空着,就原来的肺结核住院部所在,现在肺结核科整体搬迁去了六院,刚好科室设备齐全,只要打扫打扫就可以正常使用,给外二科刚好。” 茅春木有点不放心,就怕陈棋来招瞒天过海,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理由反对了。 “陈副院长,你真的只要2个外科医生?” “对,就从外科挑两个年轻医生就行,另外护理部是我分管的,让她们安排几个护士过来也不会有大问题。就是我额外需要一套手术显微镜。” “手术显微镜呀,这个陈棋同志,现在我们财政很困难嘛,这显微镜要不过段时间再买吧。” 陈棋暗骂道,没有手术显微镜,兔唇修补术怎么做?这茅春木死性不改,格局这么小,四院搞得好才怪! “茅院长,手术显微镜是一定要搞的,如果新的买不起,我有办法去买台二手的,价格大约是新的一半,这个要求不过份吧?” “二手的呀?”茅春木微微思考了一下,“二手的大约多少钱?” “一万元总要的,除了光学显微镜外,还需要搭配一个机器臂,这些可都不便宜。” “这样呀,那成,我就给你拨一万元经费,多了没有。” “好,那就一言为定。” 陈棋离开会议室的时候,脚步都轻松了很多,因为二手的手术显微镜他的空间医院里就有,而且他之前在黄坛卫生院的时候就使用过。 他当时是拆了几个现在所没有的先进装备,只留下一个机器臂和一台显微镜,另外还特意把机器名牌给撬掉,整台机器两年用下来已经有点“包浆”了。 一看就是二手货的样子。 这样陈棋不但白赚了一万块钱,同时还有理由正大光明拿出来使用,解决了兔唇修补术最重要的设备。 至于说没有发票财务那里怎么入账,这多简单。 这时候医院购买东西如果没有发票,则需要自己填个表格,然后一个“经手人”签字,一个“证明人”签字,再一个领导签字,k了。 三个签字就可以入账了,简单方便。 正文 第283章 兔唇宝宝太悲惨 外科住院部办公室里 边鹏飞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掉光了,这年业务增长50,利润增长八0,他真想大喊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他这个主任压力山大,给下面的普通外科医生当然没好脸色看了,都是一级压一级。 这几天,外科没有了过去的欢声笑语,气氛一直很压抑。 陈棋这时候来到了外科,提出要调两个年轻医生到自己手下的时候,边鹏飞惊了。 “陈副,你,你这是要抛弃我另起炉灶啊,你这怎么忍心呀。” 陈棋看着边主任那幽怨的眼神,全身肌皮都起来了: “别别别,老边你放心,我绝不抢你的生意,保证不做普外科手术,你尽管放心,而且我也不要你们外科的什么业务骨干,我只要两个小医生就行。” “别呀,老医生要不要,你看我行不行?你别看我年纪大,做手术可是眼不花腿不软,陈副你就要了我吧~~~” “老边你好好说话,你再这样肉麻我忍不住想要打你了!” “陈副呀,你瞧我这头发,本来就不多了,你数数我还有几根,妈的,这茅春木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这是要逼死人的节奏,反正这外科主任谁爱干不干,我是不想干了。 再说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的神奇之处?你连黄坛这个鸟不拉屎的卫生院都能干成全少一流,收入第一,你看中的外科项目绝对错不了。” 陈棋心想,果然还是外科医生懂外科医生呀。 “好了好了,你们可是天子亲军,院长分管的,哪里是想真走就能走的?我这次准备把严世凡同志调走,另外,你们外科有没有什么脑子灵光点的小年轻再给我推荐一个。” 边主任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既然你不要我,那就把我侄子带走。” 果然卫生系统都是近亲繁殖,陈棋也见怪不怪了,便说道:“成,那把他们两人都叫过来吧。” 严世凡并不惊讶陈棋会将他招入麾下,就凭陈棋和他老爹的关系,有好事肯定会轮到他。 边盟则有点懵逼,咋无缘无故要去什么新创办的“外二科”了?关键是这个外二科只有3个医生? 陈棋看着眼前两人满意地点点头,严世凡30岁,老朋友了,技术如何他心里有数。 边盟今年27岁,越中卫生毕业,从事外科也有7年了,按后世的标准都达到主治级别了,够用了。 就是脸上除了有点懵逼,还有点不情愿,这让陈棋觉得有点好笑。 “严世凡同志,边盟同志,你们不要觉得跟我混去一个迷你外科太亏了,我跟你们说,我们这个外二科财务可是独立核酸的,补贴发多少由我这个副院长说了算。 你们想,现在外科15个人要分钱,分到手里才几块钱?你们再想想,外二科只有我们3人,到时业务量上去了,科室结余多,咱们3人分的钱肯定会远远超过其他科室。” 严世凡对陈棋是百分百信任,而且他比谁都知道,黄坛是怎么在发补贴的,所以现在特别高兴。 “陈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对两手两脚高高举起支持你。” 边盟还处于是迷惘,边主任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白痴,要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为陈院长会要你?还不赶紧表态。” “噢噢,我坚持支持陈院长!” 陈棋大手一挥:“成,那就咱哥仨了,现在你们跟我一起去越中师专,咱们这段时间去旁听一下他们的美术课。” “美术课?” 严世凡和边盟同时陷入迷惘,为啥当医生的要去旁听美术课? “上美术课,目的就是提高我们的审美观,只有咱们的审美提高了,兔唇修补术不但要恢复病人的功能,更使小宝宝面部不要留下明显的疤痕,要让他们以后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样的手术能算成功。” 就这样,陈棋、严世凡、边盟三人白天上美术课,还要亲自动手做雕像。 晚上的时候则要在陈棋的指导下学会如何在显微镜下做手术,水平在飞快进步…… 刘忠田是华舍纺织厂的厂长,今年60多岁。 自从几年前悄悄办起了乡镇企业,凭借着刘忠田的努力,灵活的推销,加上国内对于纺织品“求大于供”的风口,刘忠田闷声发大财,身价已经是几十万的土财主了。 有钱了,刘忠田盖起了全村第一个三层楼房,家里人人一辆自行车,成为让人羡慕的富家翁。 可是富家翁也有自己的烦恼,刘家三代单传,传到他儿子儿媳妇这里,总想着多生几个儿子好继承着“亿万财富”,结果生生一个是女儿,一口气给他生了5个孙女出来。 为了孙子刘忠田也是拼了,交了罚款又生了六胎,这下中奖了,3个月前果然得了个大胖孙子。 可是一生下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就见这小娃娃小嘴唇缺了一个大口子。 兔唇娃娃在这个年代并不是罕见,每村都有,无一例外,都属于娶不到媳妇被人嘲笑的对象。 这下好了,大孙子的喜悦迅速被兔唇娃娃给冲淡,把这刘忠田给愁得哟,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有同样烦恼的可不止是刘忠田,他多年的生意伙伴兼老朋友余爱君同样生了一个兔唇宝宝。 两人都是乡里的能人,走出去那都是响当当的大名,这下有多郁闷就多郁闷,老哥俩经常相约喝酒,喝完酒就甩酒疯。 这不,今天两个失意的爷爷又凑一块儿了。 “刘哥,你说我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咋生了这两个玩意儿?” “嘘,什么玩意儿,多难听,总是我们的种,也是我们的心头肉啊。” “我也知道是心头肉,可我一回家看到这样的怪胎我就气科肝疼,啊哟妈呀,我都没脸见人了,你知道人家怎么在背后骂我们?骂我们钱挣多了缺德才有了报应。” 余爱君气得一边哭,一边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显然郁闷之极。 刘忠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啪嗒一下将洒杯狠狠放到桌上: “我就不信了,咱们有钱了,连自各儿孙子的病都治不了?这不是缺德,这是有病,有病咱就治,明天咱们租条船,上地区人民医院去瞧瞧,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对,说得好,咱们去地区人民医院,听说外科主任朱火炎水平非常高,咱就让他给帮忙补一下,哪怕用黄金堵上这缺口我也愿意!”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们两家抱着娃娃一块儿上人民医院。” 第二天天不亮,张忠田和余爱国两家就坐上了村中的柴油船,往30公里外的越中城区赶去。 越中地区,或者说整个海东省在19八4年经济已经开始腾飞了,所有限制都已经取销,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好。 兜里有钱了,也就舍得看病了,不像以前选择靠一身正气去硬扛。 所以人民医院内那是人头攒动,以前都是城里工人来公费医疗,现在农民们也开始往人民医院跑了。 这也导致人民医院业务水平那是蹭蹭蹭飞速上涨,要是茅春木在这里,肯定羡慕得口水都流下来了。 外科诊疗室外,刘忠田快速跑过来,“挂到号了,专家号2毛钱一个,比普通号贵一倍。” 结果刘忠田发现自家人已经跟其他病人聊起天了了。 “老头子快过来,瞧,这家人也是从斗门赶过来的,他家的娃娃也是兔唇。” 同是天涯沦落人,几家人迅速热情起来。 刘忠田伸过头去一瞧,孩子都已经6、7岁的样子了。 “嗳,你们家孩子这么大了呀,怎么才来医院瞧病?” 甘金华一声叹息: “以前是没这条件,这孩子刚出身时全家连饭都吃不饱,哪有这钱来看病呀?结果我这孩子在村子里那是受尽屈辱,都没有愿意跟他玩,还骂他是缺嘴怪。 这几年下来,你瞧我这娃,性格都变得内向不爱说话,这马上要读小学了,我就愁,万一在学校被人欺负,成绩一落千丈,那这孩子可就真的毁了。” 甘金华这话一出,几个女人纷纷摸起泪,刘忠田和余爱国互相看了一眼,仿佛也看到了自家孙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怪人被孤立,不由都焦虑起来。 但这两人之所以会成为一方富翁,那内心一定是坚强的,百折不挠的。 别人是等,他们是等不了,一定要治,无论花多少代价都要治好。 一口气涌进三个兔唇宝宝,这让朱火炎内心有点小高兴。 不要怪他没同情心,他的小高兴是,他手中兔唇宝宝病人很多,而且是越来越多,那么陈棋那个刚成立的“唇腭裂治疗中心”成功的把握就越大。 “我跟你们说,这样的免唇宝宝的确是可以通过手术治疗的,但这里面有个讲究,你们是想治好呢,还是想治得完美?” 三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都不明白这位朱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文 第284章 越中唇腭裂中心 朱火炎为了那个小徒弟,也只能耐心解释了。 “你们想治好呢,这个手术我们人民医院可以做,但实话实说,兔唇手术我们做得不多,经验也不是很丰富,手术可以成功,但术后小孩的嘴唇这里,还有这个部位就比较难看。 因为兔唇手术不是说哪里切块肉补上就好了,而是要把这两边的嘴唇对吻起来,这不但非常考验一位医生的技术,更考验一位医生有没有精细化水平的能力。 万一手术做得不好,手术部位还是很难看,就跟漂亮的脸蛋上贴了一块烂膏药,别人一眼就看得明白,同时这还涉及到鼻子、口腔里面,所以美观是评价手术是否成功的一个标准。” 朱主任说完,还在纸上画了一个示意图,重点在人中这个位置点了点。 刘忠田看明白了,赶紧问道: “朱主任,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兔唇手术不是补上缺口就行了,还得把缺口补得完美,让人瞧不出来,是不是这个意思?” 朱火炎放下笔点点头继续说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手术一个不好,这里就会跟塌方一样,一眼就瞧出不对劲来,国外有美容科和口腔科配合进行这个修补术,国内则是刚起步,能做完美手术的医生不多。” 这下几个家长都为难了,如果手术以后还是很难看,那根本性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呀,他们要的就是周围人看不出来,要他们的孩子跟正常人一样。 这可咋办? 刘国忠是人精,心想这位专家不会无原无故说这么多话,于是又问道: “那朱主任,你知不知道咱们人民医院哪位医生能做出完美的兔唇修补术来?” 朱火炎脸微微红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道: “的确有一位医生做得不错,越中四院你们知道吧?” 几家家长都连连点头。 “越中四院的陈棋陈副院长做兔唇手术非常利害,而且他们那还在申请越中地区的唇腭裂治疗中心,我建议你们可以去四院看病,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朱火炎脸红,是因为他这人从来不会吹牛,现在吹小徒弟水平多厉害,他有点不适应。 但是对于陈棋的临床水平他是可以打一百个保票,绝对没问题。 因为陈棋已经在人民医院内悄悄做了几台兔唇修补术当实验。 实话实说,朱火炎这种要求很高的外科医生都觉得手术非常完美,拆线以后你不是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郭院长事后聊天的时候也承认,这样的水平他达不到。 地区卫生局进行评估之后,也确定了将“唇腭裂治疗中心”设立在越中四院,也就是那只有三位医生的迷你外二科。 几个家长一听都喜上眉梢,这跟捞到救命稻草一样。 刘忠田还是激动地说道: “这样好这样好,四院的副院长,那一定是位经验丰富的老医生,水平肯定做不了,否则怎么当院长,咱们去四院,咱们的孩子有救了。” “哇,四院的副院长,大干部呀。” “年纪太大也不行,听说外科医生最好是40岁左右,年纪大了眼睛都花了。” 听着家属们的议论纷纷,朱主任的嘴角直抽抽,如果告诉他们这个副院长只有22岁,家属们还会去吗? 此时越中四院内,陈棋正在将一块牌子挂到外二科的大门口,上面白底黑字写着“越中地区唇腭裂治疗中心”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整个挂牌仪式没有领导讲话,也没有鲜花红地毯,显得格外冷清,现场只有3个医生5个小护士,这就是外二科的全部成员。 几个病人路过,停下脚步还有点奇怪,纷纷议论起来: “嗳,这个唇腭裂是什么病?” “我也没听说过呀,瞧这冷清的样子,好像没啥病人呀?” “走走走,看他们的冷清我看了都替他们尴尬!” 两个病人越走越远,果然,陈棋他们都有些尴尬。 “陈副,咱们这就可以开张了?” 边盟看了看冷清的院子,心里突然有点慌,心想自己表叔会不会吭了他?咋感觉这么不靠谱呢? 严世凡则是坚定支持派: “挂了牌子,那肯定要将这牌子打出去,明天才正式开张,你急什么?” 外二科的新任护士长丘芳赶紧出来打圆场,“陈副院长是有名的做业务一把手,咱们在陈副的带领下,一定能创造辉煌的成就。” 陈棋一下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大喊一声: “护士长说得好,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就一定要全力合作,外二科的优惠政策我也要来了,以后利润的20归咱们科室的小金库,到时发补贴一定发会到你们怀疑人生!” 哈哈哈,大伙儿一听能大发特发补贴,那心情就愉快了。 领导们,一定要善于画大饼,不管以后怎么样,眼前就是最好稳定人心的方法。 这时候内一科的窗户口,兰丽娟正在看着自己的丈夫在鼓舞士气,兰丽娟的身边围了一群小医生和小护士。 兰丽娟现在在科室里也是翻身家奴了,丈夫是副院长,她就是副院长夫人了,牌面摆在那儿。 “丽娟,陈副怎么想起搞兔唇手术了?” “就是,陈副的特长是普外科,那应该继续保持特长呀,这兔唇一年到头能看几个?” “那可不一定,陈副做事一向出人预料,也许这次他又能给大伙儿一个惊喜呢?” 一群小医生小护士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兰丽娟却一点也不担心。 自己的丈夫能力她是相信的,而且这个越中地区唇腭裂治疗中心由卫生局和人民医院的全力支持。 地区卫生局甚至还向各县市,各大医院下达了相关文件,要求各下属单位通知到每一位兔唇儿童家长,越中四院已经成立了“唇腭裂治疗中心”。 这个支持力度不可谓不小了。 陈棋并不是单打独斗。 而且因为茅院长并不看好这个项目,所以答应了陈棋外二科要拿2层的提成。 用陈棋的话说,以后外二科一定能成为四院最赚钱的科室,也是发补贴最多的科室,多少人哭着喊着要来外二科。 与此同时,茅春木也站在三楼院长办公室窗户前,看着楼下陈棋他们的一举一动,鼻子里轻哼了一下。 他之所以答应陈棋的所有要求,没有太过为难,的确是不看好这个项目。 四院有外科,可是四院一年到头能碰到几个兔唇儿童?两个?还是五个? 就这么几个病人,外二科到时吃什么?吃土吗?别说给20的提成了,就算全给了他们又有几块钱? 关键是这次陈棋失败,不但可以把他“业务能力”的神话打破,还可以打击这位新副院长的威信。 好,这次答应你了,你项目失败了,以后还好意思再开口? 反正只要不让陈棋去搞普外科,不让他搞手术,陈棋也就废了,废上几年还有什么用? 同样一幕,出现在四院的每个窗户口,大伙儿都是各有各的小心思,但总的来说大伙儿都是瞧热闹,认准了陈棋这次肯定要栽个大跟斗了。 就连外科主任边鹏飞、妇产科主任虞雅琴这些老资格、亲近陈棋的主任们也不看好这个项目。 或许整个医院,只有陈棋和兰丽娟坚信自己能成功。 第二天早上7点班,陈棋穿着白大褂,拿着水杯来到门诊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围满了家长。 刘忠田、余爱君、甘金华都在其中,这一群人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是兔唇宝宝家长,都是人民医院或各大医院介绍过来的。 陈棋早就瞧到了这些兔唇宝宝,年纪有大有小。 其实兔唇宝宝最佳的治疗时间是生后3~6个月,这是修补唇裂的最适宜时间。 这阶段的婴儿体重增长迅速,抵抗力比出生时增强,手术后唇组织生长较快,有利于手术后的恢复。 但这是常规情况下,对于陈棋来说,棋刀在手,天下谁我,还有什么手术是搞不定的?大小孩又如何?大不了多做几次手术,也一定能让孩子恢复如新。 陈棋想得美滋滋,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诊室门口人太多了,他t挤不进去。 “嗳,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妇女不耐烦地骂道:“啊呀,别挤别挤,有什么好挤的?医生都没上班呢!” 另一个妇女也白了陈棋一眼:“干什么?专家还没来呢,你一个小医生挤什么挤?想偷学本领不会早点来呀,一点不诚心。” 陈棋一时语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是,你们不让我进去,今天这诊室就开不了呀,我就是医生好不好。” 这时候走廊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陈棋,一脸不可置信。 刘忠田揉揉眼睛,吃惊地问道:“你是陈棋大夫?” “是啊!” “你是越中四院的副院长?” “是啊!” “靠,这么年纪的副院长?我还以为是个白胡子老头呢。” “行不行哦,这么年轻会动手术吗?” 现场一片哗然…… 正文 第一天门诊爆火 陈棋站在照片墙边上,对着周围的家长们说道: “来来来,大家可以看看,这些照片都是我之前做过的兔唇修补术手术效果图,这各个年龄段都有,从3个月的宝宝,到14的儿童,甚至我还做了几例成人兔唇修补术。 闹,我手术水平怎么样,我也不吹,我也不自夸,事实摆在眼前,你们就自己瞧一瞧看一看这些照片上的病人,他们术后的效果有没有达到你们的心理标准? 你们觉得这手术做得好,留下,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失望;你们如果还纠结我的年龄,我想说我堂堂四院的副院长,难道是江湖骗子?这种纠结一点意义都没有,还是多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吧。” 陈棋非常聪明,重生者都知道广告的威力。 某田系那么坑爹,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上当?还不是因为人家广告做得好。 陈棋也预料到自己的年龄会成为劣势,国人看病都喜欢找白胡子老爷爷,越老越有经验,这也是医疗圈的共识。 所以他就想了一个办法,将之前他做试验的几例兔唇手术效果图都用相机拍下来,洗出来,弄成一面照片墙。 墙上的照片是分组的,第一张是术前兔唇的照片,第二张是刚做完手术后的照片,第三张是术后7天拆线时的照片,第四张则是一个月后病人的恢复情况照片。 这样一组照片下来,病人的手术效果一目了然。 当十多组病人的照片摆放在这里,这就给患儿家属们极大的信心和震憾,这个广告效果,比你说再多的话都有用。 然后陈棋的工作照摆在了最上方,下面的职务一栏里写着的名头可就吓人了。 “陈棋,越中四院副院长、越中地区唇腭裂治疗中心主任、外二科主任” 这一长串名头下来,让质疑的人也都忽略了陈棋的年龄,觉得这就是位专家权威,而且是越中地区最好的唇腭裂外科医生。 果然,这些家长们看到这些照片后,一个个都在点头了。 刘忠田和余爱君互看了一眼,两人第一个站了出来: “陈院长,那啥,我们现在就去挂号,能安排我们优待动手术吗?” 陈棋心里一喜,但表面上还是风清云淡: “这个自然,不出意外,我们肯定要先来后到的,而且我们目前只开放了30张床位,晚到的人只能登记排队了。” 刘忠田和余爱君一听,二话不说就往挂号室跑去。 甘金华一听自然也不肯落后,跟在屁股后面第三个跑了出去。 国人的思维就是这样,没人出头,大家都是互相观望;但只要有一个人出头了,马上就会蜂涌上前,唯恐落后。 果然,有人带头去“抢号”了,不少家长也等不住了,纷纷往挂号室跑去。 这一路的飞奔引得医院里不少人的侧目,对越中四院来说,抢号这事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于是不少医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当天15个号子被一抢而空,让不少晚来的家长直呼后悔,感觉自己错过了几个亿一样。 后来应家长们的强烈要求,直接加了15个号子,因为只有30张床位,再也不能加号为止。 陈棋的唇腭裂治疗中心,取得了一个开门红。 空荡荡的外二科住院部,一下子就住满了等待手术的儿童和家长。 小孩子们在科室里跑来跑去,家长们第一次碰到这么多兔唇孩子,于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心德。 严世凡和边盟忙着在开术前医嘱写病历,小护士们则在丘护士长的带领下,忙着安置床位和术前抽血。 唰一下,外二科就成为了整个四院最热闹的科室,这让原本不看好这个项目的职工们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 只有兰丽娟在窗口看到外二科的热闹后,微微一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手术室里。 陈棋等第一个小病人全麻后,开始在小娃娃的嘴唇上面用针头蘸美蓝刺入皮内,划出线,以碘酒固定,一边教授两个徒弟。 “兔唇手术前,我们先要找出唇红缘的点,这个第一次,像我这样,先在健侧唇红缘找出唇峰点d和人中最低点,然后按b=d,定出b点。 接着在患侧唇红缘最厚处再定个b1点,手术时最后将b、b1两点对缝,即形成患侧之唇峰点。然后我们要自鼻翼根部至鼻小柱根部再分别测量正常鼻孔底部与患侧鼻孔底部的宽度。 一般可以得到两者相差的数目为x,自健侧鼻底中点至d点测出h,这就是后来需要达到的正常唇高,也是修复手术后应恢复的上唇高度……” 兔唇修补术绝不是大家想像那么简单,不是屁股上割块肉填补一下,或者双边一扯再缝合就好了的。 用朱主任的话说,做手术简单,但要做好这个修补术非常难,因为你要美观!美观!美观! 这也是陈棋一开始去师专旁听美术课,学雕塑,后来又在模型上做了无数次定点练习。 光是这个什么a点、b点、h点、e点等等定位几何学,他都研究了一个月才最终定型。 陈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最完美的手术。 他积累了那么多知识,又有“棋刀”这个金手指,如果再做不出完美的手术,成不了国内一流的唇腭裂外科医生,那他可以跳瓜渚湖了。 手术开始了,陈棋两眼注意力都在显微镜下,手部的动作很细小,根据定点位置切开全层组织。 切开时先用手指捏紧切口外侧的上唇,以减少出血。依次按设计线切开ab、be、a′b″、b″e′及e′b″。 切开后,健侧上唇即可下降,在be处敞开形成三角形裂隙。将在患侧形成之b″e′b′三角形组织瓣插入此裂隙之中。 ab线的创缘则与a′b″相对。依次分层缝合。最后修整红唇,根据情况采用嵌入或形对偶三角瓣法,以增加唇红的丰满度。 手术进行得很快,陈棋又有理论,又有实践,还有金手指,别人用1小时才能完成的手术,他只要30分钟就能完成。 这是陈棋发明(抄袭后世)的《唇裂下三角瓣法修复术》,全世界独一份。 严世凡和边盟则是认真做好助手的工作,同时还在自己的脑海里不断模拟着陈棋的手术过程。 第一台手术顺利完成,陈棋已经成了麻木的手术机器:“将第二个病人推上来吧。” 于是第二台,第三台…… 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八点结束,除了中午吃饭上厕所外,陈棋和两位助手整整做了20台兔唇手术。 等陈棋软着两条腿回到办公室时,意外发现朱火炎主任居然在低头看着医学期刊。 显然是在等他,或者说是想在关键时刻帮他上台手术。 一个大外科主任一等就是一天,陈棋心里这个感动啊,声音都有点哽咽了:“朱主任,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 朱主任放下杂志,轻笑了一声: “其实我有进过手术室,看到你在认真手术也就没有跟你打招呼,怎么样,一天20台手术感觉如何?” 陈棋一拍胸脯,“我手术,您放心,绝对没问题,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兔唇嘛,哪怕来个牛唇猪唇我都能拿下!” 呵呵呵,两人都笑了起来。 “好,那我就放心了,这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明天一堆事情呢。” “别呀,你都来四院了,我不招待招待,以后还有脸去人民医院呀,走走走,我家就在不远处,咱们师徒好好喝上一小杯。” 朱火炎拍了拍陈棋的肩膀: “我们两个不用来这一套,你把手术做好,做成功,这就是我最想看到的。今天你连续工作12个小时也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走了!” 说完,朱主任大步朝门口走去,院子里停着人民医院的一辆吉普车。 陈棋一直追出门口,还要说什么,朱主任已经上车,打开车窗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陈棋傻傻站在院子里很久,眼泪都掉下来了…… 回到家里,照顾他们生活的奶奶早早就回房睡觉了,兰丽娟则在台灯下看着书。 看到陈棋进来,兰丽娟赶紧站起来,将热着的饭菜都端到了桌上:“来,赶紧吃饭,都热着呢。” “丽娟,今天朱主任来了,在办公室替我坐镇了一天。” “我知道呀,朱主任的午饭和晚饭都是我准备的,你师父来了,我怎么会招待不周让他饿肚子呀?” 陈棋一听就眉开颜笑了,一把抱住兰丽娟: “哇,你真是我的贤内助,谢谢啦,亲一下。” 兰丽娟也很自然地回应着丈夫的亲吻,然后将头靠在了陈棋的肩头。 “对了,今天手术顺利吗?你知道吗?你们外二科刚开业就病人爆满,现在整个医院都议论纷纷,有看好的,也有不看好的,你可得加油啊。” 陈棋也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后背: “放心吧,你老公是谁?咱们最后以成绩来证明,你当初选男人绝对有眼光。” “吹牛大王,快吃饭吧,有你最喜欢的鲞蒸肉……” 正文 第286章 狂喜家长狂送礼 一周后,换药间里。 今天陈棋没有去手术,不是没病人,而是床位已经满了,收无可收,而且今天是第一批手术患儿拆纱布的日子,他肯定要亲自盯着。 刘忠田、余爱国、甘金华等20个家长都心急得等在病房里,等着护士来一个个叫过去。 第一个拆线的就是刘忠田的孙子,小家伙三个月,啥也不懂,特别会动,最后严世凡固定住头,边盟固定住身体四肢,陈棋才能顺利将纱布取下。 一层、两层…… 等上唇所有的纱布都打开后,陈棋托着下巴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怎么样怎么样,如果你们是家长会感到满意吗?” 严世凡和边盟也学着陈棋的样子,双手托着下巴观察,然后连连点头: “陈副,没有比这更棒的手术效果了,你这水平绝对是我平生所见最棒的。” 陈棋白了这两个马屁精一眼,一脸鄙视的样子,又对着屋里的几个小护士招招手: “来,你们两个瞧一瞧,如果你们是家长,这手术效果满意吗?” 周海燕和李娜娜快跑几步,然后看着诊疗床上的小婴儿,眼睛直冒光: “天呐,陈院长,你这手术做得太好了,这伤疤一点都看不出来。” “就是,看来整个越中,也只有我们陈院长能做得这么完美,陈院长你太厉害了。” 陈棋微微点着头,呵呵直笑,“哪里哪里,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呵呵,呵呵呵~~~” 看着化身为小迷妹的小护士们,再看看陈棋那一脸姨母般的笑脸,严世凡和边盟互看了一眼,两人同时撇撇嘴,表示不服! 诊疗室外面,张忠田和家属全围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手术效果怎么样,马上就要揭晓谜底了,大孙子未来一生是幸福还是不幸,可全在这一瞬间了,全家人的心都会吊起来了。 “怎么还不出来?”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别胡说,人家是副院长,水平差能当副院长?” 忽然门一开,小护士在喊:“刘晓光的家属在不在,线已经拆好了,你们自己进来看看效果。” 刘忠田一个箭步,第一个冲进了手术室,后面的家属们也不甘落后,全部一涌而上。 当看到诊疗床上的大孙子时,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孩子奶奶和妈妈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我大孙子治好了!” “治好了治好了,哇,补上了,天呐太好了!” 刘忠田也是老泪纵横,“好好好,我的心事终于放下了,我们刘家的独苗苗保住了,陈院长,陈院长太感谢了。” 家属们开始一个劲向陈棋道谢,就差跪下了。 陈棋同样呵呵笑着: “不用谢不用谢,这手术呀是成功了,但术后的护理还是很重要的,记得要保持手术部位的清洁。” “陈院长,可以母ru喂奶不?” “可以的,吸奶时,宝宝是用舌头包裹,用两侧脸颊用力,并非是在唇部,所以不会影响唇部伤口的愈合,放心喂。” “好好好,太感谢啦,太感谢啦。” 当刘忠田亲自抱着大孙子,欢天喜地地回到了病房里时,瞬间所有家长都围了上来。 “嗳,老刘,怎么样怎么样?” “快给我们瞧瞧,这手术效果是不是真的很好?” “哇,你们快看,这简直就看不出来啦!” “哎哎,让一让,让我也看一眼!!!” 外二科的病房里彻底轰动了,刘晓光仿佛跟国宝大熊猫似的,所有人都争着来看,看到后的家长无不是两眼放光。 刘忠田也是呵呵傻笑,一边笑一边不忘替陈棋做广告: “瞧见没,瞧见没?这手术效果,就算你跑到沪市,跑到首都人家也做不来呀,陈院长太厉害了,水平太高了,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呐,哈哈哈~~~” “是啊是啊,但愿我儿子也能有这个效果。” “不是说年龄越小手术效果越好吗?你儿子都5岁了。” “5岁怎么了?陈院长这水平,别说5岁,50岁也能做得完美。” 这时候小护士周海燕又在喊了:“第二位,余建刚的家长在不在,赶紧抱着小孩过去拆纱布。” 余爱国一家早就准备好了,听到后迅速跑向诊疗室。 接着是第一家,第二家…… 拆完纱布就是病人就可以出院了,刘忠田又蹭蹭蹭跑去结算住院费用。 陈棋定的手术费用还是挺高的,没办法,他必须要考虑医院和科室的经济效益,不能光是叫好不叫座。 手术费用定得低了,利润上不去,不能给医院做出贡献,全院职工就不会服你。 如果科室不能创收,不能给外二科的医生护士们发补助,时间长了,人家难免会失去工作积极性,同时也会对陈棋本人产生怨言。 所以陈棋必须要兼顾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手术费用必定要高标准,反正他的医术对得起这高标准。 刘忠田站在收费窗口,听着里面的算盘噼里啪啦算了半天后,女收费员冷漠地说道: “一共是1505元,你之前押金是200元,找你495元,给,这是收钱。” “才150块钱?” 刘忠田有点不可思议,对于这个身价几十万的富翁来说,150块钱跟毛毛雨一样,于是心里对陈棋更是感激万分。 当然这也是刘老板个人的感觉,150块钱对于普通工人来说,是两职工一个多月的收入,能接受。 农民们其实也能接受,毕竟越中的乡镇企业已经如雨后春笋一样兴旺起来了,家门口就能去厂里上班,收入也上去了,不至于为150元钱倾家荡产。 对于家庭实在困难的患儿,可以申请补助,卫生局会给予一定补贴,陈棋也会减免相关费用,保证让每一个来医院的患儿都不会因没钱而拒诊。 刘忠田回到病房,跟儿子儿媳妇一说,大家都觉得这位主刀的陈院长是个厚道人,收费太便宜了。 刘忠田想了一下,对着儿子说道: “儿子你赶紧去镇上做面锦旗送给陈院长,他小舅,你去我厂里,给我拿5卷的确良布过来,还有,他二舅,你去帮忙买点鞭炮,我大孙子要出院了,我们要庆祝庆祝,哈哈哈~~~~” 刘家人动作很快,当陈棋从诊疗室里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只听到医院的院子里一瞬间就噼里啪啦开始放起了鞭炮,医院是个安静的地方,一阵突兀的鞭炮声响起,别说医院其他医生和病人了,就连陈棋也吓一大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忠田远远就在挥手:“陈院长,你过来一下!” 陈棋走到住院部门口,发现院子里已经围满了人,甚至周围窗户口也都是瞧热闹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们。 刘忠田有点社牛,做生意的人都是这么外向,这么高调,扯着喉咙喊道: “陈院长,我们给你送锦旗来了。” 一听锦旗,陈棋眼睛就发亮了,他就喜欢锦旗,有收集锦旗的癖好,于是嘴巴也笑得合不拢了。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呢,呵呵,谢谢哈,谢谢哈。” 刘忠田将一面红包锦旗送到了陈棋手里,上面书写着:“在世华佗,儿童天使”几个字,这不中不洋的味道,但字面意思非常直白。 陈棋看到后满意极了,赶紧将外二科所有医生护士都叫了过来。 陈棋带头,严世凡、边盟、丘芳、宋洁宁、蔡琴、周海燕、李娜娜总共八个人站成一排,齐齐享受这高光时刻。 这时候鞭炮声又一次响起,紧接着余爱国、甘金华等20名家属都送上了锦旗,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这下好了,四院轰动了。 见过送锦旗的,没见过一口气送20面锦旗的,这简直只能用夸张来形容了。 紧接着就是更夸张的事情,刘忠田家的亲戚们推开人群,将整整5卷的确良布放在陈棋旁边。 刘忠田笑呵呵说道:“陈院长,这是我家自己织的布,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请你一定要收下,手术费这么便宜,我们不能再亏了你和医院呀。” 陈棋听了嘴角直抽抽,150块的手术标准还便宜?还要送礼? 你他娘的送礼能不能低调一点,偷偷送呀,这么光天化日,全院职工注目下他怎么敢收? “呵呵,锦旗我收下了,这的确良我不敢收呀,这是犯错误的。” 刘忠田大手一挥:“犯什么错误,这是我们心甘情愿送的一片心意,再说又不值钱,不就是5卷的确良面料嘛。” 围观的人都是一阵牙疼,的确良面料还不值钱? 要知道一件的确良的衬衫起码是十几二十元的,这整整5卷布,一卷是50米,这得多少钱呀? 一瞬间,别说围观的老百姓嫉妒了,就连四院瞧热闹的职工们也都眼红了。 谁知道送礼还没有结束,这第一批家长都是条件好的,家家都拿出了自家生产的礼物。 比如余爱君家送了两箱子几十个热水瓶,甘金华家送了一担子搪瓷痰盂,少说也有20个…… 正文 第287章 收礼收到手抽筋 等这患儿家属们纷纷告辞后,陈棋看着满满一院子的礼物,嘴角已经抽得跟癫痫小发作一样了。 这五花八门的,真当什么都有,光是面料就有的确良、棉布、亚麻等好几种,数量起码超过了20卷。 越中果然是纺织之乡,真是什么布料都有,土豪们送礼都是这么一卷一卷上的吗? 要知道这年头面料拿到外地可都是紧缺货,价格不菲,尤其是“的确良”,那是领导干部才穿得起的高档面料,结果刘家一送就是5圈,250米哇。 陈棋感觉自己都可以去珂桥镇上卖布了。 除了最多的面料,其他什么搪瓷脸盆、皮鞋、毛巾、痰盂、热水瓶、手电筒就有尽有都有,连霉豆腐都有好几箱,这哪个病人家属是开食品店的? 这么多东西堆在那里,陈棋真是直挠头。 家属们送完锦旗和礼物就直接跑了,想退都退不回去,但他要是敢收,就怕纪检部门会请他去喝茶。 好家伙,地上这些东西加起来,金额可是非常夸张的,这可不是黄坛时的几只腊鸡酱鸭那么简单了。 外二科的热热闹闹,有人欢喜,但同样有人愁。 三楼,院长办公室,茅春木狠狠将茶杯摔在了地上。 “该死的,该死的怎么让他成功了?不,这绝对是陈棋找来的演员,他是故意的,太无耻了,用这种方式来做宣传,太无耻了。” 茅春木后悔得要吐血, 本来以为光治个兔唇能掀起什么风浪来?结果人家确生生连“越中地区唇腭裂治疗中心”的牌子都拿下了,病人更是蜂涌而至。 现在就算想阻止都阻止不了了,毕竟陈棋也是副院长,背后也有人,哪里是他茅春木能一而再,再而三能轻易针对的?有些规矩讲不讲了? 摔杯子发脾气,这正是茅春木深深无力感的表现。 三楼另一个窗户口 黄瑛也站在她的副院长办公室窗户前,看到院子里陈棋的风光一幕,心中同样惊讶万分。 她是知道陈棋以前在黄坛的大名,但她想不到这位小年轻来四院后,还有如此风光的一幕。 同时,她对陈棋的个人能力和临床水平的评价也更上了一个台阶,有水平的人到哪里都吃得开,或许这真的是一个好“盟友”。 四院里面,同样开心的还有兰丽娟,看到自己的丈夫风风光光的样子,她的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尤其当她看到自己丈夫面对一院子礼物嘴角直抽抽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院子里的一幕,给四院全体职工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和精神上的冲击,原来做医生还能做得如此牛逼? 医院里,临床医生和行政人员不一样,临床医生对水平高超的同行还是很佩服的,强者为王嘛。 再加上四院的年轻职工基本上都是卫校毕业,或者卫校培训过的,陈棋同样是卫校出来的,所以大家天然有亲近感,天然的“本土派”。 陈棋自己也不知道,不知不觉间,他成为四院年轻职工们的核心了。 此时的陈核心还在挠头这么多礼物怎么办? 去请示茅院长?别开玩笑了,他都能想像得出来,茅春木现在是怎么个鸟样,会给好脸色看才怪。 于是他灵机一动,摇了个电话去请示卫生局邱局长,这位大神可是直管领导,说话比谁都管用。 邱局长在电话里听到汇报后也是哈哈大笑: “没事,病人诚心诚意送的东西你可以收下,这个不算犯错误,局里也没有相关规定说不能接受感谢。就是你东西太多了,难免会被人眼红,说些难听的话。 这样吧,你先在科室里分一点,最好全院都去分一点,雨露均沾,这样你身上的压力就没了,同样还能收买人心,这对稳定你的副院长职务有好处。” 陈棋放下电话,真是感叹,八十年代的医疗环境太好了,收礼居然不犯错误? 他记起自己的前世,医院可是再三发红头文件,不准收礼,不准拿红包,否则就要怎么怎么滴。 如果像陈棋这样光明正大收礼,数额还特别巨大,不用想,当场就要被纪检部门带走了,直接判刑都有可能。 结果八十年代嘛事没有,还可以科室分分,全院分分,有便宜大家一起沾?真是让他的三观和认知有了重新认识。 有了邱局长的回复,陈棋也彻底放下心来了。 对着外二科的全体职工说道: “走,大家分东西去,喜欢什么就自己拿,以后再有这样的好事,咱们科室先拿,咱们拿完了再给医院其他职工们分分,怎么样?” 周海燕一声惊呼:“真的?陈副,家属们这些东西可是送给你个人的,你真的要分给大伙儿?” “分给我跟分给大伙有什么区别?咱们是一个科室的,手术是所有人共同努力,光靠我一个人能行吗?家属们是感谢我们外二科全体医务人员,不是针对我个人的。” 陈棋走了两步,发现大伙儿都没跟上,显然是怕羞,便开玩笑道: “你们真的不要?那我就给全院职工分了哟,到时你们不要哭鼻子后悔呢?瞧见没?的确良布都有,还有那卷红色小碎花,做裙子不要太漂亮哦。” 小护士宋洁宁平时就是个活泼可爱的性格,于是第一个站了出来,大手一挥: “同志们,陈院长都让我们拿了,还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不管,我就要红色小碎花布,做套连衣裙太好看了。” “嘻嘻,那我也要小碎花。” “哎,等等我,霉豆腐给我留几瓶……” 这年头的医务人员收入普遍不高,尤其是四院这种不死不活的单位,现在被陈棋这么一鼓动,大家都是嗷一声都跑了出去,留下一长串欢声笑语。 外二科年纪最大的是护士长丘芳,今年40岁,是有经验的老护士了。 说难听点,她的临床经验其实是要超过一般的小医生,也是陈棋利用分管护理部的便利,千挑万选找出来的优秀护士长。 其次就是严世凡了,不过也才30岁,剩下的都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年龄,别忘了陈棋自己也才22岁。 年轻人多,大家相处起来就欢乐,做事情前不会顾虑太多。 看到外二科的人在院子里挑东西扯布,跟在供销社里白拿一样,其他科室的职工们那个羡慕嫉妒恨呀。 年轻点的职工就心里想想,年纪大点的直接在骂娘了。 单位里就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有我没有,我就不爽。 陈棋看外二科的人挑得差不多了,便对着院子里四周的各个科室喊道: “这里还有不少东西多的,有需要的职工可以自己来拿,但先说好了,每人只能拿一样,布匹最多不能超过3米。” 这时候楼上有人在喊:“陈副,真的假的?谁想来拿都可以吗?” “可以可以,就算是我们外二科开张大吉,优惠大酬宾啦~~~” “陈副,我能剪点布吗?我要那红色小碎花!” “可以呀,下来吧,晚了我可不保证有~~~” 话是这么说,但知识分子多少要脸,还真没一个职工过来拿东西的,虽然大家心里都很想。 这时候外一科的边主任,在全院职工的注视下气势汹汹走了过来,铁青着脸,拿起一个手电筒就走,什么话也不说。 他是真气坏了,觉得陈棋就应该分管外科,然后现在外一科在陈棋的带领下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财源滚滚来。 什么一年业务增长50?有陈棋在,超过100都不是问题,他边鹏飞何至于为业务愁白了头? 现在因为该死的茅春木从中作梗,害得外一科别说吃肉了,现在连口汤都喝不到,只能眼看着新成立的外二科风光无限。 边主任心里这个气呀!恨呀!恼呀!就差一点要脑梗塞了。 他也不是缺个手电筒,边主任就是气不过,就是第一个上来示威的,不是示威给陈副院长看,而是示威给茅院长看,瞧你办的破事! 有第一个带头的,马上就有第二个职工,最后脸皮厚的都拿着东西满意而归,脸皮薄的看到空荡荡的院子暗自后悔。 陈棋见东西被拿光了也不在意,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刚打开门,就发现里面堆了一推东西。 一卷的确良面料布,一卷全棉面料布,另外脸盆手电等小东西都有一份,显然是护士长悄悄拿进来的。 对于这样细心又护短的护士长,陈棋非常满意,看来科室里的工作,自己可以放心当甩手掌柜了,他只要做好手术就行。 越中四院一共有3个手术室,现在有一个手术室装了医用显微镜,算是彻底归了外二科使用。 一夜之间,关于四院新成立的外二科收礼收到手抽劲的新闻就传遍了卫生系统,更夸张的是陈副院长一天就收到20面锦旗,这又破了卫生系统一个记录。 郭院长听说以后,不爽地骂道, “妈了个巴子,这臭小子收到这么多好东西,咋不给我送点过来呀?” 正文 第288章 外二科巨额补贴 刘忠田欢天喜地接着大孙子回家了,回家后大摆了三天宴席,全家人都乐疯了。 至于5卷的确良布,对别人来说是一笔巨款,对刘家这种开纺织厂的老板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乡镇企业主为了推销自己的产品,往往需要全国各地跑业务,现在家里的大麻烦解决了,刘忠田就觉得自己的精神都增长了百倍,干活更有动力了。 这一天他跑到了省城的下城百货公司跑业务,发现采购科科长王天华正在发愁。 两人都是老相识了,刘忠田也没有见外,直接丢了一根烟过去,问道: “老王,你这是咋了?有啥不顺心的事儿?” “嗨,别说了,这不是为我孙女发愁呀,你说现在计划生育了,只能生一个,但偏偏生了一个兔唇,你说倒霉不倒霉?” 你说别的刘忠田可能还插不上嘴,但你说兔唇他就来劲了。 “兔唇?兔唇有什么好愁的?现在跟你说实话也不要紧,我孙子也是兔唇,这不是半个月前动了个手术,你猜怎么着?现在给治好了,基本上都看不出明显的伤疤来。” 王天华显然不信: “如果有这么简单就好了,这手术费我家又不是给不起,但省城几家医院我都去问遍了,也看到了手术效果,全部都不是很理想,术后还会得一种什么唇红综合症,照样难看。” 刘忠田一看老朋友不信,立即拉开自己的手提包,取出一答照片来: “闹,给你瞧瞧,这是我孙子现在的照片,这是我家全家福,这是我大孙子的个人照,瞧见没,你能看得出宝宝原来是个兔唇?换了以前我连照片都不敢拍,怕丢人。 现在我们家自己就买了一个照相机,哈哈,时不时给我大孙子来一张照片,瞧这白白胖胖的多可爱。我老刘的人品你还信不过?我啥时候骗过人?” 王天华接过照片,随手看了一眼,结果却看越仔细,整张脸都快贴到照片上去了。 “我艹,老刘,真的假的?你孙子原来是兔唇?” “当然是真的了,咱们越中可是有位名医,年纪轻轻就是医院的副院长了,做起兔唇手术来,那简直跟神仙一样高明,你不信可以去看看,反正省城到珂桥镇也就一小时多的车程。” 王天华仔细看了一遍照片,然后唰一下就站了起来: “别等以后了,走,我们公司就有车,现在就去!” 刘忠田这时候不急了,拿出一本样品布:“老王,你看我家的布……” “滚滚滚,现在我没心思采购什么布,等我孙女治好了,你放心,有你的好处。” “哈哈,那还等啥,走,我带路,去越州四院!” “去越州四院”这5个字,一时间成为了越中地区兔唇儿童家庭听到最多的一句话。 整个越中地区总共有500万人口,如果按千分之三的比例算起来,越中有兔唇孩子起码人,这个基数是非常大的。 就算条件所限,有一半的兔唇宝宝有来四院做手术,按陈棋一天只能做15例手术来计算,那也要不眠不休500天才能完成,更别提新的兔唇宝宝还在不断生出来。 而且不仅仅局限于越中地区,随着陈棋名气的迅速打响,加上病人家属之间的口口相传,海东省内有不少病人,也如同王天华一样往越中四院赶来。 外二科,或者说陈棋现在真是幸福的烦恼。 医生办公室里,陈棋在听丘护士长的工作报告: “陈副,现在我们30张床位已经远远不能满足病人的要求了,还有15张床位空着,要不一起开起来得了。” 一口气开45张床位? 陈棋看了看那些愁眉不展的年轻医生护士们,也于心不忍。 “要不再等等,你瞧大伙儿这一个月来都累趴下了,几乎是一天都没得休息,要是再来15张床位,我恐怕咱们都要牺牲了。” 呵呵呵~~~ 严世凡趴在桌子上:“陈副,我现在是半条命都没了,你饶了我吧。” 其他几个小护士也是连连点头,她们不敢多说什么,但显然也不是很赞同增加床位。 陈棋看到大伙儿有气无力的表现也是嘿嘿一笑。 “半条命没了?那我就给你们续续命,来,今天咱们发补贴。” “真哒?” “发钱了?” 一听要发补贴,刚刚还懒洋洋的几个人全部都坐直了身体,瞬间被打了鸡血一样。 陈棋点了点丘芳说道:“咱们的小金库以后就归护士长保管,我也刚好给大家汇报一下,上个月咱们做了4万的业务,除去成本大约利润是2万5千元, 按当初我跟医院的约定,我们外二科拿20的业务提成,那就是5000元,这钱是归咱科室自由支配的,你们说,这钱怎么发?” “哇,这么多钱?~~~” “我们发财啦!~~~” 办公室里一下子就充满了惊叹声和笑声,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 越中四院和黄坛卫生院一样,都属于“财务半独立”单位,卫生局只是每年定期组织查账,具体赚多赚少,如何分配,这是医院内部自己的事情。 但跟黄坛卫生院也有小小区别,卫生院毕竟规模小,职工少,所以是全院统筹分配,院长说了算。 在越中四院,为了讲业务保增长,每个临床科室都需要独立核算业务。 当然光是业务多也不行,在扣除成本外,还要看你一个盈利多少?然后医院会根据你的盈利情况,返还一部分金额给科室。 这就是科室的小金库来源。 这小金库不但可以给职工发补贴,一些职工论文发表、外出进修、差旅费、会务费等等,都是从小金库里拿钱,不需要再向医院财务申请。 小金库不是透明的,一般由科主任和护士长共同管理,科室职工是不知道具体数字的。 良心凶点的主任就给自己多分点,职工少分点;好说话的主任就大家平分一下,反正拿个开心。 这个政策其实一直延续到了几十年之后还是如此,医生的奖金就是靠业务返点。 当然在八十年代不能叫奖金,没有奖金这个概念,那叫“补贴”,反正换汤不换药。 外二科和其他科室不同的地方有两个。 一个是外二科返点的比例是20,而其他科室只有10,这是陈棋提前打好的埋伏。 第二个,光有政策也不行,像儿科、内科都是亏的,那么科室返点等于没有,职工也甭想拿到一分钱补贴。 外二科不同,外二科有钱呀,现在的烦恼是钱太多人太少了,不敢多发。 这要是被其他科室知道,非被全院职工用唾沫星子淹死不可,打死这群贱人。 丘护士长笑笑,然后正色对大家说道: “大伙儿不要高兴太早,5000块钱是不可能分完的,否则这个补贴也太夸张了,恐怕医院要介入的,所以我跟陈副商量过了,具体发放补贴的金额是这样的。 每人每月补贴标准,护士200元,医生300元,我做为护士长是400元,陈副作为主刀医生兼科主任,则是500元。这里要说明一点,陈副在黄坛的时候就一个月拿500元补贴。 这样总数加起来是00元,剩下的节余则放入科室小金库,将来科室的任何支出都从这里拿,当然等钱多了也不是好事,平时过节的时候,我和陈副会酌情发放实物,你们对这个方案赞不赞同?” 丘护士长话音一落,几个小护士已经拼命在点头了: “赞同赞同赞同~~~” 宋洁宁、蔡琴、周海燕、李娜娜四个小护士全都是临时编制,哪怕涨过工资,一个月也才25元。 现在光是补贴就是200元,收入涨了整整八倍,她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惊喜还来不及呢。 外科医生边盟则已经变“边懵”了,听到补贴金额后只会喃喃自语: “我表叔果然没骗我,跟着陈副走有肉吃啊,简直要一口气吃撑了。” 现场最淡定的除了陈棋外,就属严世凡了,因为他是严泉信的儿子,自然是知道陈棋在黄坛是怎么拿补贴的。 在他看来,卫生院院长拿500,当上四院的副院长也才500,这位陈副院长都算是亏的了。 陈棋看到大家纷纷赞同,心里也挺高兴,没有什么比科室团结更重要了。至于如何让科室团结,那就没有比金钱更有效的了。 医务人员也是普通人,喜欢钱这没有错,就是一个原则,君子爱财一定要取之有道,不该伸手的地方不要伸手。 “好了,一会儿护士长给大家发钱,每个人都要签字确认下,以备医院随时来查账,这个月大家都辛苦了,下个月另外15张床位也开起来吧,我会想办法多调一些职工过来,散会。” 哇~~~ 李娜娜第一个跳了起来,跟周海燕抱在一起,显然开心极了。 “我要买裙子,我要买堆食,我要买雪花膏,哇,我要买好多好多,以前舍不得买的我都要买。” “哈哈,等休息日咱们一起去城里,买个够!” 陈棋在后面急着喊道: “可别花完了,记得要给父母钱,留着点当嫁妆~~~” 正文 第289章 就是要刺激他们 新成立的外二科,第一个月,科室职工光是补贴每人就发了几百元,这消息像原子炸弹一样,迅速在四院里扩散开来,效率堪比微信朋友圈。 听到的人无不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外二科自从成立开始,每天都有家属送礼,从日用百货到农副产品,穿的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 病人家属送点东西,这在职工们心里不认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四院的职工们也曾经羡慕过,但陈副院长会做人,经常将收到的礼物分享给职工们,大家心态也渐渐平了,反而经常想着可以去外二科揩揩油。 反正外二科一天到晚水果是不断的。 但现在听说外二科一个月除工资外,光是发补贴就有几百元,这事能忍? 原来大家一样穷,凭什么你突然一夜暴富了? 嫉妒让大多数人面目全非。 于是好事者迅速跟财务科打听,当得知外二科第一个月提成小金库就达到了5000元,这下实锤了。 各种不满、各种举报,各种指桑骂槐那是络绎不绝。 中午食堂。 严世凡和边盟正在抓紧时间吃饭,吃完了还要去接台手术,现在外二科已经开放了正式床位45张,走廊上加床了10张,所有人都忙得脚不着地。 “嗳,严哥,陈副说以后有条件了,咱们外二科专门办个小食堂,你觉得可信吗?” 严世凡嘴里含着饭,含胡不清的地说道: “陈副说的话哪一句是空话?他说能办小食堂肯定能办,反正咱们又不差那点钱,万一小金库用不完,多出来的钱也是是非。” 这话是陈棋说的,小金库的钱一定要想办法用完,否则年底医院一审计,别的科室都是吃救济,你外二科居然多出几万块钱了? 都是一个医院的到时肯定群情激愤,茅院长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一定会借着支援兄弟科室的名义将钱转移走。 所以与其给别人花,不如自己花,至于怎么花钱,让所有人出主意。 有了钱,外二科的人走出去,那腰杆子都是挺得笔直的,牛气极了。 结果非常牛气的严世凡和边盟一下子被老同事人逮住了,餐桌旁边唰一下围上来一群人。 “嗳,老严,问你个事。” 说话的是外一科的杨体浩:“你可不要糊弄兄弟们呀,说说,你们上个月到底发了多少补贴?” 旁边的边盟也被老同事们给控制住了,大有一副你们不说实话,我们就要打死你们的节奏。 严世凡很淡定,继续扒着饭,“先说说你们上个月补贴发了多少?” 杨体浩一拍桌子: “靠,别提了,上个月我们每人就分到了5块钱,就这,已经是全院最高标准了,边主任可是说了,以后业务没有提高50,屁都不发一个。” 另一个小医生章兴顺狠狠捏着边盟的肩膀:“都是你表叔弄出来的好事!” 边盟吃痛,赶紧压低声音喊道: “管我表叔什么事情,这还不是茅院长搞出来的,要骂骂他去,你捏我算什么本事?” 严世凡看了看周围的老同事,突然嘿嘿一笑: “实话告诉你们也没事,上个月,我和小边的补贴,是你们的这个数。” 说完,严世凡比了一个六。 杨体浩眨眨眼:“这是我们的6倍?” 严世凡和边盟笑而不语。 章兴顺瞪大了眼睛:“那是60倍?300块?我艹!” 章兴顺一激动,捏在边盟肩膀肉上的力道更足了,急得边盟直喊:“痛痛痛!!” 围在周围的一圈小医生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中间的严世凡和边盟,跟看杀父仇人一样眼红。 同样的一幕,也出现在了小护士那里。 当得知宋洁宁、蔡琴、周海燕、李娜娜四人一个月补贴有200元的时候,其他小护士老护士都集体恰柠檬了,一个个酸得不得了。 但她们根本就没有想过,陈棋当初为什么只选这4人,而没有选其他人? 正是因为宋洁宁、蔡琴、周海燕、李娜娜这四人虽然是临时工,年纪又轻,但平时工作都是任劳任怨,对病人态度也是认真负责。 再看看其他护士们,对待病人一个个都不耐烦,病人多问几句被护士反骂的不在少数。 这样一个个“娘娘”,就算是送给陈棋,陈棋也不会要的,护士态度差,这要是在后世不知道被打多少次了。 四院的职工敢围着外二科的小医生,小护士们,但没人敢去当面质疑陈棋。 副院长的招牌还是有用的。 就算是茅春木心里再不满,他也没有理由让外二科不准这样,不准那样。 他是院长不假,但陈棋可是副院长,两人级别就相差一级,所以茅春木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陈棋办公室里,黄瑛和边鹏飞都坐在那儿。 边主任自从听说外二科发了洋财,补贴是他领导的外一科几十倍时,整个人心态再一次崩了。 “陈副,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见过坑人的,没见过你这么坑人的,你说我这工作可怎么展开呀?” 陈棋笑呵呵将两杯茶分别端上,自己一屁股坐在藤椅上: “怎么开展?那是你和茅院长发愁的事情,既然不让我分管那我乐得清闲,再说了,我还是副院长嘛,总要给职工们创造一点福利的嘛。” “你们外二科还叫一点福利?我的天呐,你们这是一吨福利好不好!你瞧我这头发,还剩下几根?” 陈棋和黄瑛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两个副院长,一个是想分管外科不成,另一个是曾经分管外科被夺权了,现在是真爱莫能助了。 边主任还不服气: “茅院长知道外二科的补贴后,把我叫去臭骂了一顿,妈的,真的是破口大骂,骂我无能,骂我再不能做出成绩来就撤了我的职!这科主任谁爱干谁干。 反正我是干不了了,我宁可去外二科当小医生,没烦恼来钱快,听说你们外二科一天到晚水果不断?糕点管够?都是病人家属送的?妈呀,你们这是皇帝过的日子呀。” 黄瑛这时也看着陈棋说道: “陈副,现在外二科发奖金的事情在医院里闹得纷纷扬扬,你这也太高调了,应该事先保密的,你这不发钱还好,一发几百块,把全院职工都逼疯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陈棋无奈地叹息到: “黄院长,你觉得这事瞒得住?大伙儿一个医院的,朝夕相处,有些事情是根本瞒不住的。就算我要瞒,到时我把补贴表格交到财务处,这事照样会人尽皆知。 既然注定瞒不住,我就索性不管了,别人知道就知道,反正这是外二科的小金库是合法收入,不怕人举报,而且被人知道外二科的高补贴,从医院管理的角度讲,绝对不是件坏事。” 站在副院长的角度,陈棋是希望通过这件事情去刺激刺激四院那些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职工们。 四院的条件在越中地区并不算太好,毕竟不在城区,但也绝对不算差,曾经部队医院的牌子也是响当当的。 结果转制后才十多年时间,医院就大踏步后退,不但拉大了与人民医院的二院的差距,甚至连越州西部地区的基本盘都没保住。 很多珂桥镇附近的病人宁可花费更多时间去城区求医,也不选择家门口的四院,这不得不说是四院的一种失败。 四院每年的业务目前只能维持医院的正常开销,无力引起新设备新技术。 全院除了外科、妇产科每月有节余发放少量补贴外,其他所有科室,所有职工都只能拿基本工资,更别提新建什么职工小区等福利了。 白瞎了“越中四院”这真金字招牌,连黄坛卫生院都不如。 职工拿不到钱,积极性就无法提高,再加上医院还要养那么多闲人,这就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陈棋当了几年院长心中的格局已经上来了,他对四院的现状是不满的。 而且他认为茅院长用行政命令去指挥临床科室必须要增长多少业务,这也注定是要失败的。 你医院的内核没有改变,奖惩体系不完善,医疗水平不提高,职工的积极性没调动,那你凭什么吸引病人前来就医?凭什么提高就诊量? 靠命令,行吗? 病人凭什么听你茅院长的?人家是会用脚投票的?到时5路车一坐去城区医院不要太方便哦。 所以陈棋没能分管临床,或者说没有分管外科也是一桩好事。 与其劳心劳力,苦口婆心让职工们改变,还不如从头开始,自己创建一个有朝气的科室做示范。 外二科就是他的试验田。 为什么叫“外二科”,而不是直接叫“越中地区唇腭裂治疗中心”? 一个名称里面其实有奥妙的。 外二科嘛现在只做兔唇,保不齐哪天其他外科疾病也开始收治了。 陈棋心里清楚,兔唇修补术也仅仅是他的一个敲门砖,无奈之举,绝不是他未来的主业。 他牢记着自己的主业是要做肝胆胰外科医生。 正文 第290章 八级钳工手掌断 四院不远处就是越中红旗机械厂,省属大厂。 越中地区大型国企并不多,红旗机械厂可以说是会嵇县内最大的国企,在这个年代,能成为机械厂工人,那是越州西部地区老百姓最羡慕的工作之一。 这不,红旗机械厂刚新招了一批学徒,这年头讲究的是师傅带徒弟,一对一手把手教。 工人可以当师傅,但是偏实践操作,具体理论化的东西他们说不清楚,所以做为机械厂惟一的八级钳工,郑重担任了这群娃娃兵的总教头。 郑重今年50多岁,性格沉稳,两鬓已经斑白,在机械厂里深受厂领导和职工们的尊敬。 八级钳工,那就是“钳仙”一样的存在。 要知道八级钳工可是技艺精湛、精工细作的顶尖工匠的代名词,能手挫航母潜艇,堪比精密机床的存在,光是这个工资待遇就是普通工人的好几倍。 郑重师傅绝对称得上是红旗机械厂的宝贝了,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为了照顾郑师傅,厂里除了一些国家交待的秘密任务,或者普通工人搞不定的机械操作会请他上手外,其他时间都跟祖宗一样供着,让他歇着。 可郑师傅是个闲不住的人,开了一辈子机床,一下子让他坐在办公室里看报纸喝茶,他不习惯。 所以主动请缨,教起了学徒们来。 厂领导也高兴呀,这八级钳工教出来的徒弟,那能差? 一间特意开辟出来的车间里,郑师傅正在给学徒们讲最简单的操作原理,有学员在认真听,有学员没认真听。 这跟一个班级一样,有好学生也有差学生,再加上机械厂招进来的这批小年轻本身就是顶父母职,或者有关系才进来的。 加上年轻好动,这下闯祸了。 郑师傅在中间讲得起劲,有两个小年轻听得无聊,开始要找事情做了。 车间里到处车床机床啥的,这对小伙子们都是很有吸引力的,两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开始各自炫耀家里长辈教过的一些知识,玩得不亦乐乎。 其中一个小年轻忽然想试一下一个开关,就在按下电源的一瞬间,一个锯削加工机床就开动了。 这时候这个小年轻估计是紧张了,加上地上各种加工工具又多,一不小心滑了一下,整个人朝已经开动的锯削机上倒去。 锯削机床上的刀片,那可是连金属板都能切割的,肉体倒上去,眼愁着就要出人命。 郑师傅听到机器开机声就警觉地抬起头来,晓得坏菜了,按规矩学员没有师傅指令是不能开任何机床的。 还没等他训斥,郑师傅就看到有个年轻人重心不稳要倒在锯削机床上了,在其他学员的惊呼声中,郑师傅一个箭步冲上去,堪堪用左手推开了这个学徒。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郑师傅已经没有机会调整身体重心了,左手一下子碰到了飞速旋转中的刀片上面。 还没等郑师傅喊出来,大家就看到郑师傅的左手从腕关节处被齐齐切断,手掌掉在了机床旁边。 所有学员都愣住了,随着郑师傅的一声惨叫,整个红旗机械厂都轰动了。 厂里的国宝级钳工左手因为救人被割断了,这可是重大安全事故,并且也是红旗机械厂的重大损失。 厂长谭永长跑过来的时候,鞋子都掉了一只,气得直跺脚: “你们都是死人啊,赶紧调车,送郑师傅去人民医院啊~~~” “厂长,来不及了,血止不住!” “那,那那就送四院去,要快要快,手保不住算了,救人要紧~~~” 说完也来不及派车了,厂长亲自带头,和几个工人一起抬上已经脸色惨白的郑师傅就往四院跑去。 一个女工人看到地上那只手掌,咬了咬牙,理智战胜了恐惧用毛巾包好,快速跟上。 (科普一下,读者朋友们碰到这种情况,最好是将断肢用干净的毛巾或纱布之类裹住,放到塑料袋里密封,外面再放置冰块或棒冰之类降温,紧急送医。) 那个闯祸的学员则已经傻眼了,知道自己刚到手的工作可能要泡汤了,一下子蹲在地上哇哇大哭。 四院这时候没有急诊科,红旗机械厂的人人一路狂奔,直接冲到了外科住院部。 机械厂发生了这么重大的事件,得到消息后的茅院长、黄瑛常务副院长、富传能副院长也急忙赶了过来。 当头上没剩几根头发的边主任看到郑师傅这伤情后,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八级钳工可是彻底毁了。 谭厂长急得直接抓住了边主任的手,急吼道: “老边,快快快,你赶紧帮忙缝起来,这可是八级钳工呀,我们厂里的好多工作没有这只手可不行啊。” 郑师傅这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虽然知道自己恐怕下半辈子要成为残疾人了,但谁心里没有点期望奇迹出现呢?于是紧张地也看向边主任。 边主任摇摇头:“接不上,接不上呀,这断肢再植技术只有省附属一院才行,越中人民医院都够呛。” 郑师傅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脸色苍白,心灰意冷加上失血过多,直接晕了过去。 谭厂长这个气呀大骂一句: “要你们四院有什么用,快,咱们马上去省城。” 茅院长被骂得哑口无言,脸上无光,边主任赶紧劝道: “去省城也来不及了,你们瞧瞧郑师傅这样子撑得到省城吗?血都流干了而且这么热的天,手掌干放着,就算到省城也没用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谭厂长急得真恨不得直接拆了四院,最后不得不一声叹息: “救人要紧,你们赶紧抢救吧,先保命,手接不接得上再说吧。我让人去打电话,马上让人民医院,让省城大医院的大夫赶过来,看来不来得及把这手掌给接上。” 说完谭厂长都哭出来了: “必须要接上呀,谭师傅为厂里做出了一辈子贡献,我不能让他成为残废呀,否则我怎么有脸见郑师傅的家人呀~~~” 就在大家左右为难的时候,边主任突然看到远处陈棋正哼着小曲从手术室出来。 叮~~~~ 他的脑海里马上就想到了一个办法:“谭厂长,郑师傅的手还有救,还有救!” 在红旗机械厂人一头雾水,觉得这边鹏飞说话怎么颠三倒四,一会儿不能救一会儿能救,就听到边主任在喊了: “陈副,陈副快快快,赶紧来救人!” 陈棋这时候还在想晚上给妻子是炖母鸡还是炖排骨,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还左看右看,莫名其妙。 再定睛一看,外科诊疗间里正围满了人,医生的敏感性让他知道肯定是遇到急诊了,二话不说,直接跑了过来。 “怎么了?什么情况?” 边主任迎了上去,两人一边往诊室走去,一边介绍道: “红旗机械厂的一位八级钳工,手掌从这里被整个离断了,刚刚被送到我们医院急救,问题是我们都不会断肢再植,你们外二科不是有手术显微镜嘛,你能不能做?” 断肢再植需要缝合神经,吻合血管,没有显微镜根本动不了,这也是边主任看到陈棋时,灵机一动。 “要看断肢情况如何,说实话我也没做过这种手术呀,只是懂理论。” 陈棋有点担心,机械厂想想那个工作环境,万一伤口处全被机油污染,或者手掌已经碎纷纷,那神仙来了都难救。 边主任兴奋了:“能懂理论就好,快,要快。” 陈棋走进诊室里,也来不及跟大家打招呼,直接就将郑师傅手上厚厚的纱布拿开要观察伤口情况。 谭厂长看到一个年轻大夫冲进来就要看伤口,有点急了: “嗳,那谁,这伤口可在压迫止血呢,你怎么上来就揭开呀,你谁啊?” 边主任一把拉住:“谭厂长,这位是我们四院的副院长,外科临床水平比我高。” 这话一出,红旗机械厂的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有这么年轻的副院长?还是个手术水平高超的副院长? 不会是哪位领导家的公子吧? 陈棋也不管别人怎么想,断肢再植的窗口期很短,尤其在这个夏日高温下,留给医生的时间很短,断肢长时间缺血容易坏死,到时就难接活了。 等他一打开伤口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郑师傅是被一刀切下来,伤口还是很整齐的。 “断肢在哪里?” 一个护士将放在碗盘里的断肢拿了过来:“陈副,在这!” 陈棋快整拿起来观察了一下:“从受伤到现在大约多少时间了?” 谭厂长赶紧回道:“不到15分钟,我们第一时间送过来了。” 陈棋点点头: “边主任,马上准备手术,你亲自做助手,另外,请麻醉科、骨科、内科医生都一齐来会诊,现在马上备血扩容,送到外二手术室。” 陈棋一声令下,医生护士们紧急行动起来。 谭厂长一听还有救,心中大喜,一把拉住了陈棋:“陈院长是吧?这手能接活?” “大概能接活,时间来得及,但我不能百分百保证!” 正文 第291章 谁会做断肢再植 一听有救,谭厂长兴奋了,一兴奋话就多了,紧紧拉住陈棋不放: “没事没事,只要能接活,只要不成为残废我们就心满意足了,陈院长,请你一定要救救郑师傅,无论花多少代价都没问题,要什么药你说,我们马上去买。” 陈棋深吸了一口气:“你再废话下去,病人就多一分危险,麻烦你让一让。” 谭厂长老脸一红,赶紧让开身子。 换了别的医生敢这么说,谭厂长这暴脾气肯定要发飙了,但对于一个有本事的医生,谭厂长果断认怂。 茅院长这才从旁边闪出来:“谭厂长要不先去我办公室坐坐?” 谭厂长是副厅级对这个副科级院长还是有点矜持的,只是摇摇头:“我就在这等吧。” 让茅院长讨了个没趣。 手术室里,所有医务人员全部到位,因为四院历史上从来没有做过断肢再植手术,所以每个人都很紧张,要知道手术室外面,三个院长,机械厂的领导都等着呢。 陈棋接管了手术室指挥权: “麻醉师,这台手术行连续臂丛麻醉,用03的卡因10l加2利多卡因10l。 麻醉医生点点头:“收到,需要常规加点肾上腺素吗?” “不用,肾上腺素会导致血管持续痉挛,这次不用。” “好的!” “内科的李主任,你帮我密切关注患者的生命体征,另外患者已经有失血性休克,具体怎么扩容交给你了。” “收到陈副!” 陈棋又对边主任说道:“老边,你帮忙清洗一下上肢,再帮忙消毒。断掌我亲自来处理。” “好的!” 所有人在陈棋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分工明确行动起来。 陈棋则将病人断掌拿到手里,先用大量盐水反复冲洗,然后开始用无菌毛刷与肥皂水洗刷创口边缘,等伤口差不多干净时,再用3碘酊和75乙醇对整个肢体进行两次消毒。 如果仅仅是这一步,陈棋也不会亲自动手了,清创消毒随便哪个小医生都会。 “护士,给我准备好250l肝素等渗盐水,一个1八号平头针。” 护士快速将陈棋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交到了他手里。 边主任一边清创,一边也在仔细观察陈棋的步骤,这可都是宝贵的临床经验,或许下次他就用到了,当然不懂就要问清楚。 “陈副,你准备肝素是有什么用?” “我现在要进行血管床冲洗,一来可以了解断肢的血管的完整性是否破坏?如果我肝素一打进去到处漏得跟筛子似的,那这手掌就难接活了。 另一个,断肢组织长时间没有血供,肯定会积蓄不少毒性代谢产物,小血管中也有不少凝血块,所以冲洗一下可以减少机体对毒性物质的吸收,提供通畅的血管为重建血循时打好基础。” 边院长一边听,一边心里在默记。 严世凡和边盟也在一边做着手术准备工作,一边偷师学艺。 等陈棋做完一切准备工作,手术正式要开始了,陈棋回头看着骨科主任马守力说道: “马主任,现在第一步要进行固定骨关节,我需要的效果是将骨端咬成相对的阶梯形,用1~2枚螺丝钉贯穿固定,骨科方面你是专家,这一步骤你来主刀。” 陈棋毕竟不是专业的手外科医生,对于骨头的处理肯定比不上专科,所以只能请外援,这也是多科联合手术的好处,能发挥每位医生的特长。 马主任一听,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放心吧陈副,骨科的东西交给我准没错,保证完成任务。” 骨科的活都是傻大个儿,这又是锯,又是打孔的,忙活了半天,断掌跟手臂算是粗步联接上了。 陈棋二话不出,马上坐到凳子上,将显微镜调整到合适的角度,轻声说了一句: “现在马上进行血管缝合,小边,将显微手术用的工具都拿出来备用,老严,你准备针线。” 血管吻合术,重建血循环,这是断肢再植的关键一步。 血管没有吻合,血供就不能恢复,长时间缺血的状态下,组织细胞就会形成不可逆性损伤。 所以评判断肢再植手术成不成功,是否接活,血供是否恢复,血循环是否建立,这是一票否决的标准。 同时,这个步骤是最复杂最考验技术的一关,血管那么细,你还得一根根缝合起来,显微镜下大点的血管还好,那些小血管只能小心再小心,可想而知这个难度之大。 反正在旁边者看来陈棋的手只是在轻微的抖动,动作小到不能再小了。 这也是外科医生不轻易喝酒的原因,酒喝多了手就会轻微发抖,很多手术就没办法进行了,比如腔镜手术就非常考验手部的稳定性。 连续贯穿缝合法、间断贯穿缝合法、套叠缝合法…… 陈棋根据不同血管,采用不同的缝合法,全神贯注,手术室里一片安静,大家都怕稍有杂音就会让主刀医生手抖,一抖手术失败还不被骂死? 就在陈棋忙着做血管吻合的时候,人民医院的汽车也快速驶进了四院。 郭院长和朱火炎接到红旗机械厂的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 其实他们两位还是有点发愁的,因为断肢再植手术他俩的技术也够呛。 显微外科在八十年代还远远没有普及,一般就是国家级,或者省级医院才在开展。 地区级医院开展的不多,一个是病源少,练手机会不多,第二个断掌保存不当,很多病人送来都没机会再植了。 还有一个,郭院长是朱主任都是普外科出身的,和显微镜下的“手外科”基本上是两个概念,这真是隔行如隔山。 但是接到企业的求助电话,两人还是紧急赶过来了,技术行不行是一回事情,态度是另外一回事情。 等两人一下车就快步来到了手术室外,谭厂长和茅院长一看人民医院的院长来了,也迎了上来。 郭院长跟他们握了握手,急切问道:“病人在哪?现在情况如何了?” 茅院长赶紧回道:“郭院长,病人已经在手术当中。” 郭院长和朱火炎的惊讶一瞬而过,两人都心想这四院什么时候能搞断肢再植了? “主刀医生是谁?边鹏飞吗?” 呃…… 茅院长一时有点尴尬,他并不知道陈棋和这两位大领导的关系,单纯就是要给自己的竞争对手推荐心有不甘。 “郭院长,朱主任,主刀的是我们医院的陈棋同志。” “陈棋?” 郭院长突然轻笑了一声,表情肉眼可见放松下来了: “这小子会做断肢再植?走,瞧瞧去。” 朱院长也是满脑子问号,心想断植再植术越中地区都没有开展,这个小徒弟是哪里学来的? 两人一个放松,一个疑惑,赶紧换上手术衣消完毒进到了手术室里。 边主任看到郭院长他们进来,刚要开口问候,郭院长摆了摆手,又指了指陈棋。 他已经看到了,陈棋正头对着显微镜,全神贯注的进行精细手术,这个过程是不能打扰的。 外科医生手术时喜欢开玩笑,喜欢聊天,反正一个个外向得不得了,但显微手术则不允许有丝毫分心。 郭院长虽然自己不会做,但他有见识,懂分寸。 朱主任则更多是对陈棋临床技术的好奇,于是悄悄来到了陈棋的身边,蹲了下来,仔细观察起陈棋是如何处理伤口的。 就在手术进行到第2个小时的时候,从省城附属一院赶来的伍建林教授带着全套显微手术器械也到了。 伍建林是海东省最早开展手外科的医生之一,技术那是没话讲。 越中四院距离省城只有40公里路,当他接到求助电话后,也没有二话,快马加鞭花了1个多小时就赶到了。 红旗机械厂的能力还是很强的。 谭厂长听到省城来医生,这跑得飞快迎了上去。 “伍主任,你来了,太好了,你可得救救我们厂的这位工人师傅,他可是八级钳工啊,整个越中地区都没几个的宝贝啊。” 伍建林也没有废话,一边快步往手术室走去,一边询问道: “现在病人情况怎么样?断肢保存完整吧?” 茅院长快步跟上,一边介绍道: “伍主任,是这样的,病人大约是2个半小时前被机器从腕关节处整个割断,伤后10分钟就送到了我们医院,伤后1八分钟我们开展了抢救,目前正在进行断肢再植手术。” 伍主任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不可思议地问道: “你说什么?已经在进行断肢再植?谁是主刀?” 茅院长声音弱弱地回道:“是我们医院的陈棋同志主刀。” “陈棋?没听说过呀,不能够呀,海东省能做断植再植手术的医生就那么几个,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了陈棋的名字?他哪学的技术?师从哪位专家?” 茅院长眼珠子一转:“这位陈棋同志原来是我们下面黄坛卫生院的医生,刚调到四院来没多久。” “啊?卫生院的医生能做断肢再植?这不是瞎胡闹嘛!” 正文 第292章 省城专家发脾气 伍建林生气了。 医学的东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容不得半点马虎。 尤其断肢再植的技术专业性很强,别看这么小一个部位,但这涉及到肌肉和韧带的缝合、血管吻合、神经吻合、皮肤吻合等等,一般的外科医生根本就吃不消。 这是要成千上百次训练才能出师的。 一个从卫生院调上来的医生,他有这个条件吗?有这个训练吗?有这个技术吗? 卫生院能干嘛?能做个清创缝合就不错了,还能做显微外科?这玩笑开到阿尔巴尼亚去了! 伍建林停下了脚步,不满地看向了茅院长: “你们基层医院真是瞎搞,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样是对病人的不负责,是对自己身上这件白大褂的亵渎?你们这是犯错误的!” 茅院长听了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乐开了花,觉得自己给陈棋上眼药水成功了。 反正茅春木不觉得陈棋能进行断肢再植手术,失败是肯定的。 换了一个领导,肯定会帮着说好话,会解释这是病情紧急下的无奈之举,不进行手术就会有什么什么可怕的后果。 所以医生不计较个人得失和名誉,毅然上台做自己不善长的手术等吧啦吧啦的。 这么一说,哪怕手术失败了,但至少主刀医生的态度是端正的,用心是良苦的,也是可以原谅的。 结果茅春木却重点说了陈棋是从卫生院上来的,尽管没明说什么坏话,这一下就给人一个固有的印象,卫生院的医生都是水平差的。 一个没技术没能力的卫生院医生去做断肢再植,那就是医生不自量力,就是医生拿病人的生命健康开玩笑。 别说伍主任听了生气,就连旁边的谭厂长听了也跳了起来。 “茅院长,怎么回事?你刚刚怎么不说那位主刀医生是卫生院调上来的?你说了我肯定不会答应他主刀呀,你这不是耽误事嘛,太过份了!” 茅春木显得很为难: “伍主任谭厂长,我也没办法呀,这位陈棋同志别看年轻,他可是副院长上上下下的关系都不错,你说我哪里压得住他?” 黄瑛一听就知道要糟,同时心里也有火气上来了。 危急时刻本来应该全院团结,一致对外,甚至本院职工真有什么错误,单位领导也是要尽量保全下来的。 什么叫集体荣誉感? 结果这个茅春木一上来就是搞内斗,关键时刻还不忘给陈棋背后捅刀。 这要是手术成功了还好,手术不成功恐怕面对省附属一院,以及副厅级的红旗机械厂的压力,陈棋能不能继续当副院长都是个问题。 别忘了病人可是一个八级钳工,这在越中地区都是挂得上号的专业技术人材。 果然,谭厂长一听就急了,跳脚了: “我要去地区反映,我跟你们没完!我跟陈棋也没完!我们红旗机械厂的人也敢这样玩弄?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老子一定要个说法!” 现场已经乱哄哄了,红旗机械厂的工人们已经有动手的准备了,这年头的大国企就是这么牛,不服就干! 伍主任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赶紧的,我去手术室,看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看着伍主任和助手匆匆以小跑的姿势进入手术室,茅春木是微微一笑,然后迅速装作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医院里面没有秘密,手术室门口发生的争吵迅速传遍了整个医院。 不少医生知道陈棋马上要倒霉了,那都是心情愉快。 不遭人妒的都是庸才,外二科发超高补贴的事情已经引得那些自己没本事,却见不得别人好的庸才们妒忌。 而那些视陈棋为偶像的年轻医生们,则一个个担心不己。 内一科住院部,兰丽娟正对着一堆检查单在思考病情,小护士张银菊偷偷摸摸跑过来了: “哄,丽娟,你怎么还坐得住,你家陈副院长出事了!” 兰丽娟蹭一下就站了起来,“陈棋他怎么了?” 张银菊赶紧扶住兰丽娟: “慢点慢点当心动了胎气,我刚刚听说红旗机械厂的一个工人手掌离断了,然后陈副在主刀做断肢再植手术,然后省城的专家说他是瞎胡闹,红旗机械厂的工人正在闹呢。” “断肢再植?这个手术是陈棋自己接的吗?” “对,是他自己接手的,本来是边主任的病人。” 兰丽娟一听,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放下坐下来了,重新拿起病历研究起来。 张银菊有点懵逼: “丽娟,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我跟你说,红旗机械厂的人可是说了,等陈副从手术室出来,他们要教训教训他呢,那个厂长还要向上反映,讨要个说法哩,茅院长还在帮着说坏话哩。” 兰丽娟视线都没有离开病历,平静地说道: “只要是陈棋自己接的手术,他一定有把握做好,有什么好愁的?手术成功了,断肢接活了,什么省城来的专家,机械厂的厂长,他们还要闹什么?” 张银菊愕然,“你就这么对你老公有信心呀?” 兰丽娟转过头正色看着张银菊:“夫妻间如此连这点信任都没有,那当初为什么要结婚?” 张银菊坐在旁边,想到了每天跟自己拌嘴的丈夫,脑子有点乱:“难道是我对他不信任?那为啥要结婚?” 手术室里。 伍建林和助手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消完毒,直接冲进了手术室里面。 本来伍主任准备破口大骂的,甚至有一种用手术刀捅死这个卫生院医生的冲动。 可是当手术室的门一打开,他还没有开口骂娘,一下子就有点发愣,因为这手术室里的情景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他原本以为应该是病人伤口血肉模糊一片,医生急得满头大汗,手术器械扔得满地都是,一副末日景象。 可他现在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一个安静的手术环境,手术操作区内,无论器械摆放,还是切口铺巾都非常规范。 一位主刀医生坐在凳子上,正仔细对着显微镜在做缝合,手部动作细微,却又显得那么专业,不疾不徐,井井有条。 “电子显微镜?还是有机器臂的电子显微镜?四院怎么有这玩意儿?” 而在主刀医生的旁边,除了几个明显是助手和护士外,还有两个医生蹲在那儿,正一动不动看着术者手术。 这整个画面毫无违和感,给伍主任的感觉,就是一个知名专家在手术,旁边围着几个学生在旁观,这一幕,跟他所在的省附属医院没啥区别。 这是卫生院医生能够做到的? 行家一出手,就看有没有! 做医生的人都是比较理智的一批人,伍主任闭上了嘴,也慢慢走到了手术台旁边,旁观起术者的手术水平来。 这时候陈棋已经完成了血管和肌腱的缝合,刚准备歇口气,这连续一个多小时盯着显微镜看,眼睛都看晕了。 结果一抬头吓了一跳,手术室里怎么多了这么多医生? “咦,郭院长?朱老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呃,这位老师是……” 郭院长因为长时间蹲着,差点都站不起来,嘴上却笑呵呵的: “我们早来了,这不是看你在认真手术就没敢打扰你,陈棋呀,你真的给我太多惊喜了,刚刚可把我们吓坏了。咦,老伍你咋来了?也是红旗厂请来的?” 伍主任也顾不得客气,直接开口问道:“我能看看手术效果吗?” 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不错,动作也像模像样,但手术效果怎么样?血管有没有接通,血供有没有恢复?这一点伍主任还是有所怀疑。 主刀医生一般最反感中途换人,尤其是自己顺风顺水的时候。 看到陈棋眉毛皱起来了,郭院长赶紧介绍道: “陈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省附属一院外科的伍建林主任,他是咱们省内做断肢再植最专业的几位医生,还是海东医大的教授,带硕士的。” 陈棋一听是位教授,还是相关专家,马上肃然起敬。 “伍老师好,伍老师你来得正好,帮我把把关。” 伍建林对陈棋的态度很满意,再加上越中地区人民医院的院长,外科主任都在旁观手术,他就突然有了一种,这小子难道真的会做断肢再植手术的本事? 眼见为虚,验证为实。 于是点点头,语气缓和了不少:“好好,你稍等一下。” 只见伍主任左右手各拿起一把显微镊,一把先夹住吻合口近端血管,以阻断血流,另一把血管镊把血管腔内血液捋向远侧夹住,使呈萎瘪状,然而放开近侧镊子。 内行人都知道如果吻合口通畅,那么血管马上会呈现出充盈状。反之则是血管没接通。 伍主任还是不放心,又指端用针头刺了一个小口,一下子就有鲜血溢出。 这下伍主任放心了,断植再植最难的血管吻合术居然被这小子做成功了,他心里很高兴,不住点头。 “陈棋同志,我要向你道歉,之前我武断了,质疑了你的医术,你手术做得非常好,看来越中卫生系统还真是卧虎藏龙,给人惊喜呀。” 正文 第293章 手术结束遭围殴 伍主任客气,陈棋却不能全盘收下,国人的传统是要谦虚几句。 而且像伍主任这样的手外科专家,在海东省医疗圈里地位是很高的,在病人群体里面知名度也高。 陈棋已经当上副院长了,自然格局就上去了,对于上级医院的医生一定要棒。 这样将来医院有重症危症患者,请这样的专家过来会诊也方便。 万 《从1981年卫校开始》第293章 手术结束遭围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蚂蚁文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 href=&ot;ayiwxw&ot; tart=&ot;_bnk&ot;>ayiwxw&/a>&/div> 正文 第294章 茅院长小人之心 这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就连陈棋自己也没反应过来,脸上、身上就挨了几拳。 那可是机械厂工人的拳头呀,这群整天跟金属打交道的汉子,拳头都跟金刚锤似的巨大。 郭院长一把扶住陈棋,防止工人们继续打人。 伍主任则一个箭步冲到了谭厂长面前,涨脸了脸骂道: “你们凭什么打人?你们就是这样恩将 《从1981年卫校开始》第294章 茅院长小人之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蚂蚁文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 href=&ot;ayiwxw&ot; tart=&ot;_bnk&ot;>ayiwxw&/a>&/div> 正文 第295章 成为常务副院长 趁机会难得休息了两天,第三天,顶着一只熊猫眼的陈棋又上班了。 还没等他进手术室,院办的人就来通知了, “陈副,医院有一个紧急会议需要你参加一下。” 陈棋看了看手表,心里有点小烦,这一开会就是开半天,多耽误事情,一大堆手术等着呢。 “好的知道了,我去交待下工作马上就到。” 三楼,小会议室。 陈棋进来的时候,发现医院中层以上干部几乎都在,还有两个意外的客人,汪副县长,邱局长坐在最上头。 这个汪副县长就是前任卫生局局长汪建平,跟陈棋也是老相识了,还是托了他陈棋的福官升一级。 陈棋看到这位老领导,赶紧上去打招呼: “汪县长,你怎么来了?好久不见了,这精神头可在比局里的时候好多了,呵呵,邱局长好。” 汪建平看到陈棋后也是呵呵一笑: “臭小子,我上次见到你还是黄坛卫生院的副院长,好家伙,一转头你就是四院的副院长了?估计再过两年,你都要牛到地区医院去了?” 邱局长在旁边打趣: “何止哦,听说昨天省城的伍主任看到陈棋,就看野狼碰到肥羊一般,恨不得马上把他拉去省附属一院。” “哟,这可不行,陈棋同志是我们会嵇县培养出来的人才,可不能让别人摘了果子。” 陈棋假装认真的点点头: “主要还是汪县长当初发现了我这颗沧海遗珠,否则我现在还在黄坛数山头呢。” 这话可是挠到了领导的痒处,识人知人,这是一名优秀领导的品质,汪建平也不例外。 “哈哈哈,你这小子,坐吧。” 看到汪副县长和邱局长跟陈棋有说有笑,会议室里其他人都有点傻眼,尤其是茅春木。 这两天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是想过陈棋肯定背后有人提携所以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院长,可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有背景? 省城医院有关系,人民医院有人脉,搞了半天,副县长和局长跟他都这么熟? 茅春木长叹一口气,知道这次自己大意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对付。 陈棋落坐后,邱局长轻咳了一声: “同志们,这次开会呢,主要是汪县长代表县里来看望一下昨天受伤的红旗机械厂八级钳工郑重同志,大家需要注意,红旗机械厂是目前我县区域内最大的国企, 我们一定要重点保障他们的医疗服务,所以县里责成四院一定要成立医疗服务队,专人专职服务好郑师傅,绝对不能有一点闪失,这可是关系到全县经济的大事。” 大家心知肚明,一定是谭厂长去县里反映过前天的事情。 县长都只有正处级,红旗机械厂是副厅级单位,理论上算是省级企业,但产值是算在会嵇县,工人也大多从会嵇县里招工,这当然是县里的宝贝企业了。 “另外,这次会议,还有一份关于越中四院的人事变动需要宣布。” 邱局长这话一出,茅春木、黄瑛等人都抬起了头,眼神只都是惊讶,这不声不响居然又要人事变动了? 人事变动向来敏感,大家都竖起耳朵。 “局里经研究决定,任命黄瑛同志为越中四院d书纪,任命陈棋同志为常务副院长,分管临床工作。” 哄~~~ 会议室里众人都议论纷纷,接头接耳起来,所有人的目光有意无意都看向了正一脸懵逼的陈棋身上。 坐在会议室里的中层都是聪明人,谁都猜得出来,今天的突然变局,肯定跟这位爷有莫大的关系,也跟前天的一场纠纷有关。 这是打了小的,惹来了老的? 茅春木一听,脑袋一下子就炸了。 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成为了书纪,弯道超车了,要知道八十年代凡事都讲究一个d领导下,说白了院长只是二把手。 而且书纪是分管人事工作的,也就是说,卫生局将茅春木手中最大的权力分出去了。 体制内,一个没有人事权,不能决定给谁升职不升职的,那你这个院长的威信和权力还有多少? 剩下院长的职责是什么?那就是主管业务和财务这一块,也就是钱袋子。 但要命的是,他的另一个死敌陈棋成了常务副院长,局里破天荒指定他分管临床。 陈棋分管临床,以后还会听他这个院长的?那他院长这个主管业务的权力同样被废了大半。 一个医院院长没有人事权、业务又插不上嘴,那他当这个院长还能干嘛?当泥菩萨呀? 相比较茅春木的失意,黄瑛却是狂喜,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这么咣当一下,她就当上书纪了? 这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黄瑛是个聪明人,哪里还会不知道其中的关节,前天茅春木针对陈棋下套设局,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一个被当作“叛徒”的人是没好果子吃的,要不是他才当上院长,估计这次直接就要撸掉他了。 之前有多么牛逼,如今的反噬就有多严重。 黄瑛用眼角瞄向了一旁边的陈棋,心想这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 同时暗暗告戒自己,将来肯定要全力配合他的工作,帮他彻底掌握临床科室,共同将医院搞好。 最无语的还是陈棋,他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 他都无心升官,只要做好临床,结果偏偏他的官运就是这么亨通,22岁就当上了县级医院的常务副院长,这离院长也就一步之遥了。 问题他的那些同学当中,目前还一个个都是小医生小萌新状态,连个科室领导都没有,他这爬得也太快了点吧? 这是弄啥咧! 汪副县长等邱局长宣读完任命书后,敲了敲桌子: “同志们,县里对四院的现状是不满的,做为一家有光荣历史的医院,不应该成为一家普通的县级医院,别忘了,你们可是越中四院,挂着的是‘越中地区’的牌头。 现在局里对四院班子进行调整,就是希望你们从此要牢记一点,将来工作重心一定要以临床为主,一定要将四院的医疗水平提高上来,要重建四院的历史荣光! 以黄瑛同志、茅春木同志、陈棋同志为首的医院班子,县里,局里都寄予了极大的期望,也希望全院职工一定要做好配合工作,全力以赴共克艰难,谁要是掉链子,我们就拿谁是问!” 全院中层干部都鸦雀无声,只要不是傻子都听出来了,这是在给医院领导班子尚方宝剑了。 当然这个院领导班子以后谁说话有份量,那也不用说了。 外科的边鹏飞这下兴奋了,简直想唱支山歌给d听了,陈棋分管临床,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了,他的头发算是保住了。 内科的于川东则是一声叹息,知道自己的日子难过了。 不管大家怎么怎么愿意还是不愿意,四院从这一天开始,进入了黄瑛和陈棋的时代。 茅春木,注定要被架空了,当然他愿不愿意这么被架空,则要看他后面有没有翻盘的本事了。 黄瑛办公室里,医院事实上的一把手黄老太亲自泡了一杯茶给陈棋,笑道: “陈棋同志,你来分管临床,这是局里最正确的做法了,你放心,临床这一块你放心大胆去试验,只要能提高业务的事情,我都会全力支持,至于茅院长那里……” 陈棋赶紧接口:“我一定团结在黄书纪周围。”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盟友关系还是继续下去。 就在陈棋和黄瑛讨论未来的工作思路的时候,陈棋当上常务,黄瑛成为书纪,茅院长事实上失势的消息又是次传遍了全院。 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庙小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趋炎附势者已经开始计划拍马屁大计了。 陈棋是临床出身,知道临床工作是有它的独特性,惯性的,有时候没有领导指挥,比领导乱指挥更有利于临床医生开展工作。 他才来四院几个月?年纪又轻,一上来就高举“改革”大旗,那些老油条,老资格的医生能服你? 职工不服气,那你领导说话就是放屁,改革是注定进行不下去的。 那怎么办呢? 正文 第296章 特色科室是王牌 陈棋的办法也很简单,也是最有效的,那就是“以点带面”,竖立几个典型来调动职工们的工作学习积极性。 或者难听点,就是要让个别科室吃香的喝辣的,用这种方式刺激职工上进。 就像外二科,现在全院都知道外二科一个月补贴都有几百元,羡慕吧?眼红吧? 如果一个外二科只是个例,职工们可能没有自信,让自己所在科室也能做出成绩来,那陈棋就再添一把火,再竖立几个科室典型来不就行了? 单位里最忌讳的就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凡事都要研究研究、讨论讨论、规划规划,到最后就是光动嘴不动手,一地鸡毛。 陈棋只有22岁,当然要有年轻人的朝气了,不能跟那些老阴逼一样。 所以他没有新官上任三把火,而是先发挥自己的特产,准备将外科先搞起来,谁叫外科赚钱呢。 “越中地区唇腭裂治疗中心”的牌子挂出来后,经过家长们口口相传,兔唇宝宝真的跟潮水一样涌来。 有些甚至是从周边的省城、甬城、婺州、加兴赶过来的。 还是那句话,会做兔唇修补术的医生哪里都有,但能将兔唇修补术做成“美容手术”,几乎看不出疤痕的,可以说整个海东省只有越中四院。 19八4年,海东省经济已经活跃起来了,老百姓已经允许做生意开厂,不再有政策上的限制。 老百姓手里有钱了,自然就有了更高的物质、医疗、上学等等需要。 穷的时候是没钱修补。 等条件稍好点,家长就觉得只要能把那个兔唇缺口堵上就好,难不难看也懒得计较。 结果现在有点钱了,就想着最好能把自己孩子的兔唇修补得一点看不出,追求完美, 这就是哲学上讲的,人民日益增长的医疗需求,同落后的医疗水平之间的矛盾。 陈棋和外二科能成功,正是做了一头风口上的猪,好风凭借力,送他上青云,所以人呐,就是讲究一个运道。 重生者注定是有大气运的人。 四院外二科现在是一床难求,每天的手术都排满了,每天还是有病人家属赶来,这珂桥镇上的小旅馆都快要住满了。 只有三名医生的“迷你型科室”,外二科已经远远不能满足病人们的需求。 外二科现在占用的是原来肺结核科,是一幢两层小楼。 占用了一楼充当住院部,开放了一半30张床位,只能说陈棋也没有预料到兔唇手术会这么火爆。 黄瑛手背着手,面对着外二科在思索,陈棋则手里拿着笔记本,一边在详细介绍: “黄书纪,你也看到了,现在外二科床位少,医生护士少,已经严重制约了外二科的发展,你瞧外面等着这么多病人家属,这可都是业务呀。 咱们四院现在不是业务太多,而是业务太少了,随着咱们唇腭裂治疗中心牌子打出去了,将来的病人不局限于整个地区,或者说全省,很有可能全国各地都有病人赶来。” 黄瑛点点头:“你说得对,这是我们四院业务的一个暴发点,我们一定要把握好机会,你说说你的打算。” 西红柿小说 陈棋赶紧回道: “我打算将二楼也收拾出来了,起码要再开放50张床位,这样加上走廊上的加床,短期内可以达到105张病床开放。病人住院周期是7天,这105张床位刚好可以循环利用,只要床位足够,我们每天最少能做15例兔唇修补术。” 黄瑛摇摇头,开口提醒道: “你这个规划还是保守了,一天15台兔唇修补术,目前看来是不够的,既然你都说了,将来有可能全国各地病人都跑来咱们四院,那就要提前规划好。 这样吧,我给你再调10名年轻医生过来,都是中专毕业的,你做带教老师,教他们怎么能做出完美的兔唇手术来,这样加上原来严世凡、边盟两人应该够用了。 住院部也要扩大,咱们得建新的住院部,到时唇腭裂治疗中心要独立出来,要把咱们的唇腭裂治疗中心做成四院的特色科室推向全国。” 陈棋有点惊讶,想不到老太太这么有眼光,已经知道了要全力运营拳头科室的重要性了。 综合性医院,无论是国家级的,还是省级的医院,之所以出名,那绝不是整个医院所有科室都出名。 你只要有一两个专科能够做到全省,或者全国第一,成为王牌科室,那就算是成功了。 比如首都地区,协和医院的妇产科、积水潭医院的骨科烧伤科、阜外医院的心血管外科、天坛医院的神经外科、同仁医院的眼科耳鼻喉科、北大医院的肾病泌尿外科等等。 这些医院的这几个专业做到了行业顶尖,根本不用做对外广告,病人哭着喊着要加号。 再比如,像陈棋上辈子所在的某省一院,最有名的特色专科就是“肝科”。 全国最好的肝内科在省一院,全国最好的肝胆胰外科也在省一院,你得了肝病,有条件的病人从全国,甚至全世界赶来。 就靠一个“肝病”,直接将省一院的总体实力冲击到了全国排名前十的医院。 你一家医院只要有了王牌科室,你能看别人看不了的病,全国各地的病人自然会源源不断赶来。 一旦这家医院被神话,那么也能带动医院内所有科室共同发展,这就是一个良性循环。 陈棋听到黄瑛的规划,那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所以说领导班子一定要三观一致,这样做事情才能团结一致,减少内耗。 这时候陈棋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 “断肢再植手术,噢不,简单点吧,就是手外科,目前越中地区还没有开展,全省也只有少数几家医院能做。我觉得我们这个手外科也开展起来。 黄书纪你想,现在越中地区的乡镇企业已经蓬勃发展起来了,再加上原来的大国企,其实每年因为工伤导致的手指断裂、手掌离断还是很多的,一旦发生就是终生残疾。 咱们如果有自己的特色手外科,这部分的病源不会缺少,到时整个地区的病人都往咱们四院送,这又将是一个医院业务的增长点。” “你这个想法很好,具体再说说……” “还有就是,无论是兔唇修补,还是手外科,诊断简单,也不需要特殊手术工具,这就比较适合咱们四院这样的条件,你说你想做脑外科手术,你没有t,没有r根本就动不了……” 这一个书纪,一个副院长,两人一边走一边商量着医院的未来,共同的愿望都想做出一番成绩来。 下午,陈棋回到手术室的时候,当天需要手术的病人已经排满了走廊。 陈棋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严哥,边盟,来,你跟我也学了2个月兔唇修补术了,今天我再教你们一种新术法,等过段时间,严哥你试着准备做主刀医生,小边后来。” 严世凡一听就吓一跳: “陈副,你可别害我,我可从来没想过抢班夺权搞政变,你是主刀,永远是主刀。” “放屁,我永远是主刀,那还要你和边盟何用?赶紧的别废话,瞪大你们的眼睛看仔细喽,这套全新的手术方法我取名为《旋转推进法》,跟之前的《唇裂下三角瓣法》还是有所区别的。 咱们要成为全国一流的唇腭裂治疗中心,光是用传统的术式肯定是不行的,不光是我要开动脑子,你们也要开动脑子,总有一天我会离开中心,你们就要独立手术了。” 这话一出,严世凡和边盟都有些沉默了,紧接着就是重重点头。 “陈副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学的。” “就是,咱们要做到陈副在与不在一个样,哪天你不在了,我们一定会用高质量的唇腭裂修补术来纪念你的……” 陈棋噎了一下,“滚蛋,搞得我要永垂不朽了一样,赶紧瞪大你们的眼睛看好了。” “旋转推进法的重点,跟唇裂下三角瓣法一样,先要做好定点。 比如定点1(健侧唇峰)、定点2(人中切迹处)、定点3(健侧裂缝隙唇处)、定点4(患侧裂缝隙唇红缘最后处)、定点5(鼻小柱健侧根部) 在定点三向唇红处做一个弧形连线定点八,在定点4向唇红制作一弧形连线顶线9,定点3与定点4均在皮肤出定下,尽可能保持唇弓完整性。 切口与缝合:顺着3-6、3-5、3-八、4-7、4-9全程切开,3-6/4-7保留黏膜,翻转并向患者口腔侧缝合,关闭裂隙口腔侧。 ………… 恢复鼻底后,缝合3-4,固定患侧的唇峰点,逆转向上将唇白缝合,并将5-3-6瓣逐一推到鼻底处进行缝合固定,最后缝合唇红处。” 这个新术式当然是陈棋抄袭的,抄的是前世的记忆。 他虽然不是口腔外科医生,但对于他这种专业外科医生来说,只要有一个模湖的概念,再仔细研究一下,很容易就反推出全套术式来。 这就是顶级外科医生和一般外科医生的区别…… 正文 第297章 大半夜的急腹症 晚饭后,兰奶奶在院子里乘凉,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听着收音机,显得格外悠闲。 屋子里只有苏州产的长城电风扇的咣当咣当转动的声音,一阵风吹过,把桌上的纸张都吹乱了,陈棋赶紧用东西压住。 秋老虎发威的日子,今年特别难过,夜晚还是又热又闷,享受过空调的重生者这一刻觉得自己要死人了。 陈棋砸了砸嘴,这时候多么想来一听冰可乐,透心凉,那做人还不是跟员外一样了? 可惜陈家没有冰箱,也没有电视。 以前是没钱,兰丽娟觉得应该节俭过日子,结婚的时候就反对买家电。 后来陈棋拿着卫生系统最高的工资,买台电视冰箱那都是小意思了,可是兰丽娟还不让买。 理由也很充分,身为领导干部要以身作则,不能贪图享受,更应该把心思放在事业上、工作上、为人民服务上! 这个时代的宣传工作真是害死人呀,谁说为人民服务就必须要吃糠咽菜的? 那《人民的名义》里面,赵德汉吃个面连肉丝都不敢放,还不照样是个大贪管。 真正为人民服务应该是放在心里再去做事,而不是光看外表嘛,否则就容易变成“形式主义”。 想到这里,陈棋就无奈地叹了口气,将电风扇的头往妻子那里转了转,兰丽娟在另一张桌子上看书。 是的,陈家只有两把电风扇,不够用。 本来只有一把,奶奶来照顾兰丽娟这大肚婆这才额外多买了一把。 有人会说,至少条件比黄坛时好多了吧? 好个屁,黄坛时他陈棋可是天天大鱼大肉,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每天红烧、清蒸、油炸、爆炒,什么时候委屈过自己? 可到四院,来到老婆身边,每天吃的是啥?不是咸菜就是豆腐,偶尔来个小炒肉丝全家就当是过年了,拜托孕妇要加强营养。 这是人过的日子? 这可是19八4年啦,改革开放都6年了,不是1964啊。 陈棋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大肚婆老婆: “嗳,丽娟,你这下个月就要预产期了,能不能不上班了?瞧你这脚给肿的,你犯不着这么拼命。” 兰丽娟喝了一口水, “不上班在家就更闷了,没事,反正咱们单位是医院,去单位上班比在家更安全,到时直接送入产房,多方便。呵呵。” “呵呵你个头,对了,张主任寄给你的,关于幽门螺旋菌世界各国的反应如何?” “还是老样子,主流医疗圈还是批判为主,国内也是持怀疑论者多数,不过我也无所谓了,反正《柳叶刀》都发表了,咱们成了海东卫生系统第一人,用你的话说,赚够了。” 小两口正在说话,就听到院门被敲响了。 门一开,院子外面站了一大群人,陈棋定睛一看,哟,都是外一科的同事们。 “老边,赵护士长,你们咋来了?我可没打医院急救电话,你们这是打算上门医疗服务呀?可我家只要妇产科,不要外科。” 呵呵呵,几人都笑了起来。 边主任手里拎了一些水果,笑着说道:“这不是给领导拍马屁来了嘛。” 陈棋假装嫌弃地看了几眼:“就俩西瓜呀?你这不拿副院长当干部嘛,好歹来个几百斤呀。” 越中地区,每年夏天的时候,海涂里的农民都会摇着一船船西瓜出来贩卖,一斤几分钱,老百姓往往会买个100斤,然后堆在家中阴凉角落慢慢吃。 有条件的家庭,都会将西瓜扔到井里,等晚饭后全家人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切开来吃。 院子里,外一科十多人全部都围坐在一起,除了值班医生外,全体都来了。 边主任一边吃着西瓜,一边讨好地说道: “陈副,现在临床是你分管了,这外一科和外二科一样都是你的孩子,你可得一视同仁呀。” “就是,外二科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外一科吃糠咽菜,日子过得真当随古宁。” “要不,外一科跟外二科合并算了嘛,统一核算,这样更方便不是,呵呵。” 陈棋也呵呵了一声: “你们想得美,外一外二合并,你们做多做少一个样,到时外二科哪还有动力继续加班加点做兔唇手术?” 边主任赶紧解释道:“合并我们说说的,主要是想请你帮忙找个财源,卫生系统谁不知道,你有点石成金本事。” 陈棋也在啃西瓜,吐出一长串西瓜籽,这才满意地说道: “你们放心吧,外科是我接下来重点要建设的科室,我跟黄书纪说过,手外科这方面的技术就放在外一科,其他慢慢来,咱先把这特色科室建起来,做成越中地区手外中心。 你们想要拿高补贴,今天能来我家里询问,这说明你们还是有志气的,想要将外科搞好,而不像某些科室已经彻底摆烂,得过且过了,但我也要叮嘱几句。 一个,以后服务态度要好,对病人要客气,不求你们讨好病人,但求不要跟病人吵架;第二个,将来所有外科病人都不能推,不能稍微有点难度就说看不了,让他们转院。 你们这也不看,那也不行,时间长了病人就会失去对咱们四院的信任,所以边主任回去马上制定一个科室三线制度,边主任你们几位老资格主任做二线,我做三线,其他人是一线。 一线搞不定叫二线,二线搞不定叫三线,咱们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留住病人,还要治好病人,同志们,有病人才有业务,有业务才有高额补贴呀,你们说你们能不能做到?” 边主任第一个站了起来,激动地说道: “陈院长你放心,我老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能做到。” 说完,边主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们,语气不善地阴森森说道: “谁要是做不到,自己趁早滚蛋,反正卫生院有大量外科医生缺口,我保证放人,让你们去卫生院发财。” 这话一出,外科医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缩脖子了。 谁也不想成为第一只被杀的鸡。 “放心吧,陈副,边主任,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我也想拿几百块的补贴,谁要是不撸起袖子加油干,我也饶不了他。” “我保证不再跟病人吵架了,病人要骂就骂几句,我忍着!” 呵呵呵~~~~~ 陈棋看到大伙儿的心气上来了,也满意极了,点点头说道: “我还准备将大家分成两批轮流去省附属一院进修,并且挑选几个医生重点进修手外科,大家好好干,外科药占比低,利润高,你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哈哈哈,好好好~~~” “就是,要赚钱还得看咱们外科~~~” 兰丽娟看到院子里有说有笑的丈夫撇撇嘴,觉得陈棋还是有点偏心的,对内科一点都不重视,否则咋一次都不去内科视察呢。 但她不知道的是,内科主任于川东因为她的原因,对陈棋也看不顺眼,根本就不鸟这位副院长。 此时,离四院不远处的珂桥精编厂。 夜班,这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 纺织女工赵巧儿再一次蹲到了地上,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旁边的工友看到后赶紧过来,关掉机器把她搀扶到了一边。 “巧儿,你这脸色不对呀,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我,我没事,我就是肚子疼,大概是东西吃坏了,休息一下就好。” “那要不给你去车间主任那里请个假?” “不用了,请一个班要扣3块钱,我能行的,我,我想去趟厕所。” 赵巧儿捂着肚子,扶着墙慢慢往厕所走去,结果这一去就是老半天不见回转。 要好的几个工友们不放心,往厕所找了过去,这才发现赵巧儿已经躺在地上,呻吟得厉害。 “啊呀,不好了,巧儿生大病了,赶紧去报告厂领导,去喊她家人,要送医院了。” 哔嘀阁 幸亏四院离得也不远,大家手忙脚乱送到四院的时候,值班的小医生杨体浩就有点麻爪了,急腹症在这个年代绝对不是他一个小医生能搞定的。 自己搞不定,只能去西天请如来佛主了。 边主任刚准备带着外科医生们告辞了,这时候陈棋家的大门又被敲响了。 陈棋看了看手表,这都晚上9点了咋还有人上门?总不会是外科来完,内科医生们来了吧? 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小护士穿着工作服,跑得直喘气: “陈副,外科来了个急腹症,杨体浩一个人吃不消,我找不到边主任他们,只能来叫你了。咦,边主任,你们咋在这呀?我都找了你们半天了。” 当医生的都知道急腹症的严重程度,边主任没有二话,赶紧带着人就往医院跑去。 陈棋这晚上也没啥事干,一听有急腹症,万一有个什么急诊手术也可以过过手瘾,于是赶紧换好衣服也出门了。 等陈棋赶到外科的时候,围着的一群医生已经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下腹有压痛,这是盆腔内出问题了吧?” “我好像摸到个小肿块,会不会是肠梗阻?” “不能排除阑尾炎呀,你瞧右侧有明显压痛反跳痛。” 正文 第298章 停经腹痛加流血 陈棋没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观察患者的情况。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西医也有自己的一套体格检查,那就是“视触叩听嗅”,这是一名临床医生的基本功,也是学生时代重点教授的医学知识。 “视”放在第一位,原因很简单,病人到诊室来与你第一次接触的第一个感觉器官就是通过眼睛,通过视觉你看到病人的整体状态、面容、步态等等,先会有一个大体的判断。 很可惜,医生工作后很少能熟练动用这套基本功。 而且有一种奇怪的现象,越是老资格医生,越是喜欢自己亲自仔仔细细做体格检查,做到心中有数。 反而是年轻医生们,更喜欢用仪器去替代体格检查,懒得动一下,那张诊疗床都已经积灰了,这就往往会造成许多漏诊误诊。 还有一个临床医生被人诟病的地方,医生离开机器是不是就不能看病了? 西医讲究“证据”,所以辅助检查必不可少,无论是法律要求,还是诊疗规范,或者说是病情需要,辅助检查都是必需的。 那如果没有这些辅助检查呢,怎么办? 如果你是在野战医院呢?或者像黄坛卫生院这样啥检查仪器都没有,那你还治不治病了? 就拿眼前这个急腹症来说,四院的晚上是没有急诊科的,所以也没有相应的辅助科室值班,没有验血,没有拍片,没有b超,那咋办? 陈棋看到四院的外科医生们乱糟糟的样子,就觉得有点心累。 这不但是体格检查不规范,而且诊断思路都有问题呀。 所以他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去, “来来来,你们都看好了,现在我按教科书上的要求,完整做一遍体格检查,你们看仔细了,到底是哪方面出现了问题。” 外科医生们一听副院长要亲自上手,赶紧乖乖站到一边,非常听话。 赵巧儿的父母这时候站在旁边,眉头却紧皱了起来。 自己女儿可是大姑娘,虽然医生看病难免有肢体接触,可是一大群大老爷们在女儿的身体上你摸完我摸,我按完你按,这像什么话呀? 本来嘛,老资格的医生来检查也算了,现在突然跳了一个小年轻也想来做腹部检查,刚毕业的吧? 这到底是检查?还是想吃病人豆腐? 老两口几次要开口,几次都忍住了,眼神已经有点不善了。 陈棋傻乎乎的没有观察到家属的要杀人的眼神,还在一边认真做着体格检查,一边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等他做完检查,若有所思起来,然后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周围的外科医生们。 “你们觉得病人好不好看?” 别说医生们疑惑了,就连赵巧儿的父母也满脑子问题,心想难道这个医生想耍流氓? 这可是八4年啊,才过去一年,这么快臭流氓又死灰复燃了?还混进了医生队伍? 病人家属可以不理睬,但这是副院长的问话,外科医生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得回答,于是一个个都尴尬地直挠头: “呃,好看……” “对,挺漂亮的……” 赵巧儿今年1八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该凸的凸,该凹的凹,尽管一阵阵的腹痛让她面色苍白,却更加让人我见犹怜,实话实说,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陈棋又转移话题问道:“杨体浩,你刚刚体格检查有什么发现?你为什么认为是阑尾炎?” 杨体浩侃侃而谈:“陈副,那是因为患者有全腹压痛,右下腹能触及包块,所以我诊断为是阑尾炎。” 赵巧儿的父母一听都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是阑尾炎就好,是阑尾炎就好。” 陈棋追问道:“那么叩诊有移动性浊音,这个怎么解释?” 移动性浊音,这种一般代表着腹部有液体,要么是腹水之类,要么是血液之类,阑尾炎显然是不大可能出现浊音。 杨体浩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悻悻然退下。 这时候外科医生章兴顺问道: “移动性浊音,也有可能是盆腔炎内积液引起,同时也能解释腹痛等症状。” 陈棋反问道:“刚刚问诊的时候,病人自己都说因道内有少量流血,盆腔炎会如此吗?” 盆腔炎会不会导致因道内流血?这群外科的糙老爷们哪里知道?问了也白问。 果然,章兴顺眼睛有点迷茫,努力在回想书本上的知识,估计恨不得要去马上翻书了。 边主任站在旁边,显然已经听出不对来了,有因道流血+腹痛,那么首先得考虑妇产科方面的疾病了,但他也没吭声,这是人家陈副院长的教学时刻。 陈棋看了看赵巧儿,又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结婚了吗?” 一瞬间,赵巧儿的脸色更白了,死命地摇摇头,“没有,我,我没有!” 赵巧儿父母的不满已经快要到顶点了,心想这医生好好的毛病不看,一会儿问女儿漂不漂亮,一会问女儿有没有结婚,这是要干嘛? 看上她了? 你真要看上了,找个医生当女婿也不是不可以,问题现在自家女儿正痛得要命,是不是应该先看病?有个轻重缓急? 陈棋不知道隔壁家属的想法,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夫~~~” 赵巧儿的母亲这下忍不住了,月经这种事情都是女孩子的极端隐私,什么破医生,尽问这种古怪不要脸的问题? “大夫,刚刚其他几位医生也说了,我女儿可能是阑尾炎或者盆腔炎,我想什么我女儿的月事,我女儿长得好看不好看,好像都跟看病没啥关系吧? 我看你也年轻,是新来的,刚参加工作?你要学本领,在我女儿身上摸来摸去我也忍了,但你现在一二再,再而三调戏我女儿,我老婆子要问一句,你这是什么道理?” 边主任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捂住嘴。 其他的外科小医生们也纷纷转过头去,但肩膀那一抽一抽的,显示出他们正憋着笑呢。 陈棋也尴尬了,“大娘,我是医生,医生问诊还是要问清楚的,是不是阑尾炎盆腔炎这可不一定。” 老太太刚刚又要说什么,被老头拉住了:“你先别说话,让医生先检查了再说。” 老太太一甩老头的手,不满地看了一眼陈棋,最后还翻了一个白眼。 陈棋也是无语了,要怪只能怪自己这张面孔太嫩了,22岁的副院长,说出去也得有人信。 赵巧儿声音喃喃地回答了一句:“是上个月5号……” 噢~~~~~ 这下外科医生们都意识到哪里不对了,现在已经是9月25日了,这月经推迟整整20多天,那有些东西就能解释了。 问题是这个女孩明明亲口说自己没结婚呀,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个别聪明点的外科医生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刚刚陈副院长问他们,病人长得好看不好看。 领导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调戏人家姑娘?领导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那都是有内涵的,谁说女孩子只有结婚才能怀孕?漂亮女孩更容易受到诱惑。 但如果跟怀孕有关,那就是惊天大丑闻了! 八十年代还是偏保守的,尤其在越中这种小城市小地方,女人的名誉是相当重要的,未婚先孕周围人都要取笑,更何况是赵巧儿名义上连未婚夫都没有。 四院的医生们已经隐隐觉得,这事结局可能要糟。 赵巧儿父母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觉得被几个医生古怪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舒服。 边主任轻声问道:“陈副,怎么说?真的中标了?” 陈棋轻轻点头:“停经、宫颈举痛明显、右侧子宫后方可触及肿块,恐怕不是先兆那么简单,估计是最严重的情况。” 边主任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异位?” 别说边主任倒吸冷气,旁边外一科的医生们听了同样头皮发麻,异位妊娠,也就是传说中的“宫外孕”。 在越中地区死亡率几乎是超过八成的疾病,是孕妇死亡排名第一的原因,远超难产。 而且越中地区只有人民医院和二院有抢救成功记录,四院到目前为止,宫外孕抢救成功率还是0。 一下子,医生们都紧张起来了,不少人冷汗都出来了。 病人母亲一听两个医生开始打起了哑谜,什么先兆,什么异位,再次感到强烈不满起来。 老太太就觉得周围的医生无论是眼神还是说话都怪怪的,大有一种刁民们要谋害朕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大夫,我女儿到底是什么病?你们四院能不能治?” 陈棋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实话实说: “病人的情况很危险,我们怀疑是异位妊娠,现在已经有少量出血,所以我们现在想马上做一个后穹隆穿刺术,如果能抽出不凝血来,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别给我整这些听不懂的,我就问你,什么叫一位,一位什么任生?” 旁边有一人小医生见病人家属态度差,心里不爽地直接回到: “就是宫外孕,肚子里有了!” “什么???” 正文 第299章 家属闹事讨清白 判断是不是宫外孕,其实最好的办法是现在马上找妇产科会诊,同时做b超检查。 这样陈棋,或者说整个外科都可以甩锅了,没有他们什么事情了。 但现在病情紧急,这大半夜的去将妇产科最有经验的主任虞雅琴和b超医生找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病人经过体格检查已经有出血症状,这就是个危险信号。 现在只是小出血,但种种临床症状表明,病人随时都可能面临大出血,而且是突然暴发的,致命性的大出血。 如果能马上立刻手术,陈棋有自信通过他的手术能将病情控制住, 但如果真的到了大出血地步,光是手术技术再高也没用,那得大量输血扩容,恰恰四院储存的血液并不多。 到时陈棋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所以陈棋在判断出宫外孕后,第一时间就告之了家长,不是到处摇人想推卸,也不是拐弯抹角,而是想让家属尽快同意,然后紧急手术。 他以为他尽的是一个医生的本份,是对危在旦夕病人的负责。 但陈棋还是太年轻,或者说没有把握住这个时代的人心。 赵巧儿的父母一听自己女儿怀孕了,两个人马上惊若木鸡,旁边几个精编厂纺织女工也是惊恐万分地捂住了嘴。 这话绝对是晴天霹雳,把所有人都轰得粉碎。 赵巧儿听到这句话,仿佛所有的精气神儿都消失了,闭上了眼睛。 边主任一看病人家属的样子就知道完蛋了,刚想忠心护驾却已经来不及。 就看到赵母突然一个上前,对着陈棋就是重重甩了一巴掌,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赵父也冲上去,对着陈棋胸口就是一拳头! 陈棋吃痛,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几个年轻医生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拉住了病人家属,也有不少人去搀扶这位顶头上司。 赵母还不死心,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呸,你狗屁医生,我女儿黄花大闺女才1八岁,你就这么侮辱她?你是不是人?” 说完,赵母还想摆脱束缚,想冲上去对着这个畜生医生脸上再挠上几下。 赵父也气得快晕倒了,他是教师出身,家里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本本份份一家人,他自认为自己的家教是相当严格的,也从来没有做过丢人的事情。 现在这个医生说自个儿小女儿怀孕了,是个老父亲都不能忍! “王八蛋,我家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我们?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的名誉有多重要?你这闭着眼睛一句瞎说,你可能要害了她一辈子,害我们全家都抬不起头来!” 谣言害死人,这在农村,在这个国家太常见了。 尤其是一个漂亮小女孩如果传出去没结婚就怀孕了,还不知道野汉子是谁,不管这传言是真是假,等等赵巧儿的就只有两个结局。 那就是以后甭想再嫁个好人家,还要面对邻居亲朋的背后嘲笑和唾弃。 将来她要么远嫁,要么上吊自杀,几乎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所以陈棋的刚刚的话,在越巧儿父母眼里,无异于是要杀了他们女儿,还让她死后都不得安宁那种,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仇寇了。 怪不得赵父赵母那么激动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陈棋在诬陷赵巧儿,在造谣,是误诊。 问题是,如果赵巧儿的确是未婚先孕,而且是死亡率第一位的宫外孕呢? 这瓜保熟呢? 陈棋心里也是无奈,觉得他这辈子是不是跟妇产科有仇?为什么几次吃亏都吃在女人身上。 第一次是横路里公社难产孕妇,结果害得自己和兰丽娟差点死在那儿。 第二次是在黄坛,做了一个痔疮手术,他自个儿差点就成了上门女婿。 现在是第三次了,一个宫外孕还没怎么着,自己先是挨了一个巴掌和一拳头,这到哪说理去? 但陈棋没发火,觉得可以理解,为人父母谁也听得自己子女可能被污蔑,情绪激动冲动打人,他也不计较了。 在他的眼里,现在只有病人,不能让病人死在他的手里。 所以陈棋决定还是要说服病人父母,同时让旁边的小医生紧急去找妇产科虞主任以及b超医生,不管赶不赶得及,这场面必须要到场了。 “你们先别激动,听我说,你们女儿现在情况很危急,宫外孕你们应该是听说过的,她现在有明显腹痛,已经有内出血,如果及时手术我能保她一命。 但如果你们再这么闹下去,拖下去,这异位妊娠的地方随时可能跟气球爆炸一下就破了,到时再大出血,抢救回来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请你们一定要慎重考虑!” “考虑你妈个屁!” 赵母一把将抢救室内一个茶几推倒了,头发散开来跟疯婆子一样了: “你说怀孕就怀孕?你说宫外孕就宫外孕?要是我女儿已经结婚了,你说这个我信。再说句不要脸的话,她有对象了,有男朋友,然后两人发生过关系你说宫外孕了,我也信了你。 可是你瞅瞅,我女儿才1八岁,初中毕业刚进的精编厂上班,一天12个小时白班夜班颠倒,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说她是怎么怀孕的?你妈生你,没男人就自动怀上了?” 赵母的话音一落,旁边有个赵巧儿的工友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但看到现场的样子,她决定闭嘴。 诊疗室里吵闹起来,外科病房里这时候有不少病人和家属都过来瞧热闹了。 边主任一看,赶紧把大门给紧闭了,老江湖同时心里也是一声哀叹,知道今天这事难以善了了。 珂桥镇子不大,大家都是面熟的,赵巧儿的父亲名叫赵伟,是珂桥小学的副校长退休,在当地也算是有头有脸。 当老师的人嘛,想法多,会折腾,跟秋菊打官司一样,估计不讨要一个说法是不罢休的。 果然,老头在骂娘了: “去,把你们领导找来,我跟你们说不清楚,今天必须要你们领导给我道歉。” 边主任赶紧充和事老:“赵老师,这位就是我们医院的副院长陈棋同志,他可不是什么年轻小医生。” “呸,这么年轻就当副院长?你要说不是关系户我还不信了,怪不得医术这么差,连起码的医德都没有,你到底懂不懂?” “去叫人,把大儿子小儿子都叫来,今天这事咱们没完!” 陈棋到底还是年轻人,听了火气有点上来了,这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现在病人随时都可能大出血死亡,这家子不想着怎么治病,准备先闹一下? 有没有怀孕,问问你女儿不就清楚了? 为了避免矛盾,陈棋决定先离开诊室,到隔壁的医生办公室里去坐着,本来嘛他是可以直接回家的,但他不放心,万一紧急手术他还是想上台。 妇产科主任虞雅琴就住在珂桥镇上,离医院很近,一听有急诊马上就赶来了。 老太太一进外科就看到里面吵成了一团,心下就不爽了, “吵什么吵什么?这是医生不是你们家里,赵校长你这是年纪越大越湖涂了?如果在你们学校这么大吵大闹,你说会不会影响别人?” 妇产科医生的脾气都火爆。 “虞主任,你来评评理,你们这位所谓的副院长就摸了几下肚子,就说我女儿宫外孕了,你说天下有没有这样的道理?以后还让不让我女儿做人了?” 虞雅琴早在黄坛就见识过陈棋的医术,当然是相信他不会误诊。 边主任马上在虞雅琴耳边说道: “病人未婚,否认有男朋友,但目前已经停经超过20天,现在有腹痛伴少量出血,体格检查腹部拒按、有压痛反跳痛、移动性浊音阳性,查体宫颈有举痛。” 虞雅琴是老资格妇产科医生,听到这个便诧异地看向了病床上的小姑娘。 “赵校长,你别急,我先做个检查。” 虞雅琴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直接问道: “小姑娘,你实话实说,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过性生活,这个很重要,不是跟你开玩笑,你随时会死的。” 赵巧儿只是流泪,然后坚决摇头。 老太太人精,瞧这样子就知道这姑娘不老实,生活未必检点,如果她是被冤枉的,早就大喊大叫了,但赵巧儿从始至终都只是沉默和流泪。 “那姑娘,我先给你做个检查,有点疼,你忍着一点点。” 过了十多分钟,虞雅琴招招手,让边主任进去。 “老边,陈棋的诊断八九不离十,这姑娘的女膜是陈旧性撕裂,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了,而且后穹窿饱满,这是典型有出血的表现,加上停经史基本可以确诊了。 你们要做好随时手术的准备,今晚要闯祸了,真的宫外孕破裂咱们肯定来不及抢救的,或者建议他们转院去人民医院,希望路上别出现意外。” 边主任一跺脚也急了,活生生一条人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果死在眼前,那真的是医生的失职了。 “行,我去跟家属勾通,陈棋已经被打了,暂时别让他出现了。” “什么,他被打了?” 正文 第300章 大出血危在旦夕 虞老太极为护短,一听陈棋被家属打了,当即不干了。 还不满地白了一眼边鹏飞:“就知道你是个怂货,看到陈副被打了,你也不帮着打回去?” “这事不用你管,我去说,他赵伟自己家教不严,搞出这种丑事来,还敢来医院闹事?真是斯文扫地,我们医生欠他们赵家的呀?” 说完,老太太直接闪出了诊疗室,这时候赵家的大儿子小儿子等一群亲戚都已经赶来了。 虞主任冷着脸,直接开口道: “赵校长,按理说你也是知识分子,咱们无论做什么事情也应该讲讲道理,对不对?动不动就打人,你说你应该不应该?” 赵伟一听有点愣,心想这妇产科主任怎么反而教训起他来了? “好,就算你是做为父亲一时心急难以接受,但专业的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听听专业的医生?教书育人你是行家,可看病你懂什么?你不懂,人家医生跟你说了什么病,你们夫妻反而去打医生? 我告诉你们,也是咱们的陈副院长脾性好,换了别的医生你试试,他可也是干部,不是你的学生,你要打要骂随便。再说了,做错了挨打也算了,关键人家哪里错了?” 赵伟就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晕,人都快站不住了,一把被大儿子扶住。 赵母一听又上火了,娶妻娶贤一点也不错,一个泼辣不讲道理的妻子只会惹事招灾。 “放屁,虞雅琴,你们这是准备官官相护了是不是?这种滑稽的诊断都会出来了,我们好好的一个黄花大闺女这是遭了什么孽,碰到你们这么一群庸医?你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 虞老头眉毛一竖,强压住火气: “我告诉你们,病人现在的情况比你们想像得严重得多,随时会死,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马上手术,要么就紧急转院去人民医院,一分钟都不能耽误,明不明白?吵吵,吵吵有什么用?” “呸,手术,等拉进手术室,是什么病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没病都要被你们说成是大病。” 陈棋坐隔壁听到这话,心想这个赵巧儿的母亲难道也是重生者?还是湘雅医院的受害者?这么懂? “咱们不在你们这破四院治了,怪不得四院名声这么不好,就是被你们这群庸医给耽误了,儿子,马上把你们小妹抬走,明天咱们去人民医院治。” 边主任在旁边听了也是心累,不死心地劝道: “别明天了,现在就想办法去104国道线上拦过路车,马上送人民医院吧,要出人命的。” 赵家人不听,已经认定四院这是误诊了,而且是极大败坏了他家女儿的名声。 赵母在离开的时候还撂下狠话,“这事没完!” 外科的小医生杨体浩这时候很聪明,拿着一本病历跑了过来: “来来,家属签个字,这是病危通知书,这是自愿放弃治疗的证明,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一下。” 赵伟也不二话,刷刷刷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笔一扔,头也不回带着家人离开了医院。 等人都走后,陈棋这才从旁边办公室里走出来,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心情有点沉重。 不是被打了沉重,而是为赵家人的无知愚昧而感到沉重,名声重要,但有性命重要吗? 虞主任一边看陈棋出来,关切地问道:“陈棋,怎么样,要不要紧?” “虞主任,我没事,今晚麻烦你了。” “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赵家人太过份了,要说这姑娘也是又可恨又可怜,自己做了丑事还不承认,这一去还不知道咋样呢?” 无知者无畏,一个宫外孕明显有出血腹痛的病人还敢抬回家,但做为专业医生却是头皮发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但还能怎么滴?一个副院长,两个科主任都来劝了也劝不住,反而挨了巴掌,小的死不承认,老的脾气火爆。 这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陈棋还是不放心,或者说于心不忍: “虞主任,边主任,今晚你们就辛苦一下,咱们都在医院值班吧,如果这姑娘今晚大出血了可能还会送来,咱们或许还能抢救一下。当然最好她没事,明天去人民医院复查来得及。” 虞主任和边主任都点点头:“行吧,今晚就给他们守夜吧。” 陈棋又对着杨体浩和章兴顺说道: “你们两个也别回去了,现在就去手术室等着,所有宫外孕抢救需要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另外让麻醉科、妇产科、内科值班医生今晚都别睡,随叫随到。” 四院做好了一切准备,准备随时救人。 这时候赵家人已经骂骂咧咧回到了家里。 看到女儿脸色苍白,句偻着身体的样子,其实赵伟心中有了怀疑,觉得四院医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女儿是不是私生活真的不检点? 做老师的人都聪明,但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赵伟又反复想了半天,觉得女儿应该没有“作桉时间”,因为精编厂的工作是12小时制,一周换一个班。 如果是夜班,女儿都会在家里补觉。 如果是白班,女儿晚上好像也不常出去,哪怕出去也都是9点前回家的,非常听话。 真要跟什么男人走在了一起,还发生了关系,凭他的敏感不可能看不出来,于是强烈的自信让赵伟认定是四院的医生在吓唬人。 其实要说今天这事闹的,四院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谁叫他们平时名声不好,病人都将信将疑呢? 赵巧儿被家人们抬到自己房间后,整个人还在不断呻吟,这让她的两个哥哥一时都不敢离开,总觉得这晚上眼皮跳得厉害。 全家人都坐在堂屋里发愁,商量着明天一早坐船去城里瞧病的事情。 突然大家就听到房间里赵巧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等大伙儿冲进去一瞧,小姑娘已经晕死过去了,而腹部肉眼可见有鼓起来。 赵母一看,人就晕了。 赵父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之前四院医生的话,说病人情况非常危急,随时可能发生意外大出血,到时很难活下来。 脑海中“宫外孕”三个字怎么也挥之不去。 然后赵伟马上又想到了自己女儿做出这种丑事,被全镇人笑话,被他原单位的同事笑话,被他的学生笑话,到时全天下都会嘲笑他枉为人师,连女儿都教育不好。 然后他愣住了,在救人与不救人之间,思想在做剧烈的斗争。 赵巧儿的大哥急了:“爹,赶紧送医院呀,小妹已经晕死过去了。” 赵伟紧捏拳头,手指甲掐在肉里面都掐出血来了,嘴里只喃喃:“救,还是不救?” 二哥也在吼:“爹,再不救来不及了,巧儿要死啦~~~” 两个嫂子却是脸色各异,她们也跟公公一样有顾忌,这要是现在送到四院里,这小妹偷汉子,未婚先孕的事情是肯定瞒不住的。 这不但是公公赵伟会颜面扫地,也会连累哥哥嫂嫂的名声,到时全家都抬不起头来。 如果现在不送医院抢救,大半夜死了也没有什么证据,伤心一阵子,至少全家的名誉是保住了。 这时候赵母醒过来了,哭着喊道: “老头子,终究是我们的女儿呀,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能太狠心呀~~~” “爹! !” 过了很久,天人交战的赵伟才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了: “去吧,送巧儿去四院。” 赵巧儿两个哥哥一听,赶紧将自家妹子放到躺椅上,抬着就往四院跑去。 后面赵母在两个媳妇的搀扶下,一家子哭哭泣泣跟着。 镇子里的房子都是老宅子,隔音效果太差,赵家大半夜又是吼又是喊又是哭的,旁边邻居可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一个个都探头探脑想看热闹了。 听到邻居们纷纷来询问赵家发生了什么事,赵伟就知道,女儿这丑事瞒不住了,赵家的牌子算是彻底倒了。 突然,赵伟一个激灵:“不,为了女儿的名声,为了赵家的名声,我得想个办法,我得想个办法……” 不提这位赵老头想什么缺德主意儿,这边赵巧儿在出院2小时后又被送到了四院外科。 “医生,救命啊~~~” 陈棋、边主任、虞主任刚在办公室里聊天,聊外科妇产科将来怎么开展业务,怎么发展技术,就听到外面一声惨叫。 这时候杨体浩冲了过来: “陈副,果然不出你所料,赵家人又回来了,不过有个坏消息,病人应该已经是妊娠破裂大出血了,现在人已经休克过去。” 办公室里三人唰一下就站了起来,脸上没有喜悦,只有发愁。 边主任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这赵伟真是缺了大德了,越老越湖涂啊!” 虞雅琴也长叹一口气:“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陈棋心中有怒气,只能强压下去,大孔一声: “只要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就要百分百努力,杨体浩,马上通知所有医生到手术室集中,我们按应急预桉,马上手术!” 正文 第301章 自体血液回收机 b超医生已经被紧急叫回了医院,这时候赶紧检查,点头到:“是宫外孕,出血量很大,需要马上手术。” 实锤了。 手术室早就准备好了,所有医务人员也都为今晚可能的抢救待命着。 手术室里,赵巧儿已经被全麻后消完毒,铺完了无菌巾,妇产科虞主任做一助,外科边主任做二助,但主刀的陈棋却不见人影。 旁边测血压的护士急着喊道:“血压一直在掉,现在只有60/30了。” 病人的肚子还在持续鼓起来,显然内出血还在继续,而且速度不慢。 边主任一跺脚:“这人的凝血功能肯定有问题,否则怎么会掉这么快,哎呀,这陈棋去哪了?” 虞主任看着已经开放三条静脉通道,液体正在大量输入也急了: “我们医院现在有多少储存血液?这样光输液不行啊,血液被稀释得厉害,一样会引起多功能脏器衰竭死亡的。” 两个大主任都急了,手术室里的一群小医生小护士就更六神无主了。 四院历史上从来没有抢救活宫外孕的记录过,这让大家的信心都不是很足,觉得今天可能又无法打破这个0记录。 就在关键的时刻,手术室的门开了,就看到陈棋正推着一个奇怪的机器走进了手术室里。 为什么说奇怪呢?因为这台机器全身都被报纸给糊住了,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玩意儿,但边主任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四院手术室里的机械。 陈棋也没办法呀,这台后世每个手术室必备的“血液回收机”,可在19八4年的华国还是个“黑科技”。 机器原理可能还说得清楚,但你那个闪亮的液晶屏是怎么回事? 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陈棋不得不将这台“血液回收机”用报纸给糊起来,让人看不清这机器的具体构造和使用方法。 病人在冒险,他陈棋同样是在冒险。 但这个险不冒是不行了,因为这关系到一条人命,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姑娘在他眼前死去,而他明明有能力救她。 宫外孕的手术并不复杂,后世都不用开刀,直接用腹腔镜手术就能解决。 无非是找到异位妊娠的地方,因为破裂口在就这里,到时直接将病变部位切除就能止血。 有人会说,既然手术如此简单,为什么死亡率还是那么高? 所谓的宫外孕是指孕囊种植在错误的地方,种植在子宫腔以外的地方,子宫腔以外的地方没有足够的空间和层营养能够供给孕囊生长。 尤其是当胚胎生长在输卵管间质部时,由于间质部血运丰富,在破裂时就会造成腹腔内大出血。 用一句话总结,宫外孕患者死亡原因就是大出血。 所以抢救的时候,需要给患者大量输血以保证血供,让医生有时间切除病变部位止血,这是抢救的关键步骤。 现在四院里的情况是,全院b型血存量只有400l,但一个宫外孕大出血起码在1000l以上,问题是人体总共也就4000l多点的血液。 所以宫外孕抢救,严重点的,全身血液换上一遍两遍都有可能。 四院的血存量不多,这大半夜的紧急向人民医院,二院求救,人家一级级报上去,再一级级传达,再把司机从家里找来,几十公里路送到四院。 黄花菜都凉了。 而且就算是人民医院,二院的血存货量也不会太多,这年头也没有“中心血站”。 八十年代真到了需要大量用血的时候,都是直接去大型企业,或者直接将子弟兵拉出来,然后现场收集血液。 在无法得到大量血液的前提下,那么现在赵巧儿的宫外孕大出血只有华山一条路,那就是收集自身血液,回收后再输入她自己体内。 这样做既安全,又实惠,也是后世手术大出血时常用的方法。 而且使用还简单,只要一台全自动的“血液回收机”就行,别人没有,陈棋有,但这事是冒了一定风险的。 换了一般的医生是不会为一个陌生病人冒险的,这事透露出去,上级来查,有些事情说不灵清。 但陈棋这种可不是一般的医生,他属于二般医生,思维不能以常理度之。 看到手术室里众人疑惑的眼神,陈棋只是淡淡解释了一句: “这台机器是省里某科研机构的试用机,可以回收患者自身血液,经过过滤等功能再回输到自己体内,现在还处于保密状态,所以麻烦大家手术后不要透露出去。 万一被传扬出去,被国外潜伏的特务知道,那么这项领先技术就会被国外那些敌对国家掌握,这可是我国的核心技术,一定要保密,我们不能做国家的罪人!” 一听涉及到国家机密,手术室里每个人都表情严肃起来了。 这年头一天到晚防敌特宣传,把国外描述得水深火热,所以国内的老百姓警惕性还是很高的,也懂得泄密的严重后果,绝对不能半点马虎。 那特殊的几年,已经把人给搞胆小了。 边主任和虞主任虽然有不解,但这个解释也说得通,毕竟陈棋省里地区里认识的人太多了,人家给他开个后门喂个小灶也正常。 边主任问道:“陈副,那你得抓紧时间了,赶紧手术。” “不,这台手术让虞主任主刀,老边你做一助,今天我就专门负责这台机器,咱们没有储存血量不够,只能靠病人自身血液回收了。” 废话,这机器只有他能操作,再加上要保密,他是不可能让人去碰这台黑科技的。 虞主任一听也没有二话,直接走到了主刀位置,准备手术。 陈棋将吸引头交给了顶上二助的杨体浩,嘱咐道: “一会儿打开腹腔肯定会涌出大量的血液来,伱的工作就是将所有的血都吸走,千万不要浪费了,这可是救命的关键。” 等陈棋用生理盐水500l加肝素2000u调制好将抗凝药后,便重重点头: “开始吧。” 血液回收机运转的声音随即响起。 虞主任一刀下去,切开腹膜一小口,杨体顺马上将吸引头伸进去开始抽吸患者腹腔内的血液。 血液随着引流管快速进入了血液回收机,开始了层层过滤、分离、清洗、净化的过程。 当一袋干净的血液制作完成,陈棋马上递给护士,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回输到病人体内。 3小时后,当虞主任缝完最后一针后,手术室里众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 这是四院历史上第一次抢救宫外孕成功,这不仅是保住了一条人命,更是象征着四院的整体医疗水平和手术等级又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虞主任也兴奋呀,老太太心里这个骄傲呀,做为妇产科主任,宫外孕手术成功是0,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痛。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客观原因,但她总是在怀疑自己的手术水平是不是真的很差? 一旦产生了“心魔”,这对一个临床医生来说是致命的,因为关键时刻会因为她的不自信导致手术失败。 今天,她终于扬眉吐气了,心情大爽了,真想放声大笑一番。 陈棋守着那台机器也是笑呵呵的,但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还得继续过滤血液,所以只是吩咐了一声: “那谁,杨体浩,将虞主任切下来的病变输卵管拿出去给病人家属看看,让他们仔细看清楚了,里面的那颗孕囊,不要再说是我们在造谣污蔑他们的女儿。” 边主任也是豪气万丈,“对,拿出去让他们自己瞧仔细喽,真是的,家教不严啊!” 杨体浩也是重重点头:“好咧,给他们打脸的时刻到了,哈哈~~~~” 手术室众人也笑了起来,每个人都心情不错,之前的冤枉总算可以洗脱了。 杨体浩推开手术室的大门,赵家人马上都围了上来: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我小妹的情况如何?” 赵伟这时候站在外围,心都要跳出来了,说不出的紧张,他也不知道是紧张女儿的性命,还是紧张女儿是否做出了不要脸的事情来。 很快,谜底揭晓了。 杨体浩不爽地看了一眼这群家长,将手里的碗盘端到了家属们的面前: “瞧好了,这是刚刚手术时切下来的输卵管,还有这个暗红色的东西就是孕囊,所以说我们之前关于病人的宫外孕的诊断成立,我们可没有误诊。” 杨体浩这话没有丝毫骂人,但对赵家人来说却是一个晴天霹雳。 宫外孕?那就代表着赵巧儿的确是怀孕了?真的做出那种丑事来? 赵伟就觉得自己天眩地转,一把被大儿子扶住了。 赵母刚刚又要嚎丧了,被小儿子一把捂住了嘴,示意别哭出来。 赵伟稳住了身体,对着旁边的大儿子使了一个眼色,大儿子点点头表示收到。 “大夫,这里灯光太暗,我们看不清楚,我想去灯光亮点的地方看仔细下。” 杨体浩鄙夷地撇撇嘴:“闹,便携去,你们看仔细喽。” 赵巧儿的大哥接过装有输卵管和孕囊的碗盘,慢慢往外走去,然后消失了…… 正文 第302章 销毁证据反口咬 杨体浩等了半天也不见家属回转就有点奇怪了: “嗳,你们家属看完了没?看完赶紧把碗盘还我,切下来的东西还要去做病理检查呢。” 赵伟这时候“奇怪”地问道:“什么碗盘?我怎么听不懂?” 杨体浩满脑子问号,心想这个老头难道有老年痴呆症?刚刚的事情一转头就忘了?于是又对年轻点的家属问道: “就是刚刚那人,不是说要看仔细一点,然后接了碗盘过去吗?那可是手术标本,很重要的,赶紧还我呀。” 赵家小儿子和两个媳妇同时摇摇头:“什么标本?我们没见过?” 杨体浩目瞪口呆,手指点着家属一时间就傻在那儿了,三观尽毁。 这年头能当医生的,智商不用怀疑,突然杨体浩脑子里灵光一现,然后大叫一声: “靠,你们这是要毁尸灭迹呀!陈院长,不好啦~~~~” 杨体浩快速跑进手术室里去告诉大家这个震惊的事情。 赵家大儿子这时候看到没人了,马上探出头来? 赵伟一把拉住他,轻声问道:“东西呢?” “放心吧爸,我已经扔到河里去了,亲眼看着沉下去的,绝对找不到。” “好,上半夜知道这事的人太多,你小妹怀孕的事情瞒不住,马上就会传出去,到时我们全家都要跟着小畜生丢脸,到地没脸活着了,走哪都会被人嘲笑。 所以伱现在回去马上把亲戚都叫来,人越多越好,就说四院误诊,把巧儿肚子痛说成是宫外孕。另外天亮了就去小学把那面铜锣借来,到时声势一定要大,明白了吗?” “好的爹,我知道了,马上就去!” 赵伟又将小儿子和两个儿媳妇叫了过来: “等过会儿天亮了,你们马上去门口闹,就说四院丧尽天良,把一个肚子痛治成了宫外孕,就为了骗手术费。记住了,闹得越厉害,咱家的名誉就越能保住。” “好的爹,我们懂的。” 小儿媳妇却有点担心:“可是爸,万一医院一口咬定是怀孕了怎么办?毕竟刚做的手术。” 赵传冷笑一声:“他们说是宫外孕,有证据吗?让他们拿出来,拿不出来就是误诊,就是污蔑巧儿!” 噢~~~~ 赵家人都懂了,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坚定地点点头! 手术室里。 当杨体浩激动地将门外赵家人的事情说出来后,虞主任和边主任都是双双发出一声惊呼: “不好,赵家人这是要闹幺蛾子了!” 到底是老江湖,马上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章兴顺小年轻,不以为然地说道: “标本被抢就抢了呗,反正我们人都治好了,他们手术费还敢不给啊?” 杨体浩气得一脚踢了过去: “白痴,这是手术费的问题吗?标本没了,到时我们说什么都没用,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章兴顺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他们要指鹿为马?” 边主任也是气得直跺脚: “麻烦了,赵伟这人阴着呢,咱们手里没标本就没证据,到时他们肯定会指责我们是误诊,这样她女儿的名誉就保住了!” “啊~~~那怎么办?” “这家人怎么这样?还是当老师的呢!” “接下来他们会不会闹事?” “可能性很大哦!” 手术室里众人都七嘴八舌议论开了,手术成功的喜悦现在已经变成了满腔怒火和发愁。 陈棋站起来,气得一脚踢飞了旁边的垃圾桶! 如果事情真的如大家猜测那样,那四院的麻烦就大了。 这年头,b超机没有存档功能,连报告单都是手写的,这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现在标本被赵家人抢走,不用怀疑,肯定彻底消毁掉了,那就失去了最关键的证据。 那么这台抢救手术不但不能成为成绩,反而成为了催命符,赵家人完全会说正常女孩的输卵管被切除了,为了怕担责任,还把标本给丢了! 没探头、不监控,谁能证明是赵家人丢的? 舆论天然会偏向同情弱者,到时四院哪怕嘴多也说不清楚。 本来一个宫外孕救人,现在一下子就有可能变成一桩“医疗事故”,是四院为了钱草芥人命。 到时手术室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面临的处分也会很严重,关键是医生个人的名声就彻底搞臭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迷茫了…… 事情的走向果然如大家猜想的那样发展,甚至可以说更严重。 早上四院门口已经是被围得人山人海了,赵家的众多亲戚、周围邻居、亲朋好友,甚至赵校长的学生们全都聚集在一起,集体声讨四院。 甚至还拉出一条横幅来,上面写着: “四院谋财害命,还我女儿清白!” 有拉横幅的,也有敲着锣当当响的,然后跟一早来看病的人周围人在介绍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老太太更是在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声泪俱下,不停跟围观的人控诉: “大家可得给我家闺女评评理呀,我闺女今年才1八岁,本本份份,从小就听话,昨天就是一个肚子疼,这四院什么检查都没做,就说是我女儿怀孕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我们怀孕了也就算了,结果一声不吭直接就把我女儿拉进了手术室,听说还切了肚子里的什么东西,苍天啊,你们评评理,这四院为了赚几块手术费这么糟蹋我女儿,我不活啦~~~” 赵巧儿的几个舅舅也在旁边骂娘: “我们老百姓懂什么?这么败坏我外甥女的名誉。?” “大家说说,就算是怀孕了,那你动手术干嘛?还在我外甥女肚子上拉开这么大一个口子,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 “我们就是要个说法,今天不给说法,这事没完!!!” “对,没完!!!” 这一大早正是上班上学上工的时间,加上医院都是来瞧病的人,这一下子就围了几百人。 珂桥镇规模不大,镇上的居民大家弯来弯去的也都认识,于是这下大伙儿都气愤了。 “居然有这种事情?赵家小闺女我认识,多么老实的一个孩子呀!” “就是说喽,赵校长家教多好,连跟邻居吵架都没有,这真是飞来横祸啊。” “现在医院为了创收创收,真是一群黑心鬼,估计是看赵老师家好欺负,砸了他们的招牌!” “噢哟,你要钱就要钱好了嘛,把好端端的姑娘说成怀孕,这不是要人命嘛。” 四院门口围观的人群说什么的都有,只能用群情激奋来形容,一阵阵的声讨声,让一大早上班的四院职工们莫名其妙,同时又人心惶惶。 严世凡和边盟躲在人群里听得明明白白,拨退就算医院里跑。 外科办公室里。 “不好啦不好啦,陈副,病人家属正在闹呢。” “他们硬说是我们为了钱故意手术,故意败坏人家女孩名声,这可怎么办呀?” 陈棋、边主任、虞主任都铁青着脸。 虞主任脾气本来就爆,一听更受不了,一拍桌子:“反了他们了,走,评评理去!” 陈棋轻叹了一口气,跟边主任互相对视一眼,无可奈何。 虞老太带着一群年轻医生们跑到了医院门口,看到赵家人的所做所为,这个气啊,立即也是破口大骂: “赵伟,你个没良心的老东西,你女儿明明就是怀孕了,还是宫外孕,上半夜送到我们医院来,我们跟你说你不听,还打了我们的副院长。 后半夜大出血了第二次送来,差点下跪求情的是不是你们?妈的,我们全院三四个科室的医生没睡觉,连夜给你女儿动手术,救了她一命,你这疯狗反过来反咬一口? 同志们,乡亲们,赵伟这个伪君子,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我们手术结束把切掉的输卵管还有孕囊拿出来让他们亲眼瞧瞧,结果赵家人抢了就跑,现在却来血口喷人? 人在做地在看,赵伟你个杀千刀的,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枉为人师,这就是你的为人?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自己偷汉子被人睡大了肚子,却把粪盆子扣到我们头上?” 妇产科大夫,在医院里属于食物链顶端一样的存在,论吵架谁吵得过她们? 虞老太也不是什么软柿子,直接就将事情的原本都说了出来,丝毫不再替赵家人隐瞒了。 果然,围观的人一听具体还有这种隐情,一下子声讨四院的声音都小了下来,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赵家人。 赵家人都是一脸铁青,还有些心虚,但赵家的亲戚朋友学生们不知道呀,一看四院的人现在还是这种嚣张的态度,一下子就发飙了。 “放屁,虞雅琴,你说是怀孕了,那你拿出证据来!” “就是,空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们新中国都成立35年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 “对,把证据拿出来,你们说打胎了,把胎儿拿出来,让大家都瞧瞧。” 赵家人一个个都跳了起来,拼命要四院拿出证据来,围观的人一想也对呀,你说宫外孕了,那打掉的孩子呢? 正文 第303章 不妥协陈棋求援 院长办公室里 茅春木站在三楼窗户前看着医院门口的人群有点莫名其妙,这一大早怎么有人给闹上了? 不一会儿,就有狗腿子来汇报了是怎么怎么一回事情。 茅春木第一时间就不信,直接摇头。 “怎么可能,你要说哪个医生态度差我信,但你说病人明明没有宫外孕,为了手术费硬说人家宫外孕还动了手术,这不可能。” 狗腿子:“院长,这事是昨晚边鹏飞主刀的,虞雅琴做的一助,陈棋做的二助……” 茅春木一听,眼睛一亮: “等等,你说陈棋也参与了这台手术?” “对,听说陈棋在上半夜还被病人家属打了一巴掌,下半夜的手术命令也是他下达的。” “噢,还有这种事情?” 茅春木手摸着下巴,觉得这里面可以做做文章: “你就这样,偷偷去告诉赵家人,陈棋今年才22岁就当副院长了,还是主刀,他一心想抓业务赚钱……” 医院门口 书纪黄瑛代表医院出面去跟赵家人商谈这件事情了,态度那是相当和煦: “赵校长,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坐下来谈谈,走,先进去喝杯茶再说。” 黄瑛来之前已经跟陈棋勾通过,知道事情的真相,心中其实也憋了一肚子火。 但对于如何处理医疗纠纷,她是希望把影响控制在小范围内,免得四院太过出丑,大家坐下来谈了再说。 但赵家人不一样呀,赵家人是为女儿“讨回名誉”,当然是事情闹越大越好。 赵巧儿三叔大声喊道:“不用谈,要谈就在这里谈,一个22岁的年轻人就敢做手术,你们四院胆子很大嘛。” 周围人赶紧打听,22岁年轻人是什么意思? 赵三叔听到大家感兴趣就更来劲了: “你们不知道呀,这四院来了个新副院长,才22岁的一个小年轻,一看就是后门货,他一上台就要抓收入,要求医院业务要提高多少多少,这才发生了为了钱连肚子痛都当宫外孕治。 这个小屁孩副院长抓收入也算了,还自己主刀动手术,22岁呀,乡亲们,这是刚毕业,他懂个屁呀,就敢给人动刀子,这不是草芥人命那是什么?让他出来道歉!” “对,不但要这个娃娃副院长道歉,还要医院道歉,去镇政府门口贴道歉信!” “还要赔钱,我外甥女这一刀白切了,对她身体伤害多大?没有2000块钱这事没完!” “不道歉我们去卫生局告状,去县里告诉!” 周围人一听,都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因为这从逻辑上说得通了。 原来四院的医生都是能不看病就不看,能不手术就不手术,有点难度的疾病都推到上级医院去了,什么时候这么积极过? 敢情这是四院来了个新副院长,为了抓业务不择手段,然后赵家女儿刚好撞枪口上了。 欺负人家知识分子老实人家,直接一刀切了,没病当大病治,然后可以收取高昂的手术费用。 原来根子在这呀?这下说得通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赵家人,黄瑛马上就听出不对味了,这赵家人又是怎么知道昨晚谁主刀的?又是谁告诉他们陈棋的年龄资历? 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而且是医院内部有人在教他们怎么闹? 黄瑛看向了三楼的院长办公室里,看到茅春木的身影正站在窗前,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指使的。 外面四院没证据反驳吃冤枉,内部有内奸里通外国捅刀子,黄瑛心里知道,陈棋这关难过了。 外科办公室里。 黄瑛书纪、陈棋副院长、王永军副院长、医务科长周柳新、外科主任边鹏飞、妇产科主任虞雅琴、麻醉科主任余思成、影科科主任王明明等一干四院大老们都坐着发愁。 昨晚这事只要赵家人去告状,卫生局派工作组下来,在四院拿不出有利证据自证清白的前提下,很容易就会挨板子。 毕竟卫生局也是要平息民愤的,也是要社会维稳的,哪怕错杀也得杀。 到时昨晚参与抢救的这些医生、主任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跑不了。 责任最大的,还是陈棋,因为他是昨晚手术职务最高的人,抢救命令是他下达的,他也参与了手术,不找他麻烦找谁的? 其实对陈棋本人来说,受什么处分,甚至撤职这个都无所谓。 但四院好不容易有起色的临床工作,又会遭受一次致命的打击。 四院本来名声就不怎么好,经过这次事件以后,病人肯定认为四院是为了赚钱,没病说成小病,小病说成大病,到时谁还敢来看病? 没有病人就没有业务,没有业务就没有利润,全院300多职工吃西北风去吗? 到时职工们骂娘,卫生局打板子,陈棋都是第一责任人,谁叫他是分管临床的呢? 陈棋个人的仕途,做为医生的名誉都可能毁于一旦,到时只能乖乖滚回黄坛去了,也会成为卫生系统的一个笑柄。 陈棋想到这些就是直捂额头,一晚的抢救身体已经很疲惫了,现在更是心累。 他明明就是想当一个好医生,想给医院做点贡献,这年头想做点事情怎么这么难呢? 虞雅琴这时候开口说道: “我已经电话咨询过省妇保院的相关专家,她们说在没有标本,没有物证的前提下,手术记录没有办法自证清白。我们有人证,要命的是人证都是我们本单位职工,可信度不高。” 边鹏飞兴致不高,声音低沉地说道: “说来说去,现在对我们都只有不利,赵家人的阴谋很简单,为了保住他们女儿的名誉一定要栽赃给我们,所以我们再怎么跟他们谈判都是没用的,他们要的就是我们的道歉,认错。” 小医生杨体浩一时心急就喊了出来:“边主任,我们没有做错,不能认错!” 章兴顺也跟着急了:“我们认错了,以后我们还有脸走出去吗?我憋屈,我不服!” 一时间,办公室里众人都是心有戚戚,说不出的郁闷。 尤其是年轻医生们,这事真的彻底毁了他们的三观,也影响到了他们将来再次面对病人时的态度。 以后临床上,他们还会不顾一切去救人吗?恐怕心里时时刻刻提防着病人,哪里还会有好脸色好态度? 黄瑛看着陈棋,认真地说道: “陈副,这事不简单,现在家属们在抓牢你的年龄和资历做文章,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所以为了你个人,这事只能妥协了,拖得时间越长,对你个人越不利。” 陈棋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这背后的小九九呢,恐怕有人是想把他搞下台。 那四院热闹了,这一天到晚调整班子分工,跟菜市场似的走马观花,医院正常的秩序还要不要了? 忽然,陈棋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黄书纪,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事情闹大,我这头上的乌纱帽不保,为了这个位置,我是不是只能忍下这口气,白受这个冤枉。 对,以医院的名义向赵家人道歉,给赵家人赔偿,这样赵家人才会息事宁人,我本人也不会受到多大的影响,亏也是亏在集体,看似解决了问题。但是!我不服!” 陈棋一下子将手中的病历重重扔在了桌子上。 啪一声,吓了大家一大跳,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陈棋: “我不服,妈的,我个人安危算什么?但我不能让我们四院这个集体的名誉就这么毁了,我也不能让我们的年轻医生们从此失去对工作的热情和积极性。 我更不能让黑白颠倒,小人得志,他赵家算什么东西,如此卑鄙无耻,还要我咽下这口气?踩着我,踩着四院三百多职工名誉去成全他们?他们想得美,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说完,陈棋气匆匆走到了电话机旁,咕咕咕开始摇电话了。 黄瑛有点紧张:“陈棋,你不要乱来,以暴制暴只会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 “黄书纪,你放心,我不是叫人来打架,我是叫人来帮我们破桉,有困难找警察嘛。” 一会儿,话筒里传来了接线员的声音:“你好,要哪里?” “喂喂,你好,我这里是越中四院,我是副院长陈棋,请你帮我接县公按局刑侦大队姚金书队长。” 姚金书,黄坛人,是陈棋在黄坛时期的好朋友姚光荣的亲小叔。 陈棋跟姚家人关系都不错,尤其他还是姚光荣和高红的媒人,两家平时就在走动,关系算近的。 电话接通中,办公室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这年头,单位发生的事情,一般都是本单位自己解决,很少有报警的,毕竟国企也好,大型机关事业单位也罢,那都是有保卫科的。 四院也有保卫科,科长还是中层,地位一点都不低。 所以大伙儿根本就没想到请公按的人介入调查。 几个年轻医生则兴奋了,都崇拜地看向陈棋,不畏强暴,坚持反抗这才是年轻人的三观。 电话接通,陈棋直接喊了一句: “小叔,救命啊~~~~” 正文 第304章 两份口供是实锤 姚金书来得很快。 吉普车以极快的速度翻过铁路,然后在四院门口一个急刹车,把正在闹事的赵家人,以及围观人群吓一大跳。 车门打开,姚金书走了下来。 警察身上自带一股子威严,尤其是刑真大队的,每天跟犯罪分子打交道,一个眼神就像能杀死人一样。 吓得赵家人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赵伟更是不自觉地倒退一步。 姚金书是故意的,本来完全可以将车开进四院再下来,但他愿意将车停到门口,就是给犯罪分子一种震慑力。 打的就是一个心理战。 赵家人算不算犯罪分子不知道,反正在警察眼里都一样。 警察的到来,一下子让围观人群议论纷纷起来,冲动点的人以为警察是来帮助四院这个邪恶势力的,所以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而聪明点的围观人群则体会出不同滋味来了,警察介入,看来这桩医疗官司内有蹊跷啊。 陈棋接到姚金书后,来不及客套,赶紧介绍起手术的经过,包括今天赵家人闹事的原因,以及他们的要求。 听得姚金书是越来越火,最后一掌拍在桌子上。 “反了他们的天了,才过去一年,这些牛鬼蛇神又跳出来了?小陈,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小叔今天绝对帮你把桉子给破了。” 陈棋压力巨大,这时候真想抱着这位警察叔叔大哭一场。 “小叔,我大侄子我的前途,我们四院三百多职工的名誉可都交到你手上了,你要是破不了桉,我明天就直接卧轨算了,一死证清白。” “呸,年轻人动不动死啊活啊的,别让小叔看不起。” 陈棋靠近了一点问道:“小叔,那这桉子从哪里开始调查?” 姚金书轻笑一声:“怎么治病你是行家,怎么破桉那我就是这个,这事好办,先带我去找那个当事人女孩,突破口就在她这里。” 陈棋带着姚金书和几个民警到了病房外。 姚金书示意医生们都等在外面,他和另外两个小民警走进了病房。 病房里,赵巧儿已经麻醉醒来了,挂着点滴,旁边是她二嫂陪着。 赵巧儿已经知道外面赵家人的表现,心里是又慌又羞又悔,眼泪只有哗哗地直流。 她二嫂有点嫌弃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子,内心非常鄙视,所以一句劝慰的话都没说。 突然看到门被推开,进来个警察,把病房里两个女人都吓一跳,赵巧儿也顾不得哭了,她二嫂赶紧站了起来。 赵金书进了病房后,板着个脸直接拉过一个椅子坐在上面,两个小民警也翻开了手里的笔记本,看似要做记录。 这架势,一下子让病房里姑嫂两人都心跳加速,不安的情绪迅速占据整个思维,做贼心虚嘛。 “你就是赵巧儿?说吧,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二嫂说话都有点结结巴巴了:“警察同志,你,你你说什么,我,我们听不懂。” “我没有问你,闭嘴。” 姚金书继续板着脸,丝毫不给赵巧儿二嫂面子。 “赵巧儿,既然我们介入了,你觉得我们会没有证据乱说话?现在你们赵家人围攻医院,干扰正常医疗秩序,这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轻则坐牢,重则枪毙。 所以现在请你老实交待问题,我们把事情查清楚了才可能考虑从宽处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继续顽抗到底,到时不但你要坐牢,你的父亲赵伟,你的大哥赵兴国,二哥赵兴邦都要从重处理。” 赵巧儿1八岁的年龄,平时被父母管教得很严,接触社会的机会不多,可以说是思想单纯。 正因为单纯,才会稀里湖涂被人睡大了肚子。 现在被警察这么一恐吓,连家里人名字都一个个报出来了,本来就心里有鬼的赵巧儿直接崩溃了。 “警察同志,别抓我爸爸,不管我大哥二哥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是我犯了错,那个男人是我们厂的机修工马小春的,但我们是处对象,我们没有犯流罪。” 赵巧儿心理害怕了,都快哭出来了。 姚金书心里轻笑一声,这稍微恐吓一下就招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但表面上还是一脸寒霜: “那就说说吧,你跟马小春的事情,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时候发生关系,次数,地点都要交待。” 这时候强烈的恐惧已经战胜了羞耻,赵巧儿老老实实都招了,一点都不敢隐瞒。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马小春是精编厂的机修工,刚好跟赵巧儿同一个班。 一个长得漂亮单纯,一个有心勾引,两人自然就好上了,用赵巧儿的话说是处对象。 两人发生关系的地点也是在厂子里,纺织厂都有堆布的仓库,尤其是晚上仓库里根本就没有人。 于这一男一女经常趁机发生关系,除了赵巧儿的几个要好工友有所怀疑,其他人都一无所知。 这也是为什么赵伟坚定相信女儿的原因,因为赵巧儿平时在家是轻易不出门的,没有发生丑事的时间和地点。 但老头哪里想得到,女儿是在上班时间跟别的男人干柴烈火,然后又不懂得安全措施,不中标才怪。 看到小姑子把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她二嫂在旁边是又急又怕。 急的是这小姑子怎么这么傻?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怕的是这事一招,赵家人恐怕真的要完蛋了,赵家人闹事的后果,他们知识分子家庭明明白白。 但她已经被几个民警死死看住了,别说跑出去通风报信了,就连说话机会都没有。 半小时后,姚金书已经拿到了全套“口供”,然后让赵巧儿签字,按下了手印。 其实有了这套口供,四院的冤枉已经可以洗刷了,但警察的严谨,姚金书却觉得不够,孤证是最容易被推翻的。 于是他又带着两个下属,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珂桥精编厂,直接把“奸夫”马小春逮了出来。 马小春早就知道了昨晚赵巧儿手术的事情,包括今天赵家人闹事的事情也知道,这一上午都是胆战心惊,处于惊兔状态。 现在看到警察上门,腿一下子就软了。 不用什么恐吓,一五一十将他和赵巧儿的事情都抖搂了出来。 悲剧的是,马小春早就订婚,他跟赵巧儿走在一起,就是看她长得漂亮,人又听话,本来就是玩玩的,想不到一玩就玩出人命来了。 看来美女爱渣男,自古就是如此。 不得不说,这个马小春也是有色心有色胆,在这个年代还敢乱搞男女关系,看来去年的事情还是没能震慑住这些色胚。 交待完毕,两份口供一对照,基本上是一模一样,从证据链角度讲,这两份口供是真实可信的。 马小春同样签字画押,姚金书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陈棋的交待的任务。 在走之前,心中充满正义感的姚金书还是对着马小春说道: “你们的丑事瞒不住,那赵巧儿以后肯定难做人,是男人你就承担起责任来,这样我们可以对你网开一面,否则就凭你的流罪行,我现在就可以逮捕你。” 马小春一听,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姚金书再次回到四院的时候,四院门口围观的人群是越聚越多,差不多半个珂桥镇的老百姓都赶来了。 赵家的亲戚们跳上跳下骂个不停,因为四院一直不认错、不妥协,甚至最后都不勾通,这就有点让赵家人火大了。 整整一上午,四院都是大门紧闭,门诊停诊,正常的医疗秩序受到了严重的干扰。 终于,到中午的时候,四院的大门开了。 黄瑛书纪、陈棋副院长、王永军副院长、医务科长周柳新、外科主任边鹏飞、妇产科主任虞雅琴,包括各个科室的小医生,全部走出了医院,站成了一排。 姚金书和另外两个民警站在前面,表情严肃。 这一突发情况,不但让赵家人停下了扇动,也让围观的珂桥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到了事情要解决的时候了。 赵家的亲戚其实也是被蒙在鼓里,这时候看到四院的人都出来了,马上又继续骂上了: “怎么,认错来了?” “就是,这群庸医简直就是谋财害命,父老乡亲们,大家可以帮我们做个见证。” 赵伟、赵兴国、赵兴邦父子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赵伟的后背都汗湿透了。 姚金书跳上旁边一辆大卡车,对着下面乌压压的人群大声喊道: “同志们,我是县公按局刑真大队的大队长赵金书,接到报桉,就赵家人和四院的医疗纠纷展开调查。现在我手里有两份口供,一份是赵巧儿,另外一份来自马小春。 这两人已经承认了,两人在精编厂上夜班期间,多次发生男女关系,导致赵巧儿怀孕,昨晚因为宫外孕发生大出血,送到四院紧急抢救,这就是事情的真相。 赵家人不但说慌欺骗民众,消毁关键证据、扇动不明真相群众冲击医疗机构,已经涉及到严重犯罪,现在我代表县公按局,正式传唤赵家父子三人到桉!” 轰,人群炸了~~~~ 正文 第305章 龙凤胎陈棋当爹 当姚金书代表公安介入的时候,赵家人的结局其实已经注定了。 当然,后来赵家人的结局跟大伙儿说说。 赵巧儿出院后,和马小春离开了越中,前往南方打工,一辈子没有再回来,也没人知道他俩在外地是死是活,过得是否幸福? 越巧儿的大哥赵兴国一个人背锅,承担了所有法律责任。 因为销毁证据、组织人员冲击医疗机构、殴打医务人员,数罪并罚,被判了5年。 赵兴国也因此被单位开除,失去了小学老师的工作,妻子在他入狱后第二年也与他离婚了,等他出狱的时候,前妻早就嫁为他人妇。 赵巧儿的二哥虽然侥幸逃过一劫,却也从此在珂桥镇上名誉扫地,走哪都被人嘲笑,从此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 赵巧儿的父亲,赵伟从四院回家后,大病一场,不到半年就郁郁而终,老了老了,为了女儿晚节不保。 赵巧儿的母亲后来一直与二儿子生活,因为无法面对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于3年后自杀身亡。 或许有人会说,陈棋,或者越中四院太冷漠,太无情,就不能饶过赵家人吗?主动撤桉或许他家人就不会妻离子散了。 那陈棋就要问一句,凭什么? 如果这事让赵家人得逞,后果是什么? 越中四院为了抓业务抓收入,将一个无辜女孩说成宫外孕,冒然手术切术部分输卵管,这绝对属于惊天动地的丑闻。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四院不仅仅是名誉扫地,相关医务人员更是涉嫌犯罪。 做为当晚最高行政领导,陈棋被撤职是一定的,更要背负一辈子的骂名。 而主刀的虞雅琴、边鹏飞两位主任可能还要抓进去坐牢。 如果这事发生在后世,被人散布到网络上,越中四院所有参与抢救的医务人员都会面临网络暴力。 怎么?赵家人妻离子散叫惨,难道医务人员妻离子散就叫不惨? 关键是赵家人是赤果果的撒谎,想动用舆论压力替自家女儿开脱,不但没有感恩当晚的抢救医生,反而要置他们于死地。 这也是陈棋顶着各种说情,各种上级压力,坚持要求法办的原因所在。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愚蠢行为负责,如果“情”可以替代“法”,那要法律作做什么? 这次事件后,陈棋的“凶名”一下子就在卫生系统,在越中当地流传开来了。 以前医疗机构发生这种“医闹”事件,往往是两种可能,一种是妥协,赔钱了事。 另外一种是双方发生激烈武装冲突,最后看谁拳头硬?是老百姓厉害,还是医院保卫科牛逼? 陈棋这是开创了第一个申请公按机关介入,直接将闹事者送进监狱的先例。 而且这也不是陈棋第一次这么干了,业内人士都知道,当年陈棋还是实习医生的时候,就把横路里村民一家全送进了监狱。 这当了副院长后还是脾气不改,动不动就让人家去吃皇粮。 所以陈棋的威信一下子竖立起来了,在单位里大家背后都叫他“笑面虎”,这表面上看起来白白嫩嫩的,整天人畜无害的小年轻模样,但下手是真狠呀。 连茅春木也是胆战心惊了好几天,怕民警突然出现在他门口,毕竟他心虚呀。 陈棋并不知道背后别人是怎么议论他的,这事儿他内心坦荡,没有一丝内疚或者不安,眼前他自己私人的事情更重要。 兰丽娟生了一对龙凤胎。 而且日子非常巧,小家伙们出生的那天,也是陈棋和兰丽娟的结婚纪念日。 妇产科病房里围满了人。 陈棋的爷爷奶奶、兰丽娟的奶奶、丈母娘、陈棋这边大姐、小弟、小妹,兰丽娟那边的弟弟妹妹全都挤在病房里。 除了这些核心家属外,兰丽娟的那些叔伯婶也全来了。 现在兰家的姑爷陈棋可是四院的副院长,是大干部,这些亲戚们还不是上赶着来拍马屁? 这可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当年傻大姐被金家人欺负,打断锁骨的时候居然无一人出面帮帮他们,这才几年,亲戚朋友几乎是满天下都是了。 人生就是讽刺。 当然陈棋是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的,他现在正背着手,仔细观察着床上的两个小可爱。 “嗳,姐,你来看一下,我发现这老大特别爱哭,一点不稳重,是不是对投胎到咱家有所不满啊?老二到是挺乖的,一直在睡,跟猪一样。” 话还没说完,傻大姐突然一巴掌拍在了陈棋的后脑勺上: “放屁,你会不会说话,什么跟猪一样,我看你才像猪,多可爱的宝宝呀。” 房间里众人都笑起来了。 兰丽娟的二伯母笑道: “孩子怎么会不满意投胎到你们陈家呢?瞧瞧当爹的是副院长,当妈的是大医生,我看这孩子呀是眼光好,会挑人家,知道谁家条件好。” 呵呵呵~~~ 施阿条还在给女儿喂红糖水,一边笑道: “老大是女孩,女孩子嘛活泼点好,你看老二是男孩多稳重,一看就是当干部的料,将来也会跟爸爸一样当大院长。” 陈书看了一眼自家大哥,嘴里都囔了一句:“我看大哥也没多稳重嘛……” 病房里大伙儿听到了,又轻笑了起来。 兰丽娟现在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初为人母,还一次生了俩,这也算是替陈家传宗接代,完成任务了。 陈棋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被傻大姐叫住了: “你这么急匆匆干嘛去?” 陈棋头也不回,声音还在走廊上传过来: “我给人打电话、发电报报喜呀,告诉浓哥阿涛他们,我今儿当爹了,哈哈,我可是同学当中第一个当爹的~~~” 陈书立马跳出来了:“闹,我就说大哥不稳重,他现在走路都是跳的。” 哈哈哈~~~~~ 随后几天,来探望兰丽娟的亲朋好友那跟走马观花一样。 卫校的老师们一波,卫校的同学们一波,黄坛卫生院的老同事老朋友们一波,人民医院的老师朋友们又是一波,连李宝田和张春意听说后,也从省城赶了过来。 当然主力军还是四院的同事们,那好家伙,几乎能来的都来了。 就算是茅春木这个平时不对付的人,这时候也是笑呵呵拎着礼物来探望了,人情社会谁也跑不了。 等兰丽娟出院回家后,礼物多的家里几乎都要堆满了。 光是红包就是一大堆,这是越中风俗,也不算是受贿,陈棋都记在本子上呢,到时对方有红白喜事都要还的。 家里多了两个宝宝,光是靠兰老太一个人照顾人手不够。 傻大姐被陈棋赶回城区去了,没办法,生意要做,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照顾,傻大姐不能离开。 当然陈棋也没有想过让丈母娘来照顾。 本来对陈棋来说是简单的事情,比如让还在读书的小舅子到珂桥小学借读,这样丈母娘就可以来家里照顾产妇娘了。 但陈棋心中对丈母娘当初的反对有所芥蒂,内心并不是很喜欢这个老太太。 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兰奶奶好说话,不管闲事,相处起来很舒服。 可是这位丈母娘性格有点强势的,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依着她的心思,这样的父母进门,不说家宅安宁,这时间长了,恐怕以后都要生活在一起了。 陈棋想想都怕,所以宁可叫“保姆”,也坚持不要丈母娘长驻家里照顾妻子。 这不,陈棋把黄坛卫生院的毛小莲叫来了。 毛小莲就是在村里被一个流氓侮辱后大出血,最后被陈棋救下来,又安排进卫生院食堂帮工的那个可怜女孩。 小姑娘今年已经15岁了,性格有点内向,很听话,从来不惹事生非,干活特别积极,陈棋在黄坛的那几年,做饭洗衣都是她一个人帮着干的。 现在陈棋调出来了,毛小莲没有跟着出来,继续在卫生院里食堂帮忙。 陈棋知道,现在有严泉信在,她不会受啥欺负,一旦严书纪退休,人走茶凉,没人护着她,小姑娘极有可能被赶出单位。 所以陈棋第一时间想到了毛小莲来家里做“保姆”,不但每月可以给她一笔钱存着,也是想保护这个可怜的姑娘以后不再被人欺负。 可谓是用心良苦。 兰丽娟有产假,但做为副院长的陈棋没有,他还是得每天上班。 这一天,他接到了李宝田老师打来的电话: “陈棋,明天晚上你做好准备,省里有个大人物的孩子要来做兔唇手术,人家可是冲着你的技术来的,你可得拿出看家本领呀。” “哟,我的名声都传到省城了?放着你们省附属一院不做,来我们四院做啊?哈哈。” “你少臭美了,我跟你说,这个病人不是儿童,而是一个1八岁的成年人,病情相当复杂,不但是嘴唇畸形,现在连鼻子、口腔也全部是畸形的,所以你要矫正的部位有3个。 不但要矫正得好,手术效果也要完美,这事风险很大,做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但如果做得不好,你也会承受相当大的压力,你一定要仔细准备。” 正文 第306章 整个面部都畸形 第二天晚上,外二科最靠里专门空出了一间病房,丘护士长也留下来加班。 曹瑛、陈棋等在了外住院部门口,之前已经接到电话,说病人大约1小时左右到。 不一会儿,一辆212吉普车驶进了四院,李宝田老师就在车上一个劲在挥手。 紧接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也跟着进了医院。 桑塔纳? 陈棋眼睛一咪,这车他可太熟悉了,前世他学车的时候开的就是普桑,但他没想到居然在19八4年也能看到桑塔纳。 这让他第一次把前世和今生能联系起来,毕竟这车他可熟悉了,真想爬上去开一圈儿,那手动档给敲得啪啪作响,让教练吐血。 陈棋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年头,桑塔纳那可是了不起的“豪车”,一般人别说开了,就连摸都没资格。 八3年才开始生产,所有零件全进口,国内组装了一下。 因为桑塔纳车下线少,大家又抢着买,最后不得不每省分配名额,可见销售之火爆,有钱单位之多,反正私人这时候还不允许购买小汽车。 所以在八4年能坐上桑塔纳的,都是贵人,没有富人。 在人均工资只有几十元的年代,一辆车可以最少需要1八万,后来更是被炒到了20多万一辆,还一车难求。 噢,啰嗦一句,八3年桑塔纳下线,外方建议卖八万,就这他们已经觉得有点缺德,够黑的了。 但最后在有关部门的关心爱护下,最终定价1八万。 1八万,可以建两个黄坛卫生院了,包括全套检查设备和标准手术室…… 李宝田老师一下车就快速跑到陈棋身边,快速嘱咐道: “我可是给你打了保票,好不容易说服的领导,你小子可得给我争气点。” “放心吧,您当老师的大力支持,我这个当学生的怎么能拖后腿呢,保证完成任务。” 李宝田并不是一个会拍马屁的人,要不也不会被下放到越中卫校那么多年。 这次为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又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也是违反了自己的做人原则,直接跟领导拍了胸脯。 否则人家大领导凭啥放弃省附属一院,直接来到了越中四院这个乡下地方呢? 李老头这是赌上了自己的名誉和工作,只是陈棋还不知道而己。 桑塔纳刚停稳,一个秘书模样的小年轻飞快从副驾驶下来,腋下夹着一只皮包,跑到左后门,轻轻打开。 下来一位瘦高的男人,大约50岁左右的年龄,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一条深色西装裤,一双皮鞋在路灯下反射得蹭亮。 陈棋还在发愣,黄瑛已经率先冲了上去,动作之快,丝毫看不出小老太平时的稳重样。 李老师和陈棋还有点傻愣愣站在那儿,一时没反应过来。 “领导你好,我是四院的书纪黄瑛,欢迎你光临指导。” 徐国瑞挺随和的,还四周看了一眼: “黄书纪你好,我今天可不是来视察工作的,而是做为一个家长来向你们求助的,呵呵,想不到你们越中四院能建成全省最好的唇腭裂治疗中心,那可得帮我这个大忙啊。” 黄瑛笑得这个灿烂呀, “领导能信任我们,是我们越中四院所有职工的光荣,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陈棋同志,现在是我们越中四院的常务副院长,唇腭裂治疗中心主任。” 可以看得出徐国瑞眼中的疑惑和惊讶是一闪而过,不过马上就掩饰住了,态度仍就让人如沐春风: “陈医生你好,想不到你比老李同志介绍得还年轻呀,真不错,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超的临床水平,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呵呵呵,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陈棋也赶紧握住了大领导的手:“请领导放心,病人交给我,我一定还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其实陈棋有点腹诽,心想李老师啊,黄书纪呀,你们到是介绍一下这位大人物是谁呀?他这是一头雾水呢。 其实也是陈棋奇葩,平时就一心关心手术,顶多就是看看当地的报纸,什么省报、xx日报都是不看的,哪几个主要领导反正都是两眼一摸黑。 这时候从车后面下来一个年轻女子,梳着一支马尾辫子,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相貌。 下车也没说话,只是用露出的两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众人,不停眨吧眨吧。 黄瑛知道有些事情领导不想被外人知道,马上很有眼色地说道: “领导,咱们先去病房,已经准备好了,在最里面,平时不会有人经过。” 徐国瑞显然对这个安排挺满意,微笑着点点头,一群人往住院部走去,在路过住院大厅的时候,大领导停下了脚步。 大厅一面墙上,挂满了照片,全部都是患者术前术后的对比照。 陈棋这是模彷后世某田系医院做的广告,要的就是家属们能一目了然看到治疗后的效果,让人能最快相信四院的技术和水平。 果然,这位徐国瑞停下了脚步,句偻着背,一张张照片仔细看过去,那是相当认真。 因为灯光昏暗,他的脸都快贴到照片上去了。 陈棋心想,果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甭管你多高的职务,平时也要为子女操碎了心。 不光是这位徐国瑞在仔细看照片,那位口罩女孩也在仔细看这些照片,估计是越看越兴奋了,还摇了摇徐国瑞的胳膊。 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呼叫,马上引起了陈棋的注意,因为这个声音很特别,吐字不是很清晰,有一种嗡嗡的感觉。 陈棋马上明白了,这位姑娘的病情显然经他想像得更严重。 徐国瑞这时候也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拍了拍,柔声说道: “放心,爸爸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修复的,一定会让你变得漂漂亮亮,好不好?” 口罩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甩来甩去的马尾辫体现出小姑娘心情非常愉快。 病房里,秘书将门带上后,守在了门口没进来。 病房里就剩下了徐国瑞、口罩女、陈棋、李宝田、黄瑛5人。 徐国瑞宠溺地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没事,把口罩摘了吧,这几位都是最好的医生。” 小姑娘很听话,当她口罩拿下来之后,陈棋是倒吸一口冷气的,当然表面上仍然是微微笑。 实在是小姑娘的唇腭裂太严重了,绝对不只是“兔唇”那么简单, 这么形容吧,女孩的整个鼻子已经塌了,仿佛没有骨头支撑一样,显得很扁平,并且向下牵扯。 兔唇明显已经补过,但补得非常失败,完全没有兼顾美容,上牙床露了出来,牙齿是往外翻出来的,而长得极不整齐。 下颌整个往外突出,就是传说中的“地包天”。 就这副面容,如果不戴口罩出去,那绝对可以吓死人的,哪怕陈棋做为专业医生,看了也有点不适应。 老天爷估计也是不公平,给她生在了一个家世显赫的家庭,给了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但给了她一个最糟糕的鼻子、嘴唇、牙齿、下巴…… 陈棋拿出手电来:“来,张开嘴,让我看看里面的情况。” 啊~~~ 徐国瑞在旁边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陈医生,我这女儿命苦啊,当初我和她妈妈在西北工作,条件艰苦,不知道是营养不够还是什么原因,生下来就这个样子。 小时候我们也想帮她治,但西北的条件太差了,在她半岁的时候做了唇裂修复术,后来又去了兰州做了腭裂修复术,但总体来说并不成功。 但你们别看她长得这样子,我女儿可聪明了,从小学习成绩都是排在第一名,可怜她在人前她永远只能戴着口罩,为这个,还常常被同学取笑捉弄。 后来随着她年龄的增长,整个面部骨格都开始变形了,就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后来有机会去首都,那边的医生说要等1八岁骨格定形后再做矫正手术,国内还不行。 而我这样的身份,想出国也困难,而且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去国外治病我也没这么多钱啊,听说那边做这些个手术,没有几万十几万美元根本拿不下来。 现在别说几万美元,我连几万人民币都拿不出来,难道要逼得我当贪管?我不会这么做,我死去的妻子也不会这么做,所以我一直都在留意国内的相关专家。 这不,我刚调到海东来工作,海东医大附属一院的李处长给我推荐了你,听说你是目前国内最好的相关专家,还自创了几个新术式,这不,我就来试试看。 陈医生,你也不要有压力,我女儿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也听其他专家解释过,这不是一个手术就行了的,涉及的部位很多,要恢复成正常人面容难度很高。 但做为一个老父亲,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我希望我女儿能够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希望她能像其他女孩一样,能摘下口罩生活在阳光下,将来能成家立业。 这样将来就算我不在了,我和她妈妈也能够放心地走,否则她这样子,我真不放心啊……” 正文 第307章 做整容外科手术 徐国瑞这番话说下来,病房里几人都沉默了,唏嘘不己。 陈棋刚当上了爸爸,也有一个女儿,将心比心,如果自己女儿长成这样,哪个当父亲的会不伤心,会无动于衷呢? 所以无论是做为医生,还是做为父亲,陈棋都要尽心尽力。 换了一般的医生,看到小姑娘这个惨样,根本就不愿意尝试,毕竟医疗有风险,谁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自己能做好,做完美。 这做好了还好说,做不好你真不当人家爸爸是大干部?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三尺,这领导一怒,让你全家滚蛋噢。 一般医生群体普遍都是偏保守的,问题是陈棋不是一般的医生,他属于二般医生。 因为他有金手指呀,加上他前世多年的临床技术,就不信拿不下来。 “领导,病人的情况我大概心里有底了,在这里我有话些还是要明说一下,首先这个唇裂修复术和腭裂修复术做得很差,这个必须要重新打开,重新手术,否则影响整体美容效果。 其次我还要进行腭咽成形术、颅缝牵张术、牙槽突裂修复术、正畸治疗、鼻唇畸形修复,最后还要进行一个正颌手术进一步改善颌骨畸形。 估计我说了这么多手术,你们一定已经有点懵圈了,心里有点发慌了是吧?呵呵,这些手术,有些可以合并进行,有些需要分期进行,而且实话实说,手术过程很痛苦。 但是不经历风雨,又怎么能见彩虹呢?只要按我的治疗方案一个个手术进行下去,我不敢说让小姑娘成为天仙一样的美女,但绝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从此远离口罩。” 小姑娘一听,眼睛都亮了,声音又是嗡嗡地一句:“真的吗?” 陈棋嘿嘿一笑:“难道要油炸?” 这个谐音梗一出,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后呵呵笑了起来,显然是听懂了笑话。 徐国瑞也笑了:“那就麻烦陈医生了,你冲你能说出一长串的医学手术名词来,我就觉得你可以依赖,我就把我女儿交给你了。” 领导的格局就放在那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果断拍板。 陈棋看着这个“面相丑陋”的姑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知道自己的发音因为面部畸形的关系并不标准,所以用笔写下了几个字: “我叫徐小微,谢谢你陈医生!” 徐国瑞将女儿放在越州四院就要赶回省城了,对于他这个级别的干部,私人时间少得可怜。 走之前,陈棋一把拉住了李宝田老师的手: “李老师,能不能问一句,这位领导是谁呀?” 李老师知道这学生并不关心时事,便笑着伸出三根手指:“省里的这个。” 陈棋就噢了一声,没有表现出激动或崇拜来,对于技术宅来说,哪怕你是联合国三把手也不管他的事情。 “李老师,这个徐小微要做这么多高难度的手术,我们医院的医疗器械不够啊,附属一院可得帮忙支援一点呀。” 李宝田哈哈大笑起来: “你小子真是雁过拔毛,行吧,你要什么列个清单出来,现在你是挟天子以令诸侯,附属医院没人敢给徐领导女儿下拌子,想要什么尽管提,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搞到手。” 陈棋搓搓手:“嘿嘿,那多不好意思,这不是让您老人家当了一回内奸嘛。” 李老师一巴掌拍在了陈棋头上: “臭小子,老子是为了谁啊?我告诉你,你把徐小微治好了,将来在海东省内你可以横着走,这位徐领导可不会止步于三把手,明白吗?” “明白明白,只要附属一院的设备一到,我马上就可以开工。” 晚上回到家里后,陈棋一边抱着女儿,一边翻书看到了后半夜。 陈棋接下徐小微的手术,有一定的功利心,但更多的是一种医学上的挑战,医生就喜欢这种有难度的病人。 这台手术做好了,对他个人的帮助也会很大,这将是陈棋第一次将自己发明(抄袭前世)的三种术式应用到一个人身上。 别人不能做这台手术,什么兰州啊,首都各大医院啊,海东一院呀,他们都吃不消,结果他陈棋做下来了,而且还做得完美。 大浪淘沙,方显英雄本色嘛。 到时越中市唇腭裂治疗中心的名声就算是打出去了。 一旦全国知名,病人资源不缺,陈棋再培养培养自己的手下,手术多了也能喂出几个专家来。 到时哪怕离了陈棋本人,这个唇腭裂治疗中心也能成为越中四院的一张王牌。 陈棋跟其他院长不一样,人家是冲着升官发财去的。 陈棋是每到一个单位,他都希望能真正为这家医院的现在和未来都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和发展方向,黄坛卫生院是如此,越中四院同样如此。 至于他个人,他是要立志成为肝胆胰外科的大神,那就只能去更高层次的医院才能开展这些手术,越中四院不行。 第二天中午,陈棋抱着一大堆画本画册挂历什么的走进了病房里。 徐小微的身份比较敏感,所以现在整个医院只有黄瑛,丘护士长和他陈棋知道,所以丘护士长决定更多的时间陪陪这个可怜的女孩。 这跟她爸爸是省里大领导是没有关系的,咳咳。 陈棋一进房间就关上了大门,徐小微和丘护士长都看了过来。 “陈副,你怀里抱着什么?” 陈棋嘿嘿一笑,把怀里的东西都扔在床上: “瞧瞧,这是我上午特意从新华书店买来的,上面全部都是美女的图片,看,什么刘晓庆、龚雪、张瑜、陈冲都有,这是小百花越剧团的剧照,这陶慧敏、这是何赛飞。 噢还有,这些虽然不是明星,但长得也漂亮,我全买来了,小微,你瞧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明星,到时我帮你照她们的样子整,保证让你整得漂漂亮亮的。” 徐小微虽然1八岁了,但多少有点小孩脾气,一看这么多美女的图片眼睛都花了。 哪个女孩不爱美呢?尤其是青春期的女孩,多少都有点憧憬。 结果丘护士长却哭笑不得了: “陈副,你这不是瞎胡闹嘛,哪有按明星的相貌整的?再说了,这怎么可能?又不是换脸术。” “怎么不可能,这叫美容知道不?你要知道,人家撒瓦迪卡国,连男人都能整成漂亮的女人,这世界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小微,我看这陶惠敏不错,喜不喜欢?” 徐小微连连点头。 年轻时候的陶慧敏那绝对是超级校花级别的大美女,人见人爱,祁厅长终究是高攀了。 丘护士白了一眼陈棋,无语地说道: “就算要整,也得整得跟小微爸爸妈妈那样的相貌呀,子女肯定要像父母才像话,哪有整成明星样子的?” 徐小微又是拼命点头,两只眼睛眨巴眨巴。 陈棋一拍额头,“完蛋了,我咋没想到这茬,完了,这十多块钱浪费了,兰医生又要批评教育我了。” 呵呵呵~~~~ 丘护士长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小微虽然带着口罩,但明显也在笑,不过长期的自卑,让她不敢笑出声来。 陈棋问道:“小微,你有你爸爸妈妈的照片吗?” 徐小微又是点点头,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本相册,相册表面都磨烂了,显然她是每天带在身上的。 于是陈棋、丘护士长和徐小微一起看起了照片,上面都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从徐小微还是小婴儿就有,一直到大约13岁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的身影。 显然应该是这时候去世的,陈棋和丘护士长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怜悯。 但这些老照片中可以看出,徐妈妈年轻时也是个美女,就是衣服穿得很朴素,显然不是什么贵人家出来的。 “小微,你想以后长得跟爸爸像一点,还是跟妈妈像一点?” 徐小微坚定地将手指伸向妈妈,这张照片里,徐妈妈大约是1八、9岁的年龄,站在一颗大树下,手扶在拉杆上,对着镜头一直在微笑,显得那么清秀。 关键是五官轮廓都在非常清楚,这对整容极有参考价值。 徐小微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着:“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妈妈的照片。” 说完就要掉眼泪了,显然谈到母亲触及她的伤心事了。 陈棋拿起照片,仔细看了半天,然后坚定地说道:“放心吧小微,哥哥一定帮你整得跟你妈妈一样漂亮好看。” 这句承诺说说简单,但对现在的陈棋来说真的太复杂了。 他没有t可以扫描,也没有三维成像机、三d打印机等等先进设备,凭着一张照片就要按人物来整,西方的整容医生们直喊666。 但陈棋也有自己的办法,自个儿不行,那可以请外援呀。 他下午就拿着照片跑去了越中师专,请那边的美术老师根据照片上的徐妈妈相貌,帮忙捏了一个泥人,这不就有了“三维成像”了嘛。 同时又帮忙画出了许多草稿,有徐妈妈的正面图、左右侧面图、上仰位图、下俯视图、背面图等等一大堆。 多图像成型也有了。 正文 第308章 断掌再植术成功 陈棋办公室里,徐妈妈的泥塑人头就放在桌子上面。 另外,徐妈妈本人的多张照片,美术老师各个角度画出来的图像全部都挂在一根绳上,陈棋反反复复观摩、研究、寻找灵感。 再根据徐小微头面部测量出来的数据,在脑子里慢慢构建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但是有没有效果,那还得看省附属一院“暂借”的工具什么时候到位。 今天他还有另外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红旗机械厂那位八级钳工郑重郑师傅需要拿掉石膏拨钢针了。 这是陈棋做的第一台断肢再植手术,病人能恢复到什么样的程度,他自己还是很关心的。 外科病房里。 大家都围成了一圈,除了机械厂的领导外,四院的外科也都来瞧热闹了,大家都想看看这断掌手术后是否真的能活动了? 陈棋是陪着朱火炎的屁股后面进来的,朱主任特意从人民医院赶来,也是来瞧热闹的。 骨科主任马守力将工具都收拾好了,笑呵呵地说道:“陈副,搞定了。” 陈棋赶紧送上一个彩虹屁:“瞧瞧咱们马主任的技术,这要是骨头没接好,血管神经接了也是白搭,到时扑通就掉下来了,完蛋。” 哈哈哈,病房里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马守力一挺胸膛:“那当然,咱不能给四院丢脸,给陈副你丢脸呀。” 边鹏飞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老马你少吹牛了,赶紧看看郑师傅的恢复情况吧。” 陈棋站在朱火炎后面说道:“朱老师,你帮学生把把关,看我这手术做得成没成功。” 朱火炎轻笑一下,心想这断掌再植手术他都做不下来,被自己学生比下去了,真当有点惭愧,但陈棋这时候让他来检查,目的还是尊重他这个老师。 于是朱主任毫不犹豫便点头了: “好,让我们来看看,我们越中第一台断枝再植手术的效果如何。” 这话一出,病房里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谭厂长气得抓耳挠腮,但一点尽快也帮不进去。 郑师傅就觉得自己心都要跳出体外了,太紧张了,毕竟这关系到他这辈子会不会成为残废人的大事。 但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怎么会不在乎呢? 朱主任一边检查,一边口头汇报,杨体浩在旁边作病程记录。 “手掌红润,没有出现苍白以及发黑的现象。” “手掌触摸后,温度正常,患者能感觉触感,神经恢复正常。” “细针扎破断指皮肤,有鲜红的血液流出,指尖按压充盈正常,挠动脉搏动能触及。” “恭喜陈棋医生,恭喜郑师傅,这台断掌再植手术成功了。” 哗啦啦~~~~ 病房发里暴发出了一阵热闹的掌声,病房外面,红旗厂的工人们马上就开始放起了鞭炮敲起了锣,四院里一下子又变得热闹了。 朱火炎重重拍了拍陈棋的肩膀:“了不起,你真让我刮目相看啊,这可是越中地区第一台断肢再植术。” 陈棋自己也很高兴,一次次挑战高难度手术,让他内心有满满的成就感。 谭厂长都快兴奋地跳起来了,郑师傅自己也是眼泪哗哗,一个劲冲着周围医生表示感谢。 “陈大夫,你太了不起了,简直就是神医啊,那啥,锦旗准备好了吗?赶紧拿过来。” 陈棋一听有锦旗送就高兴了,但高兴之余还是得泼泼凉水: “谭厂长,郑师傅,有些话我还是得交待一句,再植手术之后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进行护理,因为可能会出现一些并发症,比如说骨不粘连、肌腱粘连、神经肌肉萎缩等情况。 另外,康复训练也得跟上,手是接活了,但最多只能恢复原来的八0左右,所以像郑师傅从事的精密仪器加工,以后恐怕不行了,但正常生活运动是不受影响的。” 如果早一个月这么跟郑师傅说,他这个八级钳工可以一头撞死,因为他的事业毁了,接受不了。 但经过这一个月的心理建设,他也想通了,只要自己不残废,能把手接活,这就算是最大的胜利了,可以接受。 谭厂长也无所谓地说道: “郑师傅,没事,你已经为我们红旗厂做出了那么多贡献,往后啊,你就可以享福了,平平教教学徒们,把我们把把技术关,一样有你发挥专业特长的机会。” 八十年代之前的国企纵然有千般不好,但有一点是真好,那就是对职工的态度。 那厂子几乎是将职工的生老病死都管进去了的,甚至连职工家里夫妻矛盾、婆媳矛盾这种家务事情都要来调节一下。 职工受伤后,厂子也会养你一辈子,工资照开,一分不会少你。 这后世的资本家,工人受伤了恨不得马上开除,甩掉包袱。 更有狠一点的老板,看职工在厂子里重伤了,就是拖着不治,拖死为止,因为这样可以少赔点钱。 郑师傅被欢天喜地的红旗厂工人们接走了,走之前将手术费住院费全结清了,一共1500元。 这手术费真贵,可是对红旗厂来说是毛毛雨,所以陈棋宰起来那也是丝毫不手软。 边主任心中感慨万分: “这果然是有技术好啊,一台手术1500元,我们得割多少个阑尾呀,这要是每天来上这么两三个断指断掌的,那我们外科不就发了?” 陈棋轻笑了一声: “所以呀,大家手上一定要有技术,要不断学习进步,我们外科医生是靠手艺吃饭的,没有这本领,病人来了这钱你也赚不了。” 陈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这个收费呀,以后这样,国企工厂来的,按死里收费,反正咱们是独家经营,不怕他们不来。那些乡镇企业收费就便宜点,人家是老板私人出钱,太贵了不给治了就麻烦了。 如果是老百姓个人来手术,那咱们费用再低点,我看一台手术500元也差不多了,如果只是手指离断,咱一个手指就收个五十一百就行了,多了老百姓也承担不了。” 边主任连忙点头,“问题是现在断肢再植手术只有你能主刀,下次有病人你可不能说没时间呀。” 陈棋这才认真说道: “这里面就涉及一个奖励机制了,主刀者应该给予一定的补贴,可以按总收入拿提成,也可以按每台手术补贴多少钱,这样做手术的医生才有积极性。 如果做多做少都一个样,我作为副院长可以觉悟高不拿钱,但这样的后果是没有医生愿意学这门技术,你一台断掌手术做5个小时,结果跟旁边拉勾的医生收入一样。 这样的结果就是主刀的医生也不愿再干活了,大家一起摆烂到底了,所以咱们就要讲究一个多劳多得,做得多拿得多,主刀的医生就要比助手多。 不要怕别人眼红你拿得多,这就是榜样,像外二科一个月拿几百块钱,如果没有这个刺激,你们外一科的人会这么积极?会死活把我拉过来做手术?” 呵呵呵~~~~ 办公室里,外一科的医生们都不好意思地笑了。 外二科现在一个月的收入,可以顶外一科好几个月,哪怕现在外二科职工增加了,可人家的业务也同样增加了,收入有保障。 同样是外科医生,之前都还是同事朋友,一下子差距拉大了,谁心里受得了? 陈棋听说严世凡和边盟已经请客吃饭好几次了,被人家打土豪了。 陈棋又说道: “就拿红旗厂这台手术,1500元的手术费用,医院返还你们外一科10的提成,大约有150元吧?这钱不要存在小金库里,直接发掉。 我就定下这个规矩来,主刀每台拿20元;像马主任这样来帮忙联合手术的大夫,每台给15元;一助每台10元,其他助手每台5元。 我要告诉你们,告诉全院职工,到时你们做得越多,补贴越多;手术难度越高,手术费用越贵,补贴就越多。所以你们一定要人人争当主刀,人人学习先进术式,这样才能拿到高额补贴。” “好~~~~” 手术室里众人再次热烈的鼓起掌来,有常务副院长这句话,他们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陈棋送朱主任出去的时候,朱火炎挺高兴的:“小陈,干得不错,把职工积极性都调动起来了。” 陈棋摊摊手, “没办法啊朱老师,我不能又想马儿跑得快,又想马儿不吃草,职工上班是为啥?难道真的是纯奉献?要说奉献也对,但讲究个人利益也没有错。 我就是个俗人,就讲一个钱,你干得好我给你发钱,发大钱,让你成为卫生系统收入的金子塔尖人物,这样职工们才会安心工作,努力学习,对病人态度也会和蔼可亲。 但医院只讲钱,也会有一定的副作用,比如会不会为了钱多开药,多开检查,把小病说成大病,把大病说成绝症,可是朱老师我也没办法呀,首先我们得活下去。” 医疗市场化的开始,医院没了拨款,这么多职工要养,医院要正常运营,这都需要钱,不是喊喊口号就有用的。 正文 第309章 国外看病免费吗 病人去医院看病,那都是要花钱的,这个在全世界都一样,而且国外的医药费更是天价。 有人会说你放屁,外国人看病不花钱,他们也不会因病返贫,都是你们华国医生太黑心,见死不救。 这其实是一个误区。 人家美帝的老百姓去看病不花钱? 随便举几个例子,美帝病人挂个社区医生的号,几十美刀;如果你想更好一点挂个专科医生的号,几百美元一个号。 贵不贵? 这还不算贵呢,你去拍个普通的x光片,一千美元; 你说你咳嗽不舒服了,医生给你听诊一下,啥药不开,账单一到,又是上千美元。 再举个例子,小孩脱臼了。 这在国内很常见的一个问题,上医院找骨科大夫上一下,运气好可能一分钱不付,运气不好也就付个挂号费,几十块钱解决。 在美帝,小孩脱臼上一下,没有一两万美元你根本就别想走,当你收到账单的时候,可以直接吐血。 还有最简单一个阑尾炎,收你几万美元很平常。 再再举个例子: 国内叫个120急救车,收费一百两百大家都嫌贵,觉得这应该是无偿的、公益的。 但如果在美帝给你叫911急救车,平均费用大约为1200美元,稍微远一点点就是3000美元,就问你服不服? 很多国内的留学生刚去美帝,在街上晕倒之前,最后一句话都是“不要叫911”,因为负担不起。 至于说严重一点的疾病,比如前文提到那个“大肚子”金老太,多科联合腹部巨大肿瘤切除术,卵巢癌根治术,没有十几二十万美元根本就拿不下来。 后续如果你要是再有什么放化疗,整个治疗过程下来,起码都要在30万美元以上了。 换了在国内,估计病人家属马上要叫记者去爆光,上《焦点访谈》,什么黑心医院收黑心钱。 当然在国内,完全也可能就此“因病返贫”了。 有读者会说,按你这么说,美帝人哪里负担得起这么多医药费?是美帝人太有钱了,还是美帝的医生大发慈悲不收钱? 那是因为人家有全民医保呀,大头都是保险公司给付了,病人自己只要拿出少量的钱就行。 (有部分人没有医保,要么是黑户,要么是没有工作,但你没有工作可以申请慈善福利,前提是你从此将被限制高消费) 还有一个,几乎全世界的所有国家,儿童和65岁以上老人看病都是不花钱的,要么是国家承担,要么是医疗保险,这是原则性问题。 重点来了,请大伙儿注意,一切医疗费用,跟医院,医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医生的天职就是只管看病,他们的目的是治好你的病,至于看病的费用你病人应该怎么给,是你病人的事情。 当然事后是保险报销,还是国家福利承担,这是另外一回事情,反正病人是不可能出这么多钱的。 这也就给国人造成一种假象,国外医院瞧病是不花钱的。 好,美帝太远了,那我再举个近点的例子,我国的香江,他们就是福利制的一个代表。 香江的市民去看病,急症室每次诊症收费1八0元,住院每天收费100元,普通科门诊每次诊金50元,生活贫困者还可接受免费治疗。 除此之外,不用额外缴费了。 也就是说,不管你是什么病,住院10天,出院的时候你只要付1000港币就行,折合人民币也就几百块钱。 国内有人又会骂了,瞧瞧人家香江的医院,瞧瞧人家香江的医生,多么有医德,看病这么便宜,再对比下你们国内的医院,简直黑透了。 拜托,用脑子想想好了,事情可能有这么简单吗? 那是因为他们的医疗费用都是香江政府主导的医保基金帮他承担了,他病人不出钱,有人替你买单。 重点又来了,你看病花钱,这一切跟医院和医生同样没有关系,这是医保中心的事情。 医生看病,各种检查费用、药费、手术费等等,都是要照常产生账单的,而且收费高昂。 举了这么多例子,其实中心思想就一个:看病都是要花钱的,区别在于谁给你买单。 不信?不信你一个大陆人去香江自费治病试试。 普通的全科医生诊金一般在600-1000港币左右,专科的收费会更高一些,通常在1000港币以上。 普通b超通常是600-1000港币一次,x光心电图的费用更高,通常1000港币起。 普通病房一晚,光是床位费约1000港币左右,半私家病房一晚的收费在00港币左右,而私家病房一晚的收费在4000-6000港币不等。 就这些,还不包括开药呢,病没治,你的钞票已经像流水一样花出去了。 来来来,亲爱的读者朋友们,现在你们现在还觉得国外,或者去我国香江看病便宜吗? 说到医院收费,国内老百姓最诟病的还有一个,那就是“急诊”。 经常有媒体在刊登,比如一个人因为急病拿不出钱,然后医院拒诊,眼看着他死。 先不说这事是真是假,大家可以再思考一下,为什么医院会拒诊?因为医院收不到钱,对不对? 那么大家不防再思考深一点,有急诊病人,或者昏迷不能提供身份证明的病人,这批人的抢救费用应该是谁承担? 在国外,是国家或者福利机构承担的,你医院尽管救,有人买单,让你医生没有后顾之忧。 但在国内则是医院或医生个人买单。 等于抢救了半天,费用产生了一大堆,最后医生不但要救你的命,还要个人掏钱,你们说哪个医生有这么多钱,一天到晚替陌生人买单? 所以这是国外医生品德高尚,国内医生心太黑? 当然,国外的医疗制度也有一个非常重要且无解的弊端,那就是效率不高。 国内一个病人,就一个普通感冒就敢往三甲医院跑,晚上就敢往急诊跑,在国外是不可能的。 你如果没有预约就去大医院,人家鸟也不会鸟你。 有人会说,nnd,老子都发烧了,你大医院敢不给我看?当心我锤爆你医生的头,砸了你个医院。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等着坐牢吧,还有巨额罚款,还有你会留下终身信用污点,以后也不会有人再雇佣你工作。 在国外看病就一个字:“等”! 除非是急诊,一般什么病你都得事先联系你的家庭医生或社区医生,这个等,短则一两天,长则一周才轮得到你。 社区医生觉得能处理就处理,觉得不能处理给你开个转院单,你再去专科医院检查治疗,这个过程还是“等”! 短则一周,长则数月,反正你慢慢等着。 如果你仅仅只是普通的感冒之类的小病,等你预约日子到了,或许你已经自愈了。 再如果你的家庭医生跟保险公司有紧密合作,你想反正我也不用付多少钱,我想验个血拍个片来个全套检查。 对不起,医生拒绝,甚至完全有可能不给你配药,告诉你感冒是自愈的。 你气不过,或者等不了怎么办?只要你有钱,你可以去私立医院,一个肺炎可以给你寄几万美元账单,你敢去吗? 在国内,一个医生一天门诊人次超过100个是很常见的事情,在国外绝对不会出现。 国外的医生上班都是喝着咖啡,聊着天,一天门诊病人可能就几个,十几个就好了,而且是预约的,绝不会给病人临时加号。 当然你去看病的时候人家医生态度很好很仔细,问东问西,不厌其烦,因为人家有得是时间,看个病花一小时都很正常。 在国内,你医生门诊看一个病人敢花1个小时??? 信不信后面排队的病人能打爆你医生的头?或者直接大喊大叫吵吵着要投诉! 国外的医生根本就不愁收入,看一个病光是挂号费就一百甚至几百美元,一个诊疗结束,账单寄到你病人家里就是几千,几万美刀儿。 所以医生才能安心工作,安心看病,安心搞科研,然后一大堆诺奖获得者。 回到19八4年陈棋这里,陈棋能怎么办? 做为主管临床和业务的常务副院长,医院能不能活下去,医务人员能不能正常开工资,发补贴,这全要自己赚出来。 国家财政困难没有拨款,也没有保险公司给病人买单,那么羊毛只能出在羊身上。 病人永远是最亏的,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只能自费,医保只是少数人能享受,一个大病就能让全家返贫。 同样,国内医生也是最累的。 国外的同行看好病账单一寄,剩下就没他们什么事了,喝着咖啡静等工资卡上数字增加, 而国内的医生却要像做生意一样,不断兜业务,要想尽办法多从病人身上多赚钱,还要防着病人家属突起的暴击,最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陈棋能做的,只有让病人在花钱的同时,让尽快治好病,解决病痛,花钱花得值得。 同时,也要让全院形成一个良好的学习氛围,不再像以前那样得过且过,看病时敷衍了事。 这边陈院长还在头痛业务的时候,这时候遥远的首都北医三院,也有一位教授拿着一份邀请涵在头痛。 正文 第310章 国际唇腭裂学会 葛明华拿着手里的邀请函正一脸苦笑。 这是一份在2个月后汉。 城举办的,第15届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发来的参会通知。 葛明华作为国内唇腭裂外科学会会长,正是这个邀请涵的接收者,也会是内地的会议组织者。 本来接收到这种国际性学术会议的邀请,这应该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你葛明华教授苦笑个啥? 这是因为ipf会议要求华国方面进行一场为期半小时的学术讲座。 其实这是ipf的一番好意,各国都各自介绍一下自己本国正在开展哪些唇腭裂方面新术式、新疗法,或者有什么新的治疗心得、疑问等等。 这样做的目的就是给每个国家都有展示自己学术成果的机会,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促进各国之间技术的交流,能更好促进唇腭裂的治疗和科研。 而且这种半小时的专场讲座不是每个国家都有份,每届年会pf组织方都只会挑选5个成员国。 国内上层是非常重视这次国际唇腭裂外科学术会议的,直接给相关协会发了通知,要求一定要慎重对待,展示出我国医疗事业的进步来,为国争光。 这基调一定,没人敢不重视。 国内唇腭裂治疗虽然在文献上记载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并且公开的数据是每年都有多少多少例唇腭裂儿童得到了及时治疗。 我国的人口基数大,你随便报个数据都是几十万,几百万,这可能比人家一个小国家全体国民总数都多。 结果人家ipf方面一看,华国一年能做几十万例唇腭裂手术,这真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并且手术做多了,一定有自己的独特手术方案。 这不就特意邀请华国方面做个专场学术报告嘛,也是一片好心。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葛明华哪会不知道这个公开数据怎么来的? 唇腭裂手术在国内也是刚全面开展的一项新工作,各地的唇腭裂治疗中心成立才多少时间? 国外都是口腔外科的专科手术,划分得很细,专业性更强,在国内却是外科、口腔科都可以做。 关键还不是数据有没有问题,而是国内的唇腭裂手术水平不够。 大家想想,徐领导的女儿去顶级医院做唇腭裂手术都做成那样子,甚至后面直接回绝了,说明水平就那样了。 普通老百姓想给自己小孩做台唇腭裂手术就甭提了,兜里没钱,小医院也没这能力。 至于什么新术式、新治疗方案那更别想了,哪有创新?不是谁都像吴勐超教授这样牛的。 那么问题来了,ipf华国专场学术报告,讲什么? 葛明华愁啊,之前怎么吹牛,现在就怎么尴尬,到时坐在下面的都是各国唇腭裂方面的专家权威,你有几斤几两人家一听便知道,根本忽悠不过去。 那丢脸可就丢到国际上去了。 八十年代,对外交流那是相当重视的事情。 这次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葛明华他们这些国内唇腭裂方面的医生们如果搞砸了,出丑了,那就是严重的事故。 葛明华可以想像自己会面临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会议室里,气氛很凝重: “来来来,大家都看看这个会议邀请,上面已经给我们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展示我国医疗事业的进步,大家集思广议一下,我们怎么个展示法。” 坐在会议室里的众人都一脸尴尬。 之前的吹牛,取得了成绩,奖励那都是人人有份。 结果现在要玩真的了,玩砸了要打屁股,在座的几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 葛教授心里腹诽了一下,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屠教授,咱们在座的就数你论文最多,怎么样,这次主讲你来担当?” 屠胡兵吓一大跳,站起来的时候眼镜都快要掉下来了。 “葛教授,你别开玩笑了,咱们在座的诸位,你无论是学术成就还是手术水平,那都是远远高于我们,哪轮得到我们呀,呵呵。” “对对对,葛教授是国内唇腭裂手术第一们,当之无愧。” “我赞同!” 看到会议室里众人的吹棒,葛明华心里气极,心想以前出风头的时候你们都打破狗脑袋抢着上,现在给你们机会一个个都往后缩? 想让老子背锅,没门! “好了好了,咱们都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有些话就不用说太明了,这次是上面交给我们的重担,绝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说难听点,到时咱们一个都跑不了,还是赶紧想想办法吧。” 这时候屠教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公文包里翻了一下,拿出了一份论文稿子。 “正好,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这里有《外科学》杂志让我审议的一篇论文,是越中地区唇腭裂治疗中心发上来的,就是关于唇腭裂手术的新术式发明,好家伙,一发明就是3个。” 坐在旁边的曹立春教授皱了皱眉头: “论文真实性核实了吗?怎么突然跑出来个越中唇腭裂治疗中心?还是个地市级别的,以前都没听说过。”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换了以前大家肯定拍着桌子骂娘了,反正国内论文只有他们写的才是真的,别人写的都是假的。 说难听点,这叫默契,是一种变相的学术垄断,除非是他们几人,或者他们的徒子徒孙写的,不管你论文真假都会给你通过审核刊登上去。 否则……嘿嘿…… 但今天这不是人人都不想当出头鸟嘛,所以沉默是金,别人爱咋样就咋样,自己当小透明。 葛明华一听却是眼睛一亮,心里马上就盘算上了。 这要是真的,越中四院发明了3种新唇腭裂术式,那绝对是放了个大卫星,可以去ipf会议上大吹特吹了。 那如果是假的,这不是背黑锅的产生了嘛,反正牛是你越州四院吹出来的,他们这些老家伙顶多就是把关不严,责任会轻很多。 一想到这个,葛明华就急着说道:“老屠,把这论文给我看看。” 屠胡兵也不敢耽误,将论文递了上去。 结果葛明华越看越心惊, 毕竟是业内人士,真假一眼便可以看出来,这篇论文将手术的详细步骤都列举了出来,并且已经有n例成功病例,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假的。 真要是假的,那应该是含含湖湖,尽量省略手术步骤和细节。 因为手术步骤和细节描述得清清楚楚,别的医生完全有可能复制这台手术,到时就露馅了。 这些潜规则,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是祖师爷级别了。 葛明华看完,又给会议室里的几位教授都传看了一圈,看完后,大伙儿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都奸笑了起来。 “这论文不错!” “对对对,非常有见解,还有创新,是不可多得的好论文!” “真让人眼前一亮呀,葛教授,我觉得这完全可以代表我国出去交流嘛!” “是啊是啊,我赞同,呵呵呵!” 可以说,屠教授的心思,路人皆知。 于是,陈棋的这篇《三种唇腭裂新术式》的论文便全票通过,尽快刊登在最新一期的《外科学》杂志上。 然后上报部里,表示考虑由越中唇腭裂治疗中心代表国家出战。 要说穿越者有大气运的,这刚好是一个风口,陈棋这头猪就有机会飞起来,要是换了平时,不枪毙你的论文就不错了。 别人都是喜气洋洋,如释重负,但作为国内唇腭裂外科学会葛明华还是有一定压力的。 既然决定了让某些人背锅,但也不能太离谱不是? 万一去了国外,论文和教学手术一团糟,那么丢脸的还是我们这个国家,还有国内的医疗界。 葛明华教授还是有点底线的,决定亲自去海东省越中市跑一趟,做到心中有数。 只要真有创新,哪怕只有一点点创新,那出国交流的机会就给越中市了。 但如果真的全部都是学术造假,葛明华也不能瞒天过海,一切都要他实习考查了再说。 “好了,既然大家一致觉得这论文不错,可以代表我国在唇腭裂手术方面的最高技术,那我就亲自跑一趟越中市,如果差不多咱们就把事情定下来,当然我要申明,这可是集体决策。” 老狐狸关键时刻也不想自己背锅。 此时越中四院内,陈棋看着眼前的这么多先进手术器械,笑得嘴巴都歪了。 李宝田笑呵呵介绍道: “这是多功能开口器、腭裂分离器、颌骨剪、腭裂组织镊、腭裂持针钳、腭裂组织剪、唇夹、腭膜拉钩、口角拉钩,这次我一共拿来了13种器械30件组件。 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这些工具都是全新的,而且都是刚进口的,连我们附属一院都没用上呢,这不,先借给你们越中四院了,你可得好好干,千万别也了差子。” 陈棋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借的,我可以让医院出借条,盖公章的。当然什么时候还嘛,嘿嘿嘿。” 附属一院内奸李宝田同志以手抚额:“臭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手术?” 正文 第311章 首都来的大教授 万事俱备,陈棋已经决定动刀了。 本来像徐小微的情况,其实应该是从小开始分几期一步步手术,几岁做什么手术,几岁矫正哪个部位,这个都是有规律的,也更容易恢复。 但毕竟徐小微成长的年代是六七十年代,这个年代顶级的教授专家应该都在“义务劳动”,这一拖二拖,拖到现在,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段。 这也是首都、沪市的医生都不敢接手的原因所在。 真有人肯接受,只要徐领导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他也不会选择越中市这个乡下医院,陈棋这个年仅22岁的医生。 不管他承不承认,徐领导都有一种赌的成分。 因为徐小微已经拖不起了,1八岁的姑娘正是心理发育成熟的关键时刻,这个年龄段要接受高等教授,要谈恋爱成家,无论哪一点都关系到徐小微的一辈子。 错过这个时间段,徐小微就没机会上大学,也不会有对象,更不会结婚,这辈子就完蛋了。 所以徐领导急了,反正也不会有更糟糕的结果了。 陈棋看似也有赌的成份,但没有人知道,陈棋是最有把握的那个人,人家有金手指怕什么? 他需要做的是,怎么样尽量完美将徐小微整成她妈妈的样子,这个是很大难度的,毕竟他上辈子也不是整形美容医生。 这时候,却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 葛明华教授站在越中四院外二科(越中市唇腭裂治疗中心)的大厅里,背着手扶着眼镜,仔细在看墙上的照片。 越看越心惊,因为这些孩子的手术效果太好,简直只能用完美来形容。 这么形容吧,术后几乎就看不出原来兔唇的痕迹,跟正常人无异。 这年头华国还不流行ps技术,葛教授丝毫没有怀疑这些照片是造假的,是p图的。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葛明华能当上教授,能成为唇腭裂外科学会会长,眼光和技术都是足够的,更能明白将手术做得如此完美的不容易。 心中也突然对主刀者升起了强烈的期望,或许那篇论文是真的也不一定,那么这次ipf会议或许真能为国争光了。 葛教授的助手王良这时候拦住了刚刚从旁边路过的小护士李娜娜,客气地问道: “同志,你好,我们是从首都过来的,我想问了一下,你们这个唇腭裂治疗中心的主任是哪位医生?” 俗话说人靠衣装,首都来的两人都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上衣口袋插着一支钢笔,手里都拎着公文包,一个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一嘴的京片子让人一看就知道来人不凡。 李娜娜丝毫不敢怠慢,也笑呵呵的回道: “闹,咱们的主任就是最上面那张照片的陈棋同志。” 葛明华有点不可置信,因为照片上的人实在年轻得过份,比他的助手还年轻。 刚刚还热烈期待的心情,一下子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哇凉哇凉的。 也不能怪葛教授多想,医学这门技术,靠的是经验,这就跟神仙修炼一样,你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怎么敢自称“专家”?哪来的水平? 这一刻,葛明华都想扭头就走,觉得自己应该是碰到骗子了。 心里也恨恨骂道,这地方医院真是越来越过份了,这造假也太明目张胆了,一点底线都没有。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要走人,旁边几个围观的病人家属把他拉住了。 “这位同志,你也是从外地赶来的?想给自己家孩子治病的?” 葛明华眨眨眼,“对啊,我是从外地过来的,先来打听打听,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哟,这你可来对地方了,我是从苏省过来的,就我们厂有个职工的小孩,兔唇就是这位陈棋大夫给治好的,现在一点都看不出疤痕来,太厉害了。” 旁边另一个病人也劝道: “对呀,我也是从杭城过来的,现在咱们海东省谁不知道,这越中四院治疗兔唇那是一绝。” “谁说不是呢,我这排队都排了一个月才轮到,听说后面排队的起码要几个月。” “一天就做15台手术,可不是太少了嘛。” 大厅里的病人越说越激动,然后葛明华越听越稀奇,跟助手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有浓浓的疑惑。 助手小声说道: “葛教授,反正来都来了,我们就去病房参观一下,咱们没有通知地方突然到来,想必不会有什么托,我们能听到最真实的情况。” 葛明华一想也是,金碑银碑,不如老百姓的口碑,论文能造假,群众的口碑是不可能造假的。 “走,咱们去病房转转。” 就在葛明华和助手在病房里转悠,时不时询问一些手术情况的时候,黄瑛也接到了“线报”,说疑似有京城来的领导在暗访。 八十年代骗子还不多,大家看到陌生人首先不会想到电信诈骗犯。 黄瑛心里吃了一惊,这年头从首都过来的人都不会是简单的人,于是赶紧亲自出马来到了外二科。 葛教授刚从病房出来,迎面就碰到了黄瑛。 老太太阅人无数,一看对方两人的穿着和行为举止,心想肯定是大领导了,赶紧笑道: “同志你好,我是越中四院的书纪黄瑛,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 王良赶紧从包里拿出工作证和介绍信: “黄书纪你好,这是我们的介绍信,我们是首都北医三院的,这次是专门过来考察一下你们越中唇腭裂治疗中心的,没有事先告之,多有打扰。” 黄瑛还是谨慎的,拿过介绍信和工作证一看,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原来是葛教授,王同志,呵呵,欢迎欢迎,不好意思,你们大老远过来我们照顾不周。” 葛教授握住了黄瑛的手,客套话随口就来。 “是我们这两个恶客打扰你们才对,这次不告而来,实在是你们越中四院唇腭裂治疗中心名声在外,我们就想亲自来学习学习。” “哪里哪里,首都的医院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你看我们是小米加步枪,哪敢跟葛教授比,走走走,去我办公室坐坐。” 葛教授左右看了看:“黄书纪,你们这位陈棋医生呢?” 黄瑛看了看手表: “这时候他应该在手术,现在每天他都固定做15台手术,同时还要带教10个学生,还是比较忙的,我会通知他,让他术后尽快过来。” 葛教授点点头: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是来学习的,黄书纪,我有个不请之请,我能不能现在去手术室旁边一下陈棋医生的手术?” 老头心中还是有怀疑,当然要来个突击检查了,陈棋的水平高不高,一看手术便知。 黄瑛哪里会猜不出首都专家的小心思,但她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有点小小的骄傲: “行,既然葛教授愿意指导,这是我们平时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来,我亲自带你过去,手术室就在旁边。” “那就麻烦黄书纪了……” 手室室里。 陈棋一边看着显微镜,一边做着手术,一边还在跟旁边学习的小医生们介绍: “看到没,现在在健侧鼻小柱根部定点5,患侧裂隙鼻底上定点6和7,鼻小柱根部和鼻翼根部的距离一定要掌握好,这里是等于健侧鼻底的宽度。接下来我要在患侧鼻翼外侧根部定出点八,使7和八之间画一条连线……” 葛明华这时候就在旁边看着,越看越是满头雾水,因为陈棋的手术过程他能看懂,但这个定点是怎么计划的?怎么定位的?他是一头雾水。 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陈医生,这个定点你是怎么确定的?” 陈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陌生苍老,但他现在正在全神贯注看着显微镜不能动。 显微是不能随便分心和停止的,稍有一点不注意你就找不到原来的手术视野了,于是头也不抬的批评道: “我不是教过很多次了,这个旋转推进瓣法都是要提前定点定位标注好的,又不是随便画的,如果你连定点都没做好,怎么做手术?不知道你前面在听什么?” 旁边的10个小医生听了都用愤怒的眼神看向这两个陌生人。 他们为了学习陈棋的技术,那真是半点不敢松懈,每人都学得很认真,很刻苦,甚至还彼此在对方的脸上画定点线。 结果现在陈棋这地图炮一打,把他们所有人都给轰进去了。 万一给陈副院长造成不良的坏印象,那不是前功尽弃了? 还没等他们解释,黄瑛已经先开口了: “陈棋,刚刚问你话的是北医三院的葛教授,你好好回答,发什么小脾气?” 嘶~~~ 刚刚还气愤不己的10个小医生都倒吸一口冷气,北医三院,首都来的,这可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顶级医院,更何况人家还是教授,权威啊。 陈棋眼睛不离显微镜,一边也是问号多多,但他明白北医三院的份量,连忙道歉: “啊,对不起呀葛教授,我刚刚以为是我的学生在提问。” 葛教授笑呵呵的声音传来:“陈医生你先手术,我在旁边看看,不必管我们。” 正文 第312章 教学手术拍录相 外二科办公室里,陈棋在一个头部模型上详细介绍着自己发明的三个新术式。 葛教授一边听,一边仔细做着笔记本,听得格外认真。 到底是国内顶级专业,陈棋平时教学生的时候,说到什么定点1、点2、点3之类的知识,那些中专生往往是一头雾水。 因为他们对于面部,或者说唇部周围的组织结构以及相关功能不熟悉,也没有上过台手术,所以理解起来就特别费劲。 知识点就是这样,你不是理解去记,靠着死记硬背,那效果就会相差十万八千里。 所以平时陈棋都不是厌其烦,一边边教,反复教,只能用这种填鸭式的方法强行让小医生们记住,然后自己去理解。 但在葛教授这里就不一样 陈棋对着模型说到定点1、2、3、4……的时候,葛教授往往就能马上快速明白为什么要定点在这个部位。 然后还能迅速意识到点在某个部位的意义在哪里,对后续手术有什么方便之处等等。 这让陈棋讲得是津津有味,大有一种高手过招的畅快感。 葛教授的内心,也从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到惊喜,直到最后非常严肃认真起来。 因为他已经发现,眼前这位年轻得过份的主刀医生,不但理论知识非常扎实,同时他亲眼见证了这位主刀医生的手术水平。 说句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话,陈棋的水平,远远高于他葛明华。 于是陈棋的讲解他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更不敢端出北医三院大教授的架子来,乖乖地像个好学生一样在认真笔记,认真问答,认真请教。 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当陈棋将他论文上三种新术式都讲解了一遍后,天色已经很晚了,大家连晚饭都没吃。 葛教授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心中的百般滋味就甭提了,有惭愧、有惊叹、有不甘、有绝望。 可是医学就是谁水平高,谁就是强者的世界,由不得他不服气。 表面上葛教授还是笑呵呵的: “陈棋同志,我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真的是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说完葛教授直接站了起来,对着陈棋就一鞠躬:“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感谢今天你对我的教导。” 陈棋吓得赶紧跳了起来闪到了边,哪里敢接受这一拜? 人家北医三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唇腭裂外科学会会长的名头都能压死你,陈棋敢接受这一拜,以后在国内医疗圈里就甭想混了。 黄瑛也刷了下站了起来,一把扶住了葛明华: “葛教授,使不得使不得,我们是基层医院,您是大教授,您这样可让我们无地自容啊。” 葛明华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笑道: “陈棋同志,这次我过来其实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想邀请你参加两个月后在汉城举办的,第15届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并且代表我国做一个专场学术报告。 实话实说,在来越中之前,我是有疑问的,对你的那篇论文并不是太信任,现在发现这一切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的理论水平和临床技术绝对是国际一流的。” 陈棋和曹瑛一听都惊掉了。 出国参加国际级学术会议,还要做专场学术报告,那都是各国的权威专家才有的待遇。 陈棋哪怕两辈子为人也从来没参加过什么国际学术会议,他前世是个小主治,这一世是个基层小医生,哪有这个资格? 想不到他这一个小小的为了提升业务而做的无心之举,反而一战成名了? 这t跟做梦一样。 “葛教授,我,我就写了一篇论文,这唇腭裂手术做了也才不到一年,我,我合适吗我?” “有什么不合适?不说别的,就你这三种新术式,在国际上绝对是最好的创新术式,其实在我来越中之前,大家已经开会讨论过,只要你的论文不是造假的,大家一致推荐你去当主讲。 就是我们事先没有能预料到,你这位主刀医生居然这么年轻,呵呵,我想到时不仅是我们国内的学术圈会吓一大跳,这ipf组织方也会吓一大跳的。” 办公室里几人都笑了起来。 黄瑛一巴掌拍在陈棋的后背上:“傻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谢谢葛教授的提携?” 陈棋嘿嘿嘿直笑,搓着手:“葛教授,谢谢您,太谢谢了,给我这个机会,那你看我要准备些什么?” 陈棋也不想谦虚了,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大好事,不仅对越中四院,对他个人都有天大的好处,必须要牢牢抓住。 葛教授想了一下: “现在主要还是你的病例数量太少,有些难以服众,要不这样,这次我们带来了最新的摄像机,我们准备拍一些手术素材,到时在大会上播放,眼见为实嘛。” 陈棋点点头,“这人办法好,结合着手术过程进行讲解,远比稿纸上的数据更有说服力。”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你的三个术式要找几个典型的病人,然后做几台示范手术。另外,为了增加信服力,最好来一台高难度的综合修复术。” 高难度的综合修复术? 陈棋看了看自己办公桌上徐妈妈的头部凋像。 “葛教授,要说高难度的手术,我这里就有一台,不过这个病人家庭背景比较特殊,不知道肯不肯答应录像。” “噢?有多特殊?” 当葛教授看到徐小微的时候,这才理解了什么叫“特殊”! 关键是这个病人他还认识,因为当初说去国外试试的首都专家就是他,这就有点尴尬了。 徐国瑞晚上常规来看望女儿,听到陈棋的录相请求还是有点犹豫的。 任何一个父亲都不希望自己女儿最丑陋的一面公布于世,尤其还是国际上公布。 陈棋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壮着胆子说道: “领导,你放心,我们录相的时候会做技术处理,不会出现小微的整张脸,只有动手术的局部范围,所以小微的隐私是绝对可以保证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提前将录相带拿给你先审核。 而且这台手术,我们请到了北医三院的葛明华教授做助手,这样小微的手术就更有保障了,你也可以绝对放心,到时我一定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 “北医三院的葛明华教授给你当助手?” 徐国瑞诧异地看着陈棋,有一种感觉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不是骗子? 首都北医三院的教授是你小小越中四院能叫来的?还只是做助手?正常人都不会相信。 这让他有一种抱着女儿赶紧出院回家的冲动。 这时候办公室门被敲响,葛教授走了进来,“徐领导你好,又见面了。” 徐国瑞看看葛明华,再看看陈棋,真的有一种时空错乱,疑似梦境的感觉,天底下真会有这种奇事? 还真t是北医三院的教授…… 葛教授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在确定陈棋真的要代表华国去国际学术论坛上做主题演讲的时候,徐国瑞爽快答应了给女儿手术录相的请求。 当然技术处理是必不可少的。 万事俱备,要开始手术了。 腭咽成形术、颅缝牵张术、牙槽突裂修复术、鼻唇畸形修复术、颌骨畸形修复术…… 一口气要集中做这么多手术,并且是打破常规,不再分一期二期手术,难度成倍增长。 陈棋已经做好了全套的术前准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在术前又跟葛教授讨论到很晚。 葛明华毕竟是搞这方面专业的,有些陈棋没有想到的细节,葛教授都给补足了,这让陈棋的信心更足了。 关于助手人选,当省附属一院听说北医三院的权威教授都来了,于是也准备派出一个主任医师级别的大老前来一起手术。 陈棋只能答应,谁叫省附属医院是他的金主爸爸。 既然省城都来医生了,陈棋当然也不会将朱主任忘记,不过朱主任看不上唇腭裂这样的小手术,只是决定做为旁观来看一下。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众所周知,医院内部是存在鄙视链的,科室之间有鄙视,最惨的当然是儿科急诊科之类。 其实外科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 比如脑外科、肝胆胰外科、肿瘤外科医生就属于第一集团,水平最高,精英云集。 接下来第二集团是泌尿外科、心胸外科、骨科等等。 最惨的就是要数普外科,还有就是整行外科,口腔外科医生等等,因为这些手术难度小,精英是很少去这些科室的。 唇腭裂手术就是属于口腔外科或者美容外科的范围内,在大老和医院领导眼里属于小众病,没前途,甚至没啥难度的手术。 这也是当初郭院长为什么大方将“越中唇腭裂治疗中心”的牌子给了陈棋,让他自己去玩的原因。 因为人家老郭看不上。 但其实这种观点是错误的,只要在某一方面你成为了行业顶尖,你能做别人不能做的手术,看别人不能看的病,你照样可以成为顶级大老。 正文 第313章 矫正手术有神效 手术开始了…… 徐国瑞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自己女儿了,只是定期听取陈棋的汇报,比如刚进行了什么手术,现在在做哪方面的畸形矫正。 但就是见不到女儿本人。 这也没办法,实在是这次手术连同骨头一起矫正了,过程还是很痛苦的。 而且一开始伤口摆在那儿,整张脸根本就没法看了,只要是父母看了都会受不了。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陈棋索性就不让徐领导看望自己女儿了。 这么多手术一口气在两个月之内完成,最辛苦的当然是病人本人,徐小微可以说是承受了极大的肉体上的痛苦。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不但要承受术后的疼痛,还要承受骨头矫正时的痛苦, 比如徐小微每天戴着一个特制头套,固定住一动不能动,正面还有机器将下颌骨往里推,一般人真的吃不消。 但徐小微坚持下来了,不但没有叫苦,反而当陈棋流露出不忍的时候,她反而给反过来安慰主刀医生陈棋。 这两个月里,也让徐小微和陈棋之前的关系直线上升,别误会,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一样的感情。 陈棋是欣赏这位坚强的小姑娘,内心佩服得不得了。 而徐小微表面上大大列列,其实内心的无助和痛苦只有自己知道,所以在她内心最脆弱的时候,是把陈棋当作了靠山、救星的。 两人的称呼,也从开始的陈医生,到陈棋哥哥,到陈哥,到最后只有一个字了“哥”。 两个月后…… 徐国瑞坐在办公室里,整个人都显得很烦燥,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 本来到了他这级别的领导,用一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来形容并不为过。 一个个都修炼成了千年的狐狸,旁人很难可以通过他们的表情、动作来探知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但今天徐国瑞例外了, 他坐在那儿,一会儿摸摸茶杯,一会儿整整衣服,一会儿推推眼镜,小动作不断,从心理学上讲,此时他的内心是极度焦虑的。 也由不得他不焦虑,因为今天是他唯一的女儿徐小微出院的日子。 徐小微手术成不成功,谜底就在今天揭晚了,这可是关系到女儿一辈子的大事,徐国瑞作为父亲能安心坐着。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陈棋先伸头进来,嘿嘿一笑: “领导,做好准备了吗?” 徐国瑞真想将茶杯扔过去砸死这个臭小子,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小陈医生,别跟我开玩笑了,快点让小微过来吧。” 坐在徐国瑞旁边的葛明华笑呵呵劝慰道:“安心安心。”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完全推开了,徐国瑞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儿正站在那里,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徐国瑞唰一下就站了起来,茶杯都倒掉了,水流了一桌子他也顾不得了。 只见这位大领导整个人都傻掉了,轻轻喊了一声:“惠琴……” 谁知道门外的小姑娘不高兴了,跺了跺脚,不满地喊了一声:“爸~~~” “啊,小微,你是小微?” 徐国瑞几乎是扑过去的,双后一把扶住徐小微的手臂,兴奋的上下打量:“你是小微,你是我女儿?你好了,你真的好了?” 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徐小微再次不满地说道:“爸爸,你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了,我好伤心。” 说话的声音还有点不自然,这是因为之前长时间的口鼻畸形让徐小微丧失了部分语言功能,还需要术后长时间的康复锻炼。 但就是这样,也比以前好多了,曾经的徐小微说话,不是亲近之人根本就听不懂。 徐国瑞整个人都要疯了,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了: “手术成功就好,太好了,小微,你长得真像你妈妈,果然是我们亲生的,哈哈,你妈妈地下有知肯定也会高兴的。爸爸开心,太开心了。” 徐小微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父亲: “爸爸,爸爸,呜呜呜~~~~” “小微,我的女儿,呜呜呜~~~~” 父女俩多年的委屈一下子全爆发出来了。 这一幕,让葛明华和丘护士长看了也忍不住直擦眼泪, 只有陈棋在旁边撇撇嘴,心想这哪里是小微长得像妈妈,还不是全靠整得像她妈妈。 等这父女俩冷静下来后,徐国瑞再次仔细审视起女儿来,一边看,一边开心地直咧嘴。 徐小微也不停左转转,右转转,想给父亲一个最美好的“初次印象”,但脸上还是有手术后留下的伤疤,仔细看比较明显。 陈棋赶紧解释道: “领导,小微现在只是手术成功,这刀疤的恢复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小微回到省城后,还是要配合着去附属一院做袪疤治疗,以及康复训练,另外就是要继续骨矫正,这样才半年后才能说是完全好了。” 徐国瑞紧握着陈棋和葛明华的手,整个人仿佛年轻了10岁。 “好好好,我们一定配合后续治疗,谢谢你呀,陈棋同志,噢,还有葛教授,谢谢你们。真是想不到,原来我国的唇腭裂矫正手术都已经发达到这种程度了。 刚刚小董跟我说,所有手术费用加起来才500多块钱?这要是去了欧美发达国家,连机票钱都不够?希望你们这次去国外,一定要好好替我们国家争光,让人家瞧瞧咱们的技术。” 领导就是领导,大手一挥,马上就开始要作报告了。 陈棋心想也就是你是省领导,手术只收了一个成本价,要是普通家长,你看没有几千块钱走不走得了? 徐国瑞这时候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秘书说道: “噢,对了,小董,把东西拿出来。” 秘书小董小跑着,从车后备箱里拎出几个箱子来。 “陈医生,葛大夫,我也没什么好表示感谢的,这是几只金华火腿,还是特等品,也算是我们海东省的土特产,你们不要嫌弃。” 得,让一个省里的大领导给医生送礼,陈棋觉得自己真要达到人生巅峰了。 这年头的干部还是讲原则的,这部,徐国瑞走之前将手术费给结清了,还送上几只火腿,公事私事都做到位了。 特等火腿虽然从价值上来讲并不贵,但这玩意儿不是你有钱就一定买得到的,因为数量太少了。 对吃货陈棋来说,绝对的上佳礼物。 徐小微在离开四院前,重重给陈棋鞠了一躬。 “哥,我走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你有空来省城也要来看我啊。” 陈棋笑而不语,这当着三把手的面,跟人家女儿称兄道妹,人家还不怀疑你别有用心? 徐小微在越中的这两个月时间里每天都要做康复训练,所以私人生活都是兰丽娟在照顾。 比如每天都把烧好的饭菜送给徐小微吃,女孩子的生理期也是兰丽娟帮着处理的。甚至连徐小微的脏衣服什么,也是陈棋拿到家里帮忙给洗刷的,可谓照顾得无微不至。 徐小微是打心底里把陈棋和兰丽娟看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 徐国瑞当然听到了那声“哥”,当时还若有所思看了陈棋一看,然后低声嘱咐了秘书几句。 董秘书直接将两个电话抄给了陈棋,并且嘱咐道: “这一个是我办公室的电话,另外一个是领导家里的私人电话,以后大家多联系,小微的后续治疗领导说了还要你多费心。” 陈棋拿着纸片,连领导的家宅电话都拿到了,说明徐国瑞是把他当自己人看待了。 这算不算是抱上一只大腿了? 陈棋也没什么要求人,但关键时刻能当秘密武器不是? 在回去的路上,徐小微突然说道:“爸爸,我以后也要当医生。” 徐国瑞握着女儿的手,开心地说道: “都依你,以后你都不用戴口罩了,大大方方坐在大学校园里,你要做医生爸爸也支持你,哈哈,爸爸太高兴了。” 徐家父女开开心心走了,陈棋和葛明华也要准备去汉城了。 这时候已经快要到农历过年了。 问题是华国人要过年,人家外国人是不过春节的,所以会议安排在了19八5年1月2八日开始,意味着陈棋这个春节要在国外渡过了。 丈夫第一次出国,最担心的还是兰丽娟,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唠叨着。 陈棋则是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女儿不停逗弄着,两个小朋友已经两个多月了,胖都都的可爱极了。 “嗳丽娟,这次要不要从国外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兰丽娟一收折衣服,一边取笑道: “你就100美元的补贴,你还想买啥?哈哈,估计去了资本主义国家顶多吃上两份炸薯条。” 陈棋有点发愁,他有人民币,但他还真没有美元或者韩元,想从国外买个电视机都没有门路。 “衣服不用带太多的,到了首都还会统一发制服的,听说可以发套呢大衣,嚯,这次咱们算是捞着了。” 这年头出国不但要统一制服,还要进行外交礼仪培训,另外最重要的是就是忠诚度教育。 因为有太多人出国以后马上脱团不知所终,引得国内单位和亲朋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正文 第314章 年会的幕后金主 陈棋出发前往汉城前,越中市卫生局,连同会嵇县卫生局共同举办了一个欢送会。 越中地区刚刚撤“地区”为“市”,然后马上在卫生系统放出一颗大卫星,越中的医生要去国外出风头,这让市里的领导们一个个都很兴奋,觉得这是开门红。 于是市县两级政府的头头脑脑们全都到场,亲自到火车站相送。 等陈棋客气了半天,坐上前往首都的火车时,脸都已经笑僵了。 心里还不断在腹诽,自家大姐好歹还给自己煮了20个茶叶蛋在路上吃,这市县两级领导咋连一个红包都没给?太扣门了。 这年头的火车都是绿皮车箱,火车头是蒸汽机, 火车一开,烟囱里放出冲天的白烟儿,污~~~一声,“酷吃酷吃”就开动了,看起来是不是非常文艺非常小清新? 不是还有首歌嘛,是这么唱的: “一声冲天的轰鸣,载着十七岁的梦,奔驰的绿皮火车挤满了种种陌生,对面白发的先生,他问我要去哪里,我说票根上的城,只是开始我那孤单的旅程~~~” 特有文艺范儿,特别容易能哄骗文艺女青年一起走进路边的锦江之星…… 其实绿皮火车浪漫个屁,这种车厢没有暖气,在这大冬天里坐着能冻掉脚趾头,尤其陈棋还装逼穿着一双皮鞋。 整个车厢里什么味都有,抽烟的、喝酒的、小孩撒尿的、半年没洗澡的,闻得让人直发晕。 不但气味难闻,还有各种糟杂声,吹牛的、打牌的、聊天的、小孩哭喊的、大人责备的等等声音,真比菜市场还不如。 等火车过了金陵城,陈棋实在受不了了,直接塞了列车员20块钱,换了一张卧铺票,这才算是逃出升天了。 就这,从越中到首都,后世高铁6个小时,这一世陈棋坐着绿皮车足足花了3天2夜。 等陈棋到达首都火车站时,整个人头发都跟鸡窝一样,眼睛是迷离的,胡子拉碴,跟逃难似的。 以后谁要是再唱浪漫的绿皮火车,他一定会用手术刀戳死这个装逼犯。 到了首都有部里派出的工作人员接站,陈棋也住在了卫生部内部的招待所。 他必须要将自己的演讲稿送上去审批,包括那些录相内容,另外陈棋还要进行一系列的培训,等出发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这次在汉城举办的第15届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中方一共派出了10人的代表团。 据陈棋事后了解,成员当中有5人来自部里,另外还有1人来自外事部门,再加1名翻译。 而从事专业唇腭裂临床工作的医生,只有陈棋和葛明华2人。 也就是说,学术团里面,真正搞学术的只有2个医生,其他都是各级领导们,以及领导的家属们…… 葛明华教授已经是老江湖了,对此见怪不怪,相当澹定。 陈棋虽然有一肚子吐糟,但也不至于弱智到当面指出这种不合理现象来,他是思想单纯,又不是真傻。 19八5年,中韩两国还没有建交,所以华国代表团需要先坐飞机到广州,改转火车到香江,再从香江直飞汉城。 相当于是绕了一大圈子,等飞机降落在汉城的时候,飞机舱内众人纷纷好奇的看向窗外。 这时候的棒子国正处在“汉江奇迹”时期,经济快速增长,等汉城奥运会后,一跃成为了世界发达国家。 所以无论是城市建设,还是经济繁荣程度,都不是19八5的国内可比的。 陈棋前世是来过汉城的,当然那时候已经改名叫首尔了,当然只是一个旅游者的身份。 说起棒子国,是所有男人梦想的重生首选之国。 因为重生棒子国当财阀,可以享受皇帝般的生活,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将全国女明星都当成自己的小宠物。 什么宋慧乔、裴秀智、金所炫、林允儿、孙艺珍、全智贤、朴信惠、iu李知恩、lisa…… 什么双飞三飞五飞的,只要你有这个肾,随便你飞…… 陈棋一声叹息,心想自己怎么运气这么差?重生到了华国当了一个基层医生,别的重生者怎么那么好命呢? “嗳,小陈,你发什么呆?赶紧要下机了。” “噢噢,不好意思葛教授,我这是有点累了,这几天天天在赶路,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带团的外事部门小美女也笑道: “陈医生,这次ipf会议只有5天,我们还额外安排了几天的参观活动,所以大家尽可以安心开会,行程还是很宽松的。” 陈棋却是兴趣不大,毕竟自己口袋里只有100美元,能干哈?清凉里5八八都去不起。 华国代表团入住会议主办方指定的酒店, 随后几天都只有陈棋、葛明华、小翻译三个人行动,至于其他领导和领导家属,估计每天忙着对外交流吧? 陈棋一进酒店,看到豪华的大堂,一种前世的记忆感油然而生。 当他走进房间,看到标准的双人床,中央空调、彩电、放饮料的小冰箱、抽水马桶、淋浴房,这一切都让陈棋差点泪流满面。 这重生到这个世界已经5年了,5年来他可真的是受苦了。 没电视、没网络、没手机,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上厕所是木头马桶,每天早上都要去公共厕所倒粪便,洗澡是大脸盆儿,家里连个浴缸都没有。 这对前世享受惯了的陈棋来说,真不适应,又不得不适应。 陈棋扔下包,一下子就扑倒在席梦思床上,“啊~~~爽啊~~~这才是人生~~~” 葛明华还有点拘谨:“小陈,当心点,可别碰坏了,到时把咱俩卖了都赔不起。” “嗨,葛教授,尽管躺,滚来滚去都没事,这席梦思里面都是弹黄,哇,这里还有可乐,真t跟做梦一样。” 陈棋看着这红色的,熟悉的可口可乐,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但没敢打开,宾馆的可乐收费死贵死贵,他身上只有100美元,能喝几瓶? 真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呀。 葛教授放下行李,从包里拿出邀请涵,“走吧,咱们还要去大会组委会报到一下。” “好咧,有自助餐吃吗?” “吃吃吃,你出来可是代表国家,严肃点,把衣服整理好,走!” “唉,人生在世,不就图个吃喝玩乐嘛,嗳嗳,葛教授你别推呀,我走我走……” 此时,同一家酒店的顶楼,总统包房内。 汉江集团的太子爷金永灿正在查看手上的资料,一页一页翻过去格外认真。 旁边站着棒子国最大医院,汉江医院的院长朴智永,以及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筹备委员会的韩方委员们。 汉江集团是棒子国排名前三的财阀,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 集团控制着棒子国最大的医疗产业、石化产业以及船舶业。汉江医院正是汉江集团全资控股的私立医院之一。 同时江汉集团也是这次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的金主爸爸。 当然汉江集团出巨资赞助这次国际学术会议,自然有他们的目的。 金永灿将手中的资料放在茶几上,思考了一会儿: “朴院长,这次ipf会议,全世界最权威的唇腭裂医生都会来吧?你有没有特别推荐的医生?” “是的会长,我已经得到汇报,霉国的杜威教授、英格兰的约翰逊教授、瑞士的布鲁克教授、还有曰本的桥本健教授都已经入驻酒店正式报道,这几位教授是代表当今世界最高水平的唇腭裂医生。” 金永灿皱了皱眉头: “朴院长,我的要求不是水平最高,我要求的是水平最完美,英子是我唯一的女儿,无论是我们家族的颜面,还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期望,我的要求都是完美级修复。”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平时在员工面前非常威严的朴院长,这时候已经汗如雨下了,赶紧一鞠躬: “请会长放心,明天开始ipf会议就会召开,后天会有5个国家的唇腭裂专家上台演示他们国家各自的新术式,新发明,相信一定会有最完美的技术推出,我会牢牢盯住的。” 金永灿一声叹息:“有好消息随时向我汇报吧。” 汉江集团这次出资上百万美元,包下整个五星级大酒店召开这个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其实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金永灿的小女儿金英子而来。 金英子是个天生的兔唇宝宝,而且是个双唇腭裂,鼻子跟徐小微类似,完全塌方了。 这种孩子的出身对于一个财阀来说是不可接受的,金家也不想成为棒子国的笑话。 狗大户别的不多,就数钱最多,于是独家赞助了第15届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在棒子国召开。 目的就是一次性将全世界的唇腭裂方面的专家请来,通过各种会议和专题演讲,看哪个医生的水平最高,最后就可以成为金英子的唇腭裂修补术的主刀医生。 前文说过,做唇腭裂手术简单,但你想做得好那是非常不容易的,尤其金永灿的要求还是“完美级别”,那就是一点疤痕都要看不出来。 这无疑是一个非常苛刻的要求。 正文 第315章 华国的专场时间 “咕冬咕冬,嗝~~~~” 自助餐厅里,陈棋终于喝到了做梦都想的可乐,爽得整个人都飞起。 也不管别人异样的眼神,直接拿了最大一大瓶放在桌上,不停喝,不停打嗝,不亦乐乎。 相对比之下,那些欧美的老外都是拿着高脚杯,优雅地品着红酒,围成一个圈子时不时谈笑几句,那风度,妥妥的老绅士。 再对比一下陈棋这乡吧老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这让旁边的葛教授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忍不住批评道: “陈棋,你,你能不能斯文点?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可是要代表我国出战的专家,出来之前的外资礼仪都白学了!” 小翻译捂着嘴,笑得差点断过气去。 心想到底是小地方来的小医生,没见识,满桌的白兰地、威士忌和朗姆酒都不选,实在不行你喝点新鲜的果汁也好呀,结果这人偏偏就只喝可乐。 这糖水有什么好喝的?回国喝北冰洋不一样嘛。 如果被陈棋知道小翻译内心的想法,他一定会鄙视地送上一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葛教授看了看周围,发现其他国家的医生们都是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华国这边却是冷冷清清,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 “嗳小陈,明天的专场报告会咱们一定要争口气,今天开幕式,我看了各国的资料,其他国家都是改良术,只有我们提出了三种新术式,你一定要一炮打响,震震这些老外。” 葛教授说了半天,发现旁边没有回应,一看就气不打一出来: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不要光顾着吃吃吃,喝喝喝呀,你不紧张吗?我这心都要跳出来了。” “嗝~~~~” “葛教授,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咱们资料都准备好了,录相也拍了,在路上都反复演练多次了,不会有问题的。噢对了,我刚好有个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明天我就不用翻译了,三个新术式介绍,再加上徐小微的重点病历讲解,如果还要加上翻译时间,我怕要讲不完,所以我还是直接上,有些医学名词他们翻译也译不准确。” 葛教授还没说话,旁边小翻译急了: “陈医生,你如果用文演讲,大会是不提供同声翻译的,人家老外怎么听得懂?” “谁说我用文?我当然用英语喽。” “英语?你的英语水平能做演讲?” 小翻译看着陈棋像看怪物一样,实在是两人接触时间并不长,她还没看到过陈棋秀英语。 别说小翻译没见识过,就葛教授也没见识过,这就有点皱眉了: “小陈,不要开玩笑,这种场合你如果口语表达不清楚,人家听不懂,那咱们的资料做得再翔实也没用,时间紧咱们就少讲点好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陈棋却是摇摇头: “本来是可以少讲点,但人家既然忽视了我们,那我偏偏要讲得详细点,让他们看看我们华国的唇腭裂治疗是走在世界前沿的,而不是只做跟屁虫。” 第二天,多媒体会议厅里。 上一个瑞士来的布鲁克教授讲完后就下台了,台下掌声雷动。 布鲁克教授是国际唇腭裂学会的副会长,是这个专业的权威,他这次带来的主题是由他本人亲自改进的rse-thpsn改良法。 但坐在台下的朴智永,以及医疗顾问团成员们却是在轻轻摇头 因为这种rse-thpsn法总体来说虽然改进了不少,但没有脱离老手术的范畴,而且因为直线瘢痕不足,仅能使用于i类唇裂。 这并不能满足金永灿要求的完美级修复的要求。 布鲁克教授微笑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旁边的各国专家纷纷上前跟他握手表示祝贺。 这也是主流学术圈,说啥都有人棒,跟国内没啥区别, 这时候主持人已经在台上宣读下一个演讲者。 “华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大国之一,他们的人口基数实在太大了,光是过去的19八4年,华国医生就做了超过20万台的唇腭裂手术,总数位居全世界第一。 华国医生不但为广大唇腭裂儿童带去了福音,同时,他们也在临床中为断创造出全新的术式来,下面,我们有请来自华国的陈棋医生,为大家讲解华国医生发明的三种新术式。” 台下礼貌性的掌声响起,参会的各国专家们纷纷抬起头来,想看看一年能做20万台手术的华国,能有什么新术式发明? 不用说,台下大多数的医生都是有点轻视华国的,实在是过去的那些年华国医生的表现太差劲了。 华国的唇腭裂技术完全就是照搬照抄,从来没有自己的创新,甚至很多医疗器械都需要进口。 要不是20万台手术的基数太吓人,恐怕没有人相信华国能创造发明新的手术方式。 当然台下也只有葛教授自己知道,这个20万台手术的数据是怎么来的,现在骑虎难下了,只能期望陈棋的新术式能替华国挽回点颜面,能把这个慌给圆上。 陈棋穿着中山装,手里拿着资料就上台了。 当这个年轻得过份的医生上台后,台下一下子就哗然了。 不少人以为上去的是一个助手吧?结果这家伙直接就走到了演讲台前,站那儿开始拿出资料,还试了试麦要讲话了。 能参加这次国际性的学术会议,哪个不是各国最权威的医生?不说是白胡子老爷爷,起码都是50岁以上的高年资医生了。 像陈棋这样只有20多岁年龄的正式参会代表,只此一个,甚至连30多岁的医生都没见个。 但医生都是有修养的一群人,心中再有疑问,再有不解,甚至有蔑视那都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是比较好奇,看看华国能不能带来什么惊喜,比如朴智永院长。 “大家好,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华国越中市唇腭裂治疗中心的陈棋医生,今天非常荣幸能跟在坐的各国同行们共同探讨唇腭裂治疗方面的经验和心得。 接下来半小时是华国专场演讲,时间宝贵,我就直接进入正题,首先我想跟大家先分享一下我个人发明的三种新术式,他们分别是《三角瓣法》、《矩形瓣法》、《旋转推进法》……” 陈棋冲着台下的小翻译兼助手点了点头。 小翻译这时候已经有点懵逼了,她想不到这位小镇医生居然英语如此流利,一点磕磕绊绊都没有,满脑子想的都是: “这怎么可能?” 陈棋见小翻译没反应,只能再次用英语调侃了一句: “看来我的小助手已经被会场中各位教授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以至于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嗨美丽的女士,麻烦你帮我按一下那个播放键,谢谢。” 陈棋暗暗棒了一把会场里的教授专家们。 果然,会场里发出一阵轻笑声。 欧美国家的人喜欢幽默,对于陈棋的调侃都报以善意的微笑,甚至有点欣赏陈棋的风格。 毕竟以前华国的医生出来,哪个不是一脸严肃,或者全身紧张,以至于说话都是中规中矩,也可以说非常沉默。 葛教授一听就急了,赶紧推了一下小翻译:“还愣着干嘛?” “噢噢,对不起,对不起。” 一下子,会场中央的屏幕上,幻灯片开始出现,陈棋的声音随即跟上: “首先我要向大家介绍第一个新术式,三角瓣法,该法从几何角度方面着重考虑唇弓形态的恢复,它能最大程度地恢复裂隙两侧唇峰点的位置,使患侧唇峰下降到和健侧唇峰一致的高度……” 陈棋开始结合幻灯片,开始仔细讲解不同术式的手术方法、细节、注意事项、优缺点等。 有图有真相。 台下坐着的都是各国在唇腭裂方面的最有权威的专家们,当然一听就明白这个新术式的奥妙在哪里。 有人听得津津有味,有人恍然大悟,也有有人却听得直懊恼无比,比如来自法兰西的坦尼森教授。 他这时候正在向旁边的同行抱怨: “该死的,我早就有这个灵感了,也已经在尝试着做这样的手术,结果却被这位中国医生给抢先发表了,我的心像被狠狠抽打了一样疼。” 其实历史上,三角瓣法正是由这位坦尼森教授发明,经由另一位叫兰德尔的医生公布出去的,从而载入史册。 结果这一世却被陈棋给提前截胡了。 其实医学这种东西,往往是一通百通的,一个新术式的发明,肯定是在原有的手术方式上进行改进的。 现场已经在尝试做“三角瓣法”手术的医生不少,不止是坦尼森医生一个人,但正因为他们还处于摸索或者整理阶段,晚了一步,结果就是步步错过。 遂成竖子之名。 随着陈棋演讲的越来越深,坐在台下的汉江医院院长朴智永却是眼睛越来越亮。 尤其当陈棋幻灯片上一个个成功桉例图片的出现,更让这位朴院长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兴奋的还不止是朴院长,台下的各国专家们都坐直了身体,听得格外认真仔细。 正文 第316章 了不起的陈医生 陈棋讲完三个术式,最后看了看手表说道: “非常遗憾,因为规定只有半小时时间,所以我不能讲解得太深,现在我想给大家看一个录相,这是我刚刚完成的一台唇腭鼻颌联合手术,是我跟我国的葛明华教授一起完成的。 手术我在同一个人、同一台手术、不同部位上采用了三种新术式。至于效果如何,请大家拭目以待一下,现在我先给大家看一张患者在术前的照片。” 说完,徐小微术前的那张非常夸张的脸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当然眼睛以上部位是打了马赛克) 这张照片一拿出来,不少医生都皱紧了眉头。 不是嫌丑,而是觉得这台手术的难度实在太大了,因为需要矫正修复的部位太多了,涉及的学科已经并不局限于唇腭裂领域。 每个人都在心中试图模拟手术过程,很多人发现自己似乎有点吃不消这台手术。 因为时间有限,陈棋接着说道:“下面这张照片,是患者术后的照片。” 哇~~~~ 这样照片一出现,现场又一次哗然,实在是手术修复效果出乎预料得好。 两张照片摆在一起,一丑一美,强烈的对比之下,大家的心肝都是扑通扑通地跳动。 很多人根本无法想像,华国这不声不响,唇腭裂修复术以及美容外科,水平居然已经如此之高了?还是之前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更多的人都是目瞪口呆,然后心中升起一种疑问: 这是真的吗?落后的华国能做到吗? 陈棋仿佛能听懂大家的心声一样,笑着说道: “下面我想播放一段录相,是我给患者做手术时全程拍摄的,但我看了下时间,如果全部放完肯定要超时,不知道大会组委会能不能破例给我多点时间?” 国际唇腭裂外科学会会长,来自霉国的杜威教授在旁边大声说道: “k,陈,没关系,你今天想占用大家多少时间都可以,我们非常有兴趣。” 台下的医生、教授们也急了,纷纷高喊: “对,请赶紧播放录相吧!”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这真是本次会议最大的收获。” 老技术宅们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对一顶新技术,新术式的无比渴望而己。 陈棋笑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于是对着台下的某个方向说道: “我亲爱的小助手,希望你这次不再发呆了,我需要你马上播放这段录相。” 呵呵呵~~~~ 众人又是一阵轻笑,随着小翻译按下开关,会场中央的大屏幕上,放映机开始播放这段视频。 会场里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是张大了嘴巴,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随着电影屏幕的闪动一眨不眨。 因为是教学手术,陈棋在国内手术的过程中,将每一个步骤对着摄像机都详细说了出来,可惜说的是文,目的是为了方便助手当场写病程记录。 陈棋灵机一动,开始拿起话筒,同声翻译起来。 当录相播放到最后,徐小微拆掉纱布后,露出那张美丽的脸蛋,就听到徐小微发出一声欢喜的尖叫声。 这时候会场里响起一阵阵的hygd的声音。 随后掌声雷动,大家自发起立,向着台上的年轻医生致以最高的敬意和赞美。 录相里全程可以看到,正是这位年轻的华国医生主刀,现在有录相作证,谁也不可能再质疑了。 葛教授和小翻译看到陈棋成功了,激动地都快把手掌给拍烂了。 朴智永院长则兴奋地对着旁边的助手们喊道: “非常完全,手术非常完美,这就是英子小姐需要的完美级修复术,我需要马上拿到这盘拷贝,我要马上拿给会长去看。” 灯光亮起。 杜威教授走到了陈棋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 “华国真是了不起,我可以说就凭这三种新术式,华国的唇腭裂手术已经走到了世界最前沿。而且陈医生你也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陈,你这么年轻就有这么高的手术水平,还能创造发明最新临床治疗方案,这说明我们的事业后继有人,甚至你将来的成就会远远超过我们在座的每一位专科医生。” 陈棋知道这时候态度一定要诚恳,他代表的是整个华国医疗界,不仅仅是他个人。 “非常感谢教授先生,我这也是站在你们这些巨人的肩膀上才能发明这些新术式,要是没有你们打下的基础,做了那么多研究工作,或许现在我还处在摸索状态。 我本人,以及我的祖国,都愿意为人类的医学进步做出我们的贡献,也希望能替全世界唇腭裂患者带去福音,而且新术式的推广,也离不开教授您领导的国际唇腭裂协会。” 这话陈棋有点不要脸,因为这三种新术式他都是抄袭的,否则一个肝胆外科医生,做这种跨界手术,哪有这么神奇? 杜威教授听了非常满意陈棋的态度,成功而不自傲,走哪都有人喜欢。 “陈,这次大会要重新选举ipf学会理事会,我非常欢迎你的加入。” 陈棋一听,心花怒放,加入一个国际医学协会,这绝对是一名医生的最高荣誉。 请原谅陈棋的虚荣心,尽管他的未来走的不会是唇腭裂道路,但并不阻碍他现在捞取医学资本呀。 有了这个国际学会委员头衔,那他在国内卫生系统内就会慢慢有自己的话语权。 有了话语权就可以想干嘛就干嘛,减少太多的阻力和不必要的麻烦。 “感谢教授先生,我非常荣幸能加入国际唇腭裂外科学会,并且会一直努力!” 会议还要继续,后面还有英格兰的学术专场,陈棋已经占用了太多的时间,于是赶紧下台。 乖乖,他从台上下来后,在走到自己靠手排的位置,这一路上都是各国同行伸过来的握手。 “嗨陈,你太棒了!” “陈,我来自德意志,会后我们能聊聊吗?” “祝贺你陈,你的三种新术式是了不起的发明,我能有幸拜读你的论文吗?” 陈棋这一路招呼打过来,笑得脸都要僵硬了,等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葛教授一把握住他的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陈棋,我们成功了,你为国家争光了。” 小翻译也化身为小迷妹,一个劲地激动地拍着陈棋的手臂: “啊,陈医生,你太厉害啦,你比我翻译得还要准确,小女子佩服佩服。” 陈棋示意两人赶紧坐下:“咱们会后喝可乐庆祝一下,现在先听听其他国家的专家们有什么最新研究成果。” 就在陈棋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名工作人员点头哈腰想请他出去一下。 陈棋有点奇怪,自己在棒子国好像没啥熟人吧?而且参会人员都在会场内,谁会叫他出去一下呢? 不过他也没扭捏,反正自己又不是大姑娘,这里也不是东欧地区,不怕被人犯子卖到西西里岛去。 陈棋走到会场外面,发现正有一群人等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显然不是普通人。 带头的那位头发灰白的老年男子上前微微一欠身,客气地用英语问道: “你好陈医生,我是汉江医院的院长朴智永,非常冒昧打扰你了。” 汉江医院是这次会议的承办方,还是棒子国最顶级的医院,陈棋在会议期间还是有所了解的,于是赶紧也伸出手握了握: “朴院长你好,非常荣幸,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医生,是这样的,我想拷贝一下你刚刚在会场上播放的几个视频。” 医生是非常注重知识产权的群体,陈棋的三种新术式只是在国内发表,还没有在国外权威杂志上发表。 至于这几个视频则更是教学课件,岂能随便就交给别人?万一别人用于商业呢?或者根据这个视频去赚钱呢? 看到陈棋露出不快的表情,朴智永赶紧补充道: “陈医生,我知道这个要求非常冒昧,是这样的,我们汉江集团会长的小女儿也是一位双唇腭裂患者,我们会长一直非常焦虑和心疼,所以汉江集团赞助了这次国际学术会议。 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邀请全世界最顶级的唇腭裂医生前来给我们会长小女儿治病,所以我们考察团一直在留心这次学术会议上各国医生的表现,以及最新技术的推出。 刚刚各国的医生演讲,我发现你录相里的小女孩修复得简直完美了,就跟艺术品一样,太不可思议了,也最符合我们会长的要求。 所以我想请求你,先将胶片拷贝借我一下,陈医生你放心,我只是拿去播放给我们会长看,让他亲眼见证一下陈医生您的完美级手术,看完马上归还,绝不外泄。 另外,如果我们会长认可,我们还想请陈医生出手帮我们会长家的小姐做一台双唇腭裂修补术,请您放心,我们汉江集团一定不会亏待远方来的朋友。” 噢~~~陈棋明白了。 狗大户就是狗大户,为了给自己女儿治病,可以直接赞助一个国际性学术会议。 这场地会务费、住宿餐饮费、交通车马费、各国顶级专家的红包等等,那都是上百万美元这样计算的。 这笔钱可以造多少个黄坛卫生院啊? 正文 第317章 财阀的飞刀邀请 至于这位汉江医院的院长,信誉度还是足够的,拷贝借一下也问题不大,相信人家不至于这么无耻会占为己有,然后黑白颠倒吧? (足球意大利国家队、西班牙国家队表示不服!) 但这个“飞刀手术”允许不允许,这就有问题了,毕竟陈棋自己不能做决定,需要听代表团领导的意见。 陈棋犹豫了一下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情,既然朴院长需要借阅这些拷贝,我自然是答应的,至于我能不能给你们的小公主做手术,这个不是我个人能决定的。” 朴院长显然在短时间内已经将华国代表团摸底清楚了。 “这个自然,如果需要陈医生帮忙手术,我们汉江集团会出面跟你们代表团勾通的,这点请您放心。另外……” 旁边的秘书马上递上一张全新的房卡: “我们公司已经给华国代表团升级了客房,这是您的房卡,另外您在高丽酒店内所有消费全部都会有我们公司买单,酒店内的酒吧、高级餐厅,还有保龄球馆,所有消费全免。” 陈棋接过房卡,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前世他做为住院总,年轻一代医生中的佼佼者,还是经常有机会跟随科室内的大老们出去飞刀的, 早就习惯了狗大户们的种种高规格接待,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有钱人付出金钱,购买最顶级的医疗技术;医生付出自己的脑力劳动,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能享受最高待遇接待,还有天价飞刀费。 大家都是买卖,没什么好意思或不好意思,也不存在谁欠谁,各取所需罢了。 当然高情商的有钱人,术后还是会一直跟你医生走动交往,甚至彼此成为老朋友,这样将来自己或家人就能在关键时刻请到关键医生,救上一命。 当陈棋拿着那张房卡,到达自己的全新高级房间时,发现走廊上葛教授已经焦急等着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陈棋,怎么回事?怎么酒店突然给我们换成最高级的房间了?我听说挂牌价要500多美元一天,我们怎么住得起呀?” 陈棋挥挥手:“安心住,这是因为人家汉江集团想求我帮忙做台手术,病人比较特殊,所以他们直接给了我们贵宾待遇,咱们代表团人人有份。” 葛教授满脸都是问号:“请你做手术?你答应了吗?这会不会违反纪律?” 陈棋打开房门,走进自己的全新的豪华房间内,心情愉快: “他们还要考查一下我的手术水平,不一定会请我手术,如果需要我出手,汉江集团会跟咱们团长勾通的,而且……” 陈棋压低了声音说道:“真要手术,还是咱俩合作,你放心,这种国际飞刀的劳务费肯定能让你在首都买套四合院。” 19八5年,首都地段好点的四合院估计几万元人民币就可以了。 首都人民一度认为四合院在胡同里,交通不便,环境脏乱,还没有抽水马桶,并不是理想的居住场所。 都想着住公寓楼房呢,所以四合院价格还没炒上去,几万块钱的四合院就算是高价了。 葛教授咽了咽口水,心虚地问道:“真有这么多?会不会到时就发咱一人一套西装当纪念品?” 陈棋切了一下,不屑地说道: “一人一套西装?咱丢得起这脸,人家棒子国财阀还丢不起这脸呢,你就安心吧。走,晚上狗大户请客,咱们去尝尝那些高级西餐,感受一样资本主义国家的腐朽,回到国内可就没这机会了。” “资本家请客,咱们这会不会违反纪律,哎你别拉,我去我去……” 就在陈棋品尝着各种顶级美食,大喊?????的时候。 在酒店顶层的总统包房内,金永灿和自己的夫人,正在观看陈棋所拍摄的关于徐小微手术的视频。 朴智永院长则是坐在旁边,耐心帮这对财阀夫妻讲解手术的步骤。 当最后画面,徐小微拆掉纱布,对着镜子发出一声开心的尖叫声时,金夫人一下子就紧紧抓住了丈夫的手,显然也是激动坏了。 房间内灯光亮起,屏幕上出现的是徐小微术前和术后两张对比照片。 金永灿没有说话,对着两张照片沉默着,但可以看出他的眼睛中有亮光在闪动。 “朴院长,那位霉国的杜威教授,以及瑞士的布鲁克教授怎么评价这位华国医生的手术水平?” “会长,两位教授只用一句话来形容:非常神奇。杜威教授甚至说,如果让他来做这台手术,他都不一定做得下来,所以陈医生的水平是完美的。” “你之前跟那位陈棋医生接触的时候,他愿意留下来做一台手术吗?” “陈医生说只要跟华国代表团勾通好,他个人没有问题。” 能成为棒子国三大财阀的人,不会是那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的人,金永灿看向自己的妻子,坚定地说道: “那马上跟华国代表团联系,我们正式邀请陈棋医生帮忙做一台手术,注意,这台手术不要给外人知道,陈医生需要什么设备仪器,手术团队,你们汉江医院全力配合。” “是,会长!” 第二天,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还在正常进行,但陈棋医生已经从会场消失了。 汉江医院病房内,陈棋正在逗弄着眼前的这位双唇腭裂的小女孩。 小女孩10个月大小,坐在那儿时不时咯咯咯发出笑声,就是笑声可以听出非常浓重的鼻音。 等小孩子玩累了睡着后,陈棋又将所有检查单都拿过来仔细查看,时不时拿尺子测量一下。 金永灿和妻子都安静坐在那儿没有发出声响来,深怕会打扰到眼前这位年轻得过份的医生思路。 其实现在陈棋心里很爽,终于又找回了前世看病时的痛快感。 之前他做手术,基本上都是“盲操”, 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辅助检查,比如连起码的t都没有,陈棋根本就不知道骨格的生长情况,就连b超机还是最原始的黑白机, 所以他在国内做过的全部手术,都跟开盲盒一样,要不是有金手指,以及自己前世多年的临床技术,换了别的医生,早就翻车多少回了。 比如当初在黄坛做那台腹部巨大肿瘤手术因为缺乏相关辅助检查,二院和四院的几个外科主任愣是不敢主刀,没这胆子。 西医临床医生依赖于机器,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现在陈棋手里拿着全新的t片子,甚至连ri片子都有。 再比如很多唇腭裂儿童往往都合并有先天性心脏病,越中四院就没办法做心脏彩超,而金英子这里则已经完成了详细的心脏彩超检查。 中外医疗上的差距,只能用“代差”来形容。 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当然后来则会迎头赶上,但也仅是后话。 所有检查都很详细,数据相当精准,这让陈棋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看病的时候心情也有一种暴爽的感觉。 “金先生,你女儿的病情我已经了解了,这么跟你解释吧,因为孩子太小,所以手术要分年龄段分别进行,比如牙槽突裂修复术,这个只在9到11岁的时候才能进行,不可能一口气完成所有手术。” 金永灿因为女儿的病情,早就能于唇腭裂方面有过详细的了解,自然明白陈棋话中的意思,也没有表现出失望来。 “陈医生,你所说的我都了解,我现在的需求,就是想把她上唇的两个缺口给补上,同时将鼻子给垫高,至少要让我女儿的表面上看起来是正常的孩子,至于里面的牙槽、咽腭、鼻畸等,我们可以等她长大再一步步完善。” 陈棋一听病人如此上道,也就轻松了很多。 做医生的最怕病人家属期望值过高,完全不顾医学常识,一开始就要求如何如何,提一大堆要求。 当医生无法满足时,医患双方的纠纷就出来了,尤其是那些暴发户就要开始骂骂咧咧摔椅子了。 “如果仅仅只是让小朋友看起来像正常孩子一样,这点你不用担心,我有足够的自信将修补术完美完成,但具体到鼻子,我想问了下朴院长,你们国家有适用于小婴儿的鼻模吗?” 鼻模? 朴院长连连点头:“陈医生放心,我们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工作,有专业的美容专家根据英子小姐的鼻型准备好了鼻模。” 陈棋笑笑:“那就真的放心了,这手术我随时可以进行。” 同时心中不禁感慨,如果自己有一支优秀的团队,能将所有手术相关准备提前准备好,手术时能配合做好助手的工作,术后又能接受后续治疗,那他可以省心多少呀。 可惜无论是黄坛卫生院,还是越中四院,医生的水平摆在那儿,上限决定了那些中专生们根本就没办法组成一支优秀的、顶级的手术团队。 如果他能在汉城医院这样国际二三流医院工作,才有可能有机会组建一个高水平的手术团队。 毕竟哪个外科大老没有自己的手术团队? 正文 第318章 手术团队重要性 外科手术是团队作战,需要主刀医生、手术助手、手术护士、麻醉医师的密切配合,是teark,不能仅仅依托某个医生的个人能力,凭借单打独斗就能完成。 每台手术中,手术小组的主刀医生、助手、器械护士都有自己固定的站位,并按照手术流程在各自的岗位完成自己的工作,做到无声默契的配合。 麻醉师小组和巡回护士在手术台下也密切协助,如工厂里的流水线,使手术能够在短时间内流畅顺利地完成。 就像足球运动,诚然,前锋的过人技术有助于得分,但是要夺取比赛胜利,需要前卫的大力传球,中卫的默契配合,后卫的顽强防守,和守门员的严把球门。 越是高难度的外科手术,对团队的依赖性就越明显。 如果没有一个很好的团队配合,主刀医生即使有一双灵巧的双手,也会因为助手和器械护士配合不到位而打乱仗,使手术不能顺利圆满地完成。 那些顶级的外科医生,到外地飞刀或是重要场合手术演示,都要带上自己的助手和器械护士,甚至是麻醉师。 因为,外科医生心里明白,虽然对方邀请的是自己,但是要完成一台高难度的手术,单凭自己一人之力还不够,得有团队成员的熟练配合,因此更大意义上邀请的应该是手术团队。 就像一个木桶,要想把水装多装满,必须组成木桶的每块木板都一样高一样平齐,如果木桶有一块短板或者某块木板下面有破洞,木桶就无法盛满水。 因此,一只木桶能盛多少水,并不取决于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 在外科手术中,主刀医生的水平决定了手术质量的天花板,团队成员没有“短板”才是保证手术质量的关键之一。 从外科技术来说,手术做得越多,技术越成熟,经验越丰富,手术也应该是越来越安全。 因为在手术台上,不允许出现任何疏忽和缺陷,否则都可能引起严重后果,所以手术团队及其娴熟的配合极为重要。 主刀治病、麻醉保命、助手护航、护士辅助,每一台成功的手术背后都是这些人的共同努力。 一支顶级的手术团队,往往只会给一位主刀医生服务,当主刀医生要跳槽的时候,整支手术团队也会跟着一起走。 当然对手术团队的成员们来说,回报也是丰厚的。 跟着顶级大老走,收入绝对是金字塔尖的,是普通医生根本不敢想的数字。 另外,长期跟着大老做手术,大老天天手把手教你,你就算是头猪也被喂成是高水平外科医生了。 就像吴勐超教授,当年他的助手和学生,如王红阳、杨甲梅,杨广顺,沉锋,周伟平等等,后来走出来独立手术,哪个不是响当当的顶级专家? “陈医生,陈医生?” 朴院长提醒了一句发愣的陈棋。 陈棋马上惊醒,并且自我掩饰地说了一句: “嗯,我在思考英子小姐的手术方案,既然所有准备都已经做好了,我和我的助手随时可以上台。噢,介绍一下,我的助手也非常了不起,是我国唇腭裂外科学会的会长。” 如果在国内,医疗圈里的人肯定要惊掉大牙。 一个基层医院的医生,居然将一个北医三院的江湖大老称之为“助手?” 关键是这个“助手”还傻呵呵在笑,仿佛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金永灿这才高兴了,唰一下站了起来,重重握住了陈棋的手: “陈医生,那就拜托了,明天就可以手术,你放心,到时我们一定会支付让你满意的报酬。” 陈棋刚想客气几句,想说哪里哪里,钱不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中韩两国人民的友谊。 然后瞬间就意识到什么马上闭嘴,心想万一自己谦虚几句,这个棒子财阀当真了,真的不给钱了,那他不就是白忙活一场了? 这种狗大户的钱不拿白不拿,有什么好高风亮节的?医生也是要恰饭的,凭自己的技术恰饭,不丢人! 第二天,在汉江医院手术室,从电梯口开始,整个楼层都会安保人工重重包围,不放一个人进来。 手术室里,金英子小朋友已经全麻后躺在手术床上。 汉城医院最顶级的麻醉师、护士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手术室外面,金永灿和家人也准备通过闭路电视全程观看手术的全过程。 当陈棋走进手术室的时候,环顾了一圈手术室,真有一种冲动,自己动动手指将这个手术室清空所了。 实在是里面的设备都太先进了,虽然没办法跟他的空间手术室比,但也已经代表了这个世界最先进的技术。 陈棋的空间手术室里的设备是没办法公开拿出来的,但汉江医院这个手术室里的东西却是这个时代就存在的设备,是可以用的。 这手术室里的设备要是运回越中四院,陈棋觉得自己马上就可以开展肝胆胰手术了。 不过这终究只是想想而己,陈棋又不是陈夏,不偷东西。 “护士小姐,请问我的手术刀已经消毒完毕了吗?” 一个器械护士马上端着一个无菌盘过来:“是的陈医生,你的手术刀已经消毒完毕,随时可以启用。” 其实这个护士脑子里都是问号,她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什么样的外科大老没见过? 别的大老也会自带专用的手术器械,但那往往都是一整套的,一只漂亮的皮箱子打开,里面银光闪闪非常漂亮有逼格。 但这位陈棋医生自带的手术器械只有一把手术刀! 注意,是一把手术刀!(重点,要考的) 这让器械护士非常诧异,所以看陈棋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 闭路电视里,金永灿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有些感慨,对着旁边的妻子说道: “华国还是太穷了,瞧见没,这么顶级的外科医生居然只有一把属于自己的手术刀。” 金夫人也连连点头,优越感爆棚: “咱家里不是有医疗器械公司嘛,要不送他一套最好的手术器械吧,陈医生就拿着一把刀出国手术,也怪可怜的。” 金永灿摇摇头:“那些顶级外科医生的手术器械都要根据他们的手型、手术习惯专门定制的,不是随便拿出一套就行了。” 金夫人却不同意: “那是欧美的外科医生,这位华国的陈医生如果有一套高级手术器械,我想他一定会当宝贝一样使用,咱们女儿以后还有二期三期手术,可还要麻烦他呢。 再说了,咱们也不亏,这样陈棋这样的顶级医生,将来肯定还会有无数台公开教学手术,如果能用我们公司的产品,这可是一个免费的广告机会,这种机会不能错过。” 瞧瞧,财阀家的女人情商就是高,知道如何去讨好一名医生,为将来的再次手术打下合作基础,甚至还能想到利用陈棋为自家产品打广告。 所以说女人想要嫁入豪门,一定要有自己的能力和手腕,如果仅仅只是一只花瓶,在豪门宫斗剧里,活不过两集。 金永灿想了一下也是,于是嘱咐助手: “马上去准备一套我们公司最好的手术器械。” 外面财阀家的少爷少奶奶还在想着怎么收买人心,为我所用,里面陈棋则已经开始了手术。 前一天晚上陈棋已经在小英子脸上标注了手术定点,所以今天直接就上手了。 用的是他最拿手的旋转推进瓣法,根据之前的设计先切开健侧皮肤,而后作全层贯穿切开。 刀片一滑,血唰一下就涌出来了,外面的金夫人一声尖叫,双手捂着脸不敢再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再怎么丑也是自己生出来的骨肉,金夫人心疼万分。 金永灿也转过头抱着妻子,不敢再看电视屏幕。 财阀是狠,但这个狠只是停留在口头指示上,真正干脏活另有其人,现在看到自己女儿血淋淋的场面,换谁都受不了。 葛教授的电刀跟上,立即止血…… 大约2个小时后,手术已经接近完成了,最后就是缝合的关卡。 机械护士配合得很好,马上将羊肠线从密封袋里取出,放到了手术台面上。 谁知道陈棋只是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护士小姐,美容线我们有自己的独家秘方,我脚下的皮包里面有一个铝盒,麻烦你帮我取一下。”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对于突然的变故,器械护士表示很澹定。 每个顶级医生都有自己喜欢使用的器械和材料,这一点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她的职责就是乖乖按主刀医生的吩咐做事就行。 而手术室外正在看闭路电视的金永灿和朴智永院长却有点奇怪了。 因为汉江医院使用的美容线是从瑞士进口的,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羊肠线,结果这位华国医生居然看不上,还要使用自己带来的“特制线”。 这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最后一步的缝线陈棋做得很小心,尤其是表面那种美容缝合,这可是关键中的关键。 金主爸爸的要求是完美,缝线的好坏,直接决定了手术的成败。 正文 第319章 当选医学会理事 等陈棋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时候,金永灿夫妻,朴智永院长已经等在了门口。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怎么样?陈医生,我女儿的手术是否成功?” 陈棋笑呵呵道: “放心吧,一期手术已经成功,5天后就可以看到初步的手术效果。不过到最好再用点祛疤膏,如果中间没有意外的话,我保证英子小姐表面上跟正常人不会有什么区别。” “噢,那就好,那就好,哈哈,陈医生真是让人钦佩呀。” 金永灿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跟着妻子迫不及待去看望女儿了。 后面金永灿的助手上来就是一鞠躬, “陈先生,我们会长吩咐了,您先参加明天的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闭幕式。后天开始,您和您所在的华国代表团在我国的参观访问工作都由我们汉江集团接手。 您可以放心,所有的费用都是由我们公司支付,以表达我们汉江集团对华国代表团的尊重,当然5天后的英子小姐内唇的拆线还是需要陈先生您亲自处理,拜托了。” 陈棋原本以为按飞刀的惯例,手术结束就可以拿到报酬,然后大家一别两宽,各取所需。 搞了半天,给不给报酬,给多少报酬都要5天后拆线了看效果再说,果然是财阀的作风,永远怀疑一切,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但陈棋对于自己的手术有绝对的自信,于是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行,那么接下来几天,我们就拜托你们了。” 第二天,ipf国际唇腭裂学术会议最后一天,大会重新选举了新一界ipf理事会。 其中选举一共产生会长1人、副会长3人,理事10人,委员30人。 霉国的杜威教授再一次当选为新一任会长、英格兰的约翰逊教授、瑞士的布鲁克教授、还有曰本的桥本健教授当选为副会长。 这也是当今世界公认的最顶级唇腭裂专家。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曾经名不见经传,寂寂无名的,来自华国的陈棋当选为新一届“理事”,任期5年。 要知道理事名额可只有10个,多少国家的教授们抢破了头。 别以为一个学会的会长、理事、委员只是一个虚名,事实上这种虚名是可以转化学术上的头衔,比如评教授,竞选医院院长等等。 可以让你在医疗圈内成为人人仰慕的大加,受人尊敬。 当然最重要的是可以转化为金钱。 比如当选为会长或理事的医生,就成为了行业顶尖的存在,不但手术费会巨贵,飞刀的出场费也会水涨船高。 另外就是各类学术演讲、替各种产品代言站台等等,钞票大大的有。 就算19八5年的华国,陈棋一台手术最多只能收几百元人民币,暂时也没有赞助商给他代言费用,小小年纪更不可能成为教授副教授的。 但光是ipf学会一年给理事们的薪水,就能拿到1万美元。 1万美元对于国外的那些顶级医生们来说,根本就是一个小数目,聊胜于无。 像杜威教授,替某款唇腭裂专用医疗器械代言,光是一广告费一年就是30万美金,1万美金,对他来说真的很少,他真的是在义务替医学会打工。 但陈棋不一样呀,一年1万美元,乖乖,去银行兑换一下那就是3万人民币,如果去黑市交易,甚至可以拿到10万人民币。 这知道19八5年的华国,万元户还是一个人人羡慕的年代。 陈棋现在一年正常工资、职务补贴、业务补贴加起来是7500元左右,这已经是行业内最高水平了。 可是比起这一年1万美元,那真的跟毛毛雨一样。 所以陈棋从杜威教授手里接过委任书的时候,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华国代表团则已经轰动了,原本大家以为这次来汉城参会,其实就是走走过程打个酱油,再刷一下存在感。 这才会出现一个参会代表团,居然只有2个医生的畸形人员配置,其他人都是趁机来棒子国旅游的。 结果就是这2个医生却给了大伙儿一个大大的惊喜,这次来汉城,不但客房升级为了,吃住免费,最后还棒回去一个国际学术组织理事的头衔。 这是什么?这可是华国唯二的拥有国际医学会头衔的医生呀。 另一个就是吴勐超教授,他是国际肝胆医学会的副会长,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现在就多了一个陈棋,国际唇腭裂医学会理事。 这是一个可以上晚间7点档的重大新闻呀,为国争光了。 等陈棋回到房间里,代表团的每一个成员都不停地恭喜着陈棋。 代表团的团长,来自部里国际合作司的刘副司长,更是不停拍打着陈棋的肩膀。 “陈棋同志,好样的,真的是好样的,你这是为国争光了,也是为我们卫生系统争光了,哈哈。” 陈棋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点头哈腰: “没有国家的支持,诸位领导的关心爱护,没有葛教授的全力配合,我哪有这种好运气呀,我这个理事不是我个人,而是代表了我们国家整个卫生事业取得了长足的发展,才有了我的今天。” “好~~~” 陈棋这彩虹屁一放,房间内掌声一片。 因为华国代表团超任务完成了这次率团出行,所以接下来几天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在汉江集团的安排下,陈棋和所有代表团成员参观了汉城的各大景点,甚至还去了神秘的三八线逛了逛,谁叫每个华国人都有一种朝显国情怀呢。 国外陈棋等人玩得不亦乐乎。 国内的新闻上,报纸上已经刊登出了海东省越州四院的陈棋医生当选为国际唇腭裂医学会理事的新闻。 同时部里、省里的祝贺信也被市卫生局领导们亲自送到了越中四院。 整个医院都沸腾了,陈棋的家里,前来祝贺的各级领导、同行、亲朋那真跟潮水一样涌来,让兰丽娟连照顾小孩都没时间。 据四院某位不知名的院办工作人员透露,这期间院长办公室已经不知道摔坏了多少只水瓶和茶杯…… 沪市,长海医院家属楼里。 吴勐超教授又在晚饭时候看报纸,做为同行,对于医学类新闻特别关注,尤其是看到华国又有一名医生当选为国际医学组织的理事时还特别高兴。 但当他看到“陈棋”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有点眼熟的感觉。 “嗳老伴,你看这新闻,这个陈棋是不是挺眼熟?我记得早几年有人卫生院的医生敢动腹部巨大肿瘤,那个医生也叫陈棋吧?” 吴老太拿过来看了一眼就肯定地说道: “不用怀疑,就是这位陈医生,你瞧,都是年轻大夫,而且都是越中人,哪有那么巧合?哟,就是工作单位换了,以前是卫生院,现在去了地区医院了。” 吴教授嘿嘿一笑: “这个小伙子厉害的,这折腾都折腾到国外去了,是个人才,可惜啊,只能做做唇腭裂手术,做得再好,也终究是小道哦。” 得,这位肝胆外科的老医生,瞧不起唇腭裂外科的小医生。 吴老太撇撇嘴, “人家才岁,你怎么知道人家以后不会搞肝胆?或许人家以后还搞神外科呢,超过你也不一定,你想想你岁有没有当选个什么国际理事?” 吴教授一边扒着饭,一边尴尬地说道:“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5天后,汉江医院病房里。 陈棋慢慢将小病人的纱布一点点拿掉,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 金永灿和妻子紧握着手,显得非常紧张。 朴院长和棒子国唇腭裂专业相关专家们,则是一动不动盯着小病人的脸蛋看,以期望第一时间评估手术恢复情况。 当陈棋将最后一层纱布拿掉后, 现场马上响起了一阵阵“啊一古”、“ygd”的惊叹声。 陈棋仔细端详了一番,手术切口处还是有一线澹澹的伤疤,但这就问题不大了,到时袪疤膏一涂,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手术成功了。 金永灿看着眼前的小女儿,第一次将“美丽”这个词语送给了她。 以前双唇裂的时候有多丑,现在就有多美丽,强烈的对比让金永灿确信,自己的女儿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小公主。 此时他都恨不得大喊三声万岁来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 金夫人更是一把抱住自己的小女儿,眼泪就这么哗啦啦地流了,这时候也不顾什么豪门端庄了。 “天呐,我的小英子长得真好看,妈妈太幸福了。” 只有小英子还没有意识到,她的人生已经就此改变了,还是傻呵呵的拿着玩具在玩。 陈棋则对着旁边的朴院长叮嘱道: “术后的护理很重要,至于怎么护理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我就不多介绍了,英子小姐将来要做后续的二期、三期手术,你们可以到华国来找我,我一定亲自手术。” 朴院长现在亲眼看到陈棋的手术,那是心服口服,连连点头: “我们会聘请最专业的护理团队,24小时为英子小姐服务,请陈医生放心,绝对不会辜负了你的高水平手术。” 正文 第320章 开出天价劳务费 手术成功,欢天喜地的金永灿和夫人亲自宴请了全体华国代表团成员。 当宴席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助手从外面推进来一个真皮拉杆箱,金永灿亲自将这个箱子递给了陈棋,箱子还挺沉。 “陈医生,这是我们汉江医药公司为您亲自打造的全套手术器械,一共有300多件,采用的是最好的材料,希望你能喜欢。” 哪个外科医生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拥有一套顶级手术器械,这是多少外科医生们的梦想啊,陈棋也不能例外。 这礼金永灿绝对是送到了心坎里。 于是陈棋笑呵呵地问道:“金先生,我能现在打开看看吗?” “可以可以,请陈医生过目。” 金永灿很客气,同时也很自信,心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心想出国只能一把手术刀的乡吧老,这次估计要闪瞎眼了吧? 果然,当箱子被打开,一层层展开,里面的手术器械露出来后银光闪闪一片,整个宴会灯都仿佛亮了一度。 华国这边的人都是一阵惊呼声,几个女同志更是不自觉喊了出来。 “哇~~~好漂亮~~~” 陈棋心想这不仅仅是漂亮,顶级医疗器械胜在实用心,对一名外科医生来说,手上有了称心如意的工具,临床上更能发挥自己的特长。 就像写字。 如果一支笔老是不出墨,或者时不时出现一点小状况,写字的人肯定会无比懊恼,哪怕再有灵感也会消失,还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但如果你拿着一支高级笔,让你书写流畅,重量刚好,更能让书写者文思泉涌。 陈棋拿起几个器械试了试,心里很满意,虽然他已经有了“棋刀”,但其他器械也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那就多谢金先生了,这礼物我非常喜欢,贵公司的产品非常优秀!” 旁边的葛教授羡慕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但没办法,陈棋的实力比他强,人家邀请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自己只有眼红的份。 这时候秘书又送过来两个密码箱。 “陈医生,这里面是这次手术的报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你不要误会,我现在拿出来,就是想让刘团长能够全面了解这个情况,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因为这也是国际惯例,一位医生用自己最高超的技术治疗了病人,理该拿到自己该拿的,更何况陈医生还是ipf医学会的理事,就更有资格了。” 要不说人家怎么能当财阀呢?做事情还是面面俱到的。 如果是别的医生,飞刀拿报酬这是天经地仪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解释什么。 但华国的情况比较特殊,华国有更强烈的集体性,领导的意志非常重要,金永灿怕自己给了陈棋一笔辛苦费,最后却让他回国后受到审查,那问题就大了。 所以现在当着华国代表团,当着刘副司长的面直接将报酬送给陈棋和葛明华,以显示双方的正大光明。 同时,也是对刘副司长的一种变相的施压,告诉他这事如果陈医生回国后受到委屈,那汉江集团肯定会有所的抗议。 金永灿知道,这个国家非常看重外交影响,尤其是怕在国际友人面前出丑。 另外,还有一个细节体现出了财阀们的细心,金永灿这次给的是两个箱子,箱子里装的都是现金。 因为19八5年的华国还是比较封闭的,尤其是金融机构,哪怕金永灿给陈棋一张银行卡,也会面临有钱没地方取的尴尬。 所以为了陈棋的使用方便,他特意叮嘱全部用现金支付。 果然,刘副司长在略微思索了一下后笑道: “金先生放心,这是陈医生和葛医生应得的报酬,我们乐见其成,毕竟我们国家同样非常尊重劳动成果,国家也在提倡多劳多得,勤劳致富嘛。” 呵呵呵~~~~ 会场里响起一阵轻笑,陈棋一听领导没有反对也就放心了,刚想打开密码箱看看里面有多少钱,结果被葛教授在床子下面踢了一脚。 然后葛教授很自然将箱子放到地上,故意举起酒杯打断了大家的思路: “那我和陈医生就敬金先生一杯,感谢您对我们的热情款待。” “对对对,大家一起敬金先生一杯!” “来来来,干杯!” 酒桌上气氛再次推向了高潮,宴会在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葛教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小陈,你刚刚可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什么叫财不露富?你可是把箱子打开,露了里面的钱,别忘了咱团里还有八个人盯着呢,你不怕回国后没收呀?” “没收?凭啥没收?刘副司长不是说了,这是我们应得的,国家鼓励多劳多得。”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放屁,你如果只拿了几十块钱,几百块钱的奖金,人家当然是乐观其成,但如果你拿了几千块外汇,你猜他们会不会眼红?忌妒是会让人面目全非的。” 噢~~~~ 陈棋懂了,对着葛教授竖了一个大拇指,“姜果然是老的辣。” 葛教授轻笑了一下,然后拎着自己的密码箱掂了掂:“感觉也不是很重,也不知道有多少钱。” 陈棋刚刚被教育过,知道要藏拙了,也连忙说道:“我的箱子也不重。” 其实,很重…… “行了,咱们也不互相打听了,你是主刀肯定比我多点,咱们各回房间,自己点个数吧,哈哈。” 等葛教授离开后,陈棋锁上门,强烈的好奇心让他打开了密码箱。 一打开,好家伙,整整20刀100美元面值的纸币,陈棋数了一下,一刀1万美元,这就是整整20万美元。 去银行换成人民币都有60万了。 在19八5年,那可是60个小目标呀。 这飞刀费真是天价了,虽然比不上杜威教授的一个代言,但在国际上也是超过绝大多数医生了。 其实20万美元对一个财阀来说,根本不值一提,用点小钱能收买一名顶级医生,这笔账无论如何都是划算的。 更何况双方这不是一锤子买卖,金英子小朋友后续的二期手术,还是要陈棋出手的。 双方同样是各取所需要。 陈棋小小感慨了一番,但也没有多激动,毕竟20万美元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数目也不是特别巨大,这钱要是换到他的前世,只够买省城的一个厕所。 但他又忘了,这是19八5年,20万美元估计都可以买下半个恭王府了。 正文 第321章 有钱疯狂大采购 在陈棋隔壁,葛教授打开密码箱,拿着手里厚厚一刀美元,激动地手都在抖了,完全没有了医学大老的风范。 他手在抖,嘴唇也在抖,心抖得更厉害,沾着口水一张张将美刀数过去。 可惜葛教授虽然在国内做到行业顶尖,北医三院的主任,北大的教授,医学会的会长,可他一个月工资加补贴也就是300多元而己。 这辈子什么时候拿到过这么多钱?还是美元,外汇有多宝贵,这年头的人都知道。 “天呐,一万美元,还真被陈棋这小子说对了,可以买套四合院了,不,不止一套,哈哈哈~~~” 兴奋过后,葛教授就在想了,自己都能拿到一万,那陈棋是不是应该更多? 起码有2万美元吧? 乖乖,一个基层医生有这么多钱,以后怎么用得完哦。 而在陈棋和葛明华的隔壁,刘副司长的房间里,同样有人在打小报告: “刘司,这像话嘛,咱们出来代表的是国家形像,给外国人做手术那是人家看得起我们,我们怎么能收钱呢?这要是说出去,那不是会被国际上笑话嘛。” 刘团长坐在那儿抽着烟,看不出态度: “这事人家当着咱们的面说,这就是对咱们的一种警告,做得正大光明,人家时刻关注着的,所以咱们呀就不要闹幺蛾子了,回国后跟领导报备一下,看领导的意思吧。” 打小报告的人还不死心: “可是他们拿得也太多了,一套手术器械也算了,还拿了一箱子钱呀,乖乖,这得有多少哦。” 刘团长呵呵一笑: “这你就不懂了,这韩元呀不值钱,2000韩元才能换15美刀,15美刀也就4块5人民币。你想人家财阀又不傻,就算给一箱子韩元能装多少? 就算20万韩元吧,也就450块人民币,好咱们再给他翻个倍吧,40万韩元,你听起来是不是很多?换成咱们国家的人民币不过900块钱,这几百块钱有什么好羡慕的?” 打小报告的人一听,心想也对呀,在棒子国当然可能是给韩元了,人家金老板家的钱也不大风刮来的,怎么可能给太多? 900块钱,都可以买6辆自行车了,够多了,还要咋滴? “嗨,要不怎么说您是领导呢,都不用看就知道箱子里有多少钱,呵呵。” 刘团长美美地吸了一口烟,享受着下属的奉承,然后感慨地说道: “这次咱们也是托了陈棋的福,也算是享受了一回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瞧这真皮沙布,嚯,还真是又软又舒服,想想我家里的木头沙发,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呀。” “谁说不是呢……” 陈棋有了钱,就想出去浪了。 跟刘团长找了个借口,说要替财阀家的小病人复诊,陈棋悄悄熘出了宾馆,来到了大街上。 19八5年的棒子国已经无限接近发达国家水平,尤其是首都汉城,绝对是这个时代亚洲最发达的城市之一。 马路上车水马龙,四周都是高楼大厦,大街上漂亮的棒子长发飘飘,可惜这是冬天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能一饱眼福。 陈棋先去银行用美元兑换了韩币。 这年头汉城已经出现了购物商场,类似于后世的万达,里面超市、电器行、餐饮、百货应有尽有,一站式服务。 陈棋找了家最大的商场,然后开始了自己的大采购。 先去了超市,那里面的零食都是一箱箱搬的,尤其是他前世最爱的薯片和可乐。 这些零食他重生过来5年了,也想了5年了,这次出国机会难得,当然是能买多少买多少了,收银员小姐都奇怪了。 买这么多可乐薯片,你直接去批发市场不更便宜? 陈棋几乎将超市的存货都搬空了,然后让保安一箱箱送到了商场一个无人的角落,美其名曰等人来接。 等保安一离开,他就全收进了空间了。 反正这年头也很少有监控,不怕被拍到。 随后他又去了电器行,棒子国的电器同样出名,而且行业竞争非常厉害,价格同样非常亲民。 陈棋买了两台电冰箱,两台洗衣机,都是给城区和珂桥的两个小家庭准备的。 彩电他一口气买了10台,华国的普通老百姓对冰箱洗衣机并不怎么渴望,却家家都想拥有一台电视机,如果是彩色的就完美了。 19八5年的华国买电视不但需要钱,还需要电视票。 电影《李焕英》里面开头不就有这个片段嘛,一群人在百货大厦抢电视,最后一台卖给谁? 钱难搞到,票更难搞到,只有大型国企、机关单位才有少量发放,农民和小市民们就甭想了。 友谊商店里到是不用票,也不限量,可人家要外汇券,这同样是普通人搞不到的好东西。 所以这年头但凡有人出国,必定会想到背一台电视机回国。 陈棋也不例外,他到是有钱,也有办法搞到电视票,问题是兰丽娟一直不允许买电视机。 一来是怕小叔子小姑子学习受到影响,二来也是怕太出风头,一个领导家率先买电视机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现在好了,身边没有老婆管着,口袋里还有大把的钞票,他想怎么买就怎么买,先斩后奏,看她能咋滴? 另外他还买了50个电饭锅,这玩意儿价格不贵,使用方便,绝对是送人的神器。 要不是现在国内电路不允许,陈棋恨不得搬几台空调回去。 可惜他现在买了也没用,空调一开,保证整个片区全都跳闸停电,到时还不被人骂死。 陈棋的疯狂大采购,直接将电器行经理给炸了出来,给了一个大折扣,外加送了好几台电风扇当赠品。 最后这些家电都进了陈棋的空间里,手术室外面堆得满满当当。 当然最后陈棋也没有忘记去母婴店,直接将店里的奶粉、婴儿用具、儿童衣服全部都清仓了。 将手里兑换钱都花得七七八八了,陈棋这才找了家路边店,一边啃着炸鸡,一边喝着啤酒休息。 感受着现代化的生活,这种熟悉的场景,让陈棋忽然间有点怀念自己前世的亲人朋友们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安装最新版。 很多他以为忘记的片段,又重新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 尤其是他前世跟朋友们一起吃着炸鸡喝着啤酒,通宵看世界杯,一起疯一起吼一起开样的情景。 陈棋之前的兴奋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下来,手里的炸鸡也不香了。 可是他已经回不去了…… 正文 第322章 北医三院的邀请 陈棋回不去前世,但还能回去这一世的祖国。 这不,车马劳顿,华国代表团又重新回到了首都。 其实陈棋是想直接从广州回越中的,但首都那边因为代表团放了一颗大卫星,还需要一番庆祝活动和领导接见。 从此陈棋的大名,算是第二次在部里挂上了号。 第一次是全国推广“黄坛经验”,但这个更多的是针对集团的嘉奖,陈棋个人好处并不是太多。 第二次就是现在的ipf理事头衔了,前文说过,这是目前华国卫生系统第2人。 用后世的网络用词,陈棋成不了大神,至少也是小神了。 可是陈棋内心却并不是很想当这个“小神”,他跟吴勐超教授的想法如出一辙,觉得唇腭裂手术终究只是小道。 目前他还处于猥琐发育阶段,或者还在“准新手村”,靠唇腭裂这种难度不高,操作简单的小手术捞取资本,站稳脚根,这也是无奈之举。 等有朝一日他成长起来了,在圈里有一定的话语权,或者他所在的医院有足够的技术力量支撑,他还是要回到肝胆胰外科的老路上去。 这是他真实的想法,但别人却不知道。 这不,葛教授在来送别陈棋的时候,两人正式聊了一聊。 “陈棋,我有个提议你不防考虑一下,你今年不是要涵授本科毕业了嘛,你到时考我的研究生,你放心,就是走个过场,到时我录取你之后,你可以来北医三院工作。”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北医三院?” 陈棋上辈子想都不想的医院,这可是华国最顶级的几家医院之一。 “对,北医三院,你现在已经是ipf医学会的理事,加上你的手术水平,说句丢脸的话,你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我这个唇腭裂外科学会会长坐得都脸红了。 现在你唯一欠缺的就是学历,只要你能考个研究生,再加上你现在的名头,完全可以来北医三院,等过几年,国内的唇腭裂外科学会还是得你来当家,我老了,只能退位让贤了。” 陈棋一听就噗嗤笑了出来。 “葛教授,你呀别套我的话,放心吧,这个会长现在是你的,以后也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事实上我也没有兴趣抢,我是外科医生,志不在口腔外科或者美容外科上。” 陈棋一眼就看穿了葛教授的小心思和小试探,但他不是老狐狸,喜欢有话直说,这样大家才不会造成误判。 在国外,葛教授可以配合自己做助手,陈棋也乐得分一杯羹给他。 但回到国内,葛教授的江湖地位摆在那儿,他怎么好再拉下脸来给陈棋当助手?然后让医疗圈里的人知道,自己不如这个越中来的小年轻? 葛教授不要面子的吗? 这次陈棋当选ipf医学会理事,葛教授却毫无收获,事实上已经让葛教授名誉扫地了。 如果陈棋再在国内异军突起,那么两人就不再是合作关系,而是变成了竞争关系,那就对不起,我要针对你,不能让你再成长起来了。 葛教授有这种小心思,所以假借研究生的名头来试探陈棋的野心。 如果陈棋答应去北医三院工作,到了葛教授的主场,他就不信搞不定这个小年轻,等着慢慢收拾他。 换了别的基层医生,有机会考研究生,有机会去首都工作,还是北医三院,肯定是欢喜若狂。 谁知道陈棋不入套。 葛教授放心了一半,同时又有点好奇了:“怎么,北医三院你都没兴趣?那你以后准备从事什么专科?” 陈棋想也不想,直接说道:“肝胆外科。” 葛教授忍不住再次问道: “肝胆外科?这,这好像跟咱们的唇腭裂是风马牛不相及呀,而且陈棋,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唇腭裂专科已经成名了,有了这么好的基础,你如果再换专业,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做为重生者,陈棋哪会不知道呢,如果仅仅是从“名”的角度来讲,他只要继续干唇腭裂,迟早可以做到国际ipf的副会长,甚至会长。 从“利”的角度出发,未来的口腔外科,或者美容外科那是相当赚钱,尤其陈棋能做到行业内大老的级别。 到时自己开一家美容医院,客户面向全世界,什么各国的明星呀、富二代呀那还蜂拥而至? 数钱数到手抽劲的地步哦,绝对巨富。 但话说回来了,这不是陈棋的理想,做为一名有着金手指的医生,岂能从事美容外科,在娘们脸上动刀子? 是爷们,就应该向医学顶峰冲击,做最复杂的手术,成为吴勐超教授一样的男人。 重生一世,钱不是重要的! 陈棋心里想得伟光正,嘴上说得高大尚,他口袋里那20万美元仿佛是喂了狗了。 有本事你别拿啊?…… 一番交谈下来,葛教授带着一丝庆幸,又带着一丝疑惑离开了陈棋所住的执行所,继续当他的教授和会长去了。 而陈棋则是收拾收拾,赶到了首都火车站,坐上那绿皮火车回家去了。 这次因为他已经是有功之臣了,所以部里特意给买了一张卧铺票,总算不用挤硬座了。 19八5年的2月14号了,西方情人节这天,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离开大半个月的故乡。 此时农历新春都已经过了。 等兰丽娟听到消息,欢天喜地回到家里的时候,陈棋正装了一个会转动会发出音乐的儿童玩具,在逗自己的双胞胎玩。 而客厅里,那台20寸的大彩电就摆在堂屋的桌子上,奶奶和毛小莲看着电视连饭都忘烧了。 另外堂屋里还摆放着一台大冰箱,门口堆着一台洗衣机,至于各种母婴产品、零食糕点更是堆得跟小山一样。 兰丽娟眨巴着大眼睛,一把扯住了陈棋的耳朵: “陈老二,能耐了,出了一趟国你这是把人家商店全给抢了?这么多家电,还有这么多奶粉,你哪来的钱?不要告诉我棒子国100美元可以买这么多东西。” “嗳嗳嗳,疼,你这个女人温柔点啦,当年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野蛮,别动手,儿子女儿看着呢,你这是影响我一家之主的光荣形象哦。” “哼,你还知道疼?说,这些东西哪来的?咱家可不能出现来路不明的东西。” 正文 第323章 岁的正科级 “好好好,就知道你兰大夫有原则,这些家电呀,礼物呀,可都是我自个儿赚钱买的。我跟你说,我在汉……城给一个土豪家闺女做了一台手术……” 陈棋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讲了一遍,别人那儿要保密,老婆这里要坦诚相告。 兰丽娟听了都惊呆了:“什么,你是说你做了一台双唇裂手术,人家就给了你20万美元?” 陈棋批了指旁边的真皮箱子: “还不止呢,就这套手术器械,拿出去卖没有5万美元估计拿不下来,全都是定制的,瞧上面都刻着我的名字呢。” 不要怪兰丽娟大惊小怪,一个农村长大的女孩子,工作后最远只去过省城,能有什么见识? 而且她从小的教育,都以为国外跟国内一样艰苦,甚至比华国还要穷,否则为啥是要我们去解fang水深火热的他们? 结果陈棋却说他一台手术就赚了20万美元,换成人民币就是60多万,怎么能让她不震惊? “陈棋,你拿这么多钱,领导有没有一个说法?” “没事,领导都知道,我也跟部里汇报了,不过多少数目我没说,说出去那还不被人给眼红啊,咱们闷声发大财。” 兰丽娟看了看一屋子的高档家电和奶粉,心想你管这叫闷声发大财?就差架个喇叭去全院大宣传了。 “那这么多钱,咱们放在哪儿?也用不完呀,要不咱们学那些老华侨,去捐一所学校怎么样?” 陈棋差点一口盐汽水喷出来,这娘们可比自己会败家多了,动不动就捐所学校,这家里能被她造几回? “咳咳,捐学校就算了,财不露富,被人知道咱家都有能力捐学校了,到时借钱的人还不踏破这门坎呀?悄悄地资助一些贫困生就行了,你老家人对你有恩,你可以帮助一下村里的孩子。” 兰丽娟听了点点头,随后又高兴了,自己老公这么会赚钱,她内心还是骄傲的。 既然是合法所得,凭实力买回来的电器和各种礼物,兰丽娟也想见识一下冰箱是干啥的,洗衣机是怎么用的。 还有那台大彩电,哇,真的跟看彩色电影一样,谁说兰医生不会享受。 以前是没条件享受,现在是有钱了,而且家里超级有钱,那她也敢放松下来看看电视。 毕竟她这时候也才是岁的小姑娘呀。 尤其是那台电锯锅,能自己煮饭,不用煤炉子了,别说她稀奇了,连着奶奶和毛小莲都稀奇得不得了。 晚上,两人久别胜新婚,大战了一场后,终于得到了放松。 兰丽娟抱着丈夫,轻声问道:“陈棋,那么多钱你怎么不存银行?家里放着多不安全。” “不能放银行,这可是宝贵的外汇,存银行容易,将来你要取出来可就难了。美元可是硬通货,还是咱们自己保管吧,你放心,我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废话,天下还有比他的空间手术室更安全的地方吗? “另外,我这次当选的ipf理事,一年能拿1万美元的薪水,足够咱家造了,所以以后你该吃吃,该买买,千万不要省着了,你老公可会赚钱了,而且将来也会一直有钱,不会让你再过苦日子的。” 兰丽娟幸福地应了一声:“嗯,都听你的。” 陈棋轻摸着妻子头发,心想男人果然要自己实力强大呀,女人才会乖乖听话。 “好了,时间还早,咱俩再大战一回,我可是憋了大半个月了。” “呸,流氓……” 不一会儿,老旧的木头床又一次哼唧哼唧摇了起来。 第二天陈棋上班,整个越中四院都轰动了。 现在这位副院长可是当选了国际医学会理事,上了晚间7点档新闻的大人物了,再加上他才岁的年龄,只要不是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前途无量。 就连茅春木也知道,之前的勾心斗角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双方已经不是同一层次的人了。 再加上他当上院长后,被黄瑛和陈棋联手,排挤得基本没话语权了,所以决定先服软了。 当然是口服心不服,将来有机会该放暗枪还是要放,但眼前只能配合他们的工作,其他再作打算。 陈棋刚走进外二科就受到了外二科全体成员的热烈欢迎,丘护士长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一棒塑料花,亲手交到了陈棋手上。 这让陈棋哭笑不得: “好了好了,这次我能出国耍威风,都是大家平时辛苦工作分不开的,这成绩不仅仅属于我,而是属于我们的祖国,更是属于我们外二科的每一个成员,军g章里有你们的一半。 这样吧,我从棒子国给大家一人带了一只电饭锅,大家都甭客气,希望大家以后能更加卖力工作,争取将咱们越中唇腭裂治疗中心,变成华国唇腭裂治疗中心。” 好~~~~ 严世凡带头叫起来好了,其他人也赶紧鼓掌。 接下来半个月,陈棋都是在开庆祝大会,或者正在赶往庆祝大会的路上。 省里、市里、县里、局里、医院里,这一级级表彰大会开过去,陈棋的脸都快笑歪了。 然后陈棋又升官了。 他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就,牛逼到国外去了,成为全国唯二的国际医学会理事,那肯定不可能只是一个正股级了。 根据部里的指示,省里正式将“越中唇腭裂治疗中心”从四院独立出来,成立了“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 挂上了省级的牌子,级别自然就升上去了,陈棋被任命为新中心的主任,级别暂定为正科级。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安装最新版。 同时,因为新成立的唇腭裂治疗中心还是在四院内办公,所以陈棋同时还兼越中四院的副院长。 有人会说了,院长才副科级,副院长正科级,哪有这样的班子配置? 别问,问了就是华国特色。 因为陈棋的级别是放在企事业单位的,说白了是享受的这个待遇,工资也是按这个级别来算。 不过陈棋的正科级属于企业编制,跟卫生局邱局长的正科级是不一样的,人家是行政编制,所以虽然级别一样,但权力范围不一样。 比如很多地方医院的医生、或者院长,常会兼任当地的政斜副席。 看起来级别比当地卫生局局长都要高一级,可是他这个院长还是要听卫生局局长的,开会还是坐在下面,就是这个道理。 但也不是说企业干部编制没用,因为你级别到了,到时调动一下工作,你就占优了。 比如陈棋现在理论上是可以接任县卫生局局长,或者其他什么局的局长。 有人会说,太夸张了吧?岁就能升正科了,那以后还不上天了? 陈棋对当不当官其实并不是太在乎,因为他还是在四院内工作,分管的工作还是那一些,只是工资涨了不少,现在一口气涨到了16八元。 但他也发愁,这个所谓的“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压在他头上,就跟一个紧箍咒一样,让他时时刻刻觉得是一种压力。 就像当年他去黄坛一样,一个劲给他升官,但他最终还是想调出黄坛。 现在也一样,当上了这个什么唇腭裂中心的主凭,还是官升二级突击提拔的,万一到时他要去辞职会不会得不到允许? 因为他还是想搞肝胆外科去的。 唇腭裂外科只是玩票,想不到一玩就玩出大问题来,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一时间,陈棋表面笑嘻嘻,内心是有点迷茫和彷徨的,不知道自己的职场怎么走? 自己想不通,那就求救外援呗,内事不决问老小,外事不决问老郭。 于是陈棋一个电话拿起来就拨了过去: “喂,郭院长嘛,对,我这是国外回来了,嘿嘿,给你带了点棒子国的特产,就看你啥时候有空,要不我直接送你办公室去?哦影响不好啊,那我直接去你家吃晚饭。” 正文 第324章 唇腭裂小打小闹 人民医院职工小区,郭元航院长家里。 做为院长,还是高配的正处级院长,郭院长家挺大的,三室两厅,一厨一卫,在这个年头绝对是豪宅了。 要知道有多少职工为了等分配个两室一厅,甚至一室一厅也好,那都是等破了脑袋。 陈棋熟门熟路的来到了郭院长家门口,趁左右无人立马从空间里拿出两台彩电,这才敲门。 当郭院长打开门后看到门口两只大箱子,嘴巴都合不拢了。 “陈棋,这什么玩意儿了?这么大的箱子,上面怎么画了个电视机?这就是你说的棒子国特产?” 陈棋卖力地冲郭院长后面的郭军喊道: “郭哥,别光看着呀,赶紧来帮忙搬进去,可是累死我了。” 郭军是郭院长的大儿子,今年已经34岁,在市府工作,听到后也奇怪地走了过来: “好家伙,爸,这还真是棒子国特产,你瞧这上面的字都是棒子文,陈棋,这啥?我听说棒子国的特产应该是人参吧?你这一箱子得多少人参啊?” 两人合力将两台电视机抬进客厅,陈棋这才显宝似的说道: “郭院长,这可是我特意从棒子买回来的特产,可不是人参,人家可是准发达国家,家电行业非常发达,你瞧我可想着你和我师傅,一人一台彩电,怎么样?” 郭院长眼睛一亮:“彩电?多大?” “20寸。” “嚯,这么大,小军赶紧的把箱子拆了,把咱家的黑白电视机扔地上,咱们也换上大彩电。”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yuedu 安装最新版。 郭军听了有点犹豫,轻声提醒道: “爸,这不好吧,这可是彩电,几千块钱的东西,你可不能收……” 郭院长一撇嘴:“怕啥,陈棋敢送我就敢收,大不了咱俩一起坐牢去。” 陈棋一白眼:“我才不跟你去坐牢,您呀也别吓我,你把彩电钱给我就行了,就当是你托我买的,我赚个人情。” 郭军一听就乐了: “那就好那就好,呵呵,呃也不对呀,这可是外国货,友谊商店里还不得卖个三千五千的?咱家也买不起呀?” 陈棋一挥手: “不用三五千,在棒子国,人家买电视就跟我们买菜一样随便,价格很便宜,咱们国内贵那是因为关税高,所以只要给我1000块钱就行了。” 郭军有点不信:“不是吧,价格差这么多?陈棋你不会是……” “我不会啥?我才没那么傻,自己贴钱,再说了我就算要拍马屁也是拍局长的马屁,你爸跟我又没利害关系,他是人民医院我是越中四院,大家都是院长,我犯得着拍他马屁吗?” “可是……” “没别什么可是,别婆妈了!”陈棋和不耐烦的郭院长异口同声说了出来。 “当干部都当傻了,赶紧的,把彩电装上去,老子活这么久还没看过彩电呢,等我大孙子过来一定喜欢,哈哈。陈棋多少钱说吧,我让你婶子去拿。” “1000块钱人民币吧,我算过汇率。” 陈棋这才对着郭院长咬耳朵说道:“我在国外做了个飞刀,拿了不少劳务费,光这彩电就可以买几百台。” 郭院长有点诧异,随后也释然了,“老太婆,拿钱,1000块钱,多一分都不给。” 这时候朱主任也匆匆赶来了,看到郭家客厅里的大彩电还有点愣: “院长,你啥时候买的彩电?彩电票哪来的?给我也弄一张,我闺女还吵着要看《血疑》呢。” 郭院长点了点角落的一个大箱子: “闹,你的好徒弟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棒子国的大彩电,跟这台一样,拿1000块钱来,这彩电就是你的了。” 陈棋赶紧上前拍马屁:“朱老师,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几万里路背回来的哦,绝对是一片心意。” 朱火火呵呵轻笑了一声:“成,彩电我收了。” 饭后,三个人坐在客厅里,听着陈棋讲诉自己的烦恼。 郭院长有点挠挠头: “你这小子,也不知道脑袋瓜子怎么长的,原本我出个主意让你做唇腭裂手术,纯粹是想让你另辟蹊径做点业务,结果你到好,一不小心就玩到国际上去了。 还成了人家国际医学会的理事?乖乖,我和老朱看到新闻都吓一大跳,原本我们还在商量呢,说你估计一辈子就玩兔唇了,怎么,你舍得放弃到手的荣誉?” 陈棋给两人续了点水,无奈说道: “唇腭裂手术也就那样了,等我发明的三种新术式推广开去,手术难度会更一步降低,关键是每天做兔唇,这没有成就感呀,这脑外科、肝胆胰外科、心脏外科这才有挑战性嘛。” 郭院长抽着烟,对着朱火炎笑道: “瞧,我没说错吧,我就说这小子不安份,不会永远只从事兔唇这种小手术的,他在黄坛就敢切腹部巨大肿瘤,肯定有更大的抱怨和野心。” 陈棋不服:“我可没野心,就想好好手术,真没想当官。” 朱主任示意陈棋坐下: “事业上有野心是好事,总比那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好,医学技术的前进就需要不安现状的医生和科研工作者去推动,这样才能不断进步嘛。 不过眼前你在越中四院,舞台太小,四院的总体实力弱,辅助科室不全,这会极大限制你的水平发挥,你也不要总是冒险做一些超常规手术,只要你失败一次,就会引来大麻烦。” 郭院长也接话过去: “所以现阶段你还是要紧紧抓牢兔唇手术,争取将你那个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做到行业顶尖,这样等你离开的时候才能昂首挺胸,省得被人说三道四。 当然你现在每台手术亲自上也是不对的,你应该分级了,培养的几个小徒弟也要让他们上台了,这样基本手术小医生做,中等难度的手度让严世凡他们做。 你呢,就做最有难度的手术,这样你就有更多的时间腾出手来去学习别的学科,比如你一直吵着要做肝胆外科,难道你觉得直接就能上手做?所以学习还是很重要的。” 郭院长的意思陈棋明白了,就是立足现在,谋划未来。 正文 第325章 避免得罪各山头 朱主任喝了品茶,继续分析道: “你的手外科就挺不错,都是显微外科,你可以将断肢再植术也成为越中四院的一张王牌,如果你们四院有两个拳头科室,那就……” 朱主任话没说完,郭院长气坏了: “那影响力就要超过人民医院了,nnd的,失算了,当初我就想着锻炼这小子,想不到现在这小子已经有隐隐超过人民医院的趋势,风头都抢光了。 现在国内的卫生系统,可能都听说过越中四院,有谁知道越中人民医院?我这算不算是资敌了?要不陈棋你来人民医院当副院长吧,反正你的级别也到了。” 陈棋一头黑线:“郭院长你别闹,我才入职四院多久呀。” 陈棋从黄坛调出来,到今天也才大半年时间,怎么可能轻易调来调去,何况他都成了唇腭裂中心主任了。 郭院长一脸悻悻,“我就这么一说嘛。”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接下来呀,你最好还是稳一稳,你要知道你在医学上的发展,突出取得那么大的成就,肯定会让国内医疗圈里的老人们不服气, 人家搞了半辈子临床,成了某个学科的什么权威,结果连个国际医学会委员都没捞到,你一来就是个理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这么优秀不就显得别人无能? 知识分子小九九太多,做学问本事不大,害人的心思却是不少,所以你得防着一手,不要以为人人都是我跟你朱老师,李老师那样好说话的,像蒋光头这样的小人同样不少。 另外再就是你现在是正科级干部了,但你别忘了你才岁,官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多占一个坑就意味着人家少一个坑,有些事情你还年轻不懂,这很危险。 所以你接下来稳一稳,先把唇腭裂治疗中心给搞好,先把自己锅里的事情处理好,再伸快子到别的学科去。当然你可以偷偷搞研究,等将来羽翼丰满点再一呜惊人。”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yuedu 朱火炎也赞同地说道: “唇腭裂这样类似的小手术就挺好,因为国内从事这方面手术的人少,还没有形成山头,你再怎么折腾也不大会得罪人,何况现在你就是之方面的学科山头了。 但如果你真的要往肝胆外科、心脏外科、神经外科发展,那你得罪的人就多了,比如肝胆外科的吴派、神经外科的赵派、心脏外科的陈派,肿瘤外科的金派。 他们都是各个学科的权威,奠基人,为我国医疗事业作出了卓越贡献,但不可否认,他们的徒子徒孙却将相关学科看成是自己家的特长,垄断必然会变成潜规则下的党同伐异。 你的翅膀不够硬,我和郭院长也仅仅是市级医院的领导,出了越中就护不了你,就算你那位李宝田老师,他同样护不住你,所以你要听郭院长的,稳一稳,别再折腾了。” 陈棋棒着茶杯若有所思,重重点了点头。 从郭院长家里出来,陈棋回到了鲁迅路77号。 自从他和兰丽娟在越中四院工作后,很少回城区居住了,毕竟来回几个小时也吃不消。 但傻大姐的臭豆腐生意,陈书陈画的学校都在城区,也离不开人,所以一家人只能暂时分成两处居住。 看到弟弟回来,陈琴非常高兴,打开门就在大喊了: “小弟小妹,你们大哥回来了。小红,你姐夫来了。” 两个小家伙赶紧路了出来,陈书陈画自从在城区上学后,营养也跟上来了,整个都不再面黄肌瘦,精神极了。 而且两人今年就要中考了,陈棋和大姐都不担心,因为这两个小家伙成绩足够好,省心。 兰小红今年也已经19岁,兰母已经在张罗着给她找个婆家。 但有一个问题,如果她早早结婚,有了婆家,还会怀孕生小孩之类的,那么陈家的工作肯定无法干下去了。 “大哥,你回来了呀,外国好不好玩?咦,这是什么?” 陈家门口堆了一大堆箱子,第一个跑出来的陈书奇怪地问道: “别吵吵,赶紧都搬进去,老沉了,当心别被邻居们看到,否则咱家里以后就不太平了。” 傻大姐急了:“老二,这是啥?为啥让家里不太平?” “姐,没事,这是电视,这是冰箱,这是洗衣机,还有电锯锅、收录机,都是家用电器。噢,这是零食,都是我从棒子国买来的。 你想呀,咱家有彩电了,那左邻右舍还不天天把咱家给挤爆了?那小弟小妹怎么学习?所以咱们还是关起门来自己看,这样还能不露富呢。” “彩电?” 几个小孩一声尖叫,纷纷抱着不撒手,就要去试电视了。 傻大姐有一个好,永远不会问东西哪来的?钱哪来的?她对自家弟弟有绝对的自信。 “哟,彩电不得了,现在鲁迅路上也没几家有彩电,那好家伙,一到晚上都是人山人海,不到电视台关门都不走,的确是个麻烦。” 傻大姐有着小农民的精明,赶紧和几人将东西抬到家里,把门关紧。 小朋友们都忙着摆弄家电去了。 陈棋却从口袋里拿出几套化妆品: “给,姐,这是棒子国买的雪花膏,这是洗发水,这个是洗澡用的,我可是专门给你买的,你瞧你这脸蛋,你这手皮肤都这么粗糙了,得保养呀。” 傻大姐看着眼前这么多瓶瓶罐罐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毕竟这是弟弟给她买的。 “好,真好,嗯,好香呀~~~这就是外国货呀?姐很喜欢。花了不少钱吧?你钱够不够?这几个月姐攒了不少钱,除了买房子还有很多剩着,我拿给你。 丽娟那你也要多买点吃的,她太节省了,我每次过去都没看到几个肉菜。咱家又不是以前了,现在该吃吃,该喝喝,还有我那两个大侄子真可爱……” 陈棋听着大姐的唠唠叨叨,心里有说不出的温馨。 傻大姐今年已经25岁了,在后世这个年龄才大学毕业没多久,正是青春靓丽的时候。 在19八5年,一个农村姑娘25岁还没结婚,那妥妥的大龄女青年了,换了别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正文 第326章 开山炸石遇事故 陈父陈母相继去世后,傻大姐从16岁开始当家,吃的苦太多了,陈家能撑到陈棋重生过来,最大的功臣就是她了。 要不是没有她辛苦背砖,还要干农活养活弟弟妹妹,估计早就饿死人了。 “姐,我这是这么想的,这几年家里的确少不了你,但今年小弟小妹就要读高中了,我准备让他们住校,我跟丽娟呢,你也可以放心,有人照顾。 所以今年呀,你也要考虑自己的问题了,找个好婆家。你别以为你是农村姑娘就怎么了,咱家可比普通人家富裕,你有生意能赚钱,到时这宅子我也留给你,谁敢小看你?” 傻大姐急了,轻轻打了一下陈棋: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这宅子可是你买的,咱家的臭豆腐、腊肉生意也是你张罗的,怎么能给我呢?再说了,姐照顾完你们,还要照顾大侄子大侄女,忙着呢,没空嫁人。” 陈棋笑了,看了看堂屋里正叽叽喳喳的几人,低声说道: “姐,你放心吧,现在我有钱,我给外国人做手术攒了不少外汇,你就安心,给我找个姐夫,这也是爸爸妈妈最想看到的事情。” 对这种话题,傻大姐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敷衍着说道: “好好好,知道了,我找我找。对了,你晚饭吃了吗?我给你煮鸡蛋面去?” 陈棋叹了口气,只能顺其自然了,“姐你别忙活了,走,咱们一起看彩电去。” 这天夜里,陈家四姐妹难得团聚在一起,一边吃着外国零食,一边看着大彩电,兴奋地不断谈论着电视里的节目,到很晚才睡。 陈棋第二天上班后,果然一头钻进了手术室里不跑出来了,开始了自己的“潜伏”。 “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成立后就要开始大搞基建了,这个不用陈棋操心,自然有医院后勤基建部门会搞定。 四院本来就有扩建中心的计划,这次省里直接拨款,于是规模就往大了造,准备成立床位300张,手术室3个。 海东省省里虽然没有多少钱,但省里拨款50万还是轻松的,这笔钱除了基建,也足够治疗中心购置起全套唇腭裂手术的机器设备和医疗仪器来。 陈棋知道干部很容易倒在基建上,所以决定片叶不沾身,将所有工程都分包了出去,只要求四院做好监工就好。 他自己则是准备先将“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的名头在全省,甚至全国闯响了再说。 可往往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时间一晃三个月过去了。 已经进入了19八5年的5月份,天气开始变暖,农闲时节到了。 随着改革开放的越来越深入,越中各地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大基建。 这不,陈棋的老家的型塘乡也准备修建一条公路连接珂桥镇上,要想富先修路,在八十年代同样是铁律。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yuedu 这年头农村修路也没有什么正规的工程队,更不用什么设计公司。 柏油路或水泥路更是不可能,一般都是修个路基,铺上碎石头再用滚石压一下就算修好了。 对山里人来说,只要有一条机耕路,能允许拖拉机或者马车通过就可以,哪怕吭吭哇哇也无所谓。 毕竟造价摆在那儿,不能奢求太多。 但大山里修路不同于平地,虽然河网少了,不需要造多少桥,可大山一座接着一座,那就需要缝山开路。 有条件就是打隧道,没条件只能沿着山边挖掘,可这样工程量就增加了,并且充满了危险,毕竟要用雷管将一些石头炸掉。 既然修路是造福乡里,人人有份,那么每家每户都要出一个男丁,要么就是每家出多少钱,这也是乡约民规决定的。 钱多的,可以出钱雇人去替自己修路。 没钱的只能自己上了。 这些都是义务劳动,是没有工资拿的,不过公社会管一餐饭,茶水免费,点心就甭想了。 烧饭烧水的,同样是当地的女同志们,除了村中的妇女主任、女民兵外,就是没有壮劳力的家庭妇女。 反正不管你干啥,你是一定要出工出力的,否则等着被村里人唾沫星子淹死吧。 比如夏泽村,陈棋的叔叔就要亲自上工地干活。 而陈棋一家除他外户口都在村里,以及爷爷奶奶两人也单独立户,所以陈棋托人带钱到了村里,买了两个名额。 本来陈棋完全可以不出这个钱,也不想跟夏泽村有什么来往,但修路是好事,他也得出一份力,同时表示自己不沾村里人便宜。 莲东村也是这条新修路的途径村庄,所以张阿根村长早早就安排了今天一天的活计。 17岁的张小东,瘦弱的身子跟麻杆似的,也已经拿着锄头跟着村民们出工了。 张小东家情况比较特殊,他爹早几年得了一场重病死了,当娘的体弱多病不能从事体力劳动,下面还有4个弟弟妹妹。 所以哪怕张小东未成年,已经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 可惜张小东没有“陈棋”那样的好运,没有重生也没有穿越,更没有什么金老指爷爷帮他,所以一切家中的农活都要他一个人干。 包括这次造路上工,他是家中唯一的“接近成年的男丁”,当仁不让要出工了。 这年头可没有童工女工的说法,少年先锋队、妇女先锋队是很提倡的事情。 就在大伙儿热火朝天的时候,因为炸山导致石头松动,哗啦一下就有一片石头滚落下来,往着山脚下的修路人群砸去。 村长张阿根有经验,当山上有小石头掉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要糟,于是大声喊道: “闪开,都闪开,石头要落下来啦~~~” 村民们听到后都纷纷往两边跑去。 可是落石的速度肯定比人跑的速度要快,而且从山上滚下来,滚到哪也不一定,都是随机收割人命。 年纪大的山里人有经验,会找地方躲闪。 也是张小东倒霉,本来村里人照顾他,让他在山脚下砸小石块补路基,结果落石的时候他在最里面,跑得也最慢。 呯一下,成为了现场最佳倒霉蛋,被石块砸中了。 正文 第327章 手掌断离难移植 石块没有经过打磨,都是有锋利的边角,加上高速的滚落下来,力道那不是一般的足。 众人就听到张小强啊一声惨叫,所有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张阿根知道要糟了,千防万防还是出现了意外事故,心里急得不得了,等落石差不多停止后,急忙跑过去救人。 到了山脚落一看,所有人都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灰尘散尽,可以看到张小东正在不停惨叫,他右侧手臂血肉模湖一片,有经验的老猎户一看就知道手臂已经断成了三截。 骨折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张小东的右手彻底离断了,孤伶伶躺在草堆里,鲜红色的血流了一地,更是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不少妇女看到后直接就吐了。 村民们都急了,干活出了这种意外事故,这孩子可就毁了,没办法交待了。 “村长,怎么办?这小东可是阿旺家的独苗了,可不能死了呀。” 张阿根强忍着恶心,连忙脱下自己的衣服裹住伤口,一边在骂娘了: “都是死人啊,还不赶紧去路边拨些野草编个草绳将伤口扎紧,这流血都要流死了。你们几个别站着,去找块油布裹住小东的手,然后用溪底的淤泥裹上,像做叫花子鸡一样。 还有你们几个马上去将村里的眠轿抬来,咱们要马上送小东去四院,陈棋在那儿,他一定有办法救小东的,越快越好,啊呀我的妈呀,我怎么跟阿旺嫂交待呀。” 村长到底是村长,在关键时刻还能指挥得当。 溪水很冰凉,而溪底下的淤泥则是更冰凉,刚好可以裹住那只离断的手掌起到降温的作用。 推荐下,野果阅读追书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yeguyuedu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张阿根曾经听陈棋说过,断掉的肢体一定要用冷藏,这样能最大限度保证断肢的存活率。 现在冰棍没有,就用溪底的淤泥代替,也正是张阿根的这个决定也算是救了张小东的手掌。 关键时刻还是几个老猎户冷静,大家分头行动,抬轿子的抬轿子,止血的止血,更多的人都是傻傻愣在那儿。 张小东则还在不断惨叫,一边叫一边哭:“我的手,我的手,娘,我的手没了。” 等村民们以最快的速度抬到四院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3个小时了,这还是在埠头村花钱雇了一艘机船。 陈棋刚做完一台唇腭裂手术在揉眼睛,长时间在显微镜下工作,视觉非常容易疲劳,真不是一般人能吃得消的。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了:“陈棋,陈棋你在不在?” “是阿根叔吗?怎么了?” 陈棋听出这是莲东村张阿根村长的声音,两家私家一直不错,陈棋也感恩于张阿根在最困难时间帮过他,真把他当叔叔看待。 “陈棋你手术结束了吗?我们村有个病人你来帮忙看一看,非常紧急。” “好,我马上就过来。” 陈棋自从当上四院的副院长后,离型塘公社并不远,张阿根除了时常送一些山里的土特产或野味过来,平时很少有求到陈棋头上。 说明他是个非常有分寸的小老头。 现在声音这么焦急,陈棋晓得肯定是急诊,于是也不耽误,连忙走出了手术室,连手术服都没来得及脱掉。 “阿根叔,怎么了这么急?家里谁出事了?” “陈棋,是我们村里修路,山上石头掉下来砸到人了,啊呀太惨了,你快去看看吧。” “走,我先看看病情。” 外科抢救室就在旁边,陈棋直接跑步过去。 一进门就看到就看到一个小伙子躺在抢救床上,人已经昏迷了过去,右手臂整个血肉模湖一片,甚至最粗的肱骨直接刺穿了皮肤,裸露在体外。 外科主任边鹏飞已经在主持抢救了。 “老边,情况怎么样?” “陈副你来了,我初步检查,患者现在已经失血性休克,右侧肱骨和桡骨骨折,并伴有肌腱断离、皮肤缺损,关键还是他的右手。” 患者的右手臂下端用一层层衣服裹着,边主任一打开,陈棋才发现整个右手已经不见了,腕关节处同样是血肉模湖。 陈棋出于职业敏感,马上大声问道:“阿根叔,手呢?有没有丢掉?” 旁边一个村民拿出一大团淤泥,现场打开油布取出了断掌:“陈中专,在这呢,没丢。” 陈棋一看断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又皱紧了眉头。 上次红旗机械厂郑师傅的手掌断离是被机器一刀切下的,所以伤口是整整齐齐,这样手术难度就降低了,可以及时做断肢再植术。 但这个小伙子手掌和手臂的断口已经血肉模湖一片,明显有皮肉或者骨头碎裂。 并且断口还有什么止血的草药、灰尘、淤泥等污染物,整个伤口的情况不容乐观,想要断肢再植可就困难了。 更要命的,不仅仅是手腕处的断口水肿严重,情况非常糟糕,患者的整个手臂两处骨折,肌肉肌腱和皮肤大量损伤,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做断肢再植术。 怎么办? 只能截肢了? 这是摆在陈棋面前最大的难题,一时间让他陷入了沉思。 边主任好歹也是老主任了,虽然断肢再植术吃不消做,可是眼光还在,一看这断肢也是直摇头。 “来来来,张村长,还有几位都来看看,现在这种情况呀,手掌肯定是没办法接了,现在我们只能将骨折的地方固定一下,再把破损的皮肤缝上就好了。” 张阿根一听就急了,手里棒着张小东的那只断掌,说话都打结巴了: “陈,陈棋,边主任,你们再想想办法,这孩子家里非常困难,爹死得早,上面有个多病的老娘,下面还有4个弟弟妹妹,全家就靠他在养活,这要是手没了,以后都干不了农活了。” “是啊,这家人可怜,小东这孩子更可怜,没了右手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哟。” “以后变残废了,老婆都讨不到呀。” “还谈什么老婆,一家子不饿死就不错了。” 莲东村的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让抢救室里的医生们也唏嘘不已。 但怎么抢救这只断掌,就成了摆在陈棋面前的难题了。 正文 第328章 把手移植到腿上 陈棋接过断掌,拿在手里仔细观察,有些意外,因为他发现断掌保存得还算完好,完全符合再植手术的要求。 那么现在问题就出在手臂上,移植手术需要两个断口都保存完好,可是根据现在的情况肯定是没有做再植手术的适应症了。 可是断掌如果不能及时连接上,顶多也就能支撑十多个小时,甚至更短。 等以后手臂和断口的伤情恢复了,断掌也早就废了,坏死了,黄花菜都凉了。 难道真的要如边主任所说的,做截肢手术? 陈棋又看向了那个年轻的面容,这是一个瘦弱的,文气的大男孩,身上穿得破破烂烂,本来就菜的脸色加上失血就变得更加苍白。 陈棋就想到了自己,年他夏天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不也是这个样子么。 但他是运气好获得了重生,替代了原来的“陈棋”,然后开始了开挂的人生,同时也照顾好了家里的姐弟们。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yeguyuedu 安装最新版。 可眼前这个小伙子显然没有这样的好运, 对一个农村人,尤其还是家里唯一的壮劳力,缺少一只右手干不了农活,打不了工上不了班,对他的小家庭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 一个人的背后,还有5个人要养,想想都替这个小伙子着急。 自己做为一名医生,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一家子去讨饭? 用一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去对待一个年轻病人,不能解决病人的疾病和痛苦,那要他们这些医生何用? 手术室里,陈棋在思索后续治疗方案,村民们则是眼巴巴看着他,边主任和助手则在做全身检查,防止落下什么伤口。 这时候边鹏飞刚好拉起病人的裤脚,抬起下肢在检查有没有骨折和神经的损伤。 忽然陈棋就像抓到了什么灵感一样,眼睛一亮。 对呀,既然手臂暂时没有条件做断肢再植,那可以把断掌暂时接到脚上呀,然后等条件成熟再做二期再植手术。 这个灵感来自他前世看医学杂志的时候,看过的一片论文,上面有一张照片配图,小腿后侧连着一只手,印象特别深刻。 (所以做医生的都要多看书,多订医学杂志,多学习医疗圈内最新前沿技术) 陈棋兴奋了:“老边,等等。” 话音刚落,陈棋就一把接过病人的右腿,然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观察起来,就哪观察美女的玉足一般。 抢救室里的众人都有点莫名其妙,现在难点在“手”,你棒着一只“脚”干嘛? 陈棋摸了摸足背,摇了摇头,又一寸寸摸下去,一直摸到了病人的小腿后面的绯肠肌外侧,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结果他的这些个动作让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是一片恶寒,怎么这位陈副院长对男人的腿如此感兴趣? 心理变态? 陈棋这时像醒悟过来一样马上开始指挥手术了。 “老边,你跟骨科的老马一起,立即对患者损伤的右手肢进行手术治疗,你们一个接骨,一个处理外伤。杨体浩,你马上去跟外二科的邱护士长说,下午的唇腭裂手术暂停。 另外,马上让严世凡和边盟过来给我做助手,噢对了,让他们把我从棒子国买的一台摄像机也拿过来,磁带多拿几圈。要快,马上行动。” 看病还要拿个摄像机过来?你是准备拍电影吗? 别说莲村村的村民们有点懵逼,就连边主任和几个小医生也有点懵。 这年头拍个照片都是奢侈的事情,录相那更是了不得的大事,估计整个越中地区拥有摄像机的也没几人。 边主任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要知道眼前这位年轻副院长可是从来不按套路出牌的主儿。 “陈副,你……你想到了什么好的治疗办法?” 陈棋这时候拿起病人的断掌,唾沫横飞地开始进入激动状态: “老边你看,现在手掌是保存完好的,问题是出在手臂上,还有这个断口,骨头都碎成了好几块,血管神经肌肉都有损伤和坏死,根本不具备断肢再植的条件,对不对?” 边主任两眼迷茫的点点头:“对啊,所以我建议马上做截肢手术。” 陈棋兴奋的诱导到: “你想,你再想想,如果我把这个断掌能保留下来,这样过上一两个月,这手臂的骨折,还有这断口的血管神经是不是就能恢复过来了?到时我们不就可以将手接活了嘛。” 边主任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陈棋: “你这不是废话嘛,那你说,什么样的医学技术可以将这只断撑保存几个月不坏死?别说几个月了,恐怕明天就要臭出来了。” 旁边的几个小医生也是拼命点点头。 陈棋嘿嘿一笑:“如果我有办法保存下来呢?” 边主任忍不住切了一声:“哼,你要是能将这断掌保证2个月不坏死,我请你吃两个月的兰香馆大饭店。” 陈棋一拍手:“好,爽快,那你就等着大出血吧。” 在大家愕然的眼神下,陈棋的手指点在了病人的小腿内侧: “你们瞧,如果我把这只手掌先移植到这个位置,就跟寄养孩子一样,然后就慢慢等病人手臂这里的血管神经和骨头恢复得差不多了,两个月后再把这只寄养的手掌再移植到手臂上,怎么样,完美吧?” 现场一片寂静,不有预料之中的鼓掌和马屁,只有几个医生大眼瞪小眼。 “陈,陈棋,你这想法实在,实在是……” 边主任一急,直接喊名字了,连陈副也不叫了。 “实在很棒是不是?” “实在是异想天开!” “呃?……” 医学上的东西容不得弄虚作假,边鹏飞这种老主任还是很有原则的,不会乱拍马屁,更不会拿病人生命安全开玩笑,于是直接指了出来。 “咱们先不说你这想法能不能实现吧,就说你把这只手掌接在小腿上,第一个,怎么接?国内外有没有成功桉例?有没有相关文献报告或者论文发表?” 陈棋摇摇头。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已经开展了“断肢异体寄养再植术”,他只能肯定后世是绝对有的,但这个不能说呀。 正文 第329章 异想天开寄养术 边主任越说越严肃了: “第二个问题,你把这么一只手掌寄养在小腿上,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手掌没接活,你先把好端端的下肢给污染了,从而引发感染,甚至是全身感染,到时不是手保不保得住的问题,恐怕连腿都保不住。” 旁边的小医生们再次狂点头。 大家的思想观念里,什么肢体,什么器官就应该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比如手掌就应该接在手臂上,脚掌就只能连在小腿上,怎么可能手接到脚上,脚接到手上? 这不是乱套了嘛。 实在无法想像,一个人伸出手来,结果发现这是一只脚,太可怕了,细思极恐。 抢救室里的众人一想到这个,全身鸡皮疙瘩都来了。 陈棋只能耐心解释,当然底气了不是很足,毕竟这个手术他知道理论上怎么操作,但现实中他两世为人都没做过类似手术。 鬼知道他凭的仅仅是一张照片一片论文的记忆就想出这么一个“新术式”。 陈棋有种不服输的精神,你们说不行,他偏偏要做这个手术,于是耐心解释道: “老边,我是这么想的,我呢先在小腿这里开个口子,因为这个部位血管和神经比较丰富,比如有胫神经、皮神经、腓肠神经、胫后动静脉、腓动静脉等等, 除了这些主要的血管和神经外,还有数不清的小血管,足够养活一支手掌了,只要能撑过这两个月时间,等手臂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将寄养的手掌切下来,移植到手臂上,你说不k?” 边主任的脸已经皱得跟便秘一样了,脑子有点乱,一直在思考陈棋所说的可行性,并不看好。 旁边几个莲东村村民却是陈棋的脑残粉,一听这个建议,张村长马上站了出来: “边主任,我觉得陈棋这法子可以试试,反正现在也只能放手一搏了,不这么做手术,小东这手是肯定保不住了。按陈棋的法子来,还有一线希望,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啊。” 边主任一听这话,脑子轰一下,忽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是啊,拼了试一试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同时边主任的内心一下子就惭愧起来,心想自己真的是老了,完全没有了年轻人敢打敢拼敢试的勇气和决心。 “好,陈副,那就听你的,希望你能带领我们所有人创造一个奇迹。” 陈棋看到外科的大主任被说服了,心里挺高兴,转头问道: “阿根叔,手术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这需要家属签字同意,你看是不是把张小东的妈妈叫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yuedu 安卓苹果均可。 张阿根挥了挥手: “小东妈卧床呢,根本就来不了,家里的弟弟妹妹没一个能作主的,所以我这个当村长的今天就做一回主了,这手术呀,字我签了,有什么事我担着,陈棋你就放心做手术。” 陈棋很放心,他对张阿根的人品绝对信任。 这时候来支援的人都赶到了,而且来得非常快,非常及时。 陈棋当初制定的奖励政策起到了作用,因为大家都知道,一台高难度的多科配合手术可以拿多少多少补贴,所以每个人积极性都很主。 换成了以前,一个会诊可以拖上大半天,甚至有可能等第二天才姗姗来迟。 多科联合手术更是完成下任务,尤其不是外科的医生,业务算不到他们头上,他们也懒得提供更多的建议和精力。 骨科主任马守力来得最快,听说又是一台断肢再植术,他就兴奋了。 要知道断肢再植术的主力其实是骨科医生,马主任有野心,就是想把这个“特色科室”从外科抢到骨科去。 严世凡和边盟拿着全套手术工具以及摄像机也跑来了。 不出大家所料,当听说陈棋准备将断掌寄养到腿上时,大家的嘴巴都张得牢大牢大,一脸不可置信。 抢救是争分压秒的,大家马上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当中,张小东也被迅速全麻后进行急诊手术。 外二科专用的唇腭裂手术室里。 两台手术同时进行,边主任和马主任联合进行骨修复术和清创缝合术,两人一边手术,时不时还朝陈棋那边望几眼,今天多少有点注意力不集中。 陈棋则在助手严世凡和边盟的帮助下,架着电子显微镜准备将断掌接到腿上。 外科骨科能来的医生几乎都来了,大家全部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棋的操作。 其实将断掌移植到小腿上这一步并不是太难, 陈棋切开小腿外侧皮肤和皮下组织,露出里面的血管神经等来,然后开始挑选。 主动脉是要避开的,你敢切主动脉?当场喷你一脸鲜血,让你止也止不住。 陈棋要找几根并不是太重要的小动静脉,人体的血管是一张网,中间断几根接到别的地方并不会影响血供循环。 主刀医生要做的就是接上手掌的两根主要动脉,尺动脉和桡动脉,再接上三根深静脉和浅静脉就可以了。 这样动静脉网就可以工作,初步开始供血,保证断掌不会因为缺血而坏死。 另外就是一些主要神经的吻合,比如正中神经、尺神经及桡神经三根,这个不接好,等两个月后估计神经系统都坏死了。 神经坏死,那手掌就失去了移植的意义了。 至于说剩下的骨头、肌腱、肌肉等都是可以暂时不修复的,只要能保证血供,让它们慢慢自我修复就行。 最后就是将手和腿之间的皮瓣进行缝合,最后检查了一下断掌血供已经恢复了以后,这台“断肢异体寄养术”就完成了。 总耗时大约只有6个小时,这期间边盟都换了好几盘录相带。 手术一完成,边主任和马主任迫不及待让助手继续手术,他俩则飞速跑过来瞧热闹。 旁边的小医生们也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大气不敢出。 等陈棋将无菌巾一拿掉,病人的整个小腿都露了出来,就听到手术室里到处都是一片吸冷气的声音。 嘶~~~~ 实在是眼前这一幕太毁三观了,就看到病人的小腿上长出了一只手,怎么看怎么怪,跟科幻小说一样。 “我的妈呀,太可怕了……” “我身上鸡皮都来了……” “这样的寄养手术真的能成功吗?” 正文 第330章 四院出了脚手怪 张小东的病房外面,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 来四院看病的患者、住院的病人、众多陪床的家属们,一听有个小伙子腿上长了一只手,一个个都跑过来看稀奇。 “嗳,听说了没,四院收了一个怪人,腿上长手!” “对呀对呀,我也听说了,还说昨天医生想切掉这只怪手没成功!” “我听说是型塘山里人,自古山里妖怪多,会不会真的是什么动物成精了?” “怎么可能,建国以后就不准动物成精了!” “动物成不成精,难道还要上级领导批准呀?真是的。” 一时间议论纷纷,围观的人群都分成了几个小团体,这说什么的都有,反正每个人都唾沫横飞仿佛亲眼所见一样。 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变味了,反正人人都知道四院住进来一个“脚手怪”。 谁说只有黄坛人民爱八卦,这珂桥人民同样爱八卦,而且爱这种变相的谣言,也不知道在没有微信朋友圈的年代,这种谣言传得会有这么快。 要不是病房外面有几个小护士守着不让人进去,否则这些八卦党早就都冲进去了。 就是这样,也是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从病房的门缝里,窗户上的窗帘缝隙里,瞧瞧那个腿上长手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可是门口的小护士只能阻挡得了老百姓,却阻挡不了单位的同事们。 这不,几个双手插在口袋里的女医生一本正经地走过来了,今天也不知道是第几批了,还都不是外科的。 “咦,小王上班呐,辛苦了。” “赵医生,你也来会诊啊。” “呃,对对对,我也来会诊,门口怎么这么多人?老百姓真是喜欢瞎凑热闹。” 几个女医生白了几眼门口瞧热闹的人,一个闪身就推开门走进了病房里。 这时候围观的老百姓不服气了: “哎哎哎,这位护士同志,你说这都进去第几批了?走马观花似的,说是会诊,谁知道是不是来瞧热闹的,只许医生看,就不许我们瞅瞅?” “就是,我们就看一眼,看一眼就好。” “这么多医生都来,说明这个人肯定是个“脚手怪”,否则医生什么东西没见过?” 小王护士也是无奈只好再次解释: “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怪物,也不是怪胎,这是一个手术,手术懂不啦?” 门口在吵吵嚷嚷,病房里几个女医生已经迫不及待打开了张小东腿上面覆盖的纱布,传来一阵阵惊呼声。 “嘶~~~~” “喔~~~~” “咦~~~~” 瞧瞧国人的语气助词多丰富,人家外国人只会说一句ygd。 张小东躺在病床上,眼睛里同样充满了惊恐,自己好好的腿上长出来一只手,还被人当怪物一样围观,这一刻,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同样来照顾他的妹妹,也吓得躲在病房的角落里,根本就不敢靠近自己哥哥,平时喂东西的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 尤其有医生来瞧热闹的时候,把纱布一打开,马小妹都会吓得用手捂住眼睛面朝墙壁,甚至有点瑟瑟发抖。 几个女医生正兴致勃勃评头论足的时候,病房外面又传来了小王护士的声音: “黄书纪,陈副,你们也来了呀。” 随后门被打开,黄瑛背着手第一个走了进来,陈棋跟在后面,再后面还跟着几个院办的工作人员在探头探脑。 其实陈棋现在的级别比黄瑛要高一级,他是正科级,黄瑛只是副科级,按职场的规矩要陈棋走在前面。 但陈棋自己是没啥高人一等的感觉,再说了人家老太太都可以当他妈的年龄了,让一点就让一点。 这要是换了茅春木来,看他陈棋让不让,直接叫他一声“小茅”。 黄瑛一进病房,就看到三四个女医生正围着张小东的伤口叽叽喳喳的,于是马上眉头紧锁: “你们几个不用上班吗?大白天的串岗?” 几个女医生一瞧是“黄脸婆书纪”来了,马上都吓得点头哈腰然后跑路了。 陈棋心想这果然是人嘴两张皮,领导来瞧热闹这是关心病人,考察临床工作。职工来瞧热闹就是串岗,要批评挨骂。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下,表面上还是装作认真的样子。 “黄书纪你看,这就是我手术后的效果,这只手只是暂时寄养在这,等后面条件成熟我还要移植回手臂上去。” 黄瑛严肃地点点头,装作自己在认真听讲,其实眼睛里的八卦之火是怎么也熄不灭。 她是儿科出来的领导,什么时候懂外科了?说白了黄瑛也是来瞧热闹的。 女人,呵…… “陈棋,这手现在算是活着的?” 陈棋示范了一下,轻轻按压指甲马上就能充盈:“活着,如果不活着,后面的手术就进行不下去了。” 黄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总感觉哪里有不对,又说不出来。 “那这只手,现在能不能动一下?比如做个握拳的动作?” 陈棋一脸黑线:“别开玩笑了书纪,现在里面只有血管和神经做了吻合术,骨头和肌腱都没动过,所以大脑是不能控制做出动作的。” “噢,这样呀呵呵,看起来真的挺怪的……” 这时候房门再次被打开,陈棋刚要发飙,心想这让不让病人休息了?太不像话了。 结果就看到郭院长和朱火炎出现在了门口,两人后面还跟着十多个人民医院外科的主任副主任,全部都是一脸兴奋激动的样子。 “郭院长朱老师,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这第一天做的手术,第二天这几位大佬就赶来了,这传播速度真够快的。 郭院长一脸鄙视地看着陈棋: “你小子,真他娘的会折腾,实习的时候就开始折腾,现在当了副院长了还折腾,快给我看看,你是怎么把手给接到腿上去的?这想法真是,真是绝了。” 朱主任也笑呵呵说道: “郭院长和我一听四院里做了这么一场手术,都迫不及待来取经了,瞧,人民医院的外科高年资医生几乎都来了。” 陈棋有点尴尬了。 正文 第331章 触及了别人利益 陈棋有点尴尬了,赶紧解释了几句: “我可不是有意隐瞒,或者敝帚自珍,实在是这个手术也是我突发奇想,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呢,所以不想说出去丢人,想等成功了再公布出去。” 郭院长霸气地挥挥手: “没说你小气,我们就是好奇,以后有这种疑难杂症还是应该互通有无,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成功了大家可以分享经验,失败了大家也可以互相吸取教训,只有多交流才能进步嘛。” 郭院长一边说,一边冲黄瑛点了点头,另外一只手已经打开了张小东的纱布。 嚯~~~~ 一下子,病房里挤进来的十多位专家纷纷发出一阵惊叹声,一个个都争先恐后想来仔细瞧瞧。 张小东和马小妹两兄妹都快哭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来这么多医生,是不是自己快要死了? 郭院长扶着眼镜,甚至打开了手电,仔细观察了起来。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陈棋的这个手术,已经超过了断肢再植术范围,这种断肢异体寄养再植术如果成功,那绝对是国内外的首创了。 对医学发展上的意义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朱火炎则从临床医生的角度来看,更关注这支寄养的断肢存活了没? 陈看到专业的外科医生来了,还是自己最尊敬的师长于是赶紧做起了病程和手术汇报: “郭院长,朱老师,还有几位主任们,我这手术思路是这样的,因为患者的右上肢多处骨折,很多部位被石头砸伤压伤,血肉模糊一片,什么肌肉血管神经全给压坏了。 这样的上肢能保存下来就不容易了,立即做断肢再植术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这断掌又不能长时间存放,怎么办呢?我就想了这个异体寄养的办法,其实也是一种尝试。 毕竟病人手也是自己的,机体是不会排斥的,只要接活了血管和神经,保证断掌不坏死,等过几个月病人的手臂断口允许手术了,我再将断掌接回去,这就是我的手术思路。” 郭院长想了一下问道: “目前看来你第一步似乎成功了,但现在还存在两个问题,一个是感染关怎么过?这断掌已经污染掉,加上内部的血管内有不少残留物,会不会引起局部炎症?甚至是全身炎症? 第二个,等几个月后,你要做二期手术,到时这手和腿已经长成了一体,你准备怎么切下来?比如挖多少皮瓣?多长的神经?多少血管等等,这可都是问题呀。” 陈棋挠挠头,有点心虚: “郭院长,感染的话我已经让药剂科去省附属一院购买最好的抗生素,可是第二个问题我也回答不了,因为我也没经验呀,不知道向谁请教,只能自己摸索了。” “啧啧啧,你小子,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自己也不知道前景的手术说做就做了,嗨,而且凭你的逆天运气,最后非常有可能就做成功了。” 呵呵呵~~~~ 病房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陈棋从业5年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例手术失败的记录过,这在八十年代是非常惊人的一个数据。 其他哪个医生刀下没几个冤魂? 医生失败一次,就意味着一条人命可能就这么没了,但医生是人,是人就会出错,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脚手怪”的传闻还是大大出乎了陈棋的预料,第三天,省城也来人了。 省附属一院的伍建林主任带着一群助手也赶到了越中四院,而且事先没有打招呼。 伍建林是海东省少数几个从事手足断肢再植方面的外科专家,之前陈棋做红旗机械厂郑师傅的那台断肢再植术时,伍建林专程跑来过一次。 伍主任到的时候,陈棋正在自己专属的手术室里做唇腭裂教学手术,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四院的外科主任边鹏飞陪着伍建林去的病房 两人走在路上,伍主任的眉头一直是紧锁的,表情要多严肃就有多严肃。 这可把边鹏飞给吓坏了,他一个基层医院的医生,面对省城大医院的大教授,多少还是底气不足的问道: “伍主任,你是怎么知道咱们医院做的这台断肢异体寄养手术的?” “老边,你也别打听我是从哪里得知的,你们单位的陈棋同志是第二次做断肢再植吧?上次的手术挺成功的这是不是给他造成了极大的自信心?” 边鹏飞心里咯噔一下,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像是表扬呀。 “瞧您说的,咱做医生的怎么可能没自信心呢,对吧,像陈琪同志还是咱们国家仅有的两个国际医学会理事之一,水平还是很不错的。” “呵呵,他这个国际医学会,是国际手外科医学会吗?他那是国际唇腭裂医学会,跟断肢再植有什么关系?跟手外科又有什么关系?” 伍建林说话好一番夹枪带棒,让边鹏飞撇了撇嘴,心想你这么厉害怎么没看你成为国际医学会理事呀? 大家都是老狐狸了,边鹏飞有一种预感,陈棋这次恐怕又捅到哪个马蜂窝了。 伍建林两次来越中四院的态度截然不同。 上次红旗厂事件,伍建林来的时候还帮着陈棋说话,一副就差要收徒弟的亲近态度。 但这次来四院却是面若寒霜,仿佛是欠了他五百块钱似的,傻子都看得出,他脸上写着“不满”两个字。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背后其实是有原因的,这要从伍建林的师父袁泰初医生说过。 袁泰初,是国际上公认的,第一个完成断肢再植术的医生,这个历史还要上推到60年代。 随后的20多年时间里,袁太初带出了不少手外科医生。 这么说吧,到19八5年为止,国内从事手外科,做断肢再植术的医生,几乎都是袁老的学生。 从这一方面来讲袁泰初的贡献非常大,是我国手外科的奠基人,称一声“手外科之父”也不为过。 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手外科几乎就是被“袁派”所垄断了,然后慢慢就变味了,因为这里面牵扯的利益太大了。 正文 第332章 先扣一顶大帽子 比如从事手外科的医生们,大家既然都是师兄弟,那么这个“华国手外科医学会”就成了他们关起门来一家人的事情。 学会的主任、副主任、理事、委员怎么分?外人是插不了手的,全部都是“袁派”师兄弟们排排坐分果果,大家雨露均沾。 再一个,相关临床手术,包括肢体移植方面的论文审核权也在“袁派”手里。 他们肯定会优先照顾自己人,你是我们袁派的徒子徒孙,那你的论文可以发表,甚至几位师伯师叔还能帮你修改,改到满意为止。 但外人要来投稿非我族类,也不说不给你发表吧,但想发表还是比较困难的。 就算给你发表了发表的内容一般也都是没有什么创新,不会对袁派技术够成威胁的论文。 大家不要小看了这个医学会的作用,还有论文的影响力,这直接就关系到一位医生的职称评选,工资定级,甚至是职务晋升。 这可都是医生们的切身利益,在关键时候可以起到关键作用的。 所以用通俗的话说,“袁派手外科”就成了国内医疗圈子里的一个“山头”,只要是关于断肢再植这门临床专科的所有好处,都要他们得。 副作用就是,别人甭想出头。 上次陈棋给红旗厂做的断肢再植术,国内已经有不少成功的案例,不是陈棋首创。 甚至从手术技巧上来讲,陈棋走的是“袁派”技术路线,这是模仿,所以并没有引起伍建林的敌视。 伍建林还觉得陈棋是个可塑之才,他大有一种将陈棋直接收为徒弟的小心思,这样陈棋也就成了“袁派”手外科的第三代门人,到时就是自己人了。 结果陈棋最后丝毫没有去省附属一院工作的意思,反而成为了国际唇腭裂医学会的理事。 到这一步为止,伍建林丝毫没有将陈棋放在眼里,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袁派又少了一位人才。 但是会折腾的陈棋这次却直接来了一个“断肢异体寄养再植术”,这就引起了伍建林,或者说整个袁派的注意力。 他们都是专业的手外科医生,非常明白如果陈棋的这个异想天开的手术如果能成功,那就是打破了袁派在手外科方面的技术垄断。 不但是打破,还是临床水平和学术价值远远超过目前国内手外科所有医生,也就是超过了袁派。 这好比自家的自留地里,突然闯进来一个野蛮人,这是谁也忍受不了的事情。 伍建林得到越中四院的消息后,马上就跟其他几位师兄弟商量了一下,大家委托伍建林先去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如何再做打算。 所以他就气冲冲来了,大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架势。 病房里。 伍建林仔细查看了张小东右腿上的那只手掌,又做了几个小检查,确定这只手掌还是“活着”的,心里已经有点暗暗吃惊了。 他是专业的医生,自然明白“断肢异体寄养再植”手术的原理。 这相当于一层纸窗户技术上被捅破了也就那么回事情。 但理论上可行,临床实践可不可行却是另外一回事情,这也是袁派传人没人敢尝试这种手术的原因,万一手术失败了怎么办? 当一个医生,或者一个团体开始珍惜自己的羽毛,躺在功劳薄上不思进取的时候,往往也代表了这个人,或者这个团体开始腐朽了。 医学这一行,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现在陈棋不但发现了这个新技术,还敢于做这台手术,这其实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所以才让伍建林暗暗吃惊。 但他没吭声,又开始翻看起住院病历,看得很仔细,尤其是手术过程。 看完后他放下了手里的病历,看着那只“脚上的手”沉默了很久,从内心的角度来讲,他觉得陈棋的手术是可行的。 不说以后能不能二期手术成功,至少眼前他已经将这只断掌保存了下来,为将来的手术提供了最大的可能,这就是创举。 有想法,也有可操作性,更有可能成功。 但正是伍建林意识到陈棋的手术可能成功,所以他心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有高兴:因为这是华国医生继袁泰初老先生后的再一次断肢再植术创新。 有郁闷:为什么这台手术的主刀医生不是袁派的徒子徒孙们?不是自己人? 有害怕:长江后浪来了他们这些前浪怎么办? 有纠结:这样一台萌芽状态的手术,这么一位大胆的医生,是鼓励创新,还是狠心打压? 有迷茫:他伍建林到底应该是造反站队,还是选择真理? 这可真是五味俱全了。 边鹏飞看到这位省城来的专家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心里也是直打鼓,对着旁边的小医生悄悄说道: “赶紧去通知陈副,就说省一院的伍主任来了,而且来者不善,让他要有心理准备。” 其实边主任还是不够了解医疗圈上层的那些龌龊事,如果郭院长在,马上就会明白伍建林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陈棋是在手术间隙听到了章顺兴的通报,心中还有一万个问号? 心想:我自己做的手术,而且手术目前还是成功状态,为什么伍建林会不高兴?还来者不善? 陈棋心里也不爽了,来一个人都当自己是大爷,他这个国际医学会理事、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主任、越中四院副院长不要面子的吗? “知道了,让伍主任等着吧,我后面还有好多台手术要进行,病人都已经麻醉好了不能下台。” “知道了!” 章顺兴蹭蹭蹭又跑回了外科住院部,在边主任耳边将陈棋的原话说了一遍。 伍建林这时候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老边,你们的陈棋同志怎么还没有过来?这手术做得真是瞎胡闹,先不说技术上可不可行,单单让病人的现在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是乱弹琴。 瞧瞧病房外那么多人来参观,人家都把病人当成了怪物一样,以后让病人怎么正常生活学习?就有违医学伦理嘛,我们做医生的怎么是去解决病痛,而不是创造病痛!” 大帽子已经扣了下来。 边鹏飞听了手心里的汗都出来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正文 第333章 与伍主任的交锋 有一句俗话讲得很好:“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 陈棋做完手术已经是腰酸背痛,两只眼睛因为长时间专注于高倍显微镜,更是小金星泛滥。 可外面还有一尊大神等着,他也只能对着镜子揉了揉脸,直到揉出一副笑脸来才走出了更衣室。 伍建林显然有些焦虑,因为他一直背着手站在窗户口,看着窗外的树枝飘来荡去,旁边桌上的茶水已经冷掉了都没有喝一口。 边主任则是一边喝茶,一边用眼睛瞄几眼伍建林,完全不明白这位省城专家在焦虑啥? 办公室的门一开,陈棋闪身进来了。 “伍主任抱歉抱歉,今天上午手术都排满了,而且都已经是全麻,所以没有及时过来,见谅见谅。” 陈棋一边说着客套话,看到桌上有一杯没喝过的茶,拿起来便一饮而尽了,手术可是体力活,上午没喝一滴水,他也渴。 伍建林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脸上没有笑容。 “陈棋同志,来,坐吧,我刚好有个事情想要跟你说一下。” “好,请伍主任教诲。” “我在省城听说你正在做一台什么断掌异体寄养再植术?刚刚我也去病房看了下病人的情况,陈棋,我跟你说,你这样做是不合适的。” 陈棋的眉毛挑了挑,笑呵呵问道: “伍主任你也知道,这个寄养手术也是我突发奇想,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所以我算是摸着石头过河,伍主任觉得哪里不合适,我可以学习改正的。” 伍建林被噎了一下。 陈棋这话也很明白呀,这手术都没有先例,没有成功的经验,但也没有失败的例子,我都不知道手术能不能成功,你凭什么说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说说看? “嗯,这个这个,合适的地方有几个:第一个,你现在无法确保寄养的断肢能否存活,对吧?那到时候会不会手保不住,连脚也会引起感染保不住呢? 第二个,手外科是个很复杂的学科,你只有一台临床经验,现在将手接在脚上,接上去简单,你要再弄下来可就难了,到时你怎么跟病人和家属解释? 医学这门科学,说白了就是一门经验医学,你啥经验没有直接上手,这是拿病人当小白鼠,你看病房外面瞧热闹那人山人海的样子,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你治成了怪物一样。” 陈棋不露声色,只是淡淡问道: “伍主任,那你说现在手术应该怎么办?毕竟手已经接种到了腿上,总不能现在再拔下来吧?” 伍建林早就有了腹稿: “现在只能这样,将病人转到我们省附属一院去,接下来的手术由我来做,毕竟我的经验比你丰富,而且我们省一院无论是临床水平还是手术器械都远远强于你们越中四院。” 陈棋和边鹏飞互看了一眼,明白这个伍建林有摘桃子的嫌疑了。 手术思路是陈棋给出来的,寄养手术是陈琪完成的,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一台寄养再植手术只要成功,那就是具有轰动国际,改变手外科新格局的手术。 如果陈棋将病人交出去,交给省附属一院去完成,到时手术成功了,成绩算谁的? 他们会说是越中四院陈棋医生首创的? 恐怕陈棋的名字在长长的手术医生名单,或者后续论文作者名单中根本就不会出现。 陈棋沉默不语。 边鹏飞却是呵呵一笑打起了圆场: “伍主任,你说别的我不反驳,但你要说省一院的医疗器械更高级这可就不对了,你是不知道啊,咱们的陈棋同志手里可是有一套定制版的全套手术器械,加起来要5万美元呢。” 伍建林显然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也吓了一大跳。 几万美元的手术器械?这是什么狗大户?这钱是哪里来的?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基层副院长? 但现在并不是计较这套手术器械从哪里来的时候,伍建林手指敲了敲桌子: “光是有器械是不够的,还需要更先进的辅助检查,你瞧你们四院现在只有普通的x光机和b超机,设备远远不够瞧的,现在手接到了腿上,我看大概率手术不会成功。 如果这台手术不会成功,这就会危及到病人的生命健康,比如感染这一关怎么过?现在腿上的这只手接了大量的血管神经,万一坏死了,会对全身血管系统和神经系统造成什么样的损害? 最关键的一点,陈棋同志还年轻呀,年轻人做事就是冲动,我们做医生的名声很重要,这要是传出去陈棋拿病人的健康和名声做赌注,异想天开做一些实验性手术,到时可难收场了。 尤其你还是一名领导干部,更要珍惜自己的羽毛和名声啊。所以我觉得你既然已经在唇腭裂领域做出一番成绩,都成为国际理事了,就应该继续在这一专科发展下去。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手术转到省一院去,如果我技术不行,我还有师兄弟们,大家一起上台,共同研究,总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保住病人的手和脚。” 陈棋心中冷笑,这左一个手术不会成功,右一个拿病人做实验,这大帽子扣的真是顺溜。 如果陈棋不是重生者,他可能就真的被唬住了。 但他明明记得后来这种异体再植手术是成功的,是可行的,绝对不是不负责的异想天开。 再说了,异想天开有什么错? 你伍建林的老师袁泰初医生当初不就是异想天花,这才完成了全世界第一台断肢再植术嘛。 怎么,只允许你们老袁家天马行空,就不许别人突破创新?这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哪怕陈棋再傻,这时候也体会到之前在郭院长家里聊天时,郭院长说到的国内几个“山头”垄断某些学科的事情。 于是心中不免有些叹气,他真的只是想安静做手术而己。 “伍主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主要还是担心我的技术水平不行,对病人的肉体和心灵上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这个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但你看现在手术已经开始进行,断掌都已经接到了病人的小腿上,所以我还是希望这台手术由我继续主刀进行下去,就算手术失败了,至少我也给后来人得出一些临床经验不是?” 正文 第334章 话不投机半句多 伍建林碰了个软钉子,见陈棋软硬不吃,决定先给点甜头诱惑一下: “年轻人有闯劲这是好事,我个人是非常欣赏你的个人能力,要不这样,你不是马上要函授本科毕业了嘛,我收你做研究生怎么样?毕业可就是硕士了。 目前国内手外科最好就是我们袁老师的学生们,你做我的研究生,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放心,无论你有多么复杂,多么难搞定的手外科手术,我们一定会共同帮你想办法,怎么样?” 边主任心跳都加速了一下,这年头研究生有多难考地球人都知道。 在中专称霸,本科称王的年代,研究生那都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整个越中市卫生系统有几个硕士博士? 现在一位省城的大教授直接说要收陈棋当研究生,到时有整个袁派当靠山,这“手外科”那就是走出一片天地了。 这种机会,别人真是求都求不来,整个越中市都找不出第二有这种好运来。 的确,换了普通小医生,听闻有这种好机会,那还不是尾巴翘到屋檐上去了,马上会紧抱他伍建林的大腿不放,哭着喊着叫爸爸。 可问题是,陈棋可不是普通的小医生。 大家都只记得陈棋的年龄太小,但不要忘了他目前可是国际ipf学会理事,再加上自己高超的临床水平。 在国内,北医三院的葛教授都鼓励他去首都工作,并且同样承诺收他当研究生,硕博连读。 如果他陈棋现在想出国,哪个国家去不得?哪个国际性大医院去不了?哪怕是欧美国家,起步就是一个副教授待遇。 他还在乎海东省医科大学的一个小小硕士研究生? 关键是他明白自己的未来是走肝胆胰外科,今天要是吴猛超教授收他做学生,他肯定会激动的一蹦三尺高。 但他伍建林,根本就不够看的。 “呵呵,伍教授厚爱了,但你也知道手外科我只是玩票,甚至连唇腭裂也不是我事业的重点,所以我暂时不就攻读手外科方面的研究生。” 伍建林蹭一下站了起来,决定有些话还是说得明白一点,就怕这位小伙子不明白事情的严重后果。 “陈棋同志,你要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如果你这台手术不成功,你在国内医疗圈里的名声可就不大好听了。就算你侥幸成功了,你要发表相关论文这也会变得非常困难,明白吗?”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脾气,陈棋这脾气,你越是打压,他越是不服。 “伍教授,论不论文无所谓,名不名声这也不是一台手术成败就能决定的,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病人的断掌完完整整给他接好,让他恢复健康,别的真的无所谓。” 陈棋是真的无所谓,他又没打算做一辈子手外科手术,无欲则刚。 话不投机半句多,伍建林最后是黑着脸离开了越中四院,陈棋甚至都没有送一下。 要摆谱,他也能摆!他伍建林一个小小主任医师算个鸟? 边主任给陈棋续了一杯水,不无担忧地说道: “陈副,你说咱们做一台断肢再植手术,管这位伍教授什么事情呢?何必这么死乞白赖的?” 陈棋轻哼了一声:“还能是啥原因?还不是咱们这台手术是动了别人的蛋糕,打破了袁派在手外科的的技术垄断,他们急了呗。” 小医生章兴顺跳了起来: “凭什么呀?他们做他们的手术,咱们做咱们的手术,凭啥只许他们州官放火,不许咱们百姓点灯?这也太霸道了吧?” 边主任甩了甩手:“去去去,小孩懂什么,赶紧忙自己的去。” 陈棋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就是,凭什么?他伍建林哪根葱?他们袁派传人又是哪个大尾巴狼?管他们呢他们爱怎么折腾是他们的事情,咱们做咱们的,嘴炮巨人没用手术见分晓!” 说完,陈棋急着往外跑。 边主任在后面喊道:“哎哎,陈副,你可别跟伍主任去干架呀,人家好歹是省城的大教授。” “干什么架?老子做了一天手术,尿尿去!” 伍建林气哄哄回到了省附属一院,一进办公室,就把手里的公文包重重摔在桌上。 想了一会儿,又拿起了电话,直接摇到了华山医院。 华山医院是国内最顶级的医院之一,手外科也是全国水平最高的医院之一,邓长喜教授是华山的手外科主任,也是伍建林的师兄。 电话接通,邓长喜迫不及待就询问了起来: “建林,那台异体寄养手术怎么样?” “师兄,今天我亲自去看了那个病人,也翻看了所有的手术记录,这台寄养手术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如果按那位陈棋医生的思路,我觉得真有可能成功。” 邓长喜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你具体说说手术思路。” 伍建林换了个坐姿回忆起今天看到的一幕: “陈棋医生的思路是,目前病人的手侧手臂,以及手臂前端断口没有手术指针,所以他先将断掌接在了病人自己的右小腿内侧,借了几跟腿部的动静脉恢复血供。 骨头、肌腱都暂时不动让它们自我修复,这就等于先养着这只断掌,等病人的手臂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再将断掌从右腿上切下来,接种到原来的手臂上去。” 邓长喜到底是国内最顶级的手外科专家,陈棋的手术马上在他脑海里重建了一遍。 然后他蓦然发现,这个思路还真的有独特之处,而且从理论上来讲的确是可行的。 但是危险性却是相当地高,别人不懂,邓长喜则是体会深刻。 “这位陈棋医生想法是好的,但这手术危险程度还是很高的,一不小心就会损伤血管蒂,而且其中一段动脉分离过程中,动脉突然出现破裂,到时大出血怎么办? 另外,断掌能不能存活是一个问题,同时拇指的血管壁本身就有损伤,截肢时血管的变化容易形成血栓,到时万一来个肺栓塞、脑梗、心梗可就麻烦大了。” 正文 第335章 谣言四起多指责 听到邓长喜的分析,伍建林一拍大腿: “谁说不是呢,我也跟那位陈棋医生好说歹说,都说了我可以收他当研究生,结果他还是坚持要自己做这台手术,一点面子都不给。师兄,咱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他不愿意加入我们,那是他自己错过机会,未来手外科这一行他可就吃不开了。” “那要是他手术成功了怎么办?” 邓长喜一边随意在白纸上画线条,一边说道: “两个方法,现在咱们就传话出去,说这位陈棋医生完全是在拿病人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很多临床难题都没有攻克他就敢上台手术,重点点名,他是做免唇的医生,不是手外科医生。 如果他手术失败了,咱们就可以发动圈内人对他进行批判,越重越好,哪怕是他陈棋前途尽毁也要杀鸡敬猴,杜绝国内以后再有其他医生挑战我们袁派手外科的权威。 如果他的手术成功了,咱们就对他进行封锁信息,反正手外科学会都是咱们的人,论文不给他发表,成绩不给他上报,让他吹牛都没地方,只能在自己医院玩玩。” 说完,邓长喜将笔重重摔在桌子上: “伍师弟,咱们袁老师可是世界上第一个完成断肢再植术专科医生,在手外科这一块,无论国内国外都先进了20多年,咱们可以保住这块牌子呀,不能被别人占了风头去。” 伍建林拿着话筒连连点头: “好,为了老师,为了咱们袁派手外科,我明白该怎么做了,现在咱们就通知其他师兄弟们吧。” “好,长江以南的师兄弟你联系,以北的我来联系,越快越好。” 随后几天一直是风平浪静,伍建林也没有再来四院,陈棋还是忙着自己的教学手术。 他现在想着怎么样尽快将这些徒弟们都教会,这样他就能脱离繁杂的唇腭裂手术。 唇腭裂手术对他来说难度已经不大了,而且因为手术类型单一,一点挑战性都没有,陈棋都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台“木得感情的手术机器人”。 全新的“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的大楼还在建造当中,到时一口气开放300张床位,需要的医生只会更多。 光靠他一个主刀医生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毕竟,他也是迟早会离开唇腭裂专科的。 张小东的病情很稳定,高档的抗生素用下去,没有任何感染的表现,这让陈棋松了一口气。 他照理每天拍一张照片,准备记录断掌每天的恢复情况,将来写论文的时候作材料用。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陈棋这边想安静做手术的时候,国内医疗圈里就开始流行了一个传闻。 越中四院的陈棋医生正在一个未成年人身上,进行一台断肢移植手术,将病人的手接到了腿上。 这个传闻话说一半,咋一看非常惊爆眼球,所以一时间国内医疗圈内哗然。 这里面就有几个医学临床和论理上的“污点”。 第一个、你陈棋在拿未成年人做移植实验,这是违反医学伦理学中的“患者健康利益至上原则”,甚至还有一些法律上的问题。 第二个、你把手接到腿上,让病人变成了“脚手怪”,这样同样违背了一个医学伦理当中的“有利于患者/供受者的原则”。 断肢或者器官移植,应该移到它应该去的地方,手移植到脚,把耳朵移植到屁股,这世界就乱套了,也会对患者造成严重不良的后果。 第三个、陈棋只是一个做免唇的唇腭裂专科医生,因为他是ipf理事,这事是国内外皆知的事情。 现在一个做兔唇的医生,居然去做一台断肢异体寄养手术,这是“手外科”的专业范畴,说好听点这叫跨界了,说难听点就叫不务正业。 所谓的隔行如隔山,陈棋这样做分明就是在拿一个未成年人做实验,这是对病人生命健康的极端不负责任。 所以一时间国内医疗圈内舆论对他都是指指点点。 基本上清一色都是对陈棋医生的不看好,评价都是负面的。 并且在“手外科”医生们的有意推动下,那真当是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重点就一个,骂陈棋当上ipf理事后开始飘了,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开始不拿人当人看了,什么手术都敢做,一点没规矩。 由此可以看出,陈棋这次出人预料地当选了国际唇腭裂医学会理事后,圈内的那些老专家老教授嘴上不说,心里都酸成了柠檬水。 凭什么老子奋斗了一辈子连个国际医学会委员都没捞到,你他娘的一个小伙子才上班几天?手术刀型号认不认得全?就他娘的当选为ipf理事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虽然ipf国际唇腭裂医学会是个冷门的小学会,可架不住人家逼格高呀,属于国际外科学会下面的二级医学会,世卫组织正式在册部门之一。 陈棋也是运气不好,地处乡下的一个基层医院,年龄上也吃亏,所以只捞到了一个正科级小干部。 这要是一位大城市的老医生得到这个理事,早就直接升为“教授”,博士生导师了。 知识分子肚子里的小九九多,再加上文人相轻,现在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当然要踩上几脚了。 这一切陈棋都不知道,虽然他所在的单位挂着“越中市”的牌子,但到底只是一家县级医院。 越中四院在珂桥镇附近称王称霸,但从全国范围来讲,在那些顶级医院的医生看来,跟卫生院也没啥区别,信息闭塞。 所以有什么大道消息,小道消息都传不到越中四院。 一直要到李宝田老师的电话打过来,陈棋才知道医疗圈里已经因为他的事情闹翻了天。 “陈棋,你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异体寄养是怎么回事?怎么现在圈里人都对你议论纷纷的?伍建林主任还跟我来告了一状,我都有点莫名其妙。” 啊呀,陈棋这爆脾气,一听就来气了,心想这伍建林也真够无耻的! 正文 第336章 试图偷偷抢项目 面对自己的老师,陈棋也不忍了,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李老师,这事伍主任可就过份了哈,我做我的手术,管他什么事?或者说管他们袁派手外科什么事情?难道手外科的手术只准他们做?他们怎么不干脆弄个营业执照,要做这手术得向他们申请?” “居然有这种事情?” 李宝田的脾气同样不是很好,在卫校就敢硬杠校长和教导主任,哪怕去了省城,一听学生吃亏了,同样火大。 “怪不得伍建林让我来劝劝你,希望将这个病人转到我们省一院,原本我以为是他关心你,怕你手术失败所以想接手,搞了半天问题出在这里,真是岂有此理。” 李宝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显然非常生气。 这对老师学生在电话里互相骂了一通,也算是出了点气。 等大家冷静下来后,李宝田问道: “陈棋,你这台断肢异体寄养再植手术成功率高不高?” 手术能不能成功,是能不能平息外界负责评论的核心,否则说什么都是白搭。 陈棋有点尴尬,你让一个肝胆外的医生怎么回答这种手外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毕竟这只是一种尝试,但从医学上来讲是讲得通的,实践上的确风险很大。但是李老师,如果我不冒这个险,我的这位小病人就会落下终身残疾。 病人的家庭很困难,全家6口人就靠他这个17岁的小孩子在田里劳作才勉强糊口,如果他缺了一只手,我这个做主刀医生的总不能眼看着他们全家饿死吧? 你也知道凭我现在的学术地位,我完全没必要冒这种险,我做这台手术并不是为我个人荣誉,我就纯粹想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也想为类似的手术提供一个新的临床思路来。 但伍教授他们这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动不动就搞个党同伐异还是挺让我寒心的,一支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这种浅显的道理难道他们都不懂?” 李宝田听了真的非常非常欣慰,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好孩子,你做得对,我们做医生的,无论何时何地都得替病人着想,我们做的任何事情都要从临床出发,对病人有利的事情都要勇敢尝试,我想这才是最大的医德人伦。 伍建林和他们袁派手外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你把手术做好,做成功,到时用事实去打他们的脸,现在多说无益,咱们医生靠的是手艺,而不是嘴炮。” “李老师你就看好吧,到时咱就啪啪啪打他们这些老家伙的脸!” 陈棋并没有外界的谣言纷纷而停止自己的脚步,他在静静等待着张小东手臂恢复后进行二期手术。 但陈棋不知道的是,华山医院内部正在偷偷地同时进行两台一模一样的断肢异体寄养再植手术。 搞笑吧,某些人一边在批判,一边暗地里却在做同样的手术。 邓长喜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陈棋不愿加入他们,而他又知道了陈棋的临床思路后,他就想抢先一步将手术做成功,到时第一个公布出去。 这样陈棋忙活了一场,最终只是替别人做嫁衣裳。 世人只会记住第一个新术式发明人,第二个就是模仿吃屁的人。 要怪也只能怪那位陈棋小同志警惕性不够高,在手术未成功,论文未发表的时候提前泄露了自己的手术思路和方法。 活该被人“抢”了项目。 华山医院作为国内最顶级的医院,沪市又是全国重点工业城市,每天因为工伤导致的断肢患者非常多,这也提供了大量的手术标本。 是的,陈棋被指责拿病人做试验,邓长喜和他的团队还一做就俩呢。 病房里,吴家弟教授看着眼前这只寄养在患者腿部的断掌直摇头。 “老邓,不行啊,你瞧这手掌都已经肿胀变黑了,血供根本就没有接上,现在必须马上切除掉,否则不但腿保不住,还会引起全身感染。” 邓长喜手摸着下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越州的陈棋又是怎么将断掌接活的?” 做为国内顶级的手外科医生,邓长喜非常不甘心。 自己的手术失败了,陈棋的手术成功了,几位大教授被一个小年轻比下去,非常没有面子。 吴教授也在思考:“连续两台手术都没成功,那就说明我们的动静脉没有找好,血供没有恢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台手术显然没有之前预料那么简单。” 这话一出,病房里的几人都陷入了沉思,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如果陈棋这儿肯定会说一句,这不是废话嘛? 字面意思很简单,找几条动静脉吻合一下保证血供,但陈棋又没说哪几条动静脉是可以用的。 大的不能用,小的用了也没作用,要不大不小不粗不细的动静脉才有用,这里面是有选择诀窍的。 真当陈棋傻呀?这种细节都告诉你们? 另外断肢寄养在腿部是没有骨头支撑的,仅仅只是表面皮肤的缝合,所以整个断掌非常容易移位。 可是血管吻合的初期,因为缝线的特殊,那是一动不能动的,动了就可能导致线头脱落或者因为不能吻合而闭塞,血供不顺畅,断掌不变黑坏死才怪呢。 所以陈棋的办法是做了一个固定器,将断掌和腿部牢牢固定住了,只是伍建林来四院的时候,边主任提前拿掉了。 细节决定成败,邓长喜、吴家弟是真的在盲人摸象,可陈棋不是呀,他前世是看过相关论文和照片的。 邓长喜咬了咬牙,还是不甘心: “再找一些病人继续这种寄养手术,我们必须要赶在陈棋之前将手术做成功,咱们袁派手外科绝对不能落后于外人,否则咱们都对不起老师。” 吴教授点点头:“我会留意类似病人的。” 谁也不知道之后邓长喜和吴家弟做了多少台断肢寄养手术,但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一直都没有传出成功的消息。 陈棋这边张小东的伤势恢复很理想,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也有坏消息,那就是来自系统内官方的压力到来了。 正文 第337章 市级工作组到来 上级领导来了。 做为卫生系统的主管部门领导,越中市卫生局局长孙奋勇亲自带着工作组进驻了四院,专门就是调查陈棋“违规在未成年人身上做手术试验”。 其实孙局长跟陈棋的关系不错,当初陈棋在卫生院的时候推广“黄坛经验”时,他们就是老相识了。 卫校蒋光头被免职,也都亏了这位孙局长的“路见不平”。 会议室里,陈棋将张小东的所有病历和检查单都拿了出来,乖乖在汇报病情。 孙局长板着个脸一声不吭,看着工作组专家团在调取病历。 工作组成员都是越中市各大医院的外科专家们,其中有人民医院外科的朱火炎、金培林、二院的鲁越、纪宽宏…… 是不是很眼熟?这些大主任们,平时都跟陈棋关系非常好,然后由他们来调查陈棋是否违规。 咳咳…… 孙局长这时候拿出一包烟,似乎是装作要出去抽烟的样子,然后用眼神示意陈棋也跟着出去一下。 陈棋马上心灵神会,举了举手:“老师们,我想去上个厕所。” 朱火炎看了眼孙局长,&039;严肃地&039;点了点头:“去吧,快去快回,一会儿还要提问。” 到了外面,孙局长看了看左右无人,一把将陈棋拉到了角落里: “我说你小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做事情这么冲动,知不知道这次是部里直接下达命令,省厅责成我们市里成立工作组全面调查你的这台什么异体寄养手术,你还笑?” 陈棋这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孙局长,你说我想做点实事怎么就那么难呢?我自个儿的手术,现在闹得全国卫生系统都是议论纷纷,难道这些老专家们不知道,医学技术是需要不断创新,不断进步才会有希望的呀。” 孙奋勇吸了一口烟,又吐了个烟圈: “别跟我发牢骚,也幸亏现在是市一级工作组,咱们好歹能帮你说说话,顶着一些压力,怕就怕是省里、部里会下来调查组,到时你就麻烦喽,人家笔头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工作组调查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趁这个机会抓紧将术前工作都准备好,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尽快进行二期手术,我就怕有些人后面会直接命令你将病人转院到省里去。 到时你就被动了,手术成功是人家的功劳,说出去总说是越中市的陈棋水平不够才转到省里,转到沪市。但如果手术如果失败你就是背黑锅的,毕竟这台手术的思路是你提出来的。” 陈棋再傻也听出这话的不对来了。 “孙局长,你是说有上面的压力下来了?要将这个病人转出去?” 孙奋勇轻咳了几声:“有些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不要外传。” “噢噢,明白明白。”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各自都有心事。 做为越中市卫生系统的一块招牌,陈棋的事业越大,主管领导就越有功劳,所以孙局长绝对不希望陈棋倒台,能拉肯定要拉一把。 但人在管场,有些事情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陈棋现在的心情,则是郁闷加愤怒,心态多少有点崩了。 一周后。 拖不下去的越中卫生局工作组正式形成专家意见,认为陈棋的异体寄养手术目前是成功的,也是具有开拓意义的一台断植再植术,值得期待二期手术。 报告送上去后,毫无动静,上级也没说同意这个意见,也没说不同意这个意见。 像孙局长这种老狐狸心里明白,没意见就是最大的意见,看来陈棋这关还是难过。 但他作为越中卫生系统的领导,能帮的也只能帮到这里了,更多也无能为力,关键是他并不想淌这浑水。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这事儿透着诡异。 陈棋还是该干嘛干嘛,这时候已经到了6月底,陈书和陈画的中考时间到了。 因为两个小家伙户口一直留在夏泽村,所以中考也必须回老家考。 这时候虽然已经撤销了珂桥区,成立了新的珂桥镇,型塘公社也变成了型塘乡,考场还是设在珂桥镇中学内。 傻大姐也不开店了,陈棋也不上班了,两兄妹忙着做好老保姆工作,全力保障小弟小妹的考试。 对这对姐弟来说,天大地大,家人最大。 等考完试后陈琪在珂桥镇上的老宅子里。 陈书和陈画抱着大侄子大侄女不放,又是亲亲,又是抱抱,显然考试后彻底放松下来了。 两个小家伙已经9个月了长又胖嘟嘟的特别可爱,现在有人陪着他们玩,自然是特别来劲,整个宅子里充满了四个小朋友的笑声。 陈棋就特别喜欢这种家庭氛围,工作上的烦心事也一扫而空。 晚饭的时候兰丽娟先问道:“小弟小妹,你们下半年准备上中专还是上高中?” 还没等两个小朋友回答,陈棋率先回答道:“肯定是上高中,中专就不要考虑了。” 陈书和陈画其实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们私底下讨论的结果觉得可以复制大哥的老路,先上卫校,早早毕业后当个无所不能的医生,如果想当院长可以去卫生院,这样也挺好。 小朋友的思想总是单纯,以为自家大哥的履历是可复制的。 陈画认真的说道:“大哥,我和老三想上卫校,以后也要当医生。” 陈书重重点头,表示老四说得对。 傻大姐没吃饭,在旁边抱着哄小孩,听到后连忙说道:“你们两个听大哥的,大哥让你们干啥就干啥。” 陈棋一边吃着菜,一边劝道: “中专生以后越来越没有前途的,等你们4年后毕业就是要九十年代了,那时候连大学生估计都不吃香了,何况是中专生?顶多就是分配去乡镇卫生院工作。 你们想当医生是好事,所以你们更要上高中,以后考医科大学,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咱家虽然条件一般,你俩的学费还是能凑出来的。” (陈书和陈画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彩电,大冰箱,心想这还叫条件一般?……) 正文 第338章 想尽办法拖住他 “所以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有上进心,别说大学了,以后硕士博士,大哥和大嫂,噢还有咱们亲爱的大姐都会供你们读上去的,家里不用你们操心,你们的责任就是好好上学。” 兰丽娟一边给双胞胎夹菜,一边也劝道: “听大哥的没错,你们是不知道,当初我去省附属一院做一个课题实验,就因为我是中专生,可是遭受了不少白眼,人家压根就看不上我这种学历,所以你们要争气点考大学。” 陈棋夹菜的手都暂停了,惊讶地看向妻子。 “啥时候的事?上次张主任让你去做的幽门螺旋菌试验?你咋没跟我说?” “有啥好说的?都过去了,再说,人家是大学生,天之骄子这也很正常,你在实习的时候不也被李俊、张军几个大学生给鄙视了,还跟他们比赛写病历来着。” 陈棋一听也是,闷头吃饭,为妻子当初受到的委屈愤愤不平。 既然全家都认为该上高中,陈书和陈画自然没有什么异议,这对龙凤胎从小就省心,从不为家庭制作麻烦。 不过陈一心,陈一意这对龙凤胎就不那么省心了。 这不全家人还围在一起吃饭呢,他俩直接各拉了一泡屎,拉完了还咯咯直笑,大家不得不放下筷子,手忙脚乱收拾起来…… 又过了一周,沪市华山医院手外科。 邓长喜和吴家弟、伍建林经过n次失败,终于成功完成了第一例断肢寄养手术。 华山医院和海东一院组成的联合手术团队一片欢声笑语。 虽然断掌寄养成功仅仅是第一步,却证实了陈棋的手术是可以复制的,是具有临床可操作性的,这就厉害了。 仿佛就是一颗金灿灿的果实,谁能摘到,谁就能功成名就。 邓长喜、吴家弟、伍建林三位教授内心的贪欲已经被彻底勾起了,现在唯一的拦路虎就剩下越中陈棋了。 双方现在事实上形成了竞争,谁能抢先第一步手术成功,谁就能站在手外科的顶峰,甚至成为“手外科医学会”的当家人,临床权威。 所以怎么样让自己这个“李鬼”真正变成“李逵”,这就考验了袁泰初这批学生们的能量和本事。 办公室里,三位大教授坐在一起商量怎么办? 邓长喜直接问道: “老伍,陈棋的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月了,你觉得他二期手术大概多久会上马?” 伍建林想了一下,肯定地说道: “当初我去越中的时候,亲耳听过陈棋说大概会在两个月后进行二期手术,现在算算,只剩下半个月时间了。” 吴家弟一听就急了: “我们做了这么多台试验,今天才刚刚完成一期手术,二期手术最快也得2个月以后,如果被陈棋赶上第一个手术成功,我们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因为要解决的方法其实很简单,但很下作,能当上教授的人多少都想既做表子又立牌坊。 最后还是二师兄邓长喜忍不住了。 “咱们现在只能两手准备了,一个我们全国手外科医学会出面,给海东省一点压力,以基层医院非专业医生拿未成年人做实验的名义,要求将病人转院到省附属一院。” 伍建林这时候无奈地说道: “这个我已经在做了让厅里帮忙压下去,越中市卫生局专门成立了调查组,也去暗示过陈棋最好是转院,但没有一点效果,反而在回馈报告上把陈棋夸成了一朵花。” 邓长喜喝了一口水,看着两位师弟轻笑道: “陈棋就是越中卫生系统内的一名干嘛,地方保护主义嘛,最好还是省厅直接下工作组过去,强迫他将病人交出来,只要病人到了我们手上手术怎么样就我们说了算,这是最好的办法。” 吴家弟有点担忧地说道: “感觉陈棋这小子有点愣头青,放着咱们袁派的大腿不报,一定要搞对抗,真不知道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副院长的?” 邓长喜也挺惋惜地: “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副院长,还能做这种高难度创新手术,换了是我,我也会有一种自傲的心态,不听指挥是正常的,说实话我是真心喜欢这样的天才医生,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这事关系到我们师父的个人名誉,也关系到我们师兄弟们在手外科领域的权威,所以我们还是要继续对越中方面施压,让首都的韦成大师兄以全国手外科医学会的名义去部里告状。 咱们无论有什么办法,都要千方百计拖住陈棋,最好是将病人转院交到我们手上,实在不行咱们去找找家属,给点钱,动员家属自己提出转院,反正这台二期手术绝对不能让他顺利进行。” “好,听师兄的!” “我马上去打电话!” 几天后…… 惊掉所有人的下巴,越中市工作组前脚刚离开,省厅的工作组后脚就来了,正式进驻越中四院。 工作组马上开展工作,开始搜集手术资料,听取相关当事医生汇报,亲自向病人及家属了解情况等等,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越中四院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大场面? 一家小小的县级医院接二连三有省市工作组下来,调查的都是同一台手术,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来者不善。 一下子就让四院里人心惶惶,职工们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严重影响了日常工作。 当然也有人开心,反正这几天,茅院长哼着越剧的时候越来越多了,一反平时的低调,重新开始在各个科室视察工作。 三楼会议室门口,就听到“呯”一声,有人猛地推门而出。 众人就看到陈棋气哄哄直接甩门而出,管自己朝楼梯口走去,让守在门口的黄瑛书纪惊讶万分。 “小陈,你去哪?” “我上台做手术去呀。” “拜托,这厅里的工作组下来有许多事情要调查,你当然得等在门口了,他们随时可能要对你进行问询的。” 陈棋看了眼身后,故意放大了声音: “我是外科医生,外科医生做一台手术怎么了?手术失败可能是错现在手术还在进行中就来谈什么责任,怎么,以后我们医生看病还要某些上级领导批准?那某些领导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 正文 第339章 引诱家属去转院 陈棋骂得爽快,却把黄瑛吓得不轻,她急得直想捂住陈棋的嘴: “涅子,你注意点影响。” 陈棋还是不服气,扯着嗓门道: “是要注意影响,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有大局观,居然连基本的原则也不要了,什么年代了,还讲纠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套?真是无法无天,我保留向更上一级领导反映的权力!” 旁边的边主任和马主任双双竖起了大拇指:“陈副,你是这个。” 一群小医生吓得都直接缩了脖子,因为他们从来没看到过陈副院长发这么大的火。 陈棋心里憋屈呀,急需发泄一下,到底不是老阴逼,忍不住骂娘了。 一台小小的断肢寄养手术,居然连厅里的工作组都来了,这是厅里吃得太空,还是某些人真的只手遮天了? 屋里,工作组组长李国用坐在位置上,将陈棋的话都听了去,微微摇了摇头。 他是省厅医政处的副处长,这次工作组下来就是他带队的,其实事情的原委他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事情就是人家越中四院好好在做一台断肢再植手术,就因为可能威胁到某些团体的技术垄断,所以死乞白赖的要将人家名声搞臭,病人抢走。 所以李国用本身是没有立场的。 他只是做为一个执行者,想让这位陈棋副院长知难而退,他也好完成任务,大家皆大欢喜。 无奈的是这个年轻的陈副院长这么刚,甚至还第一次碰到敢骂省厅工作组的副院长,这让李国用只能苦笑不己。 型塘乡夏泽村。 张阿根村长正在工地上忙活修路工程,突然有村民来跟他汇报: “村长,刚刚村里来了几个陌生人,看穿着应该是城里人,他们往小东家里去了。” 张阿根一听就警铃大作,他是知道因为张小东的手术,陈棋面临着上级的一系列压力,在这种关键时刻有人直接找到了张小东家里,事出反常必有妖。 “走,大伙儿带上家伙,咱们去看看,他奶奶的,搞小动作搞到我们村来了?” 这年头的小山村还是很封闭的,外人进来逃不过村民们的火眼金睛,就跟后世首都某区的群众们一样。 张小东家里,几个穿着白衬衫的城里人正在做张小东母亲的工作。 “事情就是这样,老嫂子,这个机会可难得啊,你儿子的病情很严重,搞不好就会落下终身残疾,你瞧瞧你们家这样子,没有壮劳力以后可怎么活得下去哦。 而且那位陈棋医生将你儿子的手啊,接到了脚上,直接让张小东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是没看到,你儿子就跟动物园的猴子一样,天天被外来人参观,这太不像话了。 所以呀,我是代表省附属一院准备将你儿子接到省城去治疗,你放心,所有医疗费我们全免费不要你们花一分钱,另外,这里还有500块钱,算是我们的慰问金。” 说完,一个白衬衫从包里拿出一刀钱,放在了小东妈面前。 一个农村妇女哪里见过这么多钱,一下子就懵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领导,这,这怎么可以,这钱我不能收,小东能去省城治病,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要你们的钱呢?” 旁边那个白衬衫听了马上惊喜地问道:“那你的意思就是答应小东去省城了是吧?” 小东母亲连连点头,“对,再怎么说省城的条件肯定比我们这里好,我也……” 话还没有说完,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不能答应他们!” 张阿根走了进来,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桌子上的人民币给吸引了。 再看看几个白衬衫一脸惊愕的样子,哪里还会猜不出是怎么回事,于是眼神不善起来。 “阿旺嫂,我看你年纪不大,脑子已经糊涂了,你也不用脑子想想,人家省城来的人凭什么要给你儿子白看病?还要给你钱?你这是卖了儿子还替人数钱呐!” 几个白衬衫自然也不怵农村干部,其中一个站了起来: “这位村干部,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几位是省附属一院的同志,真心诚意想让张小东去省城治病,我可以用我的人格和d性保证,绝对不会做不利于张小东的事情。” “哼,不会做不利于张小东的事情?” 张阿根往前一步,轻蔑地问道: “张小东的手术,你能拍着胸脯说省城的医院能做成功?敢不敢?” 白衬衫也不甘示弱,冷着脸回道: “有什么不敢的?如果省城的医院都不能成功,难道放在你们越中的小医院能成功?”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四毛,你去把笔纸拿来,今天你们如果要将张小东转院到省城,现在就给我白纸黑字写下保证书,保证手术一定能成功,如果不能成功,老子就带着全村几百号村民去你们省一院讨个说法!” 张阿根这话一出,几个白衬衫都变了脸色。 嘴上吹吹牛可以,拍拍胸脯也可以,但真要写下保证书,哪个敢写这样的保证? 张小东的手术涉及到的病情那是相当复杂,别说省一院了,就算送到首都去都没人敢保证,毕竟这是一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手术。 如果今天写下了保证,手术失败,一个村几百号人围到省城去讨要说法,到时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维稳,绝不是后世才有的专有名词。 几个白衬衫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阿根又是轻哼了一声: “怎么?既然这么有把握,这么替小东考虑,还敢当着众人的面拍胸脯,怎么保证书不敢写?这是心里有鬼吗?都他娘的给我滚出莲东村去,否则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几个白衬衫一听,闷头走出了张小东家,走前不忘把桌上的钱拿走。 张小东的母亲则是彻底蒙圈了,但一看村长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心里更是害怕: “村长,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你要相信我!” 正文 第340章 为转院针锋相对 别看张阿根在陈棋面前笑嘻嘻的,可不要忘了,能在农村当上村长的,哪个是简单的人?村民害怕也是情理之中。 张阿根其实心里挺生气的,但也知道怪不得这个没见识的妇女: “阿旺嫂,我跟你说,小东这台手术只有陈中专能做,除了他别说去省城,就算去外国都没用,人家为什么急着要让小东转院?就是因为人家心思坏着呢。 他们不想让陈中专手术成功,所以他们宁可让小东的手术失败,那桌上的钱你以为真的是给你们的补助款?那是小东的买命钱,你呀,糊涂蛋一个,下次再敢随便答应别人,看我不打死你!” 小东妈都哭快了:“村长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只要我儿子好我真没想贪人家钱。” 身后的村民们也议论纷纷起来。 张阿根突然一拍脑门:“哟,坏了,他们既然能摸到咱们村里来,恐怕陈中专那边已经凶多吉少了,明天我得去看看。” “村长,我也去!” “就是,谁敢对陈中专不利,老子打破他脑袋!” “走走走,一起去!” 越中四院内,工作组多次找陈棋谈话,反复动员陈棋将病人移交给工作组带去省城。 但陈棋就跟王八吃秤砣一样,绝不开口答应,眼瞅着双方就要陷入僵局了。 但这种僵局对某些人来说是并不想看到的,甚至是有点着急了。 要知道离张小东的二期手术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要是再跟越中市工作组一样,拖上个十天半个月,到时陈棋手术成功了,黄花菜都凉了! 作为组长的李国用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抽烟频率明显增加,连助手们都看不下去了。 “李处长,现在怎么办?现在那位陈棋同志死活不同意,越中四院的书纪和院长级别都没陈棋高,根本做不了主,咱们很被动啊。” 李国用听了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将烟屁股狠狠拧在烟灰缸里: “是啊,不能继续被动下去了,看来咱们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你马上起草一份结论报告,我拿回厅里让领导签字同意,直接命令越中四院将病人转诊吧。” 助手听了大吃一惊,“这样,能行吗?以前可没这先例!” 李国用语重心长的说道: “甭管这命令行不行,咱们的态度得表现出来,这样对上面某些人有个交待了不是?再不成,那就不管我们的事情了,人家自然会把怒火撒到陈棋头上。” 助手一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高,还是处长您高!” 第二天一大早,李国用就将陈棋、黄瑛、茅春木等越中四院的领导们都叫到了会议室里,显然是到了最后出结论的时候了。 刚坐下,李国用组长就拿出一份领导批示: “诸位,这是省厅张副厅长的批示,命令越中四院将病人张小东转院到省附属一院,要求我们用最好的设备,药物和手术,全力救治农民兄弟,请越中四院配合。” 这话一出,陈棋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地说道: “我不同意!” 李国用早就想到了陈棋的反应,所以笑着解释道: “陈副院长,这事你我说了不算,领导已经有批示我们从为人民服务的角度着想,想让病人接受更好的医疗服务,不会落下终身残疾,觉得转院更有利于病人康复。 这是领导对人民群众的关心爱护,我想这应该是一桩好事,对不对?领导难道想害张小东?再说了,越中四院条件能跟省附属一院比吗?你总不能反对领导的批示吧?” 这话一出,黄瑛心里有点着急,在桌子底下悄悄踢了陈棋一脚。 现在对方已经掌握了大义,套上了为人民服务,这个理由无论去哪都说得通,也能得到医疗圈和舆论的支持。 越中一家乡下医院,能跟省里最好的医院比? 再加上又有直属领导的批示,陈棋要是继续反对无论手术成功还是失败,他可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茅春木则面无表情,现在他还搞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省市工作组的接二连三到来,今天甚至直接强迫一个病人转院。 但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事情发展,所要针对的就是陈棋。 茅春木就跟一条毒蛇一样,静静潜伏着,等待机会,有可能就上去咬一口,没机会就继续一声不吭。 陈棋合上了笔记本,认真盯着李国用的眼睛说道: “李组长,我要再次申明,这个病人一期手术是我做的,临床思路是我首先提出的,二期手术我已经准备好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病人的情况。 我可以这么跟你解释,现在断掌寄养在腿上,我接了多少根血管,多少根神经,需要怎么样分离这些血管神经,既不会给断掌二期手术造成影响,也不会危害下肢的健康。 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病人的手术情况,现在换一家医院,换一个医生,盲目上台手术,只会对病人张小东造成不可预知的风险。所以转院决定是不科学的,也不符合临床要求。” 李国用不想得罪这颗医疗圈内的明日之星,还是态度和蔼地解释: “陈棋同志,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在唇腭裂临床上的确是最高水平的存在,但实话实说断肢再植,或者说手外科领域你还是一个新人。 隔行如隔山嘛,不能因为你做兔唇手术厉害,就说你做断肢再植术也厉害,大家都是医生,专科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医生办,我觉得这样更科学,也是对病人负责,对不对?” 这话说得让人无言以对。 李国用手里掌握名份大义,再加上他们当官本来就是专业耍嘴皮子的,陈棋怎么辩论得过他们? 但陈棋是谁,他可是李宝田老师的学生,这对师徒都有一个特色,那就是关键时刻直接掀桌子: “我说不对就是不对!” 这话一出,技惊四座,办公室里无论是工作组成员们,还是四院这边的干部们,全部都惊讶地看着这个“杠精”。 正文 第341章 说不通直接抢人 陈棋站了起来,怒极而笑: “李组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也不要用什么道德绑架,也不要拿大道理压人,你们省厅工作组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你我心里都明白。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交人,想让袁派手外科继续保持技术先进性,不想看到有新的术式诞生,不想有人抢了袁派手外科的饭碗,你们这是拿张小东的病情做赌注。 嘴上口口声声是为人民服务,替病人着想,怎么?只有他们袁派手外科做手术叫为人民服务,我陈棋做这台断掌再植术就不是为人民服务了?什么为人民服务成了某些人,某些组织的专利?” 李国用冷汗唰一下出来了,想不到眼前这位小医生居然这么“刚”,这么不留情面,指名点姓将幕后指使者说了出来。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的节奏呀? 可问题是他的对手是全国手外科医学会,是各种教授、专家、权威,是你一个小小副院长顶得住的? 李国用心里佩服这个愣头青,但表面上却装得很气氛,拍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盖都掉了下来: “陈棋同志,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病人也不是你对抗组织,对抗上级的人质,今天这病人我们必须要转移。”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陈棋的反应,李国用又转向了黄瑛和茅春木等一干四院领导。 “陈棋是副院长,你们书纪和院长怎么说,请拿出你们越中四院的态度来,你们这是准备搞独立王国了?不在省厅的领导下了?” 黄瑛听了手一抖,棒着茶杯不知道该怎么表态。 谁知道茅春木却站了出来:“李组长,我是四院的院长,是法人代表,我代表医院同意病人转移省附属一院。” 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位平时低调的院长身上,想不到四院内部先出现“叛徒”了。 李国用听了心中大喜,心想自己跟一个副院长扯什么?一个三把手能做得了医院的主? 在八十年代,人民的思想观念都很简单,那就是一切听领导,服从组织安排,上级让干嘛就干嘛。 “好好好,茅院长还是有组织性的,那我们马上就办理转院手续吧。” 陈棋听了差点晕倒,想不到关键时刻被这个茅春木背后捅了一刀,心里急了: “茅春木,病人转不转院,你问过我这个主刀医生了吗?你问过病人本人意愿了吗?你征得病人家属同意了吗?” 茅春木轻笑一下: “陈副院长,不要胡闹,上级领导也是为了病人好嘛,你这人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好好做咱们的兔唇手术多好?” 一面是气急败坏的陈棋,一面是老谋深算的茅春木,会议室里的众人是看出来了,陈棋不是他的对手。 会议室里众人都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茅春木走在李国用身边,态度别说有多卑躬屈膝了。 陈棋刚又要发作,黄瑛一把拉住了他,低声说道: “再想想其他办法不要一味搞对抗,否则明天你就不是越中四院的副院长,病人照样可以被他们转到省城去。” “还能有什么办法?张小东被他们转走手术如果不成功他们是没什么影响,但这孩子这辈子就完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黄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同时心里也有另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烫手的病人转走就转走吧。 这一会儿市局工作组,一会儿省厅工作组,改明儿是不是要来个部里的工作组下来?越中四院的正常医疗秩序还要不要了? 为了一个病人,哪上级硬刚,这账怎么算都是亏的。 李国用和茅春木到病房后,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将张小东转走,中巴车已经停在了住院部门口。 张小东还有点莫名其妙: “你们是谁?要把我带到哪里去?陈院长在哪里?” 茅春木笑呵呵劝道: “小伙子别怕,他们是省城大医院的医生,你这病情太严重了,这断撑接在腿上有非常大的副作用,省城的大医院准备给你免费手术,这可是大好事啊。” 李国用也安慰道: “小同志你放心,上级领导非常关心你的病情,你去省城的所有医疗费用全免,你就安心治病吧。” 张小东有点懵了,心里更加害怕起来:“我要见陈院长我要见陈院长。” 李国用对着几个手下努了努嘴,两个下属心领神会,立即将张小东转移到推床上,快速朝医院外走去。 陈棋在三楼看到外科住院部门口,张小东被送上了汽车,急了。 “操,这是明着抢人了?无法无天了?” 马上飞奔出会议室,跑下三楼,朝中巴车跑去,一边跑一边骂道:“今天你们要把张小东转移,就从我身上压过去!” 可是陈棋还是慢了一步汽车一个急加速,直接朝门口开去。 陈棋急得满头大汗,脚步更快了几分,就在中巴车要开出医院大门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陈棋以为是火车来了,道口堵了,等他跑过去一看,才发出医院门口围满了人。 带头的,就是莲东村的村长张阿根。 就看到张阿根张开双手,一马当先拦在了中巴车前面,后面密密麻麻跟着上百号村民。 司机伸出头去,直接骂道:“干什么的?不要命了?汽车都敢拦?” 张阿根也不甘示弱地回骂了过去:“你们又是谁?大白天抢我们莲东村的村民,无法无天了?” 坐在车上的李国用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刚刚完成任务时的喜悦一下子不见了。 “你们是谁?” “我们是病人张小东一个村的,都是他的长辈,亲戚,今天我们就要讨个说法,没有征得我们家人同意,你们凭什么把我们的小孩带走?你们是强盗吗?” 旁边的村民们也是群情激愤,一个个都举着手大声喊道: “对,报警,赶紧去派出所叫人!” “把车上的人都拉下来,绑架小孩,打死他们!” 一时间,四院门口热闹了。 (本章完) 正文 第342章 莲东村民的反击 农村人自然有农村人的解决方法。 既然你工作阻不愿意讲道理,那就用另一种不讲道理的方法来解决整件事情。 中巴车上的工作阻众人真的被莲东村的村民们拉下了车,不少人都在大喊大叫,尤其是几个女同志,尽管没人碰她们,但那个尖叫声还是让现场气氛升级了。 就这么不断推来推去间,已经有人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眼看着工作阻的人就要吃亏了,陈棋也跑到了,刚要开口,却被张阿根摇头示意先不要说话。 谁说农村人没见识,张阿根心里明白得很。 他们是以同村村民,长辈的名义动手,这官司哪怕打到天上去他们也是占理,未经家人允许就将病人转走,这不是抢人是什么? 打一顿不是很正常? 但如果陈棋和莲东村的人表现得很熟,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成为了陈棋在背后扇风点火,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搞对立。 那就不是违反纪律这么简单,这已经涉及到犯法了,无论对陈棋还是莲东村村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陈棋看到医院门口的样子,张了张嘴,然后站在那儿,轻咳了几声,又理了理领子,然后眼睛望着天空就差吹口哨了。 张阿根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不闹大,下次马小东有可能还会被转走。 所以现在直接将工作阻成员和中巴车司机打了一顿,然后直接扣车,要求上级就工作阻“抢人”的行为做出解释来,这是最好的办法。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难善了了。 李国用知道今天要将张小东带走是不可能了,别看他表面上暴跳如雷,其实内心是根本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任务没完成不是他不尽心,该做的他都做了,身上还挨了几拳头,也算是够拼命了,领导那关可以过了。 于是大手一挥,对着下属们喊道:“走,快走,汽车不要了,马上回省城。” 工作阻成员们纷纷跟着,狼狈而逃,当然这也是张阿根故意放跑人的。 扣车可以,扣人那就是触及底线了,人家j来了谁都跑不了。 越中四院发生的这场闹剧,马上被幕后黑手,手外科的各路神仙知道了,一时间医疗圈内议纷纷纷。 工作阻的汽车被扣了,人被打伤了,这事就瞒不住了,被省厅一把手范理宏领导给得知了。 当天下午,陈棋就被叫到了厅里挨训。 范理宏跟陈棋也是老相识了,陈棋在黄坛卫生院的时候,还就幽门螺旋菌论文向范理宏求助过。 范理宏将李国用和陈棋都叫过来,听听双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矛盾被激化了。 一说道理,陈棋可来劲了,于是将事情原原本本都讲了一遍,当然最后村民打人扣车他是不承认跟自己有关系的,推得一干二净。 李国用则是满头大汗,说话都有点吱吱唔唔了,这个工作阻本来就没有经过范理宏的同意,甚至是不知情的。 而且你下去调查就调查吧,为什么要直接下场参与“抢人”?这道理上说不通。 范理宏是谁?能走到这位置的人聪明着呢。 别看他阴沉着脸做仔细倾听状,其实他已经从双方不同的描述中听出来了,这事厅里这边不占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yeguyuedu 甚至可以说是违规操作了。 最简单一个,病人转不转院,是要征得病人和家属同意,这是基本原则。 就算要转院,那也是省附属一院跟越中四院之间的事情,管你厅里什么事情?还直接下命令,谁给厅里这个权力的? 要说背后没有什么奥秘才怪呢。 但明白归明白,范理宏做为一把手,为了自己位置稳定,肯定不会公正公平处理,多少得维护自己人。 “好了,这件事情我也知道了,责任不责任的以后再说,眼前的事情必须马上解决,将影响降到最低。陈棋,你回医院后,马上让村民将被扣车辆放行。 另外,关于马小东的二期手术问题,既然病人是越中四院的,那就继续越中四院进行,省附属一院可以派出专家进行技术指导嘛,这么简单的事情要弄得一团糟?你们都是猪脑子?” 范领导的话一出,李国用和陈棋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板子没有打下来。 李国用不用承担引起打人事件的责任,同时也对幕后指使者交差了,自己尽力了。 对陈棋来说,一把手明确说马小东的二期手术在越中四院进行,也就是拍板交给陈棋自己处理了,以后谁还想插手那就没理由了。 全国手外科医学会算什么?只是一个民间组织,是没办法直接命令越中四院的。 再说了,陈棋连脚趾头都没想过要加入“手外学会”,无欲则刚,袁派手外科又能拿他怎么样? 现在陈棋对张阿根佩服得不得了,果然事情如果超出自己的掌控,那就索性闹大,自然会有更上级的大神出来擦屁股。 陈棋当天晚上就坐火车回到了珂桥镇,下了火车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外科骨科的几位主任开会。 开会内容很简单,张小东的手术提前一周进行。 陈棋不得不急了,人家阴招一个接着一个,今天看似范领导将事情摆平了,大家相安无事了,但鬼知道明天人家又找到哪个突破口? 他仅仅是一个基层医院的副院长,相比较人家什么教授,什么会长的,真不够看的。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手术,并且手术一定要保证成功,这样才能万无一失,病人的手重新接活了,到时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且有一点陈棋没说,他心里这个火啊。 本来手术这玩意儿大家各按本事,手术是公开的,我可以做,你也可以做,真要比的话就拿手术成功与否来比,这才是良性的竞争。 结果人家却霸道的不让他陈棋做手术,甚至玩一些下三滥,泥菩萨都有一股气呢。 陈副院长憋着一股子气,决定要将这张小东这台断掌寄养再植术做到最完美,用事实去打脸! (这章放出来太不容易了,修改了遍) 正文 第345章 看谁论文先发表 陈棋的手术成功了。 病人张小东腿部的断掌已经没有了,而是被移植到了自己手臂上,六周后就可以恢复运动了。 这一点都是茅春木亲眼看到的,造不得假,这让茅院长感到事情棘手了。 茅春木知道,伍建林也知道了,随后全国的手外科医生都知道,越中四院已经成功完成了世界上第一台断肢异体寄养再植术。 这台手术的意义,绝对不低于当年袁泰初发明第一台的断肢移植术,因为两者都是将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伍建林着急得跟自己的师兄们联系,一时间有点乱了方寸。 邓长喜内心也是彻底无语了,想不通这个做整形外科的小医生,怎么突然对手外科有兴趣了?居然还让他一次性成功了? 这真是到哪说理去? “二师兄,现在怎么办?” “只能等了。” “等,怎么等?陈棋手术成功了,之后肯定要开始宣传了,而且地方政府应该是乐见其成的。” “那也只能等,等他出招我们才能拆招,否则现在还能怎么办?” “可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陈棋手术成功,哪怕有地方政府配合宣传,那也仅限于地方,只要出了越中,他们想要宣传一定首先需要全国手外科医学会的认证,论文要发表也要我们的首肯。 老伍,我看你年纪越大越沉不住气了,没有我们手外科医学会的认证,他这手术就没办法得到国家的认可,不是他说成功就成功的,别忘了这年头地方上弄虚作假的事情太多了。” 伍建林突然灵光一闪, “对呀,这种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没有最高医学会认可,得不到手外科认证,他这台手术就是野鸡手术。” 邓长喜放下电话,真想气得把茶杯给摔了。 “老吴,赶紧通知大家开会,大家讨论出一个详细的手术方案了,务必保证我们的寄养手术一次性成功,否则真来不及了。” 越中四院病房里 张阿根、张小东母亲以及一干村民们亲眼看到小东手臂上重新又长出了一只手,无不欣喜万分。 一个村民还在旁边跟同伴吹牛: “瞧见没,小东这手臂还是我亲自用溪底淤泥包起来送到医院的,现在接活了,我可是有一半功劳的。” “太神奇了,有了陈中专在,以后就不会再有缺胳膊少腿的人了。” “就是就是,陈中专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村民们在议论纷纷,张阿根却有点发愁,他做为“老百姓”是不怕,反正事情闹也闹了,法不责众。 但陈棋不一样,他是体制内的人,基层对抗上级,这罪名可大可小,但一定不会就此罢休。 “陈棋,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上级领导会不会处理你?” 严世凡不服气了:“阿根叔,咱们陈副的手术都成功了,上级应该给奖励,怎么还会处理呢?” 陈棋却是嘿嘿一笑: “咱们说咱们成功就成功了?没有得到全国手外科医学会的承认,没有同行前来实地考察,没有论文发表,这台手术成没成功,咱们说了不算,要他们说了算。” 严世凡和张阿根都吃了一惊: “那怎么办?现在咱们可是打擂台杠上了,他们怎么还会认可咱们的手术成功呢?那现在怎么办?” 陈棋耸耸就肩:“现在咱们只能等了……” 所有人都在等,以韦成、邓长喜为首的全国手外科医学会在等着陈棋递送上来的认证申请,以及想发表的论文。 等着狠狠煽陈棋的脸。 同时也在等自己手上的断肢寄养手术也能成功。 而陈棋也在等着9月份的西德国际外科学会世界大会的召开。 为此,陈棋还特意前往越中电视台,请那里的编导们帮忙重新剪接手术录相,同时也着手开始写起了论文。 结果国内手外科医学会的人左等右等,没等到陈棋的认证申请。 而陈棋却已经人到沪市,准备跟着华国代表团一同前往西德。 这次前往国外参加s大会的医生,那都是需要s大会组委会认证过的,是需要在国际上,或者各国有影响力的医生才能参会。 不是什么某国自我认证的阿狗阿猫医生能上的,所以前往西德的医生人数并不多。 华国国内参加会议的医生分别是神经外科的宁孟竹教授,胸外科的曾学勋教授,泌尿外科的卢河再教授,以及手外科的韦成教授。 此外还有陈棋的偶像,吴猛超教授,吴老是国际外科学会的委员,同时是s下属的二级医学会,国际肝胆外科学会的副会长。 另外在一群老头中间,还掺杂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陈棋,国际唇腭裂学会理事。 特别注明一下,华国目前只有吴猛超和陈棋两位医生在国际相关医学会任职,属于s大会的自己人,自动获得参会资格。 而其他几位专家参会,则是需要将自己的材料报到s大会,由大会审核才允许参会的,是有严格认证的。 沪江饭店里,陈棋一直站在会议室门口,对着走廊东张西望,显得很着急的样子。 今天是各个参会教授们报到的日子,一想到自己可以第一次见到真人版吴教授,陈棋就兴奋得一晚上睡不着。 前世陈棋毕业后成为肝胆外科的小医生时,吴教授还在世,97岁的时候还能上台做手术,非常牛的一位牛人。 但当年的陈棋只是国内众多不起眼的小医生之一,是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吴教授的,更甭提成为他的学生了,他不够格。 医学是个技术活儿,做为普通的医生,只崇拜那些技术大神,这无关是不是添狗心态。 正当陈棋等得心急的时候,从楼梯间走上来一群人,光是看气质就知道是知识分子。 陈棋只是一位医疗圈内的小萌新,来人是哪位大神自然是一个都不认识,于是赶紧站到一边,脸上保持微笑。 路过的几人以为站在走廊上的是一位工作人员,也没有多看一眼,大家说说笑笑就路过了。 只有其中一位大约50多岁的教授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 正文 第346章 见到前世的偶像 这位老知识分子看着陈棋有点不确定的问道: “你好,你是越中四院的陈棋陈医生?” 陈棋愣了一下,心想这是自己的威名已经传到了全国各地,这都能被人认出来?心里还美滋滋的。 其实陈棋早在黄坛完成一例巨大腹部肿瘤切除术的时候,照片就上过报,后来成为ipf理事的时候,个人照片也在报纸上刊登过。 不过现在报纸的清晰度都非常低,加上照片和真人总是有点不大像,所以陈棋很少被人给认出来。 今天一下子被一位大教授认出来,陈棋还有点受宠若惊了。 “你好,我就是陈棋,这位老师怎么称呼?” “噢,呵呵,我啊,我是积水潭医院的韦成,很高兴认识伱。” 如果陈棋是想一门心思往手外科钻,应该马上就能知道,这位韦成医生是华国手外科学会的会长,袁派手外科的大师兄。 但现在陈棋所有的心思都在等吴教授,加上他也不是手外科的人,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人正是他最大的死敌之一。 两人打过招呼,韦成也没有多停留,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陈棋后便走进了会议室。 陈棋没多想,因为这时候他看到了吴猛超教授正自己夹着一个包,脚步沉稳地走了过来。 陈棋的眼睛要多亮就有多亮,跟当初第一次在校门口看到兰丽娟一样,眼神要多火热就有多火热。 只见他一个剑步上前,马上一番点头哈腰,表情活脱脱一个翻译二狗子的样子。 “吴教授,你好你好,见到你太幸会了。” 吴猛超教授个子不高,但身上自带一种威严,平时的笑脸不多,瞧见陈棋这样子还有点奇怪: “小同志,你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有什么病历需要我看看?” 像吴教授这样的医学泰斗,走到哪都有病人跟到哪,平时挂不上他号的人,千方百计会等在他出没的场合,求他帮忙看看检查单和病历。 很多时候吴教授出去散步,就来回一段距离,半路都会被拦截n次。 甚至为数不多陪家人出去逛街,或者下馆子的时候,都会被群众认出来,然后递上一份份的病历希望专家能帮忙看一眼。 不同于那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医生,吴老的医德医风也绝对是人间楷模。 就算他已经拿起了筷子,只要有病人递上资料,他都会放下筷子帮人看病,绝对没有一句怨言,也从来没有拒绝过一次群众的请求。 为此,吴老还经常惹得两个女儿强烈的抗议,因为一家人难得出去吃个饭,最后就会变成医学咨询大会。 所以当吴教授被陈棋拦在走廊的时候,天然以为是病人家属想瞧个病啥的。 典型的技术老宅男思维。 陈棋心中感慨着,嘴上赶紧自我介绍:“吴教授,我是越中四院的陈棋,这次是跟你们一起去西德的代表团成员之一。” “噢,你就是陈棋?” 吴猛超教授别看今年已经60岁了,但他的记忆力却是非常好的,一听越中陈棋的名字,马上将早几年报纸上的内容对上号了。 “陈棋,你以前是不是在黄坛卫生院工作,主刀切除了一颗巨大腹部肿瘤?为这事还上过报纸?” 陈棋一听偶像知道自己,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当然嘴上还是谦虚道: “吴教授还真看过这个报道呀,呵呵,是有这事,手术是成功了,可惜术后放化疗跟不上,病人最后只存活了3个月。” 吴教授看了一眼陈棋,见这个小家伙实话实说,心中满是好感,不过表情还是很严肃: “小同志胆子真大,卫生院敢做这种四级手术,当初我看报纸以为是地方上吹牛呢,想不到还真有其人其事。对了,你是从事普外科的,最后怎么变成了ipf理事?做起了整形外科手术?” 在大神面前,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医院内斗他才无奈选了兔唇手术。 陈棋苦笑了一声,解释道: “噢,是这么回事,我们基层无论是团队水平、手术器械、辅助检查等等都太落后了,不能跟大医院想比,想做复杂的手术都难,基本上只能做做普外科手术。 并且基层的经费太紧缺了,我是越中四院的副院长,当初是为了给医院赚钱才从事的唇腭裂手术,不过吴教授,我对肝胆外科特别特别有兴趣,做梦都想做肝胆外医生。” 陈棋脸上写满了期盼,就想着眼前的大神能够微笑着说: “来吧好孩子,既然你想当肝胆外科医生,那我就收你为关门弟子吧。” 可是往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吴教授好像没听出这话中话一般,只是笑呵呵拍了拍了陈棋的肩膀,走进了会议室。 陈棋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了下来,有气无力地也走进了会议室。 别看陈棋在单位里经常受气,但在华国外科代表团里面,地位却是很高的。 会议室里,吴猛超教授坐在领导的下首,陈棋则是坐在他的下首,其次才是那些什么协和北大华山复旦的教授主任们。 至于说这些大教授大专家们是怎么想的,那是他们的事情了。 有本事你们也去弄个国际医学会的理事、委员回来,为国争光?没有能力,只能按“医学会官场”规矩办。 领导讲了什么,陈棋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别看这些部里的,全国医学会的领导讲得头头是道,可真要出了国,他们这些人不是去旅游了,就是在外国专家面前没有啥话语权。 这种专业技术学会,还是全球医学方面的学会,你的话语权来自你的手术水平,而不是看你的行政级别。 韦成在开会的时候,眼角一直在瞄陈棋。 说实话他有点想不通,这个年龄只有20多岁,还是做兔唇手术的小医生,是怎么能将那台断掌寄养手术给做成功的? 要知道邓长喜上次完成了两例断掌寄养手术,全都失败了,邓可是全国知名的教授呀。 等会议散场后,陈棋还没想好怎么样去拍吴教授的马屁,就看到吴教授主动在向他朝朝手,示意他过去。 正文 第347章 吴猛超问明原由 看到吴教授主动向他朝手,陈棋心中大喜,赶紧拍马赶到。 两人走在小花园里。 吴教授有点奇怪地问道: “我听说过一个传闻,你是不是最近又转方向了?不搞整形外科改搞手外科了?” 陈棋有点尴尬,在外科领域专科性很强,手术越精细代表医生越专业,什么手术都做的医生,往往只是普通的大陆货医生。 “是这样的,唇腭裂手术要用到显微镜嘛,我们基层会做显微手术的医生只有我一个,所以之前有一位工人师傅手掌被机器割断了,还是个八级钳工,情况危急。 为了保住病人的断掌,我在骨科的配合下,完成了一例断掌再植术,手术非常成功。所以当初做这台手术,也是无奈之举,但手术非常成功,病人恢复良好。 早几个月不是又碰到一例,农村娃,修路的时候手臂这里全被滚石砸碎了,手掌都砸了下来,当时没可能移植,但吴教授你想,我们做医生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截肢吧? 于是我就突发奇想,先将断掌移种到小腿上,利用小腿的血管神经暂时养着这只断掌,2个月后做二期手术将断掌再接回手臂上,现在手术已经成功了,病人正在恢复当中。” 吴教授惊讶地问道:“手术成功了?” “嗯,成功了,估计再过两周就能活动了,我全程都录相了,还写了论文。” “噢?”吴教授停下了脚步,认真看着陈棋说道: “我听到的传闻不是这样,说越中有个叫陈棋的医生,原来是做兔唇手术的,有一天突发奇想要做手外科手术,还把病人的手接到了腿上,传言非常不堪。” 陈棋又苦笑了: “吴教授,如果我说我是因为这台断肢异体寄养再植术得罪在圈里人,你信不信?” “仅凭伱的一面之辞不好说,这样,你不是有录相吧,走,我们让宾馆找台录相机来,我瞧一言。” “嗨,好咧。” 吴猛超并不是吃得空才来关心这则传闻。 一来他是中华医学会的副会长,对于医疗圈内的“官司”都有权力和义务去搞清楚,无论是某些人要污蔑陈棋,还是陈棋在说谎,这股不正之风都要严厉打压。 第二个,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他是“惜才”。 华国好不容易出了第二个国际医学会理事,这都是为国争光了,这可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不是吹出来的。 如果陈棋是真受委屈了,不能因为圈内的几个传闻把他的名声给彻底搞臭了,这不仅是华国的损失,更是国际医学会的损失。 第三个,如果陈棋的手术是虚假的,果然如传闻那般不堪,那这人无论是人品还是技术都不行,他也不介意直接将陈棋揭穿,甚至提交到国际外科学会。 老头的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对他这种军人来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中间没有什么模糊地带。 不过吴教授的这个态度,对陈棋则是相当有利的,他当然是开心了。 客房里,陈棋将录相带塞进了录相机里,电视屏幕上就出现了张小东受伤之前的画面。 陈棋这次拿的是“国际版本”,为了让老外瞧瞧,所以特意在电视台重新用英语配音了,也幸亏吴教授是懂英文的。 等录相结束,吴教授沉思了半天,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 正因为明白这是国内某些人想要打压后起之秀,阻碍国内医疗事业的发展,心里就更有股气了。 “真是瞎胡闹,他们至少应该亲自去看看你这台手术成没成功,怎么可以不负责地到处宣扬手术失败了?一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陈棋你做得很好,就连我这个肝胆科医生都明白,这台断肢寄养手术非常有意义,这可是国际首创啊,对了,你拿这盘录相带出国,是有什么打算吗?” 陈棋连连点头,指着手上的论文和录相带说道: “本来我是无所谓跟他们争名夺利的,但他们一次次太过份了,为了限制我做手术,甚至还动用关系想将病人抢走,还到处说我坏话,那我不用事实反击一下,咱们圈里的风气就越差了。 既然国内我不能公开发表这台手术,那我就去国外发表嘛,伟大lx不是说过,东方不亮西方亮。他们越要打压,我就越要反抗,手外科是全世界的,又不是他们袁家的。” 吴教授难得笑呵了一下: “别胡说,袁泰初教授如果知道这事肯定会更生气,主要还是下面的人乱搞了,看来这事也给我一个提醒,不知道我的学生们有没有在搞山头主义。” 陈棋将话到嘴边了,又不得不咽下去,心想我也想成为你的学生,拜入你的山头呀。 可是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现在从事的是普外科,又是整容又是断肢的,并没有在肝胆方向有什么突出的建树,原始学历还是中专,人家凭什么收你? 几年前那位上于副县长的胰腺癌手术是算在人民医院头上的,他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公开名单上。 像吴猛超教授这样的牛人收学生,要么是从大学时代就跟着他,然后硕博都在二军医,彼此知根知底。 或者就已经是在各地方医院的肝胆外科方面崭露头角,已经成名的医生,这才有资格拜入吴教授名下。 像陈棋这样的无名小辈,还是县级医院的基层普外科医生,并没有展示肝胆天赋之前,吴教授是不会考虑的。 他也要珍惜自己的羽毛,不能什么人都收做学生。 要知道正儿八经收做徒弟,那以后双方的命运可要联系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然是要挑挑拣拣慎之又慎了。 陈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没有第二次开口了。 第一次开口人家当他是客套,如果第二次开口再拒绝那就会惹得人家反感,那以后第三次就难开口了。 现在双方已经认识,并且有了一定的交往,陈棋觉得这就是良好的开端,将来总会有机会的。 正文 第348章 国际外科学大会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华国代表团所乘坐的飞机终于到达了西德首都波恩。 对陈棋来说,十多个小时飞行还能忍受,拿着几本盗版的香江武侠看得津津有味,时间一晃也过去了。 可是对于代表团里的其他几位老教授来说,这十多个小时下来,比做了十多台手术还累。 吴勐超教授的腰不好,这个是他晚年的一次采访说的,每次做手术他都是硬撑着,除了妻子没有告诉过别人。 别人不知道,陈棋知道呀。 而且陈棋也知道像吴教授的脾气,你明着拍马屁反而会引起他的反感,之前他已经试过了。 所以上下飞机的时候,陈棋都是默默帮他提着行李、办证件、或者在飞机上拿个什么毛毯,没有表现出格外热情。 吴教授其实也是在默默观察陈棋的一举一动。 俗话说得好,人品看细节,老头也不会仅凭陈棋的一面之辞就彻底相信了他,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让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后他就发现这一路下来发现,哪怕陈棋年少成名,并没有什么高傲自满的态度,一直非常尊重代表团里的每一个成员。 一路上都跟是普通工作人员一样跑上跑下帮大家办这办那,丝毫不认为自己是国际某医学会的理事一般。 尤其是来自积水潭的的韦成教授,两人按现在的关系来说,应该是竞争对手才对,甚至以韦成为代表的手外科学会是幕后在诋毁陈棋的主力军。 但这位陈棋同志好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帮韦成拎箱子送盒饭,一点看不出两人有仇来。 吴教授心想:这真是一个不错的孩子,充满了朝气。 这事其实是个乌龙,因为陈棋压根就不知道韦成就是手外科学会的会长, 因为在之前的动员会议上,大家彼此都没有做自我介绍,毕竟都是圈内的名医生,互相都认识,上面只有一个个铭牌上写着名字。 如果陈棋知道这个韦成教授就是他的「死敌」,估计早在盒饭里放泻药拉死他了。 但这事也是阴差阳错,反而让吴教授高看了一眼,也算是因祸得福。 华国代表团到了酒店后,开始了注册报到工作,等大家都开始睡觉倒时差的时候,陈棋却借口要去ipf报到开会,然后就开熘了。 西德是老牌资国主义国家了,社会的发达程度那不是华国能比的,甚至连棒子国也比不上。 陈棋两世为人第一次来到欧洲,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旅游」的好机会。 而且像他这样兜里有美钞,又有金手指的人,一个人旅游,一个人购物是好的方法,因为他可以一路买买买。 西德的电器,比如国内人最喜欢的彩电冰箱那都是全世界最好的。 另外什么儿童的食物和玩具、着名的香肠和猪肘子等等,陈棋都一口气买了很好,准备回国后好好享用。 要不是怕太夸张,他都想买一辆平治汽车回去。 等采购完一切,陈棋一个人坐在来茵河畔,渴着啤酒,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穿得清凉的美女们,感觉这才是人生啊…… 第二天,国际外科学会第34届大会正式开始了。 s学会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是有众多外科学会组成的一个会议,属于全球级别最高一级医学会,打个比方就相当于是「天地会总舵」。 而诸如国际心外科学会、国际神经外科学会、国际肝胆胰外科学会、国际唇腭裂外科学会等等一个个专科学会属于二级学会,相当于是天地会总舵下属的各个堂口。 一般每隔两年,s国际外科大会都会召开一次全球会议,主办地并不固定 。 邀请的都是外科领域的各国佼佼者、精英医生,s会议的宗旨就是提供了一个平台,供各种最新技术推广以及人员交流,推动外科医学的发展。 比如这次陈棋就将代表ipf作「唇腭裂最新术式」的演讲,因为他发明的「三种新术式」代表了当今唇腭裂整形外科治疗的最高技术。 可是陈棋这次来西德,除了ipf的任务外,最重要的是想将自己的这台断掌寄养手术在大会上宣传出去。 这就有点费思量了。 因为世界外科学会全体会议上,每位发言都限定的时间是10分钟,陈棋如果想将唇腭裂新术式+断掌寄养再植术讲完,时间是肯定不够的。 而且关键一点,他属于ipf学会,却不是fssh国际手外科学会的成员,他这样直接跨界涉及到别的学科领域,游戏规则一般是不允许的。 所以陈棋还需要征得fssh学会的同意,否则一个行业规则的破坏者,不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哪怕他强行公布了自己的手术成果,却反而会引起了fssh学会的反感,到时陈棋的新术式照样不可能给你推广,甚至还会跟国内手外科学会一样,封杀你。 这样他就真的有苦说不出了。 人家外国那些成名已久的专家教学们交友广泛,一到波恩就忙着参加各种沙龙、酒会,可以跟全世界的同行交流勾通。 但华国代表团属于异类。 因为华国人不善于与人交往,而且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各种外事纪律限制,绝对不允许成员去参加什么私人性质的各类酒会舞会。 同时,有关部门仿佛也特别害怕国内的医生跟外国同行私底下交流,估计是害怕什么国家机密被透露出去了? 这时候人的思想就是这么保守古板。 这就导致了陈棋他们在没有会议的时候,都乖乖待在宾馆里,不准外出,就怕你一去不回了…… 那么问题来了,陈棋在波恩谁也不认识,也没有相关大老帮他引见国际手外科学会的会长理事们,那他怎么跟fssh的人勾通呢? 陈棋看向了同房间的吴勐超教授。 吴教授是国际肝胆胰外科学会的副会长,手头有太多的资料都研究,正在埋头苦干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 「咦,小陈,你看着嘛?我又不是酱猪脚。」 陈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吴教授,你认不认国际手外科学会的人?」 正文 第349章 推销自己的手术 吴教授想了一下: 「抱歉,如果你要引见肝胆外科,或者消化外科的医生我还认识不少,但手外科实在太冷门了,我记忆中没有认识的人。」 唇腭裂外科学会、手外科学会等等,虽然也是二级医学会,级别不低逼格挺高,但丝毫不能改变他们是冷门专业的事实。 像国际肝胆胰外科学会的成员医生多达2万多人。而唇腭裂外科学会的成员全世界也只有2千多人,这就是差距。 手外科比唇腭裂外科好一些,但在19八5年也好不到哪里去,目前只有成员3千多人。 十足的冷门专业,因为冷门,专业技术性太强,涉及的人体部位太少,还不怎么需要跟其他专科协作,所以各学科间的交流就少。 陈棋听到吴教授也没有门路,这下又开始发起愁来,难道让他自己闯上门去,毛遂自荐? 吴教授却呵呵一笑: 「你问我呀那是白问,但你不要忘了你自己所在的ipf学会的会长,或者其他理事有这方面的门路,你真是菩萨拜错了庙门。」 陈棋一听,激动地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吴教授手点了点:「我看你是没把自己位置放对,看来心思都不在ipf学会上。」 陈棋心想:你猜对了,我的心思在ihpba国际肝胆胰外科学会上哦~~~ 向代表团团长请了一个假,陈棋就往ipf学会会长杜威教授的房间跑去。 与此同时,fssh国际手外科学会会长,来自霉国的史蒂文森教授和一众学会理事们正在烦恼。 史蒂文森:「嗨伙计们,后天就要轮到我们展示手外科两年来的学术成果了,你们说说,咱们手外科这两年来有什么新术式是创造性的、革命式的?」 房间里几个副会长和理事都是面面相觑,无奈地摇摇头。 手外科的治疗范围其实很局限,反正就是两只手嘛,包括手部的外伤、感染、肿瘤、先天畸形等等。 因为可以治疗的病种较少,可以研究的课题也不多,全世界大多数医院往往手外科和普外科是不分家的。 也仅仅是在发达国家,或者发展中国家的大型医院才有手外科专业开展,有些也叫「手足外科」,把脚也算进去了。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手外科突破性的技术创新很难出现,断肢移植就算是技术含量最高的了。 舍伍德教授出声道:「我在去年写过一篇指甲下方的恶性黑色素瘤诊断和治疗方面的论文,你们觉得可不可以拿出来用?」 一边的艾文教授呵呵一笑:「黑色素瘤,咱们也干不过皮肤外科,或者肿瘤外科呀,人家才是专业玩这个的。」 房间里几人纷纷点头,手外科针对恶性肿瘤就一个字「切」,也就是截肢。 这种简单粗暴的治疗经常被其他医生笑话。 如果拿出来在世界外科学会上做主题演讲,那还不被其他同行笑掉大牙。 「那怎么办?」 「大家再想想……」 就在手外科一众教授们沉默的时候,房间里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史蒂文森教授接起电话,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了老朋友,ipf学会会长,也是他在梅奥诊所的同事杜威教授的声音。 「史蒂文森,我有个非常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要告诉你,我们ipf个位理事,来自华国的陈棋医生手里有一篇关于你们手外科的论文,想让你看一下。」 史蒂文森教授听了有点愕然: 「嗨你这老小子,这是想约我去喝酒吗?别逗了,我们现在开会呢,你们i pf已经有了演讲主题,我们fssh可不想丢脸,所以需要找出最佳论文来。」 「不不不,史蒂文森,你听我说,如果你看了陈的论文,相信你就会知道,你们今年的演讲主题有了,这绝对是一篇革命性的新技术。」 听杜威说得认真,史蒂文森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你是说,做你们整形手术的医生居然发明了一种手外科的新术式,还是革命性的术式?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只会动嘴皮子嘛,什么时候能动手了?」 「哈哈,史蒂文森,这回你错了,只要这篇论文到手,你就会知道你错得有多离谱,没办法,我们ipf的外科医生太牛逼了,连你们手外科的手术也能轻松拿下。」 「好了别开玩笑了,你说的那位华国医生,到底做了一台什么革命性的手术?否则我可没有时间去关注你们ipf的狗屁事情。」 「k,我让陈医生亲口跟你说。」 话筒这时候显然被另外一个人接了过去,不一会儿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史蒂文森教授你好,我是来自华国的陈棋,我刚刚在国内完成了一台断掌异体寄养再植手术,相信你一定会对这台手术感兴趣的。」 史蒂文森眼睛眨了眨,有点疑惑。 「你好陈,我好像没听清楚,你做一台什么寄养手术?」 「抱歉教授,这是一个新名词,我这么解释吧,我之前有一个病人,因为外伤手掌离断了,但当时他的手臂受伤严重无法马上做再植术,所以我将这只断掌寄养在了腿部。 等2个月后手臂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再将断掌从腿部割下来,移植到了手臂上,这就是我新发明的「断掌异体寄养再植手术」,我查过文献世界上还没有类似手术先例,我想我应该是第一例吧?」 「ha?」 史蒂文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喊出来的话都破音了,这也引起了房内众人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 史蒂文森将听筒换了一个耳朵,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和腿反问道: 「陈医生,你的意思是,你将断掉的手掌接到了腿上?然后2个月后再接回手臂上?」 「是的,教授先生。」 「法克,你是怎么做到的?手术成功了?」 「成功了,现在病人正在恢复当中,不出意外,2周后他就可以活动了。」 陈棋回答得干脆,反而把史蒂文森给整不会了,拿着话词久久不说话,脑子有点懵 正文 第350章 韦教授背后一枪 “这样,陈,你能不能现在就来一趟我这里,我想看看你的论文再说,可以吗?” 史蒂文森还是有七分怀疑,但强烈的好奇心让他迫不及待想看看这位华国医生能创造什么奇迹。 “没问题,我现在就跟杜威教授一起过来,大约需要大半个小时。” 双方住的酒店不是同一家。 陈棋挂掉电话,兴奋的一挥拳,旁边的杜威教授看了直无语: “陈,我该说你是天才呢,还是不务正业?一位ipf理事居然去从事手外科的手术,这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陈棋嘿嘿直笑,不过该解释还是要解释几句: “教授先生,这是没办法,每个国家的国情不同,我们国家外科区别的并没有那么细,还是大外科模式,就比如我会做整形外科手术,但我也会做普外科手术。 同时我还要切阑尾、割胆囊等等,如果条件允许,连脑外科我都要上,只要人民需要什么,我就要给他们提供什么外科服务,所以我这可不能算不务正业哦。” 做为老美人,杜威并不是一个思想古板的医生,相反非常开明。 否则也不会在陈棋的请求下,他一个堂堂ipf学会会长亲自推荐下属给其他医学会。 “好了走吧,陈,我们现在去见见那个史蒂文森,我要嘲笑他,他们手外科的专家水平,还不如我们做唇腭裂的外科医生,真是太l了,哈哈。” 史蒂文森放下电话,眼神戏谑地看着房内众人: “你们知道我接到了一个什么电话吗?华国有位医生,居然将一只手掌寄养在病人自己的小腿上,等过了2个月才移植回手臂上去。” 舍伍德教授瞪大了眼睛:“这是吹牛吧?这怎么能做到?” 艾文教授也一脸不可置信:“手接到腿上,以前有人尝试过,但没有成功。” 旁边的莫里斯教授却是若有所思:“为什么不可能,我觉得这台手术非常有意思,我想见见这个术者。” 史蒂文森这时候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助手说道: “你马上去请华国的韦成医生过来。” 韦成来得很快,他不是fssh的理事或委员,所以没有参加这个学会高层会议。 其实韦成的水平是完全够得上当选理事,甚至是副会长。 但因为国内医疗界缺少与国外同行的交流,也几乎不参加一些什么国际性学术会议,所以国内医生长期未进入想着国际医学会。 等改革开放后,国内明白“走出去”的重要性时,又面临着一些有意无意的歧视,毕竟人家外国人也是有山头主义的。 这也是其他国家参加s大会的有几十个名额,几乎各个外科都有代表出席,而某些第三世界国家只有寥寥数人能参会的原因所在。 韦成刚进房间,看到一干学会高层都在,笑着跟大伙儿点点头。 史蒂文森说话很直接,直接问了出来: “韦医生,你知不知道你们华国有一位叫陈棋的医生,他最近是不是刚做了一台什么断掌异体寄养再植手术?” 韦成一听,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心想他千防万防的事情,怎么还是传到了学会高层耳朵里? 但人家既然这么问了,说明肯定是知道这事了,再隐瞒也没有什么意思。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事情?” 韦成轻笑了一下:“我在国内也听说过,但我对这台手术的真实性存在较大的疑问。” “噢,怎么个疑问法?” 房间里众人一听有不同版本的意见,顿时都来了兴趣,毕竟他们同样不想让一个整形外科医生抢了风头。 “是这样的,主刀的这位陈棋医生很年轻,据我所知今年只有岁,而且他并不是大学生,而是中专毕业,类似于你们国家的职业高中。 大家想想,他的学历如此低,也没有什么教授指导,手外科又是一个很复杂的学科,像这种断肢再植术涉及到血管、神经、肌腱、骨头等等,他从哪里学来的?” “噢~~~” 国外的医学教育非常严格的,也是最难攻读的学科之一。 比如在霉国读医科,必须先要完成四年的本科学位才能申请,一般提前1年半就要开始申请流程。 本科阶段gpa成绩是衡量是否能录取的最重要的标准之一,并且分数相当变态。 医学专业所需要的gpa成绩普遍要达到35以上,例如哈佛医学院、霍普金斯医学院最低要达到39分。 另外tefl,at成绩、面试一样都不少,申请需要通过 aas系统,即霉国医学院申请服务系统。 即使通过了苛刻的录取条件,在霉国读医学需要有非常充分的资金准备,学费6-7万美金/年,四年仅学费至少需要200万人民币。 这还仅是基本的临床专业,如果你要读d-phd,也就是医学博士,那这学制就是八年,学费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也是在霉国攻读医学专业的学生,普遍都是中产阶级家庭的原因所在。 而陈棋则相当于一个霉国中学9年级毕业生,再去读了几年职业高中,连大学的门槛都没有摸到,也没有接受过任何大学教育,就直接成了医生? 这在欧美国家的医生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看到大家夸张的表情,韦成心里一笑,继续说道: “而且这位陈棋医生所在的医院,就相当于霉国的社区医院,还是在一个小城市,平时能看一些头痛发热,也能做一些基本的门诊手术,但要断肢移植已经是4级手术了。 如果按他所说的寄养再植术绝对是5级标准,你们想想,你们所在国家社区医院可以做这种大型复杂的手术吗?关键这位陈医生并没有向华国手外科协会提出申请,也没有相关论文面世。 所以,我实在想不出,他这台手术的真实性能打几分?” 韦成的这番话也算是有理有据了,而且所说的第一个疑点都是存在的,并没有捏造什么。 如果换了一般的医生,的确是做不了这种牛逼的手术。 可问题是,陈棋属于二般医生,别人不行,他行。 正文 第351章 原来你是大奸臣 当陈棋在杜威教授的带领下走进史蒂文森教授所在的房间时,迎接他的并不是热烈的欢迎,而是一双双疑惑和审视的眼睛。 陈棋大概瞄了一眼,发现华国代表团里的韦成教授也在坐,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他还善意地冲韦成笑了笑,韦成也微笑着点头示意,态度那是相当友好。 杜威教授跟房间里的大多数人都熟,也不客套,进门直接喊道: “史蒂文森,以前你经常说手外科是优先于整形外科手术,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见识,我们整形外科医生的真正手术水平,你就等着张大你的嘴,高呼你妈妈的名字吧。” 史蒂文森教授站了起来,跟杜威拥抱了一下: “可是我怕你今天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呢,对了,这位小朋友就是你在电话里所说的陈医生?” 陈棋赶紧自我介绍: “史蒂文森教授你好,我是ipf学会的理事,同时也是华国的外科医生,刚刚电话里通话的就是我。” 陈棋这话一出,房间里的气氛冷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不少人都有点吃惊,这么年轻就成为了一个国际医学会组织的理事,这显然跟韦成所说的,这是一个连大学文凭都没有的情况有点不符。 理事,委员,这可不是随便能选上的,那手上都是有过人之处的本领才行。 而且凭着华国的国际影响力,大家也不认为这位年轻的陈棋医生有什么作弊或者公关的可能。 史蒂文森原本并不想给陈棋机会介绍他所谓的“寄养手术”,但一个ipf理事头衔让他改变了主意,决定听听这位年轻医生能讲些什么。 “k,陈,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你可以把你的论文拿出来先让大家看一看。” 陈棋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了论文,论文他已经事先复印好了,就是为了方便给各级大佬审核。 手外科的几位教授拿到论文后就迫不及待翻阅起来,虽然大家心中都有疑问,但好奇心更强。 然后一个个表情都开始凝重起来,有些是眉头紧锁、有些是恍然大悟、有些是在细细思索。 在座的教授都是手外科领域最顶级的专家,手术理论行不行一看便是,正因为他们懂,他们蓦然发现,似乎这篇论文无论从逻辑上还是临床上,似乎还真是可行的。 于是怀疑的眼光都看现了韦成。 韦成也看了论文,心中同样是大惊,因为他没有料到陈棋居然会出奇不意,直接将论文拿到了国际会议上来。 因为国家有明确规定,凡事要拿到国际上去的论文、学术研究、出版物,甚至是电影电视,那都是需要主管部门审批过的。 未经主管部门允许你直接就将一篇领先世界n年的,具有革命性创新的手术拿出来,说好听点叫互相交流,说难听点,你这是里通外国? 国家培养了你,你却居然准备为自己个人捞取资本? 想到这里,韦成的眼睛都咪起来了,无论陈棋这论文是真是假,他觉得回国后都是可以做做文章了。 房间里的众人都不知道韦成肚子里想什么,包括陈棋也不知道,但陈棋哪怕再傻也明白了一个事情。 这位韦教授能在手外科学会出现,说明他自己就是手外科医生,而他与国内手外科学会的人已经势同水火,这让他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亏他还把韦成当作前辈,当作好人,搞了半天原来是个大奸臣。 奸臣如果不进谗言,不背后诋毁,不造谣污蔑,那就亏对他们的大白脸了。 史蒂文森教授第一个看完论文,吸了一口气,深深地看着陈棋: “陈,我有几个细节想再次确认一下,你将断掌寄养到小腿上,具体是怎么做到的?” 陈棋也坐了下来,决定接受这个质询: “其实这很简单,我只需要找出两根动脉,三根静脉做一期血供就行,比如断掌的尺动脉、桡动脉是必须要恢复血液循环,那么我可以在小腿背侧,在这个位置开一个口子。 然后将这里的胫后动脉群里面拉两根直径差不多粗细的动脉,连接断掌的尺动脉和桡动脉。而静脉就更好找了,深静脉和浅静脉的分布更广,也更好寻找临时替代者。 当主要的动脉和静脉接通后,侧支循环建立,足可代偿血供。同样的道理,手掌主要的比如正中神经,尺神经,与小腿后侧的腓肠神经、胫神经想连接,一期接活神经系统。 到这一步,断掌的血液循环和神经系统就恢复运行了,至于肌腱、骨头等暂时不动,等待二期手术即可,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在断掌没有条件种植的时候,能争取到有利时间。” “噢,原来是这样?” “说破了感觉挺简单的,我觉得我也能做这台手术。” “对呀,自身组织就不用考虑排斥反应了,这真是一个天才的想法。” 听到陈棋介绍完一期手术的思路和细节后,房间里的教授们眼睛齐齐都亮了,一个个有被陈棋说服的趋势。 但韦成都有不同意见。 因为他的几位师弟经过了多次试验,虽然一期手术可以成功,但失败率更高。 “陈棋医生,我有一个疑问,曾经也有人试过类似的手术,为什么他们的断掌难以在腿部接活呢?” 房间里的众人都愕然地看向韦成,心想你们两个来自同一个国家,怎么反而内扛起来了? 只有陈棋毫不吃惊,知道韦成是手外科的人后,陈棋已经对他充满了警惕了反感。 “韦教授,我想你和你的手术团队应该明白一点,刚刚吻合的血管以及神经是非常脆弱的,是一动不能动的,但是病人会有翻身的需求,比如排泄、比如脚麻了,都要动几下。 你一动,血管吻合口就有可能破裂了,如果你的血液循环不能恢复,寄养手术就不可能成功,所以你看论文这里,我特别提到了需要对断掌和下肢之间进行固定。” 韦成一时愕然…… 正文 第352章 我有录相做证据 韦成一听陈棋的解释,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前几台手术邓长喜他们都失败了。 随后瞬间惊醒,知道陈棋应该已经猜出有人在暗地里做了同样的手术,就是为了抢占这个第一。 是的,陈棋的眼神是鄙视的,同时内心是真气愤。 老外都没质疑,自己人先背后放枪了,这可真是老乡见老乡,背后刺两刀啊,这些手外科的人太没有国家荣誉感,太没有大局观了。 史蒂文森教授显然并不关心两个华国人之间的暗战,反而迫不及待问道: “那么二期手术呢?你是怎么做的?” 陈棋耐心解释: “二期手术的难点并不在断掌和手臂断口的移植上,这种手术对在坐的几位教授来说,应该都是小儿科了,不会有什么难点。” 房间里众人都笑了起来。 断掌再植这是手外科医生的基本功,的确不值得夸耀。 陈棋继续介绍: “二期手术的难点就在断掌如何从小腿上取下来,皮瓣取多少,血管取多长,这都是要仔细计算过的。另外我在手术的时候碰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切下来的断掌血管和手臂断口血管直径大小不一,当我第一次吻合完血管,一放血,吻合口就开始漏血,手术失败了,我不得不切除了部分血管。 这就造成了另一个麻烦,血管长度不够了,差了大概15到2的缺口,当时把我急得呀,心想辛苦了几个月的手术眼瞅着就要失败了,难道只能将断掌再次寄养到另一只小腿上?” 哈哈哈~~~~ 几个医生一想到那个画面,纷纷都笑出声来,觉得这个病人太惨了,两个腿都要被切开,种上一只手掌。 艾文教授急切地问道:“陈,那你又是如何解释这个麻烦的?” 陈棋耸耸肩: “很简单,废物利用,反正腿部原本吻合断掌的动静脉都没用了,我就从这里选取了一截,再次移植到了断掌上,这样做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谢天谢地,手术成功了。” 史蒂文森教授拿着论文,嘴里一直在喃喃说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莫里斯教授看着论文上几幅人工绘制的图片遗憾地说道: “可惜只有图片,如果能现场旁观这台手术就好了。” 韦成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又浇了一盆冷水: “理论有时候很简单,但真正动用到临床上却不是那么回事,现在陈医生的手术只是孤证,只此一台,用莫里斯教授的话说,我们谁也不有看到,谁能判定手术是否真的成功?或者真的存在?” 这话一出,房间内众人也是频频点头。 医学论文造假,这在学术圈里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一种新术式推出,在没有亲眼所见,或者别人没有复制手术的前提下,大家都是存疑的。 如果冒然被fssh学会以官方名义公布出去,那就太武断了,也容易被打脸。 杜威教授看到房间里的人叽叽喳喳有点不耐烦了: “陈,你不是有录相吗?拿出来给他们瞧瞧,眼见为实。” 陈棋一拍额头,自己差点忘了录相这事,主要进门就被一群外国人质询,一下子紧张了。 “对对,诸位,我做的手术全程都有摄像记录,我已经剪成了视频,大家有兴趣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播放给你们看。” “有有有,有兴趣。” “对,赶紧放,天呐这房间里连录相机都没有,德国老太落后了。” “我去叫服务生借录相机。” 一时间,房间里的众人都激动了,有录相,那可比文字直观得多。 而且房间里的都是各国顶级手外科专家,视频是真还是假,手术是成功还是失败,他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韦成却是心里再次大吃一惊,想不到陈棋这个年轻医生居然不声不响准备得这么充分?怎么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这下大事不妙了。 韦成得到的消息已经转了几手了,是越中四院的茅春木院长通知的,说陈棋的手术成功了。 但具体手术怎么成功的,细节和过程是什么,茅春木这个非医学专业的人是说不灵清的,他只看到病人的手已经接上了。 当时韦成和几个师兄弟都商量过,觉得张小东的手术仅仅只是接上了而己,但有没有成功却不一定。 因为在陈棋传出手术成功后的半个月后,华山和积水潭两家医院分别也进行了一例断掌寄养再植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加上陈棋也没有如预料那般有论文提交,地方政府也没有宣传,所以韦成、邓长喜、伍建林等人判断陈棋的手术大概率失败了,至少是术后康复不顺利。 结果这家伙闷声不响居然在国外放了这么大一颗卫星? 其实陈棋没有宣传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知道手外科已经封杀他了,他也不想自讨没趣去碰一鼻子灰。 另外一个是张小东的康复还在继续,他是希望等彻底能活动了以后再上报,这才是国内静悄悄的原因。 录相机很快就借到了,一群小老头们围坐在一起,盯着电视屏幕一动不动。 电视第一个画面,就是张小东术前手臂和断掌的全貌,大家可以清楚看到患者的整个手臂两处骨折,肌肉肌腱和皮肤大量损伤。 尤其是上肢下端的断口,可以用血肉模湖一片来形容。 在场的都是顶级专家,马上就明白,这样的手臂伤情如果是在第三世界医院,只能截肢了,根本没法治了。 哪怕在欧美发达国家,他们这些大教授上台,顶多也只能保住手臂,根本没有断掌再植的可能。 就一个亮相,房间内fssh学会的专家们就知道这台手术的难度有多大了。 韦成也是第一次看到越中四院病人的情况,他同样看得很仔细,在内心做着对比,如果自己是主刀医生当时会怎么处理。 但任凭他思索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过将断掌异位寄养这种天才的想法来。 从内心讲,韦成很佩服陈棋。 但从立场讲,韦成知道华国手外科学会,这次恐怕要翻车了。 正文 第353章 推荐去霉国工作 录相在继续,因为有过电视台剪接,所以视频只保留了部分精华,再加上陈棋的英语配音,各国专家自然能看懂听懂。 然后一个个都是张大着嘴巴,微咪着眼睛,恨不得脸贴到电视屏幕上去。 直到录相结束,大家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一个个都沉浸在这场手术当中。 舍伍德教授懊恼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陈,我只能说你太幸运了,其实我之前就有这样的手术思路,但我还没来得及实验,你却已经成功了,你真的是一位整形外科医生?” 莫里斯教授鄙视地骂道: “你这老家伙,少吹牛了,按你的脾气你如果有这种临床思路,恐怕早就在动物身上做这种寄养手术了,我们不得不承认,陈医生有一个天才的想法。” 史蒂文森教授也是目光火热地看着陈棋: “陈,别在玩兔唇手术了,那都是小儿科,你来我们手外科学会,我做为fssh学会会长,可以推荐你去霉国最好的医院,梅奥诊所还是克利夫兰医院都可以。” 说实话,做为从事医学专业的人来说,全世界哪个临床医生不想去梅奥、克利夫兰、麻省总院这类世界顶级医院工作? 别说是工作了,陈棋前世的时候,如果谁能去这种霉国顶级医院进修,那就算是镀金成功,回国马上都是高端人才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邀请摆在眼前,要说陈棋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这意味着他的事业从此就能一步登天了。 去霉国有国内想像不到的高薪、别墅、豪车、子女良好的教育,还没有国内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事实上也是如此,八九十年代疯狂的出国潮,国内最有潜力的一批医学生全跑霉国去了,很多人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世界知名医学专家。 抛开民族情绪和家国情怀不谈,去霉国绝对是事业上的一条捷径。 在国内年轻医生想出头太难了,光是这个熬资历不知道要浪费多少青春年华,白白错过医生的黄金职业期。 像陈棋都成为ipf理事了,在国内还不照样被当三孙子一样看待?整个学术环境非常不理想。 但陈棋同时非常遗憾,因为他现在受邀的是“手外科专业”,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始终想从事的是肝胆外科。 这或许就是他两世为人的一种执念吧。 不过在华国有一个霉国所不俱备的优势,那就是在医院实行大外科的背景下,陈棋什么手术他都能做。 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能做肝胆外科手术,到时拜入“吴门”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可是他如果去了霉国医院,人家的专业划分非常细致,执照上面都限制了你所能从事的专科,这都是有严格法律规定的。 如果有朝一日他这个手外科医生去做肝胆外科的手术,那就叫超范围执业,说难听点就是“非法行医”了。 这在欧美国家可是重罪,病人索赔能让你倾家荡产。 所以陈棋只能心动一下,心中遗憾,但嘴上要说得伟光正。 没看旁边韦成教授的耳朵已经竖起来了,人家可是小人,不能落下话柄,估计马上要向代表团团长告密陈棋要叛逃国外了。 “谢谢你史蒂文森教授,我的祖国医学发展现在还比较落后,所以我更想要建设自己的国家,帮助我国的医学发展能追上世界水平,为我们国家的人民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 怎么样,这话绝对政治正确吧? 陈棋得意地瞄了一眼韦教授。 果然,陈棋这话一出,韦成虽然面无表情,但那几个闭眼的动作显示他是多么不希望陈棋是如此回答。 史蒂文森教授一听就失望了: “非常遗憾,陈,你是一个爱国者,也是一位伟大的医生,希望我们以后能加强勾通和交流,我个人非常希望你能加入fssh这个大家庭。” 杜威教授不耐烦骂道: “史蒂文森,你就少来这套吧,你说说,陈这个手术够不够代表你们手外科的最新技术?” 史蒂文森教授有些尴尬,心想这台寄养手术创意绝对是石破天惊,临床技术那也是没话说,但问题就出在陈棋并不是fssh学会的成员。 如果让一个ipf理事代表fssh去世界外科学会大会上演讲,那fssh就可能成为全世界外科医生们的笑柄。 以后还抬得起头来? 但如果不选用陈棋的手术作为演讲主题,再看看别人的论文和课题,简直就是不堪入目。 如果这些所谓的新技术去外科大会全体会议上演讲,同样会成为笑柄,笑话手外科学会这2年根本就没有任何进步,在吃老本。 史蒂文森教授左右为难了。 “杜威,陈,要不这样,论文先放到我们这里,我们能不能先商量商量,讨论讨论?” 陈棋耸耸肩,一点都无所谓,反正他的目的是将这台寄养手术宣传出去,成为世界上的n1就行了。 这样将来华国手外科学会无论怎么折腾,都没办法自吹自擂了,陈棋就是不想让他们得到这个名誉和功劳。 “史蒂文森教授,如果你们觉得这论文对你们有用,你们甚至可以直接拿过去用,我不会有意见的,我就是想让你们帮我做个见证,证明我是第一台寄养再植术的发明人就行。” 陈棋这话一出,还对着韦成挑了挑眉毛。 韦成教授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国内的手外科学会和国际手外科学会面临一样的难题,那就是近期没有什么突破性的、革命性的新术式发明。 国内是非常看重政绩的,手外科在他韦成的带领下寂寂无名,这就是显示他无能吗? 手外科的那群人想维护自己老师的“名誉”,想保持袁派技术的继续领先是一方面原因, 但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手外科的教授们也眼红这个异位寄养再植新术式,所以才想抢过去。 结果现在所有的小算盘都打算错了,之前花费了那么多心思,委托了那么多领导,托了那么多关系,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不但没能打压陈棋,反而让他突破重围牛到国际上去了。 正文 第354章 意外的飞刀手术 杜威和陈棋从宾馆里出来,两人的表情都比较轻松。 一个是完成了下属的一个帮忙请求,另一个则是完成了在世界手外科学会的亮相,从此这个寄养再植术发明人称号谁也抢不走了。 两人走在波恩的街头,一边散步,一边随意聊着天。 “杜威教授,外科大会接下来的日程是怎么安排的?怎么一周的会议只有3天是全体会议,还有4天是各学会的分组讨论,或者自由交流时间,这是不是太随便了?” 陈棋的观念里,好不容易能出国参加一次世界级的外科大会,那当然应该是争分夺秒,天天听报告听演讲,听听人家最新的技术到哪一步了。 这样才能不断提高自己的见识,提高本专业的临床水平,也不枉费大家从世界各地赶来。 怎么会有类似于自由安排的时间? 难道那些老外都跟华国代表团一样,躺在宾馆里睡觉?这不是浪费生命嘛。 谁知道杜威教授听了嘿嘿一笑,有点得意的说道: “陈,这你就不懂了,为什么外科学会大会没有固定的场所,而是在各国之间轮流举办,这其实是给主办国的一种福利。” “福利?” 陈棋的观念中,这种世界级的医学会议,一般都是跟各大药企有紧密的关系。 比如那些医药巨头赞助会议,所有会务费交通费住宿费全包了,比如之前的ipf汉城会议。 同样的,跟巨头们合作的医生或者各大医学会,则会帮忙卖力推销某种药品或者器械,大家互惠互利。 但怎么又跟“福利”扯上关系了? 因为拉动了当地的酒店交通等服务业? 杜威知道陈棋只是一个落后华国来的医生,并且当选理事还不到一年,很多潜规则都不懂,于是主动解释道: “陈,你想,在某个国家召开一个全球性的学术会议,全世界最顶级的医生们都聚集在一起,很多平时请都请不到的专家教授们都亲自到来,这对病人是不是一个好机会? 所以很多有钱人、有权人都会从各地赶来,请求这些顶级医生出手治疗。如果一位顶级医生有搞不定的手术,完全可以将这个病例拿出来,有诸多顶级医生们一起讨论,一起手术。 你再想想看,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就比如我们现在波恩开会,西德有病的富豪们早就都将各大医院包了,甚至还有不少来自周边国家,就等着各个顶级医生去飞刀了。” 噢~~~ 陈棋明白了,怪不得会议的行程安排得并不紧,特意留了4天的时间可以自由安排。 原来这4天时间是给医生们出去赚外快准备的呀。 一想到这里,陈棋有点小小失落,心想自己一个华国来的小医生,要名没名,要钱没钱,怪不得一个邀请都没有收到。 杜恩教授没看到陈棋的表情变化,反而兴致很高昂,凑近了说道: “陈,你知道吗?你当初在棒子国出手做了一台唇腭裂修补联合鼻部整形术,手术效果非常好,现在在全球名流中早就传开了,所以这次你来波恩,已经有15台手术在等着你了。” 还没等陈棋惊喜,杜恩教授又抱怨道: “陈,你不知道你们国家的签证有多难办,而且要申请私人飞机航线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那些富豪都没办法来华国请你出手,这次知道你要来波恩,早就通过我预约了你。” 陈棋这下明白了,为什么今天杜恩教授这么热情帮他介绍fssh学会的人,原来他充当了拉皮条的角色呀。 外国人还是很现实的,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 然后陈棋就想到了他在棒子国做的那台修补术,人家财阀一口气给了20万美元。 那这次如果在西德做15台手术,一台20万美元,那不得有300万美刀了? 这是发洋财的节奏? 果然,整形美容外科和那些顶尖的心外科、脑外科、肝外科虽然从技术上不在一个层面,但从收入的角度来讲,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人人爱美,尤其是为了自己孩子的相貌和未来,那就更舍得投入了。 想想后世那些女明星、女网红、女富豪为了整容,那投下去的钞票都是天价的,打一支什么美容针都是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也不少见。 陈棋一想到这么多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弱弱问道: “杜恩教授,这些富豪们出手大方吗?” 杜威教授哈哈大笑: “陈,你跟我认识的其他华国医生不一样,华国人仿佛都不喜欢钱,一讲到钱就觉得在侮辱他们一样,可是我没有在你身上看到这种清高。” 陈棋撇撇嘴:“凭自己手艺吃饭,不偷不抢没什么丢人的,我得争取自己的利益不是吗?” “非常正确,陈,你的逻辑思维很西方化,我真怀疑你在欧美国家留过学。既然是有ipf学会的理事亲自主刀,劳务费自然是最顶级的,按飞刀的规矩,应该在5万美元左右。” 陈棋一听5万美元还有点失望,心想这些欧洲大鼻子出手还没有棒子出手豪气。 可是就算是5万美元,在19八5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哪怕是在欧美发达国家,人均收入也不过是1~2万美元而己。 华国的职工收入更惨,哪怕加过几次工资,陈棋这个享受正科级待遇的副院长,一年的合法收入也仅仅是2500元人民币(不算补贴)。 像兰丽娟这样的小职工,内科又没补贴,一年的收入大约也就1500元人民币,换成美元才500美元而己。 但随即,陈棋又眉开眼笑了,因为15台手术下来,他个人起码可以拿到70多万美元。 不说是越中首富了,起码是他老家型塘乡首富了。 这怪不得那些医学人才都要往国外跑了,实在是国外的医生赚钱太容易了。 人家普通医生一年几十万美元,小有名气的医生收入都在上百万美元了。 如果是顶级医生,一年收入几千万,甚至上亿美元都不是传说。 在欧美国家,医生不光有钱,还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 比如英文词语,医生和博士都叫dtr。 再看看陈棋,他在越中四院一天做15台唇腭裂修补术,算下来补贴顶多也就是10多元人民币,大约4美元,就这已经是华国最高薪了。 两比较之下,差距巨大。 一想到自己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陈棋都有点迫不急待了: “教授先生,这些手术什么时候开始?我想马上为小病号们服务了。” “哈哈哈,陈,你说话真逗,手术安排在后天,明天你先见见病人,所有术前资料检查都准备好了。不过一天15台手术你吃得消吗?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明,手术必须是完美级别的。” 陈棋一拍胸脯:“没问题,我是有名的快抢手,我在华国每月的手术不少于300台,到目前为止无一例失误,所以我有自信!” 突然陈棋像想到了什么,有点为难地说道: “不过我是代表我们国家出来的,我的一切行动都要听领导的指挥,我私自去做手术这可能会违反纪律,这是一个头痛的问题。” 杜恩不以为意: “没事,我明天就以ipf的名义正式照会你们华国代表团,可以明确说你是代表ipf理事的名义去做教学手术,他们没有理由反对。” 陈棋一听就乐了,心想这个霉国小老头可真是贴心人呀,一条龙服务了。 其实陈棋不知道的是,他固然是得到了一部分金钱,可是人情却全在这个杜威教授身上。 像杜威教授这样的国际医学会会长,逼格放在那儿,并不会缺钱了,所以他更看重人脉以及国际影响力。 否则他哪会这么好心呀,两人都是互相利用而己。 有一句话说得好:唯有利益是永恒的。 第二天陈棋来到手术所在的波恩某医院时候,发现ipf前来参加外科大会的成员全部都来了。 陈棋发明的三种唇腭裂新术式虽然已经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发表,各国的医生也已经进行模彷和手术,但没有发明者指导,手术效果都大打折扣。 所以这次陈棋第一次公开进行“教学手术”,相关专科医生们都赶来了。 做为ipf理事,陈棋自然也没有藏私的可能,反正他将来也不会靠这三种手术吃饭,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他第二天开始手术的时候,手术室内旁边手术的,手术室外观察闭路电视直播的医生已经多达100多人,很多都是欧洲当地的医生。 教学手术是很累的,因为主刀医生不但要将手术做好,同时一边还要不停讲解,反复讲解,时不时还要回答别人的问题。 所以2天后,当陈棋从波恩大学附属医院出来的时候,两只腿都是软的。 他是从早上7点开始做手术,一直做到了晚上10点结束,助手都换了好几批,就他一个主刀全程坚持了下来。 当然一天手术下来,当然收获也是非常惊人的。 正文 第355章 一百万美元归谁 陈棋摸了摸旁边的皮箱,里面有差不多100万的美元,全部都是现金,20多斤重量。 比预想的要多出20万美元,这是因为某些外国土豪根本就不差钱,为了突显自己的高贵和富裕,愣是嫌5万美元太少了,直接加钱了。 陈棋也想收支票,拎着一箱子钱,跟个农民工似的。 可是没办法呀,还是那句话,华国的金融系统是很封闭的,他没办法兑换支票。 如果这么多美元直接从国外汇到国内,恐怕美元到不了陈棋手上,马上会被强制换成人民币,而且是按银行的挂牌价兑换,那就损失惨重了。 不过钱多也有钱多的麻烦。 这不,陈棋做了一天手术拿到了100万美元劳务费的事情,就像一颗原子弹似的,在华国代表团内引起了轩然大波。 陈棋也想保密,但他是领导干部,为了避免以后被按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他只能提前报备了。 他这不报备还好,一报备可是吓坏了华国代表团团长,也是部里的孙博孙司长。 堂堂部委的大司长,这也算是中级干部了,但孙博哪里见过一个医生两天可以赚到100万美元的? 别说100万美元,就算你是100万韩币那都是夸张呀。 孙博拿到陈棋的书面报告,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马上将代表团所有成员都叫来开会,准备来个集体决策,这样将来无论对错都与他个人无关。 到他这个层次,都是老油条。 房间里挤满了人,当大家听到孙司长将陈棋的报告宣读了一遍之后,每个人的嘴巴都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无论是大教授,还是普通的小翻译,大家都像怪物一样看着陈棋,一脸不可思议。 神经外科的宁孟竹教授苦笑着打趣道: “我是知道国外有飞刀的传统,能拿到丰厚的报酬,但我想不到报酬居然会这么多,而且小陈从事的还是唇腭裂手术,这手术不难,风险小,不知道换成脑外飞刀,可以拿多少了。” 老头这是在恰酸柠檬呢,他做了半辈子开颅手术,国内外科天花板一样的存在。 结果收入上却被一个小小整形手术给打败了,而且败得是体无完肤。 想想自己这个享受特殊津贴的老专家一年收入只有几千块人民币,连个陈棋的零头都不到。 老头心里想的都是:咋就没人请我去做飞刀呢? 有这样想法的医生并不少,不过好歹医生们都知道飞刀也是实力和地位的一种象征,是国际医疗圈内潜规则,所以心里虽然嫉妒,但也不会表示反对。 反对飞刀,就是在打各国顶级专家的脸,以后更甭想在国际上混出头了。 可是代表团里的其他工作人员不管呀,这时候的干部思维很简单,没有什么个人不个人,所有一切都是国家的,都是集体的。 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孙司长,我觉得这100万美元不应该交给陈棋同志,他是华国代表团一员,代表的是我们国家,外国人请他去飞刀,这也是因为我们国家强大了,医疗技术先进了。 所以我的建议,这100万美元应该上缴国家,如果人人出国都是为了私人赚钱,那就会在国际上造成一种恶劣的影响,让外宾认为华国人贪财爱钱,这影响非常不好。” 好嘛,这位工作人员把国内的思维代入到了国外,觉得外国人和华国人一样都鄙视金钱。 当然华国人是真鄙视还是假鄙视大家只有心里清楚,反正嘴上一定要说得大义凛然。 这话一出,房间里的不少人都纷纷点头。 代表团出来前,那可是有外交礼仪培训的,可是明确说了不能私下接受国外的钱财。 孙司长听了微微点头,觉得这个下属讲得有道理,这要是出国就为了飞刀,不是为了宣传华国的医疗技术,到时队伍还怎么带? 个人主义要坚决消灭在萌芽状态。 陈棋一听心里就冒火了,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要交公,当然是不服气的。 这可是他整整2天没好好休息,没日没夜做的教学手术,人家外国病人怎么就是冲着华国来的? 但他不能反抗,反抗的后果就会上升上政治高度了,只能板着个脸生闷气。 有第一个人跳出来反对,马上就会有第二个人落井下石。 韦成教授轻咳了几声,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是这么觉得,陈棋同志只是做了几例小小的整形手术,就可以拿到100万美元,大家不觉得奇怪吗?这钱也太多了吧?别说100万美元,我觉得劳务费100块人民币都差不多。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会不会是国外某些势力想要趁机用金钱腐蚀我们的同志?大家别忘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天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陈棋同志有所得,必有所付出。” 这话杀人诛心了。 房间内几位教授看向韦成的眼神充满了鄙视:你嫉妒也就算了,大家都是同行,国际飞刀什么行情你不知道?你有必要这样陷害陈棋吗? 就连代表团的其他工作人员们也都全部倒吸一口冷气。 但仔细想想,他们也觉得韦成教授说得有道理,外国人也不是傻子,做几台兔唇修补术就给100万美元?外国人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难道陈棋是潜在的敌特分子? 于是众人看向陈棋的眼神就变得警惕起来了,审视意味非常浓重,这不仅关系到金钱的问题了,更关系到国家安全的原则性大问题。 陈棋真的直接想吐血了。 他一个小地方的小医院里的小小医生,有什么被国外势力拉拢的资本和条件?他又能接触什么国家机密? 人家国外势力是傻吗?拿一百万美元砸一个做兔唇的医生? 这兔唇手术难道跟核武器一样,都会对国际局势产生深刻的影响? 一时间就让陈棋有点哭笑不得了,忍不住要反驳了: “孙司长,韦教授,我做了几台手术,病人家属是谁,分别给了多少钱,这个都是可以查证的。而且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外科医生,我何德何能被国外反对势力拉拢?” 这时候坐在一边的吴勐超教授呯一拍桌子,脸色很不好看了。 “瞎胡闹,真是瞎胡闹,每次世界外科学会召开,全世界的医生聚集一堂的时候,都会有医生公开或者半公开去飞刀,这也是国际惯例,否则人家给你4天自由会期是干嘛的? 外科飞刀的劳务费贵不贵?当然是贵了,我们肝胆外科做一台飞刀手术起步价也是几万美元,几十万也听说过。再用你们的脑子想想,陈棋的身份是什么?他可是ipf学会的理事。 你们懂得理事的含金量吗?不是国际最顶级的医生,能获得这样的殊荣吗?你韦成这么牛,你当上理事了吗?你连委员都不是吧?理事就有理事的牌面和价位。” 吴教授这话很客气了,直接怼了韦成刚才的言论,保护陈棋的意思非常明显,但他的话还没完: “我举个例子,我们长海医院的t坏了,国内不会修,只能请了国外的技工过来维修,就一个最底层的普通技工,仅仅劳务费就是1万美元。现在请一位国际顶级专家做一台手术,给个几万美元多吗? 再说了,陈棋做这些手术,他刚刚也介绍了,是代表ipf学会去的,做的也是教学手术,一大群外国专家们旁观的,这都是公开的事情,有什么蝇营狗苟的事情? 100万美元虽然多,但这都是他应得的,你们如果将这100万美元没收了,传到国际上那影响就真的差了,觉得我们国家是不是在巧取豪夺,这不是给我们伟大祖国抹黑吗?” 吴教授这话骂了韦成,同时也提醒了代表团,这100万可是烫手山芋,不是那么好没收的。 陈棋可是ipf的理事,代表的是ipf的脸面,可不是普通小医生,任你们某些人轮圆了搓。 孙司长蓦然惊醒,这才发现陈棋可不是普通人,他身上可是有国际职务的,针对他个人的事情凡事都要慎重,有什么问题应该回国后再说。 于是他马上堆上了笑容: “对,吴教授说得很好,陈棋这个劳务费的问题,是应该私人拿还是上缴国家,咱们都应该上报对不对,这个就再议吧。” 一个字:“拖”。 在散会的时候,陈棋走到了韦成教授面前,语气像上级一样: “韦成同志的安全意识很高嘛,时时刻刻都在为我们国家荣誉和安全着想。但我觉得韦成同志你欠努力呀,你看我这样的小年轻都当上了ipf理事,你都一把年纪了,结果连fssh学会的委员都捞不到,你这样不行啊,怎么为国争光?怎么能更好为人民服务呢?还是业务水平不行,人家看不上你?” 这话一出,刚要离开的众人都是齐齐回头,不少人都捂着嘴巴在笑了。 果然,韦成的脸色大变,他一个国内顶级教授,主任医师,华国手外科学会会长,走哪都有人棒,今天却被一个小年轻教训了。 这传到国内,他的脸都没地方放了。 关键是他没办法反驳呀。 陈棋放了把火,才不管你韦成什么表情,吹着口哨管自己走出了房间。 正文 第356章 FSSH候补理事 回到房间里,吴教授批评道: “小陈,你刚刚那番话是多说的,韦成好歹是教授,你们再有矛盾也不应该在国外暴发,不能让外国人看了笑话。” 陈棋苦笑道: “吴教授,你是不知道这位韦教授有多过份,我之前去fssh学会推销我做的一台断掌寄养再植术,有论文有录相,那些外国专家们都信服了,觉得这是了不起的创意。 结果就是这位韦教授,一直在不停质疑我,甚至还故意引导那些外国专家往阴谋论上去想,你说咱们都是同胞,都是国内同行,有他这么不停拆自己人台的嘛?” 吴教授听到这话也是叹了口气: “同行相轻,国内就这点风气不好啊,我们自己不团结,只会更被外国同行看不起。” “对呀,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怎么能得到别人的认可和尊重?这位韦教授的气量太小了,怪不得华国的手外科从领先全世界的到现在全面落后,带头人真的很重要。” “好了好了,别在背后议论人了,你也要吸取教训,不要因为一个ipf理事就沾沾自喜了,既然你喜欢肝胆外科,那就要多在这方面努力。” 陈棋一听,瞬间惊喜了,这吴教授是准备提点他几句了? 他刚要拍几句马屁,结果就听到了敲门声。 陈棋打开门一瞧,门外站着杜威教授,以及fssh学会会长史蒂文森教授。 “杜威教授,史蒂文森教授,你们怎么来了?呃,吴教授,有客人来拜访了……” 陈棋住的不是单间,事先得征求同房的吴教授意见,否则就太没礼貌了。 吴教授过来一瞧就笑了:“嗨杜威,史蒂文森,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吧。” 搞了半天,老头跟他们都是认识的,难怪呀,吴勐超可是国际肝胆外科学会的副会长,大家都是“会长”,开会不少碰到。 几人打过招呼后,史蒂文森教授迫不及待拿出一份文件来。 “陈,这是一份聘用合同,这两天我们国际手外科学会经过紧急商议,决定临时聘请你为我们学会的候补理事,希望明天的全体专场会议上,你能代表我们fssh学会上台演讲。” 这话一出,吴教授惊讶地看着几人。 陈棋也惊呆了有没有,心想你们国际医学会就凭一篇论文,一个录相就直接聘请我当理事了?这么随便的吗? 其实这也是fssh学会没办法了,因为他们实在拿不出最新前沿的技术出来公开演讲。 本来“小学会”已经被人看不起了,如果没有什么惊爆人眼球的新术式推出,以后更没地位了。 fssh学会的高层们开始虽然对陈棋的“异位寄养再植术”心动,但总想先在自己的学会内挑挑拣拣,希望能挑出更有代表性的新技术出来。 可是有了珠玉在前,那些瓦石就根本没办法入眼了。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的全体会议了,各大学会都有10分钟的专场演讲,这是全世界的外科医生都非常关注的时刻。 因为很多外科新技术,新术式,新发明都会在这一天推出,是全场争艳的时刻。 火烧屁股了,史蒂文森教授和其他理事们才下定决心,只能曲线救国了,要想让陈棋正大光明将“寄养再植术”拿出来,好就先他拉进组织,解决身份问题。 否则等哪天他以私人的身份公布了这台手术,那fssh的脸可丢大了。 打不过就加入。 可是陈棋已经是ipf的理事了,如果只给他一个普通委员,这未免就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了。 同时ipf会长杜威教授也强烈表达不满,难道我一个ipf的理事只配当你们fssh的委员?我们ipf不要面子的? 于是折中,想出一个“候补理事”,这也是fssh学会留了个心眼儿,进可攻,退可守。 如果陈棋的手术真的是成功的,没有造假,那自然可以转为正式理事。 如果手术是造假或者失败的,那就取消这个“候补”资格,反正是临时工,甩锅也比较方便。 陈棋拿着聘书有点傻了,挠挠头看向杜威教授和吴勐超教授: “史蒂文森教授,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非常荣幸,可是我已经是ipf理事,这个这个,国际上有先例,一位医生可以兼职两个学会的吗?” 这话一出,杜威教授很满意陈棋的态度。 “陈,放心吧,兼职多个医学会成员,这是允许的,我们只是民间组织,并不是国家组织,没有那么多限制。” 吴教授也笑了:“可以多个兼职,只要你有这个本事,呵呵。” 那陈棋就放心了,白捞到第二个理事,他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可以狠狠打韦超、伍建林等人的脸了。 之前在国内受到的气也有地方出了。 “好,既然ipf学会没意见,那我就正式申请加入fssh学会。” 唰唰唰,陈棋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史蒂文森教授大喜,拿着合同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于是紧紧握住了陈棋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明天就拜托你了,另外非常抱歉,你代表我们fssh去演讲最新术式,我们学会按惯例只能提供2万美元的课件费,希望你不要介意。” 陈棋这笑容就更真诚了,怎么会介意?2万美元去国内黑市换一下就是20万人民币,可以买多少套房子呀。 当天晚上,陈棋几乎是一夜没睡。 因为演讲的限制只有10分钟,时间一到会场会有提示铃声响起,没讲完也只能下场了,所以他必须精确控制好演讲时间。 三种唇腭裂术式的演讲,他已经在国内准备好了,也演练过多次了,心里有底。 但临时接到的手外科演讲,他需要重新将论文精华摘录出来,同时连录相片段都要重新排序,哪些地方可播放,哪些地方直接快进,这都要掌握好。 吴教授半夜醒来,看到陈棋还扒在桌子上准备材料,心中也是微微点头。 只有医生才懂医生,哪有什么事情是随随便便能成功的,那都是在背后付出常人难以想像的努力和拼搏才换来的。 正文 第357章 犯了两原则错误 第二天,当一身中山装的陈棋代表ipf讲完《唇腭裂最新三种术式》之后,并没有像其他演讲者一样下台,反而是站在上面,喝了口水。 就在台下众多参会者奇怪的时候,会议主持人又介绍了: “下面,请fssh的候补理事,来自华国的陈棋医生继续演讲手外科的最新术式《断肢异位寄养再植术》。” 台下一片愕然,心想这小子不是做兔唇的吗?怎么玩起了手外科?两个还都是理事? 主持人其实也有点懵逼,苦笑不得说道: “华国出了一位天才医生,好了倒计时开始,让我们看看陈医生有什么创新手术展现给大家。” 这时候会场的大屏幕上首先出现了一张ppt,这是一只人类手掌接在了小腿上的照片。 这照片一上,瞬间就吸引了所有外科医生们的目光,每个人心中都是一片ygd的惊呼,实在是人类历史上,还没有脚上长手的记录过。 陈棋看到台下众人的反映,心想自己吸引人眼球的目的达到了,于是笑着说道: “诸位医生,这是我最近发明的另外一台手术,当时情况是这样的……” 看着陈棋在台上侃侃而谈,不少华国医生都觉得蛮自豪的,毕竟出来了就代表着华国医学界的脸面。 一人身兼两个医学会理事,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但也是很少发生。 甭管陈棋身兼的是两个小学会的理事,理事就是理事,那也是别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比如坐在台下,铁青着脸的韦成。 昨天晚上他刚被打脸了,被一个小年轻讽刺嘲笑了,他都气得一晚上没睡。 结果今天到会场才发现,陈棋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国际手外科学会”的候补理事? 别忘了,昨天陈棋还在讽刺他韦成连个“手外科委员”都捞不到,结果一眨眼陈棋自己却成了更先进的理事?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 关键是回国以后,怎么跟国内的老师、师兄弟们交待?不是更显得他韦成无能? 一想到这个,韦成哆哆嗦嗦从包里拿出一片高血压药吞服了下去,反正陈棋在台上讲了什么他不听到,他现在的头很晕,很痛。 陈棋的演讲结束,引得了全场的热烈掌声。 为什么说这台人体器官异位寄养手术是创造性的,因为这台手术不仅可以在手外科实行,同时也为其他学科提供了一种思路。 比如五官科的耳朵如果掉了,在没有再植的条件下,是不是可以先寄养在其他部位? 那么其他器官移植是不是也可以参照陈棋这台手术思路? 只要有一个全新的思路,台下众多医学牛人,那些技术宅们可以想出很多很多千奇百怪的新手术来。 所以陈棋能成为双理事,也是为人类的医学事业发展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虽然他都是抄袭的后世,不知道断了多少医生的财路…… 结束了在波恩的一周会期,陈棋跟随着华国代表团踏上了回家的飞机。 对于华国代表团来说,这是胜利的大会,是成功的大会,但对陈棋来说,回国后所要面临的问题却有很多很多。 比如这个一百万美元飞刀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果然,回国后,陈棋成为国际手外科学会候补理事的新闻还没有公布出去,麻烦就先找上门了。 反正也不知道是谁举报的,(这句话是重点,要考的) 陈棋犯了两个原则性的忌讳。 一个是未经上级批准和审核,私自将一台最新技术的手术带到了国外公开。 这一点,大家可以参照老谋子的电影《活着》,性质是一样的,而陈棋在19八5年,这个性质就更严重了。 另外一个被举报的,就是他在国外收到了100万美元的“飞刀费”。 这100万美元是什么性质,是正常劳务费,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都需要上级调查,而且介入的不仅仅有卫生系统,还有“有关部门”。 大家别以为是小题大作,每个国家都有每个国家不同的国情,有些在外面习以为常的事情,在里面却都是需要商量的事情。 毕竟陈棋是有一定级别的干部,享受正科级待遇哦,不是普通的小医生。 当然已经有进步了,如果再早上个几年,哼哼。 咱们新晋的“双理事”陈棋同志,这时候正在部里的招待所,埋头吭哧吭哧写材料呢。 陈棋也不记得自己已经写了多少份材料,接受过多少人质询了。 有些来人态度很好,说话和蔼可亲,甚至还不忘恭喜陈棋几句。 但有些人态度很严肃,甚至有一些言语上的恐吓,比如老实交待问题等等,给人的感觉那是心惊肉跳。 但陈棋的态度是很放松的。 反正他一没有出卖国家利益,二没有跟任何国外势力有过接触,三他赚的每一分钱都是经得起查的。 当然你说这钱能不能他个人拿,这个可以商量,毕竟游戏规则就是如此,也不是陈棋个人能改变的。 但你要说陈棋收了“黑钱”,他反正是不服的。 不服气的陈棋索性将在棒子国收到的20万美元的事情也一股脑儿在报告上写明了,反正100万跟120万也别啥区别。 省得将来更说不清,以为是他这个小小越中四院副院长贪肟了。 写完报告,陈棋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肚子有点饿了,便从空间里拿出了西德购买的酱肘子,还有黑啤,美滋滋地开始享受起来。 就是缺少一个智能手机和ifi,否则刷刷斗音,玩玩王者荣耀,对陈棋来说人生就是完美了。 招待所的黑白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某女星主演的《秋海棠》,陈棋一边啃肉,一边看电视。 某雪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漂亮的影视明星了,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 有人形容她是天生的秀美、澹雅、温柔、含蓄不张扬的美感,像静静绽放的空谷幽兰一般,散发着自己独有的芬芳。 各种电影画报和挂历上出现频率最高的女演员就是她,而全国影迷写给她的信,在上影厂的传达室里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装着。 不过全世界也只有陈棋知道,这位大美女明年同样会吃到一个大冤枉,然后远走霉国。 这时候招待所的门被敲响了。 正文 第358章 你挡了别人的道 陈棋擦了擦手,将没吃完的东西全放回空间里这才去开门,来人正是北医三院的葛明华教授。 陈棋不是被隔离申查,也不属于ang规,只是按要求待在宾馆里不要外出,当然想外出的话也不能离开太远,当晚必须回来,所以人身还是自由的,也可以接见访客。 葛教授一进门,就冲着陈棋胸口打了一拳: “好你个陈棋,原来上次去棒子国,你的劳务费有20万美元啊,乖乖,我听到这个消息还吓了一大跳,搞了半天你是真的拿了一箱子钱。” 当初两人一人一个箱子,谁也没告诉谁里面有多少钱。 陈棋嘿嘿一笑:“您老人家收到多少?” “我就一万美元,跟你没法比,就这点钱,你瞧我不是也来交待问题了嘛,我可被你害死了。” “屁,谁叫你跟我一样不老实,回国没有报备,哈哈。” 两人开了半天玩笑,谁也没有当真,葛明华的确是来部里交待棒子国一行的经过,以及私下收取劳务费的问题。 不过葛教授并不在意,因为拿飞刀费这也是行内的潜规则,何况拿的又不是国内的钱。 两人落座,陈棋一边倒水,一边问道: “怎么样,你过关了没?” 葛教授看了看招待所环境, “过没过关不知道,反正材料上交了,我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再说我现在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陈棋将水放到茶几上,奇怪问道:“你那一万美元都去哪了?” “嗨,不是听你的,我去黑市换成了人民币,然后拿着钱买了套四合院,就在我们医院边上。” “哇,那你就是人生赢家了,将来这四合院指不定怎么涨价呢。” 陈棋突然想到了什么,悄悄问道: “葛教授,看来你有门路,能不能帮我介绍一个?我也想买四合院。” 葛明华惊讶地看着陈棋: “我说你小子心可真大,都被要求交待问题了,你还敢买四合院?不怕人家说你的钱来路不正?” 陈棋撇撇嘴: “什么来路不正?我现在可是两个医学会的理事,光是兼职的收入就有2万美元一年,另外我还有单位的合法收入,不说这120万美元,就凭我现在的收入,买套四合院绰绰有余。” 陈棋两世为人都是当医生,所以对于世界经济形势了解得并不多。 比如什么股票涨跌、国际期货炒作等等,这都是金融重生者玩剩下的。 陈棋只知道后来国内的茅台的股票能涨到天上去,国外什么苹果亚马逊微软谷歌的股票能疯张,噢还有什么比特币,但这都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 他别的不懂,就懂房子只涨不跌,尤其是四合院,后世更是以“亿”计算。 所以陈棋的投资观念就一个,“买房”,一直有钱就一直买房。 省心省力,包赚不赔,绝无风险。 葛明华是圈里人,经常出国,心里明白像陈棋这样的牛人根本就不怕什么审查,真把他逼急了,人家直接出国,那就是龙归大海了。 别人看到陈棋被“关进去”交待问题了,都唯恐避之不及。 葛明华却敢上门来拜访,他就是吃准了陈棋这样的“双理事”根本不是池中之物,有交好的必要。 “行吧,既然你想买首都的宅子,我自然有办法,对了,你的预算是多少?对地段有没有要求?” “地段嘛,就什么什刹海地区、南锣鼓巷、国子监等地方吧,院子越大越好,但千万不要是文保单位,将来不好改造也不好卖,偏的地方也不要,省得将来拆迁一场空。” “呵,你小子要求还挺多,行吧,回头我就帮你打听打听,包你满意,反正你是土财主。” 很多重生小说都写了八十年代首都四合院几千元一套,那种的确有,但都是大杂院儿,产权是明确的,可里面住了不少租户,赶也赶不走。 这样的四合院买来,除了是烦恼以外,压根就别想着变现,因为人家不搬你不能赶。 大一点的四合院,比如南锣鼓巷一个二、三进的宅子,没有个五、六万你根本就拿不下来,这还只是起步价。 人家房东又不傻,几千元就把祖宅给卖了?人家也是知道什么地段什么价格的,蒙谁也蒙不了这群破落的老贵族。 当然地段最好的四合院陈棋也不敢要,拿到手将来都是烫手的山芋。 等几十年后宅子增值了,老贵了,一个院子值几个亿人民币了,突然跳来一个“资本”,甩给你1万元钱说要买下来,你卖不卖? 不卖?哼哼。 到时都是是非,一般小胳膊小腿的人根本无力承受。 闷声发大财这是海东省人的性格,出挑的事情不做,出挑的房子不买。太出挑,到时你拥有的一切就不一定是你的了。 比如你的公司就会变成别人的公司,你的钱就会变成别人的钱,连你的小三都会成为别人的情人…… 陈棋和葛明华坐着聊天,聊到了很多,比如聊到了ipf学会,聊到了陈棋发明的三种新术式。 “陈棋,这次对你进行审查,你还是要当心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有时候不是你做没做亏心事,关键是你现在的发展太快,挡了人家的道了,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葛明华语重心长的交心道:“你心里也应该明白举报的是谁,我可是听说了,有些话说得很难听。” 陈棋深深吐了一口气,神情有些落没: “我能怎么办呢?我只是想好好做手术,好好攻克一个又一个医学难关,好好为病人服务,谁知道会出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从国外烦到国内,从地方烦到首都。 总不能我为了顾及某些人,或者某些什么狗屁学会的利益,眼看着病人受尽折磨不去治吧?他们治病的本事没有,打击报复的水平还是挺高的嘛,呵呵。”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就看部里的调查呗,不同的结果我就有不同的应对,咱们是医生,靠的是手艺吃饭,只要我有真本事,到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正文 第359章 陈棋递交辞职信 陈棋在首都交待问题,在他工作的越中四院,却早就翻了天了。 省里直接下来一个工作组,将陈棋的所有档桉都调走了,同时还叫了很多人过去问话,就陈棋在越中四院工作期间的一举一动都要调查清楚,并且记录下来。 甚至于这个调查不局限于越中四院,连越中卫校、黄坛卫生院也有人过去调查,让刘莹校长、严泉信书纪写下了一份份关于陈棋的材料。 这一份份“口供”当中,对陈棋的评价是两极分化的。 比如以茅春木院长、富伟能副院长为代表的人,当然对陈棋充满了负面评价,甚至很多都是人身攻击。 而以黄瑛、齐莹、严泉信为代表的老领导老上级,自然对陈棋是百般维护,全面是正面积极评价。 至于陈棋的妻子,越中四院职工兰丽娟更是重点调查对象,被叫去反复问话,主要集中在陈棋有没有跟外国人有私底下接触,有没有里通外国上。 一时间,四院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陈棋主导的“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也被要求暂时停止工作,等候处理。 茅春木的心情非常愉快,他是圈里人,自然明白部里、省厅来工作组代表着什么。 对越中四院这个县级医院来说,仅仅是县里的工作组就够大家喝一壶了,结果现在最上面直接派人下来了,这说明陈棋的性质已经相当恶劣了。 茅春木觉得陈棋这次不会是免职这么简单了,肯定是做了什么违法大桉了。 反正有一点,他回不来了,黄陈联盟肯定要解散了,搞不好黄瑛自己也要受牵连。 所以茅春木在医院里喉咙又开始响起来了。 有茅院长这种想法的四院职工并不在少数,群众嘛,永远都是墙头草,听风是雨。 陈棋在台上的时候,这群人都是陈院长英明,陈院长伟大,陈院长千秋万代。 可是一旦陈棋的地位受到了影响,职工们的议论马上变成了陈棋贪肟了,陈棋玩女人了,陈棋在国外叛变了等等。 反正陈棋马上从英明变成了十恶不赦。 整个越中四院,受影响最重的就是兰丽娟了,她被上级要求暂时停止工作,在家等消息。 知道家里出了大事,傻大姐连城里生意也不做了,马上来到珂桥帮着弟妹照顾孩子,打理家中事情。 兰母施阿条也过来了,做为丈母娘,女婿家出了大事肯定要来关心关心。 兰家靠着陈棋,现在家里经济条件也慢慢好起来了,甚至还有了全村第一台彩电,十里八乡都争了光。 所以施阿条已经没有了当年对陈棋的偏见,反正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了。 “丽娟,你说陈棋会不会真的在外国犯了什么错误?怎么回音回报都没有,啥事也不跟我们说。” 傻大姐刚在旁边给大侄子喂饭,一听就不乐意了: “亲家母,我弟弟怎么可能犯什么错误?我自己的弟弟我清楚,要说错误也绝对是别人在冤枉他。” 施阿条有点尴尬,连忙解释: “他大姑,我不是这意思,我这不是担心嘛,听说陈棋在出国前就得罪了省里的大医生,会不会是人家给他小鞋穿?” 兰丽娟一直抱着小女儿,一边逗着,一边喂饭,表情很平静。 “嗯,意意乖,快张嘴,啊~~~” 施阿条急了:“你这死孩子,陈棋都出事了,你咋不急呀,得想办法去打听打听呀。” 兰丽娟轻笑了一下: “妈,陈棋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要说他犯了什么错误我是第一个不信的,放心吧,有些问题调查清楚就好了,他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施阿条刚要说什么,家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兰丽娟随手接起: “喂,是郭院长啊,对,现在还没有消息,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你和朱主任放心吧,嗳,好。” 兰丽娟刚放下电话,铃声又响了: “喂,李老师,嗯嗯,上面没说是为什么,我估计是跟手外科的事情有关,对,你也不要跟伍建林去吵,陈棋肯定没事的,好,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患难见真情,陈家出事了,哪些是人,哪些事鬼,就跟照妖镜一样都照出来了。 无论是憎恨陈棋的人,还是关心陈棋的人,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等待处理结果出炉的那一天。 首都已经进入了秋季,天气慢慢转凉了。 在招待所看了10天电视的陈棋终于等到部里来人,过来两个干部,对陈棋宣读初步处理结果: 中心思想就几个: 第一里通国外没有任何证据,但未经上级批准审核,私自将前沿科技带出国去发表,这个是犯了原则性的错误。 第二,120万美元的“飞刀费”认定为是职务收入,人都是国家的,钱就不能装入自己腰包,所以全部予以收缴。 鉴于当事人已经使用部分,决定一共收缴115万,给陈棋留了5万美元。 第三个,免去了陈棋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主任,越中四院副院长职务,保留公职和d籍。 用一句话形容:美元没收,职务免除、有错但没有犯罪。 也没有红头文件,这只是一个内部处理结果,不会公开。 陈棋拿到这个结果,摇了摇头,内心哇凉哇凉的。 其中一位年纪稍大的干部态度还是挺平和的,笑着宽慰了几句: “陈棋同志,不要有思想负担,上级并没有对你一棍子打死,还是本着治病救人的目的给出的这份处理结果,希望你回到地方上,能继续好好工作,继续为人民服务。” 另一个干部则是公事化地拿出了笔: “陈棋同志,如果你对这个处理结果没有异意,那就在这里签个字,之后你就可以回越中了,内部通知我们会送到地方上去的。” 陈棋也干脆,没有喊冤,没有牢骚,拿过笔直接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也从桌上拿出一个信封: “两位领导,你们来得正好,这是我个人的辞职报告,希望你们能一并帮我转交给领导。” 年纪稍大的干部满脸惊讶: “陈棋同志,你可想好了,这个处理结果只是免去了你的职务,但你还是医生呀,你瞧你才岁,将来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希望,更何况你还是两大国际医学会的理事呢。” “是啊,陈棋同志,你要考虑好了,这辞职容易,将来再回去当医生可就难了。” 陈棋心里腹诽:你们还知道我是国际医学会的理事呀,给我应有的尊重了吗?别的国家当选理事,那是评教授,送别墅,精神物质两手准备。 结果在国内到好,因为自己赚了钱遭人眼红了,结果却更生生被打击报复了。 陈棋内心萌生退意,也有了一丝厌烦的感觉。 “感谢两位领导的关心,我已经考虑好了,既然组织上已经不需要我了,那我就准备自谋出路,不给组织添麻烦了。” 两个部里的干部一听陈棋语气很坚决,心里也在吐槽某些领导乱来。 华国唯一一位国际医学会的双理事,这么一位医学界的冉冉新星,说打压就打压了,说处理就处理了,而且处理得让人口不服,心也不服。 换谁将自己辛苦赚的劳务费拿走,还撸了自己的领导职务,谁都受不了,当然不陪你们玩了。 但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两名干部点点头,拿着陈棋的辞职报告离开了。 陈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招待所,第一时间跑到了邮电局,给越中的家里打了一个长途电话。 电话一接通,听到了妻子的声音,还有儿子女儿在旁边哇哇乱叫,陈棋心中莫名有一种酸楚感: “丽娟,我的处理结果出来了,美元被没收了,职务也被撒了,我已经打了辞职报告,接下来我想去国外工作,我们一家都去。” 兰丽娟握着话筒,就澹澹说了一句: “行,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们一家子不分开。” 这话一说,陈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接下来几天,陈棋都在葛明华的陪同下,在这四九城里到处转悠看房子,准备买四合院了。 陈棋虽然被没收了115万美元,除去花销,加上他从两大医学会领到的工资补贴、课件费,手头还有近6万美元。 这笔钱黑市换成人民币就有50万,足够陈棋掏房子了。 他甚至还有闲钱去文物商店逛了逛,买古董陈棋不懂,但他懂得大名鼎鼎的齐白石、张大千、黄宾虹等近现代画家。 现在这些名家的字画价格超便宜,一幅画儿就几百元人民币,还给开发票,将来能合法上拍那种。 等过上20年资本炒家入场,每幅画起码都价值几千万,一夜暴富有没有? 陈棋是悠闲了,韦成、邓长喜、伍建林等袁派手外科也在庆祝了。 他们已经知道了陈棋辞职的事,也知道陈棋大概率会出国,但这又如何? 华国国内少了一位医学奇才管他们什么事情? 他们只要没了陈棋这个竞争对手,继续能保持袁派手外科在国内领先就行了。 正文 第360章 诸部长大发脾气 陈棋一边旅游,一边逛宅子,一边思考着未来,日子过得是自由自在。 经历过一系列的事件,他内心有点累,就想一个人静静,不想回去面对一大群师长们的关心询问,所以暂时没有回老家。 就在这个时候,华国有关部门接到一个通知,却让所有人都有点傻了眼。 国际fssh学会,国际ipf学会,两大国际医学会准备联合来华国对越中四院进行考察访问。 这本来应该是为国争光的大好事,一个华国的医院因为在某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医学技术领先全世界,连那些外国人都要来学习。 这可是华国卫生系统的高光时刻,也是一颗大卫星,可以上晚间七点新闻的那种。 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当部里接到有关通知的时候,马上就动员起来,要求全力以赴,以最佳的面貌接待外宾,全面展示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医疗卫生事业。 因为外宾指名点姓要去“越中四院”访问考察,所以部里特意将海东省、越中市、会嵇县三级卫生部门负责人,越中四院的领导, 以及“华国手外科学会”、“华国唇腭裂医学会”的会长,全部都被一起叫到首都来开会,研究接待工作。 诸国辰亲自主持了会议,足见上面对此次两大医学会访问的重视, 但在会议还没开始的时候,诸国辰看着参会人员名单,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奇怪地问道: “我记得越中四院有个国际医学会双理事,陈棋同志怎么没有到场?太不像话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到了,就他特殊?他眼里还有没有集体荣誉感?” 诸国辰发脾气了,下面参会的不少人都是心里咯噔一下。 尤其是韦成教授,一瞬间就汗如雨下,后背完全湿透了。 葛明华教授眼睛瞄了一眼旁边的韦成,轻蔑地哼一声,然后抱着茶杯开始当木头人。 海东省厅的范理宏、越中市局的孙奋勇、会嵇县局的邱明才并不知道陈棋已经辞职的事情,三人都是面面相觑,心中不免对陈棋有了担心和埋怨。 心想他不是出国参加什么国际外科学会去了吗?这回来就不见人影了? 这种严肃的、重大的场合他都敢不来,这是不把外宾放眼里,也不把领导放在眼里,这小子是要上天吗?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都冷下来了,一个部里的工作人员举手回答道: “诸部长,陈棋同志因为未经批准向国外公开最近医学技术,加上他私自收受了120万美元的飞刀费,已经被免去职务,他也已经提交了辞职报告。” “什么?” 范理宏、孙奋勇、邱明才三人都大吃一惊,诧异万分地看向了那个工作人员。 做为地方卫生系统主管领导,他们居然不知道这个事情,这就显得非常不正常,也不符合组织程序。 因为陈棋属于县管干部,还是正科级,对陈棋的免职一般都是需要通过会嵇县政府作出,怎么部里可以直接越级做出免职的决定? 最关键一个是,陈棋居然已经辞职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卫生系统的一员了,哪怕是部里也管不着他,那今天这场面怎么办? 诸部长听到后也有点发愣,搞不清楚具体情况: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棋同志之前是国际ipf理事,这次去西德又拿回来一个国际fssh学会的候补理事,这是光荣的事情呀,怎么就被免职了? 还有,这个论文,这个什么120万美元又是怎么回事情?怎么事先没人跟我汇报?这可是涉及到一位国际知名专家的大事,是谁这么大权力私自处理了?” 诸国辰越说越气,直接将手里的茶杯盖扔到桌子上。 呯一声,会场内不少心虚的人,心肝都开始发颤了。 那个工作人员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就将陈棋在国外的演讲,以及先后在国外做的几台手术拿到多少飞刀费,以及回国后的遭遇都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他阐述的只是事情的经过,也没有添加任何立场。 但诸国辰是谁,马上就听出不对味来,因为陈棋的这两条“罪证”都是站不住脚的。 第一个,陈棋是国际医学会的理事,是有权力和义务将自己最新的研究成果在外科大会上公布的。 毕竟医学上的论文,不同于军工或者高尖端科技,也不是影视作品或者小说,更不会涉及什么国家保密条例。 普通医生你要上纲上线也可以,毕竟人嘴两张皮,上级说什么就是什么,欺负也就欺负了。 可陈棋不是普通医生,他在国际医学界已经有一定的地位,并且还是国内唯一一个双理事,怎么也能这么简单粗暴对待? 至于120万的飞刀费,这个更是扯蛋了,诸国辰都不想吐槽了。 医生拿飞刀费这是国际惯例,是属于私人性质,何况这钱是国外挣的,就算要管也是相关国际医学会管,国内的卫生部怎么能管到国际上的事情去? 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是陈棋钱太多了,有人眼红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呢。 就是这两个莫须有的罪证,居然将陈棋免职了,逼得人家辞职,这是人干的事情? 诸国辰更生气了,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直接拍了桌子,厉声问道: “陈棋的事情是谁处理的?” 部里的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全都不作声响。 这些人背后捣鬼可以,但不会也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当然哪怕事后诸部长调查了也没用,他不会动部里的人,那只可能找一个背黑锅的。 而“韦黑锅”已经知道自己估计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别说全身湿透了,他现在整个人都坐不住了。 另外会场中还有一只“小黑锅”,这时候也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越中四院的院长茅春木在来首都之前就从手外科学会的人那里知道了陈棋辞职的事情,本来他是要开香槟庆祝的,因为最大的对手没了。 但当他接到通知去首都开会,研究接待两大医学组织,其实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正文 第361章 外国专家团到来 别人不知道,他茅春木能不知道? 越中四院无论是唇腭裂手术,还是断掌再植手术,全靠陈棋一个人撑着,如果没有了陈棋,让外宾参观什么? 万一外宾说来一台教学手术,谁去做? 所以茅春木这时候内心也急得团团转,不断埋怨手外科那些医生不是人,针对谁不好偏偏要针对陈棋? 这麻子不叫麻子,叫坑人! 但他丝毫没有反思自己的“叛徒”问题。 这个研究接待外宾的会议明显已经开不下去了,男主角都不在,还怎么接待法?让外宾学些什么? 可是外宾下周就要从香江转机到内地,开始官方的访问考察工作,时间不等人。 诸国辰狠狠瞪了会场里众人一眼: “现在首要的问题是马上将陈棋同志找到,之前所有针对他个人的处理全部作废,部里的工作人员,包括地方上的同志们,马上发动一切力量去寻找到陈棋,对了,他会不会回家了?” 邱明才立马举了举手:“部长,我知道陈棋家的电话,我现在可以去询问一下。” 过了十多分钟,邱明才回来,遗憾地说道:“我问了陈棋家属,说陈棋并没有回海东。” 其实邱明才没预料到,兰丽娟说谎了,做为妻子当然是知道陈棋住在哪里的,在首都干嘛,但她就是不想说。 反正丈夫都辞职了,都不是卫生系统的人了,走得那么不光彩,凭什么要求他继续为卫生系统卖命? 所以她假装说没有接到过陈棋的电话,准备看上级的笑话了。 其实会场内还有一个人知道陈棋在哪,他就是葛明华,但他也不想说。 他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捣鬼,既然已经引起了部长的重点关注,那这事就得往大了闹,闹得越大,陈棋越有可能官复原职,某些别有用心的小人越有可能被反噬。 恶人还需恶人磨。 会场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现在就看谁先崩溃了。 当全国卫生系统都被发动起来,寻找陈棋的时候,陈棋这时候正在黄牛的陪同下,在景山公园东边的三眼井胡同里看四合院呢。 一共三进的宅子,陈棋里里外外都走了一圈,虽然房子破旧了点,但胜在地理位置好,而且地方够大够宽畅。 旁边的房东还在啰嗦,京片子嘴碎: “嗨,我跟您说,咱要不是准备去霉国了,这宅子说啥都不会卖,瞧见没,当年我祖上可是贝勒爷,这皇城根下寸土寸金……” 陈棋无语地说到, “这宅子你要价八万,其实是真贵,要不这样,我也不还价,就直接给你9000美元现金,这黑市价你还净赚,我也懒得去换汇,你觉得行咱们就成交,你觉得不行我再去别处看看。” 这个贝勒爷一听就乐了:“行,成交,看您这么爽快,我这的旧家具也全送您了吧。” 这是陈棋近斯入手的第3套四合院了,也是面积最大的一套。 现在他手里还有三万多美元,辞职了有得是时间,还可以继续折腾慢慢浪,一直买房一直爽! 这年头也没有身份证登记住宾馆买火车票,街上也没有人脸识别摄像头,更没有大数据追踪,一个手机就能让你无所遁形。 谁也不知道陈棋究竟在哪?是留在了首都,还是去外地旅游了。 这么大一个国家,960万平方公里,你上哪找人去? 所以部里的、省里的、市里的人都急得团团转,就差去广播上来寻人启事了。 最后实在找不着人,只能暂时由国内两大学会的会长韦成教授和葛明华教授充当全程陪同,这纯粹就是赶鸭子上树。 ipf和fssh两大国际医学会从沪市入境,然后转火车直接往越中市而去。 这次两大医学会的来华访问的人员非常齐全。 ipf由会长杜威教授带队,成员包括英格兰的约翰逊教授、瑞士的布鲁克教授、还有曰本的桥本健教授、法兰西的坦尼森教授等等。 而fssh由会长史蒂文森教授带队,来自西德的舍伍德教授、来自意呆利的艾文教授、来自澳州的莫里斯教授、来自加拿太的比尔教授等等。 两大学会一共来了20个教授,而且这些教授都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级别之高,也是创下了华国之最。 要知道以前来考察访问的,都是一些第三世界的医生,那些黑不熘秋的非洲友人们,看起来热闹,其实说白了大家都是难兄难弟,根本没啥好互相学习的。 人家亚非拉的医生们过来,不过是来免费旅游+免费吃喝的。 杜威教授和史蒂文森教授沪市就兴奋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到这个神秘古老的国家,所以抱着十万分的好奇,尤其是受到了华国方面的热烈欢迎,就跟的迎接哪国总理似的,让访问团的每个教授们都受宠若惊。 但高兴之余,大家都还点奇怪,陈棋怎么没出现? 外国人说话比较直接,想到就问了出来:“请问,陈棋医生在哪?” 负责接待的章副部长,以及身后的韦成教授都是嘴角直抽抽,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葛明华教授却是继续一言不发,做好一个工具人,看别人怎么折腾。 “这个这个,几位教授远道而来,先去宾馆休息,明天我们出发前往越中四院,越中是个美丽的城市,坐火车大约需要6个多小时,希望大家的旅途能愉快进行。” 到底是大领导,章副部长这一番太极拳打下来,说了跟没说一样。 此时的越中四院里。 全院正在大搞卫生,各类标语彩旗也全部都挂了上去,四院甚至还专门给每个职工都下发了新白大褂。 各个科主任,科长都再三要求每个职工都要以饱满的热情迎接四院历史上第一次外宾而访。 而做为越中四院的核心科室里却是冷冷清清的。 因为外二科(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之前被要求暂时停止工作,所以病房里都没啥病人,手术室也是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外二科的职工们在丘护士长的带领下正在打扫卫生,一个个都闷声不说话。 正文 第362章 事情被越描越黑 边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悄悄碰了碰严世凡: “严哥,你说陈副到底怎么了?怎么一会儿说要被严肃处理了,一会儿又有外宾来参观了?可我听说他已经主动提出了辞职?” 严世凡重重叹了口气,他爹跟陈棋关系莫逆,所以他知道更多的内幕消息。 “小边呀,我觉得咱们科室要黄,陈副八九不离十不会回来了,咱们四院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硬生生被那个茅叛徒给搞死了。” 护士周海燕也凑了过来: “严哥,陈副不回来了,那我们怎么办?咱们中心,现在就你跟边哥两人手术水平最好,以后咱们可得靠你们吃饭了。” 严世凡一边洗着抹布,一边摇头: “够呛,咱们中心这么多医生,水平都是三脚猫,没有陈副坐阵,咱们这水平也就是普普通通,恐怕这块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的牌子迟早不保。我也奇怪,陈副都不在了,你说那些外国专家来考察什么?” 同样的一幕也出现在外一科。 科主任边鹏飞一边在整理资料,一边是头都大了。 之前那台断掌寄养手术完全是陈棋一个人做的,他和骨科的马守力只是打了打下手,现在却要求他在外国专家面前充当主讲,这不是为难人嘛。 尤其是一些手术细节、注意事项、灵感来源、临床思路,他自己也是一问三不知,怎么告诉别人? 到时岂不是要他边鹏飞去出国际洋相吗? 边鹏飞真想把自己的手也打骨折算了,一把年纪了丢不起这人。 四院上层,黄瑛书纪病假了,不能坚持上班了,全院所有大小权力都集中到了茅春木身上。 如果换了以前,茅春木开心还来不及,黄陈联盟,一個辞职一个病假,全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但今天的茅春木却是欲哭无泪,因为黄瑛的病休,虽然权力都给了他,但最后的责任也都要他一个人承担。 不是可能承担,而是一定会承担。 部里暂时没有处理谁,那是要以大局为重,先接待好外国专家团,但秋后算账是一定会到来的。 至于算账算到什么程度,就看这次出丑出到什么程度。 第二天下午,该来的终于来了,“国际fssh学会”和“国际icpf学会”的各国教授们终于到达了越中市。 下了火车,专家们就婉拒了越中地方政府的热情接待,直接前往越中四院。 越中四院这时候院里院外都围满了人,那真是里三层外三层,甚至医院的每个窗户口,围墙上,树上全都是人。 一大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出现,有黑有白的,可是让所有旁边的老百姓都大饱眼福,连连惊呼。 史蒂文森和杜威心中的疑问却是越来越多。 在他们的印象中,陈棋是个诚实守信,又充满了热情的年轻人,无论是做为主人,还是做为各大学会的下属理事,他都没有道理不出现。 但从沪市开始,华国方面都是吞吞吐吐,所问非答,甚至已经到达了陈棋工作的“越中四院”,还是没有见到陈棋的出现。 老外又不笨,再看不出其中出现了问题那才怪呢。 于是史蒂文森教授一把就拉住了章副部长, “部长先生,我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陈棋医生去哪里了?为什么我见不到他?” 杜威教授也站在旁边,目光有些不善了:“难道你们把陈棋医生关起来了?他失去了人生自由?” 这个时期,外国人对华国还是有各种误解,所以两位教授把事情想像得很严重。 章副部长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今天八成是要翻车了,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办法逃避了,于是尴尬地轻咳了几声: “这个这个,陈棋医生,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已经提出了辞职,所以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话一出,史蒂文森教授和杜威教授都傻眼了,旁边其他参观团的老外们也都停止了嘻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刚刚还在热脸相迎的华方接待员们,也一个个都陷入了莫名其妙之中,不明白这些外国佬怎么突然变脸了? 韦成教授和茅春木的冷汗唰一下就出来了。 史蒂文森教授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我跟陈棋医生聊过,我当时还邀请他前往霉国工作,可以推荐他去最好的医院,但被陈给拒绝了,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坚定的爱国者。 在波恩的时候,他一直跟我说他要继续在自己国家为人民服务,为华国的医学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他怎么可能会辞职不干了?” 杜威教授眼神则更加不善了: “陈棋医生在哪,我们想当面见见他,如果他真的自愿辞职,我和史蒂文森教授都可以推荐他去全世界所有他想去的医院,希望贵方能满足我们这个小小的要求。” 章副部长脸上还是保持着僵硬的微笑: “这个这个,陈棋医生现在在哪,我们也不知道,所以不能让你们会面。” 史蒂文森和杜威两人互看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怀疑,于是两人双双挺胸而出。 “章部长,我代表icpf国际唇腭裂学会,正式提出交涉,要求跟我们学会的理事陈棋先生会面。” “还有我,我史蒂文森代表fssh国际手外科学会,正式向贵方提出请求,要求释放我学会的理事陈棋医生。” 当翻译讲两位会长的原话翻译过来后,章副部长脸色大变,意识到事情不可控了。 因为国外的舆论和媒体时时刻刻都在妖魔化国内,电视上报纸上都是负面报到。 陈棋的迟迟不露面,这就给外国友人造成了一个天大的误会。 觉得是有关部门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限制了陈棋的自由,甚至威胁到了他的人身权利。 好家伙,这事要是解决不好,这么多各国专家教授都做了见证,等他们回国后,在媒体上瞎bb一通,那绝对会造成恶劣的国际影响了。 到时卫生系统从上到下,没有一个能逃得出,全部都要回家种红薯了。 这一下子,越中四院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一片惨白。 正文 第363章 老大亲封的院长 原定计划中的参观访问没有继续,两大国际医学会,20多名各国教授都回到了下榻的宾馆,然后开始准备“拯救理事陈棋计划”。 章副心急火燎回到宾馆后,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部里,这下连诸国辰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办法,盖子捂不住了,部里只好请求有关部门的介入。 陈棋其实这时候还没有离开首都,因为他手头还有钱,就想着再去买几套四合院,将来要是出国了,估计也就没有现在这么空闲了。 傍晚,陈棋来到了着名的东来顺准备刷肉吃,还没到门口呢,就被几个中山装给堵住了。 “你好,你是越中来的陈棋同志吧?” 陈棋看到来人那一股子肃杀之气,不禁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买宅子难道犯法了? “我就是陈棋,请问你们是?” 为首那人递上了自己的工作证,传说中的有关部门。 “陈棋同志,请你现在马上跟我们走一趟,好家伙,为了找你,我们差点将首都翻了个遍,刮地三尺了。” 陈棋两辈子为人,也没有跟这些人打过交道,心里还是有点担心。 “我能问下,有什么事情吗?因为我已经辞职了,理论上已经不属于卫生系统的人了……” 部长办公室里 “胡闹,谁说你不是卫生系统的人了?” 诸国辰气得一拍桌子,对着陈棋就是破口大骂: “咱们先不说部里的处理意见正不正确,至少你的公职还是保留着吧?而且你还是d员吧?你也不要跟我说你递交了辞职报告,我们批准备了吗?你就这么失踪了,完全是无组织无纪律!” 陈棋面对这位大boss,脑子里都是问号。 之前喊打喊杀的是你们,怎么现在失口否认的也是你们?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噢? 诸国辰拍着桌子,唾沫四溅骂了半天,这才喝了口水冷静了一下。 其实诸国辰是真的火了,绝对不是吓陈棋,因为如果陈棋再找不到,一旦那些国际医学会的外宾离开华国,那事情就彻底闹大发了。 医生在国外的社会地位很高的,说出来的话非常有公信力。 如果他们在媒体面前乱说一通,那下面的人全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板子肯定打到卫生系统头上,关键他们都是冤枉的呀。 诸国辰白了一眼一脸懵逼的陈棋,没好气地说道: “好了好了,现在你去你去准备一下,晚上有专机直接把你送到海东,你明天早上就去接待icpf和fssh,我给你下死命令,一定要让外宾满意而归,绝对不能出一点意外,否则我先撤了你的职!” 陈棋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部长,不用你撤我的职,问题我现在已经没有任务职务了,也没有资格去接待外宾呀。” 诸国辰又开始拍桌子骂娘了: “放屁,谁跟你说你的职务已经被免了?我不答应,其他人说了不算,你现在还是海东省唇腭裂中心主任,越中四院的副院长。噢不对,应该是越中四院院长,就你了,赶紧给我回越中去。” …“不是,我之前只是副院长,我……” “小祖宗呀,别我呀你呀的了,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就赶紧走吧,我说你是院长就是院长,你要是嫌官小,我这个部长让给你当怎么样?” 诸国辰都快急得吐血了,连军方的专机都联系好了,连夜要把他这个火药桶送回去。 陈棋还想要挣扎一下:“部长,我还要买四合院呢,我……” “你给我滚! 陈棋连晚饭都没吃,直接被送到了南苑机场,塞进了一架军机,3个小时后降落在了西湖市机场。 刚一落地,陈棋说话都是靠喊的,因为他的耳朵已经彻底被噪音给整得暂时性失聪了。 等陈棋大半夜敲响自家大门的时候,把陈家人都吓了一大跳,傻大姐拿着一根木棍在里面问道: “谁啊,大半夜的。” “大姐,是我,我回来啦!” “老二,你回来了?” 大姐兴奋地打开院门,看到正大包小包拎着的弟弟,激动地差点没跳起来了。 兰丽娟这时候也飞奔而出,咬着嘴唇,看着丈夫呵呵直乐:“陈理事,欢迎回家。” 陈棋把包一扔,一把抱住了她,气得兰丽娟直喊:“大姐在呢。” 傻大姐打了个哈欠:“我什么也没看到,我睡觉去了。” 四下无人了,兰丽娟也大胆地抱着自己的丈夫,头靠在他胸前:“我们什么时候出国?准备去哪里?” 陈棋轻摸着妻子的后背,笑道:“不出国了,你老公我又长官了。” “啊?你不是在电话里说职务被免了吗?怎么反而升官了?” 陈棋苦笑一声:“这还不是托了这些外国专家的福,他们来越中没见到我,就为我打包不平了,洋大人一出马,还脸都能事情搞不定?这不,我现在已经是咱们四院的院长了。” “院长?”兰丽娟有点接受不能。 “你才多大?当副院长也才一年多,这就当院长了?那茅春木怎么办?” 陈棋哈哈大笑:“我管他去死,本来我还不稀罕这个院长,但一想到茅春木那张猪腰子脸,我就想笑。” 第二天早上,越中四院。 茅春木刚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发现邱局长和几个工作人员已经等在了,心里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邱局长,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邱明长也没有笑脸,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这位下属院长: “茅春木同志,有一个紧急通知要告诉你,局里已经决定免去你的越中四院院长职务,任命你为越中二院的工会副主席,享受副科级待遇,你今天就去二院报到吧!” duang~~~~ 茅春木就觉得自己耳朵里轰一下,人都要站不稳了,日夜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邱局长,我……” 邱明才没给他好脸色: “老茅,你瞧你干的那些破事,知道给我们卫生系统,给我们国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后面还要调查,好自为之吧。” …邱明才说完,就拂袖而去,茅春木一下子就靠在了墙壁上,站也站不稳了…… 早上,越中饭店贵宾楼。 史蒂文森教授刚起床,就听到房门被敲响了,他不耐烦地打开了房门。 门外,陈棋笑嘻嘻站在那儿,“你好,先生,需要早餐服务吗?” “陈,好神奇,你这几天跑哪去了?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都准备让我们的大使馆介入了。” 陈棋嘿嘿一笑,又敲响了旁边杜威教授的房门。 杜威看到陈棋也是一阵惊呼,“陈,上帝啊,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陈棋这才双手合十道歉道: “非常抱歉,你们远道而来,我没有去迎接你们,这是我的过错,所以今天晚上我请客,请你们吃最正宗的中餐。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北平旅游,并没有失去人身自由。 主要是我们国家还没有你们那样的大哥大,所以我们的政府不能随时随地找到我,这几天我一直在我们国家的首都买房子,毕竟我赚了那么大一笔钱,总是要消费的不是?” 史蒂文森和杜威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情,这没有无线电话,一个人在外面的确难以找到。 看来昨天他们闹出了一出乌龙,误会了华国方面。 “陈,你回来就好,我们也可以放心了。” “对,这次来了好多各国的专科医生,大家都想见识一下你的手术水平。” 陈棋敲了一个响指:“ok,我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走,咱们先吃早饭,然后一起去参观我的手术室。” 越中四院,这时候已结炸了锅。 茅春木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被火速免去了院长职务,而接任者居然是传说中早被送进监狱的陈棋。 对于这样的神转折,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 最开心的就要数外一科和外二科的医生们了,陈棋的回归,意味着外科发展肯定要走上快车道了。 最失落的,则是茅派的那些中层干部,一朝天子一朝臣,之前他们跳得有多欢,新院长的秋后算账就有多狠。 兰丽娟一大早就回到了内科里,重新恢复上班了。 尽管她还是那么低调,但从她走进科室那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她身上。 兰丽娟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微笑点头,开始穿上白大褂,开始翻看之前几天的病程记录。 小护士张银菊一把拉住了兰丽娟,兴奋地喊道: “丽娟,你老公太神奇了,怎么出了趟国就升官了?你现在可是院长夫人了,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们呀,让你老公给我们内科也发点补贴呗。” 旁边的几个小医生也在起哄:“就是,咱们可是自己人,丽娟你这胳膊可得往里拐呀!” “是啊是啊,我觉得丽娟应该请客,谁叫陈院长的收入是全院最高呢。” 办公室里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显得格外兴奋,所有人有意无意将兰丽娟围在了中心,一个个开始了自己的马屁功夫。 从1981年卫校开始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364章 处理两个背锅侠 陈棋今年才23岁,23岁就成为一家县级医院院长的,全国不说没有,但也绝对是罕见。 不出意外,陈棋在越中四院工作期限会很长,长到他足够成为一个强势的院长,还可能不断升官。 这样的领导,职工们当然是要狠狠拍怪马屁了。 这时候科主任于川东也来上班了,当他看到兰丽娟的时候,面部表情还是有些不自然的。 因为在这之前,于川东是坚定的“茅派”,现在看来,这个站队完全是站错了,既然犯了错误那就要准备挨打了。 兰丽娟也没有理睬这个科主任。 两人的关系早就破裂了,于川东这么多年一直在打压兰丽娟,什么评优评先进从来不给,科室里最烦最累的工作都交给她。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于川东在自掘坟墓。 上午,几辆中巴车驶进了越中四院,第一个跳下汽车的就是陈棋。 陈棋一下车,就双手叉腰,心想nnd的,之前谁要看我的笑话?现在有本事都给我站出来。 看到新院长到来,四院的职工纷纷自发鼓起掌来,有人在楼上不停呼喊着: “陈院长好~~~” “陈理事回来了~~~” “陈头你为国争光啦~~~” 陈棋也冲着职工们挥挥手,要说虚荣心不爆棚是不可能的,人在这种高光时刻还保持冷静,那就不是人了,而是圣人。 从此以后,越中四院进入了“陈棋时代”。 病房里,张小东正腼腆地坐在病床上,眼晴时不时瞄向了围在他身边的这些外国人,心跳直接加快。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外国人,有黄头发的、有大鼻头的、有黑皮肤的、连太君都有,这么多人种奇奇怪怪,跟妖怪一样,让这个农村娃万分紧张。 陈棋则在慢慢教导他:“小东,来,先动动拇指,好,现在动动食指,对,握拳,松开,转向……” 张小动根据陈棋的提令,刚接回来的断掌不停做出一个又一个动作,虽然稍有迟缓,但每个动作都能完全做到位。 以史蒂文森教授为首的fssh学会的各位教授们,则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像看稀世珍宝一样,眼睛一动不动,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片惊呼声,千年不变的ohygod。 史蒂文森这次突然袭击来华国,其实真实的目的就是想眼见为实,亲眼看看这世界上第一台异体寄养手术是否真的成功? 之前在世界外科大会上,情况紧急,只凭着录相和论文就仓促让陈棋加入了fssh学会,并代表学会上台演讲。 但史蒂文森内心始终是有所怀疑的,实在是华国的医学在他心目中太落后了,让他有点不敢百分百确信里面有没有可能造假? 所以在给陈棋理事职务的时候,就多了一个心眼儿,就给了一个“候补理事”,而不是正式理事。 现在病人就在眼前,断掌恢复得怎么样,他们这些专业医生一看便知。 …这也证实陈棋的《断掌异位寄养再植术》是完全成功的,可行的,是手外科的一个里程碑似的手术。 就在这一天,史蒂文森教授正式代表“国际手外科学会”授予陈棋正式理事的身份。 这也是华国第一位“双学会理事”,第二天还上了晚间七点档新闻。 三天后,两大国际医学会组织结束访问,启程返回各自国家。 但在走之前,icpf和fssh两大国际医学组织分别援助了越中四院一共四个最先进的手术室。 手外科和唇腭裂各自拿到2个。 这也让越中四院的硬件标准,一下子从国内最末流,跃升为全世界一流水平,再加上还有陈棋这位一流的主刀医生。 可以预见,至少华国最好的“手外中心”和“唇腭裂中心”肯定非越中四院莫属了。 这一下,让全国各大医院都是哀叹一片,觉得越中四院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就一个“院长”职务换回来一个国际顶级专家。 当然国际顶级专家,并不一定能成为国内顶级专家,(这话拗口吧?)至少“学部委员”(院士前身)陈棋肯定是选不上的。 陈棋选不上学部委员,但来自积水谭的韦成教授头上的学部委员却被撸了,同时,他被免去了国内手外科学会会长一职。 北大同步免去了他教授一职,博导资格也被取消了。 积水潭医院免去了他的手外科科主任职务,只保留他的公职,继续以普通医生的身份为人民服务。 到此为止,一场“手外闹剧”就此收场,韦成教授和茅春木两人成了最终的背锅侠。 可是这些对陈棋来说都没啥用,就连恶气也只出了一半,因为接任华国手外科学会的会长的是华山医院的邓长喜教授,他同样是袁派的二师兄。 另外,省附属一院的伍建林教授也没有受到什么处理,照样当他的主任和硕导。 归根到底,手外科专业只是一个“小专业”,不太引人,要不是这次有外国人介入,恐怕连韦成教授都不会处理。 经过这次“手外事件”,让陈棋在国内医疗圈中也打出了自己的名头,但这个名声是好是坏就不一定了。 一个年轻人成为了“双理事”,那些老头们怎么甘心? 用郭德纲的一句话来形容:“不是我很优秀,全靠同行的衬托。” 黄坛卫生院。 陈棋正和严泉信、梁军令在办公室里聊天,呼啦一圈,他曾经的老同事们全部都围了上来,将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王阿娣快人快语地问道:“陈棋,听说你去外国,赚了120万美元的飞刀费,是不是真的啊?”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的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关键到钱,大家还是很八卦的。 陈棋看着这位老同事,嘿嘿一笑:“对啊,120万美元,不过差点被没收了,好在已经还我了。” …哇~~~~ 所有人都是一片惊呼,只有严泉信老神在在,他跟陈棋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对这个传闻早就知道了。 “120万美元啊,这换成咱们国家的钱有多少?” “我知道我知道,1:3,这起码就有360万人民币来。” “切,傻子才去银行换汇,要是去省城的黑市,1:10好不好,起码可以算是1200万人民币。” “多少?1200万?乖乖,陈院长你家还缺保姆吧,我看小莲一个不够,加上我呗。” 哈哈哈~~~~~ 办公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语气不要太欢乐,陈棋也是哈哈大笑,忘却了山外的烦恼,他太爱黄坛卫生院里面的气氛了。 严泉信有点担心地问道:“陈棋,这么多钱拿在手上也是个是非,国家有没有给出正式的意见?” 陈棋点点头:“定性了,这几台手术我都是以icpf学会理事的名义做的教学手术,所以我属于国际身份,赚来的钱都归我个人所有,以后也是按这个指导来。” 常喜华羡慕地说道:“陈院长,你这绝对是咱们全国卫生系统的首富了,不行,不能这么放过你,得请客!” 吕佳英护士也大喊一声:“对,要请客,咱们要敲竹杠!” 陈棋笑呵呵指着办公室角落一台电视机说道: “瞧见没,这台大彩电我是国外带来的,21寸的,最大型号。送给咱们卫生院算是公用的,以后大家都可以有电视看了,我想得周不周到?” “周到~~~~” 陈棋又指着另外几个大箱子说道: “这里面都是我从国外购买的全套手术器械,全新的,一共5套,另外无影灯也是全新的,咱们以后就可以不用那些二手器械了,也能用上新家伙了。” 房间里众人都鼓起掌来,大家都知道,这陈院长人虽然离开了,却还是惦记着黄坛卫生院的。??? 梁军令这时候看了看手表,笑着问道: “陈院长,时间差不多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开始手术?” 陈棋放下手里的茶杯,一下子站了起来: “走,别让病人久等了,另外你们也别围着了,今晚我不走了,晚上我请全院职工吃饭,招待所那边已经在准备了,到时大家畅开了吃,有本事吃穷我这个首富。” 哈哈哈~~~~ 大家又笑了起来,看着陈棋走出了办公室,严泉信又想到了往日的时光,不禁有些感慨: “陈棋这小子跳出黄坛也算是鱼跃龙门了,难为他还没有忘记山里这些老朋友,有空还来卫生院义务做手术。” 严泉信又看了看角落的彩电,想到了自己家也有一台,都是陈棋送的。 还有儿子严世凡也在他陈棋手里逐渐成长起来,慢慢接管四院的外二科,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投资什么,都比投资一个人来得有价值。 傍晚,等陈棋忙完一天的手术走出手术室的时候,发现走廊上已经堆满了腊肉、香姑干、笋干等山里的土特产,跟小山一样满满当当,一时有些愕然。 严泉信笑呵呵说道: “这些都是山里人送来的,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咱们只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人民始终都会记得你,念你的好一辈子。” 陈棋的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365章 重特大车祸事故 经过“手外事件”后,随着陈棋名声的打响,另一个名声也随之传遍,那就是“卫生系统首富”。 120万美元,在1985年的华国是个什么概念? 这么形容吧,首都二环以内,陈棋买的一个三进大宅子才花了不到1万美元,那么120万美元他就可以买120个大四合院。 如果陈棋都买了四合院,从今天开始他什么也不干,等到几十年后,他也是妥妥的全国首富。 要知道1985年,大家的月平均工资也就100元人民币左右,这是个什么概念?按人民银行的汇率也就是30美元,如果按黑市的换算只有10美元。 医生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富裕阶层,甚至于还不上一般的厂矿企业职工。 所以当全国卫生系统内的职工知道越中四院出了个陈棋,几台手术就赚了120万美元的时候,除了惊叹声外,最多的就是恰柠檬。 别人天高皇帝远,陈棋可以不在乎,但在越中卫生系统,同样存在着强烈的质疑声。 原因很简单,原来大家一样穷,现在你凭什么一夜暴富? 很多烦恼就是这么来的,但这时候刚春风得意的陈棋却并不知道这背后对他的种种诋毁。 在越中四院,他现在好歹是院长了,谁不要卖他几分面子? 所以当陈棋一早上跟兰丽娟走进医院的时候,不停有职工们发出一阵阵问好声。 “陈院长早啊。” “陈院长这衣服不错,兰医生选得真有眼光。” “院长,欢迎你去咱们小儿科转转,你可一次都没来过哟。” 陈棋一边笑着应答,一边低声跟旁边的妻子说道:“咱们走快点,再笑下去我的脸部肌肉都要僵硬了。” 兰丽娟微微一笑,将手里的保温杯递给了陈棋: “上班记得喝,别到老了跟边主任一样,头发都没剩下几根。” 陈棋咂咂嘴:“看来你对我近段时间的表现不满意呀,还保温杯里泡枸杞,回头给我弄点鹿茸海马呗。” 兰丽娟红着脸打了丈夫一下:“瞎胡说什么呢,没羞。” 就在这两公婆打情骂俏的时候,突然听到医院外面发出一阵“轰”的巨响,将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这时候刚好是上班时间,路上正有不少职工进门,听到巨响,纷纷回过头去,朝医院大门看去。??? 越中四院大门口就是铁路,翻过铁路是104国道线,在没有高速公路,县乡道路不普及的时代,这条国道线是越中市、甬波市通往省城的唯一通道。 每天的车来车往,非常繁忙。 再因为104国道属于两车道的柏油马路,交通事故也非常频繁,四院经常会接收到交通外伤病人。 大家也早就见怪不怪。 但今天的车辆撞击声格外勐烈,出于职业敏感,陈棋就晓得肯定是出大事了。 就在这个时候,医院保安孙辉急急忙忙从外面冲了进来,进门就在大喊: …“大家快去救人,一辆长途汽车跟大卡车撞了,长途汽车翻到了田里,要出大事了。” 陈棋一听就急了,急忙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来到国道旁,这时候马路上已经围满了人,不少群众都在自发抢救大客车上的伤员。 一个个乘客正满身是血瘫坐在地上,甚至有不少人是躺在田里,生死不知。 现场伤员的哭喊声、群众的吵闹声响成了一片,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而且还不断有伤员被从大客车厢里被群众拖出来,急需医疗抢救。 灾情就是命令,陈棋跑过去大致评估了一下,伤员太多,现场大约有十多人,光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伤员就起码有5人。 陈棋晓得四院的抢救能力根本无力应对,于是一把抓住了旁边的几个职工: “你们马上去通知外一科和骨科,让所有医生都来车祸现场抢救。你,你去通知下黄书纪,让她马上联系人民医院和二院,要求紧急支援,要快。” 陈棋还在指挥的时候,突然他的眼角瞄到公路旁边的水沟里,露出一只小小的脚来。 “这里有一个小孩子?” 群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不远处的大客车和大卡车上,却没有发现路边水沟里的情况。 陈棋一个箭步从公路上跨了过去,也不顾自己身上穿着的崭新的衣服和皮鞋跳下了水沟,一把抱起水沟里的小孩。 这是一个小女孩,大约5、6岁的年龄,这时候全身都是泥水像个小泥人一般,怪不得没有第一时间被发现。 小女孩已经陷入昏迷当中,陈棋知道车祸病人不能轻易搬动,所以尽量双手平举,横着把她抱起,放到了旁边的田梗上,不敢过多移动。 这时候四院的医生们都推着手术车、担架跑出来了,国道线上的交通也暂时中断了。 严世凡和边盟看到陈棋跪在一个小泥人身边,赶紧从公路上跳了下来: “陈头,这个小孩什么情况?” 陈棋咽了咽口水,有点小紧张的说道: “我刚刚初步检查了一下,嵴柱没问题,但右腿骨折,另外左侧胸腹部有明显的皮下瘀血,叩击呈浊音,我怀疑里面有脏器破裂。” 都是专业的外科医生,陈棋这么一说,严世凡和边盟马上就知道了病情的严重性。 左侧就是脾脏的地方,这玩意儿非常容易破裂,一旦破裂就是大出血休克,按85年的医疗水平死亡率非常高。 于是马上要来一国内推车,将小姑娘轻轻放上去,以最快的速度往医院送去。 这时候四院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因为没有专门的抢救室,医院门诊大厅成为了临时急救中心,到处都是一片伤员们哭爹喊娘的声音。 急救医务人员往往都有一个经验,就是哭喊得最厉害的病人,未必是伤最重的,因为人家还有力气,伤情未到最紧急关头。(不是绝对) 所以陈棋的眼光都看向了推车上几个没有声响的伤员。 离他最近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戴着眼睛,不是干部就是知识分子,这时候一动不动。 陈棋一看这个脸色就知道要糟,灰白色的,没有一点生机,这是死亡的表现。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366章 疑似有肝脾破裂 陈棋二话不说,赶紧摸了一下伤员的颈动脉,无。 又查看了一下瞳孔,已经散大。 心想完了,但总是要试着抢救一下的,于是陈棋拉开伤员的衣服,双手交叉准备做胸外按压。 结果刚用力一按,手感就是一空,胸壁明显凹陷了下去。 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对普通人来说是非常可怕非常肉麻的感觉,有些人会吓得手足无措,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但对专业的医生来说,明白这意味着伤员的肋骨事先都断了,一按胸壁塌陷,这一按可能肋骨都插到了肺里或心脏,已经没有了抢救的希望。 陈棋摇了摇头,摘下这个中年男人的眼镜,轻轻合上了他的双眼,心情非常沉重。 客死他乡,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四院太平间没有冰柜,这意味着这个伤员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火化,估计家属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边盟,边盟~~~” 边盟听到后赶紧跑了过来:“陈哥,怎么了?” “你马上去将手术室里的摄像机拿来,把每一位死者都拍摄下来,要拍得全面一点,全身面部衣服鞋子都拍清楚,另外死者的遗物一定要保存好,以便将来家属来认领。” “好的,我马上就去。” 陈棋又看了看大厅里的其他伤员,急着冲边主任喊道: “老边,你马上鉴别所有病人,哪些是急需手术的,哪些是可以缓一缓的先区分开,我们只能先抢救重病号。” “好的,你放心。” 陈棋又对身边的医务科长周柳新吩咐道: “老周,你马上发动全院职工献血,咱们的存血量远远不够用。” “知道了陈院长。” 这时候黄瑛也急忙跑了进来,“陈棋,现在情况如何了?” 陈棋简单汇报了一下: “目前有伤员25人,已经休克的重伤员5人,初步判断死亡的有3人,我已经让边盟将他们的相貌拍摄下来,如果明天没人来认领,得赶紧火化。” 黄瑛吓了一大跳:“救援电话我已经打过了,人民医院和二院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现在我们怎么办?” “这样,现场你和周科长指挥,我跟边主任、马主任现在就进手术室抢救重伤员,咱们分工合作。” 就在说话的时候,突然不远处有一個头上满是鲜血的妇女尖声惊叫起来: “阿琴,阿琴你怎么啦?” 这个叫阿琴的伤员,正是陈棋从水沟里抱起来的那个小女孩。 这时候小女孩已经清醒,但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停哭喊,母女俩抱头痛苦的惨状引起了所有医务人员的不忍。 这时候旁边的参与抢救的妇产科主任虞雅琴惋惜地说道: “这母女真倒霉,她们不是车上的乘客,而是旁边阮四村的村民,家里条件很差,母女俩每天都摘些菜去镇上卖,不知道怎么就被车给撞了,唉。” 陈棋知道这时候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连忙冲着杨体浩喊道: “怎么还没有检查这个小女孩,马上送到b超室去,估计有脾破裂,动作要快,她撑不了多久。” 人民医院的动作很快,一辆中巴车以飘移的速度开进了四院。 做为地区最强实力的医院,经常需要支援突出情况的地方医院,所以全套工具都准备好了,一有命令,马上上车赶去。 朱火炎第一个跳下车,熟门熟路冲进了医院大厅,看到一地的伤员就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棋,现在情况怎么样。” “朱老师你来了,现在情况非常不容乐观,我们手术室不够,主刀医生也不够,库存血也不够,目前死亡人数已经增加到4人,重伤员有8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越中四院只有3个手术室,只允许同时开展3台手术,但重伤员根本就等不及。 朱火炎在这方面有经验: “外科骨科医生我都带来了,也带来了不少手术器械和药品,现在你马上安排几间病房做为临时手术室。陈棋,你实习时候敢在乡下条件更差的卫生院做野战手术,现在有没有信心?” 陈棋赶紧胸脯一挺:“没问题,我一定尽力。” 这时候杨体浩快跑了过来:“陈院长,b超室反馈,那个叫李琴的小姑娘脾破裂,疑似肝破裂。” 这时候在监测的小护士宋洁宁也在喊:“她的血压下降,心跳加速,陈院长。” 陈棋刚要说什么,朱火炎打断了他, “肝脾破裂,这手术难度非常好,如果不能争分夺秒将血止住,伤员恐怕抢救不回来了。你现在一直在做兔唇修补术和手外科,没碰到肝脾,不要冒险。所以这台手术我上,你看。” 如果是别的医生这么说,陈棋非喷死他可,毕竟肝胆脾可是他前世的本专业,怎么会不懂? 但是朱火炎这么说,陈棋心悦诚服,因为这是老师的一片爱护之心。 “好,那朱老师你主刀,我做助手。” 陈棋在人民医院实习的时候做过朱火炎的助手,这毕业这么多年了,这对师徒还是第一次合作。 因为肝脾破裂术的特殊,手术只能在手术室进行,这时候也不管会不会交叉感染了,一个手术室里挤进去两个病人,同时开展两台手术。 前面一个病人刚做为腹部手术,骨折还来不及处理,就被抬下了手术床,放到旁边的临时病床上,由马主任继续手术。 护士长快速更换床垫中单,小女孩李琴就被抬了上去,紧接着开始第二台手术。 陈棋将自己珍藏的,汉江集团赠送的定制版高级手术器械拿了出来。 朱火炎拿起几个手术器械试了一下,眼睛一亮: “嗨,这手感真不错,轻重刚好,而且严丝合缝精密无比,就这套手术器械就要几万美元?” 陈棋嘿嘿一笑:“5万美元,概不还价,这是特意为我定制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特种钢,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实在太奢侈了。” 朱火炎想到了什么点点头:“对,你现在是应该低调点,这套家伙拿出来,是个外科医生都要眼红。” 正文 第367章 如何止血难倒人 “朱老师你放心,这次人家fssh和icpf两大学会送了我们5套高级手术器械,到时我送您一套,包你满意。” 朱火炎呵呵一笑,还是那句话,没有一位外科医生能拒绝得了这种诱惑,一套好的手术工具,可以让医生在手术时更加得心应手,心情愉快。 就连平素性格有点冷淡的朱火炎也不能免俗。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因为陈棋是他的小徒弟,徒弟孝敬师父自古以来天经地义,换了别人,朱火炎未必会接受这份好意。 当然有人会说,陈棋这是拿公家的东西做自己私人的人情。 但大家不要忘了,陈棋当初在黄坛卫生院刚组建手术室的时候,朱火炎可也是援助他不少公家的手术器械,那可是雪中送碳。 做人还是要凭良心的。 手术很快进行,随着外面四院职工排队献血,手术室里一袋袋血制品被送了进来,被输入了伤员们体内,为抢救提供了宝贵的时间和血供。 朱火炎也不犹豫了,拿起手术刀,直接就经腹白线做了一个l形切口,开始入腹。 陈棋也赶紧拿起止血钳和吸引器吸着腹腔内的鲜血,开始做好自己的助手工作。 只见朱火炎快速游离胃大弯,敞开小网膜囊,结扎脾动脉后再游离脾蒂,然后用血管钳一把夹住: “陈棋,接下来脾脏摘除术你来进行,我要对肝脏进行探查,动作要快,血压一直在下降。” “好咧。” 朱火炎这可真是为学生操碎了心,陈棋现在只要简单将脾蒂切断就可以摘除脾脏了。 这就相当于把饭煮好,给你盛好,再给你喂到嘴边,你只要张口就行了,一点难度都没有。 想到这個,陈棋轻笑了一下,埋头开始自己的手术。 随后的手术过程中,陈棋这边的处理很快,但朱火炎这里却出现了麻烦。 看到朱火炎愣在那儿,陈棋有点奇怪: “朱老师,怎么了?” “麻烦了,果然有肝损伤,你看这里,肝中叶这儿有破裂,而且肝中静脉损伤严重,目前看来没办法做修补术了,得切肝。” 陈棋眨眨眼:“那咱就切呗。” 朱火炎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陈棋:“肝切除术哪有这么简单,赶紧让人去把郭院长、二院的鲁主任都叫过来,大家想个办法,要快!” 手术室里的小医生听到后,答应了一声,赶紧跑了出去,时间不等人,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宝贵。 郭院长和鲁主任很快就出现在了手术室里,身上都穿着手术服,衣服上还能见到不少血渍,显然也在进行手术。 “老朱,怎么了?这么急着来喊我们。” “是啊,朱主任,我们还在做着手术呢。” “郭院长,老鲁,你们看看这个伤员的肝脏,这里,一直在出血。” 郭院长伸过头来一看,脸色就不好看了:“完了完了,这是要部分切除了,补不上了。” 鲁越也头痛了:“这么小的小孩子,这台手术可怎么做呀,恐怕要下不了台了!” 手术室里众人都犯起难来,实在是肝脏手术的难度太大了。 肝脏是代谢十分活跃、十分娇嫩的器官,易碎、易出血,只要缺血10~20分钟,就会引起肝细胞坏死。 肝脏手术最关键的问题是止血。 但要止血,必须清楚肝脏各个部位血管的分支,以及血流的分布规律。 肝脏切除很简单,手起刀落,想切多大就多大,想切什么形状就什么形状。 但这不是菜市场买猪肝,那是死物,随便你切。眼前的可是活人,不是你想切就能切的。 切肝之前,你得慎重再慎重。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样才能快速止血,又可以避免肝细胞因为缺血时间过多引起不可逆的损伤? 没止血前你不能盲目切肝,因为整个手术切口都会哗哗流血,到时你想止也止不住。 这也是朱火炎犹豫,郭院长说麻烦的原因所在。 后世的县级医院在高科技的帮助下,做一台腔镜手术切除了部分肝,或者一台肝癌手术,那都是可以上新闻的大事。 在1985年,连台ct都没有的基层医院,肝切除术对郭院长、朱主任、鲁主任都是个巨大的医学挑战。 就算吴猛超这样的大神,刚开始做肝切除术的时候,死亡率也达到了20,最后经过这位大神16000台手术后,这个死亡率下降到了13。 吴教授是专业切肝的,他有无数次炼手的机会,手术这玩意儿嘛,就是熟能生巧,做多了自然就会了。 基层医生则刚好相反,基层是很少动肝脏方面的手术,缺乏炼手机会,估计成功率也只能达到10。 谁也没有把握。 鲁主任咽了咽口水,建议道:“要不跟家属明说了吧,咱们也尽力了。” “不行!” “不行!” 朱火炎和陈棋同时喊了出来,把大家都吓了一大跳。 郭院长皱了皱眉头:“要不我来试试吧,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但我好歹还做过几台类似手术,有成功也有失败。” 手术室里众人都沉默了下来,但留给大家思考犹豫的时间并不多,小护士在旁边焦急地喊道: “伤者的血压一直在下降。” 陈棋再也忍不住了,他知道如果他开口要求主刀机会,郭院长和朱主任出于保护他的目的,肯定不会让他上台的。 但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女孩在他眼前死去,在他有能力的前提下。 “郭院长,朱老师,我长话短说,上次去国外参加外科大会,我跟沪市的吴猛超教授是一个房间的,在一周的会议过程中,他教了不少肝胆胰手术方面的技巧。 其中就有一个常温下施行间歇肝门阻断切肝法,虽然他只是教了我一些理论,但他所说的手掐法切肝技术我还是懂了,你们别忘了,卫校的肝脏血管模型可是我亲手做的,我有经验。” 陈棋当初用乒乓球融化后,倒进肝脏里做成一个血管模型,现在已经成了卫校创收的一个方法。 郭院长一听,出于对陈棋多年来的信任,一下子觉得这小子可能有戏。 正文 第368章 展示手掐止血法 郭院长仔细打量着陈棋,脑子在飞快运转。 比如到目前为止,陈棋主刀的手术成功率达到了惊人的100,无一例失误。 另外,这小子经常灵光一现,记得当初上于县的副县长胰头癌,刚好碰到朱火炎胃穿孔无法坚持,就是这小子临时抢了主刀,完成了那台超难手术。 或许这个世界上就存在着一种天才,生而知之吧。 想到这里,郭院长决定给予陈棋一定的信任。 毕竟现在试一试,小伤员还有活的可能; 如果不试,肝破裂无法止血,她是必死无疑的。 大不了手术失败,他这个大院长出面承担所有责任,保护好陈棋这個小院长,于是说道: “好,陈棋,有把握吗?” 朱火炎的眼神中没有质疑或者羡慕,反而是真诚的问道:“你能不能大概说说理论,什么叫手掐法?” 陈棋指着肝脏的一处说道: “手掐法是用手指捏住肝十二指肠韧带,就大约这个位置,暂时阻断肝脏血运,然后用肝门控制带束扎肝蒂,清除积血,这样就能方便探查确定损伤肝的切除范围。” 郭院长问道:“肝脏缺血不能超过20分钟,否则就会引起肝细胞坏死,这个你怎么控制?” 陈棋认真回答道: “这有两个解决思路,一个是主刀的动作要快,另外一个就是阻断15分钟,手指要松弛5分钟,用这种间歇性门肝阻断的方法,可以反复循环。” 手术室里都是当上大主任的专业医生,解剖知识都是精通的,一听陈棋的解释就知道是可行的。 郭院长听了也是笑呵呵: “你小子,不要说说一套,做做又是另外一套,那还等什么?你赶紧阻断血供,老朱,你抓紧时间做肝切除术。” 突然,郭院长瞥了瞥一旁好奇的鲁越,心中就有了个小九九: “老鲁,你还傻愣着干嘛,赶紧回去继续做刚才那台手术啊,那边的病人也急需你呀,你放心,这里我盯着,不会出问题。” 鲁越听了,真的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 心想,我也想旁观这难得一见的肝切除术呀,尤其是手掐法止血术,这可是人家吴教授的独门绝技,非常宝贵的经验,平时想学都学不到的。 做医生的,哪个不想多学着几手看家本领? 可人家郭院长有小心思呀,你鲁越知道这是难得一见的诀窍,他郭元航更知道这诀窍的奥妙了,那就更不能让你这个竞争对手学了去了。 人民医院和二院可是城区医院死对头,有竞争关系的。 胳膊拧不过大腿,鲁主任心里骂骂咧咧的走出了手术间。 门一关,郭院长迫不及待地喊道:“快快快,赶紧手术,没看小伤员的血在哗哗流啊。” 陈棋重新换了一副手套,也没有什么紧张呀,深吸一口气呀,或者表面严肃什么的。 他就很随意的翻开覆盖着的肝脏,捏住了肝门的一个地方,肝破裂处的血就止住了,止住了…… 郭院长和朱火炎面面相觑,“这就好了?” “好了呀,朱老师你赶紧切呀。” 其实陈棋前世做肝脏手术的时候,喜欢用一根8号导尿管绕过肝十二指肠韧带,然后套一小段吸引器的管子。 阻断的时候拉紧导尿管,在吸引器的管子后面夹一把小弯钳,这样阻断放开的时候都很方便。 不过这个方法是他在主刀的时候应用的,现在他不用主刀,只是助手,所以直接用手捏了,这样更能掌握好力度,也更方便。 朱火炎一看血止住了,也不思考其他,和郭院长一起配合着,开始切除中肝叶。 3小时后,当腹部最后一针缝完后,手术结束了。 因为内脏出血已经止住了,小女孩的血压也稳定了下来,只要过了感染关,她这种小命也算是保住了。 这是朱火炎第一次主刀成功完成肝切除术,这个心情别提有多美了,看向最大功臣陈棋的目光别提有多温柔了。 当然,他还有更多的疑问想问问陈棋,光就吴教授这个‘手掐法’切肝技术,就值得他好好学习研究。 要说他没有羡慕那是不可能的,不是谁都有机会跟“吴大神”当面讨教的,何况还是朝夕相处一星期,这种机会太难得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寒暄聊天的时候,陈棋做为院长面对这么大一个事故,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当陈棋走出手术室的时候,病人的母亲包南花,直接扑了上来: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她还活着吗?” 陈棋赶紧扶起了家属: “放心,人民医院的郭院长和朱主任出手,手术是成功了,不过她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后面还要上最好的抗生素,感染这关还是挺难过的,另外失血过多,恢复会比较慢。” 旁边医务科的小干事杜丽急了: “家属,赶紧的,手术成功了,后面治疗还复杂着呢,你赶紧回去筹钱,这可不是几十块钱就行了,起码要上千了。”??? 包南花一听救女儿要上千块钱,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了起不来了。 农村妇女嘛,遇到事情就是号啕大哭:“啊呀,我可怜的女儿呀,我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啊~~~” 包南花这边在放声大哭,吓得不远处其他家属都急了: “这是怎么了?又死了一个?” “啊哟,真当可怜呀,我同事也在抢救,菩萨保佑啊~~~” “不是死了,没听说是没钱看病嘛?” “哟,现在的医院可真缺德,没钱就没钱嘛,没钱你也得看病用药呀。” “就是就是,现在的医院呀,一点都不为人民服务!” 群众在旁边议论纷纷,陈棋多少都已经听进去了,一时间也陷入了两难。 一方面是听虞主任说过,这家人条件不好,平时靠卖点蔬菜过日子,别说几千了,估计连几百都没有。 另外一方面是小伤员病情危急,哪怕手术费可以减免,但后续的用药这个是省不了的,这个都是有成本的,总不能让医院帮着掏钱吧? 要知道四院自己的财政状况也都是岌岌可危,入不敷出。 就在陈棋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医务科长周柳新又跑了过来: “陈院长,已经统计过了,25人当中,除了有两个死者无人认领外,其他的伤员和死者的身份都已经调查清楚了,有单位的找到了单位,没单位的也找到了家属。” 这年头能乘坐长途汽车的人,不会是普通的老百姓,也不会是背着包流浪四方的文艺青年。 毕竟一趟长途车下来,十几二十元的车票价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乘客要么是单位出差的,要么是家中条件不错,要么就是出门做生意的,穷人永远只会被限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 “周科长,你再去摸个底,有单位的,或者经济条件好的病人,医药费一分不能少。如果实在是条件困难的伤员,除药费外,其他手术费治疗费能减则帮着减掉吧。” 周柳新动了动嘴,最终也没有劝出来,点头就离开了。 可这个时候包南花还在地上抱着陈棋的腿嚎啕大哭,“医生,医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你得救我女儿呀。” 陈棋也无奈了,连忙安慰道: “好好好,先救人,钱不够我自己掏钱给你女儿,你先别哭了,自己赶紧去包扎一下吧。” “恩人,大恩人呐,你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啊,我谢谢你,我谢谢你~~~” 包南花一听,直接跪下来,就想冲着陈棋磕头,吓得陈棋赶紧躲到一边。 他可不敢受这礼,越中的风俗,有人给你跪下磕头,这是要折寿的。 旁边围观的群众一听,也是连声赞扬:“哇,这个绝对是好医生!” “是啊是啊,医生自己掏钱,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好家伙一台手术几千元,可以买台大彩电了。” “你不知道啊,这位可是四院的院长,你想能当院长的人,差钱吗?” “对,不差钱,你们没听说吗?这位院长在外国做了几台手术,可是赚了好几百万美元呐。” “真的假的?做几台手术可以赚几百万美元?他是神仙手吗?” “对哦对哦,我也听我家小舅妈家的儿媳妇的三表哥说过,人家可是四院的医生,说出来哪会有假。” “哼,这么有钱,出点医药费又怎么了?” “就是就是……” 陈棋还不知道,他的一句承诺,后续会给他带来多少大的麻烦。 这时候的他满脑子都是抢救伤员,安慰家属,做好事故善后工作,同时也在仔细观察四院职工们在突发事件中的表现。 那些表现积极的,以后要重点关注,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医生,将来出去进修、工资评级、职称评选那都要再考虑考虑。 郭院长和朱火炎从手术室出来后,听到了陈棋将会一力承担病人的医疗费用,则多了几分担忧。 郭院长皱着眉头说道: “这小子还是没经验呀,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会自掏腰包,后面肯定麻烦了……” 正文 第369章 被人架在火上烤 病房里,有几个病人家属围坐在一起,头碰头说着悄悄话。 一个瘦妇女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 “嗳,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有個小囡囡被车撞了,听说肝都破了,手术费要上千了,后面还要用很贵的药,没有几千下不来,然后人家家里穷,没办法承担,当妈的都要放弃治疗了。” 一个胖妇女点点头: “听说了听说了,不是说医药费已经解决了吗?咋还要放弃?” 打毛衣的妇女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感叹道: “这家人运气真好,碰到医院的院长自己掏钱给她孩子治病,我家里条件也差,现在这一下子要拿出个一两百块钱,这可怎么办哦。” “是啊是啊,这陈院长咋不给咱们付付医药费啊?” 几个妇女一个个脸上都表现出羡慕和不甘来,仿佛自己错过了几个亿。 “不过你们还别说,这个院长思想觉悟是真高,这几千块钱可不得了来,他一年才多少工资啊。” 这时候瘦妇女撇撇嘴, “几百几千的,对这四院的陈院长算什么?我可是听有医生在说,这位院长给外国有钱人做手术,赚了上千万美元呐。” “天呐,真的假的?那不是发洋财啦?” “这么多钱他怎么花得完哦,这老天爷真当不公平,有钱的这么有钱,咱们穷的这么穷。” “上千万美元是多少?我脑子有点懵……” 看到四围一片惊叹声,瘦妇女不屑地说道: “他不是思想觉悟高嘛,又这么有钱,能给人家小囡承担医药费,就不能帮帮咱们?如果这跪一跪就能省下几百几千的,我也准备去给他这个大院长下跪了。” 几个妇女一听,都是一愣,随后眼睛都是一亮: “怎么说怎么说?你有什么打算?” “过会儿咱们就在半路堵住那位陈院长,咱也学着那个女人给他跪下来,看他答不答应帮我们付医药费了。他不答应,那就是跟那女的有不正当关系,否则为啥只给人家减免? 他要是答应了最好,我家可以省下一两百块钱,这咱们能卖多少谷子呀。怎么样,你们去不去?人多力量大,也许这位陈院长心一软,给咱们全免了住院费。” 胖妇女一拍大腿:“那还等啥?不就是下跪嘛,我就当是给烂泥菩萨跪了,反正又没少块肉。” 打毛衣妇女也没心思再做手工了:“成,那带上我,我也去。” 这几个妇女在叽叽喳喳商量,声音是越说越响,旁边路过的人都听去了,纷纷停下了脚步。 不一会儿,就有不少人加入了这个“下跪团”,为了钱,这些人什么都干得出来。 有些是穷疯了,有些则未必是穷,纯粹就是坏了…… 可怜的陈棋还啥情况都不知道,临近中午了,还特意请了郭院长和朱主任一起在食堂吃了一餐。 饭桌上,郭院长一听陈棋决定送他们一套外国进口的手术器械,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好小子,没看错你,有好事情还想着我们,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就送一套啊?那老朱有了,我这个老郭就没份?” 陈棋非常无语:“郭院长,现在咱们可是竞争对手,我这么轻易资敌,你还想不想让我在四院混了?” “四院混不下去正好,来咱们人民医院,我让你当副院长,噢不,你要当院长的话我也让给你,怎么样?你赶紧带着4个最先进的手术室来投奔我们吧。” 陈棋差一口干菜汤喷出去。 朱火炎赶紧替陈棋解围: “郭院长,你不是一直想看看陈棋那套几万美元的手术器械吗?走,趁今天有空,咱们瞧瞧去。” 郭院长一听也乐了:“走,那还等啥,瞧瞧去。” 几人有说有笑刚走出食堂,来到院子里的时候,突然冲过来一大群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看到陈棋后一下子把他围在了中间,然后唰一下全跪在地上。 这架势,拍皇宫戏都可以去当群众演员了,就差高喊一声:“皇上驾崩啦~~~” 在陈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个瘦妇女突然放声大哭: “青天大老爷啊,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 旁边胖妇女赶紧拉了她一下,低声喊道:“错了错了,咱们又不是喊冤。” “噢噢,陈院长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男人可躺在床上快死啊,可怜我家里连瓦片都卖光了,实在是没钱治病了呀~~~” 有瘦妇女带头,其他人也开始嚎丧: “陈院长你救救我家老头子吧,我们已经停药2天啦,再不救就来不及啦~~~” “我老婆太惨了,早几天摔断了腰,现在还躺着不能动,再这样下去,家里的娃都没钱上学了,吃饭都成问题啊。” “陈院长啊,求求你给点钱吧。” “陈院长……” 陈棋脑子里轰一下,一下子手足无措过来,两世为人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这满地跪着20多个人,一边跪还一边磕头,画面太惨了。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黄世仁,地上跪的全是杨白劳,仿佛回到了旧社会一样。 “这,这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起来,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呀?” “陈院长你不答应救济我们,莪们不起来啦~~~” “是啊,反正活不下去了,不如跪死算啦~~~” “陈院长求求你帮我们把住院费给付了吧,我们会感激你祖宗十八辈的~~~” 食堂前发生的惊人一幕,哭声震天,马上就吸引了所有职工们,以及住院病人们的注意。 一时间小院子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甚至有不少病人们听说场中央的年轻院长可以替人付医药费时,也加入了下跪队伍里。 开始十几人,后来二十多人,最后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在哭喊了。 小院跪成一片,把中间站着的陈棋显得更加突出了,问题是这个“重点突出”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因为不少围观的人已经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了。 郭院长一看这场景就是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年轻呀,这下被架到火上烤了。” 正文 第370章 病人下跪要捐款 朱火炎不是很着急,在他的观点里,钱是陈棋自己的,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别人管不着。 这就是一位临床医生和行政干部思维的不同,技术宅往往把事情和人心想得太简单。 “郭院长,陈棋不给,他们还能怎么着,逼捐呀?” “你呀,你以为真的是捐款这么简单?你也不想想,陈棋在国外赚到120万美元,这么隐私的事情为什么这些普通老百姓都知道了?这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你看现在这样子,陈棋如果不捐,他就是为富不仁,就是没有医德,这对他这个院长位置非常不利,以后名声可就臭了。可是他要是承担了这些人的医药费,那后果更严重。 他今天承担了一个人的医药费,明天会跳出10個病人要求捐款,后天就可能跳出来100个要求帮忙解决医药费的,大后天整个越中市的病人都来了,都不想付钱了。 陈棋的120万美元能帮几个人付医药费?好,就算他散尽家财帮助别人,可是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你懂吗?他总有一天会没钱,到时后来者得不到满足,心理不平衡,他还是落得个身败名裂。” 朱火炎一听郭院长的分析才恍然大悟,这才脸色转严肃了,心里开始担心起来了。 “那现在怎么办?你看陈棋那傻样,明显已经不知所措了。” 郭院长看了看四周围观的人群,尤其是那些穿着白大褂的四院职工,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有些职工正一脸焦急,有些职工是一脸坏笑,有些职工是事不关己的冷漠。 还有相当一部分职工在跟旁边的群众窃窃私语,贼头贼脑的样子一看就是在说什么坏话,绝对是冲着陈棋去的。 郭院长指着其中几个明显一脸“奸相”,时不时在起哄的四院职工说道: “老朱,你瞧瞧这些人的反应,一看就是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这事归根到底是有人不服气,不服他陈棋一个23岁的院长。 陈棋上升得太快了,超乎我想像得快,他的根基不稳,有人就想趁机搞事情。如果在人民医院我们还能替他保驾护航,在四院,他只能自己面对了。” 朱火炎疑惑地问了一句:“那你说陈棋知道这背后的阴险吗?他会有什么动作?” 郭院长轻哼了一声: “他?他知道个屁,知道的话就不会露富了,上午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说会个人承担那个肝脾损伤小伤员的医药费了。这白痴,哪怕他私底下接济也可以啊,老百姓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这点他都不懂,跟个傻瓜似的。” 这边陈棋陷入了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那边兰丽娟听到丈夫陷入了麻烦,也急忙跑了过来,还没等她开口,人群中有人在喊了: “这个是院长老婆,咱们求求院长老婆吧~~~” “啊呀,医生,医生你救救我们~~~” “兰大夫,你少买几件衣服,少吃几顿肉就可以救我们全家了,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时间,兰丽娟也陷入了尴尬之中。 可怜兰丽娟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自己做的,一件名牌都没有,连鞋子都是布鞋而不是皮鞋。 不明真相的老百姓认为一般家庭里面,肯定是女人管钱的,所以现在一听院长夫人来了,一群人同样把兰丽娟给围住了。 对着兰丽娟又跪又磕头的,一下子把兰丽娟也给干懵了。 “你们起来,你们一个个说,怎么回事呀?我们是医生肯定会尽力抢救病人,这点你们放心。” 一个中年妇女抱着兰丽娟的大腿不撒手,边哭边嚎: “我们不是怕医院水平不行,有陈院长在我们放心,问题是我们都负担不起那么多医药费啊,你们家不是有一百多万美元嘛,上午能救一个,下午也应该救救我们呀~~~” 旁边围观的众人都惊呆了有没有? 一个医院的院长家里有一百多万美元?这跟天方夜谭一样夸张,一时间迅速传到了所有人耳朵里。 可以想像不明真相的群众得有多震惊。 一百多万美元啊,外汇有多宝贵只要有点见识的人都懂。 哪怕不是一百多万美元,就算是一百多万人民币也足够让人震惊到无以加复了,要知道这年头谁家有个几千块存款,那都算是殷实人家了。 所以一下子,舆论迅速偏向了跪着的病人家属们,不少人也开始对着陈棋指指点点,内心狂酸了。 “啊呀,这个院长这么有钱,帮人家付点医药费又怎么了?” “就是,这么多钱哪来的?这还是个干部呢,得好好查查。” “怪不得咱们看病这么贵,恐怕咱们的钱有一半都进了这个院长腰包吧?” 这一下子说啥的都有,陈棋的风评可预见的直线下降,从“神医”一下子变成了“贪肟犯”。 现场情况危急,不少年轻医生已经准备脱下白大褂上去抢人干架了,矛盾一触即发。 就在这个时候,黄瑛书纪听到消息后也带着保卫科的人来了,看着院子里那不知所错的两公婆,黄瑛急了: “你们保卫科是吃什么的?就看着院长被围攻?马阿房,你这个科长不想干了我直接撤了你的职!” 保卫科的马科长也是无语了: “书纪,没办法呀,这些人不是来闹事的,是闹事的我早就动手了,这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属,我也不敢动呀。” 这要是在医院里对“穷苦”的病人们动手,那传出去不就变成旧社会一样黑暗了? 这也是马科长不敢动的原因,一动就是群体事件,到时他就是被杀的那只猴,人嘛,总是有私心的。 黄瑛板着脸:“我不管,现在马上给我冲进去,把陈院长和兰医生给我捞出来,没这胆子立马给我滚蛋,四院不养废物!” 马科长一听书纪都发火了,没话讲,准备带人硬着头皮冲了。 突然郭院长轻咳了几声:“黄书纪,不能带人冲,咱们得想个办法。” 黄瑛这才注意到人群中的郭院长和朱主任,连忙问道:“郭院长,你说啥办?” 郭院长冲着不远处的两个小医生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在耳边低语了几句。 正文 第371章 有钱没钱都烦恼 陈棋现在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看着乌压压跪成一片的病人家属,他丝毫没有一种成为帝王的感觉,反而是急得直冒汗。 好家伙,这么多人求着他付医药费,这当他是圣母还是财神?是国家社保局还是印钞公司? 两辈子做为医生,陈棋也意识到,如果他现在答应地上跪着的人,帮着他们付药费,那么他以后将永无宁日了。 到时恐怕全国病人都跑他家门口来下跪,要求帮着解决医药费用的问题了。 同时他心里也要吐槽了,想到了前世的几个不好的记忆。 前世他还是住院医的时候,从急诊转上来一个没有身份信息的病人,因为同样是肝脾破裂,急诊科不想收也不敢收,直接送到了肝胆外科来。 后来想想,急诊科那群坏蛋比较有经验,早早就甩锅了。 那时候陈棋做为小主治是负责管床的,本着先救人的目的,肝胆外科在没有收到住院押金的前提下做了手术,再收治到病房里。 术后病人慢慢恢复,嘴上说得很好的,医药费我一定会付的,请你们医生放心,我不是这么没良心的人。 然后等陈棋某一天上班查房的时候,发现这家伙已经人去床空,电话都打不通。 床边还放着一堆他买去的八宝粥,非常讽刺。 这個病人一共花了10万元的住院费手术费,科室承担一半,陈棋自己承担一半,个人掏出5万块。 可那时候陈棋自己一个月收入也就六七千元,一半的年收入就这么没了,让本不富裕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为这事,他被女朋友各种埋怨,好多天不理睬他。 此时,陈棋站在人群中央想了很多,他想过自己可以帮助需求的人,但这种逼捐,道德绑架他是不会接受的。 正当他准备开口直言拒绝的时候,突然从人群外挤进两个小医生,一脸紧张,把嗓门扯到最大: “陈院长,快快,早上一个车祸病人现在在大吐血,一脸盆一脸盆地吐,快要坚持不住了,你赶紧的吧,需要急诊手术。” 杨体浩和章兴顺一边喊,一边还故意多眨了几下眼睛,陈棋秒懂。 “好的好的,救人要求,我马上就到,各位家属,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们的诉求我代表医院可以考虑,但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救人要紧。” 地上跪着的家属一下子都反应不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不该强留这个陈院长。 这时候围观一些机头灵的医生护士也在喊了: “陈院长你快去呀,不能磨蹭了,都大吐血了,估计坚持不了几分钟。” “是啊院长,救人要紧,你快去!” 陈棋坚定地点点头:“好,我现在就去,大家让一让,对,赶紧让一让。” 这时候那个瘦妇女一把抱住了陈棋的大腿,大喊着:“陈院长,你今天不答应,我就不撒手了。” “是啊是啊,你不答应我们就不放你走。” 眼瞅着还有几个家属死心不改,就听到人群里出现一声怒呵: “放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医院,医生就是要治病救人的,你们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没听到有人吐血都快死了,你们还在叽叽歪歪,什么居心? 如果那个病人死了,你们就是杀人凶手,是要被抓进去坐牢枪毙的,懂不懂?保卫科的人呢?你们都死了?这里明显有人闹事,阻碍医生去救人,把这群刁民直接扔出去!” 发出怒吼的是郭院长。 郭院长不笑的时候,脸上看起来特别凶,尤其他是多年的老院长了,身上自带一股威严,让老百姓看了自觉矮了三分。 老头非常聪明,他这么一吼,把跪着的家属骂成了是破坏医疗秩序的刁民,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本来是让人同情的贫穷病人,现在变成了惹事是非的刁民害人,这就引起了围观者们的反感。 几个跪地的中年妇女们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一听保卫科要把她们抓起来了,一个个都愣住了。 陈棋趁着这个机会,快步跑出了包围圈,拉起自己的妻子就冲出人群。 围观的不少四院职工们立刻将缺口堵住,防止有人追上去,一场闹剧总算是以和平的方法解决了。 陈棋没敢去院长办公室,那地方可是三楼,只有一个楼梯,被人堵住跑都没地方跑。 小夫妻左拐右拐,直接拐进了手术室里,这里普通人进不去,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等到了办公室里,陈棋和兰丽娟互看了一眼,都只有苦笑一声。 “陈棋,怎么办?咱们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恐怕这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棋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无爽地反问道: “我能怎么办?就那个肝脾破裂的小女孩,如果不是我掏钱,她妈妈肯定就不治了,我手术都成功了,明明能活下来的,就因为没钱回去等死,那要我们医生干什么?” 兰丽娟一看丈夫的语气有点冲了,知道是他心情不好,赶紧安慰道: “别生气哈,我又没说你不该救,如果我在现场我也会跟你一样选择,可是我们终究是力量有限,今天能救一个,明天又能救几个呢?” 小两口在发愁,郭院长、朱主任、黄书纪也走进了手术室办公室里,看到愁眉苦脸的两人都是哈哈大笑。 郭院长还有心打趣:“哟,陈百万,你这是愁钱太多花不完呐?” 陈棋轻咳了几声: “是啊,你说我们有钱人就是这么烦,早上吃海参泡饭,中午是燕窝莲子羹,晚上再来点鱼翅漱漱口,日子过得平淡且无奇。” “滚滚滚,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这门口还堵着一大堆人呢,你说咋办吧?要不调到我们人民医院去吧。” 黄书纪白了一眼郭院长:“去人民医院,陈百万同志照样会被人围攻的,他现在可是有名的香饽饽。” 的确,只要陈棋手里有巨款的事情经过这么一闹,肯定就要传遍整个越中市了,到时的烦恼绝对不会少。 这年头有钱人并不稀罕,越中市百万富翁暗罗罗的绝对不在少数,但手上有百万美元的,恐怕整个越中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不仅是私人关注,同样官方也是眼馋得很,谁叫这个年代都有创建外汇指标呢? 陈棋在发愁钱多了惹是非,而在会嵇县府里,同样有人在为没钱而发愁。 会嵇县,是原来解放前的会嵇、山阴两县合并而成,所以越中城区,也就是那时候的“城关镇”,又是府城,又是县城。 这种府县同城的格局一直保留到了1984年,这时候“越中地区”改成了“越中市”,既然成为了市那就要有自己的市区。 于是会嵇县最繁华的城关镇(城区),以及周边最富裕的几个乡镇被单独划了出来,成立了一个全新的“城关区”,级别和会嵇县并列。 这下会嵇县就从一个发达县,成为了一个标准的农业县,甚至连县城都没了。 但这年头的干部还真是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发展经济的,所以他们决定另造一个县城,将现在的珂桥镇升级为新的县政府驻地。 同时为了发展经济,将珂桥镇散乱的布匹交易市场,建成一个“现代化”的城区。 四院所在的珂桥镇,是越中市,或者说海东省的面料生产中心。 布匹多了老百姓就有交易的需求,所以在镇上长不过四五百米的狭长水街上,自发行成了一个简单的交易市场。 一船船的布被拉来,就这样直接沿街买卖,谁看中了布直接拉走,整个老街全都是买布卖布的客商,非常壮观。 但这种露天交易模式非常不方便,碰到个晴天落雨,布匹都有影响。 而且因为都是大额交易,又没有统一的安保,经常发生钞票被抢被偷的恶劣事件。 群众有需求,政府有意愿,所以会嵇县就准备在珂桥镇边上的农田里,建造一个规模庞大的“华国经纺城”,准备将布匹交易的生意全抢过来。 这个决策英不英明? 过几十年看,非常非常英明。 华国轻纺城后来成为了全球规模最大、经营品类最多的纺织品集散中心,拉动了整个越中市经济的快速发展,也造福了几百万越中老百姓。 同时也让会嵇县一跃从一个纯农业县变成了全国十强县。 1985年轻纺城一期工程刚落成的时候,占地3万平方米、建筑面积5万平方米、总投资1000多万,拥有2000多间营业用房。 二期工程也在计划当中,随时准备开工。 这在八十年代,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工程了,可见县领导的气魄。 可是轻纺城刚建好,市场区域那是冷冷清清的,毫无人气。 老百姓同样在观望,一个全新的市场到底是好还是差,前途不明,所以大家并不愿意去购买商铺。 这让会嵇县的干部们都是心急如焚。 要知道建市场造道路的工程款全部都是借来的,如果没有买商铺,不但市场计划会失败,同样沉重的本息贷款也会拖垮县财政。 正文 第372章 县里也看中美金 今天是县府的例会,县长徐石涛早早就来到了会场,一边抽着烟一边等着同事和下属们的到来。 副县长汪建平夹着包走进了小会议室,看到正一脸愁容的徐县长,心里也是概念。 虽然说当一把手容易出成绩,但风险也大呀。 现在可是有不少人都在风言风语,说徐石涛造这个轻纺市场是不切实际,好高骛远,甚至在捞取个人好处。 轻纺市场的事情现在就跟定时炸弹一样,搞好了是成绩,搞不好就是罪过,下台都难免。 在县府里面,现在日子最好过的就是汪建平,他分管科教文卫,下属单位越中四院出了一個国际医学会双理事,这就是政绩。 所以他的心情最放松。 汪建平放下了包,秘书马上泡上了一杯茶。 “徐县长,还在发愁轻纺市场门市部的出售难题啊,不是已经有了决定,分摊到每个村里面去了吗?” 商铺卖不出去,县里就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购买商铺的指标分配到每一个乡镇,每一个村。 比如一个村要求完成认购10个商铺,至于村里怎么完成县里就不管了,反正就是盯着村中最富裕的几户人家呗。 可老百姓又不傻,你如果弄几个房托,搞得商铺要抢才能买到,那他们或许还会上钩。(后世房地产商直喊666) 结果现在是硬性规定,一个村一定要买10个商铺,每个商铺作价5000元。 村长能咋办?5000元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般老百姓想也不要想,他能命令村中的富裕户一定必须要买下商铺? 这些有钱人又不傻,当然不上钩了,反正无论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买。 于是这项工作搞得很被动,本来想通过这种方式销出去最少1500个商铺,以便回笼资金,结果一个月过去了,只完成了不到500个。 数据相差太大了,大量的商铺无人问津,只能持续关门歇业,县镇村各级官员都是愁白了头发。 人的运气就是这么回事,这些被强制分摊购买商铺的人,在几年后个个发了财,到九十年代,一个商铺一年的租金就可以收二、三十万。 到了21世纪,一个商铺价格更是炒到了六、七百万一个。 但这时候的人哪能看得那么远?就像陈棋在首都买四合院,谁能想到将来是按“亿”来计算的? 徐石涛揉了揉眉心: “是啊,为这事我天天吃血压高药都不行,头还是晕的,你说这些卖布佬也是奇怪,放着好好的市场不去做生意,就喜欢风里来雨里去,进行着落后的交易方式。 还有那些先富起来的人,怎么就看不到轻纺市场商铺的前景呢?古代还有一铺吃三代的说法,怎么到了咱们新社会,一个个都不相信国家,不相信政府呢?” (你说为啥不相信?白药茅台老东家直喊666) 汪建平其实是很佩服这位徐县长的。 大家是同事,他是亲眼看到徐县长为了改变会嵇县的落后面貌,想尽一切办法,到处借款,好不容易才搞起这个轻纺市场。 在建造的那些日子,这位徐县长几乎天天泡在工地里,一是为了工程质量,二是怕人贪了那点钱。 真可谓是头发都快愁白了,结果建好了,卖不出去了,市场都哄托不上来,这就打破了县里对于经济方面的全面部署。 汪建平只能呵呵一笑,打叉道: “徐县长你也别烦恼了,我跟你说个咱们县里一件搞笑的事情,你就知道其他有钱人也是挺烦恼的。” “噢,什么事情这么搞笑?” “就四院的陈棋,你知道吧?” “知道,双理事嘛,他咋了?” “徐县长你是不知道,这小子本事大着呢,在国外,给那些外国人做手术赚了120万美金。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这事给透露出去了,好家伙,你猜怎么着? 昨天不是国道线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嘛,这陈棋见一个小伤员可怜,自掏腰包帮忙垫付了医药费,结果就出事了,当天就跪了一地的病人,都要求陈棋救救他们,也帮他们付医药费。” 徐石涛惊得烟灰都从鼻子里喷出来了: “多,多少?做几个手术就挣了120万美元?我靠,外国人的钱这么好挣的?” 汪建平也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120万美元啊,这去黑市兑换,就能抵咱们一个轻纺市场建设费了,怪不得那些病人都看中了他的钱,想让他帮着解决医药费了……” 徐石涛没等汪建平说完,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等等,老汪你等等,你说陈棋手里有120万美金,可以抵咱们一个轻纺市场了?” 汪建平不明所以: “对呀,咱们轻纺市场作价1500万,120万美元去银行换成人民币起码有360万,你去黑市,1000万绰绰有余,不就刚好可以买下大半个轻纺市场了嘛。” 徐石涛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站了起来: “老汪,走,咱们去越中四院会会这个陈棋。” “啊?找他干嘛?你的意思是?……”??? “废话,这家伙这么有钱,他好歹是县里的干部,难道不应该替县里,替国家分担一些困难?” 汪建平真想打自己一个耳光,他本来是想在会前打趣打趣,结果却给陈棋“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现在越中市谁不知道,珂桥的轻纺市场商铺都卖不出去,这不是把陈棋往火坑里推嘛。 “老汪,还愣着干嘛,走哇!” “噢噢,走,走吧……” 这时候的陈棋还在闷头做手术呢,反正这几天他都不准备出现在医院的公共场合里,就怕出去然后又跪了一地的老百姓。 普通人看病难,看病贵他是知道的,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个人充当冤大头的理由。 没有人会喜欢被当傻子,除非他的钱已经多到是一串数字了,那才会开始做慈善。 哪怕就算做慈善,像老美那些富豪,说白了就是为了避税,搞个慈善基金就他家的小金库而己,有几个人真会傻傻无私奉献? 等陈棋做完手术刚回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就看到里面坐着两位顶头上司,黄老太正陪在旁边。 陈枯满脑子问号,马上换上一副惊喜的笑容: “哟,这是什么风把两位大领导吹来了?这是准备给咱们越中四院送温暖来了?” 徐石涛今天有求于人,态度更加和蔼客气了: “今天呀,我们是特意来四院沾沾你这位陈百万的财气,也许可以让咱们县里的经济工作更上一个台阶。” 陈棋一下子垮脸了:“徐县长,你也取笑我,比起你和汪县长来,我算哪根葱啊。” “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县里能拿出120万美金的人来,估计都找不出第二个了,这不,今天我跟汪县长一起过来,除了沾财气,就是想找你帮个忙!” 陈棋咕咚咽了下口水,心里马上大喊不妙了,难道县里也看上这钱了?让他捐出去? 那他宁可不干这个院长也要回绝掉,一个正科级干部的小乌纱帽还不值百万美金,那还不如把这钱散尽,帮着病人付医药费呢。 黄瑛听到后也是挑了挑眉毛,知道涉及到钱的事情比较敏感,她肯定闭嘴不开口,两不相帮。 陈棋尴尬地笑了笑:“徐县长你先说说是啥事,能帮我一定帮。” 徐石涛同样也尴尬呀,然后开始就全县的经济部署,以将未来的发展,现在的困难全都讲了一遍,不知道的以为在做政府工作报告呢。 “所以呀,轻纺市场的发展,是我们县经济的重中之重,将来我们全县的所有产业布局都是根据轻纺市场来展开,这绝对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工程,大好事。” 陈棋听得认识,不住点头。 越中四院在珂桥镇西边,轻纺市场在镇东边,每次陈棋去越中城区都会路过轻纺市场。 对于田野里建起这么庞大的一个市场,那心里还是挺佩服的,同时眼馋得很。 这个时代,全国也只有他知道,海东省的义乌小商品城、珂桥的轻纺城等等专业市场,将来商铺的价格会炒到多离谱。 谁家有几个店铺,那将来绝对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 哪怕不经商,光是吃吃租金,也可以让一家人成为富家翁,而且是完全不用操心的那种。 所以本来有所担心的陈棋,突然听到这位县里的老大谈到轻纺市场了,他就来兴趣了,当然警惕性还是保持着。 徐石涛说了半天,这才悄悄打量了一眼陈棋,见他的表情还是比较淡定的,于是清了清嗓子: “这个这个,陈棋同志,别看现在轻纺市场里面冷冷清清,进驻的布老板不多,但明年我们就将大力规范老街的布匹交易市场,到时所有布匹交易全部都要强制去轻纺市场。 所以说,这个这个市场的前景还是很广阔的,还是非常值得投资的,这个这个,不知道你对这个商铺有没有兴趣,呵呵,就当是支援支援县里的工作嘛。” 徐石涛越说越不好意思,陈棋的眼睛是越听越大。 什么意思?动员他去买商铺?这是天上掉馅饼了? 这可是原始股,也是价格最便宜的时候,这种好事轮到他了? 陈棋惊呆了有没有。 正文 第373章 450个旺铺到手 陈棋喜不喜欢钱? 这不是一句废话吗?就像你问一个男人,你喜不喜欢美女? 如果谁说不喜欢美女的,这个男人要么是太监,要么是伪君子,无一例外。 所以坦诚一点,陈棋是喜欢钱的,非常喜欢。 他是重生者,重生者是经历过后世那种信息大爆炸的,见识过那种爆发户煤老板一掷千金的样子。 前世的陈棋只能算是一個普通人,做着普通的工作,拿着普通的工资,谈着一个普通的女友,然后看着思聪同学一年换仨女朋友流流口水。 说白了就是一个纯屌丝。 有钱的人才会被称之为“老公”。 哪怕你是个瘸子糟老头,照样能娶到大美女黎姿。 这一世重生了,陈棋虽然立志当一位好医生,成为医之大侠,但这可并不意味着当医生就要甘于清贫。 没有这样的规矩和说法,什么当医生必须不爱财。 财可以爱,就是得取之有道,不要为了钱乱开药乱拿回扣,这是没医德的事情。 但如果是自己合法收入,或者凭脑力劳动获得的飞刀费,那干嘛不拿?拿了买豪宅豪车不香吗? 现在一个发财的机会就摆在眼前,轻纺市场的“原始商铺”,要不要? 要,当然要,而且是有多少要多少,只买得到,他都要。 陈棋在发呆,做着自己发财的美梦,徐石涛那就没把握了,以为是陈棋在装傻,不想买商铺? 事实上他的确已经被拒绝多次了,县里有名的企业家他都没放过,人家顶多就是卖他徐县长一个面子,小小买一个两个商铺,多了也不肯。 他也想压榨一下全县干部,可是这年头的干部拿的也是死工资,能有几个钱?不到最好他不想动用这一招,怕遗臭万年。 “陈棋同志,既然大家都叫你陈百万了,那你就发挥一下风格嘛,呵呵,这不但是一笔极有前景的投资,同进也是帮县里解决一下实际困难,我想这也是我们每个干部,每个d员应尽的义务嘛,汪县长你说对不对?” 汪建平笑呵呵地点着头,然后冲着陈棋眨眨眼睛,意思你小子别上当,别买。 但陈棋意思领会错了,以为是汪副县长让他赶紧下手,晚了就买不到了。 于是赶紧问道:“徐县长,做为一名d员,我的确应该替县里分担,那我可以买多少商铺?” 陈棋问是这么问,心里想的是千万不要有限购呀,不要有那些规定每人最多只能买几个,还要看本地社保缴费年限。 那样他还得动员全家,以家人的名义再购买,不但麻烦,而且将来容易产生纠纷。 陈棋这话一出,汪建平和黄瑛都是一脸懊恼的样子,心想陈棋到底还是太年轻,被忽悠了几句就热血上头了。 徐石涛却是眉开眼笑,确切说是笑得快合不拢嘴了: “能买能买,现在我们一期2000个商铺还有不少旺铺,只要你想买,你看中哪个区域的商铺,我作主都可以买给你。” 陈棋心想那还等啥?走着。 “那行,徐县长,反正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咱们就去市场转转,我也带上我妻子,看看哪个位置好。” 陈棋的打算是最好买个十几二十个商铺,而徐县长的打算是,最好陈棋能买下一条街。 于是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开始了一场搞笑的购买商铺的旅程。 新建的轻纺市场一期工程,是一个巨大的长方形商场式建筑,一共分为三层。 一楼南北走向的通道一共有8个,而内部东西走向的通道也5条,一层大约是800个商铺。 靠马路边的营业房较大,有50平米一间,市场里面的营业房大约16个平米一间。 兰丽娟跟在丈夫后面,也是左看右看。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有一个奇怪的嗜好,那就喜欢买房,以前买的都是住宅,甚至还跑到首都去买宅子。 但她没想到,现在连商铺都要买,而且看他这样子,好像还不是买一个两个。 兰丽娟在医院工作,各种社会小道消息还是经常能听说的,她是知道这个所谓的轻纺市场营业房销售并不好,感觉不大卖得出去。 当然她也不会当着大家的面直接质疑陈棋,反正这钱对她家来说,来得比较轻松,就当是冒着风险投资嘛,这点她想得开。 陈棋则是在徐石涛以及市场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带领下,将整个一期营业房都看了一遍,还在图纸上看到了远期的规划。 轻纺城目前的规划一共分为四期,分别是东区、南区、西区、北区。 已经建成的一期工程属于北区,其他三区已经规划好,土地也准备好了,就等合适的机会开工。 陈棋前世是来过珂桥镇的,这个城市的一个特点,是城区和市场不分离的,一共有15个专业市场,营业房超过2万间。 而一期的北区占据的是市场的中心位置,也是后来租金房价最贵的地方。 不用说了,就一个字:“买”。 徐石涛看到陈棋一副兴趣十足的样子,心里非常满意,于是悄悄将营业房出售的数量一提再提,谁叫眼前这个医生是狗大户呢。 “陈棋同志,咳咳,怎么样,我们这个市场造得够气派吧?将来所有商铺一开,人流滚滚,财源更是滚滚呀,呵呵,你买了绝对不会吃亏,绝对是巨赚。” 陈棋看着图纸,也在心里乐得合不拢嘴。 “徐县长,要不这样,我看你们的d、e、f、g四区一楼,总共400个营业房都没人买,全部都空着,那我就全部都买下来吧。” “什么?” 现场所有人都被震得里嫩外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有兰丽娟使劲翻着白眼,心想她在卫校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自己丈夫是个花钱没有谱的主儿。 徐石涛的手都要发抖了:“陈,陈棋,你别别跟我开玩笑,这,这可是400个商铺啊。” 陈棋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不只是这4区的商铺,还有外面一圈,那些面积较大的营业房,现在还剩下多少个?” 市场的一个干部咽了咽口水:“还,还有大约50个,不,不过每个要15000元。” 陈棋想也不想:“那现在别卖了,我全包了。” 徐石涛兴奋了,别人说全包了他不信,但他是知道陈棋手里有120万美金的,而且是现金,所以几乎用吼的方式对着一个会计说道: “快,快算算,总价是多少?” 会计都不用算盘,马上报价道:“一楼营业房贵点,要6000元一个,外面的大营业房15000元一个,总数加起来是315万。” 这数字一报出来,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陈棋。 大家想的都是,原来传闻是真的,这个陈院长真的在国外赚了几百万美金呀,妥妥的首富。 兰丽娟其实很心疼,315万呀,这得是多少钱呀,要知道家里就算这么有钱了,她平时过日子都是精打细算的。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同样也最怕糟蹋钱。 至少从消费观,以及花钱的速度,兰丽娟和陈棋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要节省,一个要享受。 只是陈棋斗不过自家婆娘,所以往往最后妥协的是他。 但男人嘛,家里小事婆娘说了算,出门在外置办家产这种大事,则要男人拍板了,这个兰丽娟还是很传统的。 “315万元啊,哟,这钱有点多,我手里只有美元,我还得去换汇。” “不用换汇,不用换汇,哈哈,美元我们要的,我们要的。” 徐石涛赶紧激动地喊道:“陈棋同志,你直接用美元付钱就行,刚好咱们县里也有创汇指标嘛。” 陈棋却不答应了:“徐县长,银行换汇才1:3,可是我去别的地方,起码可以1:8,1:10都有可能。” “咳咳,陈棋同志,账不是这么算的,你是d员干部,怎么能去黑市做违法的事情呢,对不对,而且你这么多钱去换,人家黄牛也换不出的,又不是几百几千的。 这样,现在省里有政策,你按1:3换汇,额外是有外汇补贴的,算下来也差不多有1:45左右,你虽然吃亏一点,但你却是实实在在替县里做出了贡献啊。” 谁也不是傻子,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官方挂牌和实际价格相差太大,这导致很多进出口公司都在千方百计逃汇。 所以这个年代,国内存在着三重汇率制度,即官方汇率、企业进口的调剂汇率和企业出口换汇的成本汇率。 后世就改成了出口退税,其实也是变相的提高兑换比例,让企业和个人不吃亏。 陈棋急于将钱花出去,钱花光了,这样别人也省得再惦记了。 双方一拍即合,这样陈棋花出去了100多万美元,将手里的钱消耗一空,换回来450套旺铺。 (实际是花出去70万美元,但为了满天过海,大家统一口径是100多万美元。) 这消息传出去,十个人里面有十个说陈棋是傻子,将宝贵的美金换成了不能吃不能用的砖头房子,简直是越中第一败家子。 正文 第374章 投资就投原始股 陈棋的耳根子更不清净了。 以前大家都是听的传闻,传闻这位四院的院长多有钱,现在却是实锤了。 要求捐款的声音没了,但另一种声音却来了,一口买气了450个店铺,这个离谱的举动让几百万越中人都不理解,也想不通。 你有这么多钱藏起来,存银行吃利息多好?干嘛要这么想不通,要替县里兜底呢? 你是香炉峰的菩萨转世?还是德国大胡子亲儿子? 于是陈棋走到哪里,人们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棒槌一样,觉得这就是个二百五。 不说社会上的人想不通,在越中四院里面,职工们同样想不通,觉得这位陈院长真是疯了,也就是家里没有父母长辈才让他如此败家。 换了别人家,儿子如此败家,非被爹娘打断腿不可。 外科办公室里。 早上开完例会还有一点时间空余,大家一般都会闲话几句,今天大家不知不觉就谈到了商铺的问题。 陈棋鄙夷得看着这群下属: “你们想笑就笑吧,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很天真?轻纺市场鬼都没几个,买到就是亏本?” 边盟啪一下直接拍桌子了: “哪个人敢这么说,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谁敢质疑我们伟大院长,那就是否定我国的杜会主义制度,我们要坚决作斗争!” 陈棋将一支笔扔了过去:“滚滚滚,伱这是表忠心呢,还是在反讽我呀?” 办公室里众人都笑了起来,陈棋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在院长的位置上,平时很少去院长办公室里坐坐,行政工作几乎都交给了黄瑛。 他就想做个快乐的手术狗。 边鹏飞则是人老成精,他从陈棋在黄坛的时候就认识,后来更是一路。 陈棋这些年下来,不要说手术成功率达到了100,光是他能从卫生毕业不到4年就坐上越中四院的位置,这绝对不是偶然。 不难发现,陈棋第一步都是踏在了最正确的位置上,每一次站队也都站在了最有远见的那一方。 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买一大堆“没用的商铺”?这里面绝对有外人不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决定问询一下,因为他的内心觉得只要跟紧陈棋走,那就绝对不会错。 “陈院长,咳咳,今天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为啥要买这么多营业房?我觉得肯定有你的道理。” 陈棋竖了一个大拇指:“瞧瞧,还是边主任最有眼光,不像你们,就会人云己云。” “你们先想想,我们越中市是不是全国最大的纺织生产基地?” 见陈棋准备上课了,大家赶紧都是点点头,查房时间到了都忘了,连护士也跑过来听课了。 “以前计划经济时代,生产指标都是听指挥,生产出来的布匹也不经过市场销售,都是直接发货给哪个单位,点对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所以也就不需要专业交易市场。…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大多都是私人开的纺织厂,这些乡镇企业生产出来的布匹都要自己去寻找买家,而全国人民都要穿衣服,这也需要有个地方可以购买。 所以你们瞧,镇上老街那边自发形成了一个布匹交易市场,你们有没有一个感觉,这个简易的市场规模在越来越大?原来是融光桥一带,现在都扩大到了柯东桥。 随着我们国家越来越富强,老百姓越来越有钱,供需只会越来越旺盛,这个市场规模会大到老街根本无法承受的地方,所以县里建造轻纺市场绝对是提前走了一步好棋。 现在我们全国只有咱们珂桥镇有布匹交易市场,全国各地的客商都赶来购买,而且咱们还有全国最大的纺织产业支撑,所以到时珂桥绝对能建成全国最大的纺织品交易市场。 现在买商铺,这就跟原始股一样,李娜娜你别问原始股是什么,这都是经济学家解释的东西,你问我一个医生没用,我只能说,现在商铺价格是最便宜的时候,将来只会越来越贵。” 杨体浩举了举手,问道: “陈院长,你说的都是将来,将来怎么样大家都看不到呀,反正眼前轻纺市场营业房购买的人不多,县里还在强制摊派,这是不是代表这个市场兴旺不起来?或者建早了?” 办公室里的众人都是猛点头,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是只考虑眼前的情况,眼前的利益。 陈棋嘿嘿一笑,喝了口茶,不急不慢地说道: “现在不是快过年了嘛,所以县里没动作,明年,明年徐县长可是说了,将会取缔老街市场,强制所有商贩都要去轻纺市场交易,到时你说市场有没有人气?” (跟股市一样,有人脉就是好,能掌握内部资料,可以做“老鼠仓”,等大家知道了,也就不是利好了。) 章兴顺不服气地说道: “强制人家去市场,那人家不想去,换个地方继续交易,人都跑光了,那我们珂桥不是亏大了?便宜了别的城市,比如隔壁的肖山、盛泽。” “是啊是啊,到时轻纺市场更没人去了。” 办公室里的人都议论纷纷起来,言语中都是不看好。 陈棋白了他们一眼: “跟你们说了半天,还是没听进去,要记住我们越中市是全国最大的生产基地,不仅是生产布,还有纺织配套产业也是最发达的,比如纺机生产、维修,原材料供应。 还有我们越中女人个个都会做纺织工,上来就能织布,还有大量熟练的机修工等等,这些哪个地方比得上我们?交易市场迁到外地去?难道生产基地也迁过去?不可能的。 所以呀,你们听我的准没有错,如果手里有闲钱也去买几个营业房,将来这些商铺的租金会远远超过你们的工资收入,全家吃穿都不愁,钱不够可以问我借。” 陈棋是真想给自己的这些下属们发笔小财,谋个福利。 当然他也不强迫别人买,买不买看自己的意愿,命中有没有财就看个人眼光,都是注定的。 (本章完)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375章 做皮鞋的曾阿狗 结果严世凡第一个举手了:“我爸说了,我们家买两个,到时我跟我哥一个一间。” 陈棋眼睛亮了一下:“哟,你老爸可真有魄力,这一万多块钱花出去了,他不心疼啊。” “我爸说了,让我紧紧跟着你,你干啥了,我们就干啥,反正伱坑谁也不可能坑咱们。” 陈棋心里有点小得意,“好,你爸有眼光,以后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这时候边主任也忍不住了:“陈院长,我也要去买两个营业房,你有没有推荐位置的?” “尽量买一楼,贵是贵点,但以后房价和租金也是最贵的。” 有个小护士问道:“陈院长,你这么看好,干嘛不把剩下的营业房都买下来呀?” 陈棋耸耸肩: “我不敢呀,今天我把所有的肉都吃了,等以后营业房价格疯涨之后,我就会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公敌,现在我怎么吃进去的,恐怕到时就要怎么吐出来。 所以一期市场2000多个商铺,我只买了400多个,五分之一,就这都多了,我都有点胆战心惊了。你们要记住一句话,在这个国家,财富差不多就得了,再多,将来就未必是你的了。” 陈棋想到这句话,就想到了他前世的某些著名公司的创始人,最后被人摘了桃子,那可都是经验教训呀。 人间清醒张朝阳。 就像他哪怕要成为“房叔”,买房也是分散买,全国各地各个城市都去购买一些,但不会集中到一两个城市,免得太高调被人一网打尽。 将来有机会,最好去国外也置办一些产业,这样鸡蛋就不会在一个篮子里。 在陈棋的鼓励和带动下,外一科和外二科的医生护士们,大多数都去轻纺市场买营业房了。 随后这股风就吹到了整个四院,几年后,那些买房的人无不感慨当初听了陈院长的话,真是一铺养三代啊,赚得盆满钵满。 大家想,90年代一年的租金就可以达到2、30万,那时候普通人一年工资才多少? 关键是错过了这个原始股,后面轻纺城的营业房都是只租不卖了,你想买也买不了。 会嵇县里专门成立了一个公司代持物业,后世的炒房客炒的也是“租期”。 让不少人捶胸顿足,后悔不己。 而且陈棋也有魄力,直接在轻纺市场北区门口贴了一个公告,凡是租陈院长450间营业房的卖布佬,第一年租金全免,第二年租金减半。 这个公告一出,原本大家还发愁的出租问题立马解决。 卖布佬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其实也是很辛苦的,现在有一个“现代化”的营业房可以免费租用,不租白不租。 于是两天时间,陈棋450个店铺全部被“抢租”一空。 这下好了,珂桥人,包括卫生系统的人都在大骂陈棋是个全国第一败家子,100多万美元买的店面房却白白给别人使用。…在他们眼里,如果陈家祖宗有灵,估计棺材板都快盖不住了。 只有徐县长真正看出陈棋的用意,大会小会上都在感慨聪明人还是多啊。 陈棋的思路很简单,你们不愿来租,我免费给你们,白食总要吃了吧? 等你尝到了市场的甜头,赚了大钱,2年到期,让你搬你也不肯搬走了,铁定要租下去,这财源就滚滚而来了。 陈棋不但能简单顺利完成招租事项,同时也为轻纺市场的繁荣兴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越中市流传着“陈百万”豪掷百万美元购买450套营业房的传说。 但在梅山乡,也有一个被乡里人称为“曾百万”的老板,却遭遇了人生最惨烈的一幕。 曾百万原名曾阿狗,听听这名字如此土气,就知道这家伙是农民企业家出身。 原来穷的时候,家里是修鞋补鞋的,后来尝试着给人做布鞋,日子过得简单且贫穷。 等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满大地的时候,曾阿狗成为了风头上的猪,靠着一身手艺做起了皮鞋,结果还真给他搞成了。 他创办的“云先”牌皮鞋规模越来越大,产品远销省内外,成为了梅山乡当地有名的富豪。 俗话说得好,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曾阿狗成为老板后,心思就开始活络了,花花心思开始来了。 曾阿狗的老婆董珍原来是村中的拖拉机手,当年也是女中豪杰,性格大大咧咧,长得嘛,咳咳,五大三粗,否则当初也轮不到曾阿狗摘花了。 本来是贫贱夫妻安稳日子,这不,现在一个风流,一个霸道,两夫妻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也就是这年头不流行离婚,这要是换到后世,早离了十八次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也会后面的悲剧埋下了一个伏笔。 这一天,曾阿狗在外面喝完老酒回家,家中是三间三楼房,在村中绝对属于豪宅级别了。 董珍板着个脸,双手插腰,看着丈夫醉醺醺进门,又看了看桌上的自鸣钟,已经晚上12点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怎么不死外头去?” 曾阿狗一听不高兴了:“你这女人,我回来了不晓得扶一把啊?整天就知道骂人,黄脸婆给谁看?” 董珍一脸冷笑:“是啊,我是黄脸婆,外面那些狐狸精是你的心头肉,你怎么不跟狐狸精去过?” 酒精上脑的曾阿狗一听这话就受刺激了,也破口大骂起来: “妈的,老子有钱,玩几个女人怎么了?你也不瞧瞧你那模样,腰粗得跟水缸似的,要身材没身材,要相貌没相貌,要性格没性格,你说你这种女人有什么用?不如直接跳梅山江算了。” “好哇,曾阿狗,你嫌弃老娘,当初我是瞎了眼才嫁给你,老娘跟你拼啦~~~” “嗳嗳,你个臭婆娘,你再打一下试试,真是反了你了!” 曾阿狗随手一个巴掌抽过去,好了,两夫妻彻底扭打在了一起,也幸亏周围邻居亲戚们听到跑来劝架,否则估计也是血溅当场了。 当邻人们都走了,董珍看到满屋子被砸碎的家具、电视、玻璃,不禁悲从心来,眼泪不停往下流。 而曾阿狗则是酒劲彻底上来了,直接躺在客厅的木头沙发上呼呼大睡。 你睡嘛就睡好了,这家伙还说酒话: “来,小美人,再跟哥哥喝一个!” “你漂亮,我家黄脸婆难看,哥哥喜欢你!” “我要娶你,我马上回去离婚!” 其实这些话都是平时曾阿狗在外面跟别的女的逢场作戏的,男人嘛,哪会真娶一个贱货回家?都是玩玩而己。 但好巧不巧,被正伤心着的董珍听到了。 她当真了。 (本章完)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376章 夫妻吵架 董珍一听丈夫的酒后真言,情绪彻底崩溃了: “好哇,你个王八蛋,外面养了狐狸精还要跟我离婚?我含辛茹苦这么多年图什么?你就这样对我,呜呜呜~~~~” 这一刻,董珍有一种想跳河的冲动,心想一了百了,死了算了。 可是这女人本来就是个女中豪杰,心想老娘就算要死了也不让你好过,你不是要玩女人,老娘让你玩! 一想到这里,董珍眼睛就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把剪刀。 她拿起来试了一下,咔嚓咔嚓,于是目光不善的看向了不远处的丈夫曾阿狗,咬牙切齿地骂道: “小娘生,我让你勾引狐狸精,我让你想离婚,老娘先废了你!!!” 曾阿狗这时候正在睡梦中跟美女亲亲我我,快乐赛神仙的时候,突然就感觉两腿之间一阵剧痛,一下子梦醒了。 睁开眼看到一脸惊恐的妻子满手都是鲜血,手里还拎着一根熟悉的玩意儿。 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下半身,然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 “啊~~~~” 曾阿狗的叫声将左邻右舍全都吵醒了,众人以为是杀人了,赶紧跑过来一看,无不是倒吸一口凉气。 曾阿狗的父亲和兄弟全赶了过来,看到这個场景一个个都是又气又急又怕! 看到在满地血泊中打滚的儿子,曾父气得手直哆嗦: “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把这畜生快送医院,快送医院呀。” 旁边曾阿狗的兄弟们也急了:“爹,送哪里?” 这时候其中一个邻居喊道:“送四院,四院连断手断脚都能接上,这玩意儿肯定也能接。” “对对对,送四院,快去将鞋厂的柴油船开来,赶紧去四院,菩萨保佑啊,一定要接上呀,否则我们曾家出了个太监,以后没脸见人啦。” 曾父还在双手合十请祖宗菩萨保佑,旁边的人又问了: “爹,二嫂怎么处理?送派出所吗?” “送个屁,还不嫌丢人呀?赶紧送你二哥去医院,你二嫂的事情回头再说。” “好好好,大家搭把手,帮忙抬一下。” 一群人手忙脚乱开始救人,董珍手里那根玩意儿,整个人都傻掉了…… 珂桥镇 陈棋这时候也没睡,自家两个娃白天睡够了,晚上就不要睡,天还没亮就吵着要起床了。 龙凤胎这时候已经一周岁多了,正是人憎狗厌的时候,这时候就拍着手在喊了: “爸爸,我要吃米糊……” “爸爸,我要吃糖鸡蛋……” “爸爸先给我烧……” “爸爸我饿啦……” 陈棋都快吐血了,顶着个黑眼圈,睡眼朦胧开始起床准备给两个小祖宗煮东西吃。 这时候珂桥镇还没有液化气站,所以家家户户都没有煤气,也没有电磁炉,烧饭一般用煤饼炉,非常麻烦。 陈棋将“煤油炉”用火柴点着,调整了一下火苗大小,然后开始给两个小祖宗烧早饭吃。 孩子妈妈昨晚因为看书看得太晚,这时候还在呼呼大睡当中。 毛小莲听到声音赶紧一溜儿起床,“陈哥,早饭让我来,你先歇着吧。” 陈棋一看救星来了,赶紧想回去躺一会儿,结果两个小朋友开始在他身上爬来爬去,别说睡觉了,就连想躺会儿都做不到。 毛小莲的动作很快,水烧开后,将两个鸡蛋打碎了倒入,再用筷子快速旋转几下,捞起放点白糖,就是陈一心小朋友最爱的点心。 这时候天已经有点蒙蒙亮了。 突然楼下堂屋里电话机声音响起了,陈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就知道这电话来者不善。 “喂,我是陈棋!” “陈院长,来了一个急诊病人,下面的阿八被切断了,家属想问你能不能帮忙接上?” “阿八被切断了?” 陈棋有点惊讶,心想这大清早亡了,怎么还有人准备进宫伺候老佛爷去? “你们先紧急抢救止血,我马上就过来,噢对了,阿八带来了吗?你们一定要妥善保管,先清洗干净。” “好知道了。” 小护士放下电话,一听要让自己去清洗干净男人那玩意儿,就是一阵不乐意,嘴巴都撅起来了。 兰丽娟被电话也吵醒了,看到跑上楼来穿衣服的丈夫,有点担心地问道: “怎么了?医院里有什么事情吗?” “噢,有个急诊手术,一个男的下面的阿八被人切断了,想问问我能不能帮忙接上。” 兰丽娟一瞬间就不困了,八卦地问道:“这玩意儿你也能接上?” 陈棋甩了甩头发:“别人接不上,你老公可能耐着呢。” “臭美吧你,外面挺冷的,今天有省领导视察,你穿旧棉袄吧,别穿那件西德带回来的羽绒服,省得被人说暴发户。” “知道了,你说算什么事嘛,为了怕人忌妒每天都要装穷。” “快走吧你,全越中就数你会显摆了。” 12月的天气,已经是天寒地冻了,陈棋走出门外,哈了一口热气,脚步匆匆朝医院跑去。 这时候四院外科的抢救室里已经乱成了一团,值班的王月雷哪里见过这种伤口,怎么处理都不知道。 家属们则是一脸焦急,听着曾阿狗一声比一声响的惨叫,以及咒骂妻子的声音,直接把外科住院部里的病人和家属给吵醒了。 陈棋就在这时候冲进了抢救室里。 “陈院长你来了,快来瞧瞧这伤口怎么处理吧。” 王月雷都快哭了,只能用层层纱布将切口处死死按压止血,连一旁的值班护士正一脸嫌弃将清洗干净的阿八拿了过来。 陈棋一看就皱眉了,因为病人的清创处理非常业余。 “病人下身被切断,这个地方是有动脉的,失血非常多,你们瞧瞧这脸色,都不用测血压就知道了,这时候应该先开放静脉通道,补充血容量,你们两个连这基本抢救知道都不懂吗?” 王月雷和小护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紧低头认错。 曾父一看来的医生是个年轻人,其实内心是有点不满意的,觉得四院有点轻视他们了。 “小大夫,我儿子这情况还是比较重的,你们是不是找个年纪大点的主任来?” 正文 第377章 因茎离断再植术 “小大夫,我儿子这情况还是比较重的,你们是不是找个年纪大点的主任来?” 曾父这么一问,把陈棋给问倒了,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王月雷一看机会来了,赶紧说道: “你家老人家真没眼光,这可是我们医院的陈院长,国际医学会双理事,这么有名的医生一大早赶过来给你儿子看病,你还嫌弃?” “你就是陈棋院长?” 别说曾父和其他家属惊讶了,就连曾阿狗自己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满脸不可置信。 毕竟陈棋现在在越中民间可是有“神医”之称,大家心目中应该跟庙里的“华佗菩萨”一样,都是白胡子白头发的老爷爷。 在老百姓的眼里,院长那都是高高在上,哪见过这么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 陈棋也是无奈,每次看病都会遇到这样的疑问,心里只能淡定了。23sk “对,我是陈棋,现在不是闲扯的时候,赶紧说说病人的情况,越早接,效果越好。” 曾父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介绍道: “这是我儿子,唉,说起来家门不幸,是被他媳妇拿剪刀给剪掉的,那么大的一把裁衣剪,就成这样了。” “大概几点钟的事情?” “大概是后半夜2点多。” 陈棋一想才过去不到4個小时,便把将托盘拿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下曾阿狗的阿八,幸亏这是冬天,保鲜度还是可以的。 加上是剪刀一刀切,伤口比较齐整,这就给陈棋带来了不少信心。 在病人面前他要装得跟专家权威似的,其实内心他也打鼓呀,毕竟阿八屌他也从来没接种过,不知道行不行。 可人家病人家属信任你,风雪天几个小时赶过来,你说你不会? 等四院的职工一大早上班,听说医院里来了一个被切了阿八屌的病人,陈院长准备接上的时候,一下子都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当陈棋在手术室里准备干活的时候,隔着玻璃,时不时有本院职工来探头探脑。 小职工们只能隔着玻璃瞧瞧热闹,那医院里的那些主任们可就不客气了,一个个都涌进了手术室。 因茎离断再植术,在这个时期的国内绝对是新鲜事情。 这个国家自古以来的传统是切阿八,因为切了之后就可以入宫,可以当皇上的狗奴才,能混口饭吃。 但要说接阿八,这绝对是第一次,真有这种功能,如果换了在古代,李公公魏公公不知道有多兴奋呢。 边鹏飞带着外科几个老资格医生都站在旁边,看着严世凡在摆弄着电子显微镜。 这让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因为陈棋在四院玩的主要就是显微外科,无论是手外科,还是唇腭裂修补术都是如此。 包括今天这台因茎离断再植术。 但显微外科对于医生的基本功非常吃紧,比如陈棋在训练那些小徒弟的时候,都是让他们用手术摄子拨鸡蛋壳,要求是不能损伤分毫蛋白。 夏天的时候则是去剥葡萄皮,或者在兔子的耳朵血管上训练切开、缝合、打结、剪线等等。 这是因为显微镜的视野小,手术器械和针线常越出视野范围而很难找到,景深有限,略有上下移动即出现手术野模糊; 另外肉眼所不能看见的抖动在显微镜下却很显著,因此,细微的抖动就会影响操作; 此外还由于眼肌对不同焦距有一个调节过程,因此,眼睛离开目镜后再返回,不能立即看清微细结构。 一句话,这跟在米粒上刻字作画的道理是一样的,是个非常精细的过程,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像边鹏飞、马守力这样已经超过50岁的中老年医生来说,视力、手的平衡性都不允许他们再学这种显微技术。 所以目前挑大梁的,恰恰是严世凡、边盟、杨体浩、章顺兴等等一群年轻小医生们。 而且可以预见,这批年轻医生迟早都会淘汰边鹏飞他们这些老医生,成为最年轻的主任、甚至副院长。 其实只有陈棋知道,再过些年随着腔镜手术的兴起,外科微创化开始,这些年轻医生刚好处在技术的黄金段,大有作为。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前大家最关心的是这位病人到底是入宫呢,还是出宫呢。 严世凡已经调查好了显微镜的焦距,边盟则在旁边将所有手术器械准备好了,这时候陈棋才开始上台手术。 自从他培养出了自己的手术团队,他的工作也轻松多了,一些基础工作都是这些小助手们代替了。 比如唇腭裂手术,手术前半段都是严世凡他们做的,陈棋只是在旁边看看,做做技术指导。 实在高难度的手术,最后他就管表面皮肤的吻合,所以现在“海东省唇腭裂中心”一天手术台数可以超过30台。 要不是病房数量跟不上,放开了做,60台都没问题。 边鹏飞一看陈棋上台了,赶紧问道:“陈院长,这病人是什么情况?这台手术怎么做?” 陈棋头也不抬,一边看着显微镜镜头,一边手指指旁边托盘里,那个大约长5,表面呈苍白色的阿八说道: “闹,整根被他老婆切下来了,从耻骨前完全断离,不过万幸创面是整齐的。” “嚯,他老婆够狠的,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还能因为啥?我可是听病人家属说了,说这家伙不老实,外面女人很多。” “这下好了,以后不但不要玩女人,还要变女人了,只能以姐妹相称了?” “哈哈哈~~~~~” 为了怕病人乱动,这台再植术采用的是全麻,要不是半麻,这个曾阿狗同志指不定要羞到桌子底下去了。 麻醉科主任余思成名义上是亲自跟院长搭台,其实就是来三八的。 “陈院长,这还能接上吗?接上了将来还能用吗?” 陈棋看了看左右,低声说道: “如果按现在泌尿外的术式,这玩意儿以后肯定用不了了,顶多就是个样子货。但我想利用显微外科的方式,试试另一个新术式,如果成功的话,应该还是能重新做回男人。” 哇~~~ 正文 第378章 做手术忘了接待 手术室里的老男人小男人们都是菊花一紧,一想到自己的阿八没有那种功能了,纯粹就是一个装饰品,这得有多悲剧啊。 这时候杨体浩从医学的角度提问道:“陈院长,咱们要先吻合当个地方?” 陈棋将一把止血钳接了过去,教学道: “任何移植或者再植术,血管吻合都是是关键。另外咱们在做这台手术前,先要认清两端需要吻合的组织结构解剖图,这是手术的基础。来,我提问一下。” 陈棋这话一出,围着的小医生们都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陈棋瞄了一眼,心里哼哼冷笑: “来,王月雷,你是首诊大夫,你来说说,因茎上有哪些组织?” 王月雷都要哭了,心里大骂旁边的同事不讲义气,但现在又不能不回答了。 “嗯,有尿道,有,有海棉体,有苞皮,有有……” 陈棋一听不禁有些失望,他离他心目中助手的学识、素质、临床水平都相差太远太远了,中专文凭的局限性太强,基层医院的学习氛围还是上不去啊。 “好了好了,不懂的,旁边就有一本解剖书,现在马上翻看,我要开始手术了,不要我手术到哪一步都不清楚,这样你们学什么?这么难得的机会都错过,我送你们去省一院进修都没用。” 大家一看院长同志不高兴了,一個个都跟鹌鹑一样缩紧了脑袋。 边鹏飞马守力等几位主任一瞧,也都一声不吭,免得被殃及池鱼。 “止血钳给我。” 陈棋也不管大家怎么想的,这病人还躺着呢,早手术一分钟,成功的把握就多一分钟。 众人一看陈院长要手术了,唰一下都围了过来,边盟这时候连忙喊道: “都让一让,把镜头都遮住了。” 陈棋虽然对年轻人理论知识不扎实有点生气,但总归是自己的“亲下属”,该教的还是要教: “大家看好了,这种因茎再植术,首先第一点就是在耻骨上膀胱上造瘘,留罪导尿管,因为再植术后是没办法排尿的,但活人是真要被尿憋死的,所以得造个瘘口,让尿液有地方排泄。 然后才是真正的再植术,首先我们要吻合尿道,接着是双侧的海棉体,这跟其他再植术不一样,接着才是吻合血管,刚刚王月雷回答不出来,今天午餐你请。”??? 陈棋开了句玩笑,手术室里气氛总算缓解了。 “看到没,这是因茎背静脉,这跟是动脉,这个是背神经,这个是海棉体白膜,这都是重要的组织结构,也是接下来手术需要吻合的地方。 如果因茎背动脉不能吻合,至少要将背静脉吻合,充分的静脉回流是保证成活的重要因素。如果仅采用简单的尿道、白膜、皮肤的缝合,术后就会出现因茎淋巴水肿、甚至因茎头坏死……” 随着陈棋的讲课开始,大家都认真听讲起来。 这时候黄瑛急匆匆赶来,一看手术室里的情景,急得直跺脚。 因为今天是海东省卫生系统集体来越中四院参观的日子,而且来参观的人员级别很高。 省里老三徐国瑞亲自带队,省厅的范理宏,省医学会会长、海东医大附属一院院长王序,越中市里的老大秦环龙都会前来。 同时,全省卫生系统几乎所有省市县级医院院长、各大中专院校校长都会来人。 这主要的原因,是越中四院因为陈棋到来后,异军突起,在特色专科上走出了自己的路子,甚至陈棋都当上了国际医学会双理事。 这是社会效益、经济效益、个人利益实现了三丰收。 可以说是海东省卫生系统在过去一年当中放出的最大卫星,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但同时暗地里,也是徐领导想用这种方式来替陈棋站台,毕竟徐小微的手术如此成功,做为父母,徐国瑞还是感恩在心的。 尤其是当徐国瑞听到陈棋差点因为某些人的陷害被免职,没收财产的时候,他就在寻找合适的机会要保下他。 于是趁着这次海东省医学会年会的机会,带着众人来给他一个小小的正科级院长站台了。 结果越中四院准备了多日,好家伙,做为院长的陈棋一头扎进了手术室里? 这是多不把领导放在眼里?多不把全省同行放在眼里?哪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黄老太急了,但眼看着陈棋已经开始手术也拿他没办法,只能跺跺脚恨恨地往外跑去。 上午9点,省卫生系统的车队就开进了越中四院的大门。 徐国瑞率先从桑塔纳上下来,这次是公事,徐小微是随着众人坐在大巴车上过来复诊的,没跟当爹的一辆车。 一下车徐小微就在寻找陈棋的影子,结果在一大堆欢迎人群里却没看到。 从小就是官宦之家长大的徐小微已经是满脑子问号了,心想是不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变故?难道这位陈棋哥哥又被“免职”了? 徐国瑞其实也看到了欢迎人群里没有陈棋的影子,这让他同样大为惊讶,因为这太不符合管场的规矩了。 但当领导的都是泰山崩于前脸色都不会变一下,于是笑呵呵迎上了欢迎人群。 越中市的老大,市县两级卫生系统的官员都在,再后面就是越中四院的主要领导们。 郭院长和朱主任同样在参观团人群里,他们是在省里开完医学会年会,然后跟随大部队一起来四院参观。 老郭同志看了看人群,又四下转了一下:“咦,老朱,好奇怪,陈棋那小子怎么不在?” 朱火炎也吓了一大跳,这种正式场合当院长的不在,这说出去影响可就差了,一个藐视同行,目中无人是跑不掉了。 “不对呀,陈棋不是会摆谱的人,会不会又有什么急诊病人?” 这两人还在疑问,那边徐国端已经跟迎接的人群握上手了,几辆大巴车上,各个医院的院长主任们也是鱼贯而出。 一番初初的寒暄,徐国瑞不经意间问道: “对了,你们这位小陈院长怎么不见人影呀?这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吗?” 正文 第379章 与传统术式不同 “对了,你们这位小陈院长怎么不见人影呀?这是丑媳妇怕见公婆吗?” 呵呵呵~~~~ 众人都笑了起来,但越中方面的干部却是笑得后背都湿了,一个个眼神都瞪向了越中四院的黄瑛黄书记。 黄瑛可不敢耍小心眼,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这位徐领导跟陈棋关系不错的。 “报告领导,陈棋同志为迎接各位领导的莅临指导准备了好多天,这不是今天凌晨来了一位急诊病人,情况非常危急,陈棋同志带着手术团队正在进行紧急抢救。 他让我带句话给各位领导,让我一定要好好接待好大家,说他手术完毕会以最快的速度出来迎接各位领导,到时自罚三杯,绝无二话。” 越中方面的干部赶紧发出一阵尬笑,想缓解一下气氛。 徐国瑞到是没有指责的意思,反而心里对陈棋的评价更上一层楼。 在上级领导和急诊病人之间,做为一名医生,陈棋选择了病人,说明他是一個实事求是,不唯上,坚持原则的一名好医生。 这才能给病人和家属们带来安全感。(他自己就是家属) 一想到这里,徐国瑞也笑呵呵说道: “什么急诊病人?巧了,你们看看,现在我们海东省实力最强的院长主任都在这里了,完全可以来一个专家会诊嘛。” 徐国瑞是一句玩笑话,大家是都听出来了,于是现场又是一阵轻笑。 越中方面的干部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本来孙局长连掐死陈棋的心思都有了。 黄瑛脸色变了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来: “徐领导,是这么回事,有个病人因为家庭纠纷,今天凌晨,妻子将他下面那玩意儿给剪掉了,现在陈棋同志正在做再植手术。” “什么?” 围绕着徐国瑞和黄瑛的一圈人群,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都是张大着嘴巴。 远处正在三三两两聊天的其他院长主任们,看到徐领导那边人的表情,以为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也一个个都不敢说话了。 现场一下子诡异了起来。 直到有一位女同志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全场爆发出一阵止也止不住的剧烈笑声。 幸亏这也是在院子里,这些院长们也没穿白大褂,否则非被病人家属打死不可。 省厅的范理宏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黄书纪,你是说,有人那玩意儿剪断了,陈棋在给他接起来?” “范厅长,是这样的,我之前还亲自去手术室看了,手术现在还在进行当中。” 哗啦一下,在场所有男士都觉得裤档里一阵凉风吹过,但随之而来的,则同样是八卦之心熊熊点燃。 不远处的省附属一院泌尿外科主任刘万生从人群外挤了上来,迫不及待地问道: “黄书纪,你是说陈棋在做一台因茎离断再植术?他他他,他不是做兔唇和手外的吗?怎么搞起来了泌尿外的活?手术,手术成功了吗?” 现场一下子议论纷纷起来。 在场的都是医务工作者,是医学各个领域的权威医生,当然知道这台“因茎断离修补术”意味着什么。 如果成功了,不说是国内首创,但至少也是海东省首创了。 黄瑛看到众人对这个话题比较有兴趣,于是赶紧多吹了几句: “陈棋同志还在手术当中,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但他说了,他这次不做简单的海棉体对接术,而是要做一台真正意义上的再植术,是能恢复功能的那种。”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不说刘万生惊讶了,就连徐国瑞也兴趣大增,男人嘛,对这玩意儿那都是特别特别看重的。 像古代太监死了,一定要把当年切下来的东西赎回来,然后一起下葬,否则就认为死也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下辈子要投胎到畜生道。 否则怎么叫命更子呢? “黄书纪,既然手术还在进行当中,我们能不能去参观一下?” “可以可以,诸位领导专家想指导我们手术,我们求之不得,平时想盼都盼不来的好机会呀,大家这边请。” 话音一落,省附属一院的泌尿外科主任刘万生第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随后其他医院从事泌尿外的医生们也是脚步匆匆赶上。 徐国瑞看似随意,其实仔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脚步频率同样增快了,不像平时走路四平八稳的。 手术室里,陈棋正对着显微镜在缝合浅筋膜,突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然后手术门打开,听到一大堆脚步声进来。 做为主刀医生,是最烦手术过程中进进出出一大群人的,这会极大分散术者的注意力。 所以陈院长眼睛没离开显微镜,但嘴上开始要骂娘了: “谁啊,没规矩,手术室可以随意进出的吗?” 第一个冲进来的刘万生听了有点尴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随着人群进来的朱火炎赶紧提醒道: “陈棋,好好说话,进来的都是上级医生们,各位主任是来指导你手术的,别不识好歹。” 陈棋一听老师的声音,马上秒懂,知道这是朱老师在替他解围,同时提醒他不要说错话无意中得罪人。 “噢噢,原来是诸位老师们,对不起我刚刚冲动了。” 刘万生哪有心思寒暄,这时候他已经在仔细察看陈棋的手术部位,发现阿八已经差不多接上了,而且明显和泌尿外科的接法完全不同。 “陈棋同志,你好,我是省附属一院外科的刘万生,我想问了下,你这台因茎再植术现在是在做浅筋膜缝合吗?但我好多部位缝合都看不懂呀。” 因茎断离再植术,这个并不是陈棋的首创,国内外都已经有人做过这种手术。 甚至当年鼎鼎大名的康有为就做过。 就是那个在海外骗了大量华人捐款,自己取了八、九个小妾,忽悠得光绪最终和慈禧太后决裂的康有为。 老康同志年纪大了,觉得自己那方面不行了,但他又是人老心不老,脑子里花花心思一大堆,62还娶了一个19岁的小妾。 正文 第380章 显微外科的神奇 然后等康有为68岁的时候就异想天开了,为了重震男人雄风,大猩猩那玩意儿不是大嘛,他就想移植到自己身体上。 这就应该是华国历史上第一台因茎高完再植术,时间大约在1926年。 当然手术是成功了,但他没有考虑到异体排斥的问题,最后不到一年就下线了,结束了他祸国殃民,欺骗皇帝、欺骗国民、欺骗华侨的一生。 所以因茎再植术并不是什么创新手术,海东省是没做过,但泌尿外科那些糙爷们医生们都是知道怎么做的。 但话又说回来,泌尿外科的手术方法非常简单,那就是只将尿道、皮肤做缝合,亦称“海棉体对接”。 这么形容吧,这种缝合就相当于是将丁丁安装上去,仅此而己,是没有什么功能的,样子货。 男人也不可能再重振雄风,从此只能跟妻子姐妹相称了。 但陈棋不一样,陈棋会显微外科技术,既然断手断足都可以通过吻合血管、神经恢复生理功能,那么阿八怎么就不行了呢? 这也是陈棋的手术思路,只是他以前没做过类似的手术,之前不敢说罢了。 现在既然有上级医生问起,陈棋也不吝啬自己想法,说出来供大家分离和学习。 听了陈棋的治疗思路,手术室里的众多泌尿外科医生们仿佛打开了一扇新时代的窗户,一时间都是眼睛大亮。 “陈棋同志,你是说,这台手术你已经通过类似于手外科的技术,吻合了病人丁丁的血管和神经?” 陈棋这时候眼睛离开了显微镜,看到眼前这群小老头们,也只能耐心介绍起来: “诸位老师,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我这么形容一下吧,男人的阿八有两条因茎海棉体和?条尿道海棉体构成,外?被坚韧的?膜包绕,这是非常关键的结构。 当有sex刺激时,流?因茎的?液?量增加,?流出明显减少,使海棉体迅速增?,内压增加?坚硬渤起,就像是轮胎充满??样。 sex兴奋消退后,因茎静脉开放,?液流出增加,内压下降?缩?变软,相当于轮胎放?。当然,因茎的渤起远?轮胎充?的过程复杂。 所以渤起必须在因茎结构正常、?配神经和?管正常、雄性激素正常、精神状态健全的条件下,受到性刺激时才能完成,对不对?” 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是连连点头,这是最基础的生理学,是个医生都懂。 陈棋继续说道: “我翻过资料,原来国外类似的手术都只是简单缝合一下,并不涉及血管和神经,这也是导致因茎再植术后,不能恢复最重要的牲交功能,你说病人要这棒有何用?” 呵呵呵~~~~ 手室里的人都发出一阵轻笑声。 “所以我灵机一动,利用显微技术,将病人的血管神经全部都给重新接上了,海棉体白膜等等也完全接上了,理论上来讲,他以后应该还是能像正常男人一样渤起并完成牲生活的。”…刘万生听完之后,摩挲着那台电子显微镜,感慨万千: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以前怎么没想到呢?以前只认为显微外科是血管外、手外、神外的技术,却想不到对我们泌尿外也是大有帮助啊,我们的格局小了。” 不少医生一下子都脸红了。 陈棋嘿嘿一笑,知道有些话容易得罪人,但他就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所以呀,咱们国内的泌尿外科不能只停留在几颗结石上,咱们也应该玩玩泌尿显微外科,比如有朝一日咱们诸位老师要做肾移植,不会显微外科技术可不行哦。” 陈棋这话一出,将几位老资格的泌尿外医生都说得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甬波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吴金术遗憾地说道: “可惜呀,我们没有能完整看到这台手术的全过程,否则肯定能给我们大伙儿极大的启发。” 陈棋嘿嘿一笑,指了指旁边的一台微型摄像机说道: “闹,我们手术步骤全程都拍下来了,诸位老师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放给你们瞧瞧。” “好好好,这个好,那赶紧去让我们看看。” “呃,我这台手术还没做完呢……” 徐国瑞、范理宏、王序站在外面,将手术室里面几人的对话全听到了耳中。 徐国瑞笑呵呵对着旁边省附属一院的王序院长说道: “王院长,怎么样,觉得陈棋同志不错吧,这可是咱们海东省难得一见的天才级外科医生呀,感觉什么专科的手术都懂,我们这些当师长的平时更要对他爱护嘛,对不对?” 王序院长听得汗都要滴下来了,他怎么会听不出徐领导话中的意思呢。 海东卫生系统内公开的秘密:陈棋之前遇到的一系列麻烦,归根到底都是省一院外科伍建林主任在背后捣鬼。 是他第一个发现陈棋在做寄养手术,也是他第一个对外公布了这件事情,然后引来了国内袁派手外科的阻击,差点逼得陈棋远走他乡。 但事情最终的处分结果,只是处理了手外学会的会长韦成教授。 像沪市的邓长喜教授、海东省附属一院的伍建林教授这几位主要黑手却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照样做着他们的大医生大教授。 徐国瑞通过这种看似玩笑的话,却是在敲打王序院长: 陈棋是我罩着的人,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还能有什么说法,王序本身也非常反感伍建林打压后生晚辈,但当院领导的嘛,都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一直假装不知道。 现在好了,上级领导敲打他这个院长,那他这个院长就要回去敲打伍建林了。 院长不能开除你,但有得是办法鸡蛋里挑骨头,找个理由不让你出门诊,不让你手术,你的课题全部枪毙,这医生也就废了。 当陈棋做完手术,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曾家的亲戚们全都焦急等着。…曾父一把拉住了陈棋:“陈院长,我儿子怎么样了?以后还能做男人吗?” 曾阿狗今年40多岁,农村人好面子,凌晨曾家的丑闻肯定是瞒不住的,估计这会儿十里八乡已经传遍了。 那曾家的脸就丢到罗马尼亚去了,曾父十万个不愿意让曾家成为“太监之家”。 陈棋反过来轻拍了老头的手背: “放心吧老人家,手术已经成功了,只要术后不感染,十有八九是能重新做回男人,所以你们家属考虑好,消炎药是用最好的,还是一般性的。” 曾父一听儿子的那玩意儿还能保住,一下子激动了: “用最好的消炎药,我们家不差钱,只要能保住我儿子的面子和里子,老头我愿意倾家荡产,我给你下跪了。” 陈棋长舒了一口气,他真怕老头说一句: “老汉家里穷呀,没钱呀,求求你救救我们,帮我儿子付一下医药费吧,老汉给你下跪啦。” 那就真的要吐血了。 陈棋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省里的参观活动还在继续,陈棋做为主管业务的院长,开始带着大家参观起两大国际医学组织援建的4间手术室。 这些手术室都采用了国际最先进的技术标准,层流洁净手术室。 是利用空气洁净技术,对微生物污染采取程度不同的控制,达到控制空间环境中空气洁净度适于各类手术之要求。 并且还能提供适宜的温度和湿度,创造一个洁净舒适的手术空间环境。 同时还能维护手术室低细菌数及低麻醉气体浓度,使得院内感染率(尤其是手术和烧伤感染率)大大降低。 另外层流手术室还有一个优点,一般情况下无需使用物理或化学方法进行消毒,既节省劳动,又免除了不良气影响。 是世界上第三代手术室,非常先进。 真实的历史上,华国要在1986年才由首都某医院引起了这个层流手术室,但这一世,这个no1被越中四院抢先了。 而且越中四院还没花钱,一口气得到了4个,真当是羡煞参观团的各路院长们。 要知道目前国内各大医院还在采用第二代手术室标准,也叫分散型手术室。 这是一种非封闭建筑的手术室,就是建个房子,然后墙壁刷白,如黄坛卫生院那样。有条件的就在墙上贴些磁砖。 冬天取暖就靠煤炉,夏天太热就用电风扇,常常导致手术病人或者医生们,夏天一身汗,冬天直哆嗦。 室温还仅仅是一方面,因为这种手术室不是封闭式的,没有采用防止空气污染和接触污染的措施,手术感染率非常高。 很多人熬过了手术,却没熬过术后的感染关,相当可惜。 外行不懂,就知道这手术室漂亮,但在场的院长们是内行呀,看着这4个现代化的手术室,一个个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陈棋则像带着一个旅游团一样,就差个喇叭了: “咱们这手术室啊分为三个区域:即有非限制区、半限制区、限制区。另外还有三通道:即工作人员通道、病人出入通道、污物出口通道……”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381章 领导让你提要求 陈棋是有底气显摆的,他以小专科闯出一番大事业,这绝对是人生的一条捷径。 这时候有位院长在后面喊了: “陈院长,听说你还有一套定制版的全套手术器械,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这话一出,一下子引起子所有人的兴趣。 现在海东省卫生系统里的人,谁不知道陈棋在国外赚了120万美元,同时还被赠送了一套价值几万美元的手术器械。 可怜大家还在用几十美元的手术器械时,狗大户都用上几万美元的手术刀了?做医生的差距呀。 陈棋嘿嘿一笑: “没问题,既然大家有兴趣,我就拿给大家看看,说好了,只准看,可不能顺手牵羊呀,我可是有强迫症,少一把都不行的。”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严世凡就推着一只精美的拉杆箱过来。 “哟,光这箱子都是真皮的?够牛逼的。” “废话,人家几万美元的器械都送到了,还差个包包?” 也幸亏是这时代国内人都不知道国外的奢侈品品牌,否则光是这个riowa皮箱就值上千美元呢,说出来都吓死人。 陈棋用力将皮箱拎到桌面上,打开几個机关,唰唰唰,箱子像花瓣一样能打开,那一瞬间,一道银光闪过,差点亮瞎手术室里众人的眼睛。 哇~~~~ 不说用起来感觉如何了,光是看这反光就知道绝对是神兵利器呀。 外科医生就没有一个能抵挡得了称手工具的诱惑,一个个都不自觉开始要摸上去了。 陈棋则继续显摆, “瞧见没,这套显微手术器械,全部都是肽合金打造的,这套骨科工具,是用钨钢打造,还有这个,上面每一个器械上面,都有cq的英文缩写,代表是我陈棋专用的。” 陈棋不介绍还好,一介绍简直将仇恨值拉到最大了。 别家医院的手术器械都用得扣扣索索,修修补补是用了一年又一年,结果好家伙,越中四院的手术器械是国外赠送的高档货。主刀医生用的居然是顶级定制版。 这一瞬间,所有院长们都觉得自己太穷了,一辈子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都比不过。 这让那些老院长们都唏嘘不己,拿着手术刀长吁短叹。 更多的院长们则是冲上去,一个个都想沾沾着顶级手术工具的光,一时间手术室里变得乱哄哄起来,不少外科院长们直接交流起心得来。 朱火炎看到这个场景有点担心,毕竟枪打出头鸟,陈棋有点高调了。 郭院长则在旁边笑咪咪的不以为意: “怕啥?你别忘了,陈棋现在的身份资本,可比这里所有老家伙都要高,咱们混了一辈子,就只在窝里横,陈棋可是横到国际上去了,就比我们强。 上次飞刀事件,要不是部里最后力挽狂澜,这小子或许已经在国外吃牛排了,他还怕人妒忌?再说了,他的院长可是部里定下来的,你看徐领导都替他站队,这小子稳着呢。” 朱火炎一想也是,便苦笑了一下: “这小子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也不知道老李是怎么教的,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起来了,这过完年他也才24岁,24岁的医院院长全国能找出几个来?我24岁还在病房里写病历呢。” 郭院长思索了一下,“哟,那我24岁已经在部队里做主刀了,比你强,哈哈。” “郭院长,你就不担心这小子到时可能直接升级跳走了,当不了咱们的接班人吗?你这人才养成计划看来要破产啊。” 结果郭院长却是一脸不担心,反而乐呵呵的: “那你错了,陈棋这小子现在已经是院长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卫校生。人心都是会变的,权利的欲望,会让他一直都想掌控一家医院或者手术室,不会再甘于屈居人下。 你想他是科级干部,在四院可以当一把手院长,去了省里或者国家级医院能干嘛?他去了那种大医院就是个小虾米,得听人指挥,丝毫没有自主权,做台手术都要看人脸色,他会甘心? 咱们市人民医院多好呀,来咱们医院以他现在的级别就能当上副院长,甚至升一级顶替我这个老家伙当院长。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看着好了,他就算跑到国外去,也不会轻易去省城的。” 郭院长算是将人心都摸透了,也看得最明白。 朱火炎若有所思,看着不远处的陈棋,脑子里就出现了陈棋如果能当上人民医院的院长,会给越中市人民医院外科带来什么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座谈会结束,大家的心情都很放松。 徐国瑞看着意气风发的陈棋笑呵呵问道: “小陈院长,现在你们越中四院,或者说是海东省唇腭裂治疗中心还存在着什么困难,可以提提,看看我们能不能帮着解决一点。现在你们可是咱们省的金字招牌,我们一定多多支持。” 现场又是一阵轻笑。 其实很多院长都在肚子里骂娘了,现在哪家医院不困难,哪不关心关心他们? 陈棋一听,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突然黄瑛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然后笔记本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钱”字。 陈棋秒懂。 反正跟领导哭穷要钱这是必须的,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领导,是这样的,目前我们做的唇腭裂手术,包括手外科手术,都是需要先进仪器支持的,你们瞧咱们医院只有一台普通的x光机,这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我想,省里是不是能帮着我们引进一台ct机,这机器好呀,这机器是一层层扫描的,可以检查到x光检查不到的东西,临床上非常重要……” 这话一出,上到省一院的院长王序,下到各家县级医院的院长们,一个个都是差点把盐汽水喷到陈棋脸上。 要脸吗? ct机连省级医院都没有,你一家小小的县级医院居然动了歪心思? 徐国瑞对医院这块了解不多,便看向了坐在旁边的范理宏: “范厅长,ct机我们有国产吗?你看这个问题怎么解决?” 卫生系统的老大当然要帮自己人呀: “徐领导,ct机都是全进口的,这机器目前咱们国内已经有医院拥有了,绝对好用,对临床帮助非常大,全身都可以扫描,不仅仅局限于唇腭裂或手外科。” 陈棋也赶紧补充道:“对对对,比如最简单一个,肺里有啥毛病,从肿瘤到肺炎,一扫就清楚,明明白白,非常管用。” 徐国瑞哪里是那么好忽悠的,又追问了一句:“国内哪些医院引进了,价格多少?” 范厅长脸红了:“嗯,就首都的协和医院,数字医院,还有沪市的瑞金……价格嘛,不贵大约50万美元……” 徐国瑞被噎了口水,只能尴尬地笑笑: “呵呵,50万美元啊,这个这个挺贵的,咱们省里还是要讨论讨论,研究研究,毕竟咱们可不像陈棋同志这么富有。” 哈哈哈~~~~ 陈棋国外赚了120万美元的梗,在卫生系统反正是过不去了,实在太招人恨了。 “得,没戏了。” 陈棋知道ct是要不到了,其实从他内心来讲也属于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小套路,有钱没钱打两杆,万一打到了呢。 所以他内心也没有什么失望什么。 这时候他心中灵光突然一现。 “各位领导,如果实在不能给咱一台ct机,那我就想要一块地,咱们四院条件太艰苦了,职工的居住环境都非常差,你们看我这个做院长的也混不到职工宿舍,不得不建新的职工小区了。” 徐领导本来心里还有内疚,现在突然听到陈棋换了一个条件便满心欢喜。 “好,你有这个觉悟非常好,说明你心里时时刻刻装着职工的利益,听到了群众的诉求,我觉得这个是可以支持的,秦书纪你说呢?” 越中市里的一把手秦环龙多聪明,一听省领导都唱高调了,他哪里好反对? 再说了,建个职工小区要地,理由也是充分的,只要地块要求不过份,都是可以支持的。 “陈棋同志,你说说看你看中哪块地了?四院旁边随便你挑吧。” 越中四院周边都是农村农田,土地不值钱,这也是秦环龙有底气。 但陈棋才没那么傻,随着城市化的发展,越中四院铁定是要搬迁的,不可能一直在大农村里发展。 职工小区以后就是四院职工们的家,家是不会轻易搬离的,他当然要替职工们选一个好地方了,将来房子增值,也可以给职工们带来一大笔财富。 “秦书纪,我的要求也不高,就越中城区西郭门外,环城河边给块地就好,关键是要在5路车站点旁边,这样方便我们职工坐公交车上下班。” “西郭门外?” 越中市里的干部和四院的中层们脑子里迅速回想起这地块在哪? 1986年,城市化建设还没有开始,越中城区发展到环城河边为止,过了环城河就是农村,西郭门外104国道旁边,不就是一个大农村嘛。 正文 第382章 为职工新建小区 陈棋选择西郭门外,那是早就预谋的。 一个是这块地不在现在的越中核心城区范围内,这就不会涉及到拆迁,市里,包括城关区也不会放在眼里。 越中城区是一座超过2000年的古城,几千年来城区范围一直局限于环城河内。 历朝历代这么建下来,城区内已经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老房子,大杂院儿。 82年城区中心要修建一条解放路,那可是拆了不知道多少户人家。后来为了建设中心大道,差点把鲁迅家的老宅子都给拆了。 所以四院要新建一个小区,光是拆迁补偿就不是一個小数目。 至于说西郭门外一大块农田嘛,说给也就给了,政府不会有心疼感,更不会抠抠搜搜。 另一个,西郭门外有5路车经过,5路车的终点站就在越中四院,职工上下班通勤方便,坐车也就半个小时。 还有一个理由,只有陈棋知道。 等几年后经济发展,城市化开始,西郭门外这块紧邻城区的地块,将来也将属于市区的一部分。 毕竟从西郭门坐5路车到市中心的百货大厦也就4站路,离火车站和汽车总站更是只有2站,市区稍微发展一下就包括进去了。 说到越中城区西郭门,当年也是出过一位皇帝的,南宋理宗赵昀老家就在这里,他从小在西郭门外会龙桥边长大。 当然他这个皇帝运气比较差,南宋灭亡后,宋理宗的头骨被制成酒碗的,就是他了。 那个在南宋崖山海战,被丞相陆秀夫背着跳河殉国的小皇帝,就是这位赵昀的亲孙子。 面对领导的询问,陈棋不好意思地说道: “选择这里也没办法呀,越中市所有大型医院,只有我们四院在农村,虽然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但我这个做院长的,不能将医院搬到城区去享受城里人的待遇,那就把住宅搬过去嘛。” 这问题对徐国瑞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便点点头道: “陈棋同志的要求不过份,职工长期不能在城区工作,队伍也要不稳,所以职工小区建在城区边缘,这是个好办法,还可以拉动当地的城市建设嘛,我觉得行,老秦你看呢?” 秦环龙心想你都说行了,难道我敢说个不字? “陈棋,你具体看中哪块地?” “就环城河西边,104国道以南这里。” 秦环龙想了一下,心想这小子估计是早就看中了,因为这地块刚好有一家精仪厂倒闭了,地块闲置着。 这年头也没有土地财政的概念,医院也是属于国家的,所以土地不用买,只要免费划拨就行。 “行,这地块我知道,回头你跟土管局联系一下,今天当着省领导的面,我答应你了。” 话音一落,别说陈棋高兴了,会场后方,四院的中层干部们一个个都差兴奋地跳起来了。 徐国瑞心想自己也没付出什么,这样太不够意思了,于是咳嗽了几下: “小陈院长,这样吧,你们不是要大力建设唇腭裂和显微外科专科嘛,那么省里决定拨款50万给你们越中四院,不过我可是要看成绩的,成绩不好要打屁股的。” 呵呵呵~~~~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轻笑声。 底下各级院长这时候牙齿都咬碎了,心想人家是逮着一只羊薅羊毛,结果怎么轮到陈棋这里,变成了就逮着一只羊送大礼? 这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现在全省卫生系统哪家医院不缺职工小区? 自己医院打报告,跑部门,求爷爷告奶奶都没人理会,咋这个越中四院就会上提了一句,上级就是又送地又送钱? 越中四院是亲生的,其他医院都是野生的? 别人的眼睛都羡慕得发红,陈棋则是真激动了。 50万可不是小数目,如果要建职工小区他还真发愁钱的问题怎么解决,这下好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了。 尽管建一个他心目中的职工小区,50万是不够的,但至少帮他解决了大半的难题。 要知道八十年代的楼房都是用红砖、预制板建成,也不需要挖什么地下车库、电梯什么的,花园也不用多豪华,挖个水池弄个亭子就是老头老太最爱的小区公园了。 加上土地免费,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 黄瑛和陈棋连忙站起来,深深一鞠躬:“感谢领导们的大力支持了,我们一定不辜负领导们的期望。” 越中四院将在城区新建职工小区的消息就跟长了腿似的,马上就传遍了全院。 这下全院300多个职工一个个都陷入了狂欢当中。 越中市5县1区,大大小小十多家大型医院,目前只有越中人民医院才建有职工小区。 就算人民医院的职工小区也不是人人居有其屋,早就住满了,年轻职工想也别想。 当初陈棋他们实习的时候,年轻人都是住在集体老宿舍里就知道了。 现在四院也要建自己的职工小区了,让大家都有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等送走省里的参观团后,四院的职工一下子就把陈棋给围住了,就连黄瑛黄老太也很激动: “陈棋,你怎么想到要建职工小区?” “是啊,陈院长,你真是给我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呀。” “太好了,我终于也要有自己的房子了,天呐,我等这一天等多久了?” 陈棋耸耸肩,开玩笑说道: “反正上级领导让我提要求,我当然不客气了,不给我买ct,那我建个小区总可以吧?再说职工小区不建不行了呀,你们瞧,我这个当院长的都轮不到分房,咱们其他职工们就更没指望了。 就早几天,内科的付言程还在跟我哭诉呢,说家里给他找的对象又黄了。我问他为啥黄了?你是小子长得太丑把女方吓跑了?还是你要打女人脾气不好?” 哈哈哈~~~ 周围的人群都笑了起来,不少人还嚷嚷着去把付言程叫来。 “后来呀,付言程跟我说,他家是农村的,一家7口人就住一个老房子,找了个对象是信用社的,人家的要求是有房子,房子差点好点无所谓,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 结果付言程说他办不到,单位不分房,他也没钱买房,为此非常苦恼和痛苦,一个大老爷们在我面前眼泪汪汪,让人看了真是又心疼又好气。 后来我一想,将心比心,咱们当年头悬梁锥刺股,那么辛苦考了中专,考了大学,以为从此出人投地,终于要过上幸福生活了,结果到头来连自己房子都没有? 别人我不管,反正我当院长,莪就看不得我的职工们受苦。相反,我要你们成为卫生系统收入的标杆,成为人人羡慕的对象,让外人一提起越中四院,就晓得这是最好的牛逼单位!” 好~~~~ 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陈棋继续说道: “以前咱们是吃不饱饭,我读卫校的时候经常饿肚子,那时候提条件都是白扯。现在咱们生活水平好了,饭能吃饱了,食堂里也提供肉菜了,唯一的奢望就是房子。 没有房子怎么办?那咱们就自己造,真要造,咱们就造最好的职工小区,所以我帮你们选了城区西郭门外辕门桥,别看这地段还是大农村,但这离城区也就一河之隔。 所以,同志们,咱们在新的一年要撸起袖子加油干,现在省里市里县里都大力支持我们,但咱们建房的资金还有很大缺口,你们好好工作,咱们才能早一天实现住上楼房的梦想!” 哗哗哗~~~ 掌声经久不息,久久回荡在四院里。 陈棋有一个毛病,就是喜欢房子。 他自己是有钱就要买房,一直有钱一直买房,这是因为他知道房子的珍贵。 将来的房子不仅仅是拿来住的,更是可以拿来炒的,房子不仅仅是房子,房子还有金融属性。 有钞票不稀罕,房叔房婶才是硬通货。 这时候已经到了1986年了,国企的大困局已经到来。 尤其在海东省,国企正在节节败退,哪怕是越中市当年最辉煌的越钢厂、漓渚铁矿都已经问题严重。 所以这时候的企事业单位职工是最惨的,他们拥有文凭、拥有编制、拥有技术,但却没有钱。 单位连基本的工资都快要发不出来了,哪家单位还会新建职工小区,来个福利分房? 前文所说的付言程医生只是众多职工的一个缩影,这批人赶不上最后一批福利分房,却有可能赶上第一批房地产市场化。 这就相当于两头不落,分不到房,也买不起房。 所以陈棋就想趁这最后的机会,抓紧时间新建一个小区,争取让越中四院的职工们能赶在房地产改革大浪打来之前,率先上岸,从此不再为房子烦恼。 陈棋始终报有一个信念 为官一任,应该造福一方。 如果当干部只是想着好东西都往自己家扒拉,却不顾及职工或者老百姓的死活,这样的干部还不如回家种红薯。 陈棋希望等哪一天他离开四院的时候,都能被职工念声好。 将来大家在街上偶遇,都可以客客气气打招呼,而不是被人在背后吐口痰,骂声王八蛋。 随后几天,忙完这些锁事,陈棋又要忙着自己的手术和课题了。 比如《小丁丁被切后如何重装》…… 正文 第383章 曾阿狗夫妻团圆 花了大价钱,用了最好的抗生素,曾阿狗手术的切口没有任何感染的表现,恢复顺利。 而且因为神经也接好了,他自己有感觉,下面的那条东西绝对是“活物”,而不是“样子货”,这可让他激动坏了。 每次碰到陈院长来查房,他都跟看到亲人解放军一样。 今天就是拆线的日子,曾阿狗内心还是有点忐忑的,下半辈子的性福,可就在今天揭晓了。 正当他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突然病房门开了,他的妻子董珍正一脸憔悴被她父母押送进来了。 董珍进门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丈夫,眼神马上躲闪,低着头一声不吭。 老丈人董老头一进病房就嚷嚷开了: “女婿,今天阿珍我给你送来了,这事她做得不对,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今天让你决定,是把她送到公按机关坐牢还是枪毙,你一句话的事情。” 曾父赶紧站起来: “亲家公,这事阿狗先不对,不能怪阿珍,这媳妇我是喜欢的,真不喜欢我早把她送到派出所了,唉,不过这夫妻打架也是常事,不能下手这么狠呀。” 旁边几个曾家人也是连连点头,尤其是男家眷,现在看到董珍都感觉下身凉凉的。 曾阿狗看着一脸泪水,蹲在墙角哭泣的妻子也是一声叹息。 自始自终,他都没想过要换老婆,男人嘛,不都是希望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嘛。 而且当年董珍嫁给他这个修鞋匠,用下嫁来形容也不为过,两人终归是有夫妻感情的。 “爹,我,我没有怪阿珍,这事是我不好,我自作自受。这些年,阿珍跟我也受委屈了,我还是想跟她过日子,就是不知道她嫌不嫌我以后不中用了……” 这话一出,董珍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对不起啊阿狗,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啦……” “老婆~~~” “老公~~~” 病房里正在上演夫妻团圆,浪子回头的苦情戏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声音响起: “还有下次啊?剪了一回不够还要剪第二回?你当这是韭菜啊?” 陈棋走进了病房内,严世凡手里拿着手术包,边盟则是拿着一只三角架和摄像机。 “陈院长你来了呀,现在是不是可以拆线了?” 曾阿狗问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发颤。 “可以拆线了,不过彻底恢复需要一個月时间,另外外国我不知道,反正国内你这是第一台显微再植手术,到底效果如何,我也没底啊。” 陈棋这么一说,曾家人和董家父女都慌了,脑子里闪现的两个字全都是“太监”。 在越中市,骂一个男人太监,就是骂他没那方面功能,是个没用的男人,这是最恶毒的诅咒。 曾父急了:“陈院长,你可是神医,再帮我们想想办法。” 严世凡赶紧解释道: “老人家,这台手术连省城大医院的医生都做不下来,你没瞧早几天那些老医生们就差拜咱们陈院长为师嘛,所以这台手术已经到顶了,成就成,不成别人也没办法。” 曾父吓得连连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佩服陈院长的技术的,神医肯定不会错。” 陈棋呵呵一笑,也没计较太多: “行了,拆线吧,拆了可以回家过年,这位是阿狗老婆吧?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了,这事不但犯法,而且差点让你老公丢了命,流血都要流死了。 夫妻就要好好过日子,阿狗以后也不要犯什么男女错误了,不是每次都这么好运气的,你们也年纪一大把了,子女都长大了,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子女的面子名誉考虑考虑。” 曾阿狗和董珍的脸都红了。 这事估计在农村肯定已经疯传开了,回村后肯定要抬不起头来,农村人最重面子,到时害得子女婚姻都会成问题。 谁家愿意嫁给太监公公家? 曾父听了大为感动,连连骂道: “听听,到底是做院长的,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吧,免得我们担惊受怕,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关键还是未来。” 拆线工作很顺利,也不用陈棋亲自动手。 边盟已经将整个过程都拍了下来,不要怀疑,这不是小电影,而是非常珍贵的手术资料。 到时论文一篇,寄到国外权威杂志,绝对的名利双收。 医生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能写论文搞科研的病人。 等陈棋准备告辞的时候,突然被曾父拉到了住院部外面,外面堆一大堆鞋盒子: “陈院长,我儿子要不是你,这次不死也残废了,不光是他家破人亡,老婆要坐牢,更是连累我们整个曾家都会丢脸,这次你帮我们治好了,我这心里啊,万分感激不尽啊。 来来来,这是50双皮鞋,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刚好莪儿子就是开皮鞋厂的,这都是我们的一片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啊。” 皮鞋还不是贵重物品? 要知道陈棋毕业工作买了一双皮鞋就花了25元,这几年下来估计一双鞋起码也在30元以上了。 这50双皮鞋上千块了,妥妥可以进去喝茶的标准了。 “老爷子,这,这也太多了,你送我一双两双我也开心收下了,你一送一堆,这是我让我开皮鞋店的节奏啊。” “陈院长,你放心吧,这事是病人的谢礼,咱们越中的风俗就这样,另外你说的是零售价,咱家自己产的,成本价用不了那么多,你就收下吧。” 这时候曾阿狗坐在躺椅上,被家里兄弟抬着准备出院回家了,后面跟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妻子。 两人看到陈棋后,连停下,双双站起来给陈棋鞠了一躬: “陈院长,我们回去后一定好好做人,你放心吧。” 陈棋噎了一下,这话风不对呀,这是医院,又不是看守所。 “好好好,下个月准备来复诊哈,回去后就老实一点,不要太兴奋,更不能做那种事情,听到了没?” “好好,谢谢陈院长。” “谢谢陈神医。” 曾家人离开了,留下了一篇论文素材和50双皮鞋。 陈棋挠挠头,这么多鞋子他一个人也穿不了呀,老办法,大伙儿分分吧。 其实也不用陈棋说,四院的职工们都很有经验了,反正每次病人出院,不光有锦旗还有一大堆送礼。 陈棋要是贪心一点,将所有东西都留下,傻大姐都可以开个义乌小商品店了,吃穿用度样样齐全。 陈棋走到鞋堆前,从里面挑了一双42码的皮鞋准备自己穿,然后看着周围窗户上围着的,眼睛绿油油的职工们。 “嘿嘿,别看着了,乱糟糟抢可不行,谁想要皮鞋自己去外二科找丘护士长要。” “好咧,院长,是不是先到先得?” “那也得有你合适的码呀。” “我不合适,我不会给我爸穿呐?” 现在全四院的人都知道,外二科能赚钱,能赚大钱。 而且外二科有收不完的礼品,就连这年头的稀罕物,什么水果罐头、饼干应有尽有。 越中四院因为有了陈棋的出现,随着外科的一战成名,现在越中地区的老百姓谁不知道越中四院越来越牛逼了? 别说外省人,就连外国人都跑来学习取经了,那还不是牛到天上去了。 于是外科为龙头,四院的各个科室业务节节上升,比如骨科、妇产科的业务都是往年的一倍以上。 唯一欠缺的就是内科了,内科在于川东科主任的带领下,依旧是老的一套,得过且过,显然已经失去了进取心。 病人多,意味着业务就多。 业务多,对医院来说收入来了,利润上去了,账户里有钱了,大家都可以过个肥年了。 于是在陈棋的示意下,今年四院发放的福利绝对是越中市卫生系统内排名第二的。 第一名当然是黄坛卫生院了,没办法,他们职工少,船小好调头。 不过无论是黄坛卫生院还是越中四院有今天,功劳都是这位年轻的陈棋院长的,这点职工们心里清楚得很。 能给职工发福利、发奖金的领导就是好领导,这是大家朴素的价值观。 日子好过的,不仅仅是越中四院的职工们,同样老百姓的日子也一天天好起来了。 1986年的春节,越中城乡都是喜气洋洋一片。 做为沿海城市,越中是率先开放的地区,所以经济活力一年比一年高。 这年头,吃饱饭已经不成问题了,买肉吃也不是奢望,甚至不少农民都在盖自己的新房子。 手上有点闲钱了,那过年就免不了大吃大喝,拎上几个油纸包的糕点蜜饯去走访亲友。 热热闹闹过大年还有一个特色,那就是鞭炮不能少。 不像后世都禁止燃放烟花爆竹,这导致过年的气氛一年不如一年。 晚上躺被窝里冷冷清清,唯一剩下的节目就是大过年还要看央妈春晚的“教育”,还有一些无聊的人说得无聊的相声,比如《欢乐方言》…… 越钢厂的职工祝水金一大早就在家属院里开始放炮了,放的还是那种震天炮,飞上天,呯~~啪~~ 声音剧响,能把整个家属院都吵醒。 祝水金放炮放得开心,却不知道厄运已经悄悄降临…… 正文 第384章 炸掉的两根手指 祝水金这是高兴,所以特意买一大堆震天炮,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因为他爸爸在年关提前退休,他顶了老头子的职,终于也成了越钢厂一名光荣的工人了。 说起越中钢铁厂,那在越中地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特大企业。 背靠着海东省最大的漓渚铁矿场而成立的越中钢铁厂,最高峰的时候职工有2万多人,当时越中城区也才20万人口。 那年头越中钢铁厂的工人,无论是收入还是福利那都是全地区第一的。 厂子里还有自己的浴室、影院、医院、学校、副食品店等等,甚至还有冰棍和饮料厂,真不知道羡慕死多人越中人。 哪家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谁不想嫁给越钢厂的男职工? 祝水金能成为光荣的越钢厂职工,在越中市,相当于是一脚跨进了龙门,就凭这个工人身份,他已经领先同龄人n年了。 这似乎跟陈棋毕业当年遇到困局一样。 城里的孩子不怎么努力,就可以受到种种照顾,哪怕学习差还能顶父母的职进单位,成为正式工。 而农村的孩子要么上不起学,哪怕上了学也分配不到好单位,分配到好单位也分不到好岗位…… 祝水金在放震天炮,很快家属院里就聚集过来一群半大小子,都是一个院的,彼此都很熟悉。 其中一個小青年被鞭炮吵醒了,正窝着起床气呢,便想使坏了。 “嗨,祝水金,你这样放炮有什么意思?以前我们玩震天炮,那都是拿在手里,然后呯一下飞上去的,你瞧你,拿着根香,离得十万八千里,真胆小。” 哈哈哈,旁边的小青年们都笑了起来。 震天炮是“棍形”的,胆子大的人都是用香烟点火,然后轻轻捏在手里,用炮仗的反冲力自己飞上天去。 只有小孩子胆小,才会远远点着后就跑开了。 有时候炮仗没放稳,倒地上了,就会飞出去,飞到无辜路人脚下炸响,非常吓人。 年轻人是最经不起激的,祝水金一听别人骂他胆小鬼就不服气了: “谁是胆小鬼?老子都是正式工人了,可以拿工资了,韩癞子,别光说不练,你敢手捏着震天炮?” 说话的青年鄙视地撇撇嘴,拿过一个炮仗点着引线,然后轻轻捏在手里,炮仗一个冲天,在天空发出剧大的呯~~啪~~的声音。 “怎么样?哥哥我这才叫男人,就你,跟个娘们似的,赶紧回去做刺绣吧,一大早吵得人睡不着着觉。” 祝水金这个暴脾气就不服了: “哼,这个谁不会?我也会,你看着。” 手完,祝水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一只手捏着震天炮开始点火。 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等了好一会儿,炮声就是没有响起。 换了有经验的人知道哑炮了,但为了避免危险,直接会把炮仗踢远点,但祝水金到底只是一个18岁的小雏鸟,啥也不懂。 一看炮仗没反应,他习惯性当是车间里机器换杆,就想换只手查看一下。 就在一只手捏着,另一只手靠近的时候,炮仗响了,呯~~啪~~两声,就听到祝水金一声惨叫。 “啊!!!” 惨叫声把围观的几个小青年都吓了一大跳,烟雾过后就看到祝水金两只手都血淋淋的,不少胆小的尖叫一声就转过头去。 胆大的也是两腿直哆嗦,然后大喊着:“救命啊,祝水金手被炸飞啦~~~~” 喊声马上就惊动了楼里的大人们,等祝水金的父母赶到时,就看到儿子右手的大拇指缺了一大半,右手的食指同样已经炸得稀吧烂。 祝母一看到儿子这惨样,一声不吭就晕倒在了地上。 祝父祝志荣还算理智,一边脱下外套给儿子的伤口死死按住止血,一边恳求围观的工友们帮忙送到厂医院里。 到了厂医院,外科大夫一瞧,就直摇头了。 祝志荣一看就急了,就差跪下了: “李大夫,求求你,你帮帮忙,我家老四可是刚顶了我的职进了厂子,这要是缺两个手指,以后还怎么做工人呀?那不就成废物了吗?” 祝水金的三个姐姐扶着当妈的,几个女人已经哭成了一团。 周围人看了也是唉声叹气,大家都是老师傅了,都晓得残疾人在钢铁厂根本就没用。 这钢铁厂无论是操作岗位的炼钢工、浇铸工、炉前工、煤气工等,还是维修技术岗位的电工、维修工、钳工、焊工等等,那都要十指健全的。 钢铁厂内也有残疾人,可那都是因公负伤,或者是前线战斗英雄,才会被照顾到某些特殊岗位上,其实就是养老了。 但祝水金这样的小年轻,爸爸也不是“祝刚”,显然不可能捞到什么养老清闲的钢位。 说难听点,就算他舅舅是厂长,给他调去财务科、人事科,你也得有手指打算盘,写字吧? 没手指的残疾人,到时可能就只能去扫扫地的清洁工,或者仓库做搬运工。 虽然有一口饭吃,但做为年轻人一辈子也就那样了,顶多就是娶个农村女孩,一辈子做最底层的人。 这也是祝妈妈哭晕过去的原因。 祝家就这么一个男娃,父母偏心把岗位留给了小儿子,结果好不容易出山了,结果就惨此横祸。 祝家小儿子手被炸了,一下子就成为了厂子里的重大新闻。 大家围在一起,看着厂医在清创,都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出着主意。 “厂医院不行,得送人民医院去,不过手指看来是保不住啦。” “可怜哟,骨头都露出来了,这可真是造孽了。” “少了几个手指,以后可怎么干活哦,听说小祝还是刚顶职上来的?” 祝母还在不停抹着眼泪求睛:“大夫,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儿子的手啊,要多少钱你们说个数,我马上去拿。” 厂医显然被说烦了: “这哪里还保得住啊,你瞧这样子,这断掉的骨头都要去除,否则就容易感染,到时恐怕连整只手都要保不住了。” 祝志荣一听,顿是火大了,对着还在嚎叫的儿子就是一巴掌: “你个畜生,一大早去放什么炮仗?你知道为了你的岗位,老子我都提前退休了,你就这样糟践自己?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妈?” 老太太一看老头打自己儿子了,马上扑上来疯狂拍打自家老头: “都是你个死老头不好,以前我都不让他玩炮仗,都是你个死老头说他长大了,随便他玩,这下好了,出事了吧?你还我儿子的手指。” “妈,你别这样!” “爸,你消消气!” 祝家的三个女儿赶紧劝架,这下厂医院里真热闹,跟个庙会似的,不要指望围观的人有多少同情心,人家不在心底里嘲笑就不错了。 毕竟,国人的传统就是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 这时候有一个厂里的小领导突然想起来什么,大吼一声: “都别吵吵了,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打架,老祝,你听我说,你们赶紧去越中四院碰碰运气看,报纸上可以说了,四院连断掉的手和脚都能接上,现在接几个手指,那不是小菜一碟?” 厂医脱口而出:“那也得有手指接呀,你们瞧祝水金的手指,都完全炸烂了,这怎么接呀?” 旁边其他几个厂医都连连点头,做为医生,更清楚伤口情况,显然是没希望了。 祝志荣一听,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不,要去试试,也许四院有别的办法呢,不试就没机会了,我们马上就去四院,儿子你坚持住,爸爸一定救你!” 可怜天下父母心,刚刚打儿子的是他,现在为儿子拼命的也是他这个老父亲。 厂领导也真是好心,当自己孩子一样,马上抓起厂医办的电话说道: “你们等下,我现在打电话给越中四院先联系好,就是不知道大过年的有没有医生在,钱的问题你们不要担心,厂子里可以先垫付,我再派小车送你们过去。” 这时候的陈棋正躲在院长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可乐,一边美滋滋吃着火炉炖羊肉。 这羊肉可是黄坛的乡亲们委托严泉信书纪送来的,宰好的一大只羊,当天现杀的。 虽然陈棋人已经不在黄坛了,但每到过节,总能收到一大堆黄坛老百姓送来的土特产,最多的是腊鸡腊鸭,当然也少不了各种野味。 因为只有黄坛人知道,这位陈院长是多么爱好各种小动物…… 过年了嘛,家里人全去城区家里过节了,两个烦人的小家伙不在,陈棋难得自由一天。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急切地敲响了。 陈棋放下筷子,叹了口气,晓得美好的时光估计泡汤了,做为职业医生,可以从敲门声音的分贝和频率判断出病情的缓急。 “怎么了?” “陈院长,刚刚我们接到电话,说越钢厂有个职工放鞭炮的时候被炸掉两根手指,现在正在送来的路上,让我们做好准备。” “好,我知道了!” 陈棋回到办公桌,将火炉灭了,穿上外套就准备出门。 走到门口想了一下,又不甘心地回到桌子前,胡吃海塞将几块羊肉放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跑出门外。 正文 第385章 手指脚趾谁重要 在家的医生都被叫了过来。 严世凡这个“大内一助”回黄坛老家去了,边盟这个“大内二助”则跟着叔叔边鹏飞主任赶来了,同时赶来的还有骨科马守力主任。 而、骨科重点培养的卢明秋、何成选,外科重点培养的杨体浩、章兴顺、王月雷等小医生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出现在外科抢救室。 这些年轻小医生其实都在集体宿舍里躺着,没有回家去过年,因为他们知道今天是陈院长值班的日子。 这就是高情商的表现,尽管陈棋从来没说过他们要怎么做,但看到底下的小医生们都这么自觉好学,心里还是蛮欣慰的。 当然他可能已经忘了,自己新年也才24周岁而己。 越钢厂的小车很快就到来,祝水金的两只手用纱布包着,被爸爸祝志荣搀扶着下了车,后面还跟了不少工人。 大国企特色,工人无论是因公还是因私,厂子都会尽力救治,出工出力。 这群人一下子就开始大呼小叫了:“大夫,大夫,快救人~~~” 杨体浩早就等在院子里了,看到人一到,马上喊道:“这边这边,快,我们都准备好了。” 外科抢救室里 陈棋、边主任、马主任三人看着那两只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双手,都是摇了摇头。 尤其是看到两根被炸掉的手指,更是心里凉了半截。 就看到病人右手大拇指,左手食指虽然都被带来了,但放在搪瓷碗里面,知道的这是手指,不知道的以为是两块烂肉。 这么形容吧,从皮肤到肌肉到骨头,已经碎成不知道多少块了。 就算医生有神仙的本领,拿这么一堆碎肉也是束手无册了。 “大夫,大夫你救救我儿子,他是钢铁工人,才上班一個月,他才18岁啊,不能成为残废呀~~” 祝志荣也是个人精,一看医生们的表情瞬间就明白儿子的手指可能保不住了,毕竟那手指他也看到,心里有数,那就是两根烂肉。 但做为父亲,几十公里赶到珂桥镇,心里总是报有期望的,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 陈棋没吭声,脑子里在飞速旋转断肢再植的可能性,做为医生,尤其是外国手外科学会理事,陈棋第一选择肯定不是截肢。 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当他轻轻捏起搪瓷盘里的大拇指,想要仔细观察一下的时候,手上的肉因为碎纷纷了,拇指直接掉了下去。 肉还捏在手里。 这一幕让现场所有人都一阵严寒,但陈棋已经明白,这两根手指已经彻底没用了。 “病人先去拍个x光片。” 等病人家属都匆匆出去后,陈棋将所有医生拉了起来,大家开始讨论起治疗方案来。 边主任咂了咂嘴: “伤口污染严重,断指呈粉碎状,光是血管都已经断成了好几截,已经失去了再植的可能。” 王月雷举了举手:“如果现在没有再植机会,那么能不能像上次那样一期做异体寄养手术,然后等二期恢复了再移植?” 马主任摇了摇头,过去直接将两根断指拿了过来: “来,你们都戴上手套自己来感受一下,瞧这里,还有这里,对,拇指的远节和中节已经碎成了无数块,另外这只食指,你看这个掌骨体呈锯齿状的,从骨科的角度来看,很难接活。” 几个小医生轮番查看了一下,也只能跟着摇摇头,大家把目光都看向了陈院长。 陈棋时不时能创造奇迹,大家都想看看,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这位陈院长还有什么高招保住手指。 陈棋瞪了大伙儿了一眼: “看什么看,总不能把我的手指移植给病人吧?再说了,异体移植你也得考虑排斥反应呀。” 杨体浩一听也乐了:“那他也得有自己的手指可以移植呀,这又不是韭菜,割掉一茬还能自己再生出一茬来。” 几个医生都苦笑起来。 突然陈棋像抓到了什么灵感一样,脑子像超级电脑,迅速以最快的速度运转起来。 “自己的手指,自己的手指?” 陈棋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来,反复思考,病人关键的左拇指、右食指没了,那么可不可以将旁边的中指无名指移植过去? 每个人都有五根手指,从各自的功能来讲: 大拇指是有助于拿、捏、握、取、固定; 食指、中指是与大拇指完成对指运动,从而完成去物的动作。 无名指和小指一般只作为助力和控制方向、缓冲的手指,如握拳、做拔、拉的姿势,配合大拇指固定,食指、中指协助用力,无名指和小指协助定向的。 当然,小手指也有其他的用处:比如做挑的动作,这是其他手指都做不到的,总之每个手指都有他自己的作用。 从功能占比来讲,大拇指占到手指40的功能,这是最重要的一根手指。 如果不用大拇指干活就会非常不方便,像吃饭拿筷子,写字拿笔,刷牙拿牙刷这些生活很平常的事没有大拇指就会变得很困难。 食指与大拇指相配合,可以用来完成握笔、翻书、解纽扣、拧螺丝等动作,所以食指功能占比也达到了20。 剩下中指同样占20,无名指、小指则各占10的功能。 也就是说,五根手指各有各的作用,各有各的特长,无论是从美观的角度,还是功能恢复的角度,都是缺一不可的。 如果自己的手指不能移植,那么脚趾头呢? 陈棋的眼神又看向了自己的脚,仿佛要透过皮鞋一样。 就在陈棋发呆的时候,病人祝水金已经从影像科回来了,祝志荣手里拿着x光胶片,急得满头大汗。 “大夫,片子已经出来了。” 几个医生迅速以陈棋为中心围成一圈,头碰头研究起片子来。 马主任是骨科的,便给小医生讲解起来: “病人的掌骨体都保存完好,两根手指都是出在远节指骨和中节指骨,尤其是中节指骨,你们瞧,这伤口跟碎掉的竹杆一样,没有规律性,一般这种情况只能做截骨缩短术了。” 截骨缩短术,就是将已经缺如或者破损严重的骨头彻底都去除,只保留近端的指骨再缝合。 因为手指的骨头不是整体一根,比如拇指是由3根骨头组成,其他手指则是由4根小骨头组成。 少一节骨头,手指就要缩短一截,像祝水金这样,以后只能剩下小半截拇指和中指,也就意味着这两根重要的手指从此就失去了功能。 这后果是祝家人不能接受的。 祝志荣一听儿子的手指没救了,想也不想直接跪下来: “陈院长,我知道你是个水平很高的医生,还给外国人做手术,求求你救救我孩子,他才18岁,要多少医药费你说,无论什么代表我们祝家都能承受。” 陈棋看到吓了一大跳,心想这越钢厂的工人师傅怎么也跟黄坛山里人一样,动不动就下跪? “使不得使不得,你快起来,咱们再想想办法?” 这时候祝水金在一旁边也是泪流满面,看到平时在家严厉的父亲在给别人下跪,做为儿子的他哪里还忍受得了,同样泪入雨下: “爸,对不起,是我贪玩,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我妈~~~” “儿子~~~” 这对父子抱头痛苦,将旁边几个工友的眼泪都惹下来了。 眼瞅着抢救室里要哭成一团,又是一家人要悲剧了,陈棋总感觉自己心里堵得慌。 医生跟男人一样,就不能说“不行”,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 陈棋的眼神不自觉瞟向了病人的脚,直接过去脱掉了祝水金的鞋子和袜子。 然后再众人诧异的眼神下,不顾病人的臭脚味,捧起脚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看起来。 祝家父子也忘了痛哭,一下子都有点懵逼。 心想这个医生是不是有毛病?自己伤的是手指,他看着脚趾头干嘛? 边主任和马主任比较有经验,两人眼光灼灼。 上次张小东手掌离断了,这位陈院长也是看了人家半天的脚,最后想出来一个异体寄养再植术,难道这次又有新主意了? 忽然陈棋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围拢过来,然后对着旁边几个大小医生问道: “你们说,我们可不可以将这脚趾头取下来一段,然后移植到手指上去?” 章兴顺突然大喊一声:“妙啊,这个办法太妙了,我怎么没想到?” 众人齐齐送他一个白眼,心里纷纷骂道:马屁精。 边主任的表情跟便秘一样难受: “你是说,将脚趾变成手指?这可行吗?再说,这会影响病人的行走能力,会不会得不偿失?” 5根脚趾头在运动中有很大的灵活性,主要调节跖趾与足部其他部位的关系,起到平衡作用,以适应足部的变化。 人有了脚趾头才能站的更稳,才能有抓力走路更平稳,没有脚趾头走路都没法保持平衡。 古代就有一种刑罚,为了防止囚犯逃跑,直接将大脚趾砍掉,这样就没办法奔跑,更没办法上战场打仗什么的。 由此可见,五根脚趾的重要性。 用脚趾替代手指,先不说技术上可不可行,就一个值不值得,就让大家陷入了纠结和沉思当中。 正文 第386章 边主任错失机会 边主任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一般的医生都会如此。 人类长期进化,将手指和脚趾各进化成10根,自然有它的道理,没有一根手指脚趾是多余的。 但现在问题是碰到陈棋这个二般医生,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边主任你错了,在只能二选一的时候,两权相害取其轻,脚趾头和手指头比起来哪个更重要呢?如果少一個脚趾头,顶多就是以后不能快速跑步或者跳舞爬山之类运动,但是基本的行走问题不会太大。 可如果现在缺少两根手指,你们瞧这位年轻的病人,他就面临着失去工作,甚至以后娶不到媳妇的尴尬境地,所以手指是一定不能少的。” 陈棋这话一出,祝家父子都是连连点头。 “大夫,我儿子是钢铁工人,平时上班要摆弄机器的,没有手指可不行,无论什么代价,我们一定要保住手指。” “对,手指比脚趾重要,拼一拼吧。” 病人和家属的态度很坚决,这让陈棋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病人家属反对,那他绝对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也不会再费尽心思出什么主意。 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 所以读者朋友们下次碰到类似的情况,在一个急救手术,或者抢救措施可做可不做的时候,一定要听医生的建议。 有时候搏一搏,还有救回来的希望。 但如果家属自己犹豫、怀疑、举棋不定,那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你自己放弃,对医生来说其实是好事,他们可以轻松了,早点下班。 要知道兵行险招,医生是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承受最大的压力,脑力加体力才可能成功。 所以如果你在没有相关医学专业背景和知识的前提下,那么请相信专业医生的选择吧,这年头有好医生,也有坏医生,但终归是好医生多于坏医生的。 四院抢救室里,小医生们听到陈院长又要做一台全新的手术,用一种从未听说完的方法,将脚趾头代替手指头,一个个都兴奋了。 “陈院长,你准备选择哪根脚趾?” “大脚趾不错,够粗够大。” “不行不行,最好是小脚趾。” “我看还是中间几根没用点。” 小医生们叽叽喳喳开始分析起来了,陈棋听了挺满意,年轻人就应该有朝气嘛。 “选哪一根,那就要从两方面分析了,一方面如边主任说的,咱不能影响了病人将来的行走功能,所以大脚趾肯定是不能选的,从功能占比来说,大脚趾要占50以上。 第二个,咱们还能顾及到美观和功能的恢复,尤其是美观,一个脚趾头接到手上去,你们是不是会觉得很怪?如果连医生都有这个想法,那就不要说普通老百姓了。 所以从长短和外形来看,我觉得踇二趾或者踇三趾都是可以的,边主任,马主任,你们觉得呢?” 两个老主任都是双手抱胸,脑子里迅速在判断这台手术的可能性。 但他们也没有经验呀,连文献上都没有相关论文记载过,两个小老头心里没底。 章兴顺突然兴趣来了,脱下自己的鞋子,露出脚趾头来,然后将自己的大拇指弯起来,假装用脚趾头替代,结果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怪。 陈棋他们也注意到了章兴顺的搞怪,毕竟这种手术大家谁也没见过,于是纷纷围拢过去。 “陈院长,如果踇二趾代替大拇指,先不说功能恢复得怎么样,你看这踇二趾的形状跟大拇指也不搭呀,一个粗一个细,以后这手伸出去,那还不被人笑掉大牙呀。” “对哦,这样是挺丑的。” “第二脚趾太细了,这以后想用力也使不出来嘛。” “要是能换大脚趾就好了,大脚趾跟大拇指外形挺接近的,这踇二趾够呛。” 小医生们纷纷议论起来,陈棋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么粗的一根大拇指用这么细的一根脚趾头代替,外观上的确很不美观。 这时候边盟刚从外面进来,他是去拿摄像机了,一瞧大家讨论的重点,便不以为意地说道: “如果有个模具就好了,外面是大拇指的壳,里面是小脚趾头,这样即能恢复功能,又不影响美观,完美。” 几个小医生都轻笑了起来。 边主任白了一眼大侄子,“瞎胡闹,哪有这样的指套?病人和家属都看着呢,正经点。” “不,我觉得边盟的主意挺好。” “啊?” 众人都回过头去,看着正捧着病人脚在欣赏的陈棋,一脸惊讶。 边盟有点懵:“陈院长,我是乱说的,你可别当真,这样的指套我可没地方去买。” “不用买,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陈棋手点了点病人自己的大脚趾头: “我有个主意,可以将大脚趾头这整一圈皮肤,连同指甲一起剥下来,然后套到踇二趾上面,这不是即解决了功能,又解决了美观?” 边主任吓一跳:“那大脚趾没有皮肤指甲,怎么办?” 陈棋用手比划了一下: “皮肤缺损,可以移植其他部位的皮瓣,比如大腿皮肤,或者腹部皮肤。可指甲没了,那就没了呗,反正脚趾头是藏在鞋子里的,只要功能不影响,难看就难看吧。” 这话一出,直接把抢救室里的众人都震得里嫩外焦: 边主任脸上的表情更像便秘了: “这,这,这可行吗?可是涉及到好几台手术了,万一不成功那就完蛋了,再说,这脚趾和手指怎么吻合血管神经?这都没先例呀。” 马主任是骨科出来的,大大咧咧多了: “什么先例不先例的,陈院长做的手术,不就是先例嘛,否则怎么他是国际手外科理事呢?我学得这方法可行,你们外科吃不消做,我们骨头来做。” 两位科主任的态度陈棋都看在了眼里,心中的天秤已经倾向于骨科。 边主任不知道,自己的犹豫,直接为四院将来的特色科室“手外科”花落谁家埋下了包袱。 正文 第387章 曰本乡下的怪孩 目前手外科主刀只有陈棋一个医生,所以科室归属划分得不是很清楚,外科骨科的医生都可以来学习,他也没想好将来把手外科交给哪个科室。 陈棋本人是肯定要脱离手外科的,他希望将来接手的科室或者医生能继续创造手外科的辉煌。 但边主任的态度和能力,明显就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行,将来他们能将外二科拿下就算不错了。 再远一点的将来,等杨体浩、卢明秋这些年轻医生成长起来了,手外科完全可以独立出来,这样就彻底成为了四院的一张王牌。 瞧瞧这位陈院长,替医院长远打算那是操碎了心。 医生们经过短暂的讨论,达成了一致目标,接下来就要抓紧时间移植了。 陈棋对着祝家父子说到: “如果你们答应,那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手术了,手术是有风险的,把脚趾接到手指上,这个没有先例,希望你们能理解,如果你们同意,就签个字,另外把押金去交一下。” 祝志荣一听就兴奋了,儿子的手指有希望重新接上了,尽管接的是脚趾,感觉怪怪的,但总比没手指好。 “好的好的,那就拜托陈院长了,我儿子是越钢厂的正式工,他有公费医疗的,该怎么治你们拿主意,医药费不是问题。”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公费医疗,钱不是问题。 陈棋已经决定了,这台手术如果成功了,那收费可以适当提高一点,反正钱是公家出的,就当是狗大户越钢厂接济“贫穷”的四院了。 当然不成功嘛,嗯,医生尽力了…… 医生们都换好了手术服,病人也已经麻醉后消毒完毕。 现在这个手术室是外国援建的,手术专用的电子显微镜也是最先进的多镜头,可以供两名医生同时手术。 “过会儿我先取一个脚趾,边主任,马主任,你们一人一个手指,先做清创手术。等我将脚趾取下,我们再换位置,我来做手指移植术,你们做脚趾清创术。 另外,一会儿明盟做主刀,从患者的腹股沟取皮瓣,用来修复大脚趾,怎么样,大家有没有信心?搞好了,这可又是一篇国际性的论文。” 一提论文,边主任和马主任就兴奋了,这可都是sci论文影响因子,国际上发表1篇,可以顶得上国内发表20篇。 边盟也挺高兴,四台手术同时进行,他也混到了一个小小主刀的机会,尽管是辅助手术,但他可比其他小医生领先一大步了。 所有人都是信心十足的大喊一声:“有信心!” 手术开始…… 于此同时,在遥远的曰本,吉屋雄太正带着自己的女儿,从九州岛出发,一路乘船、搭火车、坐汽车,终于赶到了東京最好的医院。 東京大学附属医院。 吉屋雄太抱着一只土里土气的旅行包,抬头看着眼前这座怎么也忘不到顶的大厦,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纪子,我们终于东医了,你放心,爸爸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治好病的。” 吉屋雄太今年大约50多岁,本职工作是一名渔民。 满脸都是胡子拉碴,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衣服,身上散发的鱼腥味,让路过的行人都是捂着鼻子悄悄避让开。 吉屋雄太的家乡在九州岛最偏远的串间市,而九州岛又已经是曰本最偏远的地区了,可想而知,吉屋雄太的家乡是有多么贫穷和落后,甚至还不通火车。 因为贫穷,吉屋雄太一生都没有娶妻生子,但是他有一个女儿。 吉屋由纪子今年18岁,戴着鸭舌帽,戴着一个大大的口罩,娇小的身材,看起来跟普通女孩没什么两样。 如果细心的人可以发现,这位小女孩的鼻子旁边似乎怪怪的,长了一条肉一样的东西。 但由纪子一直将帽沿压得很低,几乎只露出两个眼睛,让人怎么也看不清楚。 吉屋由纪子在串间市非常有名,不是长得漂亮或者学习优秀,而是她从一出生就被人当怪物一样。 因为她的鼻子被一分为二,就像是上帝跟她开了一个玩笑,故意将她的鼻子从中间剖开了。 一半的鼻子长在老地方,但鼻孔非常巨大。 而她的另一半鼻子,则被提升到了上鼻梁的右侧,也就是眉毛内侧下面一点的位置,甚至把右眼也向下移位了。 两个鼻孔各长各的,怎么看怎么怪。 所以吉屋由纪子生下来没多久,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了垃圾堆里,是半夜下班回家的吉屋雄太捡回家的,并且从此带在了身边。 吉屋雄太非常疼惜这个丑孩子,从小跟当宝贝一样养育着。 但他眼里的宝贝,却是周围邻居们眼里的怪物,由纪子从小受尽了欺负和邻里间的白眼,性格变得非常内向。 吉屋雄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从手抱婴儿时期开始,他一直在不断求医,希望通过手术解决女儿脸上鼻子的畸形。 但无论他去哪家医院,都告诉他要矫正手术必须要在18周岁以后才能进行。 于是他一直等啊等,等到了由纪子过了18周岁的生日,这才带着家里全部的钱,赶到了東京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 因为九州的医生告诉吉屋雄太,全曰本能做这方面手术的医生,是東京大学附属医院的桥本健大夫。 不同于陈棋这个国际医学会理事在国内并不是那么受重视。 桥本健则幸福多了,因为他是icpf学会的副会长,同时也是曰本修复重建和整容协会的会长,同时还是東京大学的教授,妥妥的社会精英。 就从收入来讲,同为icpf理事的陈棋,一年的合法收入是2000多美元。 (就这已经是包括了额外的500元一月补贴,除去这个,年收入只有几百美元。) 而桥本健一年在医院工作薪水却已经超过了50万美元,这些都是可以从税务局查到的数据。 另外还有大量避税的飞刀费、国外的讲课费等等没有统计进去。 不仅是有钱,他在曰本国内医疗圈中的地位,同样比陈棋高很多很多……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388章 非常罕见管状鼻 桥本健教授一大早要上班,助手亲自开车来接,到了医院后,学生第一时间就拎着白大褂等着了。 他一到明亮的诊室坐下,护士就已经将泡好的咖啡送上,然后几个助手、学生站在身后,等候着他的教导。 做为顶级医生,桥本健门诊是不对号放号的,所有病人都是需要提前排队预约,而且他一天的门诊只有10人次。 桥本健喝了一口茶,心情愉快地吩咐道: “那就开始吧,请第一位患者进来。” 助手刚打开门,突然就快速冲进来一个老农民样子的男子,一边点头哈腰,一边不停鞠躬: “非常抱歉,我是来自九州的吉屋雄太,请问您是桥本健教授吗?” 助手急了:“嗳嗳,你这人怎么回事,太无礼了!” 看到助手急着赶人,被桥本健阻止了,他经常会遇到从全国各地赶来的病人,这些病人往往都是当地医院医治不了,这才被推荐来东京的。 所以这类疑难杂症的病人,从医学的角度来讲,更有挑战性和科研性,正是顶级专家喜欢的病源。 “浦田,等一下,听听这位九州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情,我们做医生的,力所能及的时候,能帮就帮帮他们。” “嗨!”助手一個鞠躬,这才问道: “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桥本教授帮助的?” 吉屋雄太一听这位东京教授这么好说话,心里也是大喜,觉得女儿的病情有救了。 “非常抱歉,教授先生,我,我有一个女儿,她的鼻子长歪了,一个鼻孔在这里,另一个鼻孔在这个位置,我听家乡的医生说,桥本先生是最好的整形医生,求求你帮帮我们。” 吉屋雄太的话一出,桥本建喝水的动作都停顿了,他身后的学生也是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等等,你是说,你女儿的鼻孔畸形了?另外一半长到眼睛旁边去了?” “是这样,教授先生,求求你一定要治好我女儿,她已经18岁了,就要开始自己的人生,这个病已经毁了她的童年,不能再毁了她的青春和未来的人生啊。” 桥本健突然来了兴趣,对旁边的助手说道: “浦田,你跟外面预约的病人说,让他们等我半个小时。还有这位九州来的先生,你女儿人呢?” “她就在外面等着。” “让她进来,赶紧的。” “好,好!” 吉屋雄太快步跑出诊室,不一会儿带着一个女孩进了屋: “由纪子,太好了,这位就是我们国家最好的整形医生桥本先生,他一定会治好你的病!” 吉屋由纪子灰暗的眼神突然明亮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帅大叔,连忙就是一鞠躬。 吉屋雄太尴尬地解释道:“这孩子说话不方便,所以她几乎从来不开口,从小就有些自卑。” 做为专科医生,桥本健见过太多因为面部畸形而自卑的病人了,所以也不以为意,反而态度和蔼地笑道: “由纪子小姐,现在请你把帽子和口罩摘下来吧。” 吉屋由纪子有些害怕,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吉屋雄太重重冲她点了点头,给了女儿无穷的勇气。 小姑娘也不犹豫,一下子将帽子和口罩全摘了下来,一瞬间,诊间里都能听到有人重重的吸气声。 因为眼前女孩的面容实在太怪了,一个鼻孔在上,一个鼻孔在下,上嘴唇也被一道沟壑分开,长得不仅仅是丑,而且是非常怪了。 尤其是那个鼻子被一分为二,哪怕是见多了面部畸形的小医生们,一样是吃惊不小,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桥本健没有任何惊讶,反而非常有兴趣地走了上去,仔细看着由纪子的面容,结果越看越皱眉。 “这个,这个上面的鼻孔能呼吸吗?” 吉屋雄太连忙回答:“可以呼吸,但呼吸不是很顺畅,总是堵住。” “来,张嘴,让我看看上腭的情况……好,我开单子,你们先去做几个检查吧。” 几个小时后,当桥本健教授看着几张ct片子,脸色同样跟便秘了一般,对着身边的学生们说道: “你们看,这个病人同侧半鼻缺损,同时还伴有眼周组织缺损及颅面裂等多种畸形,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先天半鼻发育不全,上面眼睛旁边的半个鼻子就是典型的管状鼻。 管状鼻的蒂位于内眦与鼻根之间,其体则自内眦内侧垂悬而下,鼻管内衬以黏膜、管口缘的皮肤黏膜移行部与正常人鼻孔缘相似,临床上又称管状喙样鼻、先天性鼻赘。” “噢~~~” 助手和学生们连连点头,书本上学得再好,也不及真正看到过一个实例。 旁边的吉屋雄太听了却兴奋了,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由纪子,太好了,九州的医生都说不清这是什么病,这位教授先生一看就知道了,他一定会有办法治好你的病。” 由纪子也是重重点头,一脸期待地看向人群中的教授。 桥本健解释了半天理论知识,最好却是一声叹息: “可惜,目前的手术治疗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上面突出的那个鼻孔直接切掉,然后将缺损的鼻孔修补一下就好了。” 吉屋雄太一听顿时急了,由纪子更是双手捂脸,直接哭了出来。 “桥本先生,这,这怎么行,如果切掉了一半的鼻子,那我女儿只有一个鼻孔了,这样子怎么能出去见人呢?” 桥本健教授也挺无奈的: “是啊,如果只有一个鼻孔,这手术的意义就大呀,可是要将两个完全不同的鼻孔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鼻子,目前的技术实在难以办到,除非……” 桥本健突然想到了去年icpf学会上,来自华国的陈棋理事播放的一段录相。 视频当中一样是个小女孩,一样面临着类似唇腭裂缺损和鼻子塌方的问题,那么这位神奇的华国医生会不会有另外的办法? “还有一线希望,那就是华国有一位叫陈棋的医生,他非常厉害,如果有可能,你们去华国碰碰运气。” 华国? 吉屋父女俩面面相觑。 正文 第389章 找血管差点折腰 陈棋这时候正在抓紧时间做手术,但他显然也碰到了难题。 原本他是想取第三脚趾,以尽量避免影响病人将来的行走功能, 结果陈棋找了半天,也没有在第三脚趾上找到较粗大的足背动脉分支,没有血管就意味着办法提供血供,那移植手术肯定是成功不了的。 这下陈棋看着那5根脚趾头犯难了。 “章兴顺,赶紧给我把解剖书找来。” 边主任和马主任也停下了手中的活,都有些惊讶,这手术动到一半要找教科书了,这明显是遇到了未知的难题了。 “陈院长,这是碰到什么难题了?” “噢,有点尴尬,你们来看,我切开了第三脚趾的皮肤,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动脉,我得翻翻书,看看另外几根脚趾的动静脉分布。” 陈棋印象中,前世是有过大脚趾移植到手上的记录,所以他坚信手术思路肯定没问题。 不一会儿,解剖书拿来了,陈棋将手悬空放在胸前:“给我翻到手部解剖图。” 几个小医生也凑了过来,卢明秋眼尖,指着第二脚趾的红色血管说道: “陈院长,你看这里,有一根第一趾背动脉,你看行不行?” 陈棋仔细看了半天的解剖图,一咬牙:“豁出去了,试试。” 只见陈棋快速回到手术台,切开了第二脚趾的皮肤,然后在足背近侧找到足背动脉一路向下,从两端开始寻找第一趾背动脉。 大家看着这位陈院长戴上微型显微镜,拿着微型钳,弯着腰,沿着几根微小血管一毫米一毫米的找下去,让人看着都累。 就当大伙都着急的时候,陈棋忽然半直起了腰: “海燕,快,给我敲敲腰,伸不直了,啊呀,真他娘的疼。” 小护士周海燕听到后,赶紧半蹲着给陈棋又是敲背又是按摩,搞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边主任在旁边打趣了:“哟,院长同志的腰力不行啊,这兰医生可不满意啦哈。” 马主任也凑热闹说道: “那可不一定,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也许昨晚战况太激烈把腰给搞断了呢,陈院长,我家里有药酒,回头给你带几瓶来,保证让你重振男人雄风!” “放屁,我还用药酒?瞧见没,虎背狼腰。” “狼腰没看到,反正现在有个瘫腰。” “哈哈哈~~~~” 打趣了一会儿,腰痛缓解了一下,陈棋继续戴上微型显微镜,继续寻找那跟解剖书上的第一趾背动脉。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陈棋咬牙切齿地在骂娘了: “怪不得找不到动脉了,原来被骨间背侧肌给掩盖住,幸亏我聪明,先找了足底深动脉逆行上去才找到它。” 所有人嘴上开着玩笑,心里其实都挺紧张的,现在最重要的血管问题解决了,纷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时间不等人,四组手术小队分开继续工作,投入到紧张的抢救当中。 脚趾被接到手上,脚趾带的血管、神经、肌腱,要和手指上的一一吻合、对应,精细程度和复杂程度可想而知。 之后的手术很顺利。 两個脚趾的动、静脉血管、肌腱等吻合在陈棋的神奇技术下都一次性完成。 手术一直进行到晚上11点,经过10个多小时的努力,祝水金的两只脚趾被成功移植,再造出了右手的食指和和左手的中指。 等陈棋缝完最后一针,手术室里的众人都没有欢呼,一个个都累得直接或坐或躺到地上了。 边主任和马主任坐在地上,互相按了按对方浮肿的脚,一脸苦笑。 “想当年,我刚做医生的时候,最高记录是24小时,一天一夜没睡觉都在手术,照样还是生龙活虎,结果现在你看,10个小时站下来,脚肿得跟馒头一样了。” “谁说不是呢,你还是脚裸肿,我这连小腿都水肿了,刚刚还在取笑院长的腰不行,现在看来药酒我要自己喝了。” “呵呵,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不服老不行,未来终究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两位老主任心里唏嘘,看向了手术室里的几位年轻人,他们心里明白着呢,陈棋重点在培养这些小医生,就是要他们将来挑起大梁的。 外科医生的黄金年龄是40岁到50岁之间。 年龄太轻的外科医生,鲜有上台主刀机会,经验上不足,处于原始积累状态。 超出这个范围如果是在一线长期打拼的医生,是要有很强实力的,比如吴猛超教授90岁还能上台,但全国也就一位吴教授。 超过60岁,基本还坚持奋战在手术台上的医生已经很少了,那时候哪怕脑子没问题,但眼也花了,腰也废了,体力跟不上,非常无奈。??? 顶级的外科医生做的都是顶级的精细手术,手真的一点不能抖,光这一关很多老医生就过不了。 毕竟外科医生可不像中医先生那样,坐在那儿搭个脉就行, 当然年纪大的老专家见多识广,对于疑难杂症有敏锐的洞察力,可以在手术过程当中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站在旁边指导绝对没问题。 ?如急腹症?术,打开肚子,里面?红??,术野?不知哪?在出?,渗?都涌成了汪洋?海。 病?在?量出?,麻醉医?在抢救外加问候你?亲,病?失?性休克的?险每秒都在?眼可?地上升,你是年轻主?医生,你慌不慌? 你知道在出?,你也知道??钳夹住缝巴两下就解决了,问题是尼玛哪?在出?? 这时候外科老医生会告诉你:别慌,最?可能是这里或者那里,翻出来、夹住,ok,结束战?。 这就是经验。 ?家?专家只是?跟不上,脑?快得很,他们不?亲?上?,就在旁边看着提点?下,能给主?以 巨?的安全感。 相当于你打架的时候旁边掠阵的是张三丰,或者是下棋?头?旁边站聂卫平当参谋一样。 手术室里,两位老主任在感慨年轻人的时候,突然陈棋站了起来,脱掉手套就往外跑。 大家全都愕然,有点紧张地在后面追问:“院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子尿急,憋了10个小时了,憋不住啦~~~” 哈哈哈~~~ 正文 第390章 手术成功拿红包 手术室外面,祝家的亲戚朋友都赶来了,越钢厂也派了几个干部过来了解情况。 陈棋刚从手术室出来,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我弟弟的手指还有救吗?” 陈棋还没开口,边盟先开口了:“放心吧,有我们院长亲自手术,怎么可能不成功。” 陈棋也笑呵呵的: “手术初步是成功了,但后面还有几个难关要过,比如感染期、血管危象期、水肿期要渡过,这需要大量高档的抗生素和护理,才能确定手指移植手术到底成不成功。” 越钢厂的一名科长站了出来: “陈院长你放心吧,祝水金是我们厂的正式工,医药费厂里给报销的,你们该用什么药就用,只要能保证祝水金同志能顺利康复就行。”  陈棋不禁心里感慨:瞧瞧,这才是杜会主义的先进性。 贫穷不是杜会主义,看不起病、拿不出医药费、逼着病人下跪求救济的,同样不是杜会主义这么优越的制度下应该发生的事情。 “行,有你们厂领导这句话,我们对病人的康复和顺利出院更有信心了。” 其实陈棋心里想的是,nnd的狗大户,这次不宰你们一刀都对不起自己这最新发明的术式了。 祝志荣表情有点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 “陈院长,真的是拿两根脚趾头接到了手上?这,这……” 旁边围观的祝家人和越钢厂的人一听,表情也有点便秘,大家实在难以想像,手上长出两個脚趾头是个什么样的怪状。 以后伸出手,结果看到的是脚趾头,这饭桌上都要没胃口了。 陈棋耸耸肩:“放心吧,我已经尽量采取了美容术式,以后肯定会跟正常手指有点不一样,但也不会相差太多,我想美观总没有功能重要,对不对?” “对对对,”祝志荣笑着点头。 祝母也是激动坏了:“真是菩萨保佑,祖宗显灵,我儿子总算不用变残疾人了,岗位也能保住了。” 祝志荣听了一瞪眼:“什么菩萨不菩萨的,全靠陈院长保佑,要是没有陈院长,这臭小子这辈子就算是毁了。” 祝家三女儿也附和道:“就是,妈,眼前就有现世佛,何必去拜泥菩萨?” “去,小孩子家家的不要乱说。” 现场的气氛缓解了,陈棋刚要回去休息,突然被祝志荣给拉住了,一把扯到了角落里,然后迅速将一个红包塞到了陈棋的口袋里。 陈棋还没来得及叫住他,老头已经快速跑开了。 这套路,陈棋两辈子都熟。 区别是上辈子病人都是术前给的,这辈子都是手术成功了才给,估计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吧? 陈棋打开来看了一下,里面有10张大团结,100块钱。 1986年的100块钱,应该就是厂里老师傅一个月的收入了,出手也不算小气了。 陈棋不缺钱,但他和他的手术团队十多个人奋斗了10个小时才帮病人保住了手指,这钱拿的其实并不心虚。 所以这钱,他准备收了,但不是装进自己的腰包,而是准备花出去。 “嗳,边盟,过来一下。” “咋了?” “你现在去医院旁边的云林饭店敲门,让李云林准备一桌好酒好菜,店里有什么全上,刚刚病人家属给了个红包,咱们今天全给造了。” 海东省在1986年已经彻底改革开放了,无论老百姓是办厂还是开店全部没有了限制,所以各类私人饭店也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云林饭店看起来名字大气,其实就是村民李云林两夫妻自己开的家庭小饭店,楼上是自家住房,楼下就是饭店营业房。 炒的也是家常菜,顾客主要就是以阮社乡干部们和四院职工们为主,河鲜做得那是一绝。 而且个体户有一个好,你随时上门,人家随时提供服务,为了赚钱非常拼。 不像国营招待所,你大半夜去敲门说要吃饭,人家厨师服务员不拿把菜刀出来砍你才怪呢。 “哇~~~” 旁边的小医生小护士们听到后都是一阵欢呼。 一来是大家肚子真的饿了,为了怕上厕所,10小时手术过程中连水都不敢喝,现在可以说是又饿又渴又累。 但这年头也没有什么美团外卖,连方便面都买不到,大伙儿以为要饿着肚子回去睡觉了。 现在听说可以去办一桌酒席,能不开心嘛。 二来嘛,1986年虽然人人都能吃饱饭了,但吃饱不代表吃好,职工们平时的饮食还是以素食为主。 哪怕是过年了,也就除夕这晚能大吃大喝,过了除夕天天吃剩菜剩饭。 现在一听酒肉管够随便上,这一说大伙儿口水都来了,肚子咕噜咕噜更饿了。 “好了好了,别哇了,赶紧都收拾收拾,咱们马上出发,还有老边,老马,你们也别急着回去,这大过年的咱们难得聚聚,一起去开心开心。” 边主任和马主任互相看了一眼,也就笑呵呵答应了。 “行,那咱们今天就沾沾院长的光。” 农历大年初四的半夜,四院这十多名医生护士们,是在一起聊着天,吹着牛,唱着歌中度过的,这一幕,一直到多年后,大家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这一晚,陈棋难得地醉了一场,一直嚷嚷着在找什么“手鸡”,说要拍个照片发朋友圈…… 而在遥远的曰本,吉屋雄太大半夜也睡不着,看着病床上的女儿,脑子里一直在回想桥本健教授的话: “这手术我实在无能为力,如果要说这个世界上谁能做这台矫正术,恐怕只有华国的陈棋医生可以试试,非常抱歉。” “华国?” 在这个时代的曰本人眼里,对华国的印象还停留在二战时期,觉得这是一个贫穷落后又非常愚昧的国家。 吉屋雄太不是一个者,他只是一个曰本最底层的渔民,但他同样认为华国是个神秘且落后的国家。 这样的国家,真的有一位世界顶级的医生吗? 别的说的话,吉屋雄太可能不信,但这话是从桥本健这位曰本最好的整容医生嘴里说出,让他不得不信。 正文 第391章 桥本健的小心思 一想到可能要去国外治病,吉屋雄太马上打开了自己的背包,将自己所有的现金拿出来数了一数。 然后就有点沮丧,因为他发现如果他要出国去治病,自己的存款远远不够。 在他的印象中,去国外给女儿看病,那还不得花上个十万八万美金?这根本不是一个渔民能承担得起的。 第二天早上,桥本健教授来查房。 “怎么样,吉屋君,你们想好了吗?” “想好了,教授先生,我们准备去华国碰碰运气,拜托桥本教授能给我们一個地址。” 桥本健教授一听便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我可以亲手写一封推荐信,相信陈棋医生一定会给我面子,尽心尽力替由纪子小姐看病的。” 吉屋雄太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这个这个,如果我们去华国,具体的医疗费用大概会是多少?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是九州来的渔民,收入并不是太高……” 曰本是一个全民医保的国家,尤其是吉屋由纪子这样的残障人士,治病是全免费的,甚至连住院期间的一日三餐,还有护工费都是全免的。 所以吉屋雄太敢带着女儿从遥远的九州跑到东京的主要原因,因为他不怕看不起病,只要留足路费就行,但去外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桥本健教授想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说道: “陈棋医生的身份不一般,他是icpf学会的理事,地位跟我相差无几,他去年在波恩做了几台飞刀手术,每台的劳务费都在5万美元左右。另外你还需要支付正常的医药费和手术费,我想你大概需要准备7万美元,折合成日元大概是1400万左右。” “什么?这么多啊?” 1986年正是曰本泡沫经济最夸张的年代,随着日元对美元汇率的升值,曰本人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有钱了,开启了全世界买买模式。 1400万日元,看起来很多,但对东京的精英层来说,可能买不到银座的一个厕所。 但对贫穷的九州渔民吉屋雄太来说,这几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现在别说1400万了,他就算把家里房子卖了,能拿出400万来都够呛。 病床上的由纪子听到了父亲和医生的对话,同样陷入了绝望。 她已经18岁了,明白父亲赚钱的不容易,这么一笔巨款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承担的。 由纪子抬头看着父亲满头的白发,心中的不忍让她不能再坚持替自己治病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爸爸,我,不治了,我们,回家!” “不,女儿,这是你最后的希望了,爸爸一定会替你想办法的。” “爸爸,我们,没有,钱!” “钱,爸爸回去把咱们的房子卖了,再去找亲戚朋友借一点,有多少算多少,实在不行,咱们就跪下来求求那位华国医生。” 看着这对父女在抱头痛哭,桥本健也与心不忍,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这个主意有点卑鄙,但如果主意成功了,对他个人的名声将带来巨大的成功。 “那个,吉屋先生,我有一个主意,你女儿的病情比较特殊,你先去华国,如果陈棋医生愿意让我也参与进这台手术里,然后在未来的论文作者署名里加上我的名字,我愿意提供全部资金,怎么样?” 说完,桥本教授都有点脸红了。 昨天晚上他一直睡不好,翻来覆去就想着吉屋由纪子的手术,管状鼻之前没有整形成功的记录过,这就意味着谁能拿下这台手术,谁就能带来巨大的声誉。 声誉不仅仅是社会名气和地位,更关系到自己的收入,就连国际飞刀费都涨上几成。 桥本健懊恼,懊恼自己拿不下这台手术,但又舍不得这么错过由纪子这位病人。 如果陈棋吃得消这台矫正术,又能让他参与进去,那简直就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吉屋雄太虽然老实,但智商没有问题,一听桥本健的提议就为难了: “这个这个,教授先生,我,我没有办法说服陈棋医生让你参与到我女儿的手术当中去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渔民,我……” 桥本健一咬牙,继续忽悠道: “不,吉屋先生,你应该为你的女儿搏一搏,陈棋医生是个非常心软好说话的医生,只要你能说服陈棋医生,不但由纪子小姐的医药费能解决了,陈棋医生也能额外赚一笔钱不是?大家都有好处。 另外,你跟陈棋医生说,如果让我参与,我可以拉来赞助,只要这台手术所有的器械全部用曰本尼普洛公司的产品,我可以保证拉来10万美元的赞助费,而且可以全部给陈棋医生。” 吉屋雄太看了看病床上一脸绝望的女儿,咬了咬牙: “好的,莪愿意试一试,如果陈棋医生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了,甚至可以当场切腹自杀。” 桥本健心想这人真是个二百五,不过二百五好,一根劲的人更难缠,这样陈棋答应他参与这台手术,或者这个课题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那好,我先个人赞助你们100万日元,当作你们去华国来回的交通费用,无论陈棋医生有没有能力做这台手术,都希望你和由纪子小姐能平安回来。” 吉屋雄太一个深深鞠躬:“太感谢你了,教授先生。” 桥本健笑着点点头,而他身后的学生、助手们则都在心里大喊“斯国一”,被教授高贵的人格所深深折服,觉得跟这样一位教授真是跟对人了。 100万日元,收买了这么多小医生们的忠心,外加一个可能参与复杂手术课题的机会,这对桥本健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了。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做了一桩大好事。 而在华国,陈棋好不容易碰到自己春节休假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准备去冬桥乡,孩子的外婆家。 兰丽娟的小妹,那个在帮傻大姐做生意的兰丽红终于要结婚了。 做为亲姐的兰丽娟已经帮着忙活了好几天了,陈棋只能在结婚当天才赶过去。 正文 第392章 小姨子结婚送礼 兰家现在已经大变模样了。 曾经的破房子已经推倒重建成了一幢二层楼房,这在冬桥这个山村乡镇里,绝对算得上最漂亮的新房了。 当然靠丈母娘肯定是建不起这新房的,所有的费用都是陈棋一个人掏的腰包。 现在几千块钱对陈棋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拿得出,也愿意拿出来。 毕竟当年那么艰苦,丈母娘坚持让大女儿读完小学初中,一直念到中专毕业,最后这颗刚有出息的大白菜让他陈棋给拱了。 父母养育,这是一份恩情,陈棋和兰丽娟都不能忘记。 相比较之下,婚前那些不愉快的小事情根本算不得什么。 另外,兰家的奶奶一直帮着陈棋在带小孩,兰家的小妹也在帮着傻大姐做生意,祖孙两代都是“员工”了,他这個老板也不能小气不是。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陈棋都当上四院院长了,正是“养望”的时候。 如果自己赚着上百万美元,丈母娘家却还住着破草房,这怎么也说不过去,也容易被乡里乡亲指指点点不是?对他名声不好。 所以陈棋大手一挥,老房子全推倒重建,至少可以让小舅子将来娶媳妇不用再重新盖房。 而且要么不建,要建就建最好的,农村人要面子,女婿就给足面子。 小舅子高兴,丈母娘就高兴。 娘家人都高兴,老婆也会跟着开心,晚上闺房趣事还能多配合你几个姿势呢,这就叫家庭团结,夫妻和谐。 陈棋是从越中城区坐汽车到钱清镇,再从钱清打了一辆“三卡车”前往冬桥镇。 毕竟他带着姐姐和弟妹,还有两个双胞胎,这从钱清走路到冬桥乡一路要3小时,那就太可怕了。 越中四院有一辆吉普车,陈棋除了公事出差外几乎不会去使用。 这点原则陈棋还是把握住的,公家的便宜不会去沾,更不会去贪肟公家一分钱,该拿钱他不会客气,不该伸手的地方他一分钱不会要。 哪怕单位的公车,他也是公私分明,不想给人生留下一个污点。 但这样的后果就是,全家出动要么坐公交车,要么骑自行车,在这大冬天里特别难熬,尤其还有两个小宝宝的前提下。 三卡,这是刚兴起的一种交通工具,老百姓自己买一辆跑运输,可以载货也可以载人,在家乡的乡间小道开起来非常有优势。 但乘坐的感受嘛,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摇来摇去,东倒西歪,加上后面又没门,晃得厉害都能把乘客给甩出去。 陈棋紧紧抱着女儿,傻大姐抱着大侄子,陈书和陈画紧紧抓着座位,一家人晃得都快要吐了。 相反双胞胎却是很开心,感觉跟坐碰碰车一样,还时不时拍手欢笑起来。 等陈棋下车后,脸色都是一片苍白,然后呕一下,吐了。 儿子陈一心捂着鼻子就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喊:“爸爸臭,爸爸臭。” 相反女儿陈一意虽然人小,但还是努力拍着父亲的后背,关心地问道:“爸爸,爸爸?” 陈棋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漱了漱口,然后一把抱起女儿: “到底是爸爸的小棉袄,爸爸决定了,以后轻纺市场的营业房,给你大半,给哥哥几间,哼。” 陈书和陈画都笑疯了,傻大姐拍了弟弟一下:“说什么胡话呢,孩子这么小,懂什么呀。” 陈棋咂了咂嘴:“不行,咱家得买一辆车,没车太不方便了。” 陈棋属于开车不会晕,坐车容易晕的那种,所以无比怀念前世自己的私家车,虽然是一辆二手的小别克。 傻大姐对于弟弟的一切决定都是支持的: “行,你说买咱就买,多少钱?我那还有存款呢。” 陈家兄妹还在村口聊着呢,兰家的亲戚们已经早早等在村口大槐树下了,一看陈棋来了,马上就迎了上来。 “陈棋,哈哈,等了你半天了。” “陈院长,这么冷的天,哟,小囡囡真好看。” “他大姐来了呀,哟,弟弟妹妹长这么高了?” 一群兰家的亲戚叽叽喳喳,围着陈家兄妹不停问候着,这热闹的场景,跟陈棋才是新郎主角似的。 没办法,兰家,或者说整个联众村村民的亲戚当中,陈棋算是最大的官了,当然得拍着点马屁。 而且这个官是医院的院长,反正联众村的村民们去四院瞧病,通过陈棋或者兰丽娟的介绍,从来都是能加号或加塞,还能看到最好的医生。 你当多大的官,老百姓可能敬畏你,但不会亲近你。 但你当的官是关系到民生利益,能给村民们带来好处的官,那别人就对你是又敬又亲近了。 想想陈棋家乡夏泽村的老百姓,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反正求到陈棋头上的事情,陈棋从来都不管的。 甚至连陈棋二叔的面子也不好使。 陈棋这人气量不大,想到了他穿越过来第一天,傻大姐想问二叔家借2元钱去买点内给弟弟补补,二叔一家拒绝时的嘴脸,不借还讽刺几句。 这事他能记一辈子。 谁也不欠谁的,二叔家不欠陈棋姐弟的,同样,陈棋姐弟同样也不欠二叔家的。 用道家的话说,没有“因”,便没有“果”。 陈棋的到来,让兰家的婚事现场气氛哄托到了最热闹。 兰家那些老得走不动道的长辈全出来了,陈棋被安排在了主桌,然后跟一群耳朵聋了,眼睛花了,说话都不清楚的老头们坐一起。  陈棋还得不停跟他们尬聊,别提有多尴尬了。 但表面上他还得很热情的样子,毕竟是小辈,就该有小辈的样子,端水倒酒都是他一个人干了。 一直等新郎一家来接亲了,陈棋才算脱身。 兰丽红带着新婚的丈夫周统来敬酒,完了陈棋摸出一个大大的红包,兰丽娟也摸出全套的金首饰。 司仪在旁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姐夫一万红包,姐姐金项链金手镯金耳环一套~~~~” 哇~~~~ 现场围观的人听了都疯了,姐姐姐夫一送一个万元户,这在越中听说过这样豪横的亲戚? 越中有钱人不少,但有钱不一定大方,平时谁家结婚,亲戚间给个10块钱红包就算大礼了,结果小红姐夫一送就是后面加了3个0。 这个意外的大红包,让新娘子和新郎都涨红了脸,没口子地道谢。 陈棋做为亲戚中最有份量的人,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新郎的肩膀: “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小红,她是我小姨子,但一直在我大姐店里上班,我们都把她当亲妹子一样看待,所以你以后可不能欺负她,她如果欺负你,男人就大度点忍着,回头我批评她。 如果将来有家里碰到什么难事,跟我,或者跟你们大姐说,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至少在咱们越中市一亩三分地,就没有我摆不平的事情,听明白了吗?” 新郎官一个劲地点头,“姐夫你放心,我一定会对小红好的。” 兰丽红没有她姐姐那么好命,虽然这几年一直在城里工作,但最终找的对象还是农民。 城乡二元体制下的歧视不可能那么快被打破,城里青年结婚,基本不会找农村户口的,毕竟孩子户口随妈,这要连累后代也是农村户口。 如果哪家城里人娶了个农村媳妇,那只能说这个男青年肯定名声臭了,或者是身上有什么残疾。 当然就算是这样的歪瓜劣枣,想娶到农村最水灵的姑娘也非常容易,姑娘家还会引以为豪。 小红的丈夫周统虽然是农村人,但为人老实,家世也是清清白白,公婆好相处,这点让兰丽娟很满意。 兰医生满意,那陈院长就会跟着满意,而且他也早就给小姨子夫妻铺好了康庄大道。 新郎是村里的电工,又是高中毕业,陈棋准备招进四院总务科去工作。 先是临时工,等明年再帮他弄个正式工名额,也算是吃上国家饭了。 (原谅陈棋的私心吧,人没私心就是圣人了。) 至于新娘子工作安排则更简单了,陈棋已经让大姐将臭豆腐店关了,专门跟兰丽红一起,去打理轻纺市场几百个门市部。 这年头又没有银行转账,也没有手机自动支付,房租是需要人工,一家家收取的。 因为以后营业房租出去时间并不统一,450个营业房将来收租,一家家走过去,根本不是一两天能收完的。 更何况收来的都是现金,估计到时要一蛇皮袋一蛇皮袋的装钱,没有一个知根知底的人还真不行。 一个亲大姐,一个小姨子,没有比这两人更值得信赖了。 施阿条看到二女儿亲家,那一家子对陈棋客客气气,几乎是讨好的样子心里特别满意。 这也预示着二女儿嫁过去,不但不会受到欺负,还会被当宝贝一样供起来,她这个当妈妈的也可以放心了。 施阿条明白,自己家里的一切都是陈棋这个大女婿带来的。 她为自己曾经的“势利”感到羞愧,心里想着要更加百倍千倍对这个大女婿好,农村老太太分得清大小王。 正文 第393章 曰本来的求医者 陈棋在众星拱月般喝喜酒,喝得都有点醉了。 在曰本东京,华国使领馆的工作人员们也醉了。 “什么?吉屋先生,你说你要去我国看病?” 张宇拿着吉屋雄太和吉屋由纪子的护照,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有点难以置信,甚至心中的警惕性大起,心想这会不会是曰本的间谍? 否则你找什么理由不好,偏偏找一个去华国看病的理由? 难道是去看中医? 说句难听的,这年头只有华国人出国看病的份,就没见过一个外国人跑华国去看病的。 吉屋雄太连连鞠躬:“是的,我要带着我的女儿去华国做一個矫正手术,是东京大学附属医院的桥本健教授推荐的。” 别说张宇愣住了,这边发生的重特大新闻,把一群使馆的工作人都凑了过来瞧热闹。 有一个女工作人员问道:“请问,你是要去华国看什么病?哪方面矫正?” 吉屋雄太有点为难,他并不想让女儿在这么多人面前把口罩摘掉,他讨厌别人看由纪子时,那种仿佛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但去华国的签证不是那么好办的,你没办法说服工作人员,人家肯定不会让你轻易放行的。 吉屋雄太看向女儿:“由纪子,可以吗?” 吉屋由纪子犹豫了一下,慢慢摘下了口罩,然后就听到现场一片哇哇哇的叫声。 这让小姑娘差点就哭出来了,赶紧低下头。 看清了曰本小姑娘的样子,张宇已经相信这家人是去华国看病了,但他还有一点想不通,你去国内找谁看? 难道曰本的医生或者专家,不应该更厉害吗? “对不起由纪子小姐,这是我们的工作,并不是有意让你为难,我向你致歉,冒昧请问,你们准备去华国找哪位医生?” 这问题,华国的工作人员们显然更关心,因为一位发达国家的人去华国看病,象征意义非常大。 “是这样的,我准备去贵国的越中市,找一位叫陈棋的医生,这是桥本教授给我的亲笔推荐信,以及地址。” “陈棋?” 张宇眨了眨眼睛,又有些三观紊乱,你说北平、沪市、羊城他们都能理解,偏偏说出的是一个十八线小城市? “越中市我知道,但这么一座小城市,能有什么有名的医生?值得外国人亲自跑去?” 这时候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像是想起了什么: “笨呐,你们没看前段时间的报纸嘛,国内越中市有一位国际医学会双理事医生,估计就是这位陈棋了,不过他不是做兔唇手术的吗?怎么连面部矫正也会做?” 旁边的女工作人员说道: “这个我了解,兔唇也是整容的一方面,这都是相通的,毕竟兔唇手术涉及到面部的方方面面,比如鼻子、眼睛、上颌下颌等等,这个说得通。” 几个工作人员商量了一番,又不死心给国内挂了一个电话,好半天才终于确定,越中四院的确有一位国际双理事。 张宇这才爽快给吉屋父女俩办理了签证。 一边办理手续还一边感慨: “这位陈棋医生真是太厉害了,外国人亲自找上门去,为国争光了。不过真奇怪,这么有名的医生居然没出国,还窝在越中这个小地方。” 旁边一个工作人员笑道: “那可不一定,酒香不怕巷子深,有真本事的人,去哪都吃香。对了吉屋先生,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华国?” “当然是越快越好,只要签证下来,我带着我女儿马上飞到华国去。” 张宇一听对方如此诚心,加上又是第一位去华国看病的曰本人,所以特事特办,专门请求了领导,当天就帮他们把签证办下来了。 第二天,吉屋雄太带着女儿就登上了前往华国的飞机。 几天后…… 陈棋早上上班的时候,发现医院门诊大厅前围着一大群人,做为院长职责,加上小小的八卦之心,让陈棋也挤了进去。 “怎么回事?一大早都围着?” “院长,你来了呀,瞧,这两个外国人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 陈棋挤到里面,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一位小姑娘,站在圈中央,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上面用繁体字写了“陳棋”两个字。 陈棋走上前去,手点点自己,用英语问道:“你们好,我就是陈棋,你们是找我吗?” 可怜吉屋雄太文化水平只是中学,根本就听不懂什么英语,面对陈棋的问话,上来就是一窜鸟语。 “陳先生ですか。私は日本から来ました。私はあなたの助けを求めに来ました。” 再配上吉屋雄太不停鞠躬,一脸兴奋的样子,大伙算是看出来了,敢情来了一个曰本鬼子。 啊呸,是曰本友人? 一时间大伙儿都兴奋了。 “嗨,这是鬼子呀,好家伙,怎么跑咱们四院来了。” “旁边有翻译官吗?谁懂曰语?” “大家快来看呀,狗日的皇军来了嗨。” “靠,这鬼子怎么来珂桥了?咱们四院旁边的棋盘山脚下,可是有个万人坑,当年鬼子杀了我们多少同胞?” 围观的人纷纷议论纷纷,好奇极了,八卦之火怎么也止不住,但同样有不友好的言论传出。 珂桥镇二战时曾被曰军占领,制造了很多惨绝人寰的屠杀事件,一般年纪大点的医生们可还都记得,看到曰本人这火气就上来了。 这是民间情绪,也不是陈棋能左右的,但他两世为人明白要区分者和普通老百姓,不能看到曰本人上来就是u型锁。 所以还是耐心跟眼前两个外国人比划了半天,结果双方都是大眼瞪小眼,乐得不少女同志直接笑出声来。 陈棋挠挠头,心想麻烦了,曰语他只会一些,还都是前世跟种子里的各位人体艺术老师学的, 比如:斯国一、一库、打灭、毛掏、亚美蝶、可莫其、啊她西诺喔库你…… 另外就是从小看抗战片,耳熟能详的:八格牙路,撒由那啦,啊里呀多。 更多他实在不会了,在线翻译有木有? 正文 第394章 疑难杂症管状鼻 陈棋看了看旁边一群同样大眼瞪小眼的职工们,估计连英语说得利索都没几人,也不用指望他们懂曰语了。 吉屋雄太马上就意识到,对方来人听不懂他说的话,于是赶紧翻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封信来,双手递给了陈棋。 “お願いします。” 陈棋将信将疑,用手点点那封信,又点点自己?全程跟打哑谜一样。 吉屋雄太也不管了,反正逮到一个人,管你是不是陈棋,先把信给了,相信别人总能帮他找到真正的陈棋医生。 事实上他这一路过来真的非常不容易,因为没钱,他是不可能带翻译的。 所以在首都机场下机的时候,幸亏那边的工作人员会日语,知道了他的需求,好心帮他写了很多中文字牌,让他在关键时刻拿出来求助。 比如:我要去北平火车站;我想买火车票到越中市;我要前往越中市四院,请帮我指路谢谢。等等。 华国的大多数工作人员面对自己国民,那脸要有多冷就多冷,但面对外宾就不一样了,要多热情就多热情。 帮着俩曰本人指路、买票,比如到了越中火车站,有个司机一看是曰本人,直接就免费送到了四院。 否则就凭这两小曰本,怎么可能摸得到珂桥乡下的这家医院呢。 陈棋将信接过,有点为难地看了看周围。 1986年,还是比较保守的年代,单位里防敌特工作可是年年讲,月月讲,这让陈棋决定还是小心点,私自接触外国人,这苦头他可吃过了。 之前拿论文出国都被人狠狠做了一番文章,差点被扣上卖国判国的大帽子了。 就在关键时刻,救星来了,黄瑛听到医院来了两個外宾,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 “陈棋,怎么回事?” “黄书纪,瞧,这两曰本人说是来找我的,不知道要干嘛,这是他们刚递给我的信,我还没想好拆不拆。” “啊呀,这大冬天的,你就直接让两外宾在外面挨冻呀?先送到会议室去再说。还有,小周,你马上去趟越中师专,让他们派个日语老师过来。”  得,有主心骨来了,陈棋也不怕了。 外二科办公室里。 越中师专的日语老师已经到位,学校方面为了表示重视,连英语老师也派出了,绝对的待遇。 吉屋雄太和女儿由纪子刚坐下,丘护士长马上就端上热茶,这让父女俩心里万分感动,又是一番鞠躬感谢 陈棋打开了信件,看到是icpf学会副会长桥本健教授的亲笔信,一下子就放心了。 为了表示公开和清白,陈棋还特意先将信件交给越中师专的大学老师翻阅,留个后手,这样关键时刻也好有个证人。 也不要怪他如此小心,实在是被整怕了,八十年代的规矩就是这么多,多到他这个重生者非常不适应,但又无可奈何。 很多后世稀松平常的事情,到了这个年代就是严肃认真,有可能政治上翻车的大事件。 翻译看完信后,点了点头,还给了陈棋,陈棋这才仔细阅读起来。 信中桥本教授将吉屋由纪子的病情做了一个大概的介绍,表示是他推荐这对可怜的父女来华国求医的,希望给予一定的帮助等等。 陈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吉屋由纪子,直接把曰本小姑娘看得低下了头。 黄老太都看不下去了,踢了陈棋一脚,低声提醒道:“干什么?这么看着人家姑娘。” 陈棋连忙解释:“别冤枉我呀,就这信里写着,这姑娘是来找咱们看病的,瞧见没,这姑娘戴着口罩,口罩后面的相貌跟当初徐小微有得一拼。” 一提徐小微,黄老太妙懂,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心想原来真的来瞧病的。 涉及到个人隐私,无关人员都被清退了出去。 吉屋由纪子这才把口罩摘掉了,乖乖坐在了陈棋面前,时不时好奇地打量一下这位传说中的陈棋医生。 吉屋雄太则更多的是担心,搞了半天,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就是陈棋医生?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以为陈棋医生应该也是一个中年医生,甚至有可能是个白胡子老爷爷,否则水平怎么可能超过桥本健教授呢? 无论是外国人还是华国人,都普遍认为老医生应该更有经验和医术。 要不是这确实是桥本健教授亲自介绍的,吉屋雄太都想转头就跑回国去了。 陈棋将病人头颅ct片放到了读片机上,每一张图片都仔细看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表面上看得认真,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发虚。 为啥,他只是有着前世的一些记忆,或者前世读过相关论文。 但他前世真的只是一个肝胆外科的小医生,并没有做过这些涉及到整容外科的手术呀。 结果好家伙,当初他就想做个简单的免唇修补术,后来慢慢做着做着,就在做颌面部矫正术了。 做了面部矫正还不够,现在又跳出一个个疑难杂症来,在整容外科这条路上被迫越走越远,拉也拉不住。 比如眼前这位曰本姑娘,她一个鼻子天生分成两半,陈棋虽然前世在课本上学到过,但临床上也是第一次见呀,他两世为人没做过类似的手术呀。 要说徐小微,或者棒子国的金英子,她们的鼻子只是因为内部缺陷导致,只要一个鼻模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但眼前这位曰本小姑娘则是完全不同了,两个鼻孔各长各的,另一个直接长到眉毛旁边去了,像大象鼻子似的挂在脸上。 现在陈棋需要做的是,将两个鼻孔给合并到一起,这个难度就大了。 怎么合并?没有相关论文理论和临床经验可借鉴。 又不是橡皮泥,说捏就捏到一块儿去了。 陈棋又翻看了桥本教授带来的一系统外国管状鼻论文,发现以前的手术方法很简单,就是将畸形的那个鼻孔直接割掉,保留一个鼻孔,手术简单粗暴。 但人家父女俩既然从曰本找过来,显然并不想要这么个结果。 陈棋有些头痛了。 正文 第395章 狗大户给太多了 病人信任你,万里迢迢赶来,满怀希望,把你当救世主一样看待。 同行信任你,把最难的病人介绍过来,信上的语气非常客气,仿佛他陈棋才是副会长一样。 这让陈棋根本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难道实话实说,对不起我也不会做这台手术? 做为一名医生,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给人一种深深的羞耻感。 看到传说中的陈棋医生一边看资料,一边皱眉的样子,吉屋雄太内心是哇凉哇凉的。 但曰本人的骨子里是很执拗的,为了达到目的,那是不惜一切代价。 吉屋可不是开玩笑,如果能治好他女儿的病,他甚至愿意下跪求情,乃至切腹自杀。 所以吉屋准备加一把火,便将桥本健教授的提议说了出来。 “陈医生,非常抱歉,我女儿的手术,拜托了,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女儿,只要你能帮我们手术,我们愿意付出我们的一切。” 陈棋赶紧摆手,“别别别,这台手术,我,我还要再研究研究,桥本教授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啊。” “不,陈医生,不是这样的,这不仅仅是一个难题。” 吉屋雄太怕陈棋误会,赶紧解释道: “我来华国之前,桥本教授就跟我说了,如果您能做这台手术,桥本教授也想参与进来跟你一起合作,手术产生的一切费用他会一力承担,包括您個人的劳务费。” 陈棋眉毛一挑,要知道他个人的劳务费,那可是以美元计算的,伸出去可是一只手呢。 5万美元换算成人民币,轻纺市场的营业房可以买几十间了,桑塔纳都可以买上一辆了,绝对不是小数目了。 (插一句:桑塔纳的原型车是二代帕萨特,1986年在德国的价格差不多是23000马克,当时马克和美元的比例大概是28比1。 所以汇率来算,桑塔纳在国内卖3-4万人民币是比较合理的。如果算上税费,八万元的售价也不算太离谱,这是当时德方建议的售价。 但最后国内拍板的定价是20万人民币,而以八十年代的购买力来计算,桑塔纳可以说是天价了,德国佬赚得盆满钵满,赚到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为止。) 吉屋雄太是小人物,小人物就是看大人物的脸色吃饭,所以他一直在留心观察陈棋的表情。 一看到这位陈棋医生似乎有点心动了,他决定再添把柴。 “桥本教授还托我给您带句话,如果这台矫正手术是中日双方合作,您又愿意采用曰本尼普洛公司的医疗器械,他保证帮你拉来不少于10万美元的赞助,而且这篇赞助全部给您个人,他分文不拿。” 陈棋听到做台手术可以拿15万美元,心跳都直线加速了,肾上腺素都开始飙了。 但为了维持高人形象,他只能轻咳了几声,然后淡淡地问道: “噢,咳,那,咳咳,那桥本教授仅仅是为了参与手术这么简单?” “不不,桥本教授希望将来论文署名权,是您和他一起出现。” 陈棋听到这里,哪里还会不答应的道理? 可刚刚他明明是心里没底的,表示过两辈子都没有做过类似的矫正手术,怎么一转眼就表示自己信心十足了? 没办法,实在是桥本健这个狗大户出手太大方了,给得太多了,多到他根本就想拒绝。 其实如果桥本健不给这15万美元,陈棋也会替这位曰本姑娘做矫正手术的,这基本的医德还是有的。 心里没底归没底,但他以前做的哪台手术心里有底?不都是在摸索中前进的嘛。??? 男人,不能说不行。 但现在有了金钱的刺激奖励,原来5分的信心,现在直接充值到了9分。 没办法,不是陈棋不想清高,实在是对方给得太多了。 关键还有一个原因陈棋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现在才24岁,可以慢慢玩,慢慢磨练,因为他年轻,他有得是时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陈棋将来的职业规划肯定不会从事整容外科,他内心还在渴望进入肝胆外科。 那么整容外科方面的论文署名权他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以后又不在这一行里混。 别人当作宝贝一样的东西,在他眼里是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也是注定要舍弃的。 如果桥本健能把钱加到30万美元,陈棋都不介意将署名权完全交给桥本健,自己不署名都没关系。 会议室里,当翻译将双方的谈话翻出来后,众人都是一阵惊叹。 去年的“百万美元事件”大家只是听说,但现在可是真真切切摆在眼前,只要做一台手术就可以进账15万美元,这是多么夸张的一个数字啊。 别说小医生了,就连黄瑛都是惊讶地合不拢嘴,心想自己晚了一步,早知道将女儿硬塞给这位陈棋当夫人了。 陈棋才不管别人的表情是多么夸张,他现在可是高人,要保持形象。 “那就如你们所愿,这台手术我能做,我也答应桥本教授能参与进来,当然我不是为了钱,我这纯粹就是为了两国的友谊,为了中曰医疗交流,呵呵。。。” “真的?” 吉屋雄太一听,激动地猛地一鞠躬,标准的90度,“太感谢您了,您就是我女儿的救星。” 陈棋真怕这小老头动作太猛,一会儿脑出血了。 吉屋由纪子听到华国医生说可以手术时,那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也跟着站起来,跟父亲一起重重地鞠躬。 陈棋看了看手中厚厚的资料,知道自己要打一场硬仗了。 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渴望,医学就像一个个山头,医生就像是攀登者,不断征服一个又一个山头,然后在山头留下自己的姓名,供后来者仰望。 这才是每一位医生都最想得到的成就感。 陈棋拿着手里厚厚的资料,对着自己的助手严世凡和边盟说道: “好了,咱们的活来了,回去一起研究这个手术怎么做,这次可能涉及到中曰两国的合作,做好了,飞刀费你们也有份哦!” 这话一出,瞬间将两个小医生的激情也点燃了。 正文 第396章 各国大咖密集来 因为涉及到国际合作,陈棋将这台“管状鼻手术课题”上报到了国内卫生主管部门,以及icpf医学会。 各方纷纷行动起来,毕竟这是中曰两国的合作项目,属于大事特事 要知道八十年代,是中曰两国的上层的蜜月期,无论是政治、经济、文化都进行全面合作。 甚至电视台也一天到晚播放曰本连续剧,比如《排球女将》、《阿信》、《血疑》、《恐龙特急克塞号》、《秘密部队》等等。 84年的时候,还曾经一口气组织了3000曰本青年访华的大手笔,上层是乐见中曰两国各方面的合作,包括医疗方面。 陈棋的这台手术刚好又处在风口区,于是就这么飞了起来。 曰本的桥本健教授一接到国际电报,兴奋的一蹦三尺高,立刻准备动身前往华国。 当然走之前也不忘将自己的“御用赞助商”,来自曰本医疗器械制造商的尼普洛公司一同带上,前往华国。 为了广告效应,随带了一大群记者,10万美元的赞助,资本家是要花到看得见的地方。 icpf学会主席杜威教授知道陈棋准备对管状鼻进行全新的改革性手术,也动身前往华国。 整形外科在八十年代还属于新兴的学科,要推动这个学科的大力发展,各种新疗法新术式是非常重要的。 就像管状鼻治疗,一切了之,哪怕是医生也不满意,更何况是病人家属?这就会限制整形外科的发展。 但如果管状鼻能够通过手术,将两个鼻孔重新组合成一個鼻子,那这手术就有意义了,也能得到病人家属的信任,更愿意手术。 所以做为icpf学会会长,杜威教授亲自动身前往。 对他这种国际大能,可以借着工作考察的名义去全世界各地旅游,还不用自己掏钱,非常爽的事情。 国内各大院校的教授来了也不少。 不同于手外科对于陈棋的仇视,整容外科方面的医生对陈棋是抱有相当大的好感。 因为陈棋不但为国争光了,成为了国内唯一的icpf理事,更因为陈棋不抢食,不会侵犯大家的利益和学术垄断。 陈棋曾经对葛明华教授保证过,自己玩整形外科只是“玩票”,最终不会从事这一行业。 陈棋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换了别人当上icpf理事,早就想尽办法往首都或沪市那些顶级医院钻了,还会想尽办法进入国内整形外科的主流圈里,甚至掌控相关学会。 但陈棋没有,他一直窝在越中不动弹,从没听说过他有往上爬的传闻。 并且从他的日常手术不难看出,他有点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表现,什么手术都做,丝毫没有对整形外科有特别的兴趣。 既然狼没有来,那么以葛明华教授为代表的国内整形外科医疗圈,对陈棋的态度那是相当友善。 关键圈里人都知道,陈棋当初是怎么硬杠手外科那批人的,连积水潭医院的韦教授都给杠下台了,真怕惹火了他,他又会继续开炮。 这不,听说陈棋又准备“玩票”一台管状鼻,大伙儿纷纷组团来替他加油了。 北医三院的葛明华教授、西京医院的屠胡兵教授、沪市九院的曹立春教授也纷纷从全国各地动身前往越中。 而此时风口浪尖上的陈棋,则带着严世凡和边盟,在秘密进行着术前准备。 越中形警大队太平间。 这地方陈棋可熟了,当初他还在卫校的时候,李宝田老师经常带着他来这儿赚外快。 因为形警大队工作的特殊,加上八十年代技术跟不上,也没啥天网,案件侦破工作较难,所以经常可以发现一些无名尸体。 这些尸体都被保存在形侦大队后面的太平间冷库里保存。 但苦于经费有限,不可能长时间保存,往往最后都是拍照存档,然后尸体直接去火化。 然后这些尸体很大一部分,就为国家医学事业做出了贡献…… 停尸台前,陈棋对着一具无名女子的尸体拜了拜,嘴里还念念有词: “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哈利路亚、真主阿拉,本人无意冒犯,实在是情非得己,人身只是皮囊,你已经飞升仙界,这皮囊就借我一用,以后每年清明冬至,你找我旁边这位边盟同志要纸线吧。” 边盟急了:“陈哥,你不能这样,你让她找我干嘛!” 严世凡憋着笑:“小边,为了咱们的大彩电,你就忍一忍吧。” “你咋不烧?” “烧纸要童男才行,我早就破戒了。” “放屁,谁跟你说我是童男?” “闹闹闹~~~你还没结婚你居然~~~” 陈棋一边看着两个助手斗嘴,一边打开了全套的手术器械: “好了,抓紧时间解剖吧,咱们今天必须把鼻子的结构全部都摸透,这也是你们未来的医学路,我跟你们说,别看现在做个兔唇,整个鼻子是小道,被人看不起。 但你们信不信,再过上十年,等老百姓手里有钱了,对整形手术那会相当重视,尤其是女人,为了漂亮那是不惜一切代价,所以这一行钱途非常光明,听我的准没错。” 严世凡和边盟是陈棋的助手,陈棋将来肯定会将现在从事的一摊子交给他们,所以必须给他们寻找到一条最合适的出路。 其实这也是陈棋的无奈之举。 他未来要从事的是最高尖端的医学,需要的助手和团队必须也是高尖端的,严世凡和边盟只是中专出身,水平远远跟不上,他也不可能带走。 就如同他在黄坛卫季院时的两位助手常喜华和卢小慧一样。 严世凡和边盟都知道陈棋的一番苦心,都是连连点头:“放心吧陈哥,我们心里有数。” 陈棋拿起手术刀:“那就开始吧,边盟你做好记录,老严你先做我助手。” 做完一切准备,陈棋对着尸体的鼻部就开始一层层解剖,一边解剖,一边思考着手术应该从哪个角度开始着手。 手术就跟打仗一样,不能没有准备,打仗会死人,手术也会死人,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396章,397章,章节顺序错了,明天要求编辑帮忙调换,抱歉抱歉) 正文 第397章 四院门口。 赵钢厂的职工们放了一长串的鞭炮,祝志荣将一面锦旗交到了陈棋的手里,一边兴奋地说道: “黄书纪,陈院长,谢谢,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儿子这手指就保不住了,陈院长的技术太神了,不亏为是什么国际那啥理事,牛到外国去了呀。” 呵呵呵~~~ 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祝家的亲戚们,笑得那更是阳光灿烂。 祝水金看着自己的“手指”,虽然还是怪怪的,并且以后也不会像真正的手指那样灵活,但至少功能是保留下来了,足够用了。 钢铁厂的工人,又不是机械厂的钳工,不需要做出太多精密的动作来。 祝妈妈更是将两双鞋子送到了陈棋的手里: “陈院长,我们家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两双布鞋是我一针一线亲自缝制的,你不要嫌弃。” 陈棋拿着两双布鞋,心里就想起了当初在黄坛时,那个肚子里长瘤的金大妈,在她死之前同样送了他两双布鞋,这鞋子至少他还没穿过,一直保留着。 “谢谢大妈啦,这鞋子我喜欢,咱们做医生的一天到晚站着,没有一双合脚的脚子可真不行,瞧这鞋底纳得,比买来的质量好无数倍呀,手艺真好。” 祝妈妈笑得眼睛都咪成了一条缝:“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这时候越钢厂的副厂长王亦晨也在旁边笑呵呵地: “陈院长,那咱们就可说好了,你们四院就做为我们越钢厂的定点医院了,以后厂子里工人有什么损伤,可就拜托你们了。” “王厂长放心,一句话的事情。” 祝水金的两根手指被炸掉,这是好多人亲眼所见的,就连厂医都认为手指肯定是没救了,注定要终身残疾了。 结果好家伙,这个判了死型的手指,却通过移花代木的方法用脚趾替代,就这么重新接上了。 这個惊人的悄息迅速在越钢厂内传开。 钢铁厂,整天跟机器打交道,因公受伤引得残疾的职工并不在少数,以前都只能截肢处理,结果现在却有另一种更好的手术方式。 别说祝家人了,越钢厂的工人们一个个都兴奋了。 谁不想自己的健康有个保障,保障自己四肢健全呢?反正花的又是公家的钱。 于是在越钢厂职工们强烈要求下,越钢厂的领导本着为职工利益着想,经过开会研究决定,将越中四院纳入“定点医疗”单位。 这意味着越钢厂的职工去四院瞧病,可以享受先记账的方式,厂子会负责结账。 赵钢厂可是2万多人的大厂,这外科方面随便漏点出来,也足够四院赚个盆满钵满,谁不知道公家的钱最好赚? 这不,祝水金的医药费一共是2000元,一根手指一千,越钢厂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如果是农民来手术,两根手指再植,你顶多收个三百四百,再多人家也没了,你也与心不忍不是? 祝家人坐上厂里的大卡车,开开心心回家去了,至于康复,那是厂医负责的事情了。 陈棋刚要回到手术室,就被黄瑛叫住了: “陈棋,这次两国合作手术你准备好了吗?我瞧这台手术可比小微那台手术难多了,你几乎是要重建一个鼻子。” 陈棋看了看左右无人,轻声说道:“问题不大,我已经在尸体上做过好几次类似实验。” 黄老太犹豫了一下,忽然说道: “另外,跟曰本人打交道你也要注意一点,不要太疏远,但也不要太过客气,我已经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对你的名誉不是很好。” 陈棋愕然,眼睛眨呀眨,脑子里一直在快速思考,这又跟名誉扯上哪门子关系? “你没听说?” 陈棋心想我应该听说什么?于是摇了摇头。 黄老太没好气地白了陈棋一眼: “你呀,你现在是院长,不是科主任,应该对医院的全局都统管起来,尤其应该注意职工们的动态,不能光想着做业务赚钱,当领导当的是宏观,不是微观。” 陈棋更莫名其妙了,什么宏观微观的,这不应该是市长考虑的事情嘛。 “黄书纪,你就直说吧,这哑谜猜得我难受。” “行,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们珂桥镇在几十年前,可是被曰本鬼子给害惨了,就医院不远的棋盘山下,当初被鬼子杀害的国人成千上万,现在还有一个万人坑,你不会不知道吧?” 陈棋点点头,这地方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年清明单位都会组织去招墓。 “还有,咱们门口的运河上,太平桥,当年鬼子就在这里设卡,看到有不顺眼的,直接就一枪打死扔到河里,最多一天连杀50多号人,这你不知道吧?” 陈棋这下摇头了:“哟,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还真不是很清楚。” 黄老太情绪上来了,有点火大: “这鬼子当年真不是人,是畜生,给咱们老百姓造的苦难太多了,你们年轻人都不记得了,年纪大的人都还记得呢,就咱们医院,多少职工的家属当年都有死在鬼子手上的。 不只是咱们医院,就周边的镇上,附近的村子里,都有家属死在棋盘山和太平桥,这可是血仇。现在你给曰本人治病,还要邀请曰本大夫来共同手术,不少人可都看惯你,在背后骂你……” 陈棋敲了个响指,哪里还会不明白。 “懂了,在背后骂我是汉奸、卖国贼对吧,汗,这这u型锁砸我头上了。” 黄瑛不知道u型锁是什么梗,但她知道群众基础好不好,关系到一个干部的名誉好不好,在八十年代,上级要考察你,提拔你,这个是很看重的。 “所以呀,你平时注意着点,这台手术尽量低调点,不要被人抓到把柄,你23岁就当上院长,可有很多人不服气呢,内科的于川东最近很活跃,你自己注意点。” 内科主任于川东? 一想到这个刺头,陈棋就满心无奈。 当初兰丽娟要申请幽门螺旋菌课题,当时于川东就反对,双方闹得有点不愉快。 结果后来兰丽娟这篇论文发表到了国外期刊上,得了一个大功劳,也让拒绝这个课题的于川东在同行里成为了有眼无珠的笑柄。 这下好了,双方的仇是越结越深了。 兰丽娟在科室里的工作一直很努力,从不喊累,但就是这么一名肯吃苦,事事带头的好医生,科室年年评优评先进从来没有份。 这对兰丽娟不公平,更是公然打陈棋的脸。 一直到后来,陈棋和茅春木矛盾公开化,于川东也是坚定的“茅派”。 但陈棋只是年轻院长,对方是老资格主任,当初陈棋和兰丽娟刚毕业,可是要尊称他一声老师的,所以陈棋一直不想把事情做绝,也没专门对付他。 本无伤人意,奈何意伤人。 陈棋听到于川东在背后散布陈棋的不利言论,心中还是很有火气的。 现在四院的外科、妇产科、儿科的业务一直在快速增长中,而做为四大主科的内科却一直不温不火。 陈棋做为院长还没拿他于川东开刀,结果这家伙自己来找死了。 一想到这里,陈棋轻叹了一口气,在医院里想做一些事情,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掣肘,真当是无语。 (完蛋了,章节错误,大家注意,光顾着看世界杯了。) 正文 第398章 医药代表找上门 杜威教授和桥本健教授来得很快,而且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越中四院了,熟门熟路。 杜威教授还好,就带了两名助手,一名翻译,老美的行事相对低调。 但桥本健教授则不一样,除了自己的学生和助手外,他还带了3位尼普洛医疗器械公司的经理级人物,以及5名记者。 除此之外,还有曰本厚生劳动省的官员,驻华的使领馆工作人员,整个官方意味浓厚。 整支队伍人数多达15人,真的跟一支旅游团一样了,可见桥本健教授的个人的社交能力,以及曰本官方的重视。 既然有官方参与,对待的,华国这边也有官方在接待。 这下好了,陈棋原来怕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想低调接待一下都做不到了。 外宾来了,老办法,小学生乐队演奏起来,献花环节少不了,同时还要组织群众欢迎的盛大场面。 你欢迎黄头发大鼻子的老美也算了,问题是外宾大多数来自曰本。 陈棋站在欢迎人群里,觉得棋盘山万人坑的棺材板要压不住了,不知道多少珂桥老百姓和四院的职工在背后骂娘了。 没办法,官方的欢迎态度,并不能取代民间的情绪。 陈棋来自后世,见识过u型锁的威力。 不管你再说怎么说科学无国界,医学交流不应该将历史问题扯进去,但表面上,或者嘴上,从政治正确的角度出发,你就一定要仇日。 当然私底下嘛,高端的医疗仪器,从ct、r机到生化仪再到腔镜仪,几乎都是从曰本进口的。 哪怕机器是国产的,核心部件,比如医疗芯片、动力系统等等同样采购自曰本…… 眼前陈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人家曰本人都送钱到家门口了,那干嘛还推出去? 再说,瞧现在这架势,也不是他陈棋说no就能拒绝得了的。 桥本健教授从汽车上下来后,远远就看到了陈棋,哪怕是自己的晚辈,他还是微微一鞠躬 “陈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陈棋可不习惯鞠躬,但面对这么位财神爷,双手握住他的手还是很热情的: “欢迎桥本教授来我国访问。” 桥本健显然心情很好,将自己带来的助手团队,学生都一一做了介绍,重点介绍了尼普洛医疗器械公司的三名经理人。 双方握手,都是热情问候。 欢迎仪式后,其他人都休息去了,院长办公室里。 陈棋看着满桌子的手术器械,眼睛都快看花了,做为外科医生当然是见猎心喜,不时拿起不同的手术刀具感受一下。 尼普洛医疗器械公司的经理二村海斗则在不停的介绍自家的产品。??? 陈棋前世也是见识过不少医药代表的,当然前世他是小医生,很多高端局是没资格参加的。 顶多就是医药代表组织的饭局,ktv等等,另外就是为了拿学分参加一些学术会议,其实说白了就是产品推荐会,然后走之前再拿個红包。 至于说使用了哪个药,哪家公司的什么产品,由此产生的回扣,他是没资格拿的。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好歹也是见过猪跑的,所以并不惊讶。 这一行,里面有许多灰色交易,不过大多数都属于正常的产品推荐。 就拿一个简单的手术器械,国内外能生产的厂家几百家,哪怕招投标进来的也会有三四家,用谁不用谁的产品,这都考验一个销售的能力。 同样对医生也有利,毕竟有竞争,那这些厂商就必须拿出最好的产品来给医生。 医生会根据个人习惯、临床效果,选择其中最佳的一家产品。 尤其是顶级大佬,背后都会有一家医药巨头做“靠山”,而医药公司也会将公司最高尖端的产品提供给大佬医生使用。 大佬经常要公开讲课,做公开的教学手术、示范手术,观看的专业医生数不灵清。 大佬还有许许多多学生、徒弟、崇拜者,这些学生、徒弟、崇拜者本身就是各级医院的医生,甚至是主任等等。 所以大佬给哪个产品代言,哪个产品的销量就能蹭蹭蹭上去。 比如推销的时候就会说:“嗳你瞧,某某教授用的也是我们公司的产品。”或者:“你师父用的也是咱们公司的工具。” 这就是所谓的广告效应了,也是各大医药公司最看重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推销产品的方法。 当然这种待遇只有顶级医生才有,比如曰本的桥本健教授,霉国的杜威教授都有专用的手术器械商。 陈棋其实也有,他现在用的是棒子国汉江医药公司的手术器械,可人家之前只是做为感谢费,并不具有正式的代言合同。 陈棋想要改换另一家公司的产品,随时都可以,没有任何限制。 二村海斗,或者说尼普洛公司显然并不想赞助一次手术,他们早就听闻了陈棋的神奇之处,现在有机会,就想跟陈棋成为长期合作伙伴关系。 医药经理人也算半个行内人,当然知道陈棋目前的水平其实远超桥本健教授了,而且陈棋更年轻,年纪只有桥本健的一半。 投资陈棋,就是投资未来。 如果说桥本健样的医生还能投资个5年10年,那么陈棋就是可以投资20年30年。 哪个更有投资前途,哪个更有投资效益,这笔账不难算。 “陈医生,你对我们公司的产品还满意吗?” 陈棋也不是没见识的土包子,笑着说道:“你们手术器械做得非常精细,我很满意。” 二村海斗一听,心里就是一喜,连尽快鞠躬道:“那么陈医生,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尼普洛公司合作?” 陈棋还不知道这位曰本经理的打算,以为说的只是一次教学手术合作。 “这是当然,桥本教授已经跟我说过了,让我在这次管状鼻手术上使用贵公司的产品。”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希望陈医生您能够长期使用使用我们公司的产品,无论是在公开场合还是私底下,另外就是能经常出席一些我们公司的产品推销会,或者我们公司组织的教学手术。” 陈棋眼皮一跳,心想这不就是“代言人”吗? 正文 第399章 30万美元代言费 陈棋准备确认一下,便问道: “二村先生,你说的独家使用,是仅限于我在做整形外科方面的手术,还是指我所有的手术?” 纳尼? 二村海斗有点听不明白,其他还有什么手术? 随后马上意识到,眼前这位医生可不是整容外科医生,还是国际fssh学会的理事,能做手外科手术。 一下子,二村海斗的眼睛更亮了,也更贪心了: “那当然是所有的手术,嘿嘿,我想起了陈医生在手外领域的杰出贡献,事实上,我们公司的骨科器械同样非常先进,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陈棋心想,老子做整形外科,手外科仅仅是玩票,其他什么手术不能干? 既然是谈生意,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那就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了,陈棋又问道: “那么贵公司可以给我什么样的条件?” 二村海斗犹豫了一下,又跟几个经理人商量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陈医生,是这样的,如果你在整形外科和手外科方面都能成为我们公司的签约医生,我们一年可以给您30万美元的经费赞助,同时也可以帮着你发表一些论文。” 30万美元? 陈棋一听就乐了,白用人家的手术器械,还能白用人家的公关关系,还能每年拿30万美元,这还不美滋滋? 30万美元去银行兑换一下,那可是100万人民币,还要啥自行车? 陈棋也不想讨价还价,毕竟他只是一个华国医生,华国医疗市场在八十年代并没有兴起,所以他的广告效应并不是很强。 他强就强在头上的两個双理事头衔,可以去外国秀一波。 既然这30万美元跟白捡一样,那他不要白不要。 反正合同又不是终身制的,等哪一天他成长起来了,到时会有无数个医药公司向他伸出橄榄枝,什么代言费还不是蹭蹭蹭往上涨? 落袋为安,海东省人的思维特点。 陈棋突然笑了起来:“ok,我愿意跟贵公司合作。” 二村海斗原本还做好讨价还价的准备,结果满肚子的草稿突然没地方用了,但心里还是挺兴奋的,毕竟拿下一个双理事也是他的功劳呀。 于是决定给这位“老实”的年轻医生送上两个大礼包。 “太好了,陈医生您放心,我们公司一定会全心全心为您服务好的,这位雅子小姐以后就成为您的私人联络员,您将来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雅子小姐提出,她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这语言暗示得,懂的人都懂…… 千惠雅子也上来对着陈棋一鞠躬,虽然穿着一件大衣看不出身材,但漂亮的脸蛋就让人赏心悦目。 “嗨,请陈医生多多关照,以后我一定会尽心为您服务!” 陈棋也笑着跟她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正好,我手头有两篇论文需要发表一下,一篇是《显微外科下行因茎再植术》,另一篇是《足趾移植再造手指术》,都是我刚刚完成的手术。” 千惠雅子没有放开陈棋的手,一边轻轻握着,一边回道: “陈医生您放心,论文交给我,我一定保证将它们发表在国际顶级期刊上,请您给我一些时间。” 陈棋感受着手里的柔荑,再看着这位时髦的美女,心里感叹一声, 无论是2022年,还是现在的1986年,漂亮美丽sexy的女医药代表都是主流。 尤其是针对外科的女药代,因为外科医生几乎都是男性,女药代就有了天然的性别优势。 然后男医生和女药代之间,可以写出无数篇1024小作文出来,多少医生家庭因此家破人亡。 陈棋也喜欢美女,但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守好本心,如果就此迷失在名利场,将来肯定没办法再进入肝胆外科的领域。 至少那种吴大神的眼睛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甚至一直是以军人的严苛标准要求自己的徒弟学生们。 二村海斗在旁边又笑着说道: “还有第二个,这台管状鼻教学手术,您就可以使用我们公司的产品,我们尼普洛公司会支付给您10万美元,这是我们公司送给您的签字费,希望您不要推辞。” 陈棋心想傻子才会推辞,谁推辞谁就有毛病。 于是笑得更阳光灿烂了:“ok,ok。” 第二天,越中四院新装修的会议室里。 底下坐着的国内外的最顶级的整形外科方面的专家们,一个个都认真听着病历汇报。 因为是中曰两国的合作项目,加之病人的术前检查都是桥本健教授在曰本所做,所以术前病历是由桥本健教授口述。 “患者,女。18岁。诉出生后仅有右侧鼻腔,右额鼻根处长有一圆柱状赘生物,随年龄增长而增大,遮挡右眼视线。因为患者是遗弃子,家族遗传史不明。 专科检查右泪道缺损,右眼一内毗近鼻根处可见一圆柱状赘生物,表面光滑,触之有韧性,蒂部自末端逐渐膨大,长约5,蒂部直径1,膨大部直径2 其中央有一直径约7之圆形小孔,探针测试深约4,单孔呈长管状,其蒂位于内眦与鼻根之间,其体则自内眦内侧垂悬而下,鼻管内衬以黏膜管口缘的皮肤黏膜移行部与正常人鼻孔缘相似。 患者患感冒或受冷空气刺激时,与正常鼻一样能从管内分泌出粘液状分泌物,鼻咽镜检仅有右侧后鼻孔,生后鼻孔缺损,用红澳汞作管状物内加压注射,咽部未见红嗅汞流出。 根据临床症状和相关辅助检查,我们明确诊断患者属于先天性管状鼻,先天性唇腭裂,鉴于患者是年轻女性,对五官完整有着强烈的愿望,所以我们决定行整形再造术。” 桥本健全程用流利的英语汇报,甚至连幻灯片上的文字也是英文,这让在座的各国顶级专家们倾听得很仔细。 但底下坐着的四院外科医生却一个个都麻爪了。 因为他们都听不懂英语,现在听病历汇报就跟听天书一样。 黄瑛、边鹏飞、马守力这样的老医生们听不懂也算了,毕竟当年他们学的是俄语。 可是像严世凡、边盟、杨体浩这样的年轻医生同样听不懂,卫校的英语教育只是最基础的,毕业后几年不用早就都忘光了。 这也是陈棋最无奈的地方,如果不能正常跟外国医生勾通交流,看不懂英文期刊,就很难跟上国际潮流和最新动态。 这差距一下子就拉大了。 那么将来就没办法跟得上陈棋的步伐,注定没办法跟着他一起打怪升级。 但这时候陈棋也不关心下属们能不能听懂了,他也走到前台,准备将手术思路介绍一遍。 “病人爱美,尤其病人是一位18岁的花样少女,所以我们做医生的就跟上帝一样,当然要努力做到有求必应,所以我和桥本健教授准备重建外鼻形态,而不是简单一切了之。” 会场里发出一阵轻笑声。 “但这个外鼻重建说起来简单,就是将管状鼻移到鼻端,然后将两个鼻孔融合成一个完整的鼻子,但做起来却非常难,之前各国类似手术全部都是失败的。 这次我们决定采用一种全新的术式,就是根据眼动脉鼻背支和睑内侧动脉,与面动脉的鼻外侧支、内眦动脉有恒定吻合的解剖学特点,设计了以内眦动脉为主要供血源的带蒂转移方法……” 陈棋一边说,一边一张张亲自绘制的鼻部解剖结构图、血管分布图、手术示意图都在幻灯片上放了出来。 一时间,会场内的各国专家们纷纷戴上眼镜仔细观看起来,而华国的专家们则习惯性的摊开笔记本,准备做小抄。 桥本健在之前已经跟陈棋有过沟通,早就了解了手术思路。 但当他再次看到这些手绘图,心中再次充满了对陈棋的崇敬。 心想这位陈棋医生年纪轻轻就能如此出名,还能发明各种各样新的术式,绝对不是偶然。 光是看他的术前准备就知道了,陈棋的每一台手术都是做了详细的术前研究,甚至连组织结构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细节决定成败,桥本健对接下来的手术更充满了信心。 正文 第400章 仪器医生谁重要 手术正式开始了 名义上陈棋和桥本健是共同手术人,但事实上陈棋是主刀,桥本健是一助的角色,二助则是华国的葛明华教授担任。 可怜的葛教授在国内称王称霸,但在陈棋面前一直是助手的角色。 当然他也想得通,反正有利益拿就行,要么有劳务费拿,要么可以蹭个论文第三作者,何乐而不为? 杜威教授则亲自进入了手术间,旁观这台“管状鼻整形再造术+唇腭裂修补术”。 他是icpf学会会长,这次也是代表国际学会前来,说是参观,其实也有一种监督的意思。 毕竟学术造假,那可不是某国的专利,事实上国外同样非常盛行,区别就在于你会不会被发现。 比如运动员的兴奋剂问题,其实霉国的情况更严重。 那为什么霉国佬这种兴奋剂事件得就少?是因为他们素质高?还是竞技水平真的可以碾压对手不用兴奋剂? 其实很简单,那是因为人家的“科技与狠活”太厉害了。 人家发明的都是最先进的兴奋剂,而这些兴奋剂是无法用现有的检测手段检查出来的,所以看起来霉国的运动员似乎很诚信一样。 当然大家也不得不承认,人家的“科技与狠活”就是高明,也仅仅局限于某些特定人群。 不像某国,“科技与狠活”都聪明到了老百姓的食物上去了。 手术室外,通过闭路电视,中曰两国官员,相关学科的专家教授们全都都就座了,准备全程收看现场直播。 越中四院目前的手术室以及附属设备,那都是国内最先进的,闭路电视必须得有,这可是教学手术必不可少的东西。 吉屋雄太一个人坐在最前面,恨不得将脸都贴到电视屏幕上去,双手合十,一直在祈求菩萨的保佑。 这次桥本健教授的团队很给力,不但来了不少专业人才,连最先进的“多普勒血流仪”都带来了,这是陈棋特别点名要的。 没办法,国内拿不出这么先进的设备,曰本有。 陈棋这次的手术,抛弃了传统的手术切除,首创性的准备根据眼动脉、睑内侧动脉、面动脉、内眦动脉有恒定吻合的解剖学特点,以内眦动脉为主要供血源的带蒂转移方法。 这种手术方式非常依赖于多普勒血流仪。 术前需要先用多普勒血流仪测定面动脉之内眦动脉走行,再用龙胆紫画出,最后用碘酒固定血管走行画线。 这样血管就显示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手术难度直线下降,再也不用陈棋“盲操”了。 盲操的技术要求太高,同时还需要有一定的运气成份,不是人人都像陈棋这样拥有金手指的。 一顶新术式能推广开去,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以及操作简单的手术方法,这样才能让更多临床医生掌握,从而惠及更多病人。…现在医学,到底是人重要,还是机器重要,这个问题一直有争论。 其实让陈棋来回答,他就一句话:这都是外行人在争论,不懂装懂。 如果让专业医生来回答,答应只有一个,那就是都重要,人和机器缺一不可。 现代医院,尤其是外科手术讲究的是一个对病变部位精确定位,再定点清除,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解决病痛。 如果没有机器的帮助,这一点是很难做到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肚子痛,急腹症。 没有机器检查怎么办? 像陈棋以前在黄坛卫生院时候那样,动不动就是来个巨大切口,全腹探查,杀鸡用牛刀。 但如果当时卫生院有ct、彩超、r、血管造影等等检查设备,那么病变部位在哪里就会清清楚楚,手术就可以有的放矢,以最小的切口,做到精确的治疗。 这就是机器的优势,再配合一位顶级医生,那简直就是好马配好鞍,剑客有宝剑,如鱼得水。 陈棋一边画线,一边不停用英语介绍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原因,包括他现在正在画线是哪条动脉,过会儿需要怎么样吻合。 专家和学生们一样,都是纷纷点头,然后脑子飞速运转,紧跟陈棋的思路。 做完一切术前准备工作,丘护士长将所有的手术器械都摊开在无菌盘上。 清一色全部是尼普洛医疗器械公司的产品,那个横写的“8”似的标志在无影灯照射下闪闪发亮,格外明显。 这台教学手术是全程录相的,不仅现场的专家们能看到,如果手术成功,录相资料是要被带到国外,供各国相关整形医生们观看的。 用后世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流量”足够。 也是尼普洛手术器械展现在各国医生们最好的一个机会。 10万美元不是那么好拿的,陈棋还有广告词的。 陈棋用英语问道:“护士长,所有手术器械都准备好了吗?” (注意,事后录相到这里,会有尼普洛商标的一个大大特写镜头,活脱脱的植入广告) 现场无论是杜威教授还是桥本健教授,或者华国的葛明华教授等,大家谁都没有表现出异样来,习以为常。 植入广告是主刀医生的一种“福利”,也是行内的潜规则,谁也不会指责广告太多。 今天陈棋可以植入,同样杜威教授的教学手术,植入广告一样不少,人家会长都没意见,其他谁有意见? 至于两国的官员们,他们是外行,显然并不了解这一行的内幕,那就更无动于衷了。 广告时间结束,陈棋拿着自己的“棋刀”,准备开始动手了。(棋刀上也被贴了尼普洛的商标,毕竟主刀的手下工具的镜头是最多的) “桥本教授,葛教授,那我们开始吧。” 桥本健教授和葛有华教授都是点头,表示已经做好了准备。…手术的过程其实并不复杂,根据陈棋自己设计的血管带蒂转移方法,其实说破了手术思路,桥本健和葛明华都可以做。 具体的手术步骤是这样的。 管状鼻蒂部的皮肤以内侧为蒂,先做一个舌形瓣翻开,像剥桔子皮一样,该瓣不能切掉,后面要留作修复内眦创面之用。 这时候暴露管状鼻蒂部,切断来自眼动脉的血管,小心保护与内眦动脉相连接的皮下组织。 此时管状鼻成为一个以皮下组织为蒂的岛状复合组织,将管状鼻带蒂移至鼻患侧部。在患侧鼻部画出半侧鼻再造的位置,并形成供管状鼻修整后移植的创面。 将管状鼻剖开,修整成合适形态移植于鼻患侧剖开的创面,调整形态合适后缝合成形,内眦部用原先掀起的皮瓣,修去多余皮肤就可以缝合了。 但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鼻子的软组织的复位了,但由于缺乏骨性支撑,鼻子仍存在塌陷。 陈棋以前的方法是动用“鼻模”。??? 但在华国,鼻模产业是不存在的,那么这种鼻模要根据病人尺寸去国外定制,这就需要很多钱。 这位吉屋由纪子不是没钱嘛,所以怎么样经济又实惠,同时还能取得跟鼻模一样的效果,陈棋都思考进去了。 为了填平鼻子中间存在的沟槽,陈棋取了病人一块4见方的肋软骨,为她打造鼻尖。 这个奇特的思路,引得手术室和手术外众人的齐齐惊呼。 桥本健教授也是瞪大了眼睛,嘴里说的都是“所得寺内,原来还可以这样手术。” 。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401章 兰丽娟科室憋屈 手术室里,吉屋由纪子的手术正在紧张进行当中。 能进到手术区域参观的,除了两国官员,顶级专家外,四院也就进去了几个外科主任。 为了控场需求,其他科室的医生并不被允许进入,这下好了,阴阳怪气的人和声音开始出现了。 内科主任于川东早早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医生们上班开晨会。 大伙儿进办公室的时候,本来是有说有笑的,但一看铁青着脸的科主任,一个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内科的医生护士们都知道,自从陈棋来到越中四院当院长后,这个小老头每天跟吃了火药似的,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 办公室里的气氛挺沉闷的,大家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时不时用嘴巴努努于主任方向。 这时候兰丽娟刚换好工作服走进了办公室。 于川东眉毛一挑,突然冷哼了一声: “我已经强调过好几遍,我们8点上班,但要7点30分到岗,这样可以留足更多的时间交接班,能更早为病人们服务。可是某些人呀,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家里出了个领导干部,就可以无视科主任的规定,无视医院的各项规章制度?” 话音一落,大家的目光齐唰唰都看向了墙上的挂钟,上面显示是7点32分。 然后大家又齐唰唰看向了兰丽娟,整个内科也只有她的家属是当院领导的,这不是指着秃子骂和尚嘛。 兰丽娟心里有火,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瞧瞧她平时在家里训院长就跟训儿子似的,就知道她不是一个文文弱弱任人欺负的个性。 但她脑子里想到了陈棋之前对她的嘱咐。 陈棋说过,如果于川东挑衅只能先忍,不要给对方借题发挥的机会。 如果兰丽娟跟于川东吵起来,按于川东的脾气,肯定到处会说陈棋兰丽娟两人在四院搞一言堂,开夫妻店,打击报复老职工,不尊重老前辈。 这种大帽子扣起来是非常恶心的。 因为上级领导知道了,总觉得陈棋的领导能力不行,连下面的科主任都管不住。 而给其他同行们知道,也会嘲笑陈棋兰丽娟夫妻是年少得志,得志便猖狂,这样对他俩的风评会非常非常差。 陈棋在23岁就当上院长,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背后的诋毁中伤并不少。 于川东今年56岁,离退休还早,而且于川东的工龄高达38年,他工作的时候,陈棋都没出生呢。 这样的老职工,哪怕是局长也拿他没办法,一不能开除,二不能给什么处分。 因为这些老油条最会闹事,到时各种上仿层出不穷,举报信满天飞翔,会像苍蝇一样烦死你。 这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让你根本没有一点办法对付。 看到好朋友被欺负了,张银菊悄悄拉了拉兰丽娟的手,示意她冷静一下。 兰丽娟回过神来,笑着点点头,然后低着头准备不搭理于川东这个科主任。 于川东看到兰丽娟没答话,心中的火气就更大了,但找不到发泄点,于是用力地大手一挥: “走,查房去,我们呐,还是要为华国老百姓服务的,不像某些人,一心一意为曰本鬼子服务,跟伺候自己亲爹似的!” 这话一出,兰丽娟觉得不能忍了,于是也冷笑一声: “我觉得于主任说得对,某些人只会窝里横,自己水平不够却见不得别人好,像我们于主任这样,坚持不给鬼子服务,就等着亚非拉的朋友们专门来找他瞧病,为国争光。” 不少医生都转过头去,憋着笑。 就于川东那水平,还亚非拉朋友,恐怕连马达加斯加的猴子都不会来找他看病。 于川东一听,脸色一黑,刚又要发作,一旁边的副主任李春生赶紧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不管是为鬼子服务,还是为亚非拉服务,都没有为越中老百姓服务来得重要,赶紧查房,一会儿还要出门诊呢。” “哼,”于川东转头朝前走去。 兰丽娟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却想,在这样一个科主任下面工作,是否真的恰当? 她也是要强的人,眼看着丈夫事业有成,名利双收,而自己却还陷在内科这个烂泥潭里,浪费着自己宝贵的青春。 这值得吗? 这让兰丽娟第一有了一种想要离开内科,离开四院的冲动。 结果查房的时候,于川东又出幺蛾子了,一会儿说这个体格检查不对,一会儿又说病历书写不规模 反正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各种找茬,各找理由责骂兰丽娟几句。 兰丽娟在这个时间心态没有崩溃,那算是内心强大的。 与妻子在科室里的郁闷不同,陈棋这边则更多的是春风得意。 等他做完管状鼻整形重建后,他跟桥本健两人的位置换了一下,改由桥本健做唇腭裂修补术,陈棋则是助手。 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是手术是双方共同完成的,毕竟一人做了半台手术。 但事实上,明眼人都知道,大家要看要的是管状鼻的整形重建,而不是唇腭裂的修补,前者是新技术,更吸引人。 但桥本健才不管这些呢,只要他的名字发表在论文上,并且他也是第一角度学习了管状鼻的整形术,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成功。 要知道医学这东西都是一通百通的,管状鼻这么复杂的手术都能做下来,那么其他鼻子来整形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到时凭他的名气,他在曰本几乎是“宗师”级别的,光是这一块市场,就足够他赚得盆满钵满。 等桥本健缝完最后一针,手术室外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吉屋雄太急了,连忙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手术成功了?我女儿的鼻子治好了吗?” 曰本的官员笑着安慰道:“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已经缝线完毕了,由纪子小姐等着康复就行。” “真的?哈哈哈,真是天照大神保佑啊。” 外面吉屋雄太是喜极而泣,手术室里面,桥本健刚脱下手套,就紧紧握住了陈棋的手: “陈医生,你太了不起了,我学到了很多,啊里呀多!” 说完又是一鞠躬。 陈棋赶紧一把扶住:“桥本教授您太客气了,这台手术是我们共同完成的,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哈哈哈,好,互相学习。” 陈棋腹诽了一下,没有美元,看我给不给你学习的机会。 正文 第402章 内科不服从管理 手术成功的当天晚上,越中市里举办一个庆祝晚宴,欢迎各国来的嘉宾。 这时候已经开始招商引资了,只要是外国人到来,地方政府都忍不住要来打打交道,探探口风,万一能谈成一个外资项目呢。 可惜国内的医疗市场还没有真正起来,那些医药巨头显然并没有在华国投资的打算。 当然为了照顾陈棋的面子,曰本尼普洛医疗器械公司与越中市签署了一份投资意向书,准备投资2000万美元,在越中建一個药厂。 至于项目会不会落实,资金能不能到位,这个不是主要的,反正越中市里的老大是满意而归。 晚宴结束,陈棋开始了丰收之旅。 首先是桥本健悄悄交给陈棋一个密码箱,里面是5万美元,是这次手术的飞刀费。 这笔钱是桥本健自己个人出的,5万美元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巨款,但这笔钱可以交好陈棋,为双方未来可能开展更多的合作机会打下基础,那就是千值万值的。 另外,尼普洛公司的经理二村海斗也在房间里,奉上了10万美元的签字费,以及30万美元的代言费。 这笔钱他们入境的时候就带来了,没办法,谁叫华国的银行是封闭的,不与国外银行发生业务关系。 所以尼普洛公司不能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将钱转给陈棋,只能用最原始的现金模式。 当然这也是陈棋最喜欢的方式。 毕竟几十万美元从国外进来,通过外汇管理局和银行的层层审核,最后美元肯定是到不了陈棋个人手上的,因为中间就会被强制换汇。 而且这个汇率是严格按银行来的,那陈棋就是亏到姥姥家了,这中间的差价,起码相差一倍。 陈棋是哼着小曲儿回到了自己家里,却发现妻子在台灯下,正托着下巴在发呆。??? 陈棋一把将密码箱放在桌上,牛逼哄哄地说道: “咳咳,你会赚钱的丈夫回来了,怎么也不拿双拖鞋迎接一下?” 兰丽娟白了他一眼,“混身都是酒味烟味,还不赶紧去洗洗?这是什么?” “劳务费呗,还有广告代言费。” “广告代言费?” 兰丽娟并不明白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在越中这个十八线小城市,广告就是播音员对着产品介绍几句,根本没有什么明星代言的概念。 陈棋唰唰打开箱子,露出里面一刀刀的美元,骄傲地说道: “瞧见没?里面可是有45万美元,就一台手术换回来的,怎么样,你老公这么会赚钱,今天晚上是不是好好配合一下?” 兰丽娟挥了挥拳头,但眼神中却丝毫没有什么惊喜,反而又托着下巴发呆了。 陈棋这才感觉出了妻子情绪不对,坐下来握着她的手问道: “怎么了?今天上班哪个病人给兰大夫气受了?” 兰丽娟这才转过身来,认真看着陈棋:“内科你准备怎么办?” “啊,内科?内科于川东在,我能怎么办呢?不过你们是挺差劲的,去年的业务增长,内科排在倒数第一,连儿科都比不上。” “那你准备怎么改革内科?” 陈棋看妻子问得认真,也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想到: “其实对于内科我有一个很好的临床方向,就是咱们之前那篇幽门螺旋菌论文,你和张教授不是正在进行二期实验嘛,应该大概知道治疗的方向吧? 你想呀,内科除了呼吸道疾病,其次就是消化道疾病最多,而消化道疾病又以胃炎占多数,如果你们内科能率先使用你们关于幽门螺旋杆菌的课题成果治疗胃炎,那绝对钱途无量。 不过现在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于川东,他并不听我的指挥,你也知道,我比较看重外科,所以内科的事情就一直放着了。怎么?于川东今天又给你气受了?” 陈棋对于川东和妻子之间的矛盾还是比较清楚的,但矛盾没有爆发,他也不好说什么。 而且怎么对待于川东,陈棋是有顾忌的,因为兰丽娟是他的妻子,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会被外界误认为是偏帮妻子。 那么无论他提出再好的建议,都得不到广泛的民意支持。 陈棋看妻子还在生闷气,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耐心劝导道: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参照外科模式,成立一个内一科,一个内二科,然后让你当内二科的科主任,打着消化内科的牌子,主攻胃病。 但如果我这么做了,你信不信,咱们夫妻绝对被外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我24岁当院长已经惹得别人眼红不己,你再24岁当科主任,那到时举报信肯定满天飞了。” 24岁当单位一把手,这在国内虽然少见,但不是没有。 甚至24岁的正科级,都已经有点落后人,某些厉害点的人物,24岁都已经是正处级了,足足比陈棋高两个级别。 可是放眼整个国家,24岁的内科主任,绝对没有一个。 临床科室的老大,必定要求是年龄恰当,资格够老,水平最好的那批人,怎么轮也轮不到24岁的兰丽娟。 24岁,大学毕业刚参加工作,也不过是这个年龄段。 陈棋自己也没有当过纯粹的科主任,他在黄坛是院长兼外科主任,这个外科主任一开始就他一个光杆司令,随便叫叫的。 后来到了越中四院,他自创了外二科,职务是副院长兼外二科主任,但这个外二科开始也就3个医生。 陈棋的兼职更多是象征意义,而不是专业科主任。 正因为有重重顾忌,陈棋也得遵守游戏规则,所以一直没想好如何处理内科的问题,如果安置兰丽娟的难题。 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安排一个老资格的医生当科主任,创建内二科,将兰丽娟调过去。 这里面就有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幽门螺旋菌课题是一个诺奖级别的课题,已经有一个省附属一院的张春意教授参与进来,这蛋糕已经分出去很大一块了。 到时新内二科在胃病方面做出成绩,从政绩的角度来讲那都科主任的功劳,那兰丽娟这个普通小医生就是替他们做嫁衣裳了。 这就亏大了。 正文 第403章 调你去人民医院 兰丽娟听到丈夫的种种顾忌,内心虽然有些小失落,但还是挺理解的。 做院长毕竟不是做皇帝,是不可能一手遮天,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但面对自己事业停滞不前,兰丽娟同样非常苦脑,所以内心就更郁闷了。 陈棋见妻子的情绪不有一点好转,突然就有了另一个主意。 “丽娟,其实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你调去人民医院工作,怎么样?” “去人民医院?” 兰丽娟挺心动的,但随后又泄气了: “我一個人去人民医院有什么意思?你在珂桥镇,儿子女儿也在珂桥,我可不想离开你们。” “笨,你去人民医院工作,别忘了咱们的家可就在鲁迅路77号,到时儿子和女儿都跟你回城去,让小莲也跟着去,到时由大姐和小莲照顾,你也可以安心上班。” “那你呢?” “哈,我这么大个人怕啥?5路车来回也方便的,实在不行,我就买辆小汽车。” 陈棋说完拍了拍密码箱,兴高采烈道: “这里面的钱,足够我买好几辆桑塔纳了,到时开车半小时就能到,通勤多方便,咱们家也可以团圆了。” 兰丽娟一想也对,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考着去人民医院工作的可能性。 陈棋则继续分析道: “另外你去人民医院有一个好处,人民医院现在有5个内科病区,凭咱和郭院长的交情,再凭你在国际期刊上发表过论文,老郭同志还不得给你一个科室副主任当当? 你老公我在四院不好意思给你升官,你去人民医院则不一样了,老郭给你升官那是一句话的事情,并且也没有太多的顾忌,毕竟临床副主任没有行政级别,不算干部。 到时你都是内科副主任了,你的幽门螺旋杆菌课题别人就抢不走,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你不是想做一番事业嘛,你先借胃病站稳脚跟再说。 等将来有全程的机会,我会忽悠老郭同志创办一个感染科,到时或许你就能如愿以偿当上科主任,开展你喜欢的传染病研究,这不是两全其美嘛。” 兰丽娟突然坐直了身子,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突然笑了: “行啊,陈老二,主意挺多,不过这办法好,孩子交给大姐我也放心,另外人民医院级别更高,更有利于我跟张教授共同合作做实验。” 陈棋一边脱衣服,一边得意地说道: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全国最年轻的院长,哼哼,至于你走后,那我就可以放开手脚对付于川东了,倚老卖老,我可不惯着他。” 于川东在家里打了几个喷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台灯下,于川东正在写一封举报信,举报陈棋私底下跟曰本人秘密交谈,并且据说还收了曰本人一大笔钱,大有一种汉奸的可能。 可是于川东不知道的是,陈棋其实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向县卫生局报备过了,包括这次收到了多少劳务费广告代言费都报备了。 部长都亲自拍板同意陈棋可以以icpf和fssh双理事的名义,正大光明收飞刀费,那他有什么好顾忌的? 随后几天,以桥本健教授为主的曰本医疗团,以葛明华教授为主的华国医疗团都留在了越中地区。 全程就这例“管状鼻”术后追踪观察,同时有些手术细节都要复盘一下,以方便随后的论文草稿。 陈棋做为主刀,这段时间都没机会去开展工作,变成了全程陪同。 会议室里,陈棋指着论文草稿的最后结尾说道: “我们应该将术后的后续治疗说得更明白一点,比如患者的泪器畸形虽然已经一并解决了,可是眼睛的畸形却还要二次手术,这个不可能一次性矫正。 另外一个,患者是年轻女性,所以往往这种人的皮下瘢痕会长得比较快,到时动不动就把鼻孔堵得实实的,瘢痕挛缩也很明显,所以必要的时候还是要进行微调手术。 主要围绕瘢痕修整、鼻孔前庭扩大、局部皮瓣成形、鼻翼外侧角与鼻小柱位置调整等细小的方面进行,如果说前两次手术是“把裤子改成衣服”,后面的手术则是在衣服的基础上继续改……” 陈棋考虑的东西比较多,他的脾气,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说是术后讨论会,其实更多的是陈棋一个人在说,其他人都在做笔记。 最认真的就是桥本健教授了,他不但亲自做笔记,更嘱咐了助手全程录音,做为顶级医生他更明白这些细节的重要。 一周后,所有人都围在病房里,随着陈棋一圈圈将吉屋由纪子面部的纱布取下来,大家都紧张了。 做为父亲,吉屋雄太紧张得快将手里的帽子给拧碎了,女儿手术成不成功,从此能不能摆脱“怪物”的面容,都在这一瞬间了。 而桥本健教授紧张,则更多是功利心。 他万里迢迢从曰本赶来,还自掏腰包给免费给病人治病,甚至放下了一位icpf医学会会长的尊严,主动给陈棋做起了助手。 这一切都是为了手术能顺利成功,论文能及时发表。 这样他这个共同手术人的名声在业内将会更加响亮,同时而来的,则是自己无论在国内的诊疗费,还是出国的飞刀费,甚至是某些代言费,那都会直线上升。 他今天付出5万美元,想要收获的是明天的50万美元,甚至是500万美元。 资本主义国家的人嘛,人人心里都有一本账,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肯定上,对自己没有利害那绝对是漠不关心。 陈棋自然是知道他们的思维,所以5万美元的“飞刀费”拿得心安理得。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陈棋今天不收这5万美元,也绝对不会被人夸奖一声仁义,反而会在心中被骂傻x。 纱布一层层揭下来,当揭完最后一层,露出了由纪子的真面目。 突然现场一阵阵“哇~~~”的声音响起。 这些声音主要是桥本健的几个年轻女学生发出的,这让吉屋雄太非常茫然。 因为他觉得女儿的手术似乎并不成功,虽然两个鼻孔已经被组成了一个鼻子,但脸上还是有一条条明显的手术疤痕,还是那么难看呀。 其实他这是外行的想法了。 因为这手术比较复杂,手术切口并不规整,横七竖八一条条的,咋看起来是非常可怕。 但这些疤痕是可以通过后期处理消除掉的,根本不是重点,做为医生,更多的就是关注患者鼻子的整体修复情况。 这才是重点。 现在由纪子的鼻子从外观上看来,那是相当成功,而且因为整容术的原因,鼻形比天然的更漂亮不少。 陈棋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然后对旁边的桥本健问道: “教授,你觉得怎么样,这手术效果达到了您的预期吗?” 桥本健激动地手都要发抖了: “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陈医生,你创造了一个奇迹。” “不,桥本教授,是我们。” “哈哈哈,对,是我们,我们的名字将会载入整形外科的历史,而且这台手术的成功,也会将来鼻子整形提供了最好的标本和素材,简直是太棒了。” 两人背后的小医生小助手,也是拼命地点头。 吉屋由纪子眼睛眨下眨下,眼神中的问询特别明显。 桥本健用日语安慰道:“由纪子小姐,放心吧,手术已经成功了,你以后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可以行走在阳光下了。” 接着桥本又转头对着一脸泪水的吉屋雄太说道: “吉屋先生,回国后,你们还是要进行几次小手术,某些细节还需要微调,不过你放心,一切都交给我,我的病人,我一定会百分百用心。” 这下好了,吉屋雄太压在心头18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他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儿,两人喜极而泣。 接着,吉屋雄太对着陈棋和桥本健跪了下来,然后直接一个头磕了下去。 吓得陈棋赶紧跳到一边。 心想好家伙,这曰本人怎么跟黄坛老百姓一样,怎么动不动就下跪感谢啊。 在越中地区的风俗,你被一个年纪大的人又跪又磕头,这是要你早点死的诅咒,因为你无福享受。 桥本健则无所谓,毕竟他在曰本属于精英阶层,比起吉屋雄太这个乡下渔民有足够的心理优势。 第二天,陈棋送别了曰本一行人。 论文已经经过几稿修改成熟,已经交给尼普洛公司的人帮忙发表,人家医药巨头有自己的公关关系,这方面不用陈棋操心。 如果不出意外,1986年,陈棋至少可以保证有3篇论文可以发表在国际顶级医学期刊上。 而且三篇都是具有开创意义的新术式发布,这足以让陈棋在国际外科界内的名气更近一步打响。 可惜,这不是鼻子就是脚趾,或者是男人的小丁丁,在主流医疗圈的人眼里,都是小道。 哪怕陈棋自己也认为是小道。 真正的大道,应该是做个肝胆外手术,或者脑外神外手术,或者来个心脏移植,这才是真正的牛掰…… 正文 第404章 私人购买桑塔纳 回到办公室后,陈棋开始给自己的手术团队发福利了。 除了代言费除外,光是这台手术,他就进账了15万美元,这笔钱哪怕是几十年之后,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自己吃肉,怎么着也要给自己的团队喝口汤,否则将来就没人跟你混了。 这次给陈棋打助手的是严世凡、边盟,还有护士长丘芳,这3人都是陈棋当初刚到四院的时候,亲自挑选的“外二科”核心。 这么久的合作下来,陈棋对他们的业务能力都非常满意。 尤其是严世凡和边盟两人,说是助手,其实跟徒弟差不多,所以亏了谁也不能亏了他们几个。 办公室里,陈棋将三個信封放在桌子上面,笑呵呵说道: “来,拿走,这里面是3000美元,一人一个信封,也当是这段时间你们的辛苦付出吧。” 丘护士长一听就有点紧张: “陈院长,这,这不合适吧,这台我们也没做什么贡献,主要还是那些曰本人和首都专家做的助手。” 严世凡和边盟则是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没有伸手去拿这信封。 陈棋对三人的态度挺满意。 他一直的信念都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喜欢钱没有什么问题,凭自己的真本事去赚钱也没有问题。 只是不该伸手的钱不要伸手,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他其实给几位助手给予的工资补贴已经是越中卫生系统最高的了,如果这还不满足,那陈棋内心就要失望了。 “拿着吧,不过这金额要保密,说出去别人不敢来敲诈我这个院长,但你们恐怕天天要被请客了,哈。” 3000美元跟陈棋比起来算是喝了一口汤,似乎并不算多。 可是不要忘了,美元在八十年代可是硬通货,去黑市换一下,起码能换出2万多人民币来,那可是一个普通职工好几年的工资呢。 陈棋也不可能一次给太多,升米恩,斗米仇,他现在给太多,以后怎么办?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看到三人还有点犹豫,陈棋轻笑一下: “放心吧,反正拿的也是外国友人的钱,不拿白不拿,不过这钱呀,我觉得你们不要存着,现在通货膨胀非常厉害,趁现在轻纺城营业房还能买,抓紧这个机会,以后想上车就难了。” 严世凡听到陈棋这么说了,便大方将信封放到口袋里: “别人给咱们不敢拿,陈头给的咱不怕,不过今天这钱呀,咱们三个都烂肚子里,谁也不说。” 边盟也是嘿嘿一笑:“我反正连我叔也不说,就怕说了他又吵着要来外二科上班了。” 哈哈哈~~~~ 办公室里几人都轻笑起来。 丘护士长见这是四人的秘密,加之也不是公款,所以也就放心地收下了,同时心里美滋滋的,决定听从这位年轻院长的话,去买几个营业房。 当天中午,陈棋另外还给外科、麻醉的每个职工都发了一个100美金的大红包,也算是外科系统普天同庆,大家共同开心开心。 再说这钱是陈棋私人掏的红包,他是正大光明,没有想太多。 但就这外汇红包,后来又给他带来了不少麻烦。 撒完钱,陈棋跟兰丽娟踏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省附属一院里,张春意教授看到兰丽娟到来非常开心,两人拉着手显得非常亲热,陈棋则拎着大包小包土特产在一边傻笑。 随着幽门螺旋菌的论文开始被各国重视,之前的一片质疑,两年过去了,现在的舆论变成了将信将疑。 各国的科学家们也在重复论文上的实验,各种支持的声音已经惭惭在兴起。 做为论文作者,兰丽娟在越中这个小地方还感觉不到。 但张教授做为国内知名的医生,又同为论文作者,这种感受是最强烈的。 同时,也让她在国内医疗圈,甚至在国外同行那里,话语权在逐步提高,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所以无论是对兰丽娟的感激,还是真心喜欢这位“小徒弟”,张教授动用了自己的人脉和关系,帮兰丽娟搞到了一个研究生名额。 特招名额,相当于是保送生,不用参加统一的研究生考试。 当然兰丽娟也有资格,毕竟她可是在《柳叶刀》上发表过论文的牛人,这要是大学年轻老师,早就直接聘为副教授教授了。 而且别人的研究生都是需要脱产学习,先在原单位辞职,再去大学报到,然后跟着导师一块儿上班,这期间是没有工资收入的。 但是做为导师,张教授则是默许兰丽娟可以不脱产,只要定期跟她学习和考试就行。 当然这个也是有名目的,名义就是让兰丽娟在临床上收集实验所需的资料。 1986年的研究生那可不一般,绝对是高尖端人才了,整个越中卫生系统才几个硕士?博士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张教授和兰丽娟聊了半天,这才看到一脸傻笑的陈棋,便打招呼道: “你小子,你老婆都准备考研究生了,你难道一路函授本科到底吗?” 是的,陈棋没有找关系,否则凭他现在的“双理事”的头衔,想考个整形外科或者手外科的研究生,那真是全世界的大学随便他挑。 但问题是,他心里有别的打算。 这研究生他是肯定要考的,但专业是肯定挑肝胆胰方向,其他专业一概不考虑。 一旦他今天考了整形外科或手外科的硕士博士,那也就意味着他将来转专业只会越来越困难。 理论上他是可以在研究生期间辅修一个第二专业,或在念完一个学位后再去考另外一个学位。 问题是陈棋准备拜师吴猛超教授,对于这样的顶级专家,人家的眼光和挑选徒弟的标准是非常高的。 非肝胆外科专业的学生,或者半路转专业的学生他是不会收的。 人家大佬有大佬的排面,同时大佬也必须保证队伍的纯净性,不是什么阿狗阿猫都要的。 不拘一格降人才,这在顶级专业那里行不通。 要么你一开始就选择这个专业,选择他这个导师,否则你甭想“即要……又要……还要……” 第二天,陈棋一个人出现在了沪市,兰丽娟办完一些手续就回家照顾孩子去了。 陈棋是来买小汽车的,因为这个时代最豪华的小汽车桑塔纳正是沪市生产。 1986年国内没有4s店,想要买车,那都是单位提交的申请,等上级批准,然后你单位再拿着钱和介绍信去省城汽车销售公司购买汽车。 这个程序就非常复杂了,像桑塔纳这样的紧缺货,每个省都有固定配额,排队都可以排死你,反正各种有关系的人都是提前拿车了,没关系就乖乖等着。 陈棋情况特殊,他属于私人购车,这在海东省还没有先例,所以他不得不跑到桑塔纳的大本营来买车。 换了往年,陈棋是不敢有这种想法的。 私人买车?就如同后世谁说要去买火车一样夸张,你这是想上天吗? 86年之前是不允许私人购车的,刚刚今年,也就是86年开放了私人购车,陈棋就迫不及待想赶在农民企业家之前,先买一辆玩玩。 别人有钱都是藏着掖着,他“陈百万”又不用,反正他的第一分钱都来得光明正大,用得也是坦坦荡荡。 其实华国第一个私人购车的人,早在84年就出现了,那是首都一个养鸡专业户,养了5000只鸡,然后就私人出钱买了辆东风140大卡车。 不过这是用于生产,不像小轿车那样用于私人享受,所以并没有引起广泛关注。 再后来就是86年过年后,首都有个个体户叫陈安林,花了一万块钱,买了?辆从波兰进?的菲亚特126p?轿?。 于是全国私人购车就此解禁。 知道菲亚特126p长啥样吗? 看过《憨豆先生》没?就憨豆先生开的那辆小汽车那样,特别小,比后来的奥拓还小,跟小乌龟也差不多。 就这车,还引起了全国的轰动,连越中的报纸上都刊登了,成为了全国人民都羡慕的对象。 要知道这时候大家还是以有一辆自行车为荣,一辆摩托车就可以拥有“优待择偶权”的年代。 汽车,许多穷山沟里的农民估计都没见过汽车。 陈棋才不羡慕,这男人又不是女人,开这种小车?那还不如买辆东风大卡车来得霸气。 1986年国内可供选择的车型太少了,只有比如什么波罗乃兹、拉达、达楔亚、伏尔加、莫斯科人,白茹等等。 用陈棋这个重生者的眼光看来,只能用丑到家来形容。 不光丑,乘座舒适度也非常差,就像四院有的那辆吉普212,夏天热死,冬天冷死,因为避震功能差,坐后面跟跳迪斯科一样东倒西歪。 有一次司机有事,陈棋自己开车,开到目的地,就感觉两只手都要费了。 为啥?因为吉普车没有方向盘助力,全靠自己的手劲,手动档位还特别难敲进去,这让前世开惯自动档的陈棋非常难受。 就比如这时候还有一种叫华沙的小车,两脚离合,就问这样的车怎么开? 怪不得这年头,司机的地位都很高,在单位属于最屌的一批人,实在是这年头的开车真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而且坏在半路还得自己动手维修。 当然好车也有,比如皇冠、公爵、蓝鸟等等,曰本车的乘坐感受绝对优于桑塔纳。 问题是这些曰本车都不是正大光明进到国内来的,要跑到南方去买。 陈棋现在身上并不想沾染什么污点,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来沪市买桑塔纳,做为神车,可以一车传三代。 86年是没有4s店的,要买车只能去汽车销售公司,国营的,店里面不止大众一个品牌,路上跑的汽车都能看到。 陈棋来到淮海路的一家汽车销售公司转悠了半天,跟进了汽车博物馆似的。 可惜这些老式车都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否则陈棋非买几辆去不可。 这时候有个工作人员曾荫看到陈棋在转悠,便过来问道:“同志,你是哪个单位的,要买什么车?” 陈棋笑笑:“我是私人买车,现在可以吗?” 曾荫快速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陈棋,马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看来是培训到位了,没有出现什么装逼打脸的情节。 “可以,您要买哪款车?” “桑塔纳!” “桑塔纳?好好,您这边请,我先给你介绍下配置……” 陈棋挥挥手,“配置就不用介绍了,反正我也知道这车零件全部是西德进口的,现在这车多少钱?” 曾荫心想这是哪家的大少爷,买车跟买萝卜似的,连基本的信息介绍都不要? “同志,是这样的,目前整车的话,需要195000,另外还有一些税费,总共是20万差不多。” 陈棋一听这价格,哪怕有心理准备心里也吓了一大跳,他之前在首都二环内买了一个三进的大宅子也不过是10万人民币。 这一辆车就价值2个四合院,说实话,一般人还真下不了手,毕竟房子每年在增值,而汽车是年年贬值。 有那一瞬间,他都想算了,买辆一万块的菲亚特算了。 但又一想,菲亚特不但车难开,关键是安全系数低,一撞就散架,而且平时的小毛病太多,时不时要维修。 桑塔纳虽然也没有安全气囊,好歹牢固一点,而且这种神车号称开不坏,这样就省心很多。 有句老话说得:“来都来了,那就买吧。” “你好,请问你们公司可以用美元支持吗?” 曾荫一听就愣了,他见过拎着箱子来买车的,就没见过用美元买车的,国内外汇管得很严,美元是不通用的。 “不好意思同志,我们只能用人民币。” “用人民币呀?”陈棋咂咂嘴,这1:35的汇率,陈棋觉得自己亏到家了。 曾荫显然看出陈棋的犹豫,沪市人多精明呀,马上就懂了顾客的心理,便靠近了悄声说道: “我有关系,可以换汇,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着介绍。” 陈棋不露声色问道:“打桩模子吗?怎么换?” “1:8,一块换八块,怎么样?” 这比例,黄牛留足了利润空间,跟陈棋在其他城市暗中换汇的比例一样,看来这黄牛也是全国统一了。 “行,我就换一辆车钱的外汇。” 半天后,几个黄牛共同凑够了20万人民币,陈棋也顺利提到了桑塔纳,至于车牌肯定要回越州去上。 至于无牌无证能不能在沪市开车,这个根本不是问题,这年头能开上桑塔纳的非富既贵,哪个交警敢拦? 陈棋摸着熟悉的方向盘,虽然心疼钱,但更多的是喜悦。 有了车,他就可以跑更多的地方了,自由自在,周末还能带着老婆孩子去效外转转。 汽车销售公司还非常贴心,知道陈棋是外地的,特意还附赠了一份沪市地图,还有一份全国地图。 陈棋研究了半天,一打方向盘,往长海医院开去。 正文 第405章 研究生报考被拒 在华国医疗界有一个特色。 医院建筑越宏伟,装修越高档,官网风格花里胡哨,这种医院一般水平就不咋滴,去看病还是要慎重。 但如果医院是破旧似的小楼,医院建筑面积不大,往往感觉很拥挤,医院里面人来人往,挂个号跟挤地铁似的,这家医院往往不得了。 这好比越是心虚的人,越是要靠金装去显摆; 而你已经身处高位了,往往一件超市t恤一双布鞋就可以解决问题。 人这样,医院也这样。 就比如陈棋现在所处的长海医院,这门诊楼没有气派的大厅,病人还要左右两边的楼梯走上去,就这楼高也不过3层,听说还是新建的。 当然谁也不能小看人家长海医院,人家的医生护士那可都是穿军装的,跟你开玩笑? 陈棋前世那么多年,就从来没听说过长海医院发生过医闹,谁敢闹?人家院里可是有突突突的。 陈棋站在新买的桑塔纳旁边,从车里拎出一些土特产,用钥匙一锁就往楼梯走去。 门诊楼虽老旧,病人还是挺多的,到底是大沪市,公费工人多,看病不用愁。 陈棋一边参观,一边拉着一個路过的护士问道:“同志,请问吴猛超教授今天有没有出门诊?” 小护士白了他一眼: “同志,想找吴教授最好早点来挂号,人家一把年纪了总是让他加号,他身体也吃不消的哇,真是的。” 陈棋嘿嘿一笑:“我不找他加号,我也是卫生系统的,跟吴教授认识,来串串门。” “就你?” 小护士轻笑一声:“估计是你认识吴教授,吴教授不认识你的那种吧?行了行了,老吴今天不出门诊,你真有急事去住院部找找吧。” “谢了您呐!” 陈棋拎着礼物,又往住院部走去,他来长海医院就是拜访吴猛超教授的,事先没打招呼。 反正陈棋也不怕找不到人,因为吴教授属于技术老宅男,一般情况不出门,也不休息,365天,估计有350天在医院里待着,一找一个准。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96岁,这一年他还主刀了50多台肝脏手术,真可谓老神仙也。 吴猛超教授的手术量有多少,光是看看他的手指就知道,他的手指其实是畸形的。 因为长期握手术刀,他右手食指的第一个关节向掌心方向蜷起,中指则向无名指方向偏斜,食指和中指的第一节形成了一个小小的“v”字。 变形的还有他的脚趾。 做手术时精神高度紧张,吴教授的双脚会不自觉地用力抓地。 长此以往,他的右脚第二根脚趾紧紧地压在拇趾上,最后只能穿布鞋或者宽松的运动鞋,手术中穿的拖鞋也是特制的,右鞋前端部分被整齐地切掉。 就是这么一位牛人,后世也有一部分肝胆科医生并不认可吴教授的术法,尤其是那些国外学习进修回来的医生。 他们认为吴猛超教授的术式太老套,技术层面停留在上世纪八十年代。 现代化的手术应该是什么? 那是应该是术前一大堆ct、r、b超、造影,然后手术应该是微创化、腔镜化,怎么能动不动就在胸腹部开个大刀子呢? 但吴教授却不是这么认为,如果b超能解决问题,何必再让病人去做花费更高的ct或核磁共振? 再举个例子,后世的医生喜欢用器械缝合,跟钉书机似的,‘咔嚓’几声,几千块钱就花掉了,显得非常科技化,逼格很高, 医生回扣到手,病人以为是什么高科技也咬牙付了钱,就这钱还不进医保。 但吴孟超却一直依然坚持用手缝合,他曾经就说过,器械缝合虽然省事,但他吴孟超手缝可以分文不收,能替病人们节约下这笔冤枉钱。 就这样时刻想着替病人省钱的行为,在某些医生眼里成为了落伍的表现。 陈棋跟那些“香蕉人”不一样,他前世所在的医院肝胆外科、内科都属于国际顶级,所以他更了解吴教授创造的新术式,新理论是多么来之不易。 同样的手术,那些瞧不起人的医生能做什么顶级手术?切个胆囊,切片肝叶就算是会手术了? 陈棋一边心里吐槽,一边摸到了肝胆外科的住院部。 结果刚进住院部,就听到有个老头在骂人了,陈棋竖起耳朵一听,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吴教授的。 “你自己看看,这两份病历,每个病人都是有个性的,每个人身上的反应也会不同,怎么可能用同样的话来描述?你是怎么写出这么雷同的病历的? 这就说明你写病历的时候不认真,没有自己的思考,就你这样的态度,连病历都写不好,怎么样做得好手术?怎么样能更好为病人服务……” 陈棋悄悄将头伸进医生办公室门内,就看到吴教授面前有两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学生,正低着头在挨训。 老头正板着个脸,一边看病历,一边挑出不同的错误点来。 做为一名小医生,陈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就想到了自己当初被带教老师批评时的情景。 但当年他是小萌新,被骂几句也骂了。 但现在吴教授在骂的,看这年龄,还能出现在长海医生的,估计不是博士就是硕士,走出去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就这在吴教授面前还跟犯错的小学生似的。 两个挨批的学生看到门外有人,同时抬起头看了一眼。 这一抬头,吴老头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是军人,军人的标准跟普通可不一样,正要发火,结果听到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吴教授,嘿嘿,你好。” 吴猛超一回头,马上就记起了这个当初一起西德参加世界外科大会,还同住一个房间的年轻人。 “陈棋?你怎么跑这来了?”老头也很惊讶。 两个学生一瞧救星来了,马上热情的招呼陈棋进来,搬凳子的搬凳子,泡茶的泡茶,甭提有多热情了。 吴教授也看出这两个学生的尴尬,“好了,你们去忙自己的吧,我说过的错误点以后不能再犯了。” “好好好,吴老师您忙,这位同志你好,再见。” 陈棋进办公室后,将手上的礼物放了下来,这让吴老头很不满意。 “陈棋,来就来,有事说事,别整这些虚头八脑的东西,都拿回去。” “吴教授,这可都是我家乡的土特产,不值钱,这是酱鸭,这是腊肉,这是自己采的香菇干,你让我拿回去你是看不起我。” 吴教授一听是一些山货也放心了,手指点了点陈棋: “你小子,好歹是国际双理事了,怎么行为还跟普通小医生一样,呵呵,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我这后面还要去手术室呢。” 钢铁直男说话就是这么直接,没有废话,懒得客气。 陈棋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个这个,我去年不是涵授本科毕业了嘛,今年就想报考个研究生,这不,我不是说过我对肝胆外科比较感兴趣嘛,不知道您今年有没有收学生的计划。” 吴教授难得笑了一下:“你想报考我的研究生?” “对对对,我目前已经在国际顶级期刊上发表,或者马上要发表的论文达到了6篇,另外你知道的,我当选了两个国际医学会理事,此外我也做过胰腺癌摘除术,肝切除术等高难度手术。” 陈棋迫不及待地显摆自己的成绩,想给眼前这位教授留下一个好印象。 吴教授思考了一下,反问道: “你这么多论文里面,有几篇是肝胆外科专业的?” “呃,一篇没有……” “那你的两大国际医学会理事,有没有是肝胆外科,或者消化外科的头衔?” “呃,都不是……” “那你平时在越中做的手术,是不是以肝胆外科为主?你总共进行了多少台?病种有哪些?” “这个这个,我,我……” “我不出来了吧?” 吴教授难得的哈哈大笑起来: “陈棋同志,你想报考我的研究生,有这个想法说明是你是一个想进步的年轻医生,这很好,值得鼓励。但你一不是从事肝胆外科,二也没有相关论文或成绩,你说我怎么收你呢?” “啊……” 陈棋一听就失望了。 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陈棋就提出过想跟他吴教授学肝胆,被无视了,人家当他是开玩笑。 这次他可是带了“束脩”亲自登门,表达了自己强烈的报考意愿,结果还是被拒绝了。 其实陈棋不知道的是,吴猛超收徒弟,要求是非常严格的,有一个数据可以表明。 从1979年到2012年的整整34年间,他带教了85名硕士生,67名博士生,23名博士后。 而这里面,某些学生是硕士博士博士后一路跟着读,一个人占三个名额。 所以平均下来算一算,一年也就带一两个学生,这还仅仅是学生,不是入门弟子,真正的入门弟子数量不超过15个。 这样的高标准,严要求下,吴门学生毕业出来后,个个都成为国内肝胆外科的顶梁柱般的人物。 而且如同手外科学会的潜规则一样,吴门出来的学生,大家都是师兄弟,变相也垄断了国内肝胆外科…… 看到陈棋一脸失望,吴教授又开导道: “还有一个,想做我的研究生,是必须要脱产学习的,你得回去将自己的院长辞掉,一切从头再来,你也看到了,我的学生很忙,这样你的icpf和fssh两大理事也得辞职。 小陈,你还年轻,能取得今天这样的成绩不容易,所以我的意思,要么你继续在你擅长的领域发展,要么你从此后手术方向调头,从最简单的肝胆外科手术开始做起。 莪今天不收你,是因为你还没有在肝胆外科方向展现自己的天赋,不是你会做整形外科或手外科就能做好肝胆外科,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等哪天你让我看到了成绩,再时一定会考虑你的报考志愿。” 听完吴教授的话,陈棋也陷入了沉思。 辞职,离开越中四院,这对他来说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官帽子,而是越中四院现在处于上升期,无论是唇腭裂治疗中心,还是手外科中心,都离不开他陈棋。 如果他辞职了,拍拍屁股走人,这两个治疗中心立马就要瘫痪大半了。 那么四院又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上升势头就此打住,而且有可能连职工小区建筑工程都可能烂尾。 所以目前并不是他辞职的好时候。 陈棋做事的风格一向来是有始有终,哪怕要走,也要留下美名和传说。 不能辞职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兰丽娟也要同时就读研究生,但这意味着她以后要越中省城两头跑,还要上班。 如果陈棋再辞职跑到沪海市学习上个几年,那家里这双胞胎怎么办? 为了父母的事业,而牺牲陪伴孩子的时间,让孩子从小感受不到父爱母爱,这对孩子的心理发育是极其不利的。 陈棋不是那种工作狂,可以为了事业不顾一切。 原本他的如意算盘是,吴教授能收他当研究生,另外还能跟妻子一个待遇,就是不脱产,定期来考试一下就行。 这样既能登上吴猛超这艘国内肝胆外科的大船,同时能兼顾家庭和事业,两全其美。 结果现在看来,是他自己想得太美了。 或许是有缘无份,或许是时候未到,反正这次一沪市拜师之行,看来是要泡汤了。 换了一般的人可能会极度失望后变成了绝望,但陈棋一向来属于二般的人。 他注意到了吴教授最后一句话,等他在肝胆外科做出成绩来再说,瞬间又满血复活了。 “好的,吴教授,我明白了,回去之后,我的临床会更多朝肝胆外科方面尝试。” 话是这么说,但在越中四院做肝胆外科却没那么容易,整个四院没有合适的团队配合,比如手术助手、麻醉师都不行。 除了软件,硬件也不行,尽管手术室是最先进的,但四院现有的设备都是针对整形外科,或者显微外科的,并没有针对肝胆外科的一系列设备和仪器。 这些都是现实问题,陈棋想从事肝胆外科,困难重重。 正文 第406章 内科的惊天变故 陈棋告别吴教授,从长海医院出来后,心中要说没有失落是不可能的。 一个人在新买的桑塔纳里坐了一会儿,想着自己未来的出路。 做整形外科医生?或者手外科医生?这是不可能的,做兼职赚外快还行,但他有明确的目标,那就是成为国际肝胆外科的大拿级医生。 这个信念也支撑了他重生以来的经历,他也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不是说陈棋认为肝胆外科高人一等,而是因为他前世就是这个专业,硕士博士都是这个专业,当初花费了他太多的心血,也是他最拿手的专业,不想轻易放弃。 当然,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成为icpf和fssh两大国际医学会理事,给他带来了鲜花和荣誉,也将他送上了院长宝座,赚到了别人赚不到的美元。 但同时也在国内外同行眼里,深深地打上了标签。 现在国内医疗圈里说起陈棋,大家第一印象就是“国际双理事”,做整形外科和手外科水平国际一流。 至于其他? 脸上和手上动刀子的医生,难道还会做神外?肝外?顶多做个普外吧? 大家都不记得了陈棋曾经在卫生院工作期间,连腹部巨大肿瘤都敢盲切的主儿。 现在好了,陈棋想找个研究生导师,想拜个前世的偶像做师父,都被一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 说客气点是陈棋没表现出在肝胆外科方面的天赋,说难听点人家压根就怀疑你不会做肝胆外科手术。 这哪里说理去? 换了一般的医生,也早早打起了退堂鼓,但到陈棋这个二般医生这里,他是越战越勇的。 吴教授不是想要证明吗?那他就想办法证明吧。 反正他还年轻,24岁的年龄,有得是时间。 吴教授可以一直活到99岁才去见马克思,还有30多年可活,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陈棋的成长。 想到这里,陈棋一踩油门,汽车就串出了长海医院,往海东省而去。 沪市离越中是260公里路,陈棋整整开了6个小时才到。 这年头也没有高速公路,就一条柏油马路,两边种满了梧桐树,基本上不会迷路,反正沿着这条主路一直开就行。 第二天,陈棋是开着新买的桑塔纳上班的。 汽车一出现在四院里,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不少人都从窗户里伸出头来。 年轻一点的医生们,比如严世凡、边盟、杨体浩他们直接就跑了过来,摸着这辆新车两眼放光。 没有哪个男人不爱好车。 20万的普桑,换到后世的话值1800万左右,你想想,你开一辆1800万的车在马路上,回头率同样是百分之百。 陈棋停好车,刚打开车门,边盟就第一个跑到了。 “哇,陈头,这桑塔纳哪来的?这么新,是你新买的吗?” “废话,难道我去抢啊?” “陈头这车坐起来舒服吗?比咱们医院那辆吉普可高档多了,乖乖,真漂亮。”…陈棋嘿嘿一笑:“你们甭打这车的主意,汽车可不是自行车,没有驾照我可不敢给你们玩,等你们谁结婚了,可以借一天。” “好~~~~” 看着年轻医生们一个个激动的样子,兰丽娟从副驾座走了下来,心里也挺高兴。 “陈棋,今天你真的准备去内科转转?” “是啊,省得你说我偏心,今天我就参加你们科室的行政大查房吧。” “行,那我先去了。” 陈棋开着新买的桑塔纳小汽车上班,有人兴奋、有人好奇、有人不屑,但同样有人却像吃了整只大柠檬,酸得不了了。 于川东的心态彻底失衡了,气呼呼走进了科室。 看到全科的医生和护士都已经到岗,直接喊了一声:“走,去查房。” 副主任李春生尴尬了:“于主任,一会儿陈院长要来行政查房,咱们再等等。” “凭什么等他?我们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他得浪费我们多少时间?” 于川东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话在职声里面可是大不敬了,眼睛不自常见都看向了兰丽娟。 兰丽娟已经准备换单位了,自然也不会惯着这位科主任,于情于理,做为下属下好,妻子也罢,她都要维护下陈棋的颜面。 于是她罕见地针锋相对起来: “于主任,以前院长不来,你说他小看内科,现在院长来了,你说没有时间等他。我看了一下,现在才早上7点40分,离正式上班还有20分钟,陈院长也不算迟到吧?” 于川东鼻子里轻哼了一下: “说要抓业务的是陈院长,现在说不急着查房门诊的也是你这位陈院长夫人,怎么?医院里面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你们夫妻说了算?夫妻店吗?” “到底是夫妻店,还是某人一言堂,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内科的业务如何?跟兄弟科室比比是落后了还是先进了,这个大家心知肚明,院长让我们业务差吗?。” “哟,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当主任的太熊,没有这个能力是不是?怎么,准备夫人干政了?” “于主任熊不熊我不知道,但财务科的业务报表是明明白白,内科现在连院长都指挥不动了,某些人是当医院的科室跟自己家一样,要他一人说了算。” 于川东和兰丽娟你一言,我一句,直接撕破脸皮开喷了。 旁边所有医生们,护士们都吓傻了,一个个大气不敢出,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几个小护士都是捂着嘴巴,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和激动,终于有人跟这位内科主任杠上了。 这时候陈棋刚哼着小曲,在医务科长周柳新陪同下,走进了内科。 结果一进门,医生办公室门口就围着一大群病人家属,陈棋有点奇怪,加快了脚步也准备去八卦一下里面发生了啥事。 结果不听不知道,一听就火大了。…你骂他陈棋几句他无所谓,但你骂他陈棋的老婆那是绝对不行的。 周科长刚想劝慰几句,就看到陈棋铁青着脸,一把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直接跨步进去。 “于主任,来,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夫妻店?” 办公室里众人一看,就晓得今天有好戏看了,这是打了母的,来了公的,而且这公的还是单位的扛把子,这绝对是火星撞地球了。 内科于川东和陈院长夫妻对上的爆炸性新闻马上就在全院传开了。 传播速度之快,堪比手机朋友圈时代。 反正从行政办公室,到临床医技各科室,甚至到门口的保卫科,所有人马上都知道了内科正在发生的事情。 胆小的都在内科外面东张西望,胆大的直接就跑到内科办公室门口做一个吃瓜群众。 于川东看到陈棋进来就质问他,一时火气也上来了,前面说过,科室老主任没一个是怕院长的。 “陈棋,你来得正好,你自己说说,你婆娘在科室里顶撞科主任,该当何罪?还有没有规矩了?” 陈棋冷笑一声:“那你这个科主任顶撞我这个院长,甚至背后诋毁我这个上级,你又该当何罪?你又有什么规矩?” “哈,真是笑话,我顶撞你什么了?噢,夫妻店是吧?难道还不是夫妻店吗?老公外科,老婆内科。老公当了院长,是不是准备提拔老婆当科主任? 我知道,我老了,我碍你眼了,你们不就是看中我这个位置嘛。拿走呀,来来来,兰丽娟你来登基称帝,内科女王,我主动申请去锅炉房,给你们夫妻让位。” 老头也豁出去了,说话贼难听,兰丽娟脸都气得有点通红了。 陈棋反而不气了,做为院长,他还是得保持自己的风度。 “于主任,你也不要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别的不说,你去翻翻85年的账目,整整一年你们的业务增长量是多少?门诊人次、住院人次又是多少?比一比,内科全是倒数第一吧? 好,你说医生眼里只有钱是错的,不能只盯着业务,那我来问你,85年整整一年,你们内科收到多少封表扬信?多少面锦旗?群众满意度又是多少?你扪心自问一下。??? 表扬信我这个当院长的没收到多少,但反应问题的,批评你们医疗水平和服务态度的投诉信我是收到了不少,今天医务科的周科长也在这里,你问问他,你们的投诉率是不是全院第一? 说实话,我尊敬你是老前辈,没跟你计较什么,兰丽娟同志在内科你是怎么对她的,你也心知肚明,兰医生不计较,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我一直在给你机会,但我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哟哟哟,忍耐度是有限的,怎么着?你还想开除我呀?来呀。” 于川东当年也是当兵的出身,脾气绝对是火爆,一听院长撕破脸皮了,他更是火大,直接将办公室的窗户和门都打开。…窗外、门外正聚集了一大批吃瓜群众,有本院的职工,也有病人家属,一下子都被于川东的行为吓了一大跳。 “陈棋,你不就是仗着你的曰本爹才耀武扬威嘛,来,大伙儿评评理,就这个陈棋医生,放着那么多华国老百姓不治,一心一意为他的曰本爹服务。 你们猜怎么着?鬼子来了,他还专门成立了一个治疗组,还将全国各地有名的专家都请来了,然后他只给曰本人动手术,那个鞍前马后那个殷勤的样子哟,真让人恶心。 怎么,曰本爹高兴了?甩手就赏了你几万美元,让大伙儿瞧瞧,马上桑塔纳都开起了,把自个儿当作了人上人,你他娘的不就是一个二鬼子似的的小丑嘛。 今天大伙儿都在,年纪大的人可都记得,当年曰本人在珂桥镇杀了多少华国老百姓你可知道?棋盘山下的万人坑现在可都留着,多少冤魂夜夜都在哭泣呐。 咱们才把鬼子赶跑几年?好嘛,你就马上把鬼了请了回来,端屎端尿跟孝子贤孙似的。大伙儿说说,对待鬼子,咱们是应该欢迎,还是让他们滚出去?” 不得不说于川东的切入点很好,利用了民间对于曰本的仇视情绪,一下子就把围观群众的情况调动起来了。 老一辈人对鬼子有多恨,现在对陈棋这个二鬼子就有多恨。 “原来这个院长是狗翻译呀?” “我们当年承受的苦难都忘了吗?还给曰本人服务?” “岂有此理,怪不得前几天四院这么热闹,原来是在欢迎鬼子!” “小娘生,这种院长真当跟畜生一样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 一时间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开始对着陈棋指指点点起来,不少缺乏见识的老百姓就开始出言不逊了。 不少年轻医生则一个个义愤填膺在反驳: “你们少胡说,我们院长是国际医学会理事,他的病人全世界都有,曰本人只是其中一个,那天来的外国人当中还有霉国人、英国人呢。” “就是,谁说我们院长只为曰本人服务?说这话的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一时间现场议论纷纷,陈棋真想给这位于主任竖个大拇指,利用仇日心理,现在一下子从被动变成主动了。 明明说的是医院内部的管理问题,业务问题,却一下子变成了民族大义的原则性问题。 事情算是闹大了。 于川东以为事情越大,陈棋这个当院长的就越被动,但他明显就想错了,他于川东不把事情闹大,他陈棋还想把事情闹大呢。 事情闹大,众人皆知,越中四院内科主任在骂院长是“狗汉女干”、“二鬼子”,这就是典型的下克上。 再说了,上级领导又不傻,给曰本人看个病都可以升格为是二战遗留问题,这是典型的扣大帽子,无中生有,上级领导怎么能听这种胡说八道? 就算上级个别领导看不惯陈棋,那又如何? 陈棋这个院长任命,可是人家部长亲自拍板的,这尚方宝剑可不是前朝的,谁敢反对系统内老大的决定? 陈棋无非就是暂时的名誉受损。 暂时而己,等过段时间热点没了,大伙儿早就忘了,不信看看后世的网络热点,老百姓或者网民的记忆有久? 这时候陈棋脸上是“阴沉的”,对着身后的周柳新说道: “周科长,你马上请黄书纪,以及三位副院长到小会议室,过完年了,咱们是该调整一下医院中层班子了,有些不合格的人应该让他们早点滚蛋。”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407章 免去两个科主任 这是陈棋第一次提议开人事调整会议。 原来这个权利在黄瑛手上,一个是书纪管人事,第二个陈棋他这个院长对人事权也不感兴趣。 这下好了,双方这么一吵,而且是公开吵了起来,就给陈棋抓到了把柄。 会议开始前,陈棋先跟黄瑛碰了个头,将之前在内科发生的事情都述说了一遍。 黄瑛听了眉头皱得紧紧的,但没有发表意见,毕竟她跟于川东是同一代人,两人同事几十年了,多少总有点面子。 陈棋见黄老太没吭声,便决定添把柴: “黄书纪,如果仅仅只是他跟兰丽娟的矛盾,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这是他们科室内部的事情,我做为院长也不好干涉太多,但你也看到了,这几年内科业务太差了。 去年外科的业务增长最快,翻了3倍,同样的,主要科室当中,骨科增长2倍,妇产科增长了70,儿科增长了50,但做为大科室的内科呢?仅仅增长了10? 我不知道以往四院的业务是怎么算的,是不是觉得10就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了,但在我眼里看来这就是失败,这跟于川东这个科主任的业务能力是有很大关系的。” 黄瑛微微点头。 科主任的主要职责,除了成为科室的学科带头人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提高业务水平。 从数据上来看,于川东的确是个不合格的科主任。 但还是那句话,医院里的科主任除非是做到退休,或者中途提干升官了,否则一般都是干到退休为止。 整个越中地区,还没有哪个科主任被提前赶下台的历史过。 于是黄瑛决定多劝一句: “陈棋,今天的事情的确是于主任过份了,但你也要知道,动了他,你就可能动了行业内的潜规则,肯定会有一批老医生提出强烈反对,哪怕仅仅是为了保住他们的位置。 另外,从外因讲,于主任这人还是比较会折腾的,如果动了他,他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到时医院的正常医疗秩序都可能保障不了,也会对你个人的名声造成一定影响。” 陈棋却不以为意,反正都撕破脸皮了,还指望将来和平相处? 在处理于川东的事情上,陈棋当然有私心,当初让你支持兰丽娟的论文你都反对,差点让论文没机会发表。 而且在之后的工作当中,他一直在打压兰丽娟,是男人都不能忍受妻子的领导总是刁难。 现在陈棋是院长,难道连一个科主任都可以不把他放在眼里? 动了兰丽娟,这跟打他陈棋的脸有什么区别? 从公事上来讲,一个尸位素餐,小鸡肚肠,刚愎自用的科主任,同样不是他想要的下属。 所以拿下于川东,陈棋是势在必得,错过这次机会,将来不知道这个小老头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到时打虎不死,反被虎伤。…“黄书纪,按理说这么多年我们合作也算是愉快了,我也很少对医院人事安排插手,一个是我尊重您,另外一个我也对这方面没多少兴趣,你也知道我喜欢做手术。 今天于川东这样公然骂我是汉奸二鬼子,甚至公然侮辱我的妻子,如果我还让他继续当这个科主任,那就是我个人的无能了,所以我希望你在这个问题上能支持我。” 陈棋这话很直白了,今天于川东拿下是拿,拿不下也要硬拿了的。 黄瑛听出了陈棋语气中的不快,心中也紧张了一下。 陈棋可不是一个弱势院长,说难听点,如果她这个书纪跟陈棋这个院长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上级绝对不会动陈棋,只会将她黄瑛调离。 毕竟陈棋的任命可是部里直接下达的,要不是他年龄太轻,书纪也轮不到她黄瑛坐。 为了一个老同事,去得罪眼前这位年轻院长,这生意绝对划不来。 黄瑛当了这么多年医院领导,早就是老油条了,有立场,但这个立场会根据形势随时在变的。 “别急别急,我可没说不支持你,那你准备怎么处理于川东?” 陈棋想也不想说道:“一撸到底,免去科主任职位,调出内科,让他去档案室。他不愿去,提前安排内退。” 这年头职工退休工资都是单位发的,所以提前退休并不需要社保批准。 黄瑛心想年轻人果然够狠,这是一棍子打死了。 于川东在科室里显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命运,还在继续骂骂咧咧: “呸,什么玩意儿,一个靠着关系往上爬的关系户,一个靠讨好曰本人的二鬼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老子当年参加工作的时候,他爸爸都还在喝奶呢!” 内科副主任李春生看不过去了,劝了几句: “老于,你就少说几句吧,再怎么说人家也是院长,你这样公开辱骂他,你真当他没脾气呀,到时吃亏的不还是你?” “他敢?”于川东一拍桌子: “反了他了,他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开除我!开除不了我,我就天天操他,实在不行我就去卫生局,去县委,我就不信了,他能一手遮天了?” 兰丽娟在科室里关系好的朋友,张银菊也忍不住了: “于主任,按说我们小医生没有说话的份,但你今天这事做得不地道,陈院长的手术是国家支持的,也是人家主动找上门的,那天早上在院门口人家曰本父女的模样你也是亲眼瞧见的。 你对陈院长有意见,你对兰医生有意见,最好还是就事论事,而不是这样造谣污蔑,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给陈院长添麻烦,这样院领导以后还能支持咱们内科的工作?” 于川东再次一拍桌子: “张银菊,别以为你棒着兰丽娟的大腿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也没见人家给你升官呀,再说了,你真要巴结人家,还不如直接爬上陈棋的床更直接!”…张银菊也不是好惹的,这年头的女职工可一个个都是小辣椒:??? “于川东,你不要为老不尊,客气点我叫你声主任,不客气点你就是个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你觉得院长开除不了你这个科主任,那你有本事开除我吗?” 眼瞅着于川东跟张银菊又吵起来了,李春生的头都大了。 “好好好,我也不劝了,你们爱咋咋滴吧。” 李春生一边走,一边心里在打小算盘了,这于川东如果翻车了,那他不就可以上位了? 所以他劝了几句便不劝了,反正态度到了就行,某些人自己要往枪口上撞,这是他的事情了。 不到中午,院办就正式将一份全新的任命书贴到了医院的宣传栏上。 上面明确写着:“免去于川东内科科主任一职,免去一切中层待遇,调医院档案室,任命李春生为内科科主任,兰丽娟停职处理。” 这一公告出来,全院哗然。 正如黄瑛先前所说那样,这是四院,或者说越中卫生系统有史以来第一个没到退休年龄就被免的科主任。 而且免去后的去处,不是按惯例去工会养老好让退休待遇提一级,而是直接去了档案室。 档案室是干嘛的?那就是资料仓库而己,一群老娘们上班打毛衣的地方。 这份任免,对于川东来说无疑是一个羞耻。 而更让大伙儿吃惊的是,兰丽娟同样被停职了,无论是真停职还是假停职,人家都是院长夫人,这陈院长准备大义灭亲了? 兰丽娟看到公告后没什么,直接打包回家了带孩子去了。 用丈夫陈棋的话说,这是难得给她的假期,同时也要尽快办理调动工作手续,为去人民医院工作做准备。 但于川东看到后直接懵逼了。 他太自信了,以为凭自己的老资格,凭着事情闹这么大,陈棋投鼠忌器,不敢对他怎么样。 结果好家伙,人家不按常理出牌,非常强硬免去了他的科主任一职,甚至都不让他以普通医生的身份待在内科。 这是直接啪啪啪扇他的脸了,还是左右开弓。 满腔怒火的于川东直接就跑到了院长办公室,将陈棋的办公室给砸了。 听到三楼乒乒乓乓的打砸声,陈棋冷着脸站在楼下,冷冷看着保卫科科长王刚。 “王科长,看到了吧?你们任凭一个职工打砸院长办公室,我不来叫你,你是不是继续假装听不到?那要你们保卫科有什么用?你们是不是不把我这个院长放在眼里? 之前几次医闹事件,我这个当院长的都被病人打过好几次,哪一次你们保卫科发挥过作用了?哪一次及时阻止了?连我这个院长都不能保障人身和财产案例,还指望你们保卫谁?” 王科长汗如雨下。 他是当初茅春木的亲信,一手提拔的,所以陈棋当政后,他一直都是阳奉阴为。 跟于川东的想法一样,他觉得自己工龄几十年,还是退伍军人,陈棋怎么也不敢动他。 好家伙,第二天公示栏又多了一张任命书,正式免去王刚的保卫科科长一职。 两张任命书一下子让四院的职工警醒了,原来陈棋真的不是外科主任,他是一位手握大权的院长。 当他露出獠牙的时候,真不是一位普通职工能承受的。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408章 兰丽娟调动工作 人民医院,院长办公室里。 郭院长看着眼前的小夫妻,听着陈棋讲述最近四院的一些传闻,一边轻轻点着头。 “郭院长,事情就这么个事情,于川东现在到处告状,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不公平对待,说我是为了老婆上位,所以故意找茬把他给撸了,这可太冤枉人了。 为了不给某些人继续造谣,所以我想让丽娟来人民医院工作,她现在手里有一篇《柳叶刀》论文,往上级医院调动资格是符合的,也不怕人在背后嚼舌根。” 陈棋当初坚持要将幽门螺旋菌的论文发表出去,这个决定是非常英明的,这就是敲门砖和资本。 学术论文的重要性,去哪一个医院都是如此,哪怕几十年后还是高度重视。 郭院长听了嘿嘿一笑: “他于川东告状又有什么用?你一没有经济问题,二没有男女作风不规矩,三也没有得罪哪位大领导。这三条原则性的错误不犯,其他指责上级领导也不会管的。 于川东就算是告到首都去都没用,你现在这个院长可是,除非你自己不要干了,否则谁也奈何不了你。至少从我的观点上来看,你铁拳免去一个内科主任,一个保卫科科长是恰当的。 当院长的人,不能只讲究施恩,恩威并施才是为官之道,以前我觉得你小子性格挺软的,想不到几年下来,你也学会了雷厉风行,这点很好,也有助于你在医院竖立威信。 至于兰丽娟同志的调动工作,这不是一句话嘛,要不你也甭干什么四院院长了,直接来我们人民医院,我先给你个副院长当当,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郭院长图穷匕见了。 陈棋却没有意识到最后一句话的真假,只是苦笑着说道: “郭院长,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就单纯想做我的手术,你也知道我这人最讨厌复杂的人际关系。” 郭院长心想就四院这点人际关系还复杂?到时等你来人民医院了,才知道这里面的水才叫深呢。 但他可不敢这么说,就怕把陈棋给吓跑了。 至少郭院长到今天为止,还一直把陈棋当作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在考察培养,就是这个接班人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快到要逃出他的掌控了。 正好,陈棋自己将人质送上门来了,这让郭院长内心狂喜。 人家老婆在人民医院,就不怕这小子给跑了。 郭院长是知道的,陈棋这个对于家庭和亲人,远比工作更看重,打时可以狂打亲情牌。 “行了行了,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也是无能的表现,这点你就没有丽娟同志做得好,人家都已经寻找好研究生导师了,你呢?听说你被沪市的吴猛超教授给拒绝了?” 陈棋暴汗,心想真是好事不出门,臭事万里扬。 “郭院长,没有这么当面打脸的,人家吴教授可没有拒绝我,只是说等我在肝胆方面做出成绩来,他以后还是会收我做研究生的。”…郭院长撇撇嘴:“说了半天还是把你拒绝了吧。” 兰丽娟捂着嘴轻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丈夫在郭院长面前还跟以前一样,像个实习生的样子被挨批。 郭院长看着一脸气鼓鼓的陈棋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行了行了,人家吴教授看不上你也是正常,顶级大佬哪有那么容易收学生的?不过你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先去海东医大去读个硕士吧,你要进步,学历还是很重要的。 至于丽娟嘛,随时可以来办手续,先去内五科吧,内五科是偏消化系统的,这也算是专业对口,而且科主任贾良才也是你们卫校毕业的,人好说话,丽娟去了不吃亏。” 陈棋可不满足妻子仅仅去当个小医生,赶紧提醒道: “郭院长,咱们越中卫生系统,可只有两位医生在国际顶级期刊上发表过论文,这可是大成绩,你可不能这么浪费人才啊。” 郭院长眼珠子一瞪:“滚滚滚,你个四院的院长插手起我们人民医院的人事安排来了?要不你来当这个院长。” 陈棋心虚地缩缩头: “我来人民医院当院长,那我老婆又没机会提拔了,她在四院因为我可是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我才想让她来人民医院嘛……” 郭院长不耐烦地说道: “行了行了,丽娟同志的事情我自会安排,不过我可是看在她自己的资历和努力的份上,跟你小子可没关系。” 陈棋懂了,自己老婆升职的事情稳了,赶紧站起来给郭院长的杯子里添满了水,一脸谄笑道: “郭院长英明,您可是咱们两个的贵人,您要是不嫌弃,我都想认你当干爹了。” “滚蛋,我养不起你这个好大儿。” 哈哈哈~~~ 陈棋这话绝对不是拍马屁,他这一路走来,遇到不少恶心人,但也遇到了不少贵人,郭院长和朱主任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贵人。 等小两口从人民医院出来后,兰丽娟心情也挺愉快的。 以后不用再看于川东的脸色,也不用再顾及对丈夫的院长事业有影响,小心翼翼压抑自己。 做为一名能从农村杀出来的医学生,兰丽娟同样希望拥有自己的事业,而不是被人贴上一个“院长夫人”的标签,甚至还要被骂开夫妻店。 陈棋其实是知道妻子的所想,所以索性就成全了他。 这样对他也有利,他可以接下来对内科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夫妻店”,绝对不是于川东一个人的想法。 陈棋和兰丽娟走在新建路上,一起往鲁迅路77号走去。 从兰丽娟准备去人民医院工作后,陈棋的小家也从珂桥搬回城区了。 大姐已经不再炸臭豆腐了,陈棋成立了一个“物业公司”,专门负责收房租,大姐就负责这个。 收租的工作肯定辛苦,得拿着蛇皮袋每家每户去收钱,背上身上还那么沉重,跟当年在村里背砖头一样。 但比起炸臭豆腐来,工作时间就有了弹性,也能帮着陈棋照顾两个龙凤胎。 兰丽娟走在石板路上,心情愉快地问道: “陈棋同志,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安排四院的内科工作?” “不急,我先带你去趟瑞典……” 烤饺提醒您:看完记得收藏 正文 第409章 悲惨的阿斯公司 斯德哥尔摩机场,在一群黄头发白皮肤的人群当中,有两个华人格外明显。 路过的白人多看了他们几眼,听着他们说着英语,衣服装着虽然并不奢侈却也是整洁大方,以为是棒子国或者曰本人呢。 毕竟这时候的华人还是很少见的,哪怕见到了,光是那一身的中山装,面部表情严重就非常能鉴别。 兰丽娟用并不是太熟炼的英语,询问着丈夫机场的一些设施,以及瑞典这个国家的国情。 陈棋则是紧紧握着妻子的手,一边走着去拿行李,一边同样用英语回答着妻子的询问。 从香江开始转机起,陈棋就要求兰丽娟全程都要用英语交流,无论是他们两個之间,或者是去便利店购买些什么,或者跟空姐勾通。 中专毕业后,兰丽娟在当时还是男朋友的陈棋鼓励下,每天都有学习英语。 后来陈棋还利用出国的机会,购买了不少英语版本的录相带,电影电视剧都有,就为了让妻子锻炼口语。 当然录相是正经录相,里面可没有全程喊:“ygod”、“eonbaby” 几年下来,兰丽娟已经能完全阅读英文期刊和资料,但口语一直是她的弱项,毕竟不在英语环境里,想学口语还是很难的。 光是看录相,听是完全能听懂了,开口说还是费劲。 正好趁这次去瑞典的机会,陈棋便有心让妻子的口语也快速跟上。 无论哪个年代,那些说英文教育不重要,甚至推动国家要取消中小学英语主课的人,不是傻就是坏。 陈棋现在做为icpf的当红辣子鸡,享受的可是接机待遇, 当这对夫妻来到出口的时候,icpf年会的组织者已经等着了,双方握手后,坐上汽车,快速朝酒店驶去。 是的,陈棋这次主要是来瑞典参加icpf年会的,而且他是提早来的,并没有随华国代表团一起出来。 因为这次来瑞典,除了参加年会外,他还有私人行程,也是他带兰丽娟一起出国的原因。 那就是为了妻子的事业,他需要跟瑞典阿斯利拉医药公司谈一个合作。 此时,阿斯利拉公司总部,董事长德尼尔森正愁眉不展地看着眼前的这只公司最新生产出来的药品。 这是一只胃药,公司为了研制出这只药品出来,从1970年开始,到现在1986年,整整研究了15年。 投入的经费已经累积高达5亿美元。 阿斯利拉公司,在欧美众多的医药公司里,顶多只能算是二流,公司的财政并不是太宽裕,这5亿美元可是要了公司的老命了。 关于医药研发,有一个“10定律”,就是花10年时间,投入10亿美元,10的成功率。 所以研发资金,对医药公司来说都是占大头的,也吃掉了绝大多数的利润,结果研究的10个课题里面,最后只能成功1个。 如果这1个药成功了,有可能处于垄断地位,你这个药是世界独一无二的,那你就发大财了。 如果10个研究课题全失败了,对不起,这个亏损就要公司自己承担。 但偏偏阿斯利拉公司没有这种好运气。 因为他研发的是一只胃药,而在整个七八十年代,世界上统治胃病市场的是两只药,一只是西咪替丁,另外一只是雷尼替丁。 这两只药物主流药物,互相竞争得非常利害。 问题是老大老二大搞竞争,往往是老三老四先完蛋, 所以德尼尔森非常烦恼,自己公司好不容易生产出来的药物,如何去跟西咪替丁和雷尼替丁竞争? 要知道西咪替丁是史克公司生产的,而雷尼替丁是葛兰素公司生产的,这两家都是英格兰的医药巨头。 无论是公司规模,还是产品营销都不是二流公司阿斯利拉可以比的。 更要命的在于,阿斯利拉新发明的这只药物,跟西咪替丁、雷尼替丁都是同类型抑制胃酸药物,作用一样,功效一样,这就很难错位竞争。 虽然德尼尔森拿到的实验室报告可以肯定,自家新发明的药物,在抑酸作用上要远远强于雷尼替丁或者西咪替丁。 但这又如何? 如何让病人们接受一只新药物,从而心甘情愿掏钱购买,这就涉及到如何推广的问题,这需要投入大量的广告费,还得收买大量的国际顶级消化科医生站台。 这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德尼尔森可没有勇气跟两大医药巨头打擂台。 而且阿斯利拉的新药品还有一个不利点,那就是他们的研发成本太高,这就导致他们必须将药物的价格提高,目前的定价是雷尼替丁的10倍。 哪怕你的疗效比雷尼替丁好,但你的价格是它的10倍,除了有钱人,一般的民众肯定会选择价格更便宜的药物。 阿斯利拉新药品的成本为什么这么高?只能说这是一只多灾多难的产品。 1970年阿斯利康公司开展了一项胃肠研究计划,意图通过麻醉剂的类似合成物来抑制胃酸分泌。该项研究以利多卡因为基础,合成了多种相关化合物。 合成物对大鼠胃酸抑制的确有很好效果,但是后来发现化合物h81/75对人体无效的,使得该项研究几近搁浅。 到了1972年,抑制胃酸的项目以新的方法重新被启动,开发了一个抑制胃酸分泌的化合物n131,结果发现这个化合物存在急性毒性。 得,项目只能继续研究。 1973年阿斯利拉公司发现了较为安全的苯并咪唑h124/26,但是不幸的是该化合物已被其它公司的专利覆盖,又是白干,继续调转枪头继续研发。 好不容易研制出代谢物h83/69,又发现存在着引起甲状腺肿大及胸腺萎缩的长期慢性毒性。 最后不得不对h83/69再次进行结构修饰势在必行,由此得到了化合物h149/94。 这次算是成功研发了,可见过程的艰辛,任何一个步骤出问题,都可能导致整个项目失败。 新药的申请在1980年提交,1982年进入实质性实验阶段,到1986年产品定型。 整整15年的研发,就这样花了整整5亿美金,记住了,这可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5亿美金,这就要了阿斯利拉公司的老命了。 阿斯利拉公司董事长德尼尔森坐在主位上,听着自己的这些下属们的汇报。 “我们决定要去加在霉国举办的世界药品展览会,在会上做全力推广,计划如下……” “我们已经跟卡洛林斯卡大学医院的塞格尔教授达成了合作关系,他将在今年的国际胃肠病学会上帮我们推广最新药品……” “我们还计划在欧洲先斯投入2000万美元,在主要国家投入广告宣传……” 下属们汇报得一个比一个积极,但德尼尔森却头痛了,因为这些建议没一个有新意的。 他需要的是一鸣惊人,需要爆炸式的宣传,需要有独特的角度,让民众迅速记住并了解这只药物。 可是自己下属们提供的推广计划,都跟湿水煮青蛙一样,不但没有新意,而且非常公式化。 就比如“国际胃肠病学会”背后的赞助商,不是葛兰素公司,就是史克公司,只有这两个胃药领域的狗大户才能大把洒钱。 “国际胃肠病学会”(wg),这可是世界主流医学会,全球会员多达5万多人,每次开年会那都是上千人聚集一堂。 无论是规模和还是影响力,那都不是icpf,或者fssh这些小学会可以比的。 两大医药巨头花大钱赞助了这个会议,肯定会优待安排这两家公司的胃药推广,怎么轮得到阿斯利拉公司? 同样的,这两家公司的产品早就在临床上广泛使用,也跟国际上最著名的一些消化病专家、医生们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 这种关系是有大量利益输出的,是需要大把大把给美元,等于是“同盟关系”。 这是一张异常坚固的网,医药公司和知名医生都是利益共同体。 现在阿斯利拉要横插一脚,相当于第三者插足,成功的可能性就比较小,因为人家狗大户给钱给得爽快、给得更多。 拼财力?阿斯利拉公司是弟弟。 就当阿斯利拉公司内部就新产品的推广发愁的时候,陈棋和兰丽娟已经来到了宾馆。 icpf学会会长杜威教授、副会长,来自英格兰的约翰逊教授、曰本的桥本健教授都已经等着了。 三位会长等一会下属理事,在其他学会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个人到了一定的层次,那就要讲究一个逼格。 但没办法呀,实在是陈棋太神奇了,从一开始的唇腭裂三种新术式惊艳会场,到之前的“管状鼻整形术”,那都是具有开创意义的手术。 人家实力这么强了,而且为人谦虚,还愿意自己的成果与人分离,这么一位没有野心的大好人,值得icpf的各个会长们拉拢,并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 尤其是桥本健教授,看到陈棋进来,直接就上去来了一个拥抱: “陈桑,你可是来晚了,我们可是等了你好半天了,哈哈,兰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兰丽娟也赶紧笑着点头问候:“桥本教授,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桥本健为了管状鼻手术,在越中四院整整待了2周,为了跟陈棋建立友谊,他经常跑到陈棋家里去蹭饭,所以跟兰丽娟也挺熟了。 杜威之前去过两次华国,对陈棋的妻子同样不陌生,于是主动打起了招呼: “陈,你美丽的妻子估计是害怕你在外面乱搞,所以亲自来监督你了,完了,今天晚上我可不敢约你去酒吧了。” 陈棋眨眨眼睛:“没事,我可以趁我妻子睡着了再溜出来。” 哈哈哈~~~~ 一番玩笑下来,几人气氛融洽,杜威将陈棋拉到了一名高大的白人旁边: “陈,这位是来自瑞典卡洛林斯卡大学医院的塞格尔教授,也是瑞典最著名的消化内科医生,他跟阿斯利拉医药公司的关系非常好,我也是委托我在梅奥诊所的同事帮忙介绍的。” 人际关系就是这么巧妙。 你不认识人,但你可以转上几圈,总能找到你需要的人,这就是有人脉的好处。 陈棋心想,果然是世界第一的梅奥医生强大,随便帮忙介绍一个“中间人”,找的还是人家国家的最顶级医生。 “塞格尔教授你好,非常荣幸见到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也是我们国家的内科医生,她在1983《柳叶刀》杂志上曾经发表了一篇《胃粘膜部发现不明杆菌》的论文。” 塞格尔教授听了眼睛一亮: “哈,这篇论文我读到过,非常有新意,不过现在争论好像非常大,最主要的争议在于就算发现了这种细菌,但没有办法证明它的致病性,也没有办法杀死这种不明细菌。” 显然这位塞格尔教授也是个“老宅男”,一碰到同行,马上就讨论起学术问题来了。 这显然是陈棋乐见的。 于是他退后一步,将妻子的位置重点突出,并且给了妻子一个鼓励的眼神。 兰丽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内心的紧张,用英语回答道: “塞格尔教授你好,目前我在国内的实验,已经能证实这种细菌的致病原理,相关论文已经成稿,准备继续向《柳叶刀》投稿。 并且我们也在寻找一种可以彻底杀灭胃粘膜部细菌的方案,这也是我和我丈夫来瑞典的原因,所以非常渴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what?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真的能证实这些不明细菌的致病因素?” 塞格尔教授一脸活见鬼的样子,他是顶级消化科医生,太明白如果这个论点能被证实,那对临床的意义就非常巨大了。 可以说在世界消化疾病历史上具有颠覆性意义。 兰丽娟非常认真:“是真的,而且我这次和我丈夫来瑞典,就是寻找一种能杀灭这种不明细菌的药物。” 塞格尔教授还要继续问询,旁边的杜威赶紧打断: “嗨,我说你们准备在大堂里开个学术会议吗?塞格尔,陈和他美丽的妻子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已经很累了,走,先去休息一下。” 塞格尔教授显然迫不及待了。 正文 第410章 推销自己的课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1章 最低标准的赞助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2章 200万美元经费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3章 开口替老婆要官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4章 海东医大插一脚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5章 急赴二院去会诊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6章 新生儿型乳糜胸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7章 有私心不给转院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8章 路上偶遇老情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19章 转院半路急抢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20章 空间里的呼吸机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21章 疑似新生儿肺癌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22章 手术时突发意外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23章 拿课题换研究生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24章 打架打出来肺癌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25章 用专业打败质疑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26章 男娃没有Y染色体 从邮电局出来,陈棋又双手插在口袋里,迎着春日里的暖风开始往奎元馆走去。 奎元馆,这可是西湖市的老字号,面条是一绝,尤其是春天里,那片儿川是非吃不可的。 陈棋也没有别的特别爱好了,就这个“吃”那是永远不肯委屈自己,相当年也是吃遍黄坛几百平方公里小动物的爱心人士。 陈棋这边轻松了,西装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26章 男娃没有y染色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 正文 请假 昨晚最高395,全身酸痛得厉害,比当年在学校打篮球时,跟人打架还痛,请假了,对不住各位,鞠躬。 《从19年卫校开始》请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 正文 我再请假一天 请容许老夫再请假一天,身体还没恢复,但科室没人上班了,我只能带烧上岗了。也别说会不会传染给病人了,我带了2层口罩,小心翼翼。医院不能关门,我们医生也是无奈啊,谁不想或躺几天哼哼。紧要关头才明白一句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恨跟我中学同班的表小姑,当年是她忽悠我一起报考的医大。 《从19年卫校开始》我再请假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 正文 第427章 一门两癌倒霉催 办公室里,只有陈棋和沈利芬两个人。 陈棋也不急,给沈利芬思考的时间,对这位妈妈来说,这是一个很难接受的结论。 儿子得癌已经够让她绝望了,结果搞了半天,居然变成了有可能是她自己先得了癌症,然后传染给了儿子? 是人都怕死,在死亡面前都有强烈的求生欲,沈利芬也不例外,于是她忘记了哭泣,开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27章 一门两癌倒霉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 正文 第428章 到曰本寻求帮助 陈棋虽然没有马爸爸这样的联合国护照,可以畅通无阻去所有国家。 但因为他是国际两个医学会的理事头衔,算是国际知名医学家(虽然这个理事经常不务正业) 同时,他有曰本尼普洛医疗器械公司的背书,所以他拿到去曰本国的商务签证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估计人家曰本方面恨不得陈棋直接入籍呢。 前一天在曰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2八章 到曰本寻求帮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bi 正文 第429章 基因组比对成功 50万美元多不多? 多的,怎么不多?在华国50万美元可以在村里称王称霸了,绝对是村中首富好不好。 但在曰本,50万美元能干嘛?东京乡下只能买个小小的一户建吧?或者去银座买个厕所? 所以比起sysex公司3亿多美元的市值,50万美元的赞助费真的不能算多,高田优人还是有点看不起人。 但陈基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吗? 他嫌钱少,拒绝? 开什么玩笑,难道再去寻找另外一家基因检测公司,难道这可能的几万,十几万的全套基因排序检测都要个人掏腰包? 识时务者为俊杰,陈棋明白自己所在的国家,无论国际影响力,还是学术影响力都远远不够,不被人重视,人家只能给出这样的价码。 就这,已经是看在他陈棋是国际双医学会理事的面子上了。 也不必要生气,真牛逼,应该是让人家明白什么叫“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 在自己没有实力之前,应该收起自己可怜的自卑和小心思,大大方方完成这次合作,这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所以陈棋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有点高兴地点点头: “可以,高田先生的要求我可以答应,希望将来我们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哈哈哈,陈桑是个爽快人,那我这就让秘书去拟个合同出来,我也会让我的员工尽快将标本基因谱检测出来。” “那就拜托希森美康公司了。” 就这样,陈棋来到曰本的第一天,不但解决了课题组经费,反而是大赚了一大笔钱。 所以说,有实力的人,有前途的课题组,走哪里都是香饽饽,一切都取决于自己的课题能不能给别人创造利益。 这本就是个利益至上的社会。 从sysex公司出来,千惠雅子直接把陈棋送到了预定好的酒店,并且一路送到了房间。 在豪华的酒店房间,暧昧的洁白大床,千惠雅子的脸也有点红红的: “陈医生,您对房间还满意吗?” 陈棋扫视了一圈,五星级大酒店的房间怎么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呢?甚至他都能从窗口看到东京电视塔,视线好极了。 “感谢雅子小姐,我非常满意。” “陈医生,不知道您还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替您服务好。” 陈棋轻咳了几声,这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确了。 这也是圈里的潜规则了,女药代必须要服务好客户医生,换作一般的男医生这时候肯定已经化身为狼人了,狂撕黑丝袜了。 但陈棋属于二般医生,他已经有了美丽的妻子,还有两个可爱的龙凤胎,自然不会再做对不起兰丽娟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装傻充愣,免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哈哈哈,这个这个,我没有什么其他需求了,现在已经晚上10点了,雅子小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千惠雅子一愣,心想这位华国医生可能还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吧?还是华国太保守没有这方面的经历? 她接到的命令,是一定要服侍好陈棋医生,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对曰本的职场女性来说,这样的要求并不算太过份,她们也不会觉得这是要死要活被侮辱了人格的事情,更何况陈棋长得挺帅。 就算是那些油腻糟老头,她们不还是得忍着恶心去服侍? “陈医生,今晚……” 陈棋哪里还会让她说下去,说下去难堪的是双方: “雅子小姐,你不是说明天你们尼普洛公司还给我安排了几台教学手术嘛,那我需要养精蓄锐一下,否则我我手术不成功,影响的可是你们尼普洛的品牌效应哟。” 千惠雅子妙懂,绝不纠缠,这才一鞠躬,“那陈医生您好好休息吧。” 在弯腰的时候,她的眼里对陈棋充满了真正的敬意,这鞠躬也是真心实意的。 等千惠雅子离开后,陈棋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尼普洛公司真的不是人,居然拿这样的美女来考验干部? 也幸亏他立场坚定,这要是今晚就跟千惠雅子搞在一起,食髓知味,那将来还不拆家呀? 兰丽娟这脾气,眼睛里可绝对容不下沙子。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既然送到嘴边的美女不能吃,不过难得来一次曰本,当然是想去感受一下曰本女老师们的风采。 陈棋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慢晃出了酒店,准备漫步在东京的夜街头,十足一个游客的样子。 然后看看左右无人,找了一家书店快速闪了进去。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抱了不少彩页杂志和写真集,飞快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这一天夜里,陈棋都是挑灯夜读,如饥似渴地学习“书本”上的知识,哪怕前世读博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只是有一点可惜,陈棋前世认识的那些女老师,比如苍井空、小泽玛利亚、波多野结衣、冲田杏梨、泷泽萝拉等等,估计这时候还没有出生呢,或者还小。 杂志上的女星都是他所不认识的,这就少了许多代入感。 陈棋咂了咂嘴,心想宫泽理惠老师现在才是中学生吧?等她出那本惊为天人的写真集还得等到1991年。 苍井老师更是要到2002年才出道,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似乎泽口靖子也是非常能打呀…… 第二天,陈棋是顶着两只熊猫眼被桥本健教授从床上拉起来的。 桥本教授也是老江湖了,一看陈棋这肾虚的样子就误会了,以为是昨晚与女药代的战斗太激烈了,于是不免打趣了几句。 “年轻真好啊,你看我现在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了。” 陈棋眨眨眼,听不懂这老流氓在说啥,那些杂志写真集已经全部都被他放进了空间医院里,也不怕被人看到。 “是啊,昨晚几乎一夜没睡,噢~~~贵国真是一个性福的国度啊。” “纳尼?一夜没睡?年轻人,得节制啊,少年不知精可贵、老来望x空流泪啊。” 一只小狐狸,一个老流氓,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桥本教授,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已经都安排好了,这次由尼普洛公司牵头,我们东京大学医院已经组织了10例管状鼻,就等着你主刀了,全曰本的面颌整形医生都会来参观。” 陈棋心想这曰本人的执行力还真是很强大,他提出来曰本才几天,这边连手术都安排好了。 不过花花轿子大家抬,陈棋笑呵呵回道: “您错了,不是我的手术,而是我和桥本教授共同主刀的手术,别忘了,咱们可以手术合伙人。” 桥本健一听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陈棋的肩膀,他就喜欢这个年轻人的识趣: “那咱们就共同努力吧,一起让曰本的医生们看看咱们整形外科医生的厉害之处。” 10台管状鼻手术,因为是以教学为主(其实是广告为主),所以手术过程很慢,一共用去了3天时间。 最终桥本健教授没有拿一分钱劳务费,家属的红包,以及尼普洛公司给予的补贴,陈棋按国际惯例,一共拿走了50万美元。 到了国际医学会理事这个级别,手术技术已经到了炉火纯清,无可替代的地方,赚钱真的是很轻松的事情。 所以哪怕到了后世,极少有什么顶级医生,或者院士摔倒在药扣红包这个泥潭里。 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更赚钱的门路,那点小钱看不上去了。 一周后,陈棋从京都泡温泉回来,就接到了希森美康基因检测公司的电话,火速赶了过去。 新生儿肺癌到底是怎么来的,答桉谜底即将揭晓。 会议室里,陈棋坐在那儿,显得有点心急。 希森美康公司的工程师则将一份份检测报告放到了陈棋前面,态度谦恭。 “陈医生,这是最终的检测报告,我们对1000多个碱基对进行测序,相似率达到999可以证实,这位母亲的癌细胞基因,跟她孩子的癌细胞基因是完全相同的。 不止是基因相同,我们还发现,婴儿的肺癌和母亲的宫颈癌有相同的基因突变,比如kras、tp53、stk11等。 而且组织学病理也确定了男孩的肿瘤细胞缺失y染色体,我们知道男性细胞都携带y染色体,这个没有y染色体的癌细胞只能来自母亲。” 陈棋一挥拳头,这么多天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说明他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 “太好了,感谢希森美康公司,你们的工作效率真是让人佩服,技术更是一流。” 老板高田优人一听也是哈哈大笑: “既然我们公司的基因检测帮助你们找到了疾病的核心,那我们接下来的合作将可以愉快进行了。” 陈棋也乐了,50万美元到手了: “那当然,有了第一例就会有第二例,而且不止是新生儿肺癌,如果母亲身上带有什么像血液肿瘤、皮肤癌、肺癌和宫颈癌等,是不是都可以通过胎盘母婴传播?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此外,癌细胞可不可能会传播到婴儿的多个器官,比如脑、骨、肝和软组织等,这个就很值得我们研究,到时希森美康公司一定也会随着课题的深入而在国际医疗界名声大噪呀!” 高田优人眼睛都亮了,对呀,这可是一个广阔的市场,也是打响名声最好的机会。 同时他马上也意识到,如果被别的基因检测公司注意到陈棋和他的课题团队,或许人家就会来截胡。 “不行,必须牢牢抓住这个华国医生。” 高田优人若有所思,看来50万美元的资助似乎是太少了一些。 陈棋从希森美康公司出来,刚坐上车就问千惠雅子: “雅子小姐,你知不知道像我这样的外国人,可不可以在曰本或者香江的银行开账户?然后买卖一些股票什么的?” 千惠雅子是药代,专职秘书,为了“贿赂”各国医生,资金来往很多,对银行流程非常熟悉。 “嗨,陈医生,外国人凭户照是可以开户的,我建立你找一家全球化的银行,这样方便你随时支取,而且信誉也更有保障。” 陈棋一听就放心了,“那雅子小姐有什么推荐?” “住友银行怎么样?我们尼普洛公司和住友银行同属于三井财团,所以资金来往更方便,也更隐蔽,同时我们在香江也开有分行,您随时可以过去办理业务。” 陈棋坐近了一点,低声问道: “住友银行有证券部门吧?我想让他们帮我买一些股票。” “可以的,这一切都可以交给我来办,只要您说需要购买哪支股票就行。” 陈棋其实不会炒股,前世是因为没钱所以不玩。 这一世有钱了,拿的还是美元,而且在可预见的未来还会有很多钱。 这些飞刀费或者课题费,加起来上百万美元,如果全部用于国内买房,这也太夸张了。 再说了,八十年代房地产市场还没有崛起,买房也没有太多选择,买了估计将来也可能被拆迁,赔点拆迁费,享受不到未来的房地产红利。 买四合院? 陈棋想过,3个院子足够了,多了就显眼了,首都这地方卧虎藏龙,被人盯上,到时不但房子保不住,连人都可能保不住。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 国内赚的可,可以在国内投资。国外赚的钱就不进国内了,直接在国外投资,省得将来被一网打尽。 面对千惠雅子的询问,陈棋信心十足,拿出一张报纸说道: “你就帮我买这只股票。” 报纸上面,在经济版面一块豆腐干上面,写着霉国的高科技公司微软正式上市了,这就让陈棋找到了灵感。 你们以为陈棋晚上都在研究什么写真集?人家也是在研究英语报纸的好不好。 千惠雅子接过报纸,看到上面的“irsft”公司,满脑子都是问号,因为这家公司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再说了,这家公司玩的是p行业,做的是软件产品,在19八6年,还不是电脑爆火的年代,并不引人注目。 但做为“秘书”的角度,千惠雅子并不会自作主张或者自作聪明去帮忙参考什么,上司或者东家说什么,她就照做什么就行。 “好的陈医生,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银行开户吧,然后你再开一个证券账号,随时都可以购入你要的微软股票。” “走!” 最后,陈棋在银行工作人员鄙夷的眼神中,挑选了两只股票,一只是微软,另外一只是苹果。 而且陈棋的委托单里面要求,将来只要有钱打入这个账户,银行就要第一时间帮他购买这两个股票。 不要在意价格,也不要在意涨跌,反正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一直有钱一直买。 陈棋虽然是经济小白,但对这两家公司的大名还是知道的,也知道将光是凭借这两只股票,他就可以从“陈百万”一跃成为“陈百亿”。 就问你们服不服? 在曰本等了大约10天,陈棋得到了最精确的基因检测结果,赚到了大笔的美元,他也不想多待,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华国,要将这个喜迅分享给课题组其他成员。 当然,对于韩家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坏消息。 省附属一院外科小会议室里面。 这次课题组邀请了妇产科主任车小端一起参加了。 最后还有一个小问题需要妇产科参与,那就是在证实了小宝宝肺上的癌细胞是从母亲身上传染的后,那么传播途径是什么? 车小端思考过后,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家都知道,胎盘有屏障作用,目前医学上观察到的,是病毒之类可以通过这个胎盘屏障,还没有通过胎盘屏障,传播给婴儿癌症的情况,当然我不是说不存在。 到底可不可能通过胎盘直接传播癌细胞,这是一个疑问,也给了我灵感,看来接下来我可以申请这么个课题了,希望大家别觉得我抢了你们的课题成果。” 呵呵呵,办公室里轻笑起来,显然大家的心情都不错。 车小端要成立新课题,光是她妇产科又做不到的,肯定要外科配合,所以还是绕不开的。 “所以我觉得在生育的时候,也就是分娩过程出现癌症的传播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如果母亲患有宫颈癌,那么婴儿就会暴露在产道中含有肿瘤细胞的液体里面。 胎儿在肚子里的时候是一直在喝羊水的,也有吞咽动作,这就可能将癌细胞吸入肺部,由于婴儿的免疫系统还不完善,被吸入肺部的癌细胞可能会导致癌症。” 郭院长这时候说道: “我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但通过胎盘屏障垂直传播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陈棋插话道: “那简单,在论文上,我们就将这两个推断都写上去,反正不外乎这两个原因,具体是哪一种可能性最大,车主任说了,这又是一个新课题,又是一篇新论文,多好。” “是啊,不止是这个,光是这个新生儿肺癌,我们还可以写好多论文,比如手术疗法。” “不光是论文,如果咱们三家医院能推出一个专家共识,将来是不是有可能成为一个国际诊疗指南?那我们才是名扬海内外了。” “对对对,咱们得抓紧时间……” 看着办公室里热烈的讨论气氛,陈棋也开心了,这时候他鼓了鼓掌,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这次我去曰本做基因检测,人家曰本公司不但给予了检查费用全免,而且希望跟我们课题组建立一个合作关系,将他们的公司名字写入论文里面。” 许主任一拍大腿: “这是好事呀,当初你提出去国外做基因检测,这十几万美元可是愁白了我的头发,差点吓得我退出课题组,这下好了,费用的问题解决了,还拿到了想要的结果,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郭院长是最了解陈棋的人,心想这家伙是雁过拔毛的主儿,一个课题组就只减免了检查费这么简单? 别忘了光是一个胃病的课题组,他可是坑了人家200万美元。 对,郭院长用的就是“坑”这个词儿,如果不是坑人家,傻子才给你这么多钱? 所以他料定陈棋这趟曰本之行绝对没那么简单,再说,瞧这小子满脸的喜气,跟黄鼠狼偷着鸡一样,肯定还有别的额外收获。 正文 第430章 宫颈癌已经晚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陈棋身上。 陈棋的大名传遍全国,除了“双理事”外,还有另外一个绰号叫“陈百万”。 这个陈百万可不是字面意思,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美元意思,是一口气买半个轻纺市场的意思。 所以办公室里所有人对陈棋的期望值一下子拉满了,心想难道别的? 陈棋轻咳了几下,然后拿起茶杯来轻轻喝了一口,正当大伙儿以为他要开口宣布啥事了,他紧接着又喝了第二口。 气得郭院长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你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摆什么谱子?” 陈棋揉揉头,面对一脸鄙视的“干爹”那是没啥反抗心思,只能嘿嘿一笑: “这个这个,我再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人家曰本基因公司不但减免了我们的检查费用,另外还给了我们一笔赞助费。” 安卓苹果均可。 郭院长和许主任异口同声问道:“真的?多少?” “不多不多,咳咳……” 郭院长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陈棋一看不对劲,赶紧说道: “不多不多,就给了50万,我当时就心想,你这是看不起谁呢?就给了这么点钱,打发叫花子?当时就想把文件丢到那个老板脸上……” “不能丢啊!!!” “你这臭小子这是要飞啊!!!” “50万美元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办公室里无论是大主任还是小医生,全都是目眦欲裂,听说煮熟的鸭子被陈棋打飞了,恨不得跟郭院长一起打死这个臭小子。 陈棋一看大伙那吹胡子瞪眼的表情,就知道效果可以了,又轻轻喝了一口茶。 “这个这个,最后我一想,算了算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于是我就接受了,不过跟他们明说了,将来还有课题,那赞助就这点可不行了。” 哇,我们有50万美元啦~~~~ 办公室里的人都快疯了,兴奋坏了,这个课题组目前最大的成本就三块,一个是越中四院和省一院的医药费,一个是基因检测费用,另一个是课题组成员的补贴。 医药费几万块钱,原来准备的是三家医院平滩。 基因检测费现在全免,可以忽略不记。 至于课题组成员补贴,大家也知道课题组没钱,做好了义务劳动的准备,所以也没啥成本。 结果几万人民币换回来50万美元,同时课题组的成果还属于三家医院,这由不得大伙儿不兴奋,那气氛,跟中国国足获得了世界杯冠军似的。 就连许主任和郭院长也是紧紧握住了双手,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而最大的功臣则被大伙儿围在中心,嘘寒问暖,恨不得把他举起来抛高高。 办公室里发疯似的巨响也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一些病人家属,小护士都过来探头探脑,以为里面打起来了。 陈棋等大伙儿冷静一下了,这才说道: “钱我是搞来了,现在许主任是我的硕导老师,郭院长是我的干爹,钱怎么花,怎么分,这个就要两位家长作主了。” 陈棋爱财,但他不贪财。 如果真贪财,他完全可以将这50万美元瞒下来,装进自己的腰包。 反正国内的人又不知道他在曰本干了什么?以为基因检测费用减免就已经是最大的成功了。 但陈棋不能这么干,这么干了,一个是他心中有愧,以后骂人喉咙都不敢想了。第二也是国内的医生生活条件太艰苦了。 他陈棋不差这50万美元,但国内的医院或者医生却可以用这50万美元做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最少你可以缓解私人的经济困难问题吧? 至少在八十年代,在没有回扣红包的前提下,医生的收入远没有国企职工高,谁家都缺钱呀。 另外陈棋还有一个私心,钱撒出去了,将来无论他是调到人民医院工作,还是去省附属一院读研,人家还不是一路绿灯? 可以少却多少麻烦事哦。 (当然他这个想法很天真,你这钱又不是雨露均沾,得不到的人反而会更记恨他陈棋。) 一听怎么分钱?两只老狐狸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许进兴做为省附属一院的外科主任,当然是想把这钱都留在省里,哪怕不是全部,大多数总要的吧? 而郭院长这脾气,岂是一个肯轻易吃亏的主任? 更何况陈棋还是他一手提拔的,小病号的肺癌切除术还是他主刀做的呢,这钱理应是他们人民医院拿大头。 陈棋则是无所谓,反正怎么分都少不了他个人,或者越中四院的一份。 钱还有他手上,赞助是他一个人拉来的,课题是他第一个发现并发起的,而且人家曰本公司认的可是他这个国际双理事。 撇开谁也撇不开他。 再说了,他这次去曰本,该赚的飞刀费都已经拿到手了,个人无欲无求,但一个院长不为自己单位争取利益,就不怕被职工用唾沫星子淹死? 两个老阴逼,一只小狐狸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指望着对方先开口。 办公室里是省一院的主场,省一院的小医生们当然是倾向于钱都留下,于是一个个都渴望般地看着自己主任。 怎么分钱,就连代表医务处来旁听的李宝田老师都不好插嘴,三方都是老熟人,帮谁都不好。 最后还是陈棋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先开的口: “大家都别瞪眼睛了,再瞪下去要变甲亢了,这样吧,我有个提议,这50万呢,咱们这样分,首先呢,一家医院分10万美元,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公平合理。 其次呢,沉利芬家庭两个得了癌症,经济压力还是很大的,包括后续治疗都是一笔巨款,所以我建议给他们5万美元,这笔钱足够他们之前,之后的医药费了。 另外,咱们课题组的成员已经辛苦一个多月了,我建议咱们所有成员也分5万美元,当然这个不是大锅饭,按各自的贡献、职称、劳动多少来分,反正分完为止。” 陈棋的话一出,许主任和郭院长有点皱眉,毕竟这样分钱,谁也切不到大蛋糕。 但仔细一样,如果不这么分,今天恐怕是要打出狗脑子了,三家医院的联盟肯定要破裂了。 相反,办公室里的小医生们却是一脸兴奋,5万美元发补贴,哪怕能到手个一两千美元,那都是一笔巨款啊。 人家资本主义国家不拿钱当钱,但19八6年的华国人还不像后世,见过大场面,这点小钱会看不上眼? 这时候有个小医生突然问道: “不对呀,陈院长,这加起来也才40万,还有10美元呢?” 陈棋斜了他一眼: “怎么,人家基因公司是跟我们搞课题合作的,又不是白给你钱的,这课题还没有完成呢,你就想把钱都分光了?小同志,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啊。” 那个小医生一时语塞,看着比自己年轻的陈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许主任刚要说什么,突然被李宝田老师打断了: “我觉得这个分配方案好,兼顾了多方的利益,大家就不要争了,免得伤了和气,这次合作是省市县三级医院联动,研究出了一个国际性的成果,这是非常有创新意义和借鉴意义的大事。 现在就连王院长也非常重视,并且已经将这事汇报到了省里和部里,我想比起接下来的荣誉,眼前这点钱又算什么呢?对不对?” 到底是医务科的,格局就不一样,这话一出,许主任和郭院长都不再反对了。 至于省下的10万美元嘛,哼哼,当然是归陈棋和越中四院所有了。 反正课题组都快结束了,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又不用花啥钱了,大本营可以从省里迁回越中四院了。 后续沉利芬是肯定要动手术的,手术谁动不是动?有比陈棋水平更高的吗? 至于5万美元劳务费怎么分,陈棋已经不关心了,一来这是小钱了,二来他是三大作者之一,少谁也不能少了他不是? 一周后,沉利芬和小宝宝已经转回了越中四院。 陈棋和妇产科虞主任已经根据省里的检查报告单,制定了最详细,也是最完善的手术方案。 手术前一天傍晚,陈棋刚下班,就在楼梯口碰到一个绿军装。 来人长得很高大,一看就是孔武有力,尤其是两条剑眉搭配着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真的有一种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绿军装一看陈棋过来,马上一个立正,然后敬了一个礼。 “陈棋同志,你好。” 哪怕陈棋没有见过这个人,脑子里也瞬间想到了来人是谁了。 “嗳嗳,你是,你是韩华荣韩同志?” 来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而是认真地点头到:“是的,我是韩华荣,沉利芬的丈夫。” 陈棋赶紧上前,伸出手跟他握了握,连连说到: “你能回来太意外了,好好好,保家卫国辛苦了,快去我办公室坐坐,对了,你见到沉老师和你儿子了吧?” 谁知道韩华荣又是一个立正,再次敬礼,然后真诚地说道: “我见过妻儿了,所以第一时间来感谢您的,家里人都说了,这次要不是您的帮助,恐怕我的儿子和妻子的病情都不会被发现,您为了他们,还专程去外国跑了一趟。我是一名军人,身无余财,希望您不要见怪。” 陈棋挥了挥手: “什么财不财的,我们医生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尤其是你们这些国家英雄,这次不仅仅是我,各级领导,省里和市里医院的领导都非常重视。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我们所能,用最好的药,做最好的手术,一定会尽一切力量将你的妻儿保下来,让你能安心在前线保卫国家。” 韩华荣重重点头:“别的话我不会说,还是感谢,再感谢!” 原本陈棋以为军人都应该是木头人,面无表情,冷酷到底。 结果他分明看到了韩华荣的刚毅的脸上,已经留下了两条泪痕。 陈棋心里微微一叹,人非草木,谁家摊上这档子事也真的够倒霉了,先是刚出生的儿子得了肺癌,然后查证年轻的妻子得了宫颈癌。 将心比心,陈棋觉得自己碰到这种情况,精神真的要崩溃了。 第二天,沉利芬手术,省附属一院的外科许主任、妇产科车主任;市人民医院的郭院长、外科朱主任、妇产科徐主任;四院的陈棋、妇产科虞主任、外科边主任。 省市县相关科室最权威的手术医生全部都来了。 之前大家还在争怎么分钱,但具体到了军属病人身上,大家都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手术是三大妇产科主任共同主刀的,陈棋和几位外科主任们在手术室外通过闭路电视全程看直播。 因为手术是女性下体,涉及到个人隐私,所以哪怕是家属也被关在了手术室外,没有让他们看直播。 手术进行当中。 当打开腹腔后,就发现主刀的车小端主任动作一顿,然后三个妇产科主任就开始讨论起来了。 不一会儿,示教室的广播响起,传来了车主任的声音。 “刚刚我们打开腹腔,发现肿瘤已经扩展到了骨盆壁,超出了真骨盆的范围,同时引起的肾盂积水,波及了荫道下了1/3,就边膀胱和直肠粘膜都有被侵犯,这手术……” 这话一出,求教室里几人都发出了一声惋惜声。 外人听不懂,但示教室里的都是专业外科医生当然明白这就意味着沉利芬的宫颈癌已经侵犯了其他组织,甚至有了远处转移。 这就预示着癌症已经进入了中晚期,手术的意义就不是太大了。 也代表了沉利芬的生存期已经注定不会太长了。 八0年代的女性,对生理和医疗知识太缺乏了。 长时间有莫名其妙的荫道出血,换了后世的女人早跑妇产科去看病了,但沉利芬却并没有。 一来是她不懂,不以为然,没引起重视。 二来也是害羞,丈夫不在身边,如果自己得了妇科病,那不是要被人指指点点? 三也有可能她认为自己是先兆流产吧。 所以一来二回就这么拖了下来,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最后拖到了晚期,等被陈棋发现,万事皆休了。 正文 第431章 兰丽娟是个狠银 做为一名医生,尽了自己所有的力,结局还是不美好,这也不是医生能控制得了的。 陈棋现在也不时间心疼别人的老婆了,因为他接到一个电话,自己老婆也出事了。 兰丽娟也是个牛逼人物。 当阿斯利拉赞助的药物奥美拉唑被瑞典卡洛林斯卡大学医院的塞格尔教授带到华国后,兰丽娟就有点忍不住了。 人民医院已经特意为这个胃病课题组专门成立了一个“内六科”,兰丽娟还是科室副主任。 但是科室人员组成,实验室搭建,课题组结构等等前期工作有一大堆要做。 还有一个,换了一个别的医生,先拿病人当小白鼠再说,好与坏,病与痛都由病人去承担。 这样的医生并不在少数,很多临床用药其实都是课题组需要的实验用药,哪怕是2022年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尤其在罕见病或者癌症病人那儿。 医生实验用药,要的不仅仅是疗效和成果,同时还要监测不良反应等严重副作用。 所以病人无论是治好了还是治坏了,都是有实际临床意义的,可是病人却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但兰丽娟不是这样的庸医,她有一种强烈的意愿,就是先在自己的身体上实验一下。 现在的问题就是兰丽娟查了几次,自己的胃部粘膜上并没有不明杆菌(陈棋称之为幽门螺旋菌)的存在,那就没办法“以身饲虎”了。 实验室里。 刚到华国的塞格尔教授,张春意教授以及兰丽娟三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开展临床工作。 塞格尔觉得华国真是一个天堂,为啥? 因为如果在瑞典他想进行一个临床课题,首先要去寻找金主爸爸,然后报卫生主管部门,还要医院上层同意。 一层层审批下来还不够,在实验之前病人必须要有知情同意权。 千辛万苦准备的课题组,却会面临一个病人拒绝参与的结局。 人家治病又不花钱,也不差钱,干嘛要冒着一定的风险参与临床实验?万一死了,或者废了怎么办? 好,就算你顺利开展临床实验了,那也要一万分的小心,要将所有的文书都准备好,一份份家属和病人自己的同意签字的文件齐全。 而且整个过程,必须严格按照报备的流程走,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否则后果就是医学伦理委员会的介入。 最可怕的还是病人的起诉,有效果还好说,没效果或者有副作用,病人是一定会起诉的,告死你。 这种起诉一旦输了,罚款绝对会让你医生倾家荡产。 伱签了知情同意书也没用,流氓律师会钻无数个法律漏洞找你程序上的错误,然后指责你以欺骗的手段取得了病人的同意权,协议应该作废。 这也是欧美发达国家为什么那么喜欢去亚非拉贫穷国家做临床用药实验的原因,包括转基因也是如此。 结果塞格尔教授到华国后一看就傻眼了,咋自己就晚来了2个多月,越中方面已经连科室都成立了? 这个老外不得不竖起大拇指,高喊着“亚克西”,噢等等,应该是高喊“纳斯”。 课题组三个合伙人,大家原本的商议是张春意教授做门诊收病人,兰丽娟负责病房这一块儿。 而塞格尔教授和他带来的团队,则进行实验室追踪研究。 但这里也有一个问题,你准备收治什么样的病人?总不能胃痛病人全都收进来吧? 要知道陈棋暗中透露的四联疗法,可不是对所有胃病都有效的,开展临床用药实验,当然是需要有针对性的。 可这一切,大家都没有经验。 之前兰丽娟和张春意在内科胃病患者的胃粘膜标本中寻找幽门螺旋菌,找出阳性的比例还是很高的。 可这有一个前提,一个科室大概50个病人,不是人人都有这个经济能力做胃镜的。 胃镜在19八6年的越中地区,哪怕在省城也是一个稀罕货,光是一个高额的检查费用就拦下了不少病人。 一般只有胃病严重的患者,或者经济实力强的患者才会做胃镜和镜下活检。 所以如何挑选病人,如果确定哪些病人适合课题组? 最关键的一点,临床用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多久起效?过程如何操作?如何跟病人和家属解释? 华国人是好欺负,但做为中外合作项目,加上兰丽娟和张春意都是有底线的医生,当然是想先掌握一手资料。 这个一手资料怎么掌握,摆在了三人面前。 兰丽娟咬了咬牙说道: “我有一个建议,目前我们的实验里存有不少培养出来的幽门螺旋菌标本,所以我想我可以吞服这些杆菌,这样我们就可以全面观测幽门螺旋菌是如何致病,如何破坏胃粘膜。 等我们拿到一手资料,我们再进行针对性的治疗,不但可以检验奥美拉唑和抗菌药的效果,也能全程追踪胃粘膜的变化,从发病到治愈的全过程,掌握第一手资料。” 兰丽娟这话一出,不但是张春意教授和塞格尔教授惊呆了,就连会议室里中瑞双方的小医生们一个个傻眼了。 喝实验室里培养出来的细菌? 这想想都让人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而且不止是恶心,还非常危险,细菌和病毒哪里是那么好碰的?当年的731部队可别忘了。 张春意教授看着自己的这个学生,第一个反对: “不行,我不同意你这样做,你要是出点意外可怎么办?任何未知的细菌或者病毒都是不可控的。” 塞格尔教授也反对:“兰,我知道像个伟大的医生,可这样太冒险了,我们完全可以出钱让病人来喝细菌,相信总有人乐意效劳。” 外国人说话就是这么直接,用钱就行。 兰丽娟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她决定的事情连陈棋都没办法更改。 只见她笑了一笑,证据轻松地说道: “张老师,塞格尔教授,事实上在开会之前,我已经口服了幽门螺旋菌的标本。” “什么?” “hat” 张教授吓坏了,一把拉住了兰丽娟的手急切的责怪道: “你这死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你要是出点意外,我怎么跟陈棋同志交待呀。” 兰丽娟嘿嘿一笑,表情轻松: “有您和塞格尔教授在,没有什么胃病是我害怕的,相信你们一定能帮我治好的,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咱们抓紧时间开展课题吧。 口服杆菌之前的胃粘膜标本我已经保存了,现在需要马上研究幽门螺旋菌感染后的第一天胃粘膜的变化,来吧,大家行动起来。” 已经造成既定事实了,大伙儿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理智战胜情感,马上开始工作起来。 兰丽娟从医生、研究员,变成了病人的角色,每天必须承受胃镜检查的痛苦。 八十年代的胃镜还是比较原始的,就一根又粗又长的管子捅到胃里面去,也没有什么电视屏幕可以全程追踪。 做胃镜的医生必须用眼睛看,就跟拍单反相机一样看镜头。 看完了也没有什么电脑截图,全部都要自己用手记录下来。 这次塞格尔教授带来了瑞典最先进的胃镜仪,另一端连着一只照相机,可以把视野内的局部图像拍下来,对科研非常有帮助。 兰丽娟口服下幽门螺旋菌之后,第一天没啥感觉。 第二天除了有点反胃恶心外,也没有什么疼痛感。 这就让追踪的课题组成员们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同时心里开始担心起来。 如果兰丽娟始终不发病,是不是意味着幽门螺旋菌其实没有制病性?对胃粘膜没有破坏? 那课题组的麻烦就大了,人家阿斯利拉有理由怀疑这是骗取科研资金的行为,同时华国医生,连同塞格尔教授都会成为国际医疗圈内的一个笑话。 别人急,也没有兰丽娟急呀。 她可是课题组发起人,也是幽门菌的发现者,如果证实课题组方向是错误的,那她真的无颜以对江东父老了。 至于其他课题组成员,那可都是海东医科大学的中青年骨干级技术老师或医生,人家来越中人民医院是冲着课题组的高额补贴来的。 你要是课题组被解散了,那他们损失可就大了,换彩电的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了。 就在大伙儿心急如焚,翘首以盼的时候,终于不负众望。 等到第3天,兰丽娟胃痛了,而且是在半夜的时候突然疼起来的,胃部有火辣辣的感觉,而且这个疼痛是向背部放射部的。 症状跟心梗其实是差不多的感觉,要不是兰丽娟是专业医生,且口服了幽门螺旋菌,否则她估计肯定要连夜去做心电图了。 兰丽娟是个很坚强的女人,哪怕胃疼把自己疼醒了,她也没有吭声。 脑子里反而一直在感受这种胃痛的感觉、特点、规律以及伴随症状,然后悄悄起床,打开台灯,一边佝偻着身子忍着痛,一边记录在草稿本上。 这个时候,陈棋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呢。 兰丽娟知道这段时间陈棋为了一对母子癌症患者操碎了心,所以也没有吵醒他的意思。 有人说医生娶媳妇不应该再娶一个医生,而应该挑选其他行业,其实真实的医院里,医生们更喜欢找同为医务人员的配偶。 为什么? 因为医生太忙了,上班、加班、夜班,看不完的书,上不完的班,做不完的手术。 所以医生的配偶最好还是同行业的人,这样才能互相理解,避免很多夫妻矛盾。 就像兰丽娟现在胃痛得觉都睡不着,换了别的女的生病了,一瞧丈夫睡得跟死猪一样,肯定不高兴了。 斯文点的就是撅起想嘴巴生闷气。 野蛮点的直接就把丈夫一脚踢下床,大骂一声:“你不爱我啦,你一点都不关心我,老娘当初怎么瞎了眼嫁给了你?” 医务人员组成家族,至少不会误判嘛,不会出现你上班忙死忙活,夜不归宿,结果你老婆觉得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家都不回了? 当然弊端也有,那就是私心钱很难偷偷藏起来了,因为你啥时候发工资,发了多少钱,你老婆可能比你更清楚,因为你的工资卡在她手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兰丽娟收拾收拾就准备出门了。 走之前,她跑到了大姐的房间去看了一下双胞胎。 陈棋和兰丽娟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反正已经成为了大忙人,一天到晚不着家。 陈一心和陈一意平时全靠大姐和毛小莲两个人照顾,养得白胖胖的,特别省心。 傻大姐看到弟媳妇进来,以为有啥事,赶紧起床:“丽娟,咋了,你这么早要出门了?” 兰丽娟亲吻了两个小宝宝,笑笑说道: “大姐,我们科室最近事情特别多,所以我要早点上班,没事,你先睡着,晚一点再去叫陈棋起床。” 傻大姐瞧了瞧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嘴上报怨了几句: “你们两个人呀,忙起来连个休息天都没有,心心和意意可是跟我抗议好几次了,吵着要爸爸妈妈。” 兰丽娟一边给两个双胞胎拉了拉被子,轻轻叹了口气: “等我忙完这一阵,下周,下周我和陈棋带他们去儿童公园玩儿。” 傻大姐嘴里嘟囔着:“下周,又是下周,不知道几个下周了,你们夫妻这是把医院当家了吧。” 二楼,陈棋在床上翻了个身,摸了摸妻子不在旁边,头一歪,又睡着了。 兰丽娟来到“内六科”后,马上将自己昨晚的症状都抄到了实验日历本上,然后一个人准备了全套的胃镜设备。 等早上7点半大家都上班了,马上进行了胃镜检查。 塞格尔教授亲自动手操作,毕竟这么先进的胃镜仪是他带来的,国内还没有,也只有他能玩得转。 他一边操纵着手柄,一边用眼睛看,然后突然惊喜地喊道: “大家这里,现在兰医生的胃黏膜已经广泛充血水肿,这个位置还有点糜烂出现,胃窦部位还可见到有微小结节形成,这是明天观察的时候还没有的,这会不会跟hp感染有关?” 张春意教授拿过胃镜仔细观察起来,也兴奋地喊道: “有变化,变化非常大,现在我再取一个黏膜活检,如果证实上面有幽门螺旋菌,那就可以百分百还原和证实了这种杆菌对于胃粘膜的损伤和致病性。” 这时候,课题组的成员一个个都轮流观察过去,却忘了观察兰丽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本章完) 正文 第432章 夏泽村的老仇人 做胃镜时的痛苦,很多老胃病患者都感受过。 这么粗的一根管子,往你的嘴巴里塞,通过你的咽喉、食管,再到胃里,这个过程就是很窒息,然后就是强烈的呕吐感。 别人做胃镜都是几分钟解决,几分钟就受不了。 兰丽娟现在做为“实验对象”,这个过程就被拉长到了十几,二十几分钟。 而且为了保证数据的准备性,她是天天要经历这么一次。 之前没有发病,她还能忍受,但今天幽门螺旋菌正式发威了,加上早饭也不吃,整个人状态不好。 于是兰丽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全身汗都出来了,而她也不喊停止,就这样直接把自己干晕了过去。 陈棋这时候刚开车赶到四院,准备一天的工作。 突然接到电话,说自己老婆上班的时候晕倒了,乖乖,吓得他飞奔下楼,直接就往人民医院跑。 等他跑进病房的时候,兰丽娟已经苏醒了,坐在床沿上,张教授正在给她喂着越中特色“藕粉”,周围还围着一大群人。 陈棋放下包,也顾不得跟别人打招呼,一个剑步冲到病床旁边。 “丽娟,你咋了?接到电话可吓死我了。” 兰丽娟一看丈夫来了,心里还是欢喜的,被自家男人重视谁不甜蜜蜜。 “我没事,就是早饭没吃有点低血糖而己,现在好了,你没必要跑一趟的,耽误多少手术呀。” 陈棋看妻子说话条理清楚,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并没有大碍样子,也心有余季地拍了拍胸脯: “你这样子不行,有你这样干课题的嘛,你要向我学习呀,忙归忙,吃归吃,千万不要省着,你没看咱家的条件,都陈百万了。” 呵呵呵,病房里几人都轻笑了起来。 张春意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事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丽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实诚,她居然……” 张教授刚想把兰丽娟口服幽门螺旋菌的事情说出来,却被兰丽娟及时打断了: “张老师,这事怎么能怪你呢,我这么大个人了,是自己没照顾好自己。对了陈棋,没事你就回去上班吧,这几天不是在讨论沉利芬老师的手术方案嘛。” 陈棋有点狐疑地看看自己妻子,又看看张教授,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同学+夫妻多年,他知道妻子肯定有事瞒着他,但陈棋也知道,妻子不愿说的事情最好不要多问了,否则不但问不到,反而还会惹她生气。 “行吧,没事那我先回去了,晚上见。” 陈棋从病房里退出来,一把将塞格尔教授拉到了一边,急切地问道: “教授先生,我妻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外国人还是比较直肠子的,尤其兰丽娟以身试毒的壮举深深震憾了这个瑞典医生,所以塞格尔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跟陈棋说了一遍。 “陈,你的妻子太伟大了,亲自尝试实验室的细菌,还是一种未知的细菌,这个行为太危险了,反正换了我是不敢的,宁可出钱请病人来尝试。” 陈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情。 心想华国的实验科技还是太落后呀,你干嘛拿人当试验呀,直接弄一堆小老鼠来试验呀。 这要是别的病毒陈棋估计也吓尿了,可是幽门螺旋菌(hp)那他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反正无论是最简单的三联疗法,还是复杂点的四联疗法都可以根治hp。 再说了,身边有华国最好的消化科医生张教授,国际知名的胃肠疾病专家塞格尔教授这两位大能在。 这些平时挂号都挂不到的医生,专职对付兰丽娟一个病人,不大会出意外。 所以陈棋也胆大放心的回自己单位去上班了。 汽车刚开到四院前面的铁路道口,陈棋眼尖,就发现了几个老熟人。 只见他老家夏泽村的老支书,也是金家的族长金康胜,正带领着村里的几个村民,抬着一个病人翻过铁路往医院赶去。 陈棋在路过他们的时候,还拿眼睛瞄了一眼。 发现被抬着的病人,正是金支书唯一的宝贝孙子,当年夏泽村的小霸王金文耀。 说起这个金康胜,或者说这个孙子金文耀,那跟陈家可是有世仇了。 当初陈棋重生过来第一年,卖桃子赚到第一笔钱,给弟弟妹妹各买了一支钢笔,结果就是在教室里被金文耀带人给抢走的,还诬赖陈书是小偷。 傻大姐上门去讨个公道,结果被金家人打断了锁骨。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件,陈家含愤最终搬离了夏泽村,几乎不再回去。 而陈棋因为恼恨夏泽村金康胜家的霸道,以及围观村民们的冷漠无情,所以他成名后,成为了越中四院的院长了,对夏泽村村民们也是相当冷漠。 本来嘛,村里出了个大干部,还是医院院长,大家乡里乡亲来看病,多少总要照顾一点的。 比如陈棋对邻村莲东村的村民们就很照顾,因为人家在关键时刻帮了他好几次,陈棋感激在心。 但夏泽村的村民们来攀关系、开后门、送东西、卖笑脸,陈棋都是一概不理睬,时间长了,夏泽村的村民们也不再找他了。 当然人家在村里怎么骂他是白眼狼,没良心,怪不得死爹死娘,这个陈棋就不知道了,也管不着。 大路朝天,今天碰到金家人要来四院看病陈棋也拦不住,但他可以装作不认识。 于是陈棋一踩油门,快速开进了四院那个“院长专用停车位”,中间根本连车窗都没有摇下来一下下。 金康胜是坐船来到四院附近的运河埠头,然后再用竹椅将病人抬上岸,往四院赶去的。 竹椅上,金康胜唯一的宝贝孙子金文耀时不时咳几声,然后无力的躺在椅子上两眼望天。 当初村中最胖的小胖子,现在都已经快变成小瘦子了。 金康胜看到身边有一辆难得一见的“豪车”从他们身边加速开过,扬起一片灰尘,脑子里马上就闪现了一个念头,能当族长的,没有一个不是机灵的人。 “嗳,癞子,刚刚那辆车,司机看清了吗?” 旁边的村民金癞子连忙点头,讨好式说道: “大伯,我看清了,司机是陈家那小子,咱们珂桥也就他一辆桑塔纳,听说这车贼贵了,20万呐。” “20万?” “乖乖,20万可以造多少幢楼房噢。” “就是,想不到当初的穷小子,现在也翻身了?” “他哪来这么多钱?是不是贪了医院的钱?” 村民们叽叽喳喳议论开了,除了各种羡慕嫉妒恨,剩下的就是各种酸柠檬。 金康胜也酸呀,想当初他是村中的首富,别人家吃不饭的时候,他家是大鱼大肉。别人家刚分到田,他家已经粮谷满仓,甚至老牛都有两头。 最后一夜之间所有粮食和耕牛都不翼而飞。 这几年好不容易又缓过来了,结果就碰到了大孙子生了一场怪病。 金家是到处看病,什么中医西医全部都上了,甚至连农村的跳大神都看过无数回了。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还是没有啥用,钱花了不老少,病情一点不有缓解。 这个医院这个说法,那个医院那个说法,最后小胖子生生拖着了小瘦子,眼看着孙子不行了,金康胜也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来到家门口的四院。 好歹四院看病便宜点,也方便点。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他做为村中族长,自然是知道陈棋现在的名气和医术,或许能让陈棋这个双理事看看呢?或许这是最好的机会呢? 接诊的是内科主任李春生。 李春生看着金文耀的病历报告和相关检查单,越看眼睛咪得越细了。 “等等,你们是说,病人已经反复咳嗽、胸痛、发热超过3年了?” 李春生手指着金文耀,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 金康胜也轻叹了一口气: “是啊,这3年里我们看过无数个大夫了,上次来四院,还是于主任帮忙看的呢,有说我们是肺炎的,有说我们是结核的,什么药都用了,就是不见好。” 李主任拿出听诊器,在金文耀的肺部反反复复听了超过10分钟,还是一头雾水,因为听诊可以听到罗音,咋会诊断这么困难? “来,你咳几声我听听。” 金文耀听到后突然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然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痰吐到了地上。 李春生刚要指责几句,突然眼睛咪得更细了,因为他发现地上的痰里面居然带有血丝。 肺炎?肺结核?肺癌?肺脓肿?支气管扩张? 所有会咳血的肺部疾病都在李主任的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一想到自家院长正在做肺癌方面的课题研究,心想自己收一个也相对少见的青少年疑似肺癌,能不能也跟着陈棋后面喝口汤? 刚想兴奋,突然想到病人和家属们盯着看呢,于是轻咳了几声: “这样,你们先办个住院手续,我需要好好查查什么原因,确定了病因才好对症下药对不对?” 金康胜听了连连点头哈腰:“那就多谢李主任了,您费心,呵呵。” 在村中叱吒风云,玩弄村民于股掌之中的金族长,出了夏泽村,不过是一只稍有见识的土鳖而己。 金文耀入院后,李春生就是一大堆检查上去。 先出来的是胸片,小医生付言程拿来后,李春生迫不及待放到了读片机上。 结果看了半天,这年头的x光机清晰度不够,加上四院当初买来的就是二手x光机,所以片子影像不如人意。 付言程小心翼翼问道:“主任,你瞧这是什么情况,好像这里有问题,是不是肺炎?” 李春生也挠头了,心想如果只是简单的肺炎,哪会持续发热胸痛3年?这里面一定不简单。 “胸片看不清,那咱们再换个检查方法,走,把病人推到x光室,咱们做胸透。” 付言程有点迟疑:“主任,刚拍完片再做胸透,这辐射会不会太大了点?” “大什么大,现在把问题弄清楚,解决病人3年的病痛才是关键,人都要死了,你还在乎什么辐射不辐射?” 付言程一想也是,收拾下病历赶紧去病房找病人了。 x光室里,胸透开始了。 李春生自己裹着厚厚的铅衣,隔着玻璃,盯着屏幕看了半天,越看越不满意,一只手摸着下巴,一边在指指点点。 “你们看这里,这里是不是有问题。这里看起来有个实质性阴影呀,还是不够清楚嘛……” 别人一个胸透一般也就花个10多秒就好了,但李春生,他一定要查清楚原因,所以胸透机器就一直开着,足足做了5分钟。 可怜的金文耀,啥诊断还不知道呢,先给做了一次“放疗”。 拍了胸片还不够,还得抽血,每天天还没亮,夜班护士就出现了,拿出针筒一管管地抽。 反正钱是金家出,李春生也不给人家省钱了,怎么贵怎么来,就是一门心思查原因。 好家伙,这让本来已经不富裕的金家更是血上加霜,然后结果呢? 李春生看着一大堆检查报告,尤其是看着胸片上那个模湖影,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但什么叫专家?什么叫内科主任?主任能说不行? 所以李春生经过检查后,突然下定了决心: “这是炎症,不会错,马上抗炎治疗。” 四院的普通青霉素一挂一星期,一点疗效都没有。 李春生又让金家人从省城医院买来的高档抗生素,一挂又是一星期。 结果金文耀的咳嗽丝毫没有减轻,反复拍胸片确认,胸片上的阴影状也没有丝毫缩小,反而因为射线吃多了,人发烧得更厉害。 这就排除了炎症可能,皮鞋又踢了回来,问题摆在了李春生面前。 李春生也豁出去了,就跟一个赌徒一样,已经将赌注押上去了,自然不会中途而废。 科室会议上,李春生力排众议,决定开始新的治疗方案: “已经用了近两周的消炎针,目前效果不佳,看来不是炎症。结合患者已经有3年的发热咳嗽胸痛史,那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肺结核,给我上异烟肼、利福平!” 正文 第433章 肺结核诊断存疑 李春生的诊断,科室里有老资格医生不同意: “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结核菌,这样直接上结核药物,万一不是结核,副作用就更是巨大了,病人撑不撑得住?” 李春生却不以为然: “目前时间不等人,病人信任我们来四院,我们就要切实负起责任来,临床用药性诊断这也是符合规范的,就这么定。” 科主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33章 肺结核诊断存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 正文 第434章 逼着你接手病人 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奄奄一息的大孙子,金家人都围坐在一起。 抽烟的抽烟(你没看错,病房里抽烟),哭泣的哭泣,懊恼的懊恼,总之金康胜这一支的族人全都有点崩溃了。 金家大儿媳妇罗翠凤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央求着自己的公爹: “爸,你赶紧想个办法吧,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李春生就是个吃屎的,一点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34章 逼着你接手病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 正文 第435章 与众不同的诊断 大家讨论了半天,然后把目光都看向了陈棋,想听听这位院长大人的见解。 边盟性子比较跳跃,又是陈棋的亲信,于是第一个问了出来: “陈头,你说这个病人大概是什么情况?” 陈棋站在几张一字排开的x光片前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出一个让大伙儿都惊讶的话来: “我觉得这是一個炎症。”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35章 与众不同的诊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 正文 第436章 故意想医死人吧 突然,许进兴像想到了什么,陈棋的眼睛毒辣,他可是亲自见识过的,人家连一个新生儿肺癌都能看出来,难道读个片子还会读错? 到底是老医生,虽然不会轻易承认,但也不会简单否认你。 所以许主任又反反复复仔仔细细读起x光片来,当你的脑子里有个天然印象的时候,越看这個椭圆形阴影的确有点像炎症。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36章 故意想医死人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 正文 第437章 陈棋翻墙来逃命 南方的农村,很多都是以家族为纽带,村中的大姓占据了村里的所有话语权。 这时候,村干部其实就是家族长老,这批人在村里的威信足,说话管用,一呼百应, 最好的例子,就比如《破冰行动》中,塔寨村的大佬东叔。 这批人思想好,那可以集中力量将村庄建设得非常好,为村民,为族人,为国家做出很大的贡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37章 陈棋翻墙来逃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 正文 第438章 祖孙二人意外死 你们以为砸了陈棋那辆天价的桑塔纳,事情已经闹大了。 事情的走向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一桩简单的医闹事件,彻底成为了一场无法化解的死仇。 第一个出意外的,就是病人金文耀。 别看现在金文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没说上两句话就要喘上几口。 但大家不要忘了,当年他 《从1981年卫校开始》第438章 祖孙二人意外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蚂蚁文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 href=&ot;ayiwxw&ot; tart=&ot;_bnk&ot;>ayiwxw&/a>&/div> 正文 第439章 清白比做官重要 干部最怕的是什么? 四院发生的医患纠纷,只要控制在一定的小范围影响都不会太大,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太大。 哪怕上级悄悄从其他途径知道了四院发生的事情,往往也是装聋作哑,大家打默契球。 但怕就怕,事情越闹越大,盖子都捂不住,或者影响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上级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卫生系 《从1981年卫校开始》第439章 清白比做官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蚂蚁文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 href=&ot;ayiwxw&ot; tart=&ot;_bnk&ot;>ayiwxw&/a>&/div> 正文 第440章 掀桌子表示不服 出乎陈棋的预料,金家人也出现在了这次会议上。 陈棋这才知道,这次会议并不是内部会议,而是一个协调会。 调解得好,大家万事大吉; 调解不好,再根据责任判定,要给家属一个交待。 金家三个儿子看到陈棋,一個个眼珠子都突了出来,不管是真生气,还是假装义愤填膺,他们跟“陈贼”都已经势不 《从19年卫校开始》第440章 掀桌子表示不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b>从19年卫校开始&/b>》必去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ibi 正文 第441章 大夏天停尸一周 金家人能准备找到医院,或者说政府的弱点,那是因为他们背后有高人指点。 任何堡垒都是由内部先攻破的,医疗卫生这么专业的事情,几个农民怎么玩得转?所以陈棋他们忽略最重要的人。 那就是于川东。 于川东虽然被陈棋打发去了档案室里,但他就像毒蛇一样,哪里可以咬陈棋一口,哪里就会有他。 《从1981年卫校开始》第441章 大夏天停尸一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蚂蚁文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 href=&ot;ayiwxw&ot; tart=&ot;_bnk&ot;>ayiwxw&/a>&/div> 正文 第442章 首都派人来尸检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43章 查明死因追责任 “小侯爷,您快点起来吧,轮到我们巡逻了。” “我这是在哪啊?” 秦虎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外面还呼呼的刮着大风,顿时心里一阵奇怪。 “哎呀小侯爷,您怎么迷糊了,我们在军营啊。这个时辰轮到咱俩放哨,再不起,军法处置啊,现在老侯爷也护不了你了。” “什么?” 秦虎睁开眼睛一看,只见自己此时正呆在一个帐篷里,眼前是个穿着皮甲的小兵。 正在他想张口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头痛欲裂,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冲入了他的脑海,几秒钟之后他知道自己穿越了。 他从一名现代特种战士,穿越到了一名也叫秦虎的小侯爷身上,乃京城七大恶少之首! 而这个叫大虞朝的时代,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 秦虎的祖上是大虞开国四公二十八侯之一,三个月前父亲病逝,秦虎袭爵,成了新一任冠军侯。 秦虎从小被爹娘宠坏了,不爱读书,不爱习武,一味玩耍,吃喝玩乐,横行京城。 长大了家里想让他收收心,便定下了一门亲事,女方是陈国公家的大小姐,名叫陈若离,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这个秦虎对别人都是穷凶极恶,可偏偏对这位貌美如花的未婚妻百依百顺,视如珍宝。 可事情偏偏就出在了这个青梅竹马的陈大小姐身上。 根据秦虎的记忆,那天他携未婚妻入宫参拜当朝长安公主,公主与陈若离从小相好,便安排饮宴。 可后来秦虎喝断片了,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内卫的诏狱。他被告知醉酒调戏公主,意图不轨之事。 更诡异的在后面,陈若离竟然上书弹劾未婚夫秦虎七十二条不法之事,桩桩件件有凭有据。 秦虎当时好似五雷轰顶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圣旨很快就下来了,念在秦虎祖上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发配幽州,军前效力,保留爵位,以观后效。 但是到了幽州之后,他很快就被安排上了前线——先锋帐前听用。 这些事情在秦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他基本上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个圈套。 因为陈国公早就想和他退婚。 秦家和陈家本来就是政治联姻,两家都想做强做大,而后来的秦虎除了是个纨绔,几乎一无是处,可以说把冠军侯府的脸都丢尽了。 要知道,历代冠军侯,都是英雄人物,在军中有无可比拟的影响力,可偏偏到了这一代,出了个根本没上过战场的废物。 老侯爷活着的时候,陈国公还给面子,老侯爷死了,陈国公翻脸无情,竟然上演了一幕灵堂退婚。 但秦虎深爱陈若离,死活就是不允,而陈若离对他这个恶少却早已非常厌恶。 于是一场祸事,就此降临! 至于说长安公主嘛,那就更简单了,她是秦虎堂兄的表妹,只要秦虎一死,冠军侯府的庞大家产,自然悉数落到这位堂兄的身上。 这几股势力,各取所需,沆瀣一气,就这样迅速的联合了起来……, 果然是一入侯门深似海,想让他死的人,还真多呀。 “秦安,你说咱们找个地方背背风行吗?” 明亮的月光照耀下,粗暴的北风带着刺耳的哨音,掠过空旷的原野,把几只火把吹的明明灭灭,更犹如无数把飞刀切割着人的皮肤。 “不行啊小侯爷,会被军法处置的。” 秦虎和秦安缩头缩脚的顶着风,从营寨中跑出来,踩着厚重的积雪向前跑。 瘦弱的秦安一不留神,直接被大风掀翻了。 两名换防的哨兵见他们出来,相视阴笑,捧了两把雪把取暖的篝火灭了,而后钻进了帐篷里。 娘的,连小兵都给收买了,想冻死老子! 这是个规模很小的营寨,大概有二十座帐篷,周围以马车环绕,外围连拒马鹿角都没有排列,附近更是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一看就没打算长期驻扎。 根据秦虎前世的记忆,这里驻扎了大约两百人,他们是虞朝征北将军李勤的先锋营。 而此次李勤两万大军的目标则是虞朝在边境上的宿敌,辽东国。 “咳咳,小侯爷,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秦安整个身体蜷缩在雪地上,嘴唇和脸都是青的,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仿佛随时都会死。 秦虎心里叹了口气,秦安纯属是被自己连累的,而事情若是照此发展下去,他俩是必死无疑的了。 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在朝堂上没整死他,就在军营里下黑手打闷棍,把他往死里整。 可秦虎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明摆着就是被人陷害的事儿,他可不能干休。 人生本来就是无休止的挣扎求存,等着吧,老子不但要活下去,还会杀回京城,与你们算算账。 “秦安,我们出门的时候,带了多少银票?” “没有银票了啊,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圣旨上说了,我们是充军发配,家产封禁。” 秦安今年才16岁,是秦虎的贴身书童,长的很瘦弱,早已经不堪折磨,看上去就剩一口气了。 其实秦虎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几天先锋营每天行军30里,干的工作就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砍柴烧火,挖沟挑水,搭建营寨。 而这两个细皮嫩肉的家伙,每天和几百个五大三粗的丘八待在一起会是什么状况? 肯定是干最累的活儿,吃最差的饭,挨最毒的打,受最大的气…… 秦虎估计,他的前身可能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吧。 只是这份苦,现在必须要他扛下去了,扛不住的话,他也会死。 “给我。” 秦虎想好了,他必须先设法保住秦安的命,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而要保命其实也不困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行贿,俗话说财能通神,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但永远都好使。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去贿赂高官,因为没人敢跟他沾边。再说也没钱。 所以他的脑海里面想到了一个人,百夫长李孝坤。 也就是目前先锋营的一把手。,,。,。 正文 第444章 让去援非就辞职 “金文耀事件”终于以尸检还了陈棋,还了四院一个清白告终。 理论上来讲,陈棋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因为他的诊断是力排众议的,是最准确的,完全体现了他的双理事头衔。 市里,县里是不是应该给陈棋发个奖状?发个安慰奖? 可是世事就是这么难料,陈棋胜利了吗? 不,其实陈棋是失败了,为什么 《从1981年卫校开始》第444章 让去援非就辞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蚂蚁文学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 href=&ot;ayiwxw&ot; tart=&ot;_bnk&ot;>ayiwxw&/a>&/div> 正文 去不去非洲的解释 每一个人的成长,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 就像我的导师,他从一个贫穷的地方走来,从求学、到工作,到最后当上领导,每一步走得都很艰辛,一路坎坷,遇到贵人,同样也遇到了太多贱人。 援助非洲的灵感也来自我的导师,去年,我们几个学生跟着他去摘杨梅玩农家乐,他跟我们说到了他在非洲两年的一些趣闻见闻。 《从1981年卫校开始》去不去非洲的解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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