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生存之战》 正文 第一章 赏金猎人 屋子里很冷,薄薄的舱门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风。 刚入冬,这天就冷得让人直哆嗦。 仄仄的船屋摆着一张床,两张薄棉絮叠在上面。一个柜子,柜脚下一瓶不超过00毫升的水里。 值钱的物什除了弥足珍贵的水,只剩柜子里两袋高蛋白液态食物,两天的量。 必须得出去接任务了。除了没吃的,船屋房租也要到期了。 束星北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紧了紧身上由帆布制成的外套,又从床板下取出了一尺来长的割刀,走出了船屋。 临近中午,阳光却被远处的高塔遮蔽了。鳞次栉比的船屋,呈扇形环在高耸入云的高塔旁。 船屋,密密匝匝,一层一层的,中间留着可供型船只经过的航道。 任务由sar公司发布。 船屋外围的海域,下面有沉积的文明遗迹。 打捞到sar公司需要的物品,可以向他们交换食物、水,缴纳房租。 对,船屋也是sar公司租赁的。 大约两百年前,整个星球因为气候变暖,天热越来越热,导致两极的冰川不断融化,海水也随之不断上涨,渐渐地漫过了海拔低的地区,转而向海拔高的区域漫延。 海水由星球的两侧相向而行,沿途淹没了一切,像两支庞大的军队,由两头向中间地带延伸,一副不合拢势不罢休的架势。 半个时后,束星北到了任务发布区。 “水,1000毫升;五袋食物,”屋子里一个女中音嚷道。 虽然隔着几个人,可不用看,束星北也知道是sar公司的悬赏部副经理。她负责向各个赏金猎人发布任务。赏金猎人完成任务之后,再向她申报奖励。 完成了任务能换食物和水。打捞上来的物品够价值,还能换到更多你所想要的东西。 十多个赏金猎人无人吭场。 “1500毫升,五袋食物,”副经理推了一下眼镜,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应答。 “什么任务?”束星北心动了,他轻轻用手肘碰了一下旁边的一个猎人。对方来得更早一些。 对于束星北来说,有了1500毫升的水和五袋食物,他起码可以过上五天。 “这个任务前几次都出现了,一次都没有完成,”那个猎人轻轻地回答道,“前面接任务的猎人,听说都死了。” 做任务就是为了活命。连命都保证不了,做任务的意义何在。 “食物不变。水加到000毫升,可以预付一千毫升,”女经理又推了一下眼镜。 听到可以预付,寂静的场面明显有些松动。有人在低声说着什么。还是没有人主动接下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就算了,下一个任务,”女经理懒洋洋地准备念下一个任务。 这时束星北举起了手,“我来。” “这子傻呀?”有人低声说道。 “年轻人,愣头青嘛,”现场一阵窃窃私语。 “怕不是过不了雾障就得死,”说这话的了解情况。 束星北没理会这些,领了任务向外走。拿到了工具,他就可以出发了。 可这时他被后面一个人给叫住了。 “有事?”束星北看着她。他不认识对方,也无需认识。 生存不易,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活。活下去是唯一目的,社交没必要。 饱受海风吹拂的她,面庞有些发黑,却难已掩饰她那张瓜子脸的俏丽。 衣着和束星北一样,是灰帆布制成的衣服。 她亮亮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灰雾,“我想和你一道接手这个任务。” “没必要,”束星北淡淡地答道。 “那个地方要经过长长的雾障,”她说道。 束星北摆手,“那是我的事。” 船屋里的议论他听到了。他并不担心。自从他上次与海兽搏命,喝了那头不知名的海兽血之后,视力大增,既能看得到两公里外的情况,又能在黑暗的舷板上行走自如。 “有个地方能绕路,可以避开劫匪,”她言辞恳切地说道。 有劫匪拦路?束星北心里一沉,却并不吃惊。总有人想走捷径,把别人的东西抢为己有,又不用去海底拼命,何乐而不为。 那些劫匪有的等着猎人们成功收获后,从水底上浮时,掠夺战利品;有的则更卑劣,他们不等猎人们潜到目的地,直接割走猎人身上的潜水装备,卖给那些不接sar公司任务,自己独自打捞遗物的。 向sar公司交付任务时,潜水装备也要一道上交的。只要一次不交,公司就会把你划进失信名单,别说以后接不了任务,就连租住公司的船屋都做不到。 束星北没有理会她的话,迈步跳到另一艘船上。 遇到过劫匪,单打独斗,他们对束星北构成不了威胁。 束星北虽然才17岁。但他反应快,应对敏捷。真斗不过可以潜下水跑。 除非是被劫匪包围了。 “我认识路,预付的我都不要,”她急切地叫道,“多个人,可以多捞点上来。” 束星北迟疑了一下,“一起吧。” 下午两点,他们穿好潜水衣和脚蹼,将氧气瓶背负身后,吸管由头盔里伸出,束星北又将它围着脖子绕了一圈,确认它拉紧了,这才插入气瓶之中。 聂兰正要戴上头盔,肚子却咕咕地叫了几声。 束星北看了她一眼,随手拿出一袋液态食物,递了过去。 聂兰犹豫着,没有接。 “吃掉。我不希望我的合作伙伴死在水里,”束星北冷冷地说了一声。 水下有太多的危险。 且不说杂乱从生的海草,密集的海藻,光是凶猛的海兽,就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了。 一旦遭遇,拥有巨大体形的海兽只要一张嘴,他们马上会成为海兽的腹中之物。 聂兰接过食物,眼圈微红,拧开盖子,将三分之一食物倒入嘴中。 剩下的,还给了束星北。 半个时后,白色的雾霭挡在了他们的前方。 束星北四处张望了一下,整片海域都是雾气。 越往前,雾气越重。很快,他们就进入了浓雾地区。 束星北已经异化的视力也被压缩在50米范围。 不过够用了,他能看到雾气的后面,正是自己要去的座标。 聂兰已乱了方向,她连束星北都看不到了,胡乱地游动着。 “跟紧我,”束星北有些恼火地折回来,把她带上。 穿过了雾障,俩人一先一后潜入水底。 这一带海底倒是没有海草和海藻,但黑色的海底漂浮着长约数米的海带,那些海带因为缺少足够的养价,已然枯死。 密集的海带仿佛没有羁绊,在水中荡漾,就像一个个无头巨鬼张牙舞爪地向他们招唤。 束星北看了一下刻度计,他和聂兰已然在水底400米处,可是遗迹还没有一点点踪影。 他正要极目远眺,聂兰却继续往下潜去,她没忘了给束星北做继续往下的手势。 果然,她来过这里。这也是束星北同意她一道前来的原因。 聂兰潜下的方向,已经偏离了sar公司给的坐标。 没有她,束星北就算潜下去了,也不会有收获。 500米了。 束星北又看了一眼刻度表,他踌躇起来。再往下50米,就是他的极限。水压越来越大,不是他能负荷得了的。 越往深处,压力越大,他上岸之后需要恢复的时间也就越长。 现在这个深度再下潜,没有三天的恢复期,他是不可能再接下一个任务了。 眼前的任务不见得成功。要是再完成不了下一个任务,别说吃的,连房租都付不了。 准时收取,按月支付的房租,是不可能等束星北恢复之后再缴纳的。 sar公司会立即将他的铺盖卷扔出船屋。 聂兰迟迟不见束星北下来,又回转身向他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再下去一点儿,就到了。 隐约见到了聂兰头盔里的笑容,束星北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他还是相信了她,又一次向下潜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根海带缠住了聂兰的腿。 聂兰根本没注意到这一些,她浑身不觉地继续往下潜着,海带越缠越紧,很快把她给拉住了。 更多的海带裹了上来,聂兰瞬时成了个粽子,她回头一看,慌了。 束星北摇了摇头,他跟了过去,随手摸出腿上的一尺来长的割刀,正要割掉聂兰腿上的海带时,他只觉得眼前一团灰影浮了过来。 不好,是海兽。海兽是海洋渐渐侵吞大陆后海里出现的变异海兽,能长到近50米。这种海兽食量吓人。 不等束星北看清了眼前灰影的模样时,海兽已经朝着手脚并用的聂兰扑了过去。 其实根本不能叫扑,它只是晃晃悠悠地游了过去。在它眼里,如蚂蚁的聂兰已是它的开胃菜。 跟着,海兽伸起短短的巨大的脚掌,脚掌如同一座山丘,拍向了聂兰脑袋。 头盔一击即碎。乌黑的头发瞬间海水里飘散开来。惊恐万分的聂兰只能来得及张开嘴,做了个救我的口型。 其实她已做好准备,等待自己即将到来的噩运。 头盔一碎,吸管自然垂落。 海水灌入聂兰的嘴巴,几个气泡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麻烦了。她不但没能帮上忙,反而成添乱的了。 。 正文 第二章 逃 生 束星北已游到了海兽的腹下,它那个肚脐犹如一个张开的海蛤。 束星北顾不得危险,扬手将割刀捅了进去。 海兽吃痛,放过了束手待毙的聂兰。 束星北不等它回旋后退,握紧了刀柄,在它的肚脐处转了几下。 只要它后退,扬起大脚掌拍过来,他就没有了活命的希望。 但是束星北相信,就凭自己这几下,一定会割破海兽的内脏,让它至少丧失部分战斗力。 能得手,完全是得益于他视力大增,又够沉着冷静,这才能找到海兽身体柔软的部分。 鲜血由海兽的肚腹里汩汩涌出。 海兽脚掌摆动着,缓缓后退。 它怒了,森冷的目光盯紧了束星北。 后退是为了进攻。束星北再清楚不过。 他顾不上多想,向聂兰那边潜了过去。 聂兰早已吓呆了,虽然看清了刚才的一切,却不知道采取下一步措施。 她看到束星北朝她游过来,嘴唇哆嗦着,看样子是要说上一声谢谢,森冷的海水灌进了她的嘴里。 真是菜啊。束星北叹气,割刀挥过,切断了那些缠住她的海带,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果断地向一侧下潜而去。 海兽受伤了,但它没死,它在束星北下潜时,一掌落了下来,尖锐的利爪抓破了束星北的后背。 束星北连头都没有回,游得更快了。 海兽看着它眼里慢如蜗牛的束星北,正要再次动手时,忽然预感到了什么,看了一眼令它受伤的束星北,慢慢地后退着,转身游走了。 聂兰被束星北的冷静镇住了,她守住了心神,主动地拉紧了束星北的手,引着束星北向着前方游去。 束星北向她靠近,伸手拧紧了聂兰背后的气瓶阀门。 再往下沉,已经能看清海底泥了。 俩人落到了一层海底泥上,轻轻地站定了。 再往前走时,他们身旁的两侧多了一些深色的建筑,断壁残垣。 在束星北的时候,父亲告诉他,说十几代人之前,他们的脚下还有大地,还有各种建筑。 建筑的间隔之处,是四通八达的道路。而那些建筑所在的地方,被称为城市。那时候人与人之间可以远程联系,借助一个叫手机的东西,或者还可以使用互联。 十几代人,那是一个模糊的概念。更为准确的年份表达,束星北的父亲没有告诉他。父亲教他识字的同时,说些自己知道的情况。 在船屋里生存的人,是没有资格进学堂读书的。 学堂这个事物,想必只有住在高塔里的人们见到过。 现在不是想那些问题的时候,束星北摇摇头。 他把头盔里的吸管取了出来,和聂兰交换着呼吸。 跟着,他打开了头灯。 微光弥漫开来,就像冬夜里缀在夜空的一颗寂寥的星星。 聂兰领着束星北不断地往前走。凭着束星北对于时间的感觉,他知道天就快黑了。 要是天黑的时候返回,海里的危险更多。得加快速度。 还有,聂兰没有了头盔。 而他,后背那里传来阵阵疼痛,分明是受了伤。 麻烦大了。 就在束星北揪心不已时,聂兰说了一声,“到了。” 眼前是一个被海泥层层覆盖的建筑。 等聂兰顺着缝隙推开一道门时,一些细的贝类瑟瑟地往下掉落。 门再次合上,里面俨然是另一个空间。宽敞的大厅,灰色的屋顶,还有明显的楼梯。 “你来过这里?”束星北问道。他可以肯定这一点了。 聂兰点了点头,“这个任务,我哥接了两次。第一次来,他见到了好东西,人单力薄弄不上去。第二次接这个任务,他带上了我。可惜还没潜下来,就遭遇了劫匪。哥哥让了让我有时间逃,只身迎向了劫匪。”她神情黯然地说道。 水底门后形成的封闭空间隔绝了水流,此时空旷,倒是能让他们聊几句。 束星北只觉得心头一颤。不过他没再说什么。对于他这样与杀神不停搏斗的人来说,矫情地说一些没有力量的安慰话语,于事无补不说,还过于奢侈。 更多的东西被发现了。 拂开桌面上的海泥,一部部有手柄的电话露了出来。束星北好奇地拿起了一个。 就是这个,能远程通话吗?电话旁边,是一台台有屏幕的机器,应该就是父亲嘴里所说的电脑。 电脑和父亲的嘴里所描述的不一样,更高一些,更大一些。是有什么特殊用途的电脑吗?束星北不清楚。 等他们再打一扇密封的门后,那屋里放了一排排比人还要高的尖嘴罐。数一数,少说也有数百罐。 “纯氧,纯氧,还是纯氧,”束星北擦干净了那些罐体,对着上面的字逐一地辩识着读道。 喜悦只是片刻的事儿,等束星北情绪平静下来,他清楚地知道这些足以让他和聂兰以后衣食无忧的东西,如今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美梦。 他们根本带不走这些东西。 如果可以带走,说不定他们还能换到“诺亚方舟”的船票。 据sar公司任务处副经理说,最多还有两三个月,来自sar公司总部的方舟就会开到这里。 能买得起船票的人,会被接到上面去,然后驶往有陆地的地方。 船票,以前对于束星北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现在只要把眼前的东西带走,他就可以实现这个梦。 但无论是他还是聂兰,都把握不了。 “我把头盔和气瓶全部给你,你带一个罐子上去,”束星北静静地向聂兰说道。 “你呢?”聂兰吃了一惊。 能走的人是束星北。而她,只是一个累赘。 “我受了伤。光是身上的血腥味,也走不了,”束星北没有骗她。 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海兽和鱼类。 “不行。这样不行,”聂兰的泪水夺眶而出。 束星北救了她的命。没有束星北,她今天已经死了。 现在让她拿走束星北的装备离开去活命,聂兰做不到。 束星北不再多说什么,他们这样的人活着,只能是直面事实,无关感情。 就像聂兰的哥哥一样,把妹妹推离了这片水域,而他则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生与死,在人没有选择的时候,就按丛林法则。强者活,弱者死。 当海水无情地摧毁一切的时候,这个世界早就回归到了丛林法则。 像sar公司一样,力量强大,拥有各种人们未知的杀手锏,立即主宰了这个世界。 sar公司弱一点,根本不会存在,更别提由他们来安排船屋区一切了。 聂兰倔强要过了束星北的头灯,来到了束星北的背后。 后背的衣服已经撕裂了。 聂兰朝他的后背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兽的巨爪,划破了束星北的皮肤,还往下渗入了足足半厘米,伤口长逾五寸。 “会有办法的,”聂兰强忍住泪水。她仿佛看到了平时惜言如金的哥哥,父亲卖身为奴之后,哥哥只会把吃的喝的递给她。至于那些是用什么挣来的,他从来不说。 只有上一次,哥哥去做任务时,说带她一道去,见识见识赏金猎人的生活。 “能有什么办法?”束星北摇了摇头。 办法是有的,首先得回到上面去,在船屋里,他向公司申请,由公司派医生来给他做伤口消炎和治疗。 现在别说能不能申请到,也别说费用多少,光是回到上面去,已经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你别急,先留在这里,”聂兰说着,她带着灯,走向了那些楼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瓶子,还有一些纱布。 “这个是酒精,可以帮把伤口你消毒,”聂兰说着,指了指瓶上的说明书。 她示意束星北解开了上衣。 束星北没有阻拦。 “这样也只是死得好看些,”束星北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他的后背着实是痛得厉害。 在死之前,能减少些痛苦,也是好的。 “可能这儿还有些好东西,能让我们安全返回,毕竟这里是医院,”聂兰没有丧失希望。 “医,院?”束星北念着这个两个字。医院是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 “对。医院。听我哥说过,很多年前,人生了病,就会到这里来治疗。不然,怎么会有氧气瓶呢?”聂兰答道。 “你是说,这些瓶装氧气都是给人呼吸的?这么奢侈吗?”束星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氧气是用来呼吸的,空气中氧气的成份占比颇多。 可是如果要把氧气搜集在一起,装进这些罐子里,恐怕只有sar公司才能做到。 他们会把氧气拿来救人吗?像自己这样的人,连问都不用问,肯定不行。 “听我哥说,瓶里的氧气是用来给重要的人治病用的,”聂兰浅浅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也正常,除了特别的人,知道的人不多。” 重要的人?塔里的大人物或者sar公司里的头头? 特别的人?束星北就不清楚了。 特别的人是什么人? 聂兰这么说,显然表示她哥哥是特别的人了。 可是既然是特别的人,还用得着做赏金猎人吗? 他们至少会生活在高塔之上,用着居高临下的目光审视着下面船屋里的人。也许,他们连看上一眼的兴趣都不会有。 聂兰张口闭口,三句话都不离她的哥哥。 束星北第一次对她的哥哥产生了兴趣。 。 正文 第三章 济世组织 “说说你哥哥吧。现在也不必急着回去了,”夜幕肯定已经降临了。 聂兰这个时候回去,必然也是凶多吉少。 各种海兽,各种大的的浮游生物,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都对人的生命构成威胁。 “等天亮,我们一道回去,”聂兰懂得束星北的意思,她依然坚持着,语气坚定地说道。 束星北不置可否。当然,如果能生存下去,有谁会拒绝呢?他又不傻。 “我哥曾经是济世组织的材料搜集员。济世组织的宗旨,是让生活在大海之上的穷人有活路。济世组织把地下的遗迹找到后,研究那些物品,找到人类以前的模样和生活方式。组织里,也生产食物,净化海水,不过这些不是拿来卖,而是直接分给穷苦的人,”聂兰说着,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束星北没有插话。他等着聂兰继续说下去。 还是前面的问题,既然她的哥哥是济世组织的成员,为什么又会成为赏金猎人,最后还因此而送了命呢。 聂兰并没有直接说下去,她站在那里,用着黑亮的眸子看着束星北。 “我为我哥而自豪。有了我哥这样的人,穷苦的人才能活下去。试问,如果船屋里的付不起月租了,sar公司的人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 束星北避开了她的目光,神情忽然变得冷漠起来。 “卖作奴隶,还说你是自愿的,”束星北对于这样的惨事见多了,他都快麻木了。 “你有家人吗?”聂兰问道。 “以前有。后来都死了,”束星北淡淡地答道。 父亲两年前患病死了。母亲死得更早。 15岁的束星北就不得不潜水打捞物品。 年龄太,sar公司不给潜水设备。束星北的赏金猎人生涯起始就是独行客。 好在他活下来了,还租下了能容身的船屋。 冷漠也会感染,聂兰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她分明觉得自己触动了束星北最为痛苦的深处,而她的内心,也被以往的痛苦所咬啮。 “我们去找找,看看医院里还有什么,”聂兰说着,又一次踏上楼梯。 束星北跟在后面。 聂兰刚刚替他清洗了伤口,裹上了纱布绷带,他感觉好了一些。原本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点。 楼上一层一层都是病房。随着一扇一扇门被打开,里面呈现出来的都是床铺。 等他们来到顶层最为拐角的一个房间里,他们看到里面放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盒子是密封的,外面罩了一个透明的罩子。 “这是棺材?”束星北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 “不,它是透明无菌罩,是让危重病人躺的,”聂兰解释道。她懂得不少。 肯定又是她哥哥告诉她的。束星北没有再说什么,指了指罩子,“你躺进去。” “我?”聂兰愣了一下,跟着,她反应过来。她跨了上去,然后躺在了里面。 还没等束星北再说什么,聂兰从里面向他招了招手,“我们俩人躺在里面,够大的。” 束星北犹豫了。靠这个,能行吗? 聂兰黑黑的脸庞上浮起了一层铁锈红,不过她的目光还是坚定的,一点儿没有扭捏。 “再等等,等天亮了再试一试,”这个罩子究竟能不能支撑两个人浮上去,束星北心里没底。不过人躺在里面,把氧气接上,再盖上罩子,既防水又相当安全。只要运气好,不遇到逆流,活着上去,还是有可能的。 聂兰从里面又爬了出来,她看着束星北,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来,“现在我们都能回去了。” 束星北黯然地摇了摇头。 他们躺在里面,就这样上去,那这一趟就是一无所获。 他的想法是,让聂兰带着一个氧气罐上去。 他继续留在这里。 等自己的伤势好转一点,他再慢慢地浮上去。 “就要过年了。以前过年,家里会拉一些红色的海藻,挂在船头上,”束星北脑子里想着父母亲和自己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情绪越发地低落。 “我家以前也是,”聂兰点点头,“后来父亲打捞不了什么东西,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联系济世组织,要把我哥叫回来。可谁知道上哪儿去找。那个组织神秘得很。我哥后来虽然回来了,可在这之前,父亲已经把自己卖给了sar公司做奴隶。” “穷人的日子都一样,”束星北指了指罩子,“你进去睡一会儿。等我算着天亮了,就会叫醒你。” 聂兰看着他,低低地应了一声,再次钻进了罩子里。 束星北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跟着他关掉了头灯。 头灯的使用时长只有五个时,他得省着点用。 聂兰毕竟没有潜水的经验,今天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她躺在罩子里,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束星北坐着坐着,斜倚到一张桌子上。 “哥哥,哥哥,”聂兰忽然叫唤起来。 束星北一惊,就醒了。 聂兰又不叫了,她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原来是说梦话。 黑暗中,束星北笑了笑。 还没有等他再次睡去,聂兰又说起了梦话,还是“哥哥,哥哥”的叫着,然而这一回,她的叫声里,多了一个“束哥哥”。 束星北心里一颤。他在这一瞬间彻底拿好了主意。 天一亮,他就让聂兰带着一罐氦气上去。 不管她怎么说,他都坚持这样。他跟着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时,估计着天已经亮了。 束星北打开头灯,正要去扛一罐氧气过来,没想到他才走了两步,就感觉被拉住了。 他一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聂兰把她身上的吸管系到了束星北身上呼吸气管上。 束星北正要解开吸管,聂兰已经醒了。 “束,星北,我们一道上去。” “不能白跑一趟,”束星北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会偷偷地把我推出去,”聂兰用着哀求的语气说道,“我们一道上去,大不了,只带一罐氧气。” 束星北苦笑着说道:“只带一罐?我们俩人躺在里面,一罐也带不了。”密封罩不可能承受两个人外加一罐气体的重量的。 “试试,试一试吧,”聂兰坚持着。 束星北扛来一罐气,放到了密封罩里。跟着,他往里面一跨,罩体立即就倾斜了。 “太重了,”束星北摇了摇头。 “束星北,我们一道上去。只要我们活着,就有希望。大不了等一段时间,我们再来一趟,”聂兰继续坚持着。 束星北看着密封罩,又看了看气罐,跟着,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找来一些软管,连同聂兰的呼吸管绑在一起,然后把气罐吊在了密封罩下面。 等他再躺进去,罩体安安稳稳地没有发生偏移。 “成功了,”聂兰开心地笑了,“束哥哥,你真聪明。” 束星北躺在聂兰的身边,他分明能感觉到聂兰的呼吸。 那一刹那,他的心软得像洼水似的。 密封罩成功地把俩人送到了洋面之上。等束星北和聂兰先后从罩里离开后,束星北迫不及待地看着罩下,他的心一下子凉了。 系住罐体的吸管漂在那里,分明被海底的什么生物给咬断了。 那罐气没有了。 束星北和聂兰俩人把罩体拉上了水面,下面果然什么也没有。 “我们还活着,这就足够了。还有,密封罩也能拿去估值,应该能换不少气、食物和水,”聂兰安慰他道。 sar公司的估值很快就给出来了。密封罩价值1000毫升水五袋食物,正是束星北预领的酬金。 情况更为糟糕的是,束星北的后背伤口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还开始流起了脓水。 束星北躺到了船屋里,他开始发烧,说胡话。 聂兰照料着他。 水渐渐地被束星北喝完了。 船屋的房租也快到了。束星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清醒时候的束星北看着聂兰,“你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你没有连累我。我的命,是你给的,”聂兰倔强地摇头,“束哥哥,你别怕,公司已经通过我的申请,医生很快就要来了。” “医生?”束星北一惊,“你,你哪来的报酬?” “我以前攒的,”聂兰微微一笑,“等你好了,我们去参加济世组织,让穷人们有活路,好吗?” “好,”束星北握住了她的手,“我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过,我们又找不到那个组织。还有,组织一定就会接收我们吗?” “不怕。有推荐人就行。我哥就是我们的推荐人,呶,他还留了一个牌子给我。凭牌子,我们就能加入,”聂兰说着,拿出了一个牌子,递给了束星北。 束星北拿到了手里。牌子圆圆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握在手里很厚实。牌子中间有个大大的“光”字。 要有光,对,就是要有光,束星北抿着嘴笑了。他把牌子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几天后,束星北被替他换药的医生弄醒了。 “你是?”他茫然地问道。 “我是公司派来的医生,”医生不高兴地答道。船屋里的气味不好闻,束星北身上的气味更不好闻。 要不是看在报酬的份儿上,他压根儿不会来。 “我屋子里的,屋子里的聂兰呢?”束星北急了。 医生看了他一眼,“肯定是把自己卖去做奴隶了。” “不可能,”束星北猛地站了起来。 “信不信由你,”医生可怜地看了他一眼,“你有请医生的报酬吗?如果没有,你有什么东西值得让我来?” 。 正文 第四章 能力觉醒 束星北一屁股瘫坐在床上。对,没有比这个更为合理的理由了。 自己没有支付医生报酬的能力,聂兰又能用什么来给自己请医生呢。 还有,应该已经过了付房租的时间,公司为什么没有撵他走? 束星北握紧了还留在手中的牌子,泪水潸然而下。 自从父母先后去世,束星北的泪水就流干了。他一直都在木木地活着,有如行尸走肉。 可是现在的聂兰,激起了他奋发的念头。不行,我不能让聂兰就这样离开。不,绝不。 泪腺里重新流出来的眼泪仿佛标记着束星北的新生,他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自己的肉里,可是束星北依然浑然未觉。找到聂兰,让她自由。 找到聂兰,一定要找到她,把她解救回来。 聂兰,你等我! 医生并不知道束星北在短短时间里如同变了一个人,他不耐烦地给束星北做了后背创口清理,又张贴了一张膏药,转身就要离开,却又回头道:“再找我,需要000毫升水。” 他料定束星北没有机会得到这么多水了,报个价,只是让束星北知道市场行情。 束星北没有回答。 束星北刚才明确地感受到了医生对他的鄙视,还有那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傲意。 医生的治疗起了点作用,但没能让束星北后背的伤愈合。按经验,天气越冷,伤口越是难以痊愈。 后背像是船屋仄窗户上的布帘破开了,撕裂的疼痛让束星北越来越难以忍受。他想更暖和一点儿。 可是船屋里不给生火,sar公司严禁船屋住户生火。 一艘艘破旧的船只由巨木的铁链拴在一起,有如藤蔓上结出的瓜果。 一旦哪处船屋走了水,火必然会势如破竹,燃尽所有。 食物是液态的,水也是,生火似乎也没有必要。 大家逐渐习惯了没有火的日子。 凡是被渐渐习惯的事儿,在人们眼里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束星北决定去找船屋区唯一可以带给他温暖的地方。 那个地方,船屋住民提到都会色变,没有一个不忌惮的。 那里是火葬场。 船屋区域死亡人员是不能直接抛到水里去的。为了避免引起瘟疫,sar公司专门在船屋区域外围建了一个火葬场。 火葬场和船屋区域用隔热材料分割开,中间栅栏部分用铁皮挡住,好像是地球人常见的彩钢瓦,只是比彩钢瓦建得更高。 火葬场建在几艘大大的驳船之上,入口处有个房子。 房子里有个头发乱得像稻草堆,腮下留着大胡子,瞪着一双泛黄眼睛的中年人,他叫沙廉。 沙廉和束星北的父亲都曾是赏金猎人,一起打捞过水下遗迹,后来沙廉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来到了火葬场工作。 束星北曾经在父亲的带领下去过火葬场,看望沙廉。 沙廉那时当着束震南的面告诉束星北,将来遇到了困难,可以试着来找自己。 束星北父亲来火化时,沙廉也说过同样的话。 束星北一直都没有把这个话当回事儿。 他遇到困难找沙廉做什么?免费火化? 火化本来就是不要钱的。 哪怕火葬场想收费,船屋区域的区民也没钱支付呀。 这一回束星北想到了沙廉,他的目的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蹭一蹭火葬场的热度。 火葬场的动力不是电力,工作人员将死人的尸体推进一个大大高高的圆柱体内置柜子里,然后再倾倒各个塑料桶里的莫名动物油脂,这才把油脂点燃。 熊熊的火光在炉膛里毕驳作响,死人的尸体瞬间灰飞烟灭,连安葬的程序都省去了。 沙廉是负责尸体登记的。 束星震不敢肯定沙廉是否还在火葬场工作。不过,他也没有其他选择。 束星北顺着船屋外置的船舷一路向西而去,沿途他遇到了结团出去的赏金猎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麻木与沧桑。 两个多时之后,束星北终于赶到了火葬场所在地。 他顺着钢板开启的中空位置,向里面探了探头。 火葬场入口的房子在那里,门是半掩着的。 “沙叔,”束星北朝里面叫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有人从屋里推开了门,探头出来,向束星北这边看了一眼,“尸体拉来了吗咦,是星北?” 那个头发乱成鸡窝的中年人黄眼睛瞪大了些,“你?进来吧。” 沙廉走过来,将中空位置旁的门打开了,引着束星北走了进去。 “过得还行吗?是不是遇到困难了?”沙廉径直往屋子里走,头也不回地向束星北问道。 “还好吧,”束星北沉闷地回答道。 进了屋,屋子里果然和以前一样很暖和。一根管道顺着墙壁在屋子里走了一圈,里面全是海水。 管道由火化炉那边引过来,烧热的海水正好能起到供暖的作用。 温暖袭来,让束星北舒服得差点哆嗦了。 他刚想坐下来,后背蜷缩带来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唤了一声。 “受伤了?”沙廉的目光盯在了束星北的脸上。 “海兽,”束星北答道,“好些了。” 沙廉提了一个凳子过来,让束星北坐的地方与水管靠近些。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突然力量大增?”沙廉打量着束星北问道。 什么意思?束星北茫然摇头。 “那有没有感觉身体有过什么异常?”沙廉又问道。 束星北觉得沙廉的话有点儿没头没脑。他依然摇头,目光则停留在沙廉的脸上。 “没有觉醒能力吗?”沙廉嘟哝道。 “觉醒能力?”束星北听到了这句话,更是茫然。什么能力? “对,能力,”沙廉答道,“四处一望无际的海水之前,也是大陆。每当大陆自然环境发生巨大变化时,上面的生物也会发生突变。就像伤你的海兽,以前海洋里是没有这样的生物的。人当然也会发生变化。” “表现形式呢?”束星北被这种说法给吸引住了。 “表现形式就是能力的觉醒,”沙廉说着,拿过了一个玻璃器皿,里面装着黑糊糊的东西。 沙廉打开盖子,把器皿递到了束星北的手里,“尝一口试试。” 束星北迟疑了一下,随即果敢起来,喝了一口。 沙廉如果要害他,不会是现在这种表现。沙廉对自己的到来不冷漠。 但他觉察不到沙廉对他有任何的恶意。 糊乎乎的,还有点腥味儿。束星北又喝了一口。 “生存环境恶劣,跑得慢的动物会跑得更快,不擅长攻击的动物会变得暴躁,突然具备攻击性。人也一样,会觉醒出各种奇异的能力。有人管这个叫能力觉醒,”沙廉停顿了一下。 “就连植物都一样。植物的触须会把陷入他的力量范围内的东西卷起来,变成自己的食物。” 束星北静静地听着,脑子里分析着沙廉所说的这一切。 “饿了吗?”沙廉忽然问道。 沙廉这人说话没头没脑的。 束星北暗自想道。他摇头。 食物和水,是船屋区的生存黄金。他怎么好意思去从沙廉手中拿吃的。 沙廉起身走向床后,他取出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束星北递了过来,“海兽肉,熟的。吃吧。” 束星北没有接。 “吃,吃吧。我还有。送家人来火化的那些人送的,他们总想着拿点骨灰回去,对亲人有个念想,所以我不缺吃的。这里又有火,”沙廉解释道。 束星北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他把海兽肉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肉闻着很香,咬起来很干,嚼起来倒是很芬芳,有韧劲儿,两颊生香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不知为什么,束星北总感觉沙廉在打量着他。他的目光就像是一个做实验的教授,在翻来覆去地观察着他笼子里的白鼠。 “能力是分体系的。一种是力量型的,也是最为常见的。生存越是艰难,力量型能力越是重要。你现在一拳打出去,大概能有多少力量?”沙廉问道。 “两百来斤吧,”束星北没有太大的把握。 “力量型能力你没有觉醒,”沙廉的语气平静,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惋惜。 “还有其他能力体系呢?”束星北被沙廉的说法给吸引住了。 “还有一种是异能体系。有人能凭意念生出火来,有人能用意念束缚物品,还有人能凭意念短时间飞翔,当然,远远不止这些,还有更多。异能体系,绝大部分身体基因突变导致的。这一种能力,你也没有,”沙廉嘴角含笑,他示意束星北吃。 “除了这两种之外,还有血液能力觉醒。血液对其他生物造成压迫,让其他生物畏惧,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或者根本就是恐惧,连多看一眼对方的勇气都没有。这种血液能力,你同样没有觉醒,”沙廉就像是一个评价学生课业的老师,说这个你没有,那个你不行,总之,结果都是一个字:差。 “没有了?”三种能力觉醒,和自己的确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他真的觉醒了某一种能力,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局面。 “也不是没有。据我了解,还有一种,叫神秘源。只不过我没有听说过具体表现形式,”沙廉说着,发黄的眼睛似乎要挤出点深邃来。 。 正文 第五章 逼迫 也不等束星北发问,沙廉就开始解释,“人在原始社会,茹毛饮血,居然也能生存下来,靠的是什么?生吃动物,难道不致病吗?胡乱喝水,难道不怕自己被毒死吗?可就是这样,人类却能够活下来,靠的就是神秘源,或者叫生存代码,谁知道呢,”沙廉耸了耸肩。 从沙廉开始说他研究的结果时,束星北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温暖的环境让他的大脑思维变慢了,换句话说,他现在暖暖和和的,舒舒服服的,吃得又饱,根本就不想去思考什么问题。 但沙廉是什么人?他是火葬场工作人员,他能研究什么,他会研究什么 死人? 束星北察觉到不太对劲,他正要发问,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 那种疼痛,像是有人拿着铁锥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扎,扎完之后又绞动,饶是束星北性情坚毅,他也受不了这种非人的痛苦,生生地扛着疼痛,咬着牙坚持,也不过几分钟时间,他就痛晕了过去。 在晕过去之前,束星北能确定不是自己吃的有问题,就是喝的有问题,可是弄进了肚子里的东西,他怎么也没办法再弄出来。 所有的一切,变成为一句话,那就是“为什么?” 沙廉看着束星北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也不禁心生歉意:子,我真的是想帮你。 他想把自己观察实验得到的结果用到束星北身上来试试看而已。 如果束星北死了,那他也就是火葬场里下一个被焚烧的对象。 好处是,省得让别人拉来,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束星北又昏迷了几个时,这才醒来。 他睁开眼,入眼看到的是一脸紧张的沙廉。 “你没事了?”沙廉问道。 束星北感觉了一下,觉得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什么异常,肚子也没有疼痛感了,于是摇了摇头。 “你没有感觉到自己热血沸腾,或者全身肌肉有胀痛感,像对着什么东西奋力地打出一拳?”沙廉又问道。 束星北奇怪地看着沙廉。沙廉这么在乎自己的反应,这是实验室老师在观察实验动物吧? “你真的没有什么感觉?”沙廉再次确认。 束星北哭笑不得。他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 “真是打扰了,”束星北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原来躺在沙廉的床上。他起身就走。 “不应该啊,真是不应该啊。那么多动物的血,还有从塔里偷偷买来的那些异能人的血,还有药剂,混在一起,不至于一点效果也没有啊,”沙廉抓耳挠腮地想着,头发更乱了。 他也喝过很多,没有起作用,唯一的变化是眼睛变黄了。 束星北确定这里很危险。其他地方可能会送命,在这里也是一样。 回到了船屋的束星北一阵心悸。 他没有办法去评价沙廉对他所做的一切,沙廉没有恶意。不过之前的疼痛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这也是真的。 “有人吗?”外面响起了声音。 束星北听出来了,是自己的邻居鄂大虎。 还没有等束星北应声,鄂大虎已经推开了门。 门外的光线为之一暗。大块头的鄂大虎像是一座肉山似地堵在了那里。 鄂大虎在笑,满脸横肉的脸上却因为笑容显得越发狰狞。 “有事吗?”束星北皱着眉头问道。船屋上的邻居们彼此关系并不熟稔。为了活下去,争夺少得可怜的生存资源,邻居们相互之间多的是提防。因为离得近,谁得到了什么好处,总是第一时间为邻居所知道。 所以邻居带来的往往是危险。 鄂大虎这个人束星北也清楚。他仗着力气大,块头大,和另外一帮人组成了捕猎队,专门在海洋深处捕捉海鱼和海兽。海鱼和海兽浑身上下值钱的地方多,只要能弄到,卖给sar公司,赚的远不止是一点食物和水这么简单。 sar公司有衣服鞋袜销售,还有牛奶,各种鱼制品罐头,只要能拿到足够交换的东西,连同匕首梭枪之类的武器也得能到。 “这不是发现了一头海兽,想让束兄弟赚一笔嘛。跟我走,保管你有收获,”鄂大虎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有这么好心?束星北对鄂大虎的提议暗自嗤之以鼻。 鄂大虎是个什么人,束星北心里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自己已经家破人亡了,也从来没有看到过鄂大虎能过来说一两句关心的话。 平时在舷板上见到了,擦身而过的时候,鄂大虎看向他的目光,都写满了不屑。 “我哪有那个能耐啊,”束星北摇了摇头,“谢谢鄂大哥了。” “我叫你,你竟然敢不去?”鄂大虎怔了一下,立即就愤怒了。 在鄂大虎看来,自己这是给束星北一个跟自己后面做事的机会,这个子居然拒绝了。他不是应该一脸感激吗? 鄂大虎捋了一下袖子,冲着束星北就过来了。 “等等,”一个女音响了起来,“让我来劝劝束家兄弟。” 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她先是对鄂大虎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请人哪有像你这样请的?真要命。” 说着,她又转向了束星北,“你是叫阿北,还是星北?大虎说的是真的。那头海兽受伤了,我们捕兽队本来人手够了,可是有个兄弟今天生病了,差一个人。这不,就想到你了,大家都是邻居嘛,彼此也要相互照应。本来邓应好想叫其他人,被我和大虎拦住了。有好处,总不能先想外人。你说是吧?” 这女的叫秦春丽,她家距离束星北的住处也不远。 秦春丽话说得漂亮,这女子可也是一个厉害的主,力气大,胆子大,心也狠。她嫁过人,丈夫因为身体弱,经常生病,被她直接给卖到了sar公司当奴隶去了。 丈夫连硬话都没敢说,面对sar公司来人的时候,居然被秦春丽吓得只敢说是他自己自愿的。 “我倒是想参加,”束星北叹了口气,“前几天下海被海兽伤了后背,到现在还没有愈合。”他的意思是明白不过,拒绝。和秦春丽、鄂大虎这样的人合作能叫合作,叫卖命还差不多。 真得到了好处,束星北绝对连鱼嘴上的须子都弄不到一根。 他清楚,对方两人之所以要叫上自己,百分百是缺少诱饵。要自己去当诱饵罢了。 束星北当过捕捞独行客,他见过捕兽队的操作。 秦春丽盯着束星北看着,好半天她才说道:“这样啊。我好像是听说你受伤了。不过你过去,只要帮我们看看船,把好方向,别让船被水流走就行。” 束星北还是摇头。 秦春丽见到束星北一副油盐不见的样子,恼了,她冷笑一声,“识相的就快点答应,我们马上走。想吃苦头,我和大虎也不嫌麻烦。” 鄂大虎嘿嘿直笑,“我说嘛,直接给他揍一顿,还怕他不乖乖地跟着。说这么多,最后还是要老子出力气。” 束星北一看这架势,一咬牙,“行,看船是吧,我答应了。” 束星北已无异于和他们撕破了脸,他答应加入,也没有让秦春丽和鄂大虎脸上有半点好看的神色,俩人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出了舱门,束星北注意到外面天色渐暗。这个时候去捕猎海兽,委实不是一个聪明的举动。海兽身形巨大,停留在某处海域轻易不挪动,除非受到了惊扰。 一旦和海兽搏斗时间过长,夜色降临,外面缺少光亮,只怕他们最后都要喂了海兽的肚子。 外面早有一艘十来米长渔船停在港口处。船里已有三个人正等在那里。 一个光头,嘴里叼了根烟,手里拿着把刀比划着,准备修指甲;一个赤着臂膀的家伙,神情阴鸷,块头不逊于鄂大虎,眉心那里有个刺青。 还有一个坐在驾驶舱里,脚架在舵上,懒洋洋地看着码头上。 见到秦春丽等三个人过来,驾驶舱里的家伙坐起来,站直了身体之后,吆喝道:“起船。” 发动机响了,帆也扬了。船开始行驶。 五个人。束星北只认识鄂大虎和秦春丽两人。他也没有去认识其他人的意思。刚才两人的意思几近直白,就是让束星北当炮灰去的,他认识这些人也没有必要。 他们眼里,束星北估计就是钓鱼用的蚯蚓,扔到水里之后引来鱼就没他的事儿了,至于蚯蚓是死是活,和垂钓的人有多大关系呢。 船行驶起来,秦春丽鄂大虎他们坐到了一起,束星北独自坐在一个角落。 他的目光偶尔飘过船里几个人身上,他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海兽皮做的衣服。看上去质地不错,不知道御寒效果如何。 至少在束星北看来,比自己身上单纯由两层帆皮制成的衣服好多了。 随即,束星北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此时的情形实在堪忧,刚才他居然走神想到了衣服上面去了。 那几个家伙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装备。 秦春丽的高帮皮靴右腿上,那个带着皮质套的显然是匕首。 鄂大虎后背斜插着一根齐臂长的短矛。 光头除了手中的刀,肩侧还挎着一个长长的钢质弓弩。 弩箭就在船舱里,侧边开了个口。离弩箭不远的地方,是一圈缆绳。缆绳并没有认真扎好,而是散散松松地放在舱里。 缆绳的粗细正好和弩箭开口相配。 束星北稍加思索,马上就明白了弩箭的用途。 缆绳必然是穿进弩箭的口,弩箭一旦射中海兽,扎进海兽的身体之后,缆绳就等于把海兽给固定了。不管它逃往何方,都离不开猎手的视线。 好东西啊,束星北暗暗羡慕。 。 正文 第六章 变故 “还有多长时间,”抽烟的家伙一根烟吸完,手指一弹,把烟屁股弹进了海面,转向鄂大虎问道。他戴上了皮质的手套,手一翻,多了一把长刀。 “半个时。要是没跑的话,”鄂大虎没把话说死。 “它们精明着呢,知道要找水暖的地方。落了脚,轻易不挪窝,”抽烟的家伙叫老伍。五个人当中,数他的心机最为深沉。 老伍刚才不经意的时候,扫过束星北的面庞。他甚至看到了束星北眼里闪过的寒芒,不过老伍不以为意。 不管是老伍,还是另外三人,连同那个驾船的,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要找一个没家没口,死也没人过问的子当诱饵,让他下水去招惹海兽。 瘦瘦的身材,个头儿已经蹿起来了,这样的子做诱饵正合适。在几个人看来,束星北涉世未深,就算他要反抗,也斗不过他们几个。 等束星北下了海做诱饵,吸引海兽的注意。另外几个人则瞅空子拿家伙朝海兽招呼。那头海兽受了伤,宁死有就算反扑,也只会吃了做诱饵的家伙。 秦春丽倒是有些记恨束星北,她以为涉世未深的束星北会被自己一番说辞给绕得心动,没想到束星北油盐不见。 臭子,你等着。就算你侥幸今天不死,老娘也要让你丢层皮。 束星北又恢复了冷漠的模样。 先算了,现在和他们动手,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讨不到什么好去。 等到了水里,一切再说。 束星北像是忘了向他们索要潜水服。而那几个人家伙根本也没想过给他。 船又行驶了一段距离,从sar公司所做的船屋区防护带穿了过去,真正来到了海洋深处了。 天色越来越暗,老伍眉头拧了起来。 “核对坐标,看看距离还有多远。” “到了到了,就要到了,”驾船的邓应好答道。舵上有定位仪。 几个人顿时都不再说话,目光齐齐看向水面,四下探寻着。 束星北也在打量着周围的洋面,回头望去,船屋区已从视线中消失了。 “那里,”秦春丽忽然指了指前方一个位置。这一行人中,她体力不是最好,视力却是拔尖的。 “什么家伙?”光头蛮子凑了过去。 “不清楚。那边海水颜色明显不同,要暗得多,”秦春丽解释了一句。知道这一带有海兽停留,也是她的功劳。 上回捕兽队返回时,秦春丽就注意到了,当时不具备猎获的可能,现在多了诱饵,终于可以动手了。 “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射一弩看看,”光头蛮子取下肩上的铁弩,备好弩箭,朝着海水深处射了过去。 “妈的浪费,”老伍撇了撇嘴。光头蛮子在他看来就是只知道长肉不知道长脑子的家伙,还没有确定是什么,就浪费了一支弩。 弩箭嗖的一声激射而去,跟着落进水里。 船上的几个人紧张地看着,水面和刚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也不过数分钟之后,洋面突然一阵搅动,跟着从水中升起了一个扁脑袋的家伙,它遥遥地看向这边的船只,身子不停上浮,不一会儿,巨大的身躯完整地浮出了水面。粗略看上去,这家伙的身体少说也有0来米。 平底船才10多米。 至于刚才射过去的弩箭,根本就没有踪影。 “是逆戟鲸,”秦春丽失声叫道。 逆戟鲸性情凶残,一旦遭遇,必然是船毁人亡的局面。除非对手的实力远胜于它,才能勉强和它抗衡。 束星北看着逆戟鲸,目光平静。鲸全身完好,根本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也就是说秦春丽他们自始至终没有向束星北说过一句实话。 鲸被刚才船上的人行为给惊动了,船盘旋在那里不离开,更是让它愤怒。 逆戟鲸的视力并不好,可是它对于猎物的把握能力却是极强。 通过它腮部发出的回声,逆戟鲸能轻松地判定猎物位置。 逆戟鲸的身体又缓缓地沉入水底,从它刚才下沉的角度看,它的目标就是这艘平底船。 捕兽队成员哪能不明白逆戟鲸接下来的打算。这种鲸类绰号杀人鲸,它能适应不同的水温,在各种水温之下,逆戟鲸都可以自由游弋,顺利进食。 “驶离,隔远点儿,”老伍向着邓应好大喝一声。 “逃?”秦春丽问道。 “逃?你逃得过它?”老伍被秦春丽的话给气乐了。 捕兽队到现在为止,从来都没有捕获过一条逆戟鲸。这家伙在水下速度奇快,身体表层光滑无比,加长体型巨大,一般的攻击对它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只要逆戟鲸靠近,用身子一撞,这艘平底船能够不翻沉,那就是幸运女神吻过了。 “兄弟,你等会儿跳下去,向那边游。我们在后方牵制它。只要这次侥幸不死,你就是我们的兄弟,”老伍向远方的海面指了指,那边正是平底船的侧边。 老伍的言辞恳切,束星北微微点头。他当然知道此时情况严重,别说是他,另外几个家伙估计也难逃噩运。 束星北来到甲板之上,纵身一跃,跳入了水中。 水温不高,最多不过五六摄氏度。入了水之后,束星北跟着就潜了下去。他的动作极为协调,手足并用,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 老伍根本判断不了束星北朝哪个方向游去了。 “该死的,”他谩骂着,握紧了手中的刀。 “射他,射死他,让他来吸引逆戟鲸,”秦春丽尖声吼道。 船身猛的一折,一个巨大的尾巴从水中升出,重重地抽打在船体上。 几个人失去重心,忍不住一个踉跄,身体向前仰去,跟着又向后仰去。 “快走啊,”鄂大虎向邓应好叫了起来。 邓应好在刚才的重力冲击之下,趴倒在地,他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骂道:“说得容易。” 水面上已激起了漩涡,想把船驶离,可不是容易的事儿。 还没等邓应好采取下一步行动,船体再一次被重重地撞击,几个人吃了一次亏,现在学乖了,一个个半蹲着,死死地盯着水下。 光头蛮子把铁弩握在手里,他不敢缠上缆绳。带缆绳的铁弩就算射中了逆戟鲸,他们也奈何不了它。就算它不弄翻船,拖着船往深海里走,等待他们的也是万劫不覆。 “这一回真他娘的玩大了。娘们儿做事就是不行,连水下是什么也没弄清,急急忙忙地就来送命,”鄂大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去你娘的。你早知道,那你还来做什么?”秦春丽反唇相讥。她可不是一个随便吃亏的主儿。 老伍和蛮子没有劝架的意思。他们想把握一线机会,从鲸口逃生。 此处距离船屋区并不算太远,最多0公里,按说过于大型的海洋动物是不会生活在这一带的。船屋区建的位置,海底过浅。 按他们的预想,一个十来米的海兽,吃下了诱饵束星北,肚子也该差不多填饱了。然后他们在一起动手,把海兽给捕获上来,这一笔稳赚不赔。 天知道居然是逆戟鲸。 又是一次重重地撞击,平底船卡卡作响,水流顺着船底向上飞溅,不一会儿,船里已到处是水迹。 “老子和你拼了,”鄂大虎拔出后背的齐臂矛,对准着水面的阴影之处,向水下跃去。 矛头重重地刺在逆戟鲸的头部位置。 鄂大虎心里一喜,可是矛头一滑,从鲸身上滑落了。 “心,”秦春丽向他大声一声。 鲸扁扁的脑袋已向鄂大虎转了过来,巨大的嘴巴张开,无法阻挡的吸力涌来,鄂大虎身不由己地向鱼腹而去。 光头蛮子和老伍根本没管鄂大虎的死活,他们把握住了这个机会,纵身向另一个方向一跃,头也不回地往前游去。 驾驶舱里的邓应好也紧二人之后跳入水中。 秦春丽生生地看着鄂大虎被逆戟鲸吸入腹中,她和鄂大虎这些日子在一起搭伙过日子,不是夫妻胜似夫妻,多少有点感情。 听到三人前后的落水声,她这才反应过来,也忙不迭地往水里跳去。 这个女人已经昏了头,另外三人是往船体另一侧跳下,而她却是直接向鄂大虎刚才的位置跳了下去。 逆戟鲸袭来,秦春丽连腿上的匕首都没有取出来,就成了鱼腹里的亡魂。她比鄂大虎更惨,直接被逆戟鲸拦腰咬成了两截。 束星北早已游走,他距离这边少说也有一公里远。水下的束星北发现自己的心跳变缓了。 心跳变缓,意味着在水中的散热速度变慢。 正常情况下,随着潜水的深度越深,人体的散热速度也就越快。 现在的束星北在水下少说也有50米,可他感觉自己的体温没有明显下降。 还有,他居然能看清逆戟鲸的身体构造。 逆戟鲸之所以没有被鄂大虎的尖矛刺穿,是因为它的身上不但光滑无比,皮下还有一层厚厚的脂肪层。脂肪层让逆戟鲸在低温之下仍然可以保持身体的温度。 细细的观察之下,束星北发现逆戟鲸身上拥有了一个自成闭环的热交换系统。 无论在多冷的海域,它都不会冷。 水下的黑色逆戟鲸盘旋起来,迅猛敏捷。 连续吃掉了两个人的逆戟鲸并不满足,它的目光盯向了束星北。 束星北立即有了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他发现自己对于危险的感知也变强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 正文 第七章 神秘源激活 束星北正要游走,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周身温度再次变低,体表的温度自行调节,几乎和海底50米下的水温一致了。 束星北体温的变换,让逆戟鲸也变得茫然起来。它向束星北这边游了过来,速度却是变得极为缓慢。 而且束星北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了。 这个发现,让束星北又惊又喜。惊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拥有了这么多奇异的能力,比如在水下他视力增强,比以前看得更远更清;比如他的体温可以自行调节,让他身体散热过程变得缓慢,从而能够保持体力;比如,他可以更为清晰地感知危险。 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随着逆戟鲸越游越近,束星北也变得更加警惕。他可是清清地看见了鄂大虎以及秦春丽的下场。 在这个大块头的力量之下,人任何抵抗都是笑话。鄂大虎拿着尖矛,可是连它体表的皮都没有扎破。 更不用提连匕首都没来得及拔出的秦春丽。 逆戟鲸扁扁的脑袋已凑到了束星北的跟前。束星北一动都不敢动。 可是鲸分明有种想要亲近束星北的意思,它的嘴里发出幽幽的鸣叫声,叫声里,好像有种讨好献媚的意味。 束星北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逆戟鲸立即兴奋起来,它摆动着身体,海水被它的巨尾一扫,又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 “你要害死我啊,”束星北大骂。水压推着他向上浮去。 逆戟鲸听懂了束星北的意思,它变得温驯起来。刚才疯狂撞击平底船时的模样已荡然无存。 “我要回去了,你能帮到我吗?”束星北看着彻底黑下来的天色,试着向逆戟鲸传达自己的意思。 逆戟鲸居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它发出幽幽的叫声,身体轻轻地蹭着束星北。 “你是让我坐上来?”束星北惊讶地问道。 逆戟鲸头颅微微点了点。 逆戟鲸的背部很宽,束星北本想骑坐,最后不得不改为横坐。总不能趴着吧,那姿势也委实太不雅观了。 逆戟鲸的身子贴着海面向前游着。顺着束星北指引的方向,逆戟鲸一直把他送到了船屋区外围。船屋区外围的水下,sar公司设置了防护带。防护带有好几层钢制防护,目的就是阻止巨型海洋生物直接冲击。 在防护带那里,束星北依依不舍地和逆戟鲸分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见到这头巨鲸。不过此时他有更重要的事儿去做。 在他后背的伤没有彻底痊愈前,他下了水。 为了避免伤口感染恶化,束星北硬着头皮,继续向沙廉所在的火葬场而去。 那里温暖,有利于养伤。 至于沙廉提供的那些喝的,不喝就是了。 束星北想着。走到半夜,他总算到了。 束星北喊着沙廉的名字,也不知道喊了多少遍,沙廉这才应声,“谁呀,三更半夜的。死人白天拉来。” 沙廉不耐烦地答道。 “沙叔,是我,是我啊,”束星北嚷道。 “是星北?”沙廉吃了一惊。他迅速地打开自己的屋门,跑到外面又开了门,把束星北让了进去,又心地向外打量了一下。 外面漆黑一团,没有人迹。 沙廉的屋子里亮着灯。 粗长的灯芯浸在大铁容器里。容器里装着未知的黑乎乎的粘状物质。灯芯上方有股浓烟向上飘荡。怪不得这屋里总有种乌七麻黑的味儿。 “你没事儿?”沙廉黄眼睛始终围绕着束星北转。 束星北被窥探的感觉又来了。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束星北答道,“我后背的伤没好,又浸了水,想到这里来感受点热量。” 屋子里真暖和。束星北暗叹道,这种环境下生存,起码要比在船屋区多活很久。 “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沙廉总算被转移了注意力。一个火化工人总想当研究员,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儿吗? 束星北脱下了湿漉漉的衣服,室内的温度让他的身上升腾起了一层水汽。 “没伤啊,”沙廉把油灯举在手里,对着束星北裸露出来的后背看。 “没伤?怎么可能?”束星北根本不信,“还有医生给缠的绷带呢。”他说着,忽然发现缠绕在身上的绷带落到了腰间,想必是在海水的浸泡下划落了。 “真没伤。倒是有条长长的疤,”沙廉说到这里,手指头在束星北的后背戳了一下,“什么感觉?” 束星北没有痛感。 难道是真好了?行,伤口好了就行。能接任务了。 他和聂兰去那片海底打捞遗迹的地方,还有那么多氧气瓶,捞点上来,可以解决自己过冬的问题了。 “那我也不打扰沙叔你了,”束星北穿上衣服就要离开。 “别急。别急。我记得你是最近几天才受的伤,医生帮你换绷带是今天?”沙廉挠着鸡窝式的头发,“不会好这么快啊。难道说?” 沙廉的黄眼睛亮了。 “子,你是不是觉醒能力了?” “没有,”束星北又被沙廉弄得心里毛毛的。 他没有觉醒力量,自己一拳能打出多少斤来,束星北心里还没数嘛。现在的他和前几天的他力量上没有任何区别。 异能?更不可能。他连意念是什么都不清楚,更别提用意念来做什么了。 用血液禁锢别人,让敌人吓得瑟瑟发抖?不可能。 如果真能那样的话,他还会被秦春丽鄂大虎逼到平底船上去吗? “那和喝这瓶混和药物之前相比,你觉得自己有变化吗?”沙廉倒是不信了。如果没有觉醒能力,凭什么这子身上的伤好得这么快。 束星北沉吟了一下,要说变化,还真是有点儿。他看得更远更清了,体温可以根据环境进行变化,还有,逆戟鲸没有咬死他,反而对他有了朋友般的善意。这些都很奇怪。 听完束星北叙述了下午发生的一切,沙廉先是脸色阴沉,听着听着,他皱起了眉头,沉思起来。 一直到束星北说完,沙廉仍然在想着问题。 “沙叔,”束星北还是想走。沙廉在他进来之后向外眺望了一下,说明这里并不是随便能进来的,要不沙廉也不会那么紧张。 束星北不想给沙廉带来麻烦。既然自己的伤好了,留在这里也没必要。他固然想住在暖暖和和的地方,可那也是奢望,束星北非常清楚。 “沙叔对你没有恶意,沙叔只是想帮你。就像你爸爸在的时候我说的那样,遇到困难,找沙叔帮忙,所以沙叔才给你喝了那个混和的东西,”沙廉开始解释了。 “我知道。我没有怪您,”束星北连连说道。好意歹意,他分得很清的。 “我想把自己的研究用到你身上。有人告诉我说,可以通过外部的刺激觉醒能力,”沙廉说到这里,苦笑了,“我在这里工作,除了生活必需的吃喝之外,报酬都被我换成了各种各样的药剂、海兽血、异能人血。可是,” 说到这里,沙廉还是一副不死心的样子。 “过来,和沙叔扳手腕,”沙廉蹲在床边,胳膊往床沿边一竖,张开了手掌。 束星北没奈何,只得照样蹲下,胳膊一竖,握住了沙廉的手掌。 “用力,开始,”沙廉胳膊上的肌肉立即鼓了起来。束星北也把力气凝在一起,奋力地扳着沙廉的手腕。 沙廉右手一扳,就把束星北的胳膊压了下去。 “爆发力最多三百斤。不行。没有觉醒力量,”沙廉叹了口气。 其他的能力觉醒,沙廉连试一试束星北的心思都没有了。 不管是血液能力,还是异能力,都有外在表现。 而束星北都没有。 “那我身上的变化,是出自什么原因呢?”束星北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折戟鲸无缘无故和自己亲近,好像那头海兽也是因为未知的原因放了过自己? 他刚才清清楚楚地看透了沙廉的发力过程。沙廉的力气比他大很多,可是在束星北看清了他的发力过程之后,束星北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自己把全身的力量先凝聚到一起,再经由胳膊用到手掌上,沙廉扳手腕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除非是神秘源激活了,让你拥了一点儿奇怪的能力。逆戟鲸对你的好感,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你喝了混和药剂的原因。逆戟鲸能够被人驯服,我倒是听过这样的事。反正你不是第一个。至少神秘源能被激活,我连听都没听说过,”沙廉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你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是进不了组织的。” “组织?”束星北一怔,“是济世组织?” 沙廉惊讶了,“对,你知道?” “有人送了我一块牌子,上面有个光字,她说,那入会牌,凭牌子就能进入济世组织,”束星北想到了聂兰,心里一黯。 “牌子带了吗?给我看看,”沙廉不置可否。 束星北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块牌子,被秦春丽他们逼迫时,他就把这块牌子收进了衣兜。 沙廉接过牌子,手指轻轻地摩娑着,“有牌子,你也进不去。他们要的是有用的人。武士,可以征战的;研究员,淡化海水或者炼制武器。没有一技之长,连自己的生存都成问题,还妄想能济世救人吗?” 沙廉的语气里没有半点不屑,多的只是一种感喟和无奈。 “把牌子给我的人,说她哥哥是济世组织材料收集人员,”束星北说道。 门槛不低,是不养闲人的意思啊。 。 正文 第八章 赎回价格 “材料收集人员?”沙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外围人员。你以为我在这里闲得没事,专门收集各种海兽的血液,还买那些药剂?” 束星北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沙叔也是外围人员。” 沙廉点点头,“外围人员不享受正式成员的任何待遇。在可能的情况下,组织可以优先提供帮助。如此而已。” 优先提供帮助,意思是在能提供帮助的情况下优先。 “很残酷,是吗?”沙廉问道。 束星北没吭声,他紧紧地抿着嘴唇。 “越是残酷越是合理。有能力的人在一起抱团自救,然后才能说救助他人。船屋区需要救助的人太多了,要想拯救全部,可能吗?”沙廉问道。 束星北忽然感觉到眼前种种困惑一下子迎刃而解了。是啊,必须先要有自救的能力,才能说救助他人。 他一直连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去解救聂兰呢。 “牌子给你,留个念想吧,”沙廉又把牌子丢了过来。 “沙叔,我们再扳一回手腕,”束星北忽然热血上涌。 沙廉玩味地看了看束星北,又蹲在了床边,竖起了胳膊。 “一,二,三,开始,”束星北一发力,重重地将沙廉的胳膊摁在了床沿上。 沙廉惊得一下子站起身来,“你子,行啊。” 沙廉异乎寻常的兴奋,并没有感染束星北。他一点儿激动的感觉也没有。 刚才之所以再和沙廉扳手腕,他只是想让沙廉知道,沙廉这么些年的积累和尝试,不是一点儿用也没有。 至少那些混和药剂在束星北身上体现了作用。 安慰一下沙廉呗。 “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沙廉催促着。 “我看了你发力的方式,然后自己按着那样聚力发力,”束星北解释道。 “模仿?”沙廉又失望了。模仿不算什么能力,根本无需激发。 看到鸟儿在天上飞翔,人类也想插上翅膀;看到非力量型动物筑巢穴居,人类也兴建住房,甚至还学会了狡兔三窟。类似的模仿数不胜数,哪里能算得上什么能力觉醒。 束星北和自己一模一样,就是普通人。沙廉也说不上是无奈还是懊恼。他只是光明会的外围人员,哪怕就是核心人员,也推荐不了束星北入会。 束星北没有告诉沙廉,其实他能看清沙廉发力时的骨骼和力量的协同,而且他也不是模仿,而是复制。 很牛的复制能力,看一眼别人会的,自己跟着就会了。 这个能力还不牛吗?至于这种能力叫什么,属于什么类型,束星北才不会在乎。 不管什么能力,能增强实力,关键时候能保命,那就是牛得不行的能力。 既然沙廉认为自己只是模仿,那也就算了。 能力是用来生存的,不是用来炫耀的。 就在沙廉垂头丧气心灰意冷的时候,束星北离开了。 沙廉在束星北走后,这才想起没有拿些食物来给他吃。他做事总是慢半拍。 束星北回到自己的船屋,已是深夜。黑暗中,他站在舱门外,忽然伫足。 屋子里有人。细微的呼吸声逃不过束星北的耳朵。 他听了几秒,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跟着,他推门走了进去,摸着了放在床边柜子上的头灯,揿开,床上的被子里一个身体紧绷起来,跟着一个脑袋露了出来。 “束大哥,你,你还活着?”躺在床上的少年是隔壁家的孩子,名叫童子云。 “我走,马上就走,”童子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就要穿衣服。 “算了,你不嫌挤的话,晚上就睡这里吧,”束星云摇摇头。 “那,那我就留在这里了啊,”童子云眨巴着眼睛。 孩子没有笑。束星北也没有笑。船屋区的人从来都没有笑过。 “你爸妈说我死了?”束星北问道,他也脱了衣服,钻进了被子。 薄薄的棉絮拉开,勉强能遮住束星云的身体。毕竟多了一个人。 “你昏睡了三天,刚醒来又被人叫走捕兽去了,我爸妈说你肯定回不来了。船屋租期没到,还不如我先过来住几天,”童子云赶紧解释。 跟着他又发誓,“我没动屋里的东西,什么都没动。我爸妈没让动。我也不想动,我感觉你还活着。好人都会活得很长很长的。” 束星北心里一软,嘴里却说道:“别说话了。睡吧。” 他之所以没有发作的原因,也是因为屋子里的水和食物没被动过。童子云的父母包括童子云还是有底线的。 起码他们知道要确认了自己死亡之后,才会拿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束星北起得很迟。童子云晚上没有睡好,天一亮就跑了。没过多久,童父就过来了,向束星北道歉。 束星北摆了摆手,他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你要心那个叫蛮子的光头,有人看到昨天傍晚他和另外两个人很狼狈地回来了,”童父提醒道。 捕兽队里另外三个人都没死?束星北愣了。想想也是,逆戟鲸后来跑到自己那里去了,那三个家伙捡了条命,也属正常。 “谢谢。没事的话,让童子云过来玩,”束星北客气地说道。 “好,好。子云子一直崇拜你,说你厉害,十五岁就能撑起自己头上一片天了,”童父说着,知趣地离开了。 束星北越发感觉到这个世界的残酷。自己昨天要真是死了,伤心的人一个都不会有,第一时间想到拿自己东西的人肯定不缺。 束星北对自己后面的道路想得很透彻。先把自己的日子安顿下来,想办法了解sar公司的奴隶都送哪儿去了?都在干什么。 如果可以从遗迹打捞出来的物品交换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人是可以出售的,那么也能够进行回购。 束星北想着,收拾了一下,把刀插进了裤腿处,直奔sar公司的任务处而来。 屋子里的赏金猎人一如既往地多。0多个等着领任务的人,其中有十来个熟悉的面孔。 见到束星北,不但赏金猎人愣住了,就连发放任务的女副经理都愣了,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连着打量了两遍束星北。 一个被海兽弄伤的家伙,这就能起床,还能出来接任务了? 讶异是短暂的,其实中间都没有任何停顿。 任务一个一个被派了出去,束星北静静地看着,他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和聂兰去的那个遗迹不在今天的任务之列。 船屋里的赏金猎人接了任务去领工具,一一离开后,屋子里只剩束星北和那个女副经理。 “你不是来接任务的?”女副经理问道,“有事?” “奴隶能不能买回来?”束星北看着女副经理。 “哦,你是说那个女的?”聂兰把自己卖掉,来替束星北找医生这事,正是女副经理自己经办的。 她听到束星北的问题,马上就想到了聂兰。 束星北没说话,等着女副经理的下文。 女副经理坐在那里,为难地拿着手中的笔敲了敲桌子,“赎回的确可以。只是他们的去向,我不一定能查到。找不到去向的奴隶,是无法赎回的。除非事先有约定。” 山穷水尽都到了变卖自己的程度了,还事先约定赎回,这是脑子抽疯才能想到的事吧。 “姑且,我说姑且,你能查到去向,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赎回?”束星北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女副经理不敲桌子了,改为把笔放在手中把玩,一会儿颠过来,一会儿倒过去,“也要看情况。” 束星北的目光里冷意累积着。 “你知道的,不管是买还是卖,都有一个估价环节。比如帮助你的那个女子,她卖掉自己的时候,由公司估价。后面如果要赎回,还要经过一个估价环节,”女副经理耐心地解释道。 “赎回来就是要比原来的价格高,对吧?”束星北一字一顿地问道。累积在内心深处的愤怒,让他恨不得马上杀到sar公司的大本营里去。 这是什么公司啊,能无耻到这种程度。 “是的,可以这么理解。毕竟他们进了公司,公司要花费人力物力培训他们。赎回后,公司前期的培训投入岂不是打水漂了,”女副经理维护着公司的形象,努力地让自己说出来的话能给公司增光。 能回答这么多问题,她算是给束星北面子了。 一个穷子,还想赎回奴隶,用什么赎? 就在女副经理暗暗冷笑时,束星北开口说话了,“我要赎一个人,她叫聂兰,她卖身为奴的时间是前几天,具体时间你能查到吧?” 束星北中间昏迷过,他真不知道聂兰是什么时候把她自己给卖了。 女副经理查了查记录表,告诉束星北,“那个叫聂兰的女子,她签协议时间是1月17号。” “好,”束星北惜字如金。 “她的去向,我要向上申请之后,由上面发回来。至于赎金价格,也一样要等上面的指令,”“几天会有结果?”束星北问道。 “最快五天。如果上面给出了他们准确的去向。注意,是在有去向的情况下,能给出去向,通常就表示可以赎回。没有去向,就属于机密,则不可以赎回,”女副经理靠在椅子上,架起了腿。 。 正文 第九章 斗智 女副经理自认已经做得仁至义尽,解释得够清楚了。 要不是没事做,她才懒得和束星北罗嗦呢。赎人?好大一张脸。嘁! 进来之前,束星北想过如果顺利,他能问清聂兰的赎金价格,他就接下去上次那个遗迹的任务。 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束星北想了想,接了一单难度不高的任务,出发了。他要独自行动,把遗迹内的那些罐纯氧,还有其他一些物品一一弄回来。 那么多罐,束星北就不信sar公司不动心。 接了任务之后,束星北去领装备。女副经理看着束星北离去的背影,声嘀咕,“领这么个任务,也想去赎人,还想赎三个?我呸。” 束星北不知道女副经理如此鄙视于他,他驾着一艘铁船,将潜水衣和氧气瓶氦气瓶全部堆在了舱里。铁船不过三米来长,说是船舱都抬举了它,所谓船舱不过是船底几块间隔板罢了。 好在船的吃水线不深,束星北估计到时候放上两至三瓶大钢瓶不成问题。 那片遗迹下的好东西多,只是位置已远远离开船屋区。正常打捞遗迹,都是在离开船屋区不到10公里外的范围。距离再远,一是未知的危险增多,极容易遇到海兽或者大型鱼类;二是往返途中也不够安全。 船屋区因为有sar公司维持着基本秩序,再者住在船屋区里的住民也不能过于吃相难看,坏了自己的名声,那样会导致没有人再和自己合作。所以进了船屋区之后抢夺他人获利品的几乎没有。 远离船屋区,就没有那个保证了。因而,那片区域应该还是没有被人动过。想想也是,如果有赏金猎人找到了那片区域,扛着一大铁罐纯氧回来,早就会传得船屋区尽人皆知了。 束星北没有急着出发,他驾着船回到了自己的船屋,喝了点儿水,又灌下一袋食物,躺到床上睡了一会儿。 直到下午,束星北才驾上铁船,不紧不慢地朝着原来他和聂兰打捞的那片遗迹而去。至于他自己领取的任务,那是为了掩藏他的真正目的,所以,还是让它见鬼去吧。 铁船行驶出了船屋和无尽海域之间的隔离层,束星北就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对方对自己有杀意,束星北对于这个感知得很明确。 杀意来自于隔离层内,束星北感觉得到方向,不过他没有回头去看。自从他多了种复制的能力之后,束星北胆气足了许多。 真斗起来,鹿死谁手也不一定。再说了,他真打不过人家,还可以潜入水底。凭着他现在身体散热的缓慢程度,没有哪个赏金猎人能在水下撑得过他。 出了船屋区,束星北加大了马达,铁船的速度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紧追出来一条长船,他们也加快了速度,笔直地朝着束星北后面撵了过去。 “老邓,别那么快。心他减速,你让都让不及,”甲板上的老伍向驾驶舱喊道。大铁船上的三个人,可都是束星北的老熟人。老伍,蛮子,还有邓应好。 “那子有那么鬼?”邓应好不相信。隔得远,他也是隐约听到老伍在说什么。 那个光头蛮子也不信,“一个屁孩子而已。” 老伍一摆手,“不要看他。昨天他是必死无疑吧?就连鄂大虎和秦春丽都没能回来,偏偏做诱饵的他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还能活蹦乱跳地接任务,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蛮子虽然叫蛮子,可也不是一味得蛮,他觉得老伍说得在理,便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慢点,看他去哪里。要是找到了什么,我们劫了他,也不算白跑一趟,”老伍阴阴地答道。 俩人在这里说着,驾驶舱里的邓应好急了。他失去了前面束星北的踪迹。正常情况下,在风速在六级以下,海面上的船只距离不远,都是可以看到的。然而他偏偏看不到束星北驾驶的铁船。 难道是船沉了?邓应好居然生起了这样滑稽的念头。 沉船自然不可能,但海面风平浪静四周一览无余天色明媚的情况下,束星北驾船去了哪儿呢? “妈的见鬼了,那子跑到我们后面来了,”蛮子站在甲板上向后一看,突然像是见了鬼。 “我就说那子不简单,”老伍说着,丢了手中的烟,却又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另一根。老伍嘴里说着不要看束星北,可他还是把束星北看得很轻。 毕竟束星北的年龄摆在那里。估计连0岁都不到的年轻人,比力气,有他们大吗?比见识,有他们多吗?论应变,有他们狡猾吗? “你们这是又在等我做诱饵吗?”束星北站在船头,手把着方向,故意挑衅道。他相信对方不会在没有任务好处的情况下,和自己在海面上翻脸。 蛮子脸涨得通红。那是气的。 老伍吸了一口烟,大声答道:“怎么会?兄弟,昨天是鄂大虎他们的意思,和我们没有关系。当时我还想着帮你一把。” “那现在怎么说?”束星北没理会老伍的解释。 他把铁船加大马力,马达响声变大,后面的船只要想追上,自然也会加快速度。而束星北则是利用船的灵便,方向一变,划了一圈,把马达一停,贴着防护层慢慢挪动。对方追到了前面,他自然也就看清了对自己露出杀意的一帮人。 “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老伍当然不想马上和束星北起冲突,没有好处的事,他才不会干呢。要是在其他地方遇上,他会毫不犹豫地马上送束星北上西天。 “那你们先走吧,”束星北懒洋洋地答道。 “你,”蛮子知道了老伍打的主意,可是束星北让他们先走,一旦分开,他们到时候上哪儿去找这子。 蛮子总也不能说你先走,我们跟在你后面吧? 邓应好听到这一问一答地弄了半天,也知道他的船开快了,索性也缓了下来,听着老伍和束星北交涉。 “给他点颜色看看?”蛮子问道。 老伍竖起了手掌,“暂时不必。我们先走也行,等会儿再折回来跟着他。” “要是找不到人呢?”蛮子没了信心。 “找不到人也简单。一圈找不到,我们立即返回这里,守株待兔,”老伍猛吸了一口烟答道。 “好主意,”蛮子答道。 邓应好远在那边的驾驶舱看着,老伍和蛮子两个家伙咕哝来咕哝去,也不给他一个话,他实在是忍不住了,跑了过来。 邓应好一离开,束星北立即启动马达,加大马力,铁船迅速地往前方驶去。 “这子太贼了,简直滑不溜手,”邓应好见状,又想返回驾驶舱,那边老伍喊了声算了,让他走,过来我们议议吧。 三个人见到束星北去做任务,想从束星北身上捞一笔再送束星北归西,而束星北也看中了他们三个人的装备。要不是昨晚太迟,无法找到那条翻了的大船,束星北早就去打捞战利品了。那把铁弩,可真是好东西。 束星北将船开到远处,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三人的船时,这才放慢了速度,他的嘴里发出幽幽的叫声。 这条水道虽然和昨天走的偏离了些,可是那条折戟鲸也许会游到这里呢。 如果有折戟鲸作帮手,他今天打捞遗迹的事儿会顺利很多。 束星北一路叫着,叫了一个多时,也没见到折戟鲸过来。 快到那处遗迹了,束星北没再叫唤,他先换上了潜水服和脚蹼,跟着他在船舵下系了根长绳子。绳子足足有近千米,本来扎成捆放在船内,现在被束星北抛下了水面。 束星北跃入水里,缓缓下沉。这一次只有他一个人,他务必要心谨慎。万一船被大鱼冲走,或者被人顺手牵羊,他可就没有承载打捞物品的工具。 还有上次被他刺伤的吞天兽,也是束星北要特别注意的。海兽也是动物,他们也会记仇。上回束星北将割刀刺入它的腹部并且大肆搅动,如果吞天兽还在这里,今天就是它要来报复的日子。 好在一路下潜都没有遇上危机,吞天兽也没有出现。 束星北暗暗松了口气,打算速战速决。 他落到了上次差不了太多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隔绝的房屋,那些长铁罐依然在那里,模样并没有与之前有任何差别。 束星北扛起了一罐氧气,负到了肩上,牙齿咬着放下来的绳子,一手松开了氦气瓶,压力推动着他的潜水衣,让他很快地浮向了水面。 等他从水里露出了头,束星北看到船还在那里打着旋,他立即拉动了绳索,船缓缓地向他这边移动,而他也朝着船那边游去。 等束星北把氧气罐放进了铁船,自己换下了潜水服,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这个任务前期最艰难的部分,他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安全地返回。 如果上次和聂兰一道也有这么顺利的话,聂兰也不至于卖身为奴。这个念头一起,束星北急忙摒弃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眼下,还不是他开差的时候。 束星北发动了船,正要加大马力离开,忽然他感觉到了折戟鲸。这种感觉准确无误,束星北可以肯定自己决不会弄错。 他又停了船,向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果然,那里有团阴影一直朝着自己这边漂动着。 “喂,我在这里,”束星北高兴地叫喊起来。折戟鲸是不是自己来时召唤来的,那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伙伴,而且这个伙伴实力极强。 折戟鲸越来越近,也向束星北发出幽幽的叫声。 “你是说,你早就来了,还帮我赶走了几头海兽?”束星北大为惊讶。难怪他这么顺利地拿上来一个大氧气罐呢。 “走,我们回去,”束星北说道。后面的事情怎么处理,他已经拿好了主意。 。 正文 第十章 试弩 束星北驾着船,逆戟鲸潜入水底,紧随其后。夕阳西坠,一抹残红铺在波浪起伏的洋面上,宛如一颗颗璀璨星辰在水上浮跃。 一个多时之后,船屋区已映入眼帘。 随着束星北的目光所向,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 老伍等三个人居然守在防护层那一带,看来他们对于自己是志在必得。 他们前面没有向束星北动手,束星北想得也清楚。看到自己接了任务,想拿到自己的战果,再收割了自己的命。 今时不同往日。只怕你们的想法不但会彻底落空,你们自己也讨不到好去。 “看清了吗?有收获吗?”随着束星北的船越驶越近,老伍他们也发现了束星北。 他们视野范围远远不如束星北,浑然不知束星北早就发现了他们。 “船里有东西,”蛮子答道。 “我们这样,”老伍说了自己的计划。 “行。等他近了,我们就动手,”蛮子对老伍的计策从来都不怀疑。 距离越来越近,两条船上的人彼此都能看清了,老伍喊道:“喂,子,真巧啊。有什么收获吗?” “有啊,”束星北下巴往船里伸了伸。 老伍和蛮子已经看到了,船里有一长罐。他们的眼里写满了贪婪。 “你把船靠过来,让我们哥儿几个也开开眼,”老伍还是一副不急不忙的样子。 跑,束星北跑不了。老伍他们的船更大,跑得更快。 束星北也不急,慢吞吞地驾着船,嘴里发出幽幽的声音。 “搞什么?”蛮子疑惑地看向了束星北。 一个扁平的脑袋突然由水中升起,出现在蛮子的眼前。 蛮子一眼看去,三魂吓掉了两魂半。 “是那个,是那个杀人鲸,”他颤声说道,转身就跑。 老伍也傻了。 此时已不是要不要束星北打捞上来的遗迹问题,而是能不能活命的事儿了。 老伍从船那头跳入水中,拼命地往船屋区游去。 以前开大船出来老伍总是嫌弃防护层碍事儿,大船吃水深,难免在防护层那里磕磕绊绊的。现在他只盼着自己能飞到防护层那里。 折戟鲸越不过那重重防护层。 蛮子也跳到水里,和老伍一样,他也拼命地往防护层那边游去。毕竟距离不是太远了,最多两三公里。 最惨的莫过于大船驾驶舱里的邓应好,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见到同伴跳水,他也做出了同样的举动。水里肯定有凶猛的鱼类或者海兽。 不管是老伍还是蛮子,他们一旦跳入水中,就不停地游,根本不回头,更不会去管邓应好的死活。 游不过折戟鲸,只要游得过同伴就行。 海面上先后传来惨叫声,不时地有血水在海中升起。先是邓应好,接着是蛮子,最后是老伍,一个也没能逃脱死亡的恶运。 束星北缓缓地把船靠近了老伍他们的大船,自己拿起了绳索,纵身一跃,上了大船,跟着,他把两条船牵在了一起,自己则呆在了大船里面。 大船是他的战利品,船里的武器,一把长刀,一把铁弩,还有三只弩箭,同样也变成了束星北的家伙。 真是不错,束星北破天荒地脸上出现了一抹微笑。他垂涎铁弩已久,现在终于落到他的手里了。至于这把铁弩是不是蛮子昨天所拥有的那把,束星北根本不去在意。 折戟鲸传来讯息,告诉束星北它只能游到这里为止了,再往前,宠大的身躯将会搁浅。 “你走吧。如果有可能,帮我照看我今天去的地方,别让其他人把水下的东西给捞了,”束星北向折戟鲸传递着自己的信息。尝试了三次,折戟鲸终于弄清了有些复杂的信息,潜入了水中离开了。 束星北发动了大船,向着船屋区而去。 刚才水面上的一幕,不远处有其他船只看到,但他们看得并不真切,他们只知道蛮子老伍他们被海兽或者巨鱼给吃掉了,倒是没有想到折戟鲸能够由束星北驱使。 束星北把船驶到了自己所在的船屋前面,继续用绳索把两条船和船屋固定在一起,这才把船里的东西一一搬进了自己的船屋。 等他扛起了那罐氧气瓶到了肩上,周围的船屋住户都被惊动了。 以前总显得有些安静的船屋区忽然热闹起来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走出了船屋,站在了舷板上向这边张望。目光或热切,或贪婪,或羡慕。 束星北没有管这些,他把那罐氧气放进了船屋,心地摆在底板上,吃下一袋食物,又喝了几口水,目光这才转向了那把铁弩。 得找个地方练练去,束星北把玩着铁弩,爱不释手。 天渐黑了,束星北反手合上了舱门,带着铁弩,向那艘大船走去。 “哥哥,哥哥,”童子云跑了出来,向他招手。 束星北向他笑了笑。 笑容像是鼓励,童子云迅速地跑了过来,低声说:“哥哥,你要出去?” 束星北点点头。 “我就知道。我爸说了,要是你出去,让我给你看门,”童子云声音大了些。 束星北朝着童子云家所有的船屋看了过去。童子云的爸爸正在那里看着他,微微点头。 倒是一番好意,没必要辜负了。 束星北出去是要试一试到手的铁弩。 缺少参照物,束星北不知道铁弩的射程与威力。 能够让他尝试的地方,也只有深海区域的那些海兽和鱼类。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船驶出了船屋区,刚刚离开防护屋不久,束星北就注意到了海中有海兽出没。 怪了。距离船屋区0公里之内,按以往的经验判断,是没有大型的海兽的。 可是最近除了那处遗迹遇到的凶猛海兽之外,又遇到了折戟鲸,这么海兽和巨鱼怎么都跑到这边来了? 束星北丝毫不敢大意,他注视着海中的动静。 超过0米的海兽或者鱼类,遭遇上了就是灾难。 只是试一试铁弩,没有必要在黑暗里自找麻烦。 再往前,一条长长的怪鱼出现在束星北的视线内。 黑暗中,怪鱼的目光和束星北对视。 束星北心里一震,这条鱼居然有三只眼睛。 它行动迟缓,显然没有攻击束星北的打算。 束星北转了转舵,让开了它。 再往前,不过50米远,又出现了一只海兽。四爪伏在水中,黑色的脊背露在了水面之上。 不行,不能再往前了。起码晚上不行。 束星北把着舵,把船调了个头,往来路回旋。 前方出现了一只海兽。 海兽长度不过10来米,懒洋洋地伏在那里。 就是它了。 束星北取起弩箭,前端系好缆绳,装进发射器中。 跟着他奋力拉开了铁弩,弩箭对准了海兽的硕大头颅。 屏息凝神,弩机抠动,铁弩嗖的一声飞了出去。 强大的后座力让束星北身子冷不丁往后一仰,差点倒进了船舱里。 海兽意识到了危险,它身体一缩,四爪一起动了,拨动了水面,向前窜去。 可是它距离束星北的距离太近了,不过00米之遥。 不过落后了它的动作几个瞬间,铁弩已射到了。 海兽突然停了。 铁弩射到了它的颈部。 跟着滑落,坠向水底。 射程远了。束星北暗暗惋惜。 他终于明白蛮子向折戟鲸为什么无功无返。蛮子当时射击的距离少说也有500米,铁弩入水还要受到水的阻力,对折戟鲸没有威胁。 束星北迅速地回收绳索。 海兽却已被他激怒了,径直朝束星北这边划了过来。 四爪用力,速度奇快。 它的身体犹如浮走在海面之上。 水面哗哗作响。 束星北已来不及收绳索。他心一横,从脚侧取了又一支铁弩,装好,目光随着海兽的移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海兽与他之间的距离。 100米。 一弩射出,正中海兽两眼之间。秃的一声应声而入。 海兽吃痛,在海面上愤怒地翻腾嘶吼。 血液顺着面部被射穿的孔洞不停流出。 浓浓的血腥味扑入束星北的鼻翼之中。 海兽在水中扑腾着,折腾了十多分钟,最后没了动静。 束星北满手是汗,他提着绳索,收回了第一支弩箭。 四周已响起连绵不断的水声。 血腥味儿引来了更多的海兽和鱼类,它们都朝着这边游了过来。 束星北意识到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了。他翻身入水,托起了死去的海兽,好沉。 足足有五百余斤。 束星北手脚并用,推着海兽来到船边,弄了好大一会儿,最后还是用肩把海兽顶了起来,推进了船里。 船只已在不断翻腾的海水中打转了。 上了船,束星北急急地将船再次发动,将马力推到最大,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一片水域。 回去之后,束星北打开头灯进了屋,看到童子云并没有睡,坐在床边,托着下巴。 见到束星北回来,童子云喊了一声束大哥,眼睛就红了。 “怎么了?”束星北打开柜子,拿出一袋液态食物递了过去。 童子云推辞着,双手不停地摆动,“我不能吃。我爸说了,要是我今晚能把东西看好,回去就奖励我,让我明天一个人吃一袋。” 束星北脸沉了下来,“有人来了?” “没进来,他们都在外面,估计是想等我睡着了,”童子云答道。 。 正文 第十一章 嘴脸 现在外面没有人。这点束星北可以肯定。估计是自己回来,惊走了那些人。 “先睡吧,”束星北也没有多说什么。 也不过睡了区区几个时,船屋门被敲响了。 来人是童子云的爸爸。 “童叔,”束星北招呼了一声。 “星北啊,麻烦了,邻居们昨晚在一起商量了,马上要过来找你,”童子云爸爸皱紧了眉头。 找我? 束星北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已传了阵阵人声。 “星北在屋里吧,我是你老平叔,”随着说话声,进来了一个人,是束星北隔壁住户。 他的后面,还跟着一拨人,都是束星北的邻居。 “有事?”束星北打量着他们,脸上看不出悲喜。 “是这样,你昨天扛回来的那个罐子,我们都看到了,里面是氧气。以前也有人捞上来过。sar公司出了一百袋食物和5百升水,”老平叔满脸容地说道,“我打你从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束星北哦了一声,“这和好孩子有什么关系?” 老平叔继续乐呵呵地说道:“左邻右舍的,大家活着都不容易。你老平叔我,常年下水,现在两条腿关节一到下雨天就痛。还有他们家,现在能做猎人的,只有他一个人,家里有四个人要过活。星北啊,你这次赚这么多,又只有一个人,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助大家的。” 束星北明白了。这是找自己打秋风来了,昨晚准备来偷,屋子里守了个童子云,他们没成功。今天打算走悲情路线了。 束星北挥了挥手,“你们出去。” “咦,”老平叔被束星北的动作给弄愣了,“我说星北啊,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很清楚,我捞上来的东西是我的,和你们没关系。眼热,自己去捞,”束星北不耐烦地说道。 老平叔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怒,“你这孩子,人不能忘本。你爸在世的时候,没教育过你远亲不如近邻吗?你这回挣了这么多,自己也用不了,分点给大家,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嚷了起来,“你束星北只有一个人,能吃多少,能用多少?分点给大家,也是不忘本嘛。” 束星北淡淡地看了看老平叔一眼,“既然说到远亲不如近邻,那我也就敞开了说。我娘死的时候我不太记得了。可是我老子死的时候,我记得清清的。从他卧病在床,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你们中间有谁来看过他一眼吗?” 老平叔语塞了,没吭声。另外几个人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这不是担心传染病吗?”老平叔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个词儿。 “如果我老子得了传染病,留下一个孩子在屋里,那个孩子不可怜吗?有人给了他一口吃的,还是有人给了他一口喝的?”束星北的语气变得冷漠起来。 “你这孩子,你不是好好的嘛,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有什么意思。今天我们来都来了,你不拿点出来,恐怕也说不过去吧?”老平叔没再开口,另一个中年人说话了。 “哦?来软的行不通,直接来硬的了?”束星北越是愤怒,他的表情越是平静,“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别扯那些没用的。想找我要东西,没门。” “行,子,这可是你说的,”老平叔也撕去了伪善的面目,“你以为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没人看到吧?告诉你,有人清清地看到了老伍蛮子和邓应好死了。他们就是你害的。” “所以呢?”束星北玩味地看着老平叔。 “哼,除非你答应把那一百袋食物和5百升水全部分给我们,否则,他们三户人家找上门来,谁也保不了你,”老平叔语气森冷无比。 自己说软话,这子居然还不买账。非得摊底牌出来不可。 另外几个人纷纷冷笑。 “你们的意思是说,我能换到的东西,全部要给你们分,对不对?”束星北彻底地看清了这帮家伙的嘴脸。 “你能这样想,那自然更好,”老平叔手卡着腰,脸上说不出的得意。 他没有愤怒,更不会悲哀。父亲死后,他用自己羸弱的后背把父亲的遗体送到火化厂,从那时,他对于任何人都不抱有任何希望。 即使有人帮你,也未必就是出于好心。 相对于刻意的帮忙,束星北更愿意相信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善良。就像沙廉,就像聂兰,他们的善意表达自然而然。 “滚吧,”束星北指了指船屋外面,“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法,可以去看看外面船里的海兽下场。” 外面船里的海兽?老平叔有些迷糊。 另外几个人当中倒是有人看过船舱,“那头海兽是他杀的?” “什么海兽?”有人问道。 “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前面说话的人心有余悸地答道。 几个人来到了外面,全部看向了船屋旁那条大船。 一头海兽倒在舱里,足足有数十米长,好几百斤。 海兽三角形的脑袋上布满了鳞片,周身黝黑。前肢短后肢长,爪子前端露出来的脚趾明亮得有如刀刃。 老平叔看到了海兽面部中间的孔洞,倒吸了一口气。他也猎过很多海兽,当然看得出海兽的死因。 关键是,想把死后的海兽由海里弄到船上来,凭着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完成不了。起码老平叔做不到。 “这子够狠,力气够大,”老平叔嘴里念叨了一句。 “凭他一个人想把海兽弄到船里来,怎么可能?你们没看到姓童的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吗?还有童家的子昨晚给姓束的看门,这说明什么?说明早就在一起合穿一条裤子了,”有人冷冷地嘲讽道。 “别说那么多,既然姓束的子油盐不见,我们去个人通知那三户人家,让他们过来找他算账,”又一个人提了个想法。 “对,对,还是老平叔你过去,一事不烦二主。” “那行,那我就过去了。就算他马上去sar公司交了任务,我们一样能找到他。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吗?”老平叔说话嗓门一如既往得大,根本不担心被束星北听到。 束星北当然听得到,对此,他回应了一声冷笑。 。 正文 第十二章 兑换 发布悬赏任务处上午来了一个身形瘦削的年青人,他穿着帆布制成的外套,扛着一个长长的罐子,目光淡定,脸上的表情不悲不喜。 “那谁呀?”接任务的赏金猎人在船屋里看到了年青人走过的身影。 与其是问刚才走过去的人是谁,倒不如说他们对于年青人肩上扛的罐子感兴趣。 “他好像姓束,”一个猎人对束星北有些印象,答道。 女副经理也注意到了束星北。她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那个罐子上,和这些猎人不同,她一眼就看出了束星北扛的是气罐。 不管是什么气体,姓束的子这次收获不。 女副经理虽然能发布任务,可是她也只是sar公司的底层头目,家里也有一帮子等着吃喝的人。 “今天任务发布就到这里结束,”女副经理迅速地把任务发布完,跟着她急匆匆地朝着收购处而去。 束星北扛着罐子,去的地方当然是悬赏处后面的收购处了。 收购处船屋甲板上sar公司的负责人。 上午来交付任务的人很少,他当然懂得忙里偷闲。 等这位男性的副经理看到束星北,他的脸上漾起了一阵笑容。 “来交付任务呢?”他向束星北招呼道。 束星北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束星北印象中,收购处的副经理素来冷傲,从来都懒得搭理人。今天能主动打招呼,真是破天荒了。 副经理看着束星北把罐子放到了甲板上,眼尖的他早就看到了罐体上面的字迹。他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贪婪。 “值多少?”束星北问道。 “这个嘛,”副经理姚录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他的目光又扫过了束星北的脸庞。尽管被海风吹拂了无数次,束星北的脸上仍然难掩一股年轻的稚气。 “要评估。还要检验,”姚录又说了一句,眼睛停留在束星北的脸上。 懂规矩的年轻人,这个时候难道还不知道要表示表示吗? 任务处的女副经理郑梅花到了,她弯下腰来拍了拍罐体,赞叹地说了声“好东西”。 跟着,郑梅花向姚录说道:“罐体没有启封痕迹。” 姚录嗯了一声,“郑经理是个行家。她说没启封,那检验关就省了。按正常价格收,给你五百袋食物和00升水。” 姚录说完,向郑梅花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 郑梅花马上懂得了他的意思。 姚录从束星北手里卡下来的东西,也会有她的一份。 “这么多啊,”郑梅花做出要掩住嘴巴的举动,一副非常惊讶的样子。 束星北淡淡地问道,“姚经理是觉得我年轻好欺吧?” 姚录听到这话,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姚经理可能有些健忘了,以前收购的价格是这样吗?”束星北缓缓地说道。 他能独自一人活到现在,见多了尔虞我诈,不管是今天早晨邻居们的嘴脸,还是现在姚录经理想吃白食,束星北都不意外,但也坚决不会让步。 拿命换来的东西,能随便送人情吗? “是吗?难道真是我记错了?”姚录不敢把事做得太绝。 既然糊弄不了束星北,他就打算按正常的价格把东西收下来了。 因为吃拿卡要和束星北发生了争执,公司查下来,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姚录装模作样地拿出记录簿,翻了翻之后,一拍脑袋,“果然是我记错了。一千袋食物,五百升水。你要兑换吗?” “当然,”束星北点了点头。 姚录此时已恨束星北入骨了。该死的子,既不懂什么叫孝敬,还软硬不吃。等我找到借口,有你受的。 姚录喊来两个工人,把氧气罐收走了,跟着,又相应的食物和水交到了束星北的手里。 “外面的船里还有一头海兽,姚经理报个价吧,”束星北说道。 还有海兽?姚录心里更是羡慕和嫉妒了。 海兽兑换了一年船屋房租和开船必需的燃油。束星北又交付了船只,转身就要离开。 “束兄弟,你兑的东西有些多,难道不需要一个防水储物袋吗?”一直沉默的郑梅花忽然说道。 “防水储物袋?有这样的东西?给我来一个吧,”束星北向姚录说道。 “拿一百袋食物来换,”姚录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束星北看到了姚录拿来的隔水储物袋,眼里闪过喜色,他毫不犹豫地换了一只储物袋。 船被束星北交还回去了,至于潜水用具,他暂时还没有交付给公司。 邓应好他们的那艘大船现在归了他,他也无需租用sar公司的船只了。 束星北把食物和水装进了储物袋,也不过占了一半的空间。 合上储物袋,束星北再不停留,提了就走。 束星北一走,姚录不满地看向郑梅花,“郑经理,刚才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有好处,可是有你一份的。你还帮他?” 郑梅花低声地答道:“声点。告诉你,姓束的子不简单。” “他?不简单?”姚录冷笑几声,“无外乎是运气好点罢了。” 他才不信束星北能猎获一头海兽呢。海上生存风险重重,可也不排除运气。能捡到受伤的海兽,又不止束星北一个人。 “老虎捕兽队,五个人,全栽了,”郑梅花低声说道。 “他弄死的?”姚录身子一颤。要真是这样,束星北还真不是他能得罪的。 “是不是他直接弄死的,我不清楚。反正和他有关系,”郑梅花说道。 “那,只能放过他了,”姚录叹了口气。船屋区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根本不是姚录轻易敢压榨的。 只有像束星北这样的年轻人,姚录才有吃拿卡要的胆量。 没想到这子居然也是块铁板。 “算了?不见得,”郑梅花轻轻一笑。 姚录眼睛亮了,“郑经理有办法?” “他不是把船交来了吗?船上有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郑梅花提醒道。 姚录秒懂。 “记录仪。航海记录仪,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姚录猛的一拍脑袋。 “找到他去过的地方,让我们两家的亲友也过去打捞。我就不信,下面只有一罐气,”郑梅花说道,“还有,把他今天兑到的东西说出去,我就不信那些劫匪对他没兴趣。” 听着郑梅花连出了两条毒计,姚录都是心里一惊。难怪人说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没错。 在姚录看来,束星北根本没有得罪郑梅花,可是郑梅花却有了致束星北于死地的计划。 女人还是不要轻易招惹得好。不然,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束星北根本想不到郑梅花和姚录短短时间,就商量好了怎么对付他。此时,束星北正朝沙廉那里而去。 如今手里有了食物和水,无论如何他也得分点给沙廉叔叔。 沙廉看到束星北进门之后,打开了防水储物袋往外取食物,不由得呆住了。 束星北足足拿出了一百袋食物,还要往外拿,被沙廉制止了。 “我一个人,哪里能吃得了这许多,”沙廉说着,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慨。 束家子,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沙廉之所以收下一百袋食物,是因为他知道拒绝也起不了作用,索性就接受了束星北的好意。 “那我就不打扰沙叔叔了,”束星北没多逗留。火化场里的工作人员不止沙廉一个人,每次自己来的时候,沙廉都心翼翼的,所以束星北也不想给沙廉带来麻烦。 看着束星北离去的背影,沙廉心里暗暗说道:星北,无论如何,沙叔也要把你弄进济世组织里去。 虽然沙廉只是济世组织外围人员,但他却听说过组织里正式成员的一些待遇。如果能进入组织,束星北的日子起码要比现在好上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束星北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知恩图报的举动,会让沙廉下了如此决心。他离开了火化场之后,再一次朝着船屋区的外围海域而去。 他还是要去遗迹。 在不清楚赎回聂兰的具体身价之前,束星北没有想过要把那些气罐全部打捞上来。他想探一探那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物品。 当束星北的船通过船屋区防护带时,那里早已停留多时的两条大船也动了。他们不紧不慢地跟着束星北的船。 每条船里除了掌舵的,还有三个人。 不用说,他们各自是姚录和郑梅花的亲属。 “不要跟得太近了,让郑家人在前面探路,”姚家那条船带队的叫姚泽春,他是姚录的堂弟。 姚家的船稍稍放缓了速度,郑家的船就抢到前面去了。 郑家带队的叫郑无法,他是郑梅花的亲哥哥。 郑无法因为妹妹在sar公司工作,早就养成了颐指气使目空一切的脾气。 郑无法看到姚家的船慢下来了,冷笑了一声,骂了句胆鬼,跟着指挥着加快速度。 “靠得太近了,姓束的可能会发觉不对,”郑无法身边的人提醒道。 “怕什么?一个穷子,他还能翻天?出了船屋区,他敢不听话,老子要他好看,”郑无法说着,拍了拍腰间的东西。 那里赫然是一把枪。 。 正文 第十三章 毒蛙 本来按郑梅花和姚录商量之后的情况,是让他们的亲友根据束星北租用的那条船上的航海记录仪定位,去那里对束星北守株待兔。 只是两家人听说束星北兑换了很多东西,心里早痒痒了,恨不得马上就能把束星北抢个精光,哪里还顾得上慢慢玩什么蹲坑的把戏。 束星北掌着舵,突然一股浓浓的危机感由他心头泛起。 他没有回头,而是加大了马力,把船开得飞快。等危机感稍减,他才回转身过来,自己的船后面缀着两条船。 前面的那条船,速度丝毫不亚于自己的船。 对方距离自己不过一公里,而且越发接近。 站在甲板上的家伙拿出了一个无线喇叭,向束星北喊话,“束星北,别枉费心机了。乖乖地束手就擒,我会饶你一命。” 喊话的家伙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腰间。 束星北看得真切,那家伙腰里别着家伙。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抓我?”束星北也回头喊了一句。不过他的速度可是没有半点放缓的意思。 郑无法嘿嘿地笑了,“束星北,怪只怪你没实力,却拿到了太多的好东西。” 束星北的目光越来越冷漠了。 “有本事,你抓到我再说吧,”他不再理会后面的家伙了。 郑无法没想到束星北居然敢和自己抗衡,他掏出了腰间的枪,朝着束星北瞄准,嘴里还没忘了嚷道:“快点,再快点。” 束星北忽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那种危机感又来了,而且比刚才更浓烈。 他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喊话的家伙拿的是什么?枪? 不好。 束星北一咬牙,把船速提到了极致,同时他也在缓缓地转动船舵,好让自己不会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束星北的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郑无法根本无法瞄准,他不禁火冒三丈,“船怎么开的?难道就不能和他一样掌控方向吗?” 郑家掌舵的心里暗骂郑无法蠢,可又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答道:“我尽力,我尽力。” 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要不是你这个蠢货仗着自己是郑梅花的亲哥哥,老子才不鸟你呢。 明明可以不知不觉地跟着束星北,却被郑无法生生地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郑无法连续瞄准了几次,都没有把握射中束星北,又转身向后面的姚泽春喊道:“我说姚家的,你们别光看不出力啊。” 姚泽春恨恨地瞪了郑无法一眼。郑无法根本就是没脑子。 可是姚泽春也怕束星北跑了,只得让自己家的船从侧边朝着束星北包抄过去。 束星北心里的危机感越发浓烈,此时要朝遗迹而去,必须得和侧边的船只相遇。他不能肯定后面那条船上有没有枪。 不行,只能继续向外围跑。 束星北看了看远处的海域,心一横,继续把船朝前方驶去。 随着他一路驾船狂驶,束星北不知不觉间已驶出了船屋区的安全海域。 船屋区最初安置位置时,是确定了能避开巨形海浪的区域,同时又为高塔提供缓冲区。 束星北向外围一冲,不知不觉间就冲出了安全海域之外。 而他身后的郑无法还在穷追不舍。 至于姚泽春,早就放弃了追逐束星北了。 “无法,不能再往前追了,我们早就脱离了梅花给的座标,”郑家的另外几个人劝着郑无法。 “不行,”郑无法根本就不理睬这个提议。 “再追下去,我们船上的燃油也不够,”郑家人又劝道。 郑无法听到这话,恨得牙痒痒。 “该死的,这子太能跑了。我就不信他不回来了,”郑无法骂骂咧咧的。 郑无法终于同意调头回返,束星北正要长吁一口气,突然,他的脸色变了。 一只褐色的深海毒蛙“通”的一声,跳进了他的船里。 全身呈土褐色的毒蛙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眼睛里闪着荧光。它跳进了船内,目光就没有脱离束星北。 束星北脑子里嗡的一声。 按说这个季节根本就不是毒蛙出现的时节啊。可是它偏偏出现了。不但出现了,还跳进了自己的船里。 束星北缓缓地把船的速度减了下来,舵一旋,往回驶去。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束星北的目光也不敢脱离毒蛙。 毒蛙背后那一个个囊,里面装的可全是毒素。 正在束星北束手无策的时候,又一只毒蛙跳进了船内。 两只毒蛙对望着,突然各自呱呱地叫了起来。 它们仿佛是在争吵,就像一个说我先来的,而另一个说先来的有什么了不起一样。 束星北静静地听着,它们翻来覆去地说来说去,总是那么几个音节。听着听着,束星北也能确定它们正在就一个主题在吵架了。 “呱呱?”束星北尝试着叫了一声。 两只毒蛙突然都不叫了,一齐瞪着眼睛朝着束星北看来。 “呱呱?”束星北又叫了一声。他不能确定这样的音节表明什么,不过,这两个音节必然是它们说话的重点。 两只毒蛙的眼睛里闪过喜色。 见鬼。束星北暗骂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奇怪念头。它们能表达喜悦吗? 跟着接下来的一幕,彻底让束星北傻了眼。 两只毒蛙各自叫唤了几声,一只又一只毒蛙争先恐后地跳进了船里。 瞬间,束星北的船里密密麻麻的都是毒蛙。就连他的脚下,甚至他珍贵如生命的防水储物袋上,都趴了三只毒蛙。 惹麻烦了。 束星北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又观察了一会儿。 这些毒蛙没有向束星北发动攻击,而是静静地趴在船里,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它们的眼睛闪动着荧光,束星北甚至都怀疑它们进入了冬眠。 刚才那两个音节一定是表明什么。 束星北揣测着。 船继续向来时的路返回。 日头落了下去,这一趟逃跑跑得可真够久的。束星北一阵苦笑。 今天打捞遗迹的计划是落空了。 直接返回,那两条船,会不会守在船屋区的入口处,给自己来个出其不意的一击? 束星北心里一点儿底也没有。 如果不是那个喊话的家伙腰间别着枪,束星北根本就不会畏惧他们。 现在的问题在于束星北不能确定枪的射程远近,因此,他也不敢断定自己的铁弩能收割对方的生命。 如今船里的毒蛙反倒不是他最头痛的问题了。因为它们没有向束星北发动攻击,也没有表现敌意。 “要是你们能帮我一把就好了,”束星北苦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这不可能。他没有读懂毒蛙交流的音节,即使能模仿,却不知道含义,所以毒蛙再厉害,对他来说也没有折戟鲸那样有用。 毒蛙果然听不懂束星北的意思,随着束星北的船只距离船屋区越来越近,它们开始不断地向水里跳去。 走了?束星北一阵失望。 天又渐渐地暗下来了。 束星北索性把船停了,任由海浪拍在船舷上。 要想活命,他只有等。等到天彻底黑下来,他才有机会利用自己超常的视力,和对方进行殊死一搏。 此时的束星北已经回到了船屋区的安全海域,距离防护层直线距离不过40公里。他目光虽好,却是不可能看到那么远的。 等红色的日光彻底被深色的海水吞入腹中,最后一丝光线也消失了,束星北启动马达,朝着船屋区驶去。 铁弩已被他挎在了肩上,一根铁弩已穿好了绳索。 正在束星北返回时,郑无法等人在防护层那里已等得焦躁不安了。 “我说郑无法,今天你性子太急了。要不是把束星北惊走了,我们今天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两手空空,”姚泽春实在忍不住了。 从中午开始,他们就在追逐束星北,足足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拿束星北怎么样,还白白地浪费了许多燃油。 郑无法也觉得自己过于急躁了,不过他可不会在姚家人面前失了气场。 “你觉得姓束的能活过今天吗?”郑无法冷哼一声。 郑无法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极度的自信,只要束星北被他射中了,不管郑无法想得到什么消息,他还怕束星北不说吗? 除非束星北从此不回船屋区。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有马达声,”郑家那边有人听到了动静。 两条船上的人都屏息凝神谛听起来。果然,一阵马达声遥遥地传了过来。 “可能是束星北回来了,”郑无法把头灯的亮度拧大了些,朝着马达声响那边看了过去。 船越来越近了。 “谁?”郑无法掏出了腰间的枪。 那条船上没有人答话。 郑无法手心里沁出了汗。他忽然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姚泽春也变了脸色。他预感到不太对劲,于是,他也掏出了腰间的麻醉枪。 他们的枪分别来自于郑梅花和姚录。公司发枪给他们,是让他们用于防身,以免船屋区居民暴动。 “再不说话,我就开枪了,”郑无法看到那条船越来越近,近到不超过00米距离时,他朝那边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 那条船上却没有任何异响。 嗖,一声弩响,紧跟着,长长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 。 正文 第十四章 轩然大波 “不好,无法死了,无法死了。姓束的,我们是sar公司郑经理的家人,你怎么敢?”郑家人纷纷吼叫起来。 任务部女副经理? 束星北稍稍一思索,就明白了这帮人的身份。 面对质问与怒喝,束星北并没有回应。他也回答不了,因为他的嘴里还衔着一支弩箭。 还有另一条船,船上的人也有枪。 此时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伏在水面上的束星北将另一支弩放进放射器里,对着姚泽春射了过去。 嗖的一声,铁弩划过寂静夜空,没入了姚泽春的脑袋。 姚泽春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姓束的,我们姚家和你没完,”姚家人也开始怒吼起来。 姚家人?是收购处的姚录家人? 果然是有备而来。可惜,太蠢了些。 束星北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翻身一跃,上了郑家的船。 他甫一落脚,割刀已握在手中,对着最近的郑家人的脖子割了过去。 一刀割喉,干净利落。 郑无法虽然死了,头灯还亮在那里。 又一个郑家人死去,吓得另外两个人直哆嗦。 他们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样的恐怖存在啊。 “求求你,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一个郑家人跪了下来。 掌舵的郑家人直接吓傻了,连开船都忘了。 “晚了,”既然已经杀了人,束星北绝对不会再手软。 把这些人放走了,就意味着从此以后自己不得安生。 杀光了他们,到时候来一个抹嘴不认账。 早拿定了主意的束星北把郑家的人宰光了,随手把郑无法手中的枪拿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衣服。 再一看,姚家人乘船跑远了。 束星北算了算距离,不过500米的样子。还是可以赶上的。 他连考虑的时间都省了,将肩上的铁弩扔回自己的船,直接驾上郑家船,开足马力,朝着姚家的船撞了过去。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姚家的人狂吼起来,“快啊,再快点啊。”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随着轰的一声,两条船撞到了一起。 郑家的船上,冲天的火光亮起。 “那个恶魔,死了吗?”姚家船上的一个人瑟瑟发抖。 “你说呢?”一个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跟着束星北手一攀船沿,翻了进来。 “动手,”另一个姚家人要冷静得多,他手里也有刀,虽然胆怯,可他知道眼前的局面,不是束星北死,就是他们姚家人亡。 “慢了,”束星北面对着劈过来的刀,感知放到了极致,他轻轻闪过,身子一蹲,割刀便落在对方的膝盖上。 一声惨呼,姚家的人又废了一个。 等束星北宰杀了又一位姚家人时,船里的姚家人仅剩两位,一个残了,另一个放下了手中的舵,不停颤抖。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掌舵的那个向束星北连连求饶。 回答他的,是束星北无情的一刀。 如果自己落到了姚家人或者郑家人的手中,结果绝对不会太好。 既然做了,那就做绝。 遭遇过老虎猎兽队那一回生死之境,束星北越发变得心性冷漠起来。 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束星北找到了姚泽春落在船里的枪,也收进了衣兜里。 姚家仅剩的那个人惊恐地看着束星北,他不知道受伤的自己能不能捡一条命。 除非束星北救他,否则他也难逃一死。 受损的船里,水已漫过脚踝。 束星北掏出了枪,研究了一会儿,对着姚家剩下的那个家伙抠动了扳机。 没动静。 那人已彻底地呆住了。 他懂了,自己之所以能活着,是因为束星北要拿他试枪。 束星北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嘴里嘟哝着一声,又看了看枪,跟着他反应了过来,枪和铁弩一样,也是有保险的。 他打开了保险,对着那个家伙又开了一枪。 一枪击中了那人的肚子。 那人看着束星北,不停地颤抖。 没死? 束星北愣了。 他换了另一把枪,那是郑无法的。 又是一枪。 “都是麻醉枪,打不死人的。我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吧,”那人哭了。 再被束星北玩下去,自己不被枪打残,也会因为腿部流血而死。 这样?束星北明白了,他把枪收好,又拾起了船里的三个头灯,直接跳入水中,朝着自己的船游去。 再不动作快点,他的船也要撞过来了。 “姓束的,你不得好死,”姚家那人看着舱里不停上涨的水位,陷入了绝望,忍不住骂道。 束星北理都没有理他,驾船直奔自己的船屋而去。 今天一天真是白白浪费了。束星北感叹道,要不是收获了两把麻醉枪,他今天可谓是一无所获。 至于和郑梅花以及姚录结下仇怨,则不在束星北的考虑之中。 反正他已经想好了打死不认账,至于那两家怎么想,也不关他的事儿。 他就不信了,sar公司的两个副经理敢明目张胆地在船屋区对付他。 至于离开了船屋区,那对不起,鹿死谁死还不一定呢。 事情确实如同束星北所想的那样,姚家和马家的船先后沉没,自然不会不被人看到。 随着冲天的火光亮起,那些对束星北抱有恶意的家伙不禁后背阵阵发凉。 姓束的子是个狠人。 束星北把船晃晃悠悠地开回了自己的船屋附近,熄火,停靠,提起防水储物袋,朝着船屋走去。 走进舱内,束星北打开头灯,发现童子云正坐在屋子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你怎么没回家?”束星北皱了皱眉问道。 他对于童子云没有排斥心理,不过他也不愿意收留童子云。前面童子云住在自己的船屋里,无疑是童家人以为自己死了想捡便宜,现在童子云继续留在这里便是不应该了。 “我爸说让我等你回来,然后他告诉你一个事情,”童子云心地看了束星北一眼。 童子云能感觉到束星北的不高兴。 “哦,什么事?”束星北问道。 童子云怯怯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回去叫我爸。” 童子云说着,转身就要离去。 束星北想了想,拿了一个头灯递了过去,“心点,不要掉水里了。” 童子去嗯了一声,接过头灯离开。 束星北又打开另一个头灯,放在桌上,跟着他取出了一袋食物,往嘴里倒了倒。 屋子里还有以前剩下的装水器皿,束星北又倒了些水喝了,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 几乎杀光了两条船上的人,束星北也有些累了。 现在不管是视觉,力量,游水速度,还是对危险的感知度,束星北都有了极大的提高。唯一没有变化的是他的恢复力。 要是能提高自己的恢复力,那么不管面对的是人,海面风暴,还是凶猛的海兽,自己逃生的可能性会大大的增加。 束星北想着,跟着苦笑摇头。他能有现在的变化,已经是烧高香了,再想其他,那是不可能。 约摸过了一个时的样子,童父来了。他是一个人过来的。 “星北,你回来了?”童父打了个招呼。 束星北微微点头。 “你白天离开后,老虎捕兽队的那几户人家都来人了,说要找你算账,”童父有些不安地解释道。 “后来呢?”束星北静静地问道。 “后来又来了好几拨赏金猎人,说是要和你一道去打捞遗迹,”童父看着面不改色的束星北,委实惊讶不已。 束星北年龄这么,却拥有如此心性,委实不简单。 “然后他们也走了?”束星北嘴角闪过一些讥讽。 想和自己一道去打捞遗迹?不如说让自己把遗迹打捞上来送给他们才对。 “是的。就连想对付你的老平叔他们,也都没再出来商议了,”童父说着,看了一眼束星北。 “子云帮你看了一天门,他担心有人进来偷你的东西,”童父想了想,又解释道,“以前我没有帮你,真是对不起了。” 束星北摇摇头,“现在谁不是苟且偷生?能让自己活下来就不容易了,还谈什么帮助别人呢?童叔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谢了。” 童父听到这话,更是觉得难为情,毕竟他曾想过在束星北死后捡漏,“星北,仇视你的人这么多,不如换个地方住吧。” 束星北一怔,“换个地方?”住在船屋区的人,还有其他选择吗? “是的,虽然那里更危险,可是你没有惹人眼的东西,那里的人不会为难你,”童父说道。 “什么地方?”束星北好奇地问道。 “在船屋区外围的西北位置,有一个地方叫混乱区,里面住的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人,sar公司的势力都管不到那里,”童父介绍了起来,“我听人说的,具体有多远,我就不清楚了。” 束星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谢你,童叔叔。”说着,他拿起了一袋食物,递了过去。 “给子云的。”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童父嘴里说着,可还是没忍得住,把食物收了下去。 “我这里危险,还是不要让子云过来给我看门了,”束星北说着,站起身来,把童父送了出去。 此时的束星北怎么也想不到姚家和郑家已掀起轩然大波。 。 正文 第十五章 保证不为难 无论是郑梅花,还是姚录,他们虽然是sar公司的底层管理人员,可他们也有着快速通讯的方式—电子通讯器。 他们所拥有的电子通讯器虽然不是公司的核心产品,却也非常管用。起码能在数百公里内接收消息。 郑无法和姚泽春等人一死,郑梅花和姚录都知道了。 他们奔赴各自的家中,把情况和家人商量。 无论是郑家人,还是姚家人,都处于暴怒状态。 两户人家都有依仗,平时在船屋区都是目空一切眼高过顶的,哪里吃过这样的亏。 “我要他死,马上死,”郑梅花的父亲吼了起来。 “马上杀了他,立即,一刻我都等不了,”姚泽春的父亲恨声不迭。 郑梅花和姚录也联系上了。 “明明是给家人弄点好处,现在怎么办?”姚录向郑梅花问道,“要是束星北跑了,我们还能抓住他吗?” “跑?他能跑哪儿去?有个情况你不知道,束星北有个要好的女子自愿卖身为奴,现在姓束的还等着为她赎身呢,”郑梅花冷笑道,“只要那个叫聂兰的女子还没有被她赎出来,他根本就不会跑的。” “哦?那样的话,倒是有很多可操作的机会,”姚录眼睛亮了。 “你我安抚好自己家人,明天一早,我们就把情况汇报到公司去,让公司来人抓住这子,”郑梅花说道。 “理由呢?”姚录问道。 如果不用自己家人出手,直接由公司出面解决束星北,自然是再好不过。 能把一行六人全部弄死了,束星北的实力的确不容觑。 “说他在船屋区胡乱杀人,老虎捕兽队的人都被他杀光了,影响了整个船屋区的安定。等公司来人调查,我们再让束星北的邻居出具说明,说束星北一贯独来独往,而且稍不如意,对邻居动辄恐吓,”郑梅花早有腹案。 姚录听完,不由得为郑梅花的毒计叫好。 毒,真是太歹毒了。 如果束星北不是他的敌人,他都要同情束星北了。 这个子,怎么就得罪了郑梅花呢。 郑梅花和姚录商量之后,自然是各自安抚家人。 束星北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考虑的是另一件事。 现在他杀死了郑家人,sar公司任务部的女副经理郑梅花肯定要对付他。如此一来,赎回聂兰的事再指望从郑梅花那里找消息,自然是行不通了。 还有,他必须得找个地方能存放物品。水下遗迹里那些气罐,如果能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么他就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可以藉此向sar公司提要求了。 至于去哪里找地方,束星北想的是远离船屋区,看看更远处的海域能否找到一个孤岛。 主意拿定,束星北便去休息了。 次日凌晨,天还没有放亮。束星北解开了缆绳,驾着船离开了。 船屋里的食物和水,全部被他收进了防水储物袋。 如果此行顺利,这些东西他也要放在更为安全的地方。 束星北一走,数百条船也跟着驶离了船屋区。 这些都是盯梢束星北的赏金猎人。 束星北能拿到气罐,他们只要跟在后面,自然也能打捞到。 束星北能感知到后面的动静,他却并不以为意。 不管是劫匪还是赏金猎人,只要对他不生歹意,他自然不会予以理会。 如果他们想动手,进了遥远海域,束星北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 随着船越行越远,天色也越来越亮。 束星北抵达了船屋区的防护层了,那里一艘大船拦住了他的去路。 早已警惕的束星北伸手握住了口袋里的麻醉枪。这支枪是郑无法的,另外一支被束星北收在了防水储物袋里。 弹夹里还剩四枚子弹。 “麻烦把船让一让,”束星北朝着对面喊去。 对面的驾驶舱里没有反应,倒是有个人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束星北看到眼前的人,神情为之一愕。 对面是一个圆脸汉子,身材墩实,眼睛,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让束星北愕然的,不是这人的样子,而是他的衣着。 那汉子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棉袄,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 如此穿着,和船屋区的人完全不同。 船屋区的穷人穿的都是帆布衣,稍微好一点的,穿兽皮衣。像眼前这位的衣着,束星北从来都没有见过。 “这么早就出海了?”那汉子向束星北招呼了一声,“能不能捎上我一个?” 束星北警惕地看着对方。他可不认为眼前这人是赏金猎人。 “阁下开玩笑了。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活,不是你做的,”束星北答道。 “哦?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中年汉子玩味地问道。 “你,来自高塔?”束星北想了一下,说出了他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 汉子笑了,“不错。我是sar公司的调查员。专门为你而来。” 束星北心里一沉。果然是冲自己来的。从对方的船停在出入口,他就有了预感。 汉子见到束星北没吭声,又问道:“有人举报你,说你滥杀无辜,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滥杀无辜?比如呢?”束星北的声调冷了下来。 “比如说老虎捕兽队的几名成员,你杀了人,还夺了他们的船,”调查员看了看束星北所驾的船只。 束星北心里一动,对方把情况了解得如此透彻,如果他要翻脸拿下自己,早就出手了。既然说这么多,想必是另有打算。 最重要的是束星北对眼前这人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敌意或者杀意。 “杀人者,人恒杀之。他们不招惹我,我根本没有招惹他们的必要,”束星北毫不犹豫地答道。 中年汉子看向束星北的目光多了些赏识,“不错,杀人者人恒杀人。够胆色。祝你好运。” 说着,中年汉子向驾驶舱吆喝了一声,大船很快移开了。 “请吧。如果你够本事,我们以后还会再见的,”中年汉子目视着束星北的船缓缓驶离,不无深意地说道,“这回我帮你一把。你不用再忌惮公司两个副经理了。” 束星北清楚地听到了中年汉子的话,他心里泛起了一阵疑惑。 什么意思?中年汉子不但不惩罚自己,还要帮自己一把?难道说,他要把那两个副经理弄走? 束星北想了会儿,就不再去考虑这个问题了。 船屋区的安全由公司保障。如果那两个副经理选择在船屋区向自己动手,束星北也不怕到时候没地方说理去。 束星北的船越驶越远,后面跟上来的船渐渐地迟疑了。 “那子好像不是去遗迹。哪有那么远的遗迹啊,”有人惊呼道。 “对啊。肯定是他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故意引我们绕圈,”有人附和道。 “该死的子。我和他没完,”有人开骂了。 渐渐的有船往回返,跟着束星北的船慢慢的只剩十来条了。 “人越少越好。这子如此谨慎,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大的遗迹,”有人忖道。 此时的束星北在前面已经顾不上后面的船在想什么了,因为他又遇到麻烦了。 几只毒蛙又一次跳进了他的船内。 跟着,毒蛙越跳越多,再一次布满了整个船舱。 毒蛙们伏在舱里,瞪着荧光闪闪的眼睛,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束星北渐渐地听了出来,它们的意思,好像是让他不要再往前去。 “前面有危险?”束星北也呱呱地叫了两声。 群蛙沉默。 对啊,束星北想起了最近遇到的怪事儿。首先是折戟鲸,它来到了船屋区附近。跟着又是一大群巨鱼和海兽,也来到了船屋区。 现在是毒蛙。 难道说前面真的有什么巨大的危险,连海兽和毒蛙它们都不敢遭遇吗? 束星北把船加大了马力,继续向前行驶,同时,他注意着毒蛙们的反应。 毒蛙们再一次疯狂地叫唤起来。 不对,必须回去。 束星北把舵一转,朝着回程的方向而去。 毒蛙们这回叫声明显得变缓了,一个个声音里透着喜悦。 前面到底有什么危险啊?束星北皱紧了眉头。 束星北的船一回返,后面船上的人都来了精神。 “你们看,那子不跑了,他回来了,”有人叫道。 “等他回来,我们逼他去遗迹,”一个猎人冷笑。 其他船上倒是没有人说话,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显然想法也是和刚才说话的人一致。 “你们不去打捞遗迹,跟在我后面转什么?”束星北朝着那十来条船喊道。 “姓束的,你别玩花样了。还是乖乖地去打捞吧,只要我们满意了,不会为难你的,”有人朝束星北喊了起来。 束星北冷冷一笑,“你们满意?让你们满意了,我可不会满意的。” 遗迹里的东西虽然多,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来分啊。 “子,别玩花样,”有人搭起了铁弩。 “找死,”束星北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如今有十多条船在跟他,不管怎么样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他们没辙。 要是全部都拿铁弩来射他,束星北再牛,也要饮恨。 “有话好说,”有人打起了圆场,“束星北,只要你带我们去你那个遗迹,我们不会为难你。” 。 正文 第十六章 白白浪费 打圆场的人故意用这个话来搪塞糊弄束星北,他真正的用意不说,束星北也很清楚。 “你能保证?”束星北冷冷地问道。 他的心里已燃起熊熊怒火。自己到底是招惹他们哪儿了?怎么一个个的就不放过自己呢? 这样也好,索性杀个痛快。 当然,束星北不会立即动手。他的三根铁弩昨天杀姚家人和郑家人已用去两根,剩下的这一根加上两把麻醉枪里的子弹,也对付不了眼前这十多个人。 “我保证,”说话的人故意提高了声音,“至少我能保证我自己。” 束星北没再说什么,眼下的局面多说无益。 这帮人似乎都知道了束星北的手段,一个个默契地用船把束星北包围在中央,却又不靠近。 “蛙啊蛙啊,不知道我能不能指望上你们?”束星北把目光转向他船里的毒蛙们。 如果他们听不懂自己的意思,或者不愿意出手帮自己,他也只有跳入水中,一个个来解决这帮家伙了。 毒蛙们呱呱地叫了起来,紧跟着,一个接着一个跳入水里。 他们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束星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无论是折戟鲸,还是毒蛙,它们带给束星北太多的震惊和意外。 “束星北,你考虑好了吗?”用弩瞄准束星北的家伙吼了起来。他不耐烦了。 “行吧,”束星北装作考虑的模样,迟疑了两分钟,最后点头答应了。 “算你识相,”那人把弩收了起来。 紧跟着他一声尖叫,“毒,毒蛙,它们怎么跳到我船上来了?” 那家伙喊着,冷不丁又吼了起来,“毒,我的腿,我的腿、、、、、、”这人也是个狠人,抽出刀来劈下了自己的腿。 血花飞溅。 周围船上的猎人们都吓呆了。可是紧跟着,他们也一个个狂吼起来,“不好,我船上也有。” 这些猎人见势不妙,趁着毒蛙没有朝他们射出毒液前,一个个跳到了水里。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落水之后,他们更是成了毒蛙的活靶子。 毒蛙们浮在水面上,朝着水里的家伙们喷射着毒液。 “我的脸,啊,”一声惨呼。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又是一声惨呼。 也没过一会儿,跳到水中的猎人们全军覆没。 离得稍远的船只都悄悄地避开了,他们乘着毒蛙还没有跳上船,扯起了帆,加大了马力,逃也似地离开了。 “谢谢你们,”束星北感激地看着一个个又跳回他船上的毒蛙,没有他们,今天他不会轻易地脱身。 要知道,在船屋区一带,别说被多人胁迫,哪怕受一点儿伤,需要医生来救治,对于猎人们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痛苦的经历束星北经历过一次,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束星北没有理会水中那些猎人们接下来的命运,他驾船返回船屋区内。 没办法,今天绕了一个大圈,船上的燃油不多了。 回去的目的,既是为了给养,也是为了验证一下早晨那个圆脸汉子的话。 记得他说过,让自己不用再忌惮姓姚的和姓郑的两个经理。 来到任务处,束星北看到sar公司负责人果然不再是那个郑梅花,现在负责的女副经理也是个中年女性,说话的声音糯糯的,还有点儿好听。 “今天的任务发布过了。你有什么事儿吗?”女副经理问道。 “我叫束星北,想了解的是公司对于赎回奴隶有什么要求?”前面找过郑梅花,如今郑梅花不在这里,束星北当然要询问一下现在的负责人。 女副经理上下打量着束星北,眼里满是好奇,跟着她问道:“你要赎回的人叫聂兰?” “你知道?”轮到束星北好奇了。 女副经理没有正面回答束星北的问话,她简短地答道:“公司高层指示了,想赎人,你要去七号遗迹打捞到我们要的物品。” “什么物品?”束星北问道。 女副经理从桌上翻出了一张纸,递给了束星北,“你自己看吧。” “经探测器探测的遗迹下,有很多不为这个世间所知晓的秘密?”束星北一头雾水。 “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女副经理摇摇头,“不过既然是上面的指示,肯定七号遗迹那里是有大秘密的。” “我是要去找到特定的东西,还是有什么拿什么?还有,是一个东西还是多个?”束星北想确认一下。 “有什么拿什么。一个吧,”女副经理毫不迟疑。 “这是遗迹位置,你随时可以过去,”女副经理把七号遗迹的座标也递给了束星北。 “谢谢,”束星北用心地把要求记好了,又收下了遗迹座标,跟着朝着收购处而去。 女副经理看着束星北的背影,眼睛眯了起来,“能把郑梅花和姚录都给弄走,看来上面对这家伙动的心思不少啊。可惜了。” 七号遗迹里危险重重,她可不认为束星北能活着回来。 要知道,七号遗迹的打捞任务,从来都没有下派给船屋区的赏金猎人。 束星北去收购处购置了些燃油,又付出了一百袋食物作为代价。 此时十多条船上的赏金猎人因为束星北而身殒大海,已传得沸沸扬扬,带来的震动效果,远远地超出了老虎捕兽队全部身死。 老虎捕兽队成员的死,当时没有多少人认为与束星北有关。 可如今因为束星北又死了十多个人,谁也不敢轻易招惹束星北了。 赏金猎人们独自是不敢轻易向束星北动手,暗地里有机会,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束星北朝到自己的船屋而去,今天他没有再出去的打算了。 七号遗迹的座标远在船屋区外10多公里海域,按方向,正是早晨自己外出找寻孤岛的方向。结果他被毒蛙给劝返了。 现在束星北可以确定,海面上百分百要发生什么大事。不出意外的话,至少是超级风暴。 就在束星北朝自己的船屋返回时,任务处的那个女副经理唐苑忽然冷笑了起来。 根据今天调查员所警示,船屋一带海域即将迎来1级以上风暴,海浪最高可达几百米之高。 这个消息,唐苑打算明天告诉给那些会来事儿的猎人们。像束星北,则是被她完全无视了。 据唐苑了解到的情况,郑梅花和姚录之所以和束星北闹僵,也是因为束星北不识趣。 像束星北这样的家伙,不管公司派哪个过来,都不会喜欢他的。 当然,唐苑并不知道被她视为足以交换到食物和水的消息,早已被束星北猜中。 束星北甚至做好了近段时间不出海的打算,他要等风暴彻底过去再说。 船屋区的东侧火化场里,沙廉的屋里此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沙老哥,”一个圆脸墩实的汉子笑眯眯地向沙廉打了个招呼。 “咦,是你,郁先生?”沙廉惊喜地站起身来,“您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郁风反问道,“你用掉了你向组织求助的唯一机会,想引荐一个人。我得知了这个消息,借着公司有调查任务主动请缨出来了。” “那个伙子,真的很不错,”沙廉听到郁风是为此而来,不禁激动起来了,“他知进退,明事理,做事果断,知恩图报。” 郁风摆了摆手,“不要介绍了。我见过他了。” “不,我要说,束星北真的不错,啊,你见过他了?”沙廉傻眼了。 郁风嗯了一声,“他没有什么特殊能力,是吧?” 沙廉好不尴尬。他张着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你说的那些优点,外面符合的人可是不少,组织不可能都吸引进来。别说其他人,就是你沙廉自己,身上的优点就不少,怎么最终还是没有进来呢?”郁风没有给沙廉留半点情面。 沙廉窘得低下了头。自己这个事,做得的确不太靠谱。 郁风看到沙廉窘迫的模样,叹了口气,“你也算是老人了。那个伙子的确也不简单,杀了不少人。杀的还是公司任务处和收购处的两个副经理的家人。” “啊?”沙廉的嘴巴张大了,都忘了合上。 束星北,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我,郁先生,您,您帮帮他,帮他一回,”沙廉终于回过神来了。 郁风拍了拍沙廉的肩膀,“放心吧。如果这次不是我出来,姓束的子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我早上见到那子的时候,他还给我上了一课。” 沙廉更是吃惊,“他敢,他,他那是皮痒了,想扒层皮了。连郁先生他都敢怼。” 郁风随意地耸了耸肩,“没事。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也不奇怪。虽然他给我的感觉一般,可是我还是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他能完成,我会引他进组织。” “真的?”沙廉激动了,“郁先生,您的话是真的?” “当然,”郁风不以为意地说道,“我说老沙,这么多年,你的性子可是一点儿也没变啊。你也不问问,他接下来要完成什么任务吗?” “什么任务?”沙廉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了。 “有个遗迹,公司对那里非常感兴趣,组织也感兴趣。普通人去打捞,能活着赶到那里就是奇迹,”郁风笑了笑,“所以我不太看好姓束的子。你等于白白浪费了自己唯一向组织求助的机会。” 。 正文 第十七章 滔天巨浪 因为预测到可能到来的风暴,束星北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能让他放心安睡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那些毒蛙不知怎么找到了他的船屋附近,呱呱的声音响彻四周,还有几只停留在了船屋门口,恰如门神一般守护着他。 在常人听来觉得聒噪不已的蛙声,束星北听来却是如同。 船屋区觊觎他目前财富的不在少数,他杀过的那些人,家里难免也有报仇的想法,当这一切在毒蛙的守护下,都变得无足轻重。 束星北甚至都不会产生一点儿危机感。 当然,危机感的消失是暂时的。 那些在暗处监视束星北一举一动的家伙恨得牙根发痒。太诡异了,这子太诡异了。 人见人怕的毒蛙成了束星北的守护神,谁也没辙。 心怀歹意的人们不得不在黑暗中退去。 束星北破天荒地睡到了天亮。 这一觉让他神清气爽。 外面有猎人的相互招呼声,都是要出海去的。还有四五十岁的人咳嗽的声音,一声弱于一声,嗓音里明显有痰。 四五十岁,如果不能收获到足够多的食物和水,无异于是步入老年。 船屋门口的毒蛙已然散去。 束星北打开了舱门,却看到它们仍然守在船舷上。 它们到底是为了什么,始终围绕着自己呢? 不过毒蛙对他没有任何危害,甚至还成了他极大的助力,束星北也不会去管它们。 只要毒蛙乐意,住进自己的舱房里他都没意见。 毒蛙,比人好多了。 不知为什么,束星北今天起床不久之后,就有了种莫名的烦躁。等他吃了些液态食物,又喝了些水之后,那种不安和烦躁感越发浓烈。 难道说,今天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到了上午十点钟的时候,束星北分明感觉到气温变低了,周围的空气流动也变得快了。 先是半敞的舱门被风吹得砰的一下合上了。 随即,有着无尽的呼呼声音弥漫在船屋区。风越刮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 渐渐的,沉甸甸的黑云彻底地遮住了天际,船屋区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远处近处响彻的都是诅咒声,担忧声。 家里有出海的赏金猎人没有回来的话,那么这一户人家的心都是提着的。 砰砰砰,砰砰砰,浪起来了。 束星北在黑暗中看得真切。这回的海浪可真叫大了,虽然隔着船屋区密密匝匝的船,他看不到外海域的情况,但是船屋区内的情况他可是看到了。 风推着海水,海水堆着海水,也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巨大的海浪有如站立的大型海兽,圆睁着双目,随时准备把船屋区全部吞入腹内。 海浪冲了进来,船屋与船屋之间的铁链也被扯动了,发出吱吱卡卡的声音。 一朵浪似倒塌的大山,由空中分解,重重地撞在船屋上。 连绵在一起的船屋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哗啦,哗啦,有船屋被怒浪冲开,在浪中破碎,成了一块块的舢板。 还有惊恐万状的求救声,不过瞬间就被浪花吞没了。 第一波海浪刚刚过去,第二波巨浪再次袭来。 刚被巨浪推开的铁链还没有恢复,又一次被重重地拉开了。 第二波过去又是第三波。 半个时不到,船屋区已迎了十多次猛烈的撞击。 终于最外围的铁链被扯断,少说也有上万个船屋被卷入海中,船屋里的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有人不过伸起手臂,想做点什么,可是巨浪一卷,他们都成了水下亡魂。 船屋外围第一层铁链被扯断之后,第二层船屋立即替补成了外围。 又是滔天巨浪滚滚而来,铁链拉紧,回旋,再拉紧,仿佛有两个巨人正在用铁链较力似的,铁链最终不堪蹂躏,又一次崩断了。 海浪冲击的沿途,又是上万个船屋被无情地卷入大海。黑色的巨浪之下,他们别说有还手之力,就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狂风之下,每个人张开嘴巴都是艰难。更别说高声呼救了。 连续两层船屋区被巨浪吞噬,住在稍稍靠前的居民们都吓懵了。 无法抵挡的天灾,不管是谁遇见了,也只有自叹倒霉的份。 如果能侥幸不死,那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存在。 束星北住在靠后的船屋区,他暂时倒是没有被巨浪吞噬的危机。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毒蛙还在他的船上。这说明他所在的位置,应该属于安全区域。 巨浪连续吞没了七层船屋,终于趋向平静的迹向了。 此时黑暗还笼在船屋区这一带,能像束星北这样在黑暗中一样可以清晰视物的人,不说绝无仅有,起码在船屋区他是独一份。 船屋区后面那些住户压根儿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们还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家出海打捞遗迹的猎人还有回返的可能,岂知那些人早已喂了深海鱼虾。 巨浪终于平息了,黑暗也一点一点地退去。等人们大着胆子走出船屋时,他们意外地发现海面上飘浮着数不清的鱼类,有的晕过去了,有的已经死了。 “捞啊,快捞啊,”幸存的人们激动了。船屋区附近的鱼类体形都不大,对于人们来说,可是一点儿危险也没有。 “这条是我的,这条也是,”随着捞鱼的人越聚越多,争夺难免展开了。 有人在捞鱼的时候,捞上来一个尸体,他连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用长矛推开了,“浪费老子时间,”他完全没有顾及这个尸体是他的同类,在巨浪袭来前,和他一样,也是活生生的人。 可是没有人在乎。 船屋区的乱象当然逃不过束星北的眼睛。他没有去管,也没有去抢夺。 在束星北看来,他只要完成了七号遗迹的打捞任务,赎回聂兰,算是他完成了目标。 至于吃喝,他目前不缺。 船上的毒蛙们已然不见踪影,想必巨浪过后,再没有什么特别的危险。 束星北决定还是先出去探一探路。最好能在探路七号遗迹的同时,找到一个可以栖身存物的孤岛。 。 正文 第十八章 遭遇箭嘴鱼 束星北给船加好燃油,驾上了,缓缓地驶出了船屋区。 沿途遇到那些还在疯狂争抢浮鱼的,束星北神情淡漠。 “咦,还有不怕死的敢出海?”有人一边捞鱼一边咂嘴。 “你管呢?”又一个人答道。 “嘘,你知道他是谁吗?”有人认识束星北,轻声说道。 “谁?高塔里出来的?”有人开始嗤笑起来了。 高塔出来的人,会穿帆布服? “不是高塔里出来的,但是高塔底层人员肯定比不了他,”知情的人麻溜地叉上一条鱼,拖进自己的舱里。 “吹吧?故意吸引老子,好让你捞鱼?”有人认为自己识破了对方的奸计。 “任务处的女副经理换人了,收购处的副经理也换人了,和他有关,不但如此,听人说,他还杀了那两个副经理家的人,”知情人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这样的猛事儿,你们听说过吗?你们有谁敢做吗?”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吵架的停了,拌嘴的对望着,也停了。人们都开始专注于捞鱼的事儿,没有人再多说一个字。 没有听说过束星北事迹的看到气氛如此诡异,忍不住向渐行渐远的束星北看了过去。 高高的个头儿,瘦削的身子,虽然是背影,看上去却是非常挺拔。 船离开了船屋区,进入外海域时,束星北注意到前几天看到的鱼类和海兽都不在成群地集中了,这个发现让他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是:山一样高大的巨浪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有了。 出发,七号遗迹。 束星北扯起了帆,海风的吹拂下,船的速度迅速地提了上来。跟着,他又回到舱里,加大了马力。 两个多时之后,束星北发现自己距离遗迹座标不远了。前方三公里海域,就是目标区。 他淡漠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笑容。 在束星北看来,七号遗迹百分百是个极具挑战性的地方。 如今他无惊无险地来到这里,不能不说是运气爆棚。 不过,束星北没敢掉以轻心。他只是把船放缓了速度,连帆都没敢收。万一发生了莫测之事,他随时都能跑。 一层薄薄的雾气升腾起来。 束星北把船速一降再降。 越往前去,雾气越重。 浓浓的雾阻挡了束星北的视线,也濡湿了他的面庞。 不对,这个雾有些怪。束星北发现他的视力受阻,居然在雾中穿透的距离不过两百米左右了。 跟着他又发现了麻烦:驾驶舱上标注座标位置的面板突然颤动不已,面板上的指针点忽左忽右,根本停不下来。 退? 不行。 虽然现在退还能来得及,可一旦退出去了,下次再来,情况也不会比现在更好。 要知道刚刚海面上还起了大风暴,那么大的风暴都没能吹散雾气,可见此地的雾气有多么的浓厚。 下回再来,没准儿雾气会更浓。 束星北把心一横,继续往前前进。 现在还没有遇到什么能让他生命受到威胁的存在。 再往前,束星北只觉得船身猛地打起旋来,方向失控,整条船已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束星北终于做出了退回去的决定。 然而此时的船已不由他掌控了。不管束星北怎么转向,把舵翻来覆去地扳动,船始终有如陀螺旋转,而且还是自转。 麻烦大了。 束星北索性把马达关了,穿上潜水服,往水中一跳。既然船走不了,那自己就推着它离开。 下了水之后,束星北一边游动,一手搭在船沿边,推着船,奋力地想把它弄出雾区。 然而船受了力之后,依然和刚才一样,自顾自地旋转着。 事情完全脱离了束星北的控制。 此地远离船屋区,根本没有任何船只经过这里。再说了,刚刚风暴才过去,海面上怎么可能会出现船只。 就算他想找其他船只帮忙,也是奢望。既然如此,那只有拼了。 束星北做决定很快,他把船里的防水储物袋取了下来,系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弩也挂在自己的肩上,然后向前方游去。 船是别人的,真不行就放弃了。命只有一条,食物和水必须留着。 束星北往前游的同时,也在观注着雾气的变化。 再往前,雾还是那么浓。 算算距离差不多了,束星北开始往水下潜。 也不过潜了700米的样子,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束星北眼前是一个玻璃罩子似的光幕,光幕下面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可是束星北就是潜不下去。 他拔出腿上的割刀,想割破光幕。没想到那个光幕极有韧性,不但没割破,反而产生了阵阵反弹之力。 束星北收了刀,拿起了弩,对着光幕射了过去。 弩受到阻力,居然和刀一样,被弹开了,跟着滑落到了水里去了。 光罩里有建筑,一排一排平房房屋,足足有五十来间。房屋正中位置,有一个广场。 广场周边栽着众多的柱子,柱子上有图案,也有字。束星北辨识了半天,也没能找到一个与眼前这个玻璃罩子有关的字眼来。 他几乎敢断定这里就是七号遗迹。 船到这里,既要经过雾区,还会受到莫名的力量牵引,使得船体打转,这样一来,足以打消众多的猎人。 此时的束星北还不知道这个七号遗迹既惹得sar公司眼热,也受到了济世组织的关注。 破不开光幕,他是进不去遗迹了。 束星北顺着光幕爬了起来,他决定爬到光幕的最底部,那里想必有进去的门。 他就像是一只在气球上爬来爬去的蚂蚁,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光幕的底部也没能找到。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束星北凑起了眉头。 七号遗迹已经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束星北就快绝望了,这个时候,他看到有十多条箭嘴鱼朝自己这个方向冲了过来。 一旦被箭嘴鱼缠上了,它们前端像针管一样的喙会扎进体内,跟着会吸干你的鲜血。 麻烦大了。 束星北不停地往旁边退去。 他屏住了气息,整个心跳随之变缓,平均一分钟可以跳动70余次的心跳,现在最多只有0次。 要把箭嘴鱼瞒过去。千万不能让它们凑过来。 。 正文 第十九章 光幕之内 箭嘴鱼并没有显示出对束星北感兴趣的模样。准确地来说,是因为束星北的心跳变缓,使箭嘴鱼感觉不出他还是一个大活人。 箭嘴鱼不停地游动着,成群集对,忽上忽下。 它们始终围绕着光幕游动,这让束星北产生了一个想法。 他决定继续看下去。 箭嘴鱼游着游着,继续往下沉去。 也不过就是一瞬间,束星北突然看到光幕里面多了一条箭嘴鱼。 进去了? 束星北吃惊不已。 是怎么进去的? 他瞪大了眼睛,继续看着还在光幕之外的箭嘴鱼。 又一条箭嘴鱼进了光幕。 那个位置应该有自己没有发觉的秘密。 束星北虽然心焦不已,可他也没有急着行动。而是继续等着其他的箭嘴鱼往光幕里面潜去。 十多条箭嘴鱼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全部进了光幕之中。 束星北看到外面没有箭嘴鱼的踪迹了,立即向那边游了过去。 光幕还是一片光滑。不过有了箭嘴鱼成功的例子,束星北没有着急,而是伸着手缓缓地摸着。 果然,有一处光幕的厚度明显要超过其他区域。 束星北脑子急速地转动着。是不是光幕的这个区域是两层交叉的位置?要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光幕能覆盖如此巨大的范围。 束星北尝试着用割刀拨动光幕。 一个地方被他撬开了。 可行。 束星北将割刀缓缓地抬动,最后竖了起来。 光幕被他掀开一角,束星北侧着身子,从角落里爬了进去。 进入光幕之后,束星北没有急着收起割刀,而是用一根铁弩嵌在光幕的夹层位置。 把出入口标好了,束星北强行地摁下了内心的激动,缓缓地向下落。 束星北对于光幕的作用还是很好奇的。 当然,现在不是研究光幕的时候。 等他来到广场,看清了柱子上面的文字后,不由得呆住了。 一根柱子上的文字是“强身健体”,下一根柱子上写的是“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再下一根柱子是“发掘人体潜能,弘扬武术技巧”。 武术?束星北晃了晃脑袋,他有点儿懵。 没有再去看其他柱子上的文字,束星北朝着那一片平房而去。 平房的门早已腐烂,一推,门全碎了。 束星北伸手拂了拂,往前看去,里面有一张长长的桌子,靠墙放着四张高低架子床。 床上有物品,束星北伸手一碰,那些物品立即化作灰尘,飘浮在水中。看样子,是朽破的被褥。 墙壁靠门的位置,有一个内嵌的位置。上面放了几个箱子。 一碰之下,箱子也变成了灰尘。 束星北失望地摇了摇头,他继续向下一间房屋走去。 情况和刚才前面那间房一样。 没有一件东西是可以带走的。 一间间房屋被束星北全部排查完,最里面的一间让他有了收获。 这间房是个储物间。 里面站立着一个人。 猝不及防下,束星北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等他定过神来,拂去上面的黑色淤泥,他这才发现原来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人体模型。 人体模型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居然不像前面的物品一样一碰就成灰烬,而是完好无损。 模型通体透明,上面标注着一条一条人体筋络,关节,甚至写着穴位。 这个应该是此行的最大收获了。 束星北没有急于把人体模型扛走,而是细细地看着人体筋络,一一地和自己的身体部位作着对比。 自从束星北可以看清人体脉络之后,他的记忆力比以前好了千倍不止。 几遍看过,束星北已经清楚地把穴位记在了心里。 再看储物间其他东西,触碰之下,基本都是化为乌有。 倒是角落里有个东西没有粉碎,束星北捡了起来,放到手中,擦去表面的黑泥,一个晶莹的盒子出现了。 盒子一尺见方,关得严严实实的。 束星北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块兽皮。 兽皮上面还有字。 文字是束星北熟悉的,因而他很容易地看完了。 看完之后,束星北陷入了沉默。 兽皮上的文字信息量太大了,太到他无法接受的程度。 现在束星北知道自己所处的地方属于格莱西星球。 格莱西星球自从150万年开始,便进入了冰河纪元。 冰河纪元的直接表征是整个星球上温度逐渐变低,虽然变低的速度缓慢,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量无法适应低温的物种渐渐灭绝。 而人作为格莱西星球上智慧物种,开始挖掘星球内部储备化为自己需要的能源,能源燃烧释放废气又改变了星球温度,让渐渐变低的温度又开始停滞下来,甚至还开始升温。 两极地区那些因为日照少而形成的冰川开始融化,弥漫出来的海水覆盖了星球上大片大片的区域。 作为陆地物种的人被迫生存在海洋之上。 有些人不甘自己的命运,他们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自己视为珍贵的东西,企图在若干年之后,海水退去,自己的遗产能够被人类继承。 这个地方,原来是武术学校。 武术学校的总教头把自己最得意的拳法用兽皮记录了下来,放进玉盒里。他又花了大代价,做了一个玉制的人体模型,放在学校里。 兽皮的最后,写着一段拳法口诀。拳法名叫通臂直拳,一共七式,练习的方法是让身体筋络舒展,相互配合。 前面四式很是简单,从第五式开始,出拳攻敌时,打的是对方的不同穴位。 束星北眼睛越来越亮。 不管是人体模型,还是兽皮记录的文字,对他来说都是绝好的东西。 他没有把兽皮再放进盒子里,而是分开放进了自己的防水储物袋。 又出去搜索了一圈,束星北没有其他收获了。 停留在武术学校里思索了许久,束星北决定把玉制人体模型也带出去。 他不会把人体模型交给sar公司,他们能拿到的,至多只会有一个空玉盒。 在广场上转了一圈,束星北也没能找到那片海水区域让自己船打转的原因。 船无法离开,对于束星北来说是个麻烦。 光幕存在的原因束星北倒是知道了,原来是武术学校的总教头担心自己留下的物品最后都被海水侵蚀,请人布置的。光幕用的是化工混合材料,刀割不破,枪击无效。而且燃点极高,就算在海水中有人能生火,也无法烧坏光幕。 束星北最后还是扛起了人体模型钻出了光幕。 箭嘴鱼还在不远处游弋着,自始至终都没有攻击过他。 因为人体模型的原因,束星北返回的速度慢了许多。 等他返回到自己的船那里,他发现船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原位,不再原地打转了,而是顺着海浪的方向飘浮着。 这个发现让束星北大为意外,他迫不及待地朝着朝着自己的船追了过去。 海浪不是很大,在束星北奋力地追逐下,他和船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近。 等他把人体模型扔进船里,自己再攀跃上去,束星北已累成了一条死狗。 他连脱去身上的潜水服力气都没了,直接躺在舱里,一动不动。 此时又一次临近夜晚,束星北看着寥落的星星,内心里洋溢着一种极度的喜悦,根本无法用文字描述了。 他到了七号遗迹,有玉盒在手,他可以和sar公司谈谈赎回聂兰的事儿了。 还有,他拿到了通臂拳直拳拳法,配合人体模型,不停地练习下去,他在这个世界一定会有立足之地。 束星北等到夜色彻底笼罩海域,他这才驾船返回。 船屋外停留着几只毒蛙,这让束星北更是高兴。 “蛙儿们呀,明天能不能替我看一看门?”束星北把人体模型扛进屋内,向毒蛙们说道。 毒蛙们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副迷惑的样子。 “我,”束星北差点背过气去了。 无法交流的情况下,他怎么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得,先算了。还是去练拳去吧。 起码现在毒蛙在船上,还是能让他有个安全空间的。 和束星北想得一样,通臂直拳前面四式真的不难,练习了四个时之后,束星北就打得有模有样了。 后面三式用拳风打穴位,成了束星北的梦魇。他怎么用力,也打不出拳风。 没有拳风,去谈打什么敌人的穴位,那就是大笑话。 怎么才能让拳头生风呢?是靠力气?还是靠打出来的气流? 束星北想不通。缺少师傅指点,能练会前面四式,已是很大收获了。 至于后面三式,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以后再说。 第二天一早,束星北又一次向毒蛙们表示,自己想让它们看门。 回复他的,是毒蛙们的一阵乱呱。 得,还是把人体模型带上吧。 束星北看着人体模型,再看看舱里的潜水衣,他脑子一转,有了。他把潜水服穿在了人体模型的身上,又把头罩给模型戴上。 现在不管谁来看,都觉得这是一个人。 束星北把人体模型斜靠在驾驶舱口。远远看去,就是一个人从船里向外打量。 暂时可以瞒过去很多人的眼睛。 束星北收拾好,又把防水储物袋带上,径直去了任务处。 。 正文 第二十章 交易 任务处的唐苑正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昨天的超大风暴,让那些出海的赏金猎人全部葬身海底,今天上午居然没人过来接任务。 所幸的是公司安保部来了个一级武士丁祥。 丁祥人高马大,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 尽管入冬了,丁祥也只穿着一袭紧身黑衣,裸露在外面的手臂长着浓密的汗毛。 丁祥本来觉得自己这趟来船屋区是个苦差,没想到眼前的唐苑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看着唐苑嘴角浅浅的酒窝,丁祥都有点儿陶醉了。 “唐经理,你家住在船屋区还是在高塔内啊?”丁祥饶有深意地问道。 “船屋区,”唐苑听到丁祥的问话,马上回答道。 安保部和任务部虽然都是公司下面的分部,可是论含金量,她所在的任务部远远不如安保部。 要知道任务部也是分成外部和内部的。 任务外部负责船屋区,公司根本就不重视。 丁祥听到唐苑的家在船屋区,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不过,他还是饶有兴趣地往下说道:“等我办完这趟差使,晚上去你那里看看?” 说你那里,而不是你家,丁祥的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唐苑心里一惊,马上就懂得了丁祥的潜台词。 “我当然欢迎呀。不过人家还从来没有去过安保部呢,”唐苑笑吟吟地回答道。 她的意思也摆了出来。欢迎你来光顾我,不过,要想成就好事,还得去高塔里面。好歹也得见见你在里面混得怎么样,是吧? “没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也会邀请你的。不过得等我今天完成任务,”丁祥得到了肯定答复,心里一阵喜悦。 唐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丁祥说到他的任务了,于是好奇地问道:“丁先生的任务是?” “小事,小事,”丁祥没有正面回答,随意地应付道。 束星北就在这个时候登门了。 “唐经理,我过来交差,”束星北一手提着防水储物袋,一手抱住玉盒进来了。 唐苑和丁祥聊得正欢,听到束星北的话,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兑现奖励,你要去收购处。你走错门了。” 好不容易搭上了丁祥,她还想多了解了解人家呢。 至于她的丈夫,哼,管他呢。虽然有点儿力量,还能比得上武士不成? “我是来赎人的,”束星北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去了遗迹,打捞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就算完成任务了吗?” 哦? 唐苑瞪大了眼睛看着束星北。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正视束星北的。 不为别的,光是束星北说的话里,信息量太大了。 “你去过遗迹了?你居然没,没死?事?”唐苑想问的就是为什么束星北没死。考虑到对方手里有多条人命,她总算客气了一点。最后把死字改成了事。 “我能到这里来,不足以说明了吗?”束星北神情淡漠。对于任务处这些人的嘴脸,他早已习惯了。 指望他们会尊重赏金猎人,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这倒也是,”唐苑强笑了一下,“不过你说你去了七号遗迹,光是嘴巴说说是没用的。” “那你说怎么才能证明?”束星北没有急着把玉盒交过去。 “不是说了吗?你得打捞到公司想要的东西,”唐苑根本不信束星北去过七号遗迹。如果七号遗迹那里真是如此容易探索,公司也不会重视。 “那你们想要什么?”束星北心里一沉。事情已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了。 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spea 公司,更不会相信他们会信守诺言。 只是聂兰在他们手里,束星北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能与虎谋皮。 “我不是给看过要求吗?你拿得出来,才会有后续;拿不出来,那就请便,”唐苑语气越来越冷漠了。 什么玩意儿没有,就过来说赎人的事儿。赎人有这么容易吗? 她能这么张狂,与丁祥在现场也不无关系。 男人总是爱表现,她得给丁祥一个机会是吧? “如果我拿东西出来了,你又说不是七号遗迹的,那我们又怎么说?”束星北反问道。 “哟嗬,我说束星北,做人得讲道理吧?你想要赎人,当然要按公司的要求来。你什么东西都没拿来,难道目的就是和我唇枪舌剑吗?”唐苑把脸一拉,满脸的不悦。 束星北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要向外走。 “留步,”一旁看热闹的丁祥开口了,“小子,你很狂啊。” 束星北回头扫了他一眼,继续向外走去。 “有性格,我们可以谈谈,”丁祥笑了。 束星北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等着丁祥的下文。 “是他说要赎人吗?”丁祥向唐苑问道。 唐苑原以为丁祥要对束星北拳脚相向了,没想到丁祥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她郁闷地点了点头。 就你这样,还想睡老娘。老娘给你机会,你都不珍惜。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嘛。哼。 丁祥轻声说了句,“我今天出差的任务就是这个。” 唐苑愣住了。 这么说,丁祥是受公司指派来专门和束星北接洽的吗?换句话说,束星北真去了七号遗迹,而且还活蹦乱跳地回来了? 怎么可能? 唐苑瞪圆了眼睛。她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昨天那么大的海暴,船屋区至少死了上万人,束星北去了遗迹还能回来? “想说什么就快点吧,”束星北淡淡地向丁祥说道。 “玉盒留下,”丁祥不容商量地说道。 “然后呢?”束星北心里一阵冷笑。 “你从里面还扛了个东西出来,也要交给公司,”丁祥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 土包子,你没见过公司的手段,以为自己想什么就是什么了吧? 丁祥后面的话,在束星北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公司居然连他从里面扛了东西出来,也能发现。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在公司面前没有秘密。 不,岂止是自己。恐怕所有的赏金猎人在公司眼皮下面都没有秘密。 束星北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一座座高塔。那塔顶之上,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监视着整个海域? “你说的东西,我没有见到。从遗迹能活着出来,我也只是运气好了一点而已,”束星北后面说的是实话。 他能活着从遗迹里回来,完全就是运气所致。 如果船继续在那里盘旋,束星北能游回船屋区吗?不能。 就算他现在实力大增,他也无法游上数百公里返回住处。 “还有,我把玉盒交给你们,算是完成任务了。按照约定,你们要把我赎的人交回来吧?”束星北问道。 丁祥眼里闪过一丝冷芒。 不过他还是呵呵地笑道:“那是当然。公司和你有约定,肯定会把你要赎的人送回来的。” “那行。下次把人带到这里来,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货,”束星北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丁先生,你的任务?”唐苑小心地问道。 她当然能看出丁祥说的话,束星北根本就不买账。 “哼,他想死,我成全他。一个毛头小子,还想翻出什么浪花来?”丁祥阵阵冷笑。 “丁先生,他可是有点儿诡异,有不少人死在了他的手里,”唐苑忍不住提醒道。 丁祥肆意地狂笑起来,“他夺走了船屋区的几条贱命,还真拿自己当人物了?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放他走?这小子从遗迹下面捞了东西上来,放在船屋区不安全,肯定会随身带着。” 唐苑这才如梦初醒。 丁祥也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武力值高,人够聪明,这样的男人看上了自己,真是自己的福份了。 嘻嘻。 就在唐苑心猿意马时,丁祥喊了她一声。 “唐苑,给我准备一条快艇,我去追他。” “好,我这就安排,”唐苑领着丁祥来到后面的收购处,指了指停在那里的一艘快艇,“你过去吧。小心点,人家等你哦。” “好,回来我们好好在一起,你准备好啊,”丁祥淫邪地向她笑了笑,挥了挥手,驾上快艇,向外追去。 束星北的船根本跑不过快艇,有心算无心,丁祥对于赶上束星北把握十足。 果然,不到十分钟,丁祥就撵到了束星北。 束星北还在前面驾着船,对后面追来的丁祥浑然未觉。 船驶离了船屋区,束星北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得找到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可以存放物品。现在还要加上一条,能够避开公司的监视。 丁祥所说的话,给束星北敲了一记警钟。 如果在这之前束星北就找到了一个孤岛的话。他肯定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在那里,公司根本无需和他多说什么,直接就能抄了他的窝。 丁祥看着前方的船没有任何停下的打算,他也不着急,依旧紧紧地跟在后面。 丁祥分明看到束星北弯下腰,拿起了一袋食物倒向嘴里,然后又放进了防水储物袋里。 饿了?丁祥冷笑。如此缺少警觉的人,还配做自己的对手?此行任务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 真是笑话。 就在丁祥内心无比嘲弄束星北时,他看到束星北突然转过身来,举起了手中的枪,对着丁祥就是一枪。 该死的小子。丁祥大吃一惊。他居然还有枪。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斗智斗勇 丁祥虽然大惊,却并不失色。 束星北行事果断,目力过人,一枪命中了丁祥的肩头。 丁祥浑身一僵,快艇失去了操控,差点侧翻。可也就在这不过数分钟之后,丁祥又控制住了快艇。 怎么可能? 这回轮到束星北吃惊了。 麻醉枪打在人身上的效果,他拿姚家人做过实验。中枪之后虽然还能说话,却没有行动能力。 现在丁祥依然能驾驶快艇,说明麻醉枪对他没用。 不亏是高塔里出来的人。 联想到沙廉说过的话,束星北嘴里泛起一阵苦涩。 难怪济世组织选取成员如此苛刻,从现在丁祥的表现来看,如果没有超凡出众的能力,遭遇到高塔里出来的人,只能是送菜,白白地丢了性命。 “小子,你成功地惹怒我了,”丁祥中了麻醉枪,心里恼火至极。 在他眼里犹如蝼蚁一般的束星北居然不乖乖束手就擒,居然还敢还击? “难道我乖乖地等死?”束星北很快恢复了平静。等死从来都不是他的选择。 谁要杀我,我先杀谁。天要亡我,我必灭天。只要有一口气在,哪怕天王老子来了,打不过也得咬掉他一块肉。 “好,好极了。本来我拿了东西,还准备留你一条狗命,现在看来我还是过于仁慈了,”说话间,快艇已驶到束星北的船边。 丁祥将快艇缓缓停住,站起来一个纵身,就跃到了束星北的船上。 束星北也停了船,丝毫不惧地和丁祥对视着。 枪持在手里,砰的一声,又是一枪,击中了丁祥的腹部。 丁祥身子一晃,束星北已朝他狂奔而来,手中的枪不停,又打出了一枪。 麻醉枪虽然不能让丁祥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可短短数分钟之内,足以让丁祥麻痹。 束星北要的就是短短数分钟,第三枪开出,再次命中丁祥。 束星北随手将枪丢下,一拳朝着丁祥的脑袋挥来。 他没有直接动用割刀。 这一拳直接命中了丁祥的面门。 丁祥只觉得脑部嗡的一声,鼻子里一股热辣喷涌而出。 他伸手一抹,入眼的是掌心里一抹血迹。 愤怒至极的丁祥不再多说,抡起拳来,狠狠地砸向束星北。 拳重生风,呼呼作响。拳未至,束星北心里已是警兆大起。 这一拳,他接不了。 丁祥是一级武士,暴怒之下的一拳之力,打出已超过千斤。 束星北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丁祥又是一拳击了过来。 再避,后面就是驾驶舱了。束星北脚下未动,身子向旁边一闪,堪堪地避开了丁祥的拳头。 丁祥的战斗经验远在束星北之上,他早已料到束星北避不开自己这一拳。 没想到束星北的身子诡异地让开了。 “你,”丁祥轻噫了一声,“果然有点门道。不过,也就是如此了。” 他又一拳挥出。 束星北的身体又一次诡异闪过。 丁祥恼羞成怒,他飞起一脚,踢向束星北的面门。 脚攻击的距离要超过拳头,束星北避让不开,奋力地抬起双臂,想架住丁祥的脚。 一脚落下,束星北双臂猛地下沉,身体一个趔趄。 丁祥得势不饶人,脚下继续用力,向前一踹。 束星北条件反射地想到了通臂直拳。此时他拳头施展不开,前面四式自然用不了。 后面三式需要用拳风打穴,束星北没有练出拳风。 眼下他只能生生地用拳头硬击丁祥的穴位了。 束星北猛地一运力,全身力量刹时集中于他的右拳,一拳挥出,打向丁祥足底的涌泉穴位。 丁祥脚下一颤,脚下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束星北却又翻手握住丁祥的脚踝,又一拳击在丁祥足侧的太溪穴上。 丁祥正想抽身时,腿部一麻,整个人失去了重心,轰的一声倒在了船上。 身躯落地,轰的一声。 束星北还握着丁祥的脚,又一拳砸在太白穴上。 不等丁祥做出更多的反应,一把刀无情地搁在他的脖子上。 “你,”丁祥目眦俱裂。 “回去告诉公司,既然交易,就别耍什么花样,”束星北想赎回聂兰,自然不会轻易地结果了丁祥的性命。 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壮汉在公司是什么身份,但从丁祥话语之中判断,他知道高塔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像这样的人,还是先不杀为好。 丁祥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好。” “你没有什么建议吗?”束星北问道。 “建议?”丁祥脑子里转不过弯来了。什么意思? “呱,比如说,公司有没有想过和我交换?”束星北问道。他已在暗暗地沟通毒蛙。希望毒蛙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任务内部让我过来和你谈一谈,”丁祥眼角收缩了一下。 小崽子到现在都没有把刀收回去,他也只能虚与委蛇,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更多的秘密,丁祥是不会说的。 任务内部?束星北思索了一下,任务内部在高塔内? “唐经理所在的地方,是任务外部了?”束星北立即问道。 丁祥吃惊于束星北的反应,他嗯了一声。 “说说你吧,呱,”束星北把刀往丁祥的脖子上紧了紧。 毒蛙有了回应。它们发出阵阵呱呱的声音。 和毒蛙能交流了,束星北大喜过望。不过,他的手上刀可是一点儿也放松。 冰冷的刀锋让丁祥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小子搞不好还真敢杀我。 “我叫丁祥,是公司安保部的员工,”丁祥答道。 “呱,武士?” “是。” “呱,几级?” “一级。我说,你放了我,对你有好处,”丁祥实在受不了眼下这个局面了。 他丁祥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行。不过我告诉你,你别想耍花样,你可以看看周围,”束星北仍然不急着收刀。 丁祥下意识地向船舱四周看了看。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船舱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毒蛙。 毒蛙一个个瞪着眼睛盯着他,后背上的毒囊一鼓一鼓的,随时都有可能射出毒液。 丁祥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 “滚吧,”束星北收了刀,自顾自地向驾驶舱走了过去。 此时只要丁祥奋起一击,准能将束星北打倒。瘦削的小子受不住他几拳。 可是,丁祥不敢。 “求求你,送我去快艇那里,我欠你一个人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丁祥也只有说软话了。 束星北把船开到了快艇那里。 丁祥站在船里,连动都不敢动。 “呱呱,呱呱,”束星北叫唤着,示意毒蛙让开。 毒蛙们让出了一条路。 丁祥纵身跳回到快艇里,他连头都没敢回,逃命似地离开了。 毒蛙居然听这小子指挥。太诡异,实在太诡异了。 丁祥刚才受制于束星北时,他本来打算等束星北稍稍放松警惕,就一举把束星北擒下。 拿到公司要的东西之后,丁祥会直接送束星北上西天。 没想到束星北弄了一大船毒蛙守着。 丁祥别说动手了,他连动都不敢动。 逃出生天的丁祥想到刚才诡异的一幕,禁不住回忆起束星北和他说话时呱呱地叫着。 当时他还以为这小子有病呢。 没想到是沟通海水里的毒蛙。 想到这里,丁祥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束星北之所以把毒蛙叫上船,分明是对自己有了提防。 他早想到了只要一收刀,自己就会反击。 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心智如狐,让丁祥又恨又怕。 自己此行任务失败了。 回去铁定要受到惩罚。 丁祥想到这里,脸色异常得难看。不过,他不打算把实情告诉公司,自己完成不了任务,别人来也未必能从束星北手中讨到好处。 如果公司再派人做这个任务,也一样失败的话。那就不是丁祥无能了。 丁祥拿定主意,匆匆地回到船屋任务处。 唐苑看到他回来,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 “丁先生,您回来啦?” “嗯,”丁祥鼻子里哼了一声。 “任务完成了,带我去高塔吧。人家想去你的住处转转哪,”唐苑说话用着鼻音,媚意越来越浓,眼里的那层水雾都快化不开了。 “下次吧,”丁祥脸色铁青。他把快艇系好,跳进自己来时驾的小艇,迅速地离开了。 “带上人家嘛,这不是你说的吗?”唐苑见到丁祥要走,禁不住一阵失望。 “滚,”丁祥终于发怒了。 唐苑吃了一惊。本来善于察颜观色的唐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丁祥脸色极其难看。 难道他的任务失败了? 武士都没能拿下束星北? 唐苑看着疾驰而去的丁祥,脸上的惊骇怎么也遮掩不住。 束星北,真的如此厉害?下回见到他,一定要小心,不能随意得罪了他。 此时的束星北还在海域中向前行驶。 高塔里能观察到海域情况,那就表示他要想找个安全的孤岛,必须继续向前深入。 至少要深入到高塔观察不到的地方。 毒蛙们并没有离开船只,束星北看着它们在船上呱呱叫唤,脸上不禁浮起了笑容。 无论是毒蛙,还是折戟鲸,它们都是束星北真正的朋友。它们不会背叛自己,甚至没有向自己要过任何回报。 比人好多了。 今天和丁祥的一番对峙,早在束星北的计划之中。他之所以驶到这一带海域,就是想借助毒蛙的力量,来达到撵走丁祥的目的。 可以想见,如果没有毒蛙,丁祥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善罢干休。 只是,毒蛙也好,折戟鲸也好,它们为什么会帮助自己?这是束星北一直心存疑惑的地方。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悬岛 束星北想不明白折戟鲸和毒蛇对他的亲密,索性也不去想。 这个世上的事情,并不是想想就能明白的。 船向西边转向,行近了约摸270多公里时,束星北把船停了下来,加了些燃油,继续往前。 前方的海域和船屋区一带海水的颜色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船屋区海水呈淡蓝色,而这里已是深蓝。 前方有个孤岛,遥遥在望。束星北推测了一下距离,皱眉思考了会儿,决定还是过去。 孤岛终于到了。半个岛浮在海水之上,整体呈灰褐色。 原来是个珊瑚岛。 整个岛屿上面有无数个缝隙。每个缝隙里面都是积水,与外界海域相通。 把船停靠在近处,束星北走了上去。 孤岛的面积不大,可是走起来,却是颇费了一番时间。 要是真在这儿藏东西,就算有人过来寻找,也极难找到。 束星北思忖了片刻,决定不再继续往前方行进,直接把东西全藏在这里就行。 想到这里,他在原地转了几圈,确定了一个缝隙,脸上露出了浅笑,“就这里吧。” 缝隙上方有一丛海藻,海藻之后有一个孔洞,束星北的身形瘦削,勉强才能爬进去。往里面深入了几十米之后,孔洞后方更为开阔。 倒是个藏物的好去处。 束星北从孔洞里退出身来,把玉制的人体模型塞了进去,接着又从防水储物袋里分出了三分之一的水和食物,放进玉盒里。 再次钻身进去之后,束星北把玉盒和人体模型留在了里面。 做好这一切,束星北看看日头估算着时间距离天黑至少还有三四个小时,于是又一次在孤岛上转了起来。 虽然已经确定是珊瑚岛了,束星北还要确认一下这一带是不是有什么海兽存在。 万一有体形较小的海兽爬进了孔洞,他留在这里的东西也未必安全。 海域求生的艰难由此可窥一斑。太安全的地方反倒不安全,人能来,海兽也能来;你能来,别人也能来。 之所以确定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再找下去,即使前方仍有海岛,距离船屋区也太远了。一来一回,要耗费不少燃油。 虽然束星北在遗迹里发现了数百罐气体,可凡事都要考虑周全。身后有余忘缩手的事儿千万不能做。 束星北在孤岛上转了两圈,这才把略有忧虑的心思放了下去。 “要是你们愿意,就留在这里吧,”束星北来到船上,对着船里的毒蛙们说道。 毒蛙们跳下去几只,跟着又跳回船内。 没有食物? 束星北听着毒蛙的鸣叫,忽然明白了它们的意思。 这倒是。 没有食物的地方,毒蛙如何能生存下去呢。 既然如此,也只能作罢了。束星北打消了让毒蛙替他守岛的心思。 跟着,他又驾着船去了遗迹。 经过迷雾区,束星北发现雾气比上回更大,范围也更广了。 让束星北万分惊喜的是那条折戟鲸真的按他的约定,徘徊在那一片海域。 感受到束星北的到来,折戟鲸在海水中探出了它那扁平的脑袋,幽幽地叫了几声。 “辛苦你了,”束星北好不感动。巨形风暴来临,整个海面犹如天翻地覆,它还信守约定,着实让束星北意外。 折戟鲸又叫了几声。 “既然你要走,你就走吧,”束星北听懂了它的话,停了船,轻轻地抚了抚折戟鲸的脑袋。 折戟鲸留恋地看着束星北,许久,它才缓缓地潜入水中游走了。 束星北穿好潜水服,深入海底。 数百罐气体仍然在那里。也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束星北扛着三罐气体,缓缓地浮上了海面,把气体丢进船里,他再次下海,扛起了三罐气体。 六罐气体,让船的吃水线明显下降。 束星北没有贪多,驾船离开。 他把五罐气体送到了悬岛。悬岛是他给珊瑚岛取的名字。留着一罐气体,束星北缓缓地朝着船屋区行进。 回程的时候束星北发现自己的南边,距离不超过50公里的地方居然逶迤着一片船屋。 难道这就是童父嘴里所说的混乱区吗? 束星北好奇地向那个方向再三打量。 船屋远比自己住的船屋要大,至少三倍有余。 船屋和船屋之间居然不是用铁链相连,每条船看上去都是被固定了,不管海浪冲袭,船屋都是岿然不动。 难道说船屋下面是岛? 跟着束星北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两条快船不知道从哪个位置冲了出来,迅速地向束星北这边逼近。 束星北的目光渐渐变得冷冽。 他看得非常清楚,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随着距离拉近,船上的人都露出了笑容,那是猎人见到猎物的欣喜。 除了驾船的,每条船上都有两个壮汉,身穿兽皮衣。 “小兄弟,把船上的东西留下,”一个壮汉站在甲板上,取下了身上的弓,又从后背的箭壶里取出一根箭。 “如果我说不呢?”束星北沉声问道。 “那只有死,”这话一出,弓已拉满,长箭也搭上了。 “我船上没有东西,”束星北无奈地说道。 “嘿,小子够贼,我们早就看到你船舱里有气罐了,”后面一条船也靠近了,甲板上的那人手里还握着两个圆筒似的东西。 望远镜? 束星北一个激灵。他们居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行行行,我给你们,别动手,”束星北忙不迭地答道,他缓缓地将船减速。船里的毒蛙早就被他指示着,一一跳下海去。 拉弓的那人看到束星北服软,玩味地一笑,收了弓箭,挥手让船继续向束星北靠拢。 一只毒蛙跳到那条船的甲板上。 毒囊一鼓,一股绿荧荧的液体飞了出去,溅在了那人身上,手上,胳膊上。 那人发出连声惨呼。 再看手上和胳膊上裸露的地方,皮肤早已溃烂一片。 受伤的部分尤如热油泼过。 更要命的是那几个地方都奇痒难挡。 他的同伴正要过来看看究竟,又是十多个毒蛙跳到了船上。 那人同伴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向驾驶舱跑去。 短短时间,那个身中毒蛙之毒的家伙倒在了甲板上,四肢不停抽搐,跟着就没气了。 “快,快退,”后面那条船上甲板上站着的家伙见势不妙,连声喊道。 束星北也不追赶,他甚至都没有跳到距离最近的船上,而是加大了马力,把船开走。 此地距离混乱区太近。既然这帮人有望远镜,可以看到自己船里的东西,难免也有其他人心生歹念。 现在两条船上的家伙被毒蛙吓破了胆,不会再来找自己麻烦了。自己索性也乘这个机会离开。 束星北没有收割这几个人的性命,其实还有另一个想法。 万一他和spea 公司彻底翻了脸,跑到混乱区也不能不说是个选择。 至于呆在悬岛上,那是不可能的。 悬岛用来藏藏东西未尝不可,如果要在外面久住则是行不通。 行船离不开燃油,潜水离不开装备,束星北还没那个实力可以完全脱离于其他人独活于世。 至于停留在另外两条船上的毒蛙,束星北没有立即召唤。 现在离开,另外两条船上的人不会把毒蛙与他联系起来,也就是说,虽然有人中毒身亡,他们也不会想到有人能指挥得了毒蛙。 即使有人想到,也不会有人相信。 除非丁祥过来告诉他们。 那种可能也太小了。 束星北做事越来越有分寸,思考问题也越来越细致。 他知道,在不断与他人搏命的过程中,自己也不知不觉地成长起来了。 两条船上的人看着束星北扬长而去,恨得嘴里发苦。 “那个小子,会不会是船屋区过来的?”有人问道。 “肯定是。不是船屋区的,难道还是我们混乱区的?混乱区的人不回自己的窝,还要跑到外面去吗?”另一个人答道。 “算他运气好,”两条船上的人骂骂咧咧。 正如束星北所想的一样,他们根本没有把毒蛙和束星北联系在一起。 他们只认为乖乖束手就擒的束星北把握了逃生的机会,乘机溜了。 “就凭那小子瘦成那样,回到船屋区,哼哼,他也是凶多吉少,”两条船无奈地回返,一路上还在说着束星北的事儿。 至于甲板上死去的人,那也只能为他默哀了。 混乱区之所以叫混乱区,就是谁的拳头大谁有理。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生死存亡的大戏。 他们早已习惯今天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明天成了一具尸体的无常。 再说了,死去的那个家伙和他们又非亲非故,他们只是在一起抱团取暖的伙伴。 死在毒蛙的巨毒之下,大伙儿只能替他不值。 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最后憋屈地被毒死了。 束星北回到船屋区,他暗暗地把混乱区位置记在脑子里。 悬岛和混乱区相距超过上百公里,他并不担心悬岛被混乱区的人找到。 接下来就是要反思今天和公司安保部丁祥的交手了。 丁祥力量远远超过了束星北。 束星北能避开丁祥的拳头,完全是因为身体敏捷才做到的。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丁祥被束星北用麻醉枪打了三枪。 如果不是因为麻醉枪导致束星北抢占了先机,今天束星北就危险了。 不行,还得要继续强大起来。 丁祥栽了,难保spea 公司不想其他损招,如果他们再派比丁祥更厉害的人过来呢?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悬赏 束星北恨不得自己能一夜之间强大起来。力量,他渴望力量。 黑暗中,束星北呆在自己的船屋里,一遍又一遍地打着通臂直拳。 人体模型上那些筋络和穴位,早已被他牢牢地记在心里。 出拳,收拳,再出拳。 通臂直拳前面四式至少打了数千遍,束星北渐渐有了明悟。 拳法,需要力量加持。 后面三式练不会的原因,就在于他的力量还是弱了。 没有千斤以上的力量,他是打不出拳风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练习前面四式。 大颗的汗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不停地出拳,掏空了他最后一点力气。 束星北累得都快虚脱了,他仍然在咬牙坚持。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力量不足,难道不能靠训练达成吗? 不然,怎么解释那个武术学校的存在? 束星北一直把自己的力量全部耗尽,这才停了下来。 找了块破旧的帆布把身体上的汗滴揩干,一种清爽的感觉让他有如新生。 快乐,真的很快乐。 船屋区的人们一直在为食物和水而奔波,洗澡这个词对他们来说无比奢侈,甚至连想到,都觉得是犯罪。 束星北大汗淋漓,自然无异于洗了把澡。 全身挥之不去的腥味儿被彻底地清理了。 束星北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 spea 公司既然发现了自己去了七号遗迹,他们为什么不派人向自己认真了解一下遗迹的情况,而是直接派了丁祥来抢自己的东西? 按这种情况推理下去,只能得到两个可能。 一是spea 公司对于七号遗迹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重视。当有人成功地从七号遗迹返回,并打捞物品上来了,公司也不介意把东西强势地收回去。 谁让束星北只是船屋区的一个普通赏金猎人呢? 第二个可能是公司非常重视七号遗迹。束星北能从那里返回,公司派了安保部的丁祥来抓他。把束星北弄回公司,想审问出什么内容,还不是随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吗? 束星北分析之后,认为第二个可能性最大。 可是武术学校里面除了人体模型和那个玉盒,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啊。 难道说,自己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束星北的分析已经触及了公司任务内部头目真正想法了。 他们派人搜寻七号遗迹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都是铩羽而归。 前往遗迹的每一拨人,不是在浓雾中迷失了方向,就是船只在水漩那里那转,从来都没有到达过真正的目的地。 不管是七号遗迹,还是其他被公司重视的遗迹,都有专门人员盯着,一旦发现有人成功抵达,就会立即向管理人员汇报。 所以束星北从七号遗迹回来,任务内部第一时间就获得了情报。 管理人员自然不会和束星北去交易。 高高在上的管理人员怎么可能会平等地和束星北去交易呢? 至于被船屋区人们视为生命的食物和水,公司里中层以上的人谁拿那些东西当一回事儿? 能派出丁祥,任务部和安保部已经认为他们非常重视束星北这只略为诡异的蝼蚁了。 束星北回想自己和丁祥一仗,发觉自己错失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麻醉枪在丁祥身上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这是丁祥的特殊能力,还是每个武士都具备的能力? 束星北目光闪烁着,他很想拿起麻醉枪朝自己来那么一下,试试麻醉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没事还是不要作死的好。 夜幕下的船屋区一如既往的安静,除了哗哗的海浪声和浪花击打在船沿上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可谁又能确定寂静的夜晚有多少双暗窥的目光呢? 就在束星北这一天忙碌的时候,高塔里的任务部经理已听完丁祥的报告。 “那小子手里有麻醉枪?这一点我们倒是忽视了,”经理说着,马上想到束星北手中的麻醉枪来源。 负责船屋区的郑梅花和姚录真是废物,把枪拿给了家人,还让他们送了命。 真是太废物了。 “我此行任务失败,对不起,”丁祥很光棍地向经理鞠了一个躬。自始至终,丁祥没有提到毒蛙能被束星北驱使的事儿。 论起管辖权来,任务部是管不到丁祥的。他归安保部管。 所以丁祥这个姿态还是让任务部经理很开心。 “言重了。疏漏了麻醉枪的事,是我们的责任,过错不在你身上,”经理很大度地说道,“我们会和安保部沟通的。” 丁祥离开之后,任务部的经理脸色渐渐阴沉了。 他并没有完全采信丁祥所说的话。作为一级武士,丁祥就算身中麻醉枪,短时间内不能恢复力量,可束星北想在丁祥手上逃脱,还是不可能的。 两支麻醉枪能有多少子弹?最多12颗。第一次丁祥没有防备,可后来呢?束星北又能打出多少颗来? 任务部经理手指轻敲桌面,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就笑了。 “通知唐苑,让她明天发布任务。招募10位赏金猎人,再派发十把麻醉枪。任务内容是抓到束星北,要活的,”经理发布了指令。 spea 公司的调查员郁风也通过他的渠道获知了丁祥失败的消息。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郁风那双小眼睛眯了起来,“难道说姓束的小子还有什么能力,是我没有发现的吗?接下来,要是他还能活下来,我决定把他推荐进去。” 束星北能从一级武士丁祥手中逃脱,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打,束星北根本不可能是丁祥的对手;逃,束星北住在船屋区,他能逃到哪里去? 就算束星北有武器,丁祥会没有? 还有,束星北居然成功地抵达了七号遗迹。 诡异啊。 再等等看。 郁风熟知公司内部处理事务的风格,那就是一个霸道蛮横不讲理。 丁祥失败了,不代表公司任务部就此作罢。 惹恼了任务部,束星北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上次郁风随手帮了束星北一个忙,他全当是满足沙廉。这一次,郁风开始真正重视起束星北来了。 没准儿沙廉推荐的束星北还真有让他眼前一亮的地方。 束星北一早去了童家,又丢给童子云一袋食物。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旦和spea 公司翻脸,只怕他以后想兑换物品,都难了。以后想兑换物品,只有靠其他人来帮忙。 童家人的品行,倒是可以考虑的。 跟着束星北去了收购处,把自己带回来的那罐气体换成了五百袋食物,300升水,外加两桶燃油。 收购处新任副经理听说过束星北做过的事儿,他没有和束星北多说什么。 束星北兑换好之后,又去了任务部。 唐苑看到束星北过来,脸色马上就变得不自然起来。 “束星北,你是来接任务吗?”她想到昨晚收到的指令,心里有些忐忑。 正主来了,她的任务还没有发布呢。 “你和公司联系了吗?有消息吗?”束星北盯着唐苑的眼睛。 “报上去了。目前公司那边没有回复,”唐苑答道。 “你觉得什么时候能有答复?”束星北敏锐地发觉唐苑神情不安。 “我只是一个小经理,你认为我会知道吗?还有,如果你不接任务,还是请你离开,不要耽误我们做事,”唐苑下起了逐客令。 她可不想被束星北搅黄了任务。 可她又不敢自己直接得罪束星北,连丁祥都在束星北手下吃了瘪,她还能强得过丁祥吗? 至于丁祥是大意还是轻敌,都不重要。 “还请唐经理帮我多留意,我会把你的恩情记在心里的,”束星北认真地说道。 “好说好说,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唐苑不耐烦地说道。 束星北走后不久,任务处就来了几个赏金猎人。 其中就有以大义逼迫过束星北的老平叔。 “下面我们有一个任务,只要答应接手的,每人50袋食物,5升水,”唐苑发布任务了。 “什么任务?”有人警惕地问道。 出价这么高的任务,危险自然也就越高。 “不是下海,而是要对付一个人,”唐苑说道。 “对付一个人?”屋子里的赏金猎人们都愣了。 公司想要对付的人,还用得着悬赏吗?谁敢和公司作对,那不是找死吗? “对,对付一个人。上面有吩咐,要十个人。”唐苑问道。 “我来,我来,”一个个声音此起彼伏。 随着时间推移,赏金猎人越到越多。 想接下这单任务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知道要对付谁啊?”老平叔问道。他总有种感觉,好像spea 公司要对付的人是束星北。 因为束星北,任务处和收购处的经理都换了。 “谁熟悉束星北,优先考虑谁,”唐苑的答案正中老平叔的下怀。 “我是他邻居。这个任务交给我,另外九个人,也由我来组织,”老平叔站了出来。 听到要对付的人是束星北,船舱里先是一片寂静。 最近束星北折腾的动静实在有些大了。 见到束星北邻居都出头接任务,大伙儿的胆气又足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个道理谁都清楚。 唐苑听到老平叔的自我介绍,不由得冷笑了。 束星北,你的人缘可真是差到家了。连你家邻居都要对付你。 “就你了,人手你自己找,三天内要完成任务,”唐苑说道,“不管闹出多大动静,都有公司善后。”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釜底抽薪 老平叔顺利地接下了任务,拿到了预付,他开心地简直要疯过去。 束星北的确很怪异,不管是他打捞到了气罐,还是猎捕了海兽,一直都让老平叔忌惮不已。 同时,出于spea 公司对于船屋区的掌控,老平叔也不敢直接和束星北动手。 单对单,万一自己受伤,可就是棘手的麻烦。 然而现在不同了,他拿到了麻醉枪,还可以召集9个人手。 十个人拿着麻醉枪对付一个束星北,老平叔根本想不出束星北哪里还有什么翻盘的可能。 在老平叔眼里,束星北无异于是任人宰割的海鱼了。 9个人很好找。邻居们对束星北恨得咬牙切齿的大有人在。 束星北并没有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他之所以招人厌恶,最主要的还是他打捞到了一罐气体。 老平叔还知道今天一早束星北又兑换了一罐气体。 公司的报酬,加上束星北手里的食物和水,老平叔就差没仰天长笑了。 束星北,你就庆幸公司没让我们要了你的命吧。 正如老平叔所想的一样,9个人手很好找。 邻居们一听老平叔今天接的任务,纷纷围了上来。 老平叔从众人中挑了9个年富力强的,把麻醉枪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中。 十个人在老平叔的船屋里熟悉麻醉枪射击方法。 另外一帮没有被老平叔相中的,也没有立即离去。 脑袋灵活的人早就想到了束星北手中还有食物和水。 等束星北被抓走了,那些东西难道不是见者有份吗? “声音小点,还有,别再提那个人了,小心走漏了风声,”老平叔向众人告诫道。 “他小子到处都是对头,谁会走漏风声给他呀?”有人冷笑。 “那也不见得。那个童家,不是和他走得很近吗?”另一个人提醒道。 “哼,不知死活,和那个瘟神走到了一起,”继续有人风言风语地说着。束星北给童家送食物,当然瞒不过邻居。 有人见到了童家能平白从束星北那里拿到好处,心里羡慕得要命,对于束星北,以至于对童子云一家人都恨上了。 十个人把麻醉枪如何打开保险,如何射击研究了一番,纷纷把枪握在了手里。 “那小子离开船屋了吗?”老平叔向外面的众人问道。 有人早就站在甲板上,观察着船行水道。 “没有。他一直没有出来,”那人答道。 “那就好。出发,”老平叔看到大家都准备好了,也不犹豫,直接吩咐起来。 老平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 十个人根本没有商量如何应对束星北。无论是老平叔,还是其他人,都有着十足的把握拿下束星北。 一来这是船屋区。束星北自己不敢动手。就连老虎捕兽队那些人的亲属,都不敢直接跑到束星北的船屋里找麻烦,束星北难道就敢吗? 就算要跑,束星北也难已逃跑。毕竟船屋区不在外围海域。 二来有心算无心。束星北不知道有十个人要对付他。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束星北再厉害,还能斗得过拿着武器的十个人吗? 十个领了任务的人走在了前面,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人。他们都是等着捡漏的。 如此一来动静够大了,就连童家人也被惊动了。 看着外面走在船舷上的人们,童子云马上就想到了一件事。 “爸爸,他们要去抓束哥哥,”童子云向他的父亲嚷道。 童父眼里闪过一丝挣扎。 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小云,小声点,”他向童子云说道。 “我去告诉束哥哥,”童子云急了。 童父摇了摇头,“来不及了。就算来得及,也没用。” 童父的想法,和老平叔的想法一致。 也不仅仅是他们,只要知道内情的人,没有人会看好束星北。 再说了,束星北就算能从这帮人手中逃脱。那么下次呢?下次再能成功脱身,那么下下次呢? 既然公司要对付束星北了,束星北怎么也逃脱不了。 除非他不住在船屋区。 这一招釜底抽薪,来得真是绝了。 束星北的确没有出海,他回到船屋里,把自己和唐苑的对话思索了片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公司没有理会他的要求。 换句话说,束星北想向公司赎回聂兰,从来都没有被公司重视过。 束星北的思绪飘向了那个圆脸墩实的汉子,那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能让船屋区的两个副经理走人,如果他要帮助自己赎回聂兰,自然也有可能。 可是,那人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还有就是那个人的身份,从他的手段上看,他应该是公司里的一个人物。但他对束星北又没有恶意。 怎么会这样? 束星北皱起了眉头。 等等。 丁祥昨天失手,回到公司肯定要汇报情况。 公司既然没有让束星北赎人的打算,那么接下来? 束星北一个激灵。 不好。自己危险了。 他暗暗后悔自己今天的举动。 太大意了。 既然从船屋收购处兑换过东西,应该立即离开船屋区,而不是回到住处。 这个住处,恐怕以后也住不成了。 束星北迅速地将床上的薄棉絮收了起来,装进了防水储物袋。 跟着,他走出了船屋,解开船只缆绳,立即发动了船只,为了速度更快,他还扯起了帆。 船屋的出口分成两侧。这一回,他是从另一个方向离开的。 束星北的动作,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不好,束星北开船走了,”有人大声喊道。 “走了?追,快,开船追,”老平叔也紧张了起来。 束星北肯定听到了喊声。这一次他要是逃了,钻到哪个地方躲了起来,老平叔他们能不能在三天内完成任务,就够呛了。 船屋区有船的人家不止束星北一个。 赏金猎人们从任务处那边也领了小船。 不一会儿,就有十多条船跟在束星北后面撵了出来。 束星北听到了喊声,紧跟着他又看到了后面追上来的船。 他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后面追上来的人,居然都是自己的邻居。 他们前面站着道德的至高点来逼迫自己,现在居然又来追自己。 这样的人,还配叫做人吗? 他越想越是愤怒,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该死,你们都该死。 追在最前面的船只上,有人举起了麻醉枪,朝着束星北瞄准。 距离不远,射程足够!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绝不能死 被麻醉枪瞄准之后,危机感立即涌上束星北心头。他不假思索,立即就地卧倒。 饶是束星北的身体柔韧性极好,子弹也差一点射中了他。 束星北身子一躺下,后面船上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打中。 两条船一前一后,距离极近。 于是那人又是一枪。这回是朝着舱里开的。 危机感依然没有失去。 束星北就地一滚。舱内的隔板烙在他的后背,生生地痛。 此时束星北的船没有人掌舵,已失去了方向,加上速度不减,砰的一下撞在了左侧的船屋沿上。 撞击带来的力量让束星北头撞到了舱壁上。 轰的一下,束星北被撞了个七晕八素。 然而并没有完。船受力之后,又向右侧撞去。 再次撞到了右侧的船屋沿上,束星北头又砸中了舱壁。 后面那人兴奋得直叫唤,“受死吧,小子。” 他连续两枪没有命中束星北,心里也发了狠。 反正麻醉枪打不死这小子,索性就让束星北彻底失去反抗的力量。 他又连续开了几枪,足足把枪里子弹全部打光。 束星北虽然没有被打中,可是他在舱里转来转去,脑袋也不知道受到多少次撞击,嗡嗡作响。 更不妙的是船舱受到撞击,侧边已开始漏水。 “省点力气,乖乖束手就擒吧,”后面跟上来的人都哈哈大笑。 在他们眼里,束星北就是秋后的蚂蚱,怎么蹦达也改变不了局面。 束星北的船舱里渗水,当然被他们清清地看在眼里。 更为要命的是船还是像失去了头颅的苍蝇似地胡撞一气。 麻烦了。 束星北从那些人毫不犹豫地开枪就明白了。 他们是公司派来的。 好邻居,真是自己的好邻居啊。 此时再多想也是无益,徒使自己的局面更加严峻。 束星北也顾不上太多,他伸手一捞,把防水储物袋提在手中,攀着船沿,顺势往水里一翻。 至于穿潜水服,还有舱里的两小桶燃油,也顾不上了。 束星北入了水,后面追上来的人先是一愣,跟着笑得更欢。 有人甚至笑出了眼泪。 真是找死啊。 连潜水服都没穿,束星北还能在水下活命?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从水下冒出头来。 “围上去,不可大意,他一露头,我们就开枪打他,”老平叔吩咐道。 这回束星北成了瓮中之鳖,他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只要捉到束星北,把他交到公司去,他们才算完成了任务。 于是众人都举着枪,对准着水面,静静地守着水面,等着束星北从水中露头出来。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十五分钟了,半个小时了。 水面的浪花依旧,却没有半点束星北的痕迹。 跑走了? 还是死了? “盯紧点。要出来也就在这一会儿,”老平叔声音低沉地喝道。 大家都是在海中求生,对水自然无比熟悉。 束星北水性再好,他也不可能在水中屏息太久。 “你们两条船,往外围再开点,”老平叔出于慎重,指挥着让人往船屋区外围驶去。 万一这小子下水之后,向外游呢。 老平叔根本想不到束星北一入水之后,立即就往前潜走了。 此时的束星北已游出了船屋区,他从水中露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再往前,就出了船屋防护层了。 束星北把储物袋上的提物绳往手腕上缠绕了几圈,拖曳着继续往前游。 “那里,那里有人,”一艘快艇从船屋区驶了出来。 艇上的人立即注意到了海水里的束星北。 “射他,”驾驶快艇的人向另外一人喊道。 那人取出铁弩,朝着束星北那边射了过去。 束星北只觉得危险再次逼近,他奋力地往前游去。 可是疾驰而来的铁弩还是命中了他,一弩从他的左肩上斜射了过去,带走了一块皮。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束星北情知不妙,他本能地再次潜入水中。 他已是精疲力竭,根本游不动了。 束星北屏息凝神,又一次进入了那种封闭状态。 心跳骤降,体温也在缓缓下降。 此时他有种感觉,自己处在这种状态下,至少可以在水下屏息半个小时。 然而麻烦在于,他受了伤,鲜血的味道很快就会引来凶猛嗜血的巨形鱼类和海兽。 束星北稍稍蹬腿,让自己不至于彻底往水底沉去。 没有潜水服,他沉到越深越是危险。 快艇上在水面上盘旋着,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束星北从水中露出头来,老平叔和其他人也早已赶到了。 “请问丰经理,束星北人在这里?”老平叔向丰嘉年赔着笑脸问道。 “当然。你们干什么吃的,十个人抓一个人,还让他跑了,”收购处的副经理脸色阴沉。还算不错,起码没让那小子溜走。 “那现在呢?”老平叔忐忐地问道。 “他被我射了一弩,一直没有露头,”丰嘉年说着,指了指老平叔等人,“你们继续在这里等着,看看他的尸体会不会飘上来。” 丰嘉年说着,向驾驶快艇的手下示意了一下,他们很快就离开了。 “没想到姓束的小子这么能跑,”老平叔等丰嘉年走了,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丰嘉年及时赶到,没准儿还真让束星北逃出生天了。 “能跑又怎么样?还不是死了,”有人摇了摇头。 “对了,他船上的东西呢?现在没事,我们分分吧,”有人提议道。束星北的船沉没之前,有人跳了上去,找到了一把铁弩,还有两桶油。 “东西太少了,分什么分?等回去再找找他的船屋,”拿到东西的人自然没好气地答道。 “不好。那么多人都知道我们在追束星北,他船屋里的东西,现在还有吗?”有人被这话提醒了,立即拍起了大腿。 老平叔脸色越来越阴沉了。 这话说得不假。束星北跳到水里逃命,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到了。 谁都明白,就算束星北能捡条命,他也回不了船屋了。这个时候,还会有东西留下来吗? 大伙儿瞬间都想过来了,不由得纷纷大骂起来。 “我们拼死拼活的,没想到最后还是便宜了其他人。可恶。” 老平叔皱起了眉头,“大伙儿还是冷静冷静。依我看,我们还是确定了这小子死了。他要是不死,我们以后的麻烦不小。” “老平叔,听你这话的意思,姓束的小子还能活?”有人乐了。 多长时间了?快一个小时了,水下连个泡沫都没泛起,束星北还能有命活? “毕竟我们守到现在也没看到尸体啊,”老平叔也起了疑心。按说束星北中了弩箭,在水下也呆不了太久,要是死了,喝了一肚子水,他也该飘浮起来了。 “肯定被海兽吃了。多少人葬身海底,不也都没见着尸体吗?”有人分析起了原因。 “再等会儿,要是还是看不到尸体,我们就撤,”老平叔点了点头。 此时的束星北已进入了半昏迷状态。 因为身体在水里,伤口始终处于开放状态。虽然不流血了,可是他的脑子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水底里突然一暗,束星北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有大鱼来了,还是海兽? 他并没有看清来的到底是什么,只觉得一股避让不了的力量冲向了他,将他高高地顶起,速度奇快地向前方游去。 “爸爸,你教我做人要温良恭谦让,哪怕穷死饿死,也不要丢掉做人的尊严,现在我真是得偿所愿了,”束星北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嘴角噙着一抹苦笑。 你看看那些邻居,仁义道德被他们挂在嘴上,遇到麻烦他们不见踪影,可是一旦发现有好处可捞,谁都削尖了脑袋往这里挤。 如果不是自己这帮该死的邻居,换成spea 公司的其他人来,束星北绝对不会如此仓皇,他绝对会先下手为强。 麻醉枪,他又不是没有。 束星北错就错在没想到邻居们如此恶毒,居然成了spea 派来收割他性命的刀。 他以为邻居们只是再次看到了他扛回来的气罐,动了抢夺的心思。 谁曾想他们如此歹毒。 束星北失去了动手的先机,随后就只能被动挨打。 一念及此,束星北心里充斥着恨意。 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不管是那些面目可憎的邻居,还是spea 公司,只要我能活下来,我和你们没完。 仇恨让束星北的脑子变得清醒了,无边的恨意让他恨不得马上拥有超级的力量,让他立刻能杀回去。 杀光那些伪君子,杀光那些真小人。杀光公司高高在上的家伙,让高塔彻底覆灭于这无尽的海域之中。 原本就不该和那些家伙商量什么的。你以为他们会重视你?错,他们根本没拿你当过人,从来都不会觉得你有和他们讨价还价的资格。 从这次公司出手,束星北就明白了他们的歹毒。 他们要抓走自己,审问出他们想要知道的。甚至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让自己有家不能归。 连续两拨人马,一拨是自己的邻居们,一拨是公司的收购处副经理,真是好一个连环计,真是大手笔啊。 不,我不能死。 绝不能死。 死了,谁会替自己报仇?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实力大增 束星北这次栽在邻居的手上,还与一件事有关。他屋子里的毒蛙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让他少了一个杀手锏。 此时的束星北正漂浮在海水之中,身后的力量依旧推着他。 稍稍清醒的束星北下意识地回过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呆住了。 又一头深褐色的巨形折戟鲸。扁平的脑袋,足足有一个成人脑袋大小的眼睛,正和回过头来的束星北对视。 “呦呦,”束星北尝试着与折戟鲸沟通。从体形上看,这头折戟鲸根本不是上回那个。 “呦呦,”折戟鲸回应着,它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充斥着难言的喜悦。 “呦呦,”束星北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失去了船只,他无法定位自己在海面上的位置。 船屋区他是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回到令他失望透顶又无比痛恨的地方,离开了船屋区,他只能去混乱区了。 可是现在的他受了伤,在对混乱区内部情况一无所知之下,去那里不是最佳选项。 因此能让束星北选择疗伤的位置,也只有悬岛。 他努力地和折戟鲸沟通着,想把自己的意思传递过去。 然而沟通了许久,折戟鲸也没办法弄清束星北在说什么。 束星北失望地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可真麻烦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处,系住防水储物袋的细绳还在,他略略一提,袋子露出了水面。 欣喜万分的束星北完全忘记了自己肩膀的伤势,直到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肩头传递,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折戟鲸又向束星北呦呦地叫了几声。 “你的意思,是让我坐在你的背上指方向?”束星北回应道。 折戟鲸不再推着束星北向前走,而是朝着束星北点了点头。 “好吧,”束星北缓缓地爬到了折戟鲸的背上。 伏上去之后,束星北才注意到这头折戟鲸少说也有20多米,长长的身体大半浮在水下,尾巴的尖端仿佛一座黑色小山丘。 海面上的船只不少,束星北让折戟鲸往下沉了一些,这样他整个身子都处于水面之下,不是近距离地注视,没有人会留意到水下还有一个人在急速地移动。 折戟鲸一直把束星北送到了悬岛位置。 束星北从鲸背上迈了下来,抚了抚它的脑袋,“谢谢你。真的。” 他说着,忽然有股辣味涌入了自己的鼻腔。 父亲死去之后,这个世界只留下他一个人,他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绝望过。 那些人太狠了。 以前从来没有人帮过自己,束星北站在自己的角度,始终觉得可以理解。 毕竟船屋区的人们都不容易,有能力帮助他人的没有几个。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人性居然如此丑陋和恶劣,为了点食物和水,竟然不惜朝着自己的邻居下手。而这个邻居,从来都没有伤害过他们。 那些邻居比起折戟鲸来,简直枉为一个人。把他们称作人,那是高抬了他们。 折戟鲸摇了摇尾巴,用目光向束星北道别。 束星北小心地向岛外张望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海域没有人存在,他这才走向了岛上那个缝隙,小心地爬了进去,找了一个高处,取出了储物袋里的棉絮,他嘴角抽动了一下。 以后这里就是自己的窝了。 接下来的日子,束星北就是要安心养伤。好在食物和水都是充足的。 防身的武器还有两把麻醉枪和一把割刀。 悬岛的缝隙在夜晚比起船屋来,也不算过于寒冷。 只是此处的浪花声更为喧闹和嘈杂。尤其在深夜时,浪花此起彼伏,一再冲入珊瑚的缝隙里,发出轰轰的声音。 束星北一夜连续多次被震耳欲聋的浪声惊醒,最后他坐了起来,双手抱住了膝盖,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深邃和幽远。 他脑海中越发得空明,想着未来的日子,想着他苦练了几天的通臂直拳,忽然间,束星北有了一个想法。 他不是练不出拳风吗? 如果拳劲能像海浪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地进行叠加,那么,他的力量会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束星北越想越是觉得可行。 心里这样想着,他越加盼望着肩膀处的伤口能尽快愈合。 要是能再去沙廉叔叔那里就好了。 自己现在藏身的地方,比起沙廉叔叔温暖的小屋,那根本就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由沙廉叔叔的小屋,束星北又想到了沙廉给他喝的那些黑糊糊的东西。 不管是折戟鲸还是海蛙,它们和自己的亲近,也许就是因为自己喝下去的那些东西呢? 束星北想着想着,坐在那里睡着了。 这段日子,他精神绷得太紧,实在是太累了。 三天后,束星北的肩膀伤口总算是愈合了,上面结了痂。就算不能剧烈运动,起码也可以打几趟通臂直拳,只要幅度不要过大就行。 洞穴之中的空旷处够高够宽,足以让束星北施展拳脚。 他想着海风吹拂下的海浪,一拳一拳地练了起来。 一拳既出,一拳累加。 不行,打不出那种后浪摧前浪的模样来。 也许只能是想一想,付诸实施倒是不可行了。 但早早地扛起生活重负的束星北根本就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在这里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有了足够多的食物和水,能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需要为生计而苦恼。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练一练呢。 就算练不出后浪叠前浪,也能把通臂拳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吧。 如果不是那一弩带走了束星北肩膀上好一大块肉,他练习的程度还要增加,劲头还要更疯。 不到一周,束星北肩上的伤彻底愈合。 他真正放开了拳脚,在洞穴之中疯狂地练习着通臂拳法。一趟一趟,再一趟。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后浪摧动前浪的感觉。 随着拳风所致,洞穴一阵狂响。紧跟着,一大块黑色的石块从洞壁上落了下来。 成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效果。 束星北跟着打出了两拳,却又没有那么拳劲叠加的力度了。 此时的束星北身上大汗淋漓,全身上下都是热腾腾的。 再想打出一拳,他已做不到。原来他已经脱力了。 瘫倒在地上的束星北忽然扯开了嗓子哈哈大笑起来。 成了,我终于找到了感觉了。 此时的束星北恨不得马上恢复了力气,好去在悬岛四周去找一头海兽,好好地攻击一番,试试自己的拳法。 第二天下午,束星北在悬岛的东北侧找到了一头海兽。看模样,海兽还没有成年,束星北站在海水中,手里捏了一块黑色石块,朝着海兽砸了过去。 石头正砸在海兽的脑袋上,立即激起了海兽的凶性。 它朝岛上一扑,整个身体脱离了海面。 短短的前肢伏在岛上,后肢撑起了它黑色的身体。 前肢一屈,海兽的身子立即弹跳起来。 前肢爪子也伸了出来,每个爪子下面都有五根亮闪闪的锐刃,每个锐刃足足有五厘米长。 要是被锐刃抓到,不管什么位置,束星北都不会好过。 束星北身体急速地闪动,避开了海兽的一击。 他的拳头随即挥了出去,一拳既出,又一拳叠加,拳劲重重地击打在海兽的身体上,发出砰砰的声音。 海兽却浑身不觉疼痛,反而越发得愤怒了,它高高跃起,有如泰山压顶,一团黑影笼住了束星北的视线。 束星北纵身一让,再次躲了过去。 海兽的眼里闪过一种奸计得逞的得意。 危机感瞬时涌上束星北心头。 他暗叫不好,再次后退,身子同时向后仰去。 海兽的尾巴已重重地抽了过来,尾巴带来的劲风吹得束星北的面庞隐隐作痛。 如果不是他现在身体敏捷程度远远超过以前,光是这次海兽尾巴抽中了,束星北至少也得丧失大半战斗力。 见到束星北再次躲开了,海兽的鼻子里都气出了两股白烟。 这一次,它不再跃起了,而是头一低,朝着束星北就撞了过来。 束星北连续挥拳,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他的拳劲达到了四次叠加,重重地击打在海兽的头部。 海兽被束星北打懵了,连连后退。 叠加,多次叠加。 束星北渐渐明悟。他的力量不够,简单地叠加两次,根本不是海兽的对手。 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他对于危机的感知和身体的矫健敏捷。 一人一兽在悬岛上也不知道斗了多少个来回,束星北的拳力叠加也越来越娴熟,等他能将力量叠加到六次之多时,海兽的头盖骨生生地被束星北给打爆了。 海兽发出一声惨痛的嚎叫,跟着趴倒在地,目光还在死死地瞪着束星北。 也不过挣扎了片刻,海兽终于不甘地倒了下去。 束星北看着海兽,他回去取来一个水袋,用割刀将海兽放了血,一点点地装进水袋里。 既然沙廉给他喝的海兽血有用,为什么他要放过眼前新鲜的海兽血呢。 接下来的日子里,束星北夜晚练习拳法,白天去悬岛周围找海兽。随着他的实力增加,他也不再局限于找小型海兽,块头再大一点的海兽,他也敢于发起挑战。 一个月后,束星北能够确定他一拳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不会低于一级武士。 一级武士可以打出千斤之力,二级武士就是力量成倍增加达到一击两千斤的话。 束星北认为自己六次拳力叠加,应该能打败二级武士。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估算,还没有真正和武士对战过,他也不能确定。 力量够了,他开始准备离开悬岛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报仇 束星北依然没有打出拳风,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要出去报仇的想法。 有了六重拳力叠加,他不惧船屋区的任何人。 哪怕就是高塔里的丁祥再来,束星北也有在不动用麻醉枪的前提下,将他打败的把握。 只要动作快一点,高塔里的人不会反应过来的。 此时公司某位想活捉自己的人,恐怕早认为自己葬身海底或者葬身鱼腹了。 要离开这里,必须得和折戟鲸联系上。 原来那头折戟鲸不知道去了哪里,面对现在这头折戟鲸,束星北还做不到顺利地与它交流。 如果折戟鲸把他送到了船屋区,然后不知所踪,那束星北就危险了。 他极有可能会置身于单程路,而这条单程路,十有八九是不归路。 公司一旦做出反应,束星北没有信心能够顺利逃脱。 庞物大物一般的高塔,一直以来都是悬在船屋区人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生杀予夺,全凭公司的意愿。 公司的高屋,铁定是住在高塔里的。这点束星北可以肯定。就像丁祥,也住在那里。 高塔里出来的人,服饰都和他们不同。他们的身上,都洋溢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气息。 束星北来到水畔,呦呦地叫唤起来。 他在呼唤折戟鲸的到来。束星北用的还是折戟鲸之前用过的那几个简单音节。 能力复制也包括了语言的简单复制。 所幸的是折戟鲸能使用的音节较小,组织也不复杂。 足足呼唤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有了回应,随着呦呦声响,那头全身黝黑的折戟鲸游了过来。 “呦呦,”束星北传递着自己打算去船屋区的意图。 折戟鲸许久才明白了束星北的意思,它告诉束星北,去船屋区那一带海域倒不是问题,不过它庞大的身躯过不了外围的防护带。 “你是说防护带下面都是带有钢刺的网?”束星北听完,不由得暗暗吃惊。 公司果然是大手笔啊。 那种带有钢刺的网,如果不是从折戟鲸那里得知消息,只怕他永远也不知道。 毕竟他每次船行,经过防护层时,都毫无察觉。由此可以窥见防护层下面的钢刺网安装得会有多深,又有多么隐蔽。 难怪前面那头折戟鲸没有越过防护层。 麻烦了。 防护层距离船屋区还有几十公里。 凭体力游过去,束星北没有把握。 还有,他过去是要向人动手的。如果事先就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那就不是去杀人,而是送死了。 就在束星北迟疑时,他从折戟鲸那里听到了一个绝好的消息。 “你是说,体积小一点的折戟鲸可以送我越过去?你还能找到小折戟鲸?太好了,”束星北连连点头,“我把麻烦解决了,还得由你送我回来。” 一人一鲸达成了共识,接下来就是实施计划之时。 束星北出于慎重,伏在折戟鲸上,在周围的海哉转了两圈,然后让鲸把自己送回了悬岛。 可行。 计划可行。他和折戟鲸沟通也没有什么障碍。 下午,束星北踏上了复仇之路。 此时的船屋区里,老平叔终于放下了忐忑已久的心情。 他这段时间以来,经常驾着船来到束星北被丰嘉年弩杀的地带。 没有见到束星北的尸体,老平叔总是感觉不踏实。 尽管公司没有见到束星北的尸体,他们还是支付了报酬,尽管只拿到了一半,老平叔也能维持两个多月的生计,暂时不必为生存发愁了。 和老平叔一样心里不安的人不在少数。拿到了公司报酬的十个人,没有一个能安然入睡的。 他们并不内疚,他们只是担心束星北没死。 如果束星北没死,伤后复原,那真是他们的噩梦了。老虎捕兽队五人身亡,前面的任务部副经理和收购处副经理的家人都在束星北手下送了性命。 这些事情,不能不让人警觉,也不能不让人多想。 然而一直过了十多天,姓束的小子再也没有露过面了。 老平叔终于把心放回到肚子里,他计划再过一天,就出去接任务。 坐在甲板上的老平叔正在磨刀。刀不长,磨刀的器具是海底里捞上来的石块。 哗的一下有水声响起,老平叔愣了一下,凑耳听了听。 大鱼? 不会。 大鱼进不来船屋区。 小一点的鱼也不错啊。他想起了海上起风暴的那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从海里捞上了在巨浪的冲击下,撞到船屋区晕过去的海鱼。 老平叔放下了手中的刀,正要站起身来,一把明闪闪的刀搁在了他的脖子上。 “另外几个人是谁?”一个声音冷冷地问道。 老平叔心里一沉。他最怕的场景居然真的出现了。 “你,你是束家小子?”老平叔声音颤颤地问道。 “当然。公司的报酬,不是那么好拿的,”束星北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冷漠。 如果不是要从他的嘴里问出另外几个人,他才不会和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废话。 “我贱命一条,你拿去吧。其他人,就算了吧,”老平叔缓缓地说道。在这一刻,他似乎苍老了十岁。 束星北把手中的刀紧了紧,刀刃割伤了老平叔的脖子。一道血线闪现出来。 老平叔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刚刚放下的刀,“听叔的,你杀了我就算了。你斗不过公司的。” 束星北着实意外,老平叔现在的话居然多了几分劝告。 难道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 “说吧,说出其他人,我说不定会饶你一命,”束星北淡定地收回了刀。 刀一离开老平叔的脖子,这家伙就此一滚,手一伸,把地上的刀捡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向束星北劈来。 “就知道你没安好心,”随着一声枪响,老平叔的身子一麻,再也动弹不得。 见识过老平叔嘴脸的束星北当然不会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既然问不出答案来,束星北倒也无所谓。 他把枪往腰间一揣,提起刀来割断了老平叔的脖子。 船屋边还系了一条船,束星北一刀劈断了缆绳,驾上船离开了。 刚才的动静已惊动了屋子里的人。 老平叔的妻子从舱里出来,一眼看到了躺在血泊里的老平叔,差点没晕过去。 短短瞬间,她想到了未来。 没有老平叔,她以后吃的喝的从哪里来? “是束星北,束星北,那个天杀的居然活着回来了!”女人扯开嗓门尖叫起来。 那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绝望和惊恐。 惨叫声惊动了附近的船屋区。 其他船只的甲板上也有人,有人听到声音,缩了缩脖了,一步一步地退回到自己家的舱里去了。 围杀束星北,他们也有份。 “天杀的啊,”女人还在扯着嗓门哭喊。尖锐而响亮的声音在船屋区甚至引起了回声。 船屋区收购处的丰嘉年正在收拾东西,今天的活已经结束了。 上次公司布置的任务,丰嘉年圆满地完成了。虽然没有把活生生的束星北交到公司,上面已经很满意了。 根据上面的指示,过了这个冬天,他可以去高塔内工作,再也不用呆在弥漫着臭味,腥味和不知从哪里来的腐烂味儿了。 “你们先回去吧,”丰嘉年傲气十足地吩咐着收购处的几个工人。 工人们看着丰嘉年,一个个感恩戴德地奉上了谄媚的笑容。 丰嘉年比起前任副经理姚录来,更富有上位者的气质。 而且他做事更为周到。据说这位副经理马上就要升了。 工人们对此更为崇拜丰嘉年,谁不愿意跟着一位有前途的领导呢?领导升职了,空出来的位子也许能轮到自己。 工人们离去不久,丰嘉年也来到停船区域。 他跳进自己的船里,正要解开缆绳,冷不丁在他耳畔问道:“你用弩箭射我的时候,想过后果吗?” 丰嘉年看着眼前这位瘦削的年轻人,忽然有了种人世无常的错觉。 “你,居然还活着?”丰嘉年心里一惊,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你没死,我怎么会死呢?”束星北玩味地笑了笑,刀已握紧。 “我是公司派出来的副经理,杀我,你没有好下场,”丰嘉年神情无比镇静。 束星北的身子一晃就到了丰嘉年的跟前,刀已劈在丰嘉年的脖子上。 刀从颈侧劈入,被颈骨一阻之后,刀势不减,鲜血射箭一般地冲了出来。 “你,怎么敢?”丰嘉年做梦也想不到束星北如此果断。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双眼睛还圆圆地睁着,里面闪着无法置信的神色。 杀了丰嘉年,束星北直接去了前面的任务处。 唐苑看到浑身血迹的束星北走进来,吓得魂飞魄散。 “束星北,束星北,有话好说,有话说好,”她嘴唇一个劲儿地哆嗦。 “把接任务的人名单给我,”束星北用刀指着唐苑。 唐苑一有异动,他立即就会杀了他。 “好好好,行行行,你别杀我,我,我是无辜的,我没有对你动手,真的,”唐苑紧张得脸色苍白,那个一直让她引以为傲的酒窝怎么努力也挤不出来。 束星北拿到了名单,朝上面扫了一眼。 “丁祥,丁祥,救我,救我,束星北来了,”唐苑手里握着一枚通讯器,一边向外跑,一边不停地叫喊着。 束星北确定自己把名单上的人全记下来了,提着刀跟着追了出去。 唐苑站在甲板上,瑟瑟发抖。 她想继续跑,可是浑身提不出力气来。 “束星北,饶了我。你,你没尝过女人吧,我,我让你尝,”唐苑把手中的通讯器一丢,手伸到了脖子下方,开始解她的兽皮衣。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视情况而定 束星北看着她的手解开了兽皮衣的扣子,一抹白色映入束星北的眼帘。 “只要你不杀我,”唐苑泪眼婆娑地哀求着。 回答她的,是一抹一闪即逝的刀光。 唐苑一头栽倒在地,殷红的鲜血瞬间从她的身下蔓延出来,越聚越多。 “呵呵,”唐苑忍不住地发出了最后的惨笑。也不知是在感叹自己的命运,还是对自己最后的行为感觉到讽刺。 束星北好奇地将甲板上牙白的通讯器捡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唐苑,不要急,我马上派武士来,”通讯器里传出了高塔任务内部经理愤怒的咆哮声,“居然还敢报复,他是活腻了。” 束星北撇了撇嘴,“活腻了?告诉你,唐苑和丰嘉年都死了。你也逃不了。” 任务部经理没想到答话的人是束星北,他一怔之下,立即狂吼了起来,“束星北是吧?好,好,你等着,我会后悔让你来到这个世上。” 束星北毫不客气地答道:“等你有本事找到我再说吧。” 他说完,随手把通讯器扔进了海里。 他虽然对通讯器好奇,却没有想过要带走它。 高塔里的人能观察到他去过七号遗迹,甚至发现了他扛了东西回来。这让束星北不能不警惕。 与人结仇不怕,怕的是你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手段。 束星北取了两套潜水服,朝着海水中呦呦地叫唤了几声,唤来了那头小折戟鲸,他立即伏了上去,迅速地离开了任务处。 高塔里的任务部经理气得掼碎了桌上的茶杯,束星北的挑衅让他简直要发狂。 许久,他才缓缓地冷静了下来,下达了命令,“联系安保部,让他们协助,全力在全海域搜索束星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束星北坐在折戟鲸上,迎着略带腥味的海风,任由蓝色的浪花扑在身上。 不时有海水溅到他的脸上,他变得越发冷静了。 离开了船屋区,在防护层那里,他伏在那头一直等在那里的大折戟鲸背上,身子大半浸在海水里,“去悬岛,就是我们出发的那个岛。” 刚才在船屋区,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骑坐在鲸背上的束星北。 “看,快看,有人在海里,骑在了大鱼背上,”有人惊叫连连。 “咦,还真是。这可是稀奇事,真是太稀奇了,”另一边也有人看到了鲸背上的束星北,不由得失声喊道。 一时间,束星北吸引了整个海域上人们的目光。 海域太大了,船屋区的住户也多得数不胜数。认识束星北的没有几个,因此人们在好奇之余,不禁猜测着束星北的身份。 “你说这人是不是高塔里的?” “不可能。高塔里的人怎么会穿帆布衣?”有人立即反驳道。 “也许是济世组织里的,”有人若有所思。 “济世组织?可能吧。反正经常有人说这个,可是谁真正知道他们在哪儿?”人们感叹着,话题已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对济世组织的向往,也在哀伤自己的命运。 没等他们惊叹完毕,外围海域忽然多了一条排水量奇大的楼船。 高高的楼船上,风帆扬起。甲板上站着十多个身穿黑色服饰精壮男子。 他们一个个肩上挎着铁弩,腰间别着枪套,鼓鼓囊囊的。一个个面部表情严肃,目光平视远处。 除了这些人,还有一个身穿灰色风衣的中年男子手持双筒望远镜,正向远处扫视。 “人在那边,出了船屋区了。加快速度,追。千万不能让束星北跑了,”手持望远镜的风衣男子面色狰狞地吼道。 赏金猎人忙不迭地把小船转向让开,生怕被大船掀起的海浪弄翻了。 “那些人是谁?”有人面露惊恐。 这帮人的气场实在太大了。 “这都看不出来?能有这么大一条船的人,来历还用得着猜吗?”有反应快的马上就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他们是高塔里出来的?看样子是要抓人?”听到了风衣男子喊话声的人马上联想到了更多的事儿。 “肯定是了。不出意外,目标就是刚才骑在鱼背上的人,”越来越多的人想到了事情的原委。 束星北,骑在鱼背上的那个人,原来叫束星北。 “好像我听过这个名字,”有人皱起了眉头。 “啊,我想起来了。你们记不记得,船屋区任务处的副经理和收购处的副经理同时被换了,听说就是因为束星北。他杀了两个经理的家人,”有人惊声叫了起来,“公司这是摆明了要对付他了。” “公司那个庞然大物也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得罪的。哪怕就是公司里的小员工,也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那个束星北,我看是吃了豹子胆了。” “谁说不是呢。” 无数的人为之摇头。 束星北当然不会去管别人说什么,他伏在鲸背上,心里的危机感越来越浓。 “往下潜,再往下潜,让我的身体能全部没在海水下面,”束星北和折戟鲸沟通着。 疾驶而出的大船越过了船屋区的防护层,紧跟着来到了更为广阔的海域。 风衣男子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海面。可是,那个鲸背上的小子却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该死,真该死,”他是安保部派出来的二级武士。这趟行动,他带着12位一级武士,如果还让束星北逃走了,那才叫一个笑话。 “追,不管他跑到哪里,最后总得会找地方歇脚,我就不信他能生活在茫茫大海上,”二级武士恨得牙根发痒。 如果任务失败,安保部的人会怎么看他?还有任务部的人。这趟任务可是两个部门协作的。 “头,朝哪个方向追?”通讯器里传来问话声。是驾驶舱那边。 “往西边,”风衣男子对于整个海域还是很熟悉的。西边,再往前驶去三百公里,就是混乱区。 束星北没准儿逃到那边去了。 束星北伏在鲸背上,心里的危机感始终没有散去。 这让他觉得非常奇怪。如果自己的身体浮在水面上,被后面来的追兵发现,那是可能的。 现在他的身体都沉入水底了,为什么那种危险还挥之不去呢。 不管了,先逃再说。 冬天的海面寒风凛冽。 楼船追着追着,随着天色变暗,驾驶舱里再度传来问话。 “头,天快黑了,我们还继续追吗?” 风衣男犹豫了。夜晚的外围海域危险多得数不胜数。不管是海兽还是巨鱼,它们入了夜也会休息,要是在它们休息的时候招惹了他们,就算他们有大楼船,也未必是它们的对手。 海兽和巨鱼在海里作战,那是它们的主场。 “返航,”风衣男又用望远镜扫视了两遍海面,最后还是心有不甘地下达了撤退命令。 此时最为郁闷的人其实不是风衣男,而是上次和沙廉见面的郁风。 郁风得知束星北从七号遗迹活着回来,还打捞上来物品之后,就觉得自己这双阅人无数的眼睛第一次看走眼了。 他正要联系济世组织那边,却意外得知公司任务部对束星北下达了悬赏令。 这让郁风又一次忍了下来。 如果束星北能在悬赏令下捡一条命,他再联系济世组织不迟。 十多天束星北没有了踪迹,所有知情人都认为束星北已经死了,结果出人意料,束星北不但神奇返回,还强势地杀掉了公司在船屋区的两个副经理。 “小子,你可真是惹祸精啊,”郁风烦躁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既然能活着,为什么不安分点儿呢? 郁风忍不住想起自己和束星北第一次见面时,束星北说的那句话,“杀人者,人恒杀之”。 有个性,果然够狠。 如果束星北再有一点儿能让郁风眼前一亮的能力,郁风也不会反复迟疑。 这一次,安保部又派出了一位二级武士带队的强大力量,去抓束星北。 如果束星北此次能逃过一劫,无论如何郁风也要联系济世组织,把束星北推荐过去。 结果不会有任何悬念了。 郁风摇了摇头。 没想到刚刚入夜,郁风就获得了消息,说派出去追杀束星北的队伍无功而返,束星北居然能骑坐在鱼背上,在望远镜的扫视下消失在了海面上。 “行啊,这小子还真行啊,早知道你有这一手,我,我也不会拖拉到现在啊,”郁风立即联系了济世组织的头头。 “老周,有个有趣的小子,我想推荐进来,”郁风说道。 头头叫周传庭,喜欢让下面的人管他叫老周。 不过敢叫老周这个名字的,在组织里并没有几个。 “说说,”周传庭接通了通讯器。 听完郁风的叙述,周传庭沉默了。 “老周,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郁风问道,“他也是外围成员沙廉介绍的。老沙为了他,用掉了自己最后的求助机会。” “先不说怎么样。听你说连安保部都找不到他,就算让他进入组织,也找不到他人啊,”说实话,周传庭并不喜欢束星北这种性格。 济世组织有自己的行事风格,既有能力,还能屈能伸的人往往是他们的首选对象。 “这,这倒也是啊,”郁风真郁闷了。 “让国彬明天出去找一找吧,找到了再说,”周传庭最后下了一个结论,“至于能不能接纳他,到时候看情况吧。”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郁风 郁风没想到周传庭会如此模棱两可地回答他。 周传庭是头,他是兵,他自然不能反驳周传庭的话。还有,不管郁风怎么观察,束星北的的确确没有特殊能力,也就是说,束星北个人资质上来说,也不符合组织的求。 一时间,郁风不禁语塞。 郁风结束了和周传庭的联系之后,过了半个小时,他忍不住又联系上了刑国彬。 刑国彬正是周传庭将要派出去接引束星北的人。 “郁大哥,”刑国彬见到是周传庭找他,兴高采烈地叫道。 “国彬啊,最近力量增长得如何啊?”郁风语气里多了些暖意。 刑国彬当初是他引进组织的,一个憨厚的小子,比束星北大几岁。 “快接近两千斤了,”刑国彬马上汇报起自己的进步来。进了组织,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郁大哥丢脸。 进组织之后的生活,和原来的生活基本是两个样儿。 刑国彬以前也生活在船屋区,全家人都挣扎在生存的死亡线上,自从他进了组织,不仅自己不需要为吃喝而操心,就连家人也受到了恩泽。 所以刑国彬对郁风的敬意和感激,那是由衷的。 “好样的,进步不小啊,”郁风听到刑国彬的话后,也很满意。 孩子有进步,证明自己有眼光不是。 就是不知道束星北会不会给自己也能带来惊喜了。 想到这里,郁风问道:“接到接引任务了吗?” “郁大哥是说那个叫束星北的吧?我收到通知了,明天一早就出去找他,”刑国彬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他也是郁大哥看中的?难怪让我去接。” 郁风听完这话,倒是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 “好,那你留心点。那小子瘦瘦的,年龄比你还小点儿。脸上一天到晚紧绷绷的,就像人家欠了他多少钱一样。对了,他很机灵,听说还能骑在鱼背上跑,”郁风说着,脸上的笑容忽然绽开了。 骑在鱼背上跑?自己怎么会用上如此搞笑语言呢。 刑国彬憨厚地答道:“明白了,郁大哥。我就知道郁大哥看人的眼光准。” “小子,你这是夸我还是自夸?”郁风揶揄道,“反正他也没处去了。没准儿还会送上门来。” 中断联系之后,郁风的脸色好看得多了。 老周还是做事还是比自己老道啊。嘴上说着不见得欢迎束星北进组织,可实际呢,老周安排刑国彬去接束星北,本身就是一个态度啊。 老周知道刑国彬是郁风接引进组织的,他安排刑国彬去接束星北,用意不言自明。 老周那是有保护束星北的意思了。 束星北不知道自己还没有进入济世组织,就已经引起了高层的关注。 不过就算他知道,他也没心思去管那些。 回到悬岛上之后,束星北稍稍休息了会儿,又开始练习通臂直拳。 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事不像他想像的那样小,搁几天就能云淡风轻的过去。 从船屋区逃出来之后,危机感一直笼罩着他,让他简直怀疑自己能否逃出生天。 束星北整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武器,两把麻醉枪,八颗子弹,一把割刀,除此之外,他再无他物。 吃的喝的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其实束星北并不担心喝的,他渐渐习惯了用海兽血解渴。海兽血从起初入口的那种引起强烈不适的浓腥味,逐渐变成了他喜欢的饮料。 如果要有火,有燃料,他连吃的也不用操心。海兽除了血,肉才是大头。如今他只能白白地把大好的兽肉浪费掉。 等等,海兽肉自己不能吃,那能不能喂给毒蛙吃呢? 如果可以,把毒蛙引到悬岛上,自己的安全等于有了保障。 想到这里,束星北又来到了外面,呼唤起了折戟鲸。 折戟鲸依然没有让他失望,驮着他去寻找毒蛙。 黑暗中,束星北来回折腾了四个多小时。等他看到岛上密密麻麻遍布着毒蛙时,他不由得咧了一下嘴。 终于搞定了。短时间内,他只有呆在悬岛上。如今悬岛的安全有了毒蛙这个屏障,哪怕spea 公司的人找到了这里,他们也会无功而返。 束星北稍稍休息了会儿,又一次练习起了他的通臂直拳。 第二天一早,束星北开始了他的猎杀海兽生活。 他专门挑那些体型小的海兽作为对手,赤手空拳地与对方搏杀着。 杀死一头海兽,他就会剥他兽皮,取了兽血,然后把兽肉割成小块,丢给岛上的毒蛙。 渐渐的,束星北也弄清了毒蛙们的食量。一天有300斤海兽肉,足以喂饱它们。 三百斤海兽肉,对于束星北来说,意味着一天猎杀四头小型海兽。 这个工作量远远不能说小,确切地来说,应该相当繁重。 当然,如果束星北的实力再强些,他杀死一头成年海兽,就能完成一天的投食。 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去练习拳法,束星北开始挑战成年海兽。 被他成功激怒的大海兽站在那里,犹如一头大象。 如果束星北生活在陆地上,他一定能认出来,这头海兽是一头黑熊,不过因为海平面上升的原因,黑熊进化成了如今的模样。 它四肢较短,只有两尺不到,可是尾巴奇长,足足超过两米。肉肉的尾巴上遍满黑色的小块鳞片,鳞片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海兽看着束星北,目光里充满了蔑视。 它甚至放弃了水中作战的优势,径直跳到了岛上,随着它的身体重重地落在珊瑚礁上,一大块礁石生生地被它跺碎了。 “来啊,”束星北早已做好所有的准备。 他向海兽招了招手。 海兽的身躯远远高过束星北,它向束星北走近了几步,前肢扬起,锋利的内爪犹如匕首划向了束星北的头部。 那一划,有如流星闪过天际,瞬间就来到了束星北头顶。 海兽甚至都不用去看,就已经知道了这个有如蝼蚁的小子下场。 绝对是脑瓜粉碎,脑浆迸裂的下场。 束星北想退已是来不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急速地蹲下去,然后一仰身,让开了海兽这凶猛的一爪。 海兽这一拳,远逾千斤。被它拍中了,下场绝对凄惨。就是拍不中,被爪子挠到了,脑袋也会留下几个深深的窟窿。 海兽一击落空,不禁有些疑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 此时束星北出拳如电,砰砰砰打出了三拳,拳拳击中海兽的腹部。说实话,束星北的身高最多也只能到海兽的腹部上面一点点。 三拳打在海兽腹部,拳头生生作痛,而海兽却是浑然未觉一般,它伸出前肢,又是一爪扫向束星北。 束星北再次后退,这一刻他的身形有些踉跄了。毕竟距离海兽实在是太近了。 堪堪让开了海兽一爪,束星北还没来得及出拳,海兽一个旋身,长长的尾巴抽了过来,一下子抽中了束星北的肩膀,沉重的力量将束星北击飞了。 足足飞起有数米之高的束星北后背向下,如果他就这么落下来,铁定是脊背断裂,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 因为海兽还在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呢。 情急之下的束星北脑子里有如电光闪过,他抽出割刀,往下一戳,将力量传递到了地面礁石之上,身形也跟着站稳了。 海兽的目光落到了束星北的割刀上,它的神情有些凝重。 没想到束星北又把割刀收起,继续和它赤手空拳地搏斗。 这一次,束星北打出了六拳叠加。 海兽本来以为束星北的力量不够,正要发起凌厉一击,可是腹部吃痛,一阵长时间的痉挛让海兽失去了力气。 一拳得手,束星北再不怠慢,跟着又是六拳叠加。 海兽被束星北打出了血性,嗷的一声长啸。啸声高亢惨烈,震得束星北耳膜作痛,脑子里也是一阵发晕。 跟着海兽展开前肢,往中间一抱。它的架势,像是要生生地把束星北瘦削的身子给抱住。 在海兽看来,这样的小身板,就是它勒,也能勒断。 束星北再怎么闪,时间已是来不及。他突然做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他不退反进,整个人朝着海兽的下腹而去。 身形窜去的同时,束星北再一次挥出六拳叠加。这一回,他的目标是海兽的胯下。 啪啪两声爆响,海兽前肢捂住下体,嗷嗷地惨叫着,身体不停地颤抖,已彻底地失去了战斗力。 束星北挥起割刀,重重地劈在海兽的脑袋上。 割刀只在海兽黑黑的脑袋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缝隙。 如今束星北的目力极好,一刀不成,他又是一刀,继续劈在刚才的位置上。 缝隙变成了裂口,殷红的鲜血已汩汩地流了出来。 第三刀,束星北劈开了海兽的头颅。 成年的海兽血刚喝下去,束星北的胃部就有一股大火灼烧的感觉,那种炙热,让束星北浑身有着说不出的难受,他忍不住像刚才的那头海兽一样,朝着老天发出嗷嗷的怒吼。 足足吼叫了几十声之后,束星北才好受了些。 他一块一块地把兽肉割开,丢给毒蛙们食用。 心里禁不住想到,如果自己也能把这些肉烧熟吃下,那该是何等的美味啊。 这样想着,束星北突然眉头一跳。 不对,那种危机感又来了。 正文 第三十章 铩羽 束星北来不及把海兽肉分完,直接丢在那里,向着毒蛙们呱呱地叫着,提醒着它们,即将有人要上悬岛。 他则缓缓地撤退到珊瑚礁的中间地带,那里有一道缝隙足以让他藏身,同时,也能兼顾到岛上的情况。 即将到来的,绝对是危机。 也不过半个小时,一艘高高的楼船扬帆经过。 “停。下去看看,”带队的二级武士郑天地指了指海岛。 穿着灰色风衣的郑天地脸色阴沉。在公司的安保部里,身为二级武士的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瘪。 以前他不管走到哪儿,迎接他的都是笑脸和掌声。 “郑先生好,”那是一张张阿谀奉承的脸。 而那些时候,郑天地总是绷着一张脸,毫无表情地向着空气颔首。他似乎看向了向他打招呼的人,却又像是谁也没有看。 此次带队来抓束星北,一艘大楼船,外加12位一级武士,结果在海上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浪费了多少天,别说抓人或者杀人了,连人都没看到。 任务部那边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安保部里明显有对他质疑的声音。 那些风言风语虽然不是直接说他,一个个都是主动请缨要去抓狂妄之徒束星北,话意不言自明,他郑天地没用呗。 要是有用,连续十多天过去了,他每天都是怒气冲冲地出去,回来都是阴沉着一张脸,结果还用得着多说吗? 倒是和郑天地私交不错的丁祥曾劝过郑天地,“如果有人愿意接手,我们去忙其他事不也好吗?” 郑天地听到这话火顿时大了,暴怒的郑天地指着丁祥的鼻子骂道:“你当我和你一样,也是窝囊废?” 郑天地这话一出,丁祥的心里就格登一声。 他一直觉得和郑天地关系莫逆,可是一遇到事儿,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丁祥原本还想把自己和束星北交锋的实情告诉郑天地呢,现在他根本不会多说。 “对不起,郑先生,”丁祥心里一阵苦涩。 敢情自己心里的友谊,在别人看来是对自己的施舍。 “哼。告诉你丁祥,别人都可以看我笑话,唯独你不可以。我记得很清楚,你和束星北曾经面对面交手过?结果呢?一个一级武士败给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年青人,是吧?”郑天地连续多天没有建功,急怒攻心之下说了这些没有经过大脑的话。 不过他也不后悔。丁祥不过是一级武士,距离二级他还差得远呢。再说了,力量增长这个东西,不是想增就能增的。 公司里有太多的人一辈子都是一级武士。 丁祥灰溜溜地走了。他暗自庆幸,自己不在跟在郑天地后面那12人里面。 至于束星北的诡异和能力,他永远也不会告诉郑天地了。 郑天地,你给我等着吧,等你们十几个人在束星北手下栽了跟头,到那时候我看你怎么说。 丁祥心里充满了怨毒。 郑天地把束星北可能的去向分析过不知多少次了。 混乱区是最有可能的。郑天地指挥着大楼船冲进了混乱区,对着那里的居民们一番软硬兼施,甚至还悄悄地放出悬赏,只要提供了束星北的线索,都可以获得半年的食物和水。 结果,没有人听说过束星北的名字。哪怕郑天地拿出绘制出来的束星北肖像,也根本没有人认识。 这一幕,倒是被另一个有心人看在眼里了。 不在混乱区,束星北唯一的可能就是栖身在某个海岛上了。 毕竟束星北不是鱼,他不可能整日整夜地藏身于水里。 束星北船屋里的棉被不见了踪影,更是能说明问题。那小子在动手前,绝对找好了藏身之处。 现在发现了海岛,郑天地心里一阵阵狂跳。 这个岛,绝对有可能是束星北落脚的地方。 12个一级武士在郑天地的指挥下,正要跳下楼船,忽然一个个脸色都变了。 “别磨蹭,快,”郑天地恼火地催促道。 “郑头,你看看那岛上,”有武士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海岛,颤声向郑天地说道。 郑天地向海岛上看了看,顿时头皮都发麻了。 海岛上也不知道有多少只毒蛙,密密麻麻的,一个个趴在那里,鼓着大肚子,闪着荧光的眼睛,听到外面的动静,它们齐刷刷地向楼船方向看了过来。 “我,”郑天地心里那个恨啊。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定住了。 海岛近海处,有一个被砍去了头脚的海兽尸体。礁石上的血迹还没有彻底硬化,这说明海兽刚死不久。 能杀死海兽的,不可能是毒蛙。 这说明什么? 郑天地的心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 束星北就在岛上。 不行,必须上岛。 “用铁弩射它们,先开出一条路来,”郑天地此时已红了脸。既然确定束星北人在海岛上,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就是毒蛙吗?用铁弩射死一批,还怕它们不跑。 “郑头,可以用燃油烧,”有人提议道。 郑天地眼前一亮。对,用燃油先烧出一条道来,还怕毒蛙不离开吗? 郑天地和丁祥当初想的一样,束星北再厉害,他还能指挥毒蛙不成? 再说了,束星北在郑天地眼里,就是一只会蹦达的蝼蚁。除此之外,别无是处。 楼船上自然有燃油。燃油倒进装水的瓶子里,点上火,朝着海岛上一扔,瓶子碎裂,火苗顺着油流的方向猛窜。 瞬间,海岛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数百只毒蛙根本都没来得及逃窜,就葬身火海。 第一只瓶子丢下,跟着就是第二只,第三只,数十个燃油瓶丢上海岛,整个海岛上处处都是火光了。 毒蛙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见势不妙,也纷纷跳起,躲了起来。 麻烦大了。 束星北早已把这帮人看得清清楚楚。 从他们说出用燃油的时候,束星北已经意识到不妙。 要不是他见机得快,抓紧时间叫了几声,让毒蛙们迅速离开,只怕这些毒蛙死得更多。 毒蛙跳开了,也就意味着束星北布置在海岛上的防线失去了。 束星北计算好楼船和自己的距离,他猛地现身,站了起来。 “你们可真看得起我呀,”束星北冷笑道。 “果然在这里,快,抓住他,”郑天地说着,第一个跳下了楼船,向束星北那个方向奔去。 束星北径直朝着海岛的另一侧跑去。 郑天地带着12个武士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呱呱,”束星北让撤到岛后方的毒蛙。 毒蛙们对这帮心狠手辣的家伙早已恨之入骨。群居在一起的海洋生物,只要被攻击了一个,其他的就会对敌人群起而攻之。 更何况刚刚那会儿,死伤的毒蛙已过百数。 毒蛙们闪着荧光的眼睛里燃起了怒火,它们一个个趴在珊瑚礁上,等到郑天地那帮人经过,冷不丁跳出一个,背后的毒囊一鼓,毒液箭一般地射了出来。 随着毒蛙跃起,那毒液射得更高。 液体有的溅入了武士的脖子,有的直接溅到了脸上。 凡是被毒液溅到的身体部位,顿时都为之一白,跟着升腾起袅袅白烟。 “啊,我的脖子。” “啊,我的眼睛。” “啊,我的脸。” 一声声惨叫惊心地响起。 郑天地虽然没有被毒液射中,可也吓得脸色苍白。 “快,开枪,射他,”他急不可耐地说道。 有人在忙乱中掏出了麻醉枪,可还没有来得及射击,先被毒蛙的毒液给射中了。 “我的手。” “痛死我了。” 又是几声惨叫。 郑天地他们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一个个如临大敌地看着四周。 毒蛙身体的颜色和珊瑚礁的颜色相仿,它们藏身在什么地方,根本不是郑天地他们能发觉的。 从登岛到被毒液射中,短短时间里,已有7名队员受了伤,而且从他们的反应来看,还不仅仅是受伤这么简单,毒液里的毒已经让他们丧失了行动能力。 如果不尽快救治,只怕他们连性命都保不住。 此时不管退走还是不退,行动损失已远远超出了郑天地的预想。 不,他根本没有想地过行动损失的事儿。 “怎么办,郑头?”剩下几名队员惊恐万状。 再往前去,他们是没有胆量了。 “我,”郑天地嘴里一阵苦涩。 “撤,撤吧,”郑天地看着地上几名不停抽搐的队员,死死地咬着嘴唇,“我们撤。” 剩下的五名队员加上郑天地在内,全都忙活起来,一人抱住了一个,往楼船上走去。 郑天地向那个勉强能走的队员说道:“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回来接你。” 这名队员只是腿部被毒液溅到了,毒液灼破了他的衣服,在他的小腿上留了一条狰狞的伤口。 “嗯,”那个队员不敢移动,他担心毒素会顺着血液在他体内流动。 郑天地他们接近楼船时,冷不丁听到身后砰的一声枪响,跟着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没想到吧?” 郑天地他们不由得回头,看到束星北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正站在那个队员的身旁,在他的衣兜里搜着东西。 等束星北拿到了他想要的,手中的割刀高高地扬起。 “束星北,你敢!”郑天地狂吼起来,“你只要敢动他,我保证你钻到鱼肚子里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