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天下:至尊女官,不好惹》 1.红装 一旁的路人交头接耳,指着花轿议论纷纷。 茶楼之上一位珠翠环绕,雍容华贵的妇人看着底下的花轿。可惜的说道:“如今这陆家真的算是败落了,想当年她祖父也是受封郡公之位。唉~,家道中落也就罢了,还要被她爹嫁给大了十五岁的骆超,一个从五品的都尉,如何能配的上陆家的女公子。” 对面的男人将盘子里的糕点拿起一块递给妇人。“怎么这么多感慨。”看了一眼走远的花轿。 “陆家不比当年了。经过了太子谋反一案,他们家还能血脉延续,在回到这都城已经是万幸了。如今最缺的当然是银子了。而骆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 嘴角带着冷笑,“手上怕是藏了不少,辗转反侧过这么多主子,手里头怕是富裕的很。不然如何能娶的了陆家年轻貌美的女公子。咳咳~”说着咳嗽了两声,脸色还有些白了。 妇人赶紧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杯茶水,替他拍拍背。“没事吧。” 男子摇头,“无碍,不过就是些陈年旧疾,这么多年不都过来了。” 妇人有些不放心,“回去再让御医好好看看,你自己也别太劳累了。手里的事放下去给孩子们些历练的机会。别总是都亲力亲为。这样你的身子可是受不住。” “好了。我知道了。咱们也早些回去吧。” 拍拍妇人的手。示意她安心。 只是因着他那两声咳嗽,妇人的心就放不下了。拿过披风给他披好,下人来报,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两人就相携手下了楼。 花轿一路吹吹打打到了一处高门大户,张灯结彩的地方。 奏乐声继续响着,而花轿落地了, 随着花轿落地。里面的人紧张的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角。心中忐忑不安。 这桩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事早已压的她喘不过气,可是又不能不嫁。 嘴角带着苦笑,即便不是这人,也会有其他人。只要能给的起高价,便都是她父兄所谓的好良人。 由不得她做主。况且母亲早去,只留下幼妹才不到一岁,若是自己在不撑起来,怕是她也会落得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心中惆怅万千。 这时媒婆的声音传来,“华堂生异彩,鼓乐奏吉祥。请新郎踢轿门。” 听到新郎两个字,女子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 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 周围喧闹声伴着奏乐声,女子仿佛都听不到。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很快。 这时轿子传来了几下震动,一下比一下有力。 踢完之后有听到媒婆的声音,“良辰吉时黄道日,良缘佳偶配锦时。请新郎三箭定乾坤。” 只听嗖嗖嗖的三声,三只羽箭并排射在花轿的边上。 “请新人下轿。” 女子放开衣角,两手执却扇,见轿帘挑开。 玉足抬起,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轿子。 双手执却扇于胸前,挡住了那绝美的容颜。 向前走了几步,停下,等着媒婆的下一道指令。 门前的火盆已经放好。盆内放了三钱红豆、三钱朱砂,和上好的檀木木炭。烧的旺旺的。 新媳妇已经下轿,媒婆嘴里继续唱和着,“新人抬足迈盆火,凶神恶煞两边躲。请新娘抬足迈过火盆。” 往前行了两步,就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两边的丫鬟替她提着衣摆,绣着大红牡丹喜字的绣鞋漏了出来,轻轻的跨过火盆,脚落在了瓦片上。 双脚往前走了两步,将脚下的瓦片都踩碎了。这才走到门下。 丫鬟替她整理好了衣摆。 穿着大红衣袍的男子站在了她身边,她的心又紧了两分。 在媒婆的带领下,和身边的男人一起走进了喜厅。 “新人跪。” 在中堂放着两个大红的垫子。 丫鬟扶着新娘跪在了右边的垫子上。 “有请新郎去却扇。” 一双布满厚茧,根骨分明的手握上了女子的手。将团扇缓缓由两人之间移开,两人四目相对。 女子看清了这个以后要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 剑眉星目,面如冠玉,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满面春风的看着对面的女子,同样也在打量着她。 眉心的朱砂显得她更加的娇艳动人。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比之前远看更加美丽。 今日的妆面更是衬得她如画中仙子。 薄粉敷面,杏面桃腮,唇色朱樱一点,让人心动。 就如他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模样。心仿佛都要跟着她走了。 万幸的是如此盛颜仙姿的美人真的成为了他的夫人。 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看的女子羞红了脸,低下头去。可是依旧可以看到耳朵尖上的粉红。 “行沃盥礼。” 一旁候着的侍女手上端着托盘上前,内摆放着两只碗、两双筷子、一盘干肉,另一侍女端着一个盆,中间放着一个装满清水的瓷器。 丫鬟伺候两人从瓷器中倒出的清水洗手。新人用瓷器中的清水洗去手上的尘土,然后互相擦拭。 女子用帕子将那双手掌上的水珠都擦拭干净了。 轮到给新娘擦,男子抓住了她那巧软白的手。 轻轻的擦着,怕稍微一用力就擦破她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洗完手,在媒婆的唱礼下,双方手执筷子夹起了盘子里的牛肉干喂给对方。 女子张开樱桃口,吃下新郎筷子上的肉干后马上低下头。 男子嘴角含笑的吃下肉干,满眼柔情的看着女子。 行过同牢礼,媒婆摆手,让一旁端着盘子的侍女上前。 “下面行合卺礼。” 侍女跪坐在一旁,由服侍新郎新娘的侍女打开一个用红线系好的葫芦,新郎新娘各拿一半。侍女斟酒入瓢,新人半饮,交换瓢,饮尽。 女子右手执瓢,左手握拳抓住衣袖,抬起挡住脸庞,端起葫芦瓢饮下半成酒水,再与男子交换而饮。 双方喝完,侍女收走了葫芦瓢。 媒婆接着高喊,“花好月圆日,地久天长时。新郎新娘拜天地。” 2.礼毕 媒婆唱词,“一拜天地。敬苍天,天作之合,天生一对。一叩首。” 两人双手着地,额头叩于手背上。 完毕,媒婆接着喊:“敬黄土,喜结连理,地配一双。二叩首。” 两人在行一礼。 “敬天地,天地良缘,地久天长。三叩首。” 行完礼,转身对着大红喜字。 供桌上面摆了干果点心,以及两幅牌位,是骆超父母的。 媒婆在一旁唱词,“二拜高堂敬双亲。一叩首……二叩首……三叩首。” 两人拜过。 然后对面而跪。 媒婆洪亮的声音响起。 “夫妻对拜,一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白头偕老,风雨同舟。 …… 二拜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早生贵子,光耀门庭。 …… 三拜勤俭持家,同工同酬;志同道合,尊老爱幼,永结同心。 ……礼毕,送入洞房。” 最后一声高喊让女子松了一口气。 男子粗矿布满茧子的大手伸过来,想要拉着他美丽的新娘。 女子羞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纤纤玉手递了过去。 大手包裹着手,男子心中一热。 和那些打趣的人应付了两声就带着新娘入了新房。 进去新房后,两人坐到新床上。新床上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瓜子。 寓意着早生贵子。 两人喝过交杯酒,然后在媒婆的指引下行了最后一项礼,‘解璎结发礼’。 由新娘取出剪刀,双方互相剪一撮,放入锦囊,由新娘收好。 这下所有的礼节便完成了。 等一干的丫鬟婆子都退下后。男子拉起女子的手。 缓缓的凑近她的耳边,“萱娘,等我,我去去便回。” 说完便起身,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而床边的女子,在他轻唤的那声萱娘时便抬起了头。 惊讶又迷茫的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 直到看不见了,娇媚的声音才冲着门外轻唤了一声。 “丹雀。” 声音刚一落,就见一个十四五梳着双丫髻的丫头走进来了。 那丫头一身浅蓝交领的麻衣,头上绑着同色的头绳。 在听到屋里的人叫时,立马就进来了。 恭敬的站在那女子面前,“姑娘可是叫我。” 女子站起身,“丹雀,如今我已是骆家妇,你可不能再像以前在家里那样叫我了。” 丹雀行了一礼,“是奴婢大意了,多谢夫人提醒。” 女子过来拉着丹雀的手,“丹雀,如今不是在咱们陆家,万事都要心些。” 说着,女子的嘴角挂起了苦笑,其实在哪里过的不都是一样吗。 她陆令萱在父兄眼里从来都是一件可以用金钱衡量的货物,什么时候由过她自己。 这张脸怕是她最大的价值所在吧,这样说来,不管是在陆家,还是骆家,不都是一样的吗。 唯一不一样的便是,再也不用担心被人卖了。 眼睛酸涩了一下,陆令萱抬起手轻轻的揉了揉眼睛。 “丹雀,礼数已毕,我不用在穿上这身累赘的衣服了,帮我更衣吧。” “是。”丹雀膝盖微屈了一下,上前将陆令萱身上最外层那件碧水绿的喜服脱下来。 刚把陆令萱脱下,外层的衣服。 就听到门口有两个丫头说话的声音,“咱们家的主母家境也太贫寒了吧。” 另一丫头出声附和着,“就是,你看她那贴身的丫鬟身上,竟还穿着白衣,就是咱们都尉府里的丫头,也是不穿白衣的。而且新主母的陪嫁也没有几件,怕是以后打赏都没几个钱的。” 这丫头说完,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你这丫头,还想着打赏呢,别苛扣咱们的份例就是万幸的啦。” 听到这话,陆令萱默不作声,而一旁的丹雀却气愤的不行。 “夫人,我出去教训教训这等不知好歹的丫头。” 说着将手上的衣服放在了桌子上,准备出去教训那两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 陆令萱伸出手,抓住丹雀的手臂。 轻轻地摇了摇头,“丹雀,不许去。”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还是一脸的怒气。“夫人为何不让我去,像她们这等随意编排主母的丫头,就应该好好教训一顿,若是再不知收敛,便打一顿板子发卖出去。” 听到这她这样的话,陆令萱不由得笑了一声。放开了丹雀的手。 丹雀得了自由,便匆匆的向门外走去。只是到了门外后,却发现廊下,空空如也,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丫头早就没影了。 气呼呼的回来了,“夫人,都是你刚才拉我那一下耽搁了,让那两个嘴碎的丫头跑了。” 陆令萱过去坐在铜镜前,“你这傻丫头,人家的话分明就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说完自然就跑了,哪里还会等着你去捉呀。” 丹雀撅着嘴过来,站在陆令萱身后,帮她摘着头上的金簪。 “夫人怎么知道她们是故意的?” 陆令萱芊芊玉手抬起摘着耳朵上的耳坠,“声音那样的大,不是故意的是什么?明显就是有人看我的新晋的主母年岁。想试探试探罢了。” 丹雀将陆令萱头上的饰物都摘下来,松开了她的头发,又转身去给她找了身轻便的衣服。 “那等会儿家主回来了,夫人可得告诉家主,让他好好查查是谁在背后做鬼。” 听到丹雀的话,陆令萱沉默没有发言。 嘴角轻轻地勾起,“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晚上家主过来了,你也不许提一个字。” 丹雀怀里抱着衣服过来,很不明白陆令萱的意思,“夫人,为什么呀?那你岂不是白白的受委屈了?” 陆令萱站起来,由丹雀服侍着。脱下了身上厚重的嫁衣。 换上了一套水红的罗裙,外面罩着一层大红薄纱的广袖。 陆令萱这才看着丹雀,伸出涂了丹蔻的手指,在丹雀额头上轻轻的点了一下。 “你这傻丫头,跟了我这些年怎么还是这性子,一点都没长大。今日是我和家主的大好日子,我若就这样为两个不见踪影的丫头发作,你觉得家主今日还会留在这里吗?” 听陆令萱这样一说,丹雀才恍然大悟。 3.洞房花烛夜 陆令萱甩了甩衣袖,薄纱的衣袖随即摆动了几下,“你呀,这不是咱们陆府啦,万事都得心着点儿,你自己也该涨涨心眼了,省得以后被人算计了。” 丹雀俯身行了个礼。“是,奴婢知道了。” “好了,就让他们准备饭食了。” 丹雀行了礼便出去了。 陆令萱一人慢慢走到坐在一旁的矮桌边上。 看着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样子。 虽然夏天已过。可燥热还未散去。微动的风送来清爽,时下,也让人舒坦的多了。 陆令萱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一手撑在桌上,轻轻的扶着头。 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这事儿也是不能难猜的。 只不过就是女人之间的争斗。她在陆家之时看的还不少嘛。 陆家纵使破落了。可父亲的妾室却未少过。 一年前新进府的那个妾,颇得父亲的开心,为此母亲还气得早产,血崩而逝。 每每想到这里。陆令萱只觉得喘不上气。垂在腿上的那只手紧紧的握着。涂了丹寇的指甲紧紧的陷入了手掌心的中。 而丹寇的主人似乎未感觉到疼痛一样,依旧原样坐着。 她吵过,也闹过。得到的却是在祠堂罚跪三天。 若非这张脸还有些用处,怕是父亲都会对自己用家法了。 真是可悲啊。 如今自己离了陆家,那一岁的幼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呢? 若是能接到自己身旁抚养,便是最好的。若是不能,将来怕是也会落得和自己一样下场。 不行,她不能任那豺狼虎豹毁了妹妹。 正想着,丹雀回来了, 过来跪坐在矮几旁,“夫人,膳食备好了。还有您喜欢吃的蜜煎银鱼,厨房现做的饼炙也很香,你快趁热吃了。还有米粥,热着呢。” 跟陆令萱禀告完,然后招手让一旁的女士将菜都端上来,一一的放在矮几上。 在丹雀的服侍下。陆令萱浅浅的吃了两口。 味道鲜美的饼炙她只吃了一个便吃不下了。 骆家的饼炙做的比陆府的好太多,加入了白鱼肉,所以鲜美的多,味道也恰到好处。 吃完饭后便让她们将碗筷都收拾下去了,这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 仔细一听,原来是外面应酬完了,似乎是骆超醉得有些不省人事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由下人扶回来了。 陆令萱赶紧回到床边坐好。 刚坐下,便看见大门被打开了。骆超那两个贴身的随从一左一右的架着他进来了。 走到床边。陆令萱赶紧向边上移了移。那两个随从放下落潮后,向陆令萱行了一礼。 “夫人,家中有些醉了,我们先送他回来。” 听到他们的话,陆令萱的头轻点了一下。 “外面的宾客如何?席面都散了吧?家主醉成这样,是谁在迎送宾客?” 听到陆令萱,其中一厮拱手弯腰。“禀夫人,是二老爷在送客。临回内院时,老爷吩咐了,外面一切有他。请夫人勿要担心。” 听完厮的回话,陆令萱挥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此时房内只有丹雀一人侍候着。 陆令萱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骆超,转头叫着丹雀,“丹雀,去厨房通知一声,做一碗醒酒汤来。” “是,奴婢这就去。” 说完便退下了,出去之时将房门轻轻带上。 这时屋内只剩下陆令萱和骆超两人。 正厅的大红烛烧的正旺,灯芯爆的噼里啪啦的。 如同陆令萱那颗怦怦跳的心一样,看着骆超双目紧闭的样子。 仔细的端详着他。 见他醉的已经迷糊了。陆令萱大胆的伸出手,抚摸上了他那冷峻的面容。 原来自己的夫君是这样子的,起初还担心呢。想着比自己大十五岁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以为会是爹爹那样子,如今一见,却是和爹爹相反。没有爹爹的那种文人的酸臭感,生得魁梧彪悍,听说已是而立之年了,让她看来,还是很年轻的。 纤纤的玉手从他的眉峰到鼻梁,最后停在了那有些滚烫的红唇上。 突然,醉酒的骆超伸手抓住了她的那不安分的手。 原本紧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柔情,就那样看着她。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吓,陆令萱竟都忘了抽回自己的手。 骆超的嘴角勾起,“娘子,为夫的样子你可满意?”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这才回了神,双颊飞满了红云,有些羞涩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那双大手握得实在是紧,她抽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骆超顺着她的力度,坐起了身。 “娘子无需害羞,你我已是夫妻,自然心意相随。看来你对为夫也是很满意。” 说着便又凑近了陆令萱几分。 正是想入非非,缠绵悱恻的时刻,却生生的被人打搅了。 只见丹雀手里端着一个青瓷阔口的碗进来了。 “夫人,夫人,醒酒汤我端来了,冷热刚好,赶紧给家主灌下吧。” 只是刚过了中堂的隔断,便看见床上坐着的两人。 样子有些呆了,“怎么,家主醒了?那个醒酒汤还要吗?” 趁着这空间,陆令萱赶紧缩回自己的手,冲着丹雀招了招手,示意她将醒酒汤端上来。 “人虽已醒,可在外面应酬喝了也不少,还是喝下这醒酒汤,明日早起才不会头痛。我来服侍家主吧,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早些下去歇息吧。” 听完陆令萱的话,丹雀看了一眼家主那有些不悦的脸,赶紧行了,一礼便下去了。 陆令萱端着瓷碗过来。 骆超看着她手上的碗,“这醒酒汤不喝也罢,本就没喝多少。不过就是装了个样子罢了。” 装样子?这话听的陆令萱就有些糊涂了,喝酒哪有装样子的。 看着陆令萱有些迷糊的样子,骆超招手,“萱娘,过来坐下。” 陆令萱过来坐下后,骆超看她还端着那瓷碗。接过一饮而尽。 随手将瓷碗扔在了脚下的地板上。 4.春宵一刻 骆超伸手过来抓起她那白嫩的手,“我骆超有生之年能取得萱娘为妻是天大的福气。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的心里暖洋洋的,有夫如此,真是她三生有幸。 刚才想的那个事又隐隐的浮现在心头。 抬头看着骆超,“夫君可还好?” 骆超嘴角带着笑容,“正好,今日应付的喝了点,没有太多。怕耽误了春宵的好时光,让娘子今日独守空房,当然不敢多喝。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就使厮扶我回来了。外面有老二就行了。对了,今日劳累一天了,娘子可吃了?” 想着他个大男人忙碌了一天都饿的不行,更别说他这娇妻了。 正说着,就要起身去给娇妻张罗饭食,却被陆令萱拉住了衣袖。 “夫君不必忙碌了,我已经吃过了,府里做的饭菜很好。”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又坐回了原位。“吃过就好,喜欢吃什么,只吩咐厨房做就是了,以后你就是骆家的主母了,以后骆家内外就劳烦娘子了。” “应该的。” 说完便一副为难的样子,牙齿紧咬着下唇。 “我…” 看她那样子,骆超抬眼看着她。 “娘子,这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吗?” 听到骆超问,陆令萱就跪在床铺上。 “妾有一事想请夫君同意。” 骆超伸手扶她起来。“你先说出来听听,若不难,我就应了你。” 听到这话,陆令萱的心间隐隐的浮着一丝期待。 将心间的话在口里过了千百遍,这才开口了。 “我娘家有一幼妹,今年只有一岁有余,夫君也是知道陆家的情况,妹妹长大后难免会落到我这样的下场,我是三生有幸才能碰到你这样的好夫君,可妹妹未必就有我这样的幸运了,我们家没有主母,又…只出不进的,一切事宜现在都交由我大嫂处置,我父亲那些妾室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只怕在陆家会耽误了妹妹,所以想……” 将剩下的话咽在了口中,抬起眼,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骆超。 只怕他不答应。 骆超脸上神色依旧,并没有什么变化。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陆令萱。 陆令萱将自己心间的跳动都数过两息了,也不见骆超出声。 以为他不同意,“夫君为难就算了,只当妾的话是过耳风就是了。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骆超的大手伸过来紧紧抓着她的手。 “我没有拒绝你,只是这事的确有些难办,你个出嫁女养着娘家的女儿,这说出去总是不好听。而你父亲那怕是也会百般阻拦的。这是得费一番功夫。”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也明白,父亲那边的确不好说。 “难办就算了,往后我多回去看看,总能护得妹妹周全吧。” 说到最后,那语气连自己都不确定。 骆超抓紧她的手,“哪有出嫁女总回娘家的?你放心好了,这事交给我就行了。虽然有些难办,可也不是办不成。你只等着就是了,我保管将姨子健健全全的带过来。” 听到骆超这话,陆令萱大喜,“妾身谢过夫君了。” 骆超伸手将陆令萱揽进自己的怀里,“今日夜还长,我等着娘子的谢意。” 抱着陆令萱,向身后的大床躺去。 陆令萱就这样趴在骆超的身上,夜色漫长,窗外的月亮都羞红了脸色躲进了云朵中。 屋内春光正好。 第二日,陆令萱醒来之时,望着身旁熟睡的男人。 羞红了脸,头挪动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人家怀里呢。 他这一动,骆超也睁开了眼。望着怀里的娇妻,“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昨晚累着了,多睡会儿。咱们家没有婆母要敬茶立规矩的,你想睡到什么时候,便睡到什么时候吧。” 陆令萱的手抵在他那健壮的胸膛上。 “就算没有亲戚婆母的,可这都日上三竿了,我要是再不起的话怕是要被满府的下人笑话了。” 说着便推了推骆超的胸膛,背过他去起身了。 只是昨夜那些衣服都洒了一地,她只能用被子,裹在身上。 白嫩的香肩露在外面,骆超起身,从身后抱住了她。 “娘子这一大早如此香艳,真是叫为夫欲罢不能。” 说着便在她那圆润的耳垂上轻咬了一下。 陆令萱轻笑一声,脖子缩了一下,“夫君,别闹了。要是会被人看见多不好呀。” 骆超放在她腰上的大手缩紧,“这房里现在只有你我两人。会有谁看到呀?” 两人又耳磨厮鬓了一番,这才传唤下人进来伺候起身。 等穿戴好一番后,有一位上了年岁的妈妈,走近了陆令萱。 “启禀夫人,府中的姨娘们都等着给您请安奉茶呢。” 陆令萱轻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去。” 一旁的骆超听见了,“这事不着急,左右她们也没事,等着就是了,你今早起来还没吃饭呢,等用过早膳之后再过去。云妈妈,去传早膳进来,我与夫人同吃。” “是。”云妈妈领了骆超的话,便去厨房传早膳了。 两人梳洗好后,坐在正厅的桌子旁。 骆超看着陆令萱,“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云妈妈去做,她在这府里十来年呢。做事还是谨慎的,也信得过以后就跟着你了。” 陆令萱赶紧起身向骆超行的一礼。“多谢夫君了。” 正说着就见云妈妈进来了,身后站着一排端着深褐色圆木盘的丫头。 云妈妈跪坐在一旁,将饭菜一一放在桌子上。 “今早熬了赤豆粥,这会儿吃正是软烂。夫人快尝尝。” 说着用一个巴掌大的绿瓷碗盛了多半下的赤豆粥,放上雕刻着牡丹芙蓉的木勺。递给了陆令萱。 看着手上的勺子,“这勺子做的真好看。让人吃饭也觉得美观。” 说着用舀起了一勺赤豆粥,放进嘴里。 味道软绵,还带着一丝的甜味。很好吃。 一碗赤豆粥下肚后。陆令萱还有些意犹未尽。 骆超看着陆令萱放下的空碗。“喜欢就再吃一碗。” 一旁的云妈妈很有眼色的帮陆令萱又添了半碗。 5.敬茶 见陆令萱出去后,骆超喊了一声。“福生。” 话音一落就见门外进来了个一身重色短打的厮。 厮进来后双手抱拳,“家主,有何吩咐?” “你去内库房中挑些上好的衣料出来,吩咐针线上的人给夫人做几身新衣服。” 今早他见陆令萱身上那身衣服,虽然也是新的,可布料上差了些。花样也老旧。 肯定是陆家早些年的旧布料做的。 福生领了骆超的话正准备下去,骆超又叫住了他。 “等会儿,你记得将库房中那匹天水一色的布料拿出来,用那批料子先给夫人做身衣服,近几日秋老虎正热,穿那个爽透些。” “是。” 福生应下之后就出去了。 洛轩居的正厅里,陆令萱刚一进门。跪坐在两旁的几个女人都站起身。 “妾身等见过夫人,夫人安好。” 陆令萱一抬手,“都起来吧。” 听到她的话,那几个女人便都直起身了。 云妈妈上前了一步,“夫人我给您说说这几位吧,这第一位是贵妾秋娘,是家主安定邺城之时所纳的。出身清白,进府已有六载有余。生有三公子,四姐。” 听完云妈妈的话,站在头一位的秋娘福了一下身。 陆令萱的目光看向了丹雀,示意她送一个锦囊过去。 丹雀收到了陆令萱的指示,过去停在秋娘的身侧,双手奉上了一个明绿织金芙蓉秋菊的香囊。 秋娘谢过之后便收下了丹雀手上的香囊。 丹雀后退了一步,站在一旁。 云妈妈又开始介绍第二位,“夫人,这位是如娘。进府已有十载有余,她是先头夫人的陪房,当年由先夫人做主,开了脸,抬给了老爷做妾,生有大公子和二姐。” 听到云妈妈这话,陆令萱的目光便落在了如娘身上。 只见那如娘,一身嫣红的绫罗。 身下还穿着时下京都最流行的娟纱金丝绣花长裙。 那通身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当家主母呢。穿的着实是华丽啊。 和前面的秋娘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秋娘身上就淡雅的多,只一身水蓝的高腰束裙,外穿同色系的,水蓝云纹大袖衫。整个人就清新脱俗多。 头上也没有多余的首饰,就两根银簪和一个白玉压鬓簪。 手上只一只翠玉镯子,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相比于她,那如娘整个头可真是金光闪闪啊。 打扮的倒是比她还显得隆重。 凌云髻上红珊瑚番莲花钗,另一侧是金海棠珠花步摇。 如此可见,这骆家的掌家权是落在谁手上的。 那如娘和明明比秋娘来骆家更早,按理说应该比秋娘显老些。 可实际上,那如娘娇俏的竟跟双十年华的少女差不多。可见是个会保养的。 陆令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用眼神示意丹雀给如娘也递上一个荷包。 如娘接过荷包后,谢了恩。 脸上是带着笑容,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陆令萱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不屑的意思。 刚才她在接过丹雀手上的荷包时,用手捏了荷包,这动作让陆令萱看见了,这才看见了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屑。 陆令萱只当做没看见。 接下来云妈妈又介绍了站在最后的那位。 “夫人最后那个是巧娘,他从就跟着家主,后被抬为通房,生有五姐。” 陆令萱的目光看过去,这巧娘怕是骆家最老实的人了吧。 整个人唯唯诺诺的,连眼睛都不敢抬,身上的衣服看着都旧了几分,样子也没有如娘明艳,也没有秋娘清雅。 估计是不得宠了,还只是个通房。怕是骆家也不好过。 丹雀将荷包给了巧娘后,便退回了陆令萱的身侧。 都见过之后,一旁的女婢端着木盘地上茶杯。 秋娘先过来跪在陆林轩面前,双手捧着茶杯,“夫人请用茶。” 按照规矩,喝了妾室敬的茶,便是认下了。也算是当家主母认可妾室进门了。 当然了,陆令萱只是继室,敬茶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一一的喝下她们三人敬的茶之后。 云妈妈附身在陆令萱耳边,“夫人,孩子们也到了。在前面的花园玩耍呢,妾室敬完茶,该到她们了。” “好。” 陆令萱笑着点点头,同意了云妈妈的话,云妈妈这就招手,让门口的女婢喊那些孩子进来。 没一会儿后,一连串的进来了五个孩子,大都不一。 如娘生的两个孩子,大的已有十岁,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的。不过那形式做派上有些欠妥了。 整个人轻浮得多,而那二姑娘更是一副娇蛮无理的样子。 大少爷骆康走到陆令萱面前后,匆匆行了一礼,“见过主母。” 这做样子也做得太敷衍了,哪家晚辈给长辈行礼,不等长辈叫起,就自己起了,这真是好教养啊。 二姑娘骆如月的做派,和她哥哥简直是一样的。 陆令萱只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让丹雀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荷包。 拿到荷包后如娘就招手,两个孩子站回到她的身边。 这时轮到秋娘生的三公子和四姑娘上前行礼。 “骆源见过母亲。” “骆如香见过母亲。” 两个孩子同时行礼,那神情动作都很到位,更难得的是,她们明白陆令萱的身份,所以只叫母亲,不叫夫人。 陆令萱抬手过去。“好孩子,快起来吧。丹雀,给孩子荷包。” 两个孩子领完核爆后,便站在了秋娘的身后,知夏看着秋娘,“秋娘,你将两个孩子教得很好。知书达理,落落大方。以后必会有出息的。” “谢谢夫人夸奖。” 说完转头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 最后是,巧娘生的五姑娘。 都一一的见完礼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 孩子们还,正是好奇心正重的时候。 秋娘的孩子,跪坐下好后,两个孩子都将荷包递到了秋娘的手上。 而如娘的那两个孩子直接就拆开了。 6.夺权 顿时脸上就不高兴了,一脸嫌弃的将金饼攥在手上,把荷包扔在地上。 嘴里还嘟囔着,“真气,就一个十两的金饼子。” 这声音是些,可大家的耳朵都是亮的,一旁的丹雀听见这声音后,立马就双眼瞪圆了。 “二姑娘若是嫌弃着金饼子了,也可以不要的。” 听到丹雀的话,骆如月立马就怒气冲冲的将手上的金饼子扔过来,打到了丹雀的裙子上,然后又落在了地上。 “气的人,我还不稀罕这金饼呢,我那要多少都有的是。你这奴婢竟然敢跟主子顶嘴,织云,去好好教一下她规矩。” 听到她的话,那个叫织云的丫头迅速抬头看了一眼陆令萱,又看向了如娘。 如娘的眼睛轻抬,织云便明白她的意思。 站着没动。 如娘的目光看向了陆令萱,“妾身向夫人告罪,这丫头平时被妾身骄纵惯了的,如今也这般的没规矩,还请夫人不要和她个丫头一般见识。” 脸上笑盈盈的,绕是这番话说出来,就连陆令萱都觉得无可挑剔。 她的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若罚那丫头,就会落人口舌,只说她这新夫人进门第一天就惩罚庶女,传出去,只怕人人当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呢。 若是不罚的话,以后只怕她们会登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了。自己这当家主母怕是空有虚名的。 陆令萱的目光落在如娘身上,脸上忽然带起笑容,“如娘这说的是哪里话?如月只是个姑娘,我怎么忍心罚她呢。” 说完目光转向了丹雀,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退回来。 “但却也有不对的地方,即便二姑娘再如何的骄纵蛮横,也有她姨娘教导,你多什么话。咱们陆府本就不是什么高门大宅,祖上曾流落边疆,如今能回来也算是万幸。陆家本就没有多少家底,能给的也不多,就这十两金还是我省吃俭用攒出来的。既然如娘的不缺,我也就不腆着脸送你了。” 话说到后面,陆令萱脸上的笑意全无。 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轻动了一下,丹雀就领会到她的意思,急忙下去将那金饼子捡起来。 郑重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嘟着嘴冲如娘轻哼了一声,不要还好,她们多这十两金子,能买不少东西呢。 而如娘错愕的看着丹雀做的那一切,真的有些不敢相信,主母竟真的收回了赐给孩子的东西,不是应该在推脱一番吗? 那十两金子虽然不多,可是总比没有的好。 陆令萱将如娘的反应看在眼里。 “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如娘,你那二姑娘还得向四姑娘多学习学习,看看如香那坐姿形态,那才是颇有大家风范。如今只四岁就做的这样的好,可见是秋娘教女有方。你也多向秋娘学习一番,这如月如今已是快十岁,再过两年便要议亲了,在这样下去可不好,回去将女诫抄写一遍,两日后交给我。” 先是将秋娘母女夸奖了一番,这才让骆如月抄写女诫。 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而骆如月一听说要让她抄书的时候,就气得站起来。 “我才不要抄呢。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一进门便就惩罚我,回头我要告诉爹爹,让爹爹赶紧出去。” 说完便转身跑了。 “如月…如月…”如娘在身后装样子的喊了两声,然后回过头,俯身趴在地上,“还请主母原谅,如月还,她什么都不懂的。一切的错都是我这当娘的错,主母只管罚我就行了。” 说完头扣下去,整个身子伏在地上。 陆令萱冷笑,这母女俩第一天就要上演着新主母虐待庶女和妾室的戏码啊。 真是天生的好戏子。 “你先起来吧。如月还是个姑娘,我怎会跟她一般计较。你只回去盯着她抄完女诫就行。记得两日后如约拿给我看就是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如娘慢慢的起身了,由丫头扶着慢慢的做回了自己的地方。 目光斜看了陆令萱一眼,她真是瞧这个新主母了,今日她和如月这样的闹着,新主母都忍下了,看来也是个难对付,有心计的人啊。自己得多加心了。现在最为重要的就是保住自己手上的权力。 因为这骆家后宅多年来,大部分的权力都是攥在她手上的,这油水自然也是她捞的最多。 这么多年来,她攒下了不知多少身家呢。 一旦这管家的权利交出去了,怕是以后连口汤自己都喝不上。 正所谓是想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有什么。 还没等她想好对策,秋娘便向陆令萱请礼。 “夫人,如今你已嫁进骆家,成为骆家主母,这后宅的一应事务,也该交由夫人您打理了。妾下这就回去将册子整理了交给您。” 听到她的话,陆令萱抬手,“原来骆家内宅这么多年秋娘在管呀,那秋娘一定管的很好了。” 秋娘起身跪坐好,“夫人过誉,这些年秋娘所管的也只是一些零碎事而已。称不上什么好与不好。” 言下之言,她只管先不打紧,可有可无的事儿。而真正有实权的是掌管在某些人手上的。 听秋娘的话,如娘狠狠的瞪了她两眼。 这才向陆令萱请礼,“妾下回去也将所有的册子令牌一并都整理好,再交给夫人,只是这些年来掌管厨房以及采满一应事物,账本杂乱,得多些时日才能交给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至于是多少时日,那就要看她整理的时间长短了,半月一月的也是说不准的。 反正是能拖一日是一日。 只是她的计划是美好的,可陆令萱偏偏就打乱了她的计划。 “不用那么麻烦,你只回去将所有册子准备好了封箱就行。三日后我回门回来,直接送到我院里来就行了。” 只给如娘三日时间。多一日都不行。若是内宅管家的权利不尽早交在自己手上的话,恐怕日后多有变化。 面对她的话,如娘也只能先应下来。 客气的说了两句话后,便叫散了,让她们都各自回去了。 7.告状 如娘狠狠的瞪了秋娘一眼,便朝着自己院子走去了。 秋娘面上依旧风轻云淡。望着如娘远去的背影也转身朝着自己院子走去了。 花园的石子路上。秋娘身后的梅姑上前了一步,紧跟在秋娘身后。 “娘子,你手上的管家权本来就不多,为何今日就挑了这个头送出去呢,以后岂不是半点权利都没有了。” 听到她的话,秋娘轻笑了一声。 望着一旁开得正盛的秋菊。伸手过去摘下一朵。 “梅姑你也说了,我手上就那么点权力,左右都是些清冷的差事,管着又烦,那不如早早的放出去,还省得我清静呢。这只其一,其二嘛…我都请放了,那三房的不也得将手里的权力交还给主母吗,左右都是她的损失大些。我不过就不痛不痒的,没了就没了。这么多年她管着家里油水最足的地方,我们总是受她钳制,交给新夫人了,反倒是件好事。” 秋娘的手轻轻放下,梅姑便接过她手上的菊花。 “娘子这样想是好,可你不怕你的新夫人比三防那个还厉害吗?” 怕只怕打走了狼又来了虎。 秋娘在花丛中又摘了一朵粉色抱团粉菊。 “要是没想明白,我怎么会提出这样的意见?那新夫人看着年岁,成算却不少,也是个厉害的。不过看着为人还是正直的,我与她又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能交好就不要交恶,反正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去争宠不成。我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公子和姑娘好好养育成人。以后他们有出息了,我便也有了指望。这天下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唯有自己亲生的儿女才是最可靠的。” 将手上的花放到梅姑手里,又摘下了几朵。 梅姑捧着一大把花。“还是娘子想得明白,看得通彻。女人这一辈子要靠的只有子女。可惜这点三房那个永远都看不清。” 听到梅姑的话,秋娘只笑了一声,便又细细的挑选着花枝。 傍晚时分。 洛宣居内摆好了饭菜。骆超回来和陆令萱坐在桌旁,刚准备用饭。 就听到外面一声刺耳的哭声。 “老爷…老爷……” 骆超刚准备夹菜的手一停顿。筷子悬在了菜盘上。皱着眉头。“外面怎么了?” 听到骆超问,陆令萱的目光看向了丹雀。 收到陆令萱的目光,丹雀福了一下身,“奴婢出去看看。”便向外走去。 到外面后,便看见如娘扯着守门婆子的胳膊。 “快去通传一声,和家主说声,二姑娘病了,嘴里正念叨着父亲呢。” 说完见那婆子纹丝未动,推了推,“起开,我亲自进去和老爷说。” 这时,丹雀已经走到门口了。踏上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娘。“三姨娘二姑娘既然不好了,你就应该去请大夫。来请老爷做什么,老爷又不会看病。” 看到丹雀却出来了。如娘站直了身子。“丹雀姑娘这说的是哪儿的话,这孩子生病了最想念的便是父亲,我自然是来请老爷过去看看孩子的,大夫也叫了的,正在看着呢。所以我才过来叫老爷了。” 说着趁那婆子不注意,一个箭步窜上了台阶。 丹雀见她竟然上来了。“三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即便是要见老爷,那等我先进去通传一声。哪有你这样私自闯进去的。” 三姨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动手将丹却推到了一旁。 “这就不劳烦丹雀姑娘了,我自己进去就行。”说着撩起裙摆便踏进了洛宣居。 直奔洛宣居后面的主屋。 进了门后,直奔着骆超而去。 直接就扑到了骆超的脚下,再抬起头的时候。双眼是泪意盈盈的。 用帕子压压自己的眼角。“老爷你快过去看看吧,二姑娘病了,嘴里哭着喊着要爹爹呢。” 这时丹雀也过来了。“今日早上那二姑娘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病了,听三姨娘这话好似二姑娘病的有多重一样。” 听到丹雀的话,骆超的目光也只是直视着如娘,“你是怎么照看二姑娘的?怎么这么多孩子偏生她生病的次数这么多呢。” 这招数往年的时候如娘用过了不知多少回。多数是从秋娘那边截胡。 所以也没怎么找过理由,而这次被骆超这么一问,如娘还愣住了。 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骆超,以前的时候家主也没问过这种话呀,只听到孩子病了,只是匆匆的就赶过去了。今日这是怎么了? 不过也只是愣了片刻而已,立马就想到了理由,抬眼状似害怕的样子望了陆令萱一眼。 如娘抽咽了一声。“孩子白日里是还好好的,也没受凉。吃食上我也是仔细的。大夫说是受惊所致。” “受惊所致??在自己家里能受什么惊吓?” 听到骆超的话。如娘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是……是因为主母,今日如月不知道怎么惹着主母不高兴了,主母罚她抄写女诫,这孩子往日没被人这么吓过,所以…所以晚上就病了。还请主母原谅,妾身并没有指责主母的意思。” 说完便又向着陆令萱的地方磕着头。 听完如娘的话,骆超抬起头,望向了陆令萱。“如娘说的,可有其事?” 陆令萱放下自己手上的筷子,用帕子掩了掩嘴角。 “抄写女诫是有其事,只要二姑娘行为不端庄,毫无淑女风范。所以我才命她抄写女诫。” 说完目光看向了俯身在地的如娘,“我今日让二姐抄写女诫之时,可有高声,可有带着责备。” 不等如娘回答,丹雀回答了,“今日敬完茶之后,夫人给各位公子姑娘送见面礼。那二姑娘嫌弃夫人送的十两金太气,直接扔回来了。夫人这才罚她抄写女诫的。声音温柔有加,连一丝的高声都没有的。” 三两句便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讲的清清楚楚。 听完丹雀的话,骆超的目光带着怒气,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如娘,“这丫头说的是否属实?” 如娘的手抖了一下,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开口了,这下就有些不好说了。 8.闺房之乐 听到骆超的话如娘,慢慢的伏起身,牙齿咬着下嘴唇,那样子是好不可怜啊,看着都让人疼惜。 “老爷……” 那柔媚的声音听着陆令萱都觉得骨头酥了。这怪不得男人都愿意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有如此的美人,如此勾人动魄的声音,真是让男人心痒啊。 如娘媚眼如丝的看着骆超,家主是最喜欢她这样子的。 不过今日却碰壁了,骆超不仅没有受她诱惑,反而脸上的怒气更重了。 伸手就给了如娘一巴掌,“在夫人面前做这副样子是干什么?说到底都是你的错,竟然还敢编排夫人,回去面壁思过三月,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院门一步,回去好好照顾二姑娘,还有,今日将内院所有的账册钥匙通通都交给夫人,福生,你跟着去。” “是。”门外站立的福生应了一声。 而屋内所有的人都愣了,尤其是如娘,被骆超的那一巴掌打得有些魂不附体了,她真的不敢相信家主竟然打她了,手捂着被打的脸庞,眼泪是不要钱的往下掉着。 仿佛在无声控诉着骆超的罪行。 看如娘不动,骆超伸手指着她,“还不快滚回你的院子去,是想我请人抬你吗?” 听到这话,如娘伤心的站起身就向外跑去。 而陆令萱被眼前的这一切惊住了,她没想到家主竟然会为了自己而打了如娘。 看如娘已经跑出去了,骆超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炙羊肉给陆令萱。 “快吃吧,别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烦心。往后她们要是一个个的再敢欺负到你头上,你就告诉我,我替你做主就是。快尝尝这炙羊肉,家里的厨子做这个是最拿手的。” 陆令萱夹起碗中的羊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嚼着,味道是很不错,羊肉鲜嫩,还混合了葱姜的味道,很好吃。 她的心里千头万绪的,未嫁过来之前,真的没想过这位年长自己许多的父亲,竟然会如此真心实意的待自己。 如今被人这样带着,她反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不好接受了。 看陆令萱的呆呆的样子,骆超又给她夹了几块肉,“别想那么多,想些好事吧,说说咱们后天回门的事儿。” 听骆超说起回门,陆令萱抬起头,“回门??回去就好了,还有什么事啊?” 看着她那呆呆的样子,实在是让人心动,骆超又给她夹了菜,“你只管等着回家就是。其余的我都吩咐准备好了的。” 这话听的陆令萱有些糊涂了,既然都准备好了,还问她做什么。 一顿饭是吃的她满肚子的疑问,可见自家夫君又什么不说,她也不好在多问了。 第三日起床后,陆令萱见着窗边矮几上的新衣服,“这是京都里千金难得的天水一色!!” 呆愣愣的转过头去看着丹雀。 丹雀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蹲下身,“夫人,您看家主多喜欢你啊,这衣服,我听福生哥哥说,早两天家主就吩咐给你做了,只为你能在回门这天穿上,您快试试吧,看合不合身。奴婢帮您。” 伸手拿起木盘里的衣服。 那料子如丝般顺滑,摸在手上也如蚕丝般清透。 丹雀服侍陆令萱穿上。 穿好之后,丹雀围着陆令萱看了看。 “夫人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会不会太素了些,今日回门要不换件鲜艳点的吧。” 陆令萱满意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这身衣服。 即便身上穿了三四层,也一点都不觉得燥热。反倒有一股飘逸的感觉。怪不得这千金难求呢。 “不用了,这衣服就很好,家主让我在今天穿上,便有他的道理。别的衣服再鲜艳没有它贵重,家主这是给我长脸呢,若想隆重些,将我娘留下来的那个五尾鸾凤金钗给我戴上着就行了。” “是。” 陆令萱坐在铜镜前。手指翻转着就给她挽了一个随云近香髻。将陆令萱指明的五尾鸾凤金钗戴在中间。两边用累丝珠钗做点缀。 弄完之后,目光也看上了铜镜。“夫人觉得怎么样?” 陆令萱看着镜中的自己。“你这丫头,从读书认字不在行,可是这女工梳头之类的,确认最好的,谁都比不过你的手艺。” 听到陆令萱夸自己,丹雀有些得意的一笑,“那当然了,奴婢当年为学这些手上可没少吃苦头。” 正说着,丹雀看见骆超进来了,刚想行礼,骆超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丹雀明白的退到一边去。 骆超过来将双手放在陆令萱的肩上,看着铜镜中的美人。 “娘子果然是最美的,能娶到如此美人是骆超三生有幸。”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娇羞的一笑,转过头来望着骆超。“妾身才是三生有幸呢,能嫁得这么好的郎君。” 骆超蹲下身来,“娘子还没画眉呢,我帮夫人。” 说着便从桌子上拿起来了描眉的笔,准备给陆令萱画眉。 陆令萱一看他竟然竟真的要给自己画眉。伸出纤弱的手握住他的大手。 “夫君不可,哪有男人为女子描眉的,这事若是传出去了,外面还不知道怎么笑话夫君呢,我自己来就行了。” 说着想要拿过骆超手上的眉笔。 骆超的手一躲,让她抓了个空。 “此时房间只有你我两人谁会传出去呀?再说了这闺房之乐跟男人没做过,坐好了,试试你夫君的手艺。” 听到他的话,陆令萱只能坐得端正,一丝都不敢动,就怕动一下就被他画花了脸。 骆超轻轻地描着陆令萱的眉毛。画完之后,看着陆令萱的容颜。 “有美人相伴如此,此生足矣。好了,我们该走了。” 听到他说好了,陆令萱便睁开眼睛。 骆超指着铜镜,“你快看看,看看你夫君的手艺怎么样。” 陆令萱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远山如黛的眉毛,一丝错乱都没有。 “夫君画的真好,手艺真是娴熟。” 陆令萱的话中带着点酸酸的意思。骆超听到她的话一笑,“娘子这是吃醋了。” 说着将头放到陆令萱的肩膀上。凑近她的耳朵。“娘子放心,骆超此生只为娘子一人画过眉,旁人都没有的。” 听到骆超这话,陆令萱嘴角的笑容都掩饰不住了。 9.回门 长鞭响起,马车渐渐的向前走去。 路上,听着外面贩叫卖的声音,陆令萱悄悄地挑开帘子的一角,望着外面。 骆超随着她的目光望去。 “看什么呢?外面每天不都一样吗?”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放下帘子。“夫君每日在外当差,在这街上来来回回,当然不觉得新奇。妾身只有时候在街上无忧无虑的逛过几次,长大后由于闺门规矩,便很少上街了。陆家那样的情况夫君也是知道的,凡是赶上过节热闹的时候我都是被拘在家里,不能出来了。” 这话一说,陆令萱有些不好意思了,整理下自己的衣服坐的端正。 那副娇嗔的女儿模样。让骆超看着尤为心动,伸手过来抓住了陆令萱的手。 “以后在我面前不必拘束。萱娘,只做你自己就行。”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脸上扬起了欣慰的笑容。上天对她真好,竟让她能碰到这么个知心的夫君。 随着马车的摇摆。没多长时间,陆家便到了。 两家离这没有多远的地方。骆超只是一五品的都尉,宅子自然和那些达官贵人离的远些。 等马车停稳之后,外面传来一句男声。“老爷,夫人。到了。” 见马车停稳,骆超先下去了,然后撩开帘子,扶着陆令萱也下了马车。 转头吩咐的福生。将回门的东西都取下来,他和陆令萱先进门了。 等到正厅之时。 陆父激动万分的迎了上来,“贤婿啊,快快快,进来。怎得现在才来,府里的人都等了一早呢。” 迎着骆超夫妇二人进去了。 骆超与陆父在正厅坐下后。 陆父的目光看向了陆令萱。“快到后堂去吧,你嫂嫂今日等了你一早。你妹妹也盼着你呢,去吧。” 在听到妹妹那两个字后,陆令萱的眼睛一亮,望向了骆超。 骆超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他。 “既然家嫂都在等着你,你且先去吧,这里一切有我。” 听到骆超的话后,陆令萱福了身。 出了正厅后,往后宅走去。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青石板的台阶。陆令萱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才三日不在家,就觉得仿佛是恍然隔世一般。 二门处一个的身影站在那里。在看见陆令萱的那一霎那。 迈着不稳的步伐,磕磕绊绊的向着陆令萱跑来。 “姐姐…姐姐……” 听到那熟悉的呼唤声。陆令萱的眼泪都止不住了。 朝着那的身影跑过去。 眼见那身影快要被绊倒的时候,陆令萱的双手及时接住了她。 陆令萱看着怀里熟悉的脸,“阿珍,姐姐都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跑不要跑,要是不心绊倒磕到脸怎么办?” 回应陆令萱的依旧是那笑容灿烂的笑脸。 手紧紧的搂着陆令萱,“姐姐去哪里。阿珍,想姐姐。” 听到阿珍的话。陆令萱的鼻子又一酸。 这时一旁的婢女福了身。 “丹蓉见过二姑娘。今日六姑娘一天二姑娘要回来了,便一大早就站在二门处等着了。这几日晚上睡觉时不见二姑娘,二姑娘还哭闹了不少回呢。” 陆令萱抱着阿珍起来。 看着丹蓉,“怎么只有你一人跟着姑娘,乳母呢?” 听到陆令萱问起六姑娘的乳母。 丹蓉就红了眼睛。 “二姑娘出门那天,少夫人就说家中人手不够,六姑娘也已满周岁,用不着乳母乐,便把乳母打发去做别的活了。” 听到丹蓉的话,陆令萱的手紧握着。 “这么说阿珍现在只有你一人在伺候着,是吗?”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蓉点了点头。 陆令萱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股怒火在不停的翻腾着。 双眼紧闭了一下,眉头用力的皱着。将那股怒火压了下去,转身将阿珍放进了丹雀的怀里。 “走,我倒是要看看我的好嫂子将乳母打发到哪去做活了。” 带着丹雀她们就向锦荣轩走去。 还未踏进锦荣轩的正房呢。她那好嫂子就迎了出来。 “哎哟,我的好妹妹,接个回门怎么这会儿才来?嫂子早就等着你呢。快进来,今日午膳变得好酒好菜。就等着你呢。” 只是目光落到丹蓉身上时,脸上的笑容消散。 愣了片刻之后,才看着陆令萱,“这陆家呀,就说你们姐妹两情分最好了,你出嫁不在家的这几日,阿珍还整日哭闹着要找你呢。这个早上早就在眼巴巴的等着你呢,那咱们先进去说话吧。” 此时在外面陆令萱不好发作,忍着心中的怒气随她嫂子进了正房。 刚一坐下之后就问着她嫂子,“嫂子,我听丹蓉说你将阿珍的乳母打发走了。说是家中人手不够,这我可要好好问问嫂子了,当日我出嫁之时,我房里的一应丫鬟婆子除丹雀之外全都留在了陆家,我不顾自己体面,只带丹雀一人嫁去骆家,嫂子还想怎样,阿珍如今只是一岁幼童,她身边除了丹蓉就是乳母了,就只有两人能花费多少,你竟还将乳母赶走。丹蓉一个丫头如何照顾的了阿珍的起居。” 上座的陆家长嫂,一听陆令萱这话,便用帕子捂住了脸,那哭声泪意是捏信手拈来。 “妹子不当家,自然不知道这家里的情况。且不说咱们家几个正经主子。便是父亲大人的那些妾室每日也花费不少,还有你那些庶妹庶弟们,哪一个不花钱。咱们家你也是知道的,田产房产本就没多少,进项自然也少,花费却大得惊人。如今我的嫁妆已经填进去不知几何了,还要被妹妹在这里数落,我真是有苦难言啊。” 听到她的话,陆令萱冷笑了一声,她这嫂子这唱念做打的功夫真是比起那些戏子也不成多让。 这话让她说的,仿佛是自己冤枉了她一样。 “嫂子的话说得真是漂亮,可即便陆家在难,也不该削减阿珍身边的人。她身边本就只有两人,没了乳母,你让丹蓉一个丫头怎么照顾阿珍,就算是家道艰难,要削减也该从旁人屋里削减,为何偏偏就是阿珍?” 听到陆令萱这话,她嫂子有些百口莫辩了。总不能说是柿子挑软的捏吧。 10.如愿 陆令萱冷眼看着她家大嫂那样子,是想好措辞了吧,不过脸上的笑容也太假了。 “妹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大嫂也是迫不得已呀,要不这样,春雨,快去将六姑娘的乳母召回来,她那项工作让别人先顶了就是,等回头我再找人补了那个空缺。可去。” 站在门口的春雨,听见陆家大嫂的话之后,除了身边出门出去了。 看春雨出门之后,陆家大嫂这才转头来看着陆令萱,“妹妹,这下可好?” 听到她家大嫂的话,陆令萱的目光也从门口转向了上座。 如同柳叶一样弯曲狭长的眼睛轻眨了一下。 嘴角勾起,面上挂着清冷的笑容。 “自然是大嫂的安排妥帖了,如今离用午膳的时间还早,我带阿珍先回庆芳园去说会话,等午膳的时候再带阿珍过来。” 说着便起身。“大嫂,乳母回来之后直接去庆芳园就行了。妹妹带阿珍先回去了。” 说完便拂了拂身。示意丹雀和丹蓉可以走了。 见陆令萱起身,陆家大嫂也站起来。“那好,你先带阿珍回去吧,等我这边准备好了便差人过去叫你们。” 脸上带着笑意,送她们姐妹俩出了门。 等陆令萱她们踏出了门后。 陆家大嫂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隐隐还带着一股怒气。 转身回来,坐在正厅上。 随手一挥,便将矮几上的青釉茶盏摔在了地上。 仿佛还是怒气难平的样子。 伸手在矮几上狠狠的拍了一下。 “这个陆令萱,以为出嫁就了不得了,不就嫁了一个五品的都尉吗?神气什么呀,要不是看他骆超出的银钱最多,父亲怎么可能会把她嫁给骆超,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物品而已,回来在娘家摆什么架子呀?一个出嫁的女儿手还伸得那么长,想管着娘家的事儿,哪有这种道理?” 听到她的话,一旁的春露赶紧俯下身,捡着地上的碎瓷片。 “夫人,您就别和二姑娘置气了。这高墙有耳的,心哪个碎嘴的丫头厮将这话传出去了,还指不定怎么败坏您的名声呢。二姑娘能回来的日子,也就今个一日。往后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呢。着陆家里里外外还不是您说了算,何必在这节骨眼儿上。” 春露将青釉瓷盏的碎片用帕子包好,伸手招了一个丫头进来,让她将这里打扫干净。 春露到一旁去又重新盛了一盏新茶过来。 “夫人消消气,听说这个姑爷和姑娘回来省亲,带了不少东西呢,夫人,待会可得好好挑挑了。” 听春露说起这个陆家大嫂也就将刚事抛之脑后了。和春露嘀咕着今日骆超都能带些什么东西过来。 而在前面正听的骆超落座之后。 向陆父问了安。 “岳父大人近日可好?” 陆父脸上笑意盈盈。“托贤婿的福,一切都好。” 简易了问安之后。 骆超指着堂下搬进来的东西。“今日和萱娘回门,只带了薄礼,还望岳父大人不要嫌弃。” 陆父看着堂下的那些东西。乐的心里都要开花了。“不嫌弃,不嫌弃。贤婿即便是不提东西来,我这岳父大人也是欢迎的。” 这时骆超抬抬手。让福生过来。 福生手里抱着一个约摸一尺见方的箱子。 福生走到骆超跟前。微微的俯下身子。 骆超伸手将那箱子的盖子打开。 只见里面黄橙橙的一片。看得陆父是目瞪口呆的。 整个人都激动不已。手指颤抖着指着那个箱子。“贤婿,那都是给为父的吗?你这也太孝顺了。” 说着便想伸手摸过去。骆超猛的一下盖上盖子。 “这东西自然是送来给岳父大人的,不过岳父大人想要将这些金子变成你的,还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听到骆超的话。陆父摆摆手。“贤婿,莫说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我也答应你的。” 这时陆父已经满眼都是那些金子了,那还顾得上别的啊。 就算骆超张口说再娶他一个女儿,陆父也是愿意的。 骆超摆手,示意福生后退一点。 陆父见福生后退,就有些急了。起身想拉住福生。 骆超拦住了陆父,“岳父大人莫急,只要你我商量好了,这些金子便悉数都是岳父大人的。” 看着那些金子却又拿不到手,陆父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的。 “你说,你快说。” 那着急慌忙的样子,像是怕金子跑了一样。 福生都有些看不起他了。 见陆父稳定心绪了,骆超这才开口。“想必岳父大人也知道萱娘和妹阿珍是一母所生,姐妹俩情深难分。这几日在骆家,萱娘也是很挂念阿珍的。可她一个出嫁女,总是不好往娘家跑。所以我想请求岳父大人,将阿珍放到骆家由萱娘抚养。也省得萱娘整日里想念妹。” 听到骆超的话,陆父的眉头一皱。“这怎么行?阿珍她毕竟是陆家的女儿,放到骆家去抚养,这算个什么说法?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住外面还不知道怎么说三道四了。” 听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拒绝了。 骆超轻笑了一声,“既然岳父大人拒绝,那这些金子岳父大人可就拿不到了。” 一听那些金子不给自己了,陆父就有些急了。 “别啊,别啊。我是想答应你,可是…这事我要是同意了的话,那外面还不得说我家连女儿都养不起了,竟然要女婿帮着养。” 听着陆父这话,骆超便知道这事儿还有得说。 眼睛一转,便想好了一篇措辞。“岳父这话就说偏了。这阿珍只有一岁有余,从是由萱娘抚养的,如今萱娘已嫁进我骆家,这妹妹想姐姐,整日吃睡不好的。姐姐又挂念妹妹,她们两个自感情就深,你也不忍她们分开,就将阿珍送到骆家去,陪伴萱娘而已,等以后大了还是要回陆家的。又没让阿珍一辈子都住在骆家,只是时暂住而已,你说是不是啊?” 听到骆超这话,陆父也觉得很有道理,“还是贤婿的话有理呀。行,就照你的话去做。今日回去之时,就让阿萱带着阿珍一起走吧。以后就劳烦贤婿了。” 得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骆超的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招手让福生把箱子放到陆父面前。 11.回家 伸手拿出一个,放在手上掂了掂。“分量不轻啊,贤婿真是有心了。” 骆超淡淡的应了一声。“应该的,既然这事已经说定,还请岳父大人差人到内厅去和萱娘说一声,让她将妹的东西收拾一番,等用过午饭之后,我们就启程回去了。” 听到骆超的话,陆父将金饼放回了箱子里。“怎么这么着急着,今日回门有多呆些时间。等用过晚膳之后再回去也不迟。” 听到陆父的话。骆超这淡淡的笑了一下。 不要说他了,即便是萱娘,心里也只想着快些回去吧。 “多谢岳父大人好意了,我军中还有些事务要忙,不敢多耽搁。” 听到骆超这话,陆父也明白。“那好吧,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月,快到内院去和二姑娘说一声,让他将六姑娘的东西收拾一番,等用过午膳之后带到骆家去就行了。” 看着那月远走的身影。骆超端起桌上的青釉瓷盏。品味这碗茶之中的茶汤。 而内院那边。陆令萱带着阿珍回到庆芳园没一会之后,一个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走进来了。 进来之后便跪在了陆令萱的面前。“多谢二姑娘了,若没有二姑娘怕是再过几日我便要被发卖出去了。” 说完向陆令萱叩了一个头。 陆令萱放下怀里的阿珍。“你先起来吧,有我在,这陆家谁都不能发卖了你。丹雀,快扶贞姨起来。” 听到陆令萱的话。贞姨用手抹了眼角的泪水。 “让二姑娘费心了。” 这时阿珍也摇摇晃晃的向贞娘走去。 贞娘伸手揽过阿珍那的身子。眼睛又红了。 “我这几日不在,阿珍就都瘦了一圈,是没有好好用饭吗?” 看到泪意盈盈的贞娘。阿珍伸出自己的手。“不哭,不哭。阿珍给贞娘吃甜甜。” 说着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一个纸包。那是陆令萱刚给的赤方糖。 看到阿珍正的举动,贞娘攥住她的手。 “阿珍都流着自己吃,贞姨不喜欢吃甜甜。” 看着那她们两个的互动。陆令萱心里泛着苦涩。 若是她母亲还在的话。阿珍也会像这样子依赖着母亲的。 “贞姨,我替母亲谢谢你了。若这一年没有你的话,阿珍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 贞娘抹干自己面上的泪水。将阿珍抱在怀里,慢慢的摇着。 “这也是我应该的,当初若不是夫人的话,我此时还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呢。指不定在街上跟叫花子一样要饭呢。” 说来贞娘也是命苦。嫁入夫家三年无所出。到第四年头的时候,终于有了身孕,只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儿,被夫家万般嫌弃。 在她还未出月的时候,竟抬了一房妾进门。 夫君只顾与妾花前月下。全然不管月中的贞娘和女儿。 那孩子还不足百天之时,高烧不退。贞娘在夫君门前跪了整整一日,想让他请大夫给孩子看看,求他救救孩子。 可她夫君连面都没了,直接送出来一句话。 “只是个贱坯子的女儿而已,救什么救,白花的银钱做什么?” 当夜贞娘的女儿没熬过去。贞娘抱着那的身子伤心欲绝的哭死过去三回。 女儿是夭折。夫家怎么肯好好的安葬她。 只能用一席锦被裹着她的身子,将她葬在了白玉湖边。 等再回到家中的时候,却传来了那妾室有孕的消息。 贞娘带着满腔怒火,冲进了那妾室的屋里。 看着自己夫君与那妾室,郎情妾意的样子。贞娘只觉得心中怒火翻腾,自己这么多年来都怨气通通都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身上仿佛有了无穷的力量,过去一把将她夫君推开,将那妾室从床上拽了下来。 坐在她身上狠狠的抽着耳光,发泄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怨气,还有女儿夭折的伤痛。 那妾室的孩子没了,她原以为自己会一纸休书被休。 没想到她的好夫君竟然更狠心。直接将她发卖了。 当年若不是遇到陆夫人,自己怕是也活不到现在了。 再加上陆夫人,早产而亡,从那一刻起她便将阿珍当作自己的孩子抚养,不仅是为了报答陆夫人的恩情,也为了这个可怜没娘的孩子。 她们都是同病相怜的人。 看到贞娘眼中的伤痛,陆令萱就知道她又想起了以前。 定了一盏热茶过去给她,“贞姨,以前的事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你就别再多想了。对了,我大嫂为何在我出门之后又处置了你?整个陆家这么大,为什么偏偏就是你?” 听陆令萱问起这个。贞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这话。 “二姑娘还是别问了,夫人发落我,自然有她的道理,我只是个下人,哪能跟主家叫板呢?” 听贞娘这话。陆令萱脸上带着疑惑。 目光落在贞娘脸上的时候。这才恍然大悟。 “是我大哥对不对?我大嫂就因为我大哥,所以才发落了你。” 贞娘才来的时候。他大哥就和母亲提过,想抬了贞娘做妾。 母亲也询问过贞娘的意思。她说过此生不会嫁给任何人,即便是正妻她也不为所动,更别说是妾了。 所以母亲就拒绝了大哥的意思。 没想到当年的事,大嫂如今还记着。 不过是翻旧账呢,还是大哥又起了心思。这就说不定了。 还是得尽早带她和阿珍一起离开才是。 不过该怎么说服她父亲呢? 而贞娘在听到陆令萱的话是沉默了。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 陆令萱也看着茶盏上漂浮的热气。 这时前厅服侍的月走进来了。 “二姑娘,六姑娘。” 陆令萱抬手让月起来。“你这会儿过来什么事儿?是父亲有什么吩咐吗?” 月起身,恭敬的站在一旁。 “回二姑娘,老爷让我过来传话,他和姑爷已经商定好了,六姑娘由二姑娘带回骆家抚养,让你们收拾好东西,用完午膳就回去。” 听完月的话,陆令萱激动的站起身。 12.暗匣 “是,老爷已经答应姑爷的要求了,同意让您带六姐去骆家。” 在确定这个答案之后。陆令萱喜不自胜。 激动了一会儿。从袖袋中摸出一个的金饼子。“多谢你过来传话了,月。这个你拿着吧。” 月接下了陆令萱给的金饼子,“多谢二姑娘赏赐了。没什么事儿的话奴婢就先回去了,前厅那边还要有人伺候呢。” “哈哈,你先回去吧。” 送着月出门之后。陆令萱过来激动的拉着贞娘的手。“贞姨,这下太好了,你们能跟我去骆家了。到骆家之后一切有我,你们就再也不用受人欺负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贞娘最先的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担忧。 “二姑娘,你带着我们到骆家去,这样合适吗?会不会落人话柄?” 贞娘想着这些,陆令萱也想过,可是为了妹妹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怕,骆家没有公婆,夫君也只有一个兄弟,早就分府别居了。这件事我也早和夫君说过了,夫君早就应下我的。贞姨别担心,一切有我。到骆家我还能照看你们,妹妹的事我也能顾着,若是将你们依旧留在陆家的话,我是千万个不放心的。大嫂赶你一次,也能会赶你第二次,说不定哪一起了心思,要买了你怎么办。到时我在骆家,鞭长莫及,没办法救你,怎么办?贞姨,现在不要想那么多,先跳出陆家这个火坑再说。” 听到陆令萱的话,贞娘也只能照办了。 “那好吧,我就听二姑娘的。丹蓉,你帮着一起收拾了六姑娘的东西。” 丹蓉听到她的话,应了一声。 刚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目光看向了陆令萱。 “对了,二姑娘,我和贞姨两个人人到你们那去了,那卖身契怎么办?” 毕竟这卖身契攥在别人手里,总是让人提心吊胆的。 听到丹蓉这话。陆令萱沉了一口气。“你先去收拾东西,卖身契的事我等会去找嫂子说了就是。你的卖身契应该在嫂子呢,贞姨的应该在我母亲那边吧?当时贞姨是单独买回来的,没有过府中的公帐。所以卖身契应该还在母亲的院子里,我等会去找找。你们赶紧收拾东西,丹雀,你也帮着一起。” 看着她们在收拾东西,陆令萱向自己母亲的旧居而去。 母亲过世一年了,这院子也就没了人气。 院子里的野草长得老高,竟也没人打扫。 眼下陆令萱顾不得这么多了。朝着母亲的卧房而去。 里面的摆设依旧。只是人早就不在了。陆令萱有些触景生情,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手揉了揉。 若是母亲今日还在的话。也就不用自己这样处处为阿珍担心了。 擦拭掉眼角的泪水,走向了母亲常用的梳妆桌前。 在里面翻找着。 妝盒里的金银首饰早就没了。空空的散落在外面,落了薄薄的一层灰。 桌子处有一暗门,除了母亲之外,便只有陆令萱一人知道了。 陆令萱伸手下去,在桌底摸索着。再摸到机关的时候用力一按。 桌旁的一处弹出来了一个抽屉。 里面果然放着一叠纸。 当陆令萱拿起的时候,发现竟是一些田产,上面写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最下面放着的不仅有贞娘的卖身契,还有一封留给她的信。 陆令萱缓缓的展开那有些发黄的纸。 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泪珠不由的趟过了脸庞。 ‘阿萱,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阿娘或许都不在了,其实阿娘更愿意,你永远都看不见这封信。这样就证明了阿娘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看着你出嫁,看着阿珍长大。可惜了,你终究还是看到了这封信。这里面阿娘留了一些田产,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是留给你和你妹妹的,算是给你们的依靠。切记不能让你大哥大嫂知道。他们夫妇俩爱财如命,若是知道了,这些东西也就留不住了。你阿爹这一生不可靠,阿娘也只能认命了。阿萱,一定要照顾好你妹妹,千万别把她一个人放在陆家,不然你妹妹能不能长大成人,还不一定呢,这是阿娘唯一放心不下的事儿。阿萱,照顾好自己。’ 信读到这就完了。 陆令萱有些泣不成声。十分思念的摸着纸张上面的字。摸过上面那一坨坨已经风干的泪痕。 将信抱在怀里。“阿娘,阿萱也好想你呀。” 她独自一人在这屋里哭泣了一会儿。诉说完自己的思念。便将那些东西放进了怀里。 起身整理了一下,拍打掉身上沾染的灰尘。 这才向院子外面走去。 刚一走到院门外,就碰见了陆家大嫂。 陆家大嫂上来挽着她的胳膊。“吆,妹妹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刚才哭了吗?” 嘴上在关心着陆令萱,眼睛却在她的衣服上扫过。 还伸手偷偷的在她袖子上摸了一下。 陆令萱用手指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让嫂嫂见笑了,今日回来十分想念阿娘,所以到阿娘的屋子里坐了一下。” 其实她大嫂那动作陆令萱已经看到了只是不愿多生是非而已。 母亲过世,幼妹还在襁褓之中嗷嗷待补,所以她都忘了母亲暗匣之中的东西。 今日若不是说起贞姨的卖身契,恐怕她还不记得呢。 陆家大嫂在摸过陆令萱的衣袖之后,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几个圆圆的东西,怕是她自己带来的金饼子。 肚子里的心也就放下了。看来自己的婆婆真的没留什么东西了。 “好妹妹,莫要难过了。如今你嫁得好郎君,母亲若是地下有知的话,肯定会为你高兴的。阿珍如今也长得好,母亲也就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听自家大嫂说起阿珍。陆令萱就转头看着她大嫂。“对了,嫂嫂,我有一事跟你说呢。” 陆家大嫂拍拍她的胳膊。“妹妹请说就是。” 听到他大嫂的话,陆令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开口了。“父亲已经同意我将阿珍带到骆家去抚养。以后也就不劳烦嫂嫂了。” 陆家大嫂听到陆令萱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13.回府 “这怎么可以啊?阿珍是陆家之女,如何能养在骆家,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了,咱们陆家岂不是要被满都城的人笑话了?” 对于陆家大嫂的话,陆令萱只是淡淡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这件事情父亲已经答应了,大嫂就不用再多管了,用完午膳之后我便会带着阿珍回骆家的。大嫂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我去看看阿珍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 说完向陆家大嫂福了福身,便向庆芳园走回去。 陆家大嫂看着陆令萱疾步走远的身影,气的跺了一下脚,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本想找自家夫君说一下这事儿的。可陆家大郎早就不知哪里去了。差人找了一番,也没看到踪影。 只能就这样等着呢。 午膳的时候陆家大嫂差人到庆芳园,叫她们过去用饭了。 饭席间。陆家大嫂坐在上座,陆令萱带阿珍坐在下首。 陆家大少心不在焉的,夹了两筷子菜。 抬眼看着下面吃的正高兴的陆令萱。 “二妹妹,这阿珍说到底总是陆家的女儿,你就这样带到骆家去,恐怕是不合适吧。你这是不放心,还是不放心大嫂呀?在这陆家,六妹妹和你哥哥总归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有大嫂在,你还怕她受委屈吗?” 面对自家大嫂的问话,陆令萱用帕子掩掩嘴角。 让贞娘继续给阿珍喂饭。 她正了正神色,目光对上了自家大嫂。 “大嫂,这件事情我之前都已经说过了,父亲也同意我将阿珍带走,大嫂在多说无益的。至于会不会委屈了阿珍,大嫂自己心里清楚。妹妹吃饱了。就先带这阿珍回去了。” 冲着陆家大嫂点了一下头后,朝贞娘示意了一下,可以带着阿珍走了。 陆家大嫂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陆令萱就这样走了。 有些张目结舌的,“她……她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我还会答应让她走呢,就自己站起来走了,真是嫁人后胆大了,还会摆谱了。” 气愤的将手上的竹筷拍在桌子上。 而陆令萱那边一出了院子的门,就看见了前面派人过来叫她们回家的厮。 陆令萱让丹雀丹蓉去将阿珍收拾好的东西都拿出来,她们准备走了。 在门口和陆父告别之后。陆父也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关心话,就放他们回家了。 阿珍年岁还,上了马车后没一会摇摇晃晃就睡着了。 陆令萱将她放在一边,给她盖上了一张毯子。 马车里铺了上好的毛料,毛料上就是厚实的垫子。睡在上面一点都不会觉得冷。 安顿好了阿珍之后,陆令萱的目光转向了骆超。 “今日多谢夫君了,要是没有夫君的话,阿珍我恐怕都带不走的。” 骆超看阿珍睡熟了,伸手揽住了陆令萱的腰,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娘子若是真心实意的想谢,晚上在好好谢。” 说着,在陆令萱的耳朵上轻咬了一下。 弄的陆令萱痒的扭动了一下。 随着她的扭动,骆超的眼神一变,“娘子若是再这样动下去的话,为夫可就把持不住了。会忍不住在车上将娘子吃了的。”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赶紧看了一下阿珍。看她还在熟睡着,这才安下心。 伸手在骆超胸口锤了一下。 骆超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 陆令萱收回自己的手,“夫君莫要再胡闹了,阿珍还在车上呢。这样没羞没臊的,妾身可做不了。” 那娇媚的眼神在挑逗着骆超的心。 将她在怀里的更紧了。 “你这磨人的妖精,真恨不得将你日夜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怕你被人抢走了。”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娇媚的一笑,抬眼看着骆超的脸庞,“此生妾身哪里都不去,只跟着夫君。妾如丝萝,依木而生,夫君便是妾身一辈子要依靠的木。” 听到陆令萱这话,骆超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好,我便一辈子都做娘子的木,让你依靠。” 两人相识一笑,互相依偎着,听着彼此的心跳,没有再说话了。 等回到骆家后,骆超去忙了,陆令萱将贞娘和阿珍她们安排在自己的院子里。这样也方便照顾,毕竟阿珍还,不适宜单独开院。 等收拾好后,阿珍也睡醒了,贞娘抱着她过来和陆令萱说话。 “二姑娘,今日你就这样走了。往后要是在回陆家的话,只怕少夫人对你都没有好脸色了。” 陆令萱接过丹雀递过来的清水,漱了漱口。 看着桌子上煮茶的用料,一样一样按顺序的放下去。 “贞姨不会劝说我了,不给我好脸色,我也懒得去看。反正以后除逢年过节之外,我是不会再踏足陆家的。” 听到陆令萱这话,贞娘有些担忧,“二姑娘,这怕是不妥吧,是你以后与姑爷要是有什么的话,没娘家撑腰。到时候你可该怎么办呀?” 看青瓷茶瓮中的水已经冒泡了,陆令萱拿过一个木勺在里面,轻轻的搅了搅。 将木勺放在了瓷碟上,“贞姨,你想得太多了。且不说我以后和夫君会发生什么争吵。就按照我父亲和大哥大嫂的秉性,你觉得他们会为我出头做主吗?” 听到陆令萱这话,贞娘闭了口。 是啊,她怎么都忘了陆家那一群是什么样的人了?只怕真发生事情的时候,不和骆家一起来讨伐自家姑娘,都已算是万幸的了。 陆令萱看煮的差不多了,用勾勺给自己和贞娘各盛了一盏茶。 “你别想那么多了,我父亲他们那些人我早已看到了,本就没抱什么指望。就拿这次我大嫂口口声声喊穷的样子来说,陆家哪里是穷呀?夫君当日聘我之时,送去陆家的金银财宝,不知几何。而我带进骆家的嫁妆呢,就只有那么区区的几箱。大嫂那样做无非就是喊穷,好以后有个借口上门来打秋风而已,以后他们若是能少来几回,那也算是好的了,那还敢奢求他们帮我什么。” 说完自嘲的笑了一下,将茶盏往贞娘那边推了推,“好了,不说那些不高兴的事了,贞姨,快尝尝我煮的茶吧。看看手艺有没有见长。” 说着也捧起了自己面前的茶盏,慢慢的品了一口。 14.有孕 “二姑娘手艺见长,这煮茶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听了贞娘的话,陆令萱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盏。 “那是我手艺好呀,是骆家的东西好,以前咱们陆家那样贫寒,哪见过如此上等的香料,当然是东西好,煮出来的茶汤才好。” 陪着贞娘又说了会话之后,便让她带着阿珍回去休息了。 之后月余,陆令萱每日早上除秋娘来请安后,便不出门,只带着阿珍在洛宣居玩耍。 这日晚膳,丹雀兴冲冲的跑回来了。“夫人,今日厨房买到了银鱼。晚上做了夫人最爱吃的蜜煎银鱼,还有加了鲜羊肉的饼炙,夫人待会可得多吃些。” 看到丹雀的欢喜的样子。陆令萱一笑,“看你那样子,自己嘴馋喜欢吃,就说还非得赖到我头上。” 丹雀听到陆令萱的话,脸一垮,“奴婢哪有赖在夫人头上呀?不过夫人喜欢的,丹雀也喜欢。” 陆令萱轻轻一笑。“好了,不与你打趣了,快去拿一瓷盘来,等会晚膳上来之后,先分予你们几块,我在用膳就是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欣喜的福了福身。“奴婢多谢夫人。”说完便转身下去。 没一会云妈妈带着膳房的婢女进来了。 只是还没将那菜肴放下。陆令萱只觉得胸口闷,恶心难受。背过身去,干呕不止。 云妈妈被她这一动作吓得一停。“夫人,这是怎么了?” 陆令萱一只雪白的手轻轻地摇了摇。“云妈妈,先将晚膳撤下去,我现在闻到这味道有些做难受的紧,让她们先端出去吧,再开窗透透风。” 听到陆令萱的话,云妈妈赶紧让端着膳食的婢女先退下了。自己亲自过去,推开了两扇窗户。让房间里的味道透一透。 陆令萱指着另外一边,“云妈妈,将那边的窗户也打开吧,这味道也好散的快一些。” 听到陆令萱还要打开那边的窗户。云妈妈就制止了她的话。 “夫人,只开这边两扇就行,如今已近九月,南风凛冽,若是那边在开了,只怕寒气进屋,晚上夫人着凉的。我去倒些热水开,夫人喝了好缓一缓。” 听到云妈妈的话,陆令萱也知道她的顾虑,眼见着就要入冬了,若是再过了病气,只怕没个十天半月是不能好的,也就点头同意了袁妈妈的话。 等喝过热水之后,陆令萱才好受了些。 云妈妈帮她顺了顺背,“夫人,现在觉得可好些了。” 陆令萱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她好些了。云妈妈将手中的瓷碗放在矮几上。 再一回想刚才陆令萱的神态,还有完善的膳食。 脸上带着欣喜看着陆令萱。“夫人,刚才那膳食未端进来之前夫人感觉如何?” 听到云妈妈问,陆令萱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她。 “晚膳会端进来之前,我一切都好。只是不知为何,那晚膳一端进来,我闻到那味道便胸口难受,想要做呕。” 一听这话,云妈妈笑了。 抬头看着丹雀。“丹雀快去前厅报告老爷,让老爷请大夫。” 丹雀也听的不明白了。“云妈妈,怎么了?夫人是生病了吗?” 听到丹雀这话。云妈妈赶紧呸呸了三下。 “别乱说话,夫人这八成是有喜了,所以让你赶紧去请老爷,快去快去。” 听到云妈妈的话,但却惊喜的看着陆令萱。 “云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吗?夫人她真的有喜了?” 听到丹雀的傻傻的话语,云妈妈一笑。 “我在这骆家这么多年,见过的妇人无数,别人都是这样,不过为了确保正确,还是得请大夫过府诊脉才知道。你赶紧去。” 丹雀一听这话,急匆匆的跑出去了。还险些在门口被自己的衣裙绊倒。 那动作逗得云妈妈和陆令萱一笑。 陆令萱掩嘴一笑,“这丫头到现在还是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说着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很难相信那里竟然有了宝宝。可又想到自家阿娘生阿珍时候的艰难,心里又带着些害怕。 怕自己如阿娘那般。一时间心里惆怅万分。 云妈妈的目光收回来,看着陆令萱,“那丫头的孩子心性还不是夫人娇惯的。不过夫人,那丫头也该锻炼锻炼了,说再这样下去的话是不行的,毕竟她是夫人从陆家带过来的,是夫人的贴身婢女,以后自然要成为夫人的左膀右臂,帮着夫人管理着骆家。” 云妈妈的话,陆令萱自然也明白。“妈妈的意思我知道,只是我和她从一起长大,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历练她,只能将她交托给妈妈了,妈妈愿意帮我吗?” 云妈妈一笑,“承蒙夫人看得起,我自当全心全意的教那丫头。” 陆令萱看着云妈妈,“那我就先替丹雀的丫头谢过妈妈了。” 两人正说着,就见骆超急匆匆的奔进来了。 妈妈看到骆超进来了,识相的退到一边去了。 骆超一进来,跪在陆令萱的身旁,伸手想去搂住她,可又怕碰疼她的样子。。 那心翼翼的模样,看得陆令萱一笑,“夫君这是做什么?” 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刚才我听丹雀那丫头说,你有身孕了,是吗?我就怕自己抱你太疼,伤着孩子了。” 听到骆超那傻傻的话,陆令萱笑面如花,“夫君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怀了孩子,我就成了那金贵的瓷器了,抱都不敢抱了吗?” 听到陆令萱这话,骆超才放心的抓着她的手,“丹雀的丫头说,你有身孕了,你怎么知道自己有身孕了?” 听骆超这么问,陆令萱的目光转过去看了云妈妈一眼,“是云妈妈告诉我的,刚才上晚膳的时候,我闻着恶心难受,云妈妈便说这是妇人怀孕的迹象,所以才让丹雀到前厅去禀报你,还是得让大夫来看看才能知道。”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转头过去看着云妈妈,“多谢妈妈提醒了,我已让人去请大夫了。” 15.怀疑 那大夫伸出三根手指,搭在陆令萱的手腕之上。 闭着眼睛细细的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理着自己的胡子。 大夫是静心如定。骆超却是心急如焚。 见那大夫一诊脉许久还不出声,有些急了。 “大夫如何呀?我家娘子是否有孕?” 听到了骆超问,大夫收回了手。“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是为喜脉。已有两月有余。跳动有力,证明这胎像稳固,不过切记多加注意就是。等一下我开服安胎的方子,你们照着方子抓药就是。每日早晚喝就行是,夫人的胎像稳,只喝半月就行。” 听到大夫的话,骆超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下来,然后让福生请大夫去前厅开了安胎的方子。 等送走大夫之后。骆超欣喜若狂的看着陆令萱。 “真没想到,娘子这么快就有了。” 将陆令萱是若珍宝的看了会,然后抬头看着云妈妈。 “如今萱娘有孕,我就将她托付给妈妈了,还望妈妈上心。对了,萱娘有孕,也不适宜再管着府里的一切了,省得劳累了。” 说着目光看向了陆令萱。“萱娘,如今你有孕在身,不如就将如娘放出来吧,先让她掌管着家里的一切,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后,再将管家权交到你的手里,你觉得这怎么样?” 只是还不等陆令萱开口,一旁的云妈妈先开口了。 “家主万万不可,府中的一切切不可再交给三姨娘管理了。” 听到云妈妈这话,陆令萱和骆超都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她。 骆超的眉头微皱。“妈妈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怕如娘会对萱娘做什么不对的事情吗?” 听到骆超的话,云妈妈的目光微微的躲闪了一下。 然后看向陆令萱。眼睛稍微的动了动。 陆令萱便明白她的意思。 “夫君莫要多想,云妈妈没有这种意思的。只是……只是如娘现在尚在禁足期间,若是就这样放出来的话,只怕以后再惩罚旁人的话,都会有样看样,所以不如先将管家的权力交给秋娘,怎么样?夫君觉得如何?秋娘知书达理,识文断字,我瞧着以前她管的那些事儿,管得特别好,不如就让她先管着家吧。” 说着目光看向了骆超,询问着他的意思。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暗自沉默想了会儿。 然后抬起头看着她,“那就像你说的办吧,让秋娘先接过管家权。全权代你管理骆家内宅。” 这事儿也就这么定下了。 骆超陪着陆令萱,用完晚膳之后。起身看着她,“夫人今日先睡吧,我前面还有一些紧要的公文需要处理,等晚些再回来。” 送了骆超出门之后,陆令萱就搭着云妈妈的手进来了。 将屋子里的人全部都支了出去。 就连丹雀也让她去阿珍那里了。 陆令萱回来在塌上坐下,“云妈妈,可有话和我说。” 听到陆令萱的话,云妈妈过来跪坐在她面前。 “老奴就知道夫人会有话和我说的,夫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了,老奴定会知无不言的。” 看着云妈妈一副要坦白的样子,陆令萱也不和她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的就问出了之前自己一直在想的问题。 “云妈妈,那如娘有问题是不是?她掌管骆家这么多年,各园各处都有她的人,手上没有管家权还好。一旦她掌握了管家权,便会支配那些人,说不定还会做出一些对我不利的事情,是不是?” 听到陆令萱的问话,云妈妈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什么。 陆令萱的手放在桌子上,慢慢的敲打着。 如娘在洛家十多年了。为骆超生儿育女。 生有大公子二姑娘。 她是先头夫人的陪房丫头。想到这,陆令萱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先头夫人是和如娘一同嫁到骆家来的。 如娘都生有两子,而先头夫人确一丝血脉都没有留下。 不仅如此,连巧娘生的孩子都排在秋娘之后。 等于说是秋娘未进府之前,这骆家便只有如娘一人生子。 陆令萱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蹊跷太大。 当下回过神就看着云妈妈。“云妈妈在这骆家多少年了?” 听到陆令萱问这个。云妈妈就淡然的一笑。“老奴都不记得在这府中多少年了。老奴当年是跟着老夫人陪嫁过来的,当年夫人心好,许我出去配了人家,可好景不长,我那夫君不是个长命的,早早就去了,我也不愿再嫁人,所以又被老夫人召了回来,就一直留在骆家了。我在这骆家都有四五十年光景了。” 听到云妈妈这话。陆令萱想了想,那就代表先夫人进府的时候,云妈妈还在。 “云妈妈可知当年先头夫人是如何去世的?” 云妈妈一听这话。惊恐的抬起头望着陆令萱,“夫人为何突然问到此事?” 一看云妈妈的脸色不对。陆令萱就猜到这里面肯定有大事故。 “妈妈只管实说就是,如今只有你我两人,安心。” 听了陆令萱这话。云妈妈的眼睛微微的转动了一下。 然后转头向门外看去,一切平淡无风。这才转头看着陆令萱。 起身跪着向前又靠近了陆令萱几分。 “夫人想知道这事,我只如实告诉夫人,只是夫人切莫外头去声张。家主对于这件事是最忌讳的。” 一听云妈妈的话,连夫君都忌讳的事儿,难不成当年出现什么丑闻。 “妈妈只管说就是,这话出了你的口,入了我的耳,会烂在我的肚子。我只是求个明白,并没有别的意思。” 听到陆令萱这话,云妈妈也就放下心了。 声音压低了几分,“夫人对家主可能不是太了解,家主如今才是安定下来的,早些年的时候,战乱不断,家主根本就顾及不得家室。家主成亲之时,是在西魏,那年家主去打仗,前脚刚走,后脚便被破了城,当时家里一片混乱。我陪着老夫人到西山去礼佛了。等到回家的时候,家中一片狼藉,先头夫人遭辱致死,整个人就那样赤裸裸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云妈妈都有些于心不忍说不下去了,每每想到当年看到的那场景,云妈妈就觉得难受。 16.防备 纤纤玉手不自然的就抓紧了桌边。 “这就是夫君不愿提起先头夫人的原因吗?” 听到陆令萱的问话,云妈妈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陆令萱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仿佛如一团乱麻一样。沉默了许久之后,抬眼看着云妈妈,“先头夫人惨死,那如娘还有巧娘他们两人是如何躲避过那些官兵的?” 云妈妈抬起头看着陆令萱。“当时情景极其惨烈,我们都并未亲眼看见过当年发生的事情,只听如娘口述过。而且自那之后,巧娘便不愿意再多说话了,那事情我们也只知道个大概。” 听云妈妈说,当年的事情只是如娘口述的。他们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当时的事情。 那这一切便查无可查了。 陆令萱的眉头紧紧的皱着。“如娘当年是如何描述的?” 听到陆令萱问当年如娘说过的话,云妈妈侧着头仔细的想了想。 “当年我们回来之时骆家的人所剩无几,巧娘整个人畏畏缩缩的,吓得不敢说话,如娘说……” 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仔细的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当年如娘说,官兵门之时,她带着两个孩子还有巧娘,都躲去了骆家的地窖之中,所以才躲避过了那些人的搜捕。而先头夫人还顾着收拾房中的财物,这才被后来的那些官兵给抓住了。惨遭羞辱而死。” 一听这话,陆令萱就觉得的漏洞百出。 这如娘一早就带着巧娘和何两个孩子躲进地窖之中了,那她又是如何知道先头夫人是因为收拾财物而没有躲避及时被那些官兵抓住了。 而且骆家的人还所剩无几。 这前后矛盾的话,一听就是有问题。 不过如今已经时过境迁了,再多说这些也是无意的,只是陆令萱觉得如娘那个人心思深沉,表面上看着是蛮横无理。实际上却手段了得,巧舌如簧。 手指暗暗的在桌面上敲打了两下。“对了,先头夫人的秉性如何?” 听到陆令萱问先头夫人秉性。云妈妈脸上就带着微笑。“先头夫人温婉贤良,待下人也是温厚宽和,府里哪个人不称赞先头夫人的。只是先头夫人福薄,入门三年,连一男半女都未留下,便惨遭横祸去了,说来也是个可怜的人啊。” 听到这话,陆令萱又觉得有问题。 “入门三年,都未曾有孕,先头夫人的身子不好吗?” 云妈妈摇了摇头。“也没有,先头夫人身强体健的,并无什么暗病,也请过许多大夫看过,只是那汤药也喝过不少,就是没见有身孕。” 听到这儿了,陆令萱大概也就猜出个一二了。 先头夫人入府三年,未曾有孕。 而那如娘却是连着生了孩子。不仅如此,那如娘还是先头夫人的陪房丫鬟,以前自是贴身伺候着的。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猫腻的话。她实在是不相信。 这些人的手段向来强。做事总是一次不漏,让人无可挑剔。 陆令萱的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容。“云妈妈,是不是那如娘被抬做妾之后,与先头夫人住在一个院子之中。两人好作姐妹一般。如娘…待先头夫人是极为忠诚的,是吧?” 听到陆令萱的话,云妈妈惊讶的看着她。 “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陆令萱轻笑了一声。“猜的。” 听到陆令萱那两个字,云妈妈笑了一声,“夫人猜的可是真准呢。那如娘被抬了妾之后,先头夫人本来是想帮她安排院子的,可是如连死活不愿意,非要与先头夫人住在一起。不仅如此,就连有孕了。如娘也是殷勤的伺候着先头夫人。熬药也要亲自看着的。还时常做些先头夫人喜欢的糕点。两人关系很好。” 听到云妈妈说她们两人关系很好,陆令萱就有些想笑。 若关系真好,为何三年的时间先头夫人连个身孕都没有,而如娘却连生两子。 怕是这其中有鬼吧。不仅如此,当年骆家遭难,先头夫人惨死,这里面怕是也有如娘的手段吧。 “今日多谢云妈妈陪我说这些话了,切记,以后不管如娘那边送过来什么,收下之后,扔掉就是。谁也不能吃。还有,膳食那边千万要仔细,让人在洛宣居搭建一个厨房,挑两个妈妈都信任的厨子过来,以后洛宣居的一应采买着专人去,不经府里的人手。妈妈记下了吗?” 听到陆令萱的话,云妈妈也觉察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老奴知道了,那夫人先休息,老奴先下去了。” 陆令萱轻轻地点了点头。云妈妈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出去了。 陆令萱一手支撑着,轻轻的扶着脑袋。 侧耳倾听着窗外寒风吹过的声音。 寒风吹动树叶,发出凌厉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毛毛的。 陆令萱看着窗外不停晃动的烛火。 那如娘的目的怕是不简单吧。能将先头夫人玩得团团转,想来也是个唱念坐打样样精通的戏子。 而秋娘能顺利的生下孩子,还能抱着孩子长大,想来也是很有心计的。 自然能想到这其中的事。 而且秋娘比如娘看得清,看得明白,懂得自己的地位。 从不会奢望那些自己得不到的。 自己如今有孕了,怕是以后的府里会热闹了。 正如陆令萱所想,锦荣轩那边,正上演着一出好戏呢。 如娘一脸阴郁的坐在上首,望着底下跪着的婢女,“你刚才说什么?” 被她那阴冷的声音一吓,那婢女身子抖了一下,“回三姨娘,今日府里来了大夫给夫人看诊了,已确认夫人有孕了。” 听到那婢女的话,如娘冷笑了一声。 哼,有孕又如何?有些人有命怀,可是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呢。 自己的禁足时间也快到了,如那贱人竟然有孕了,自然也就不能霸者管家权了,想来这管家权又能落进自己的手里。 再落回自己手里,想要要回去的话,可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还没有等她问出口,那丫头的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 17.狠毒 茶盏打中了那婢女的头,鲜血立马就流了下来。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婢女被她吓得身子不停的发抖。不敢再说刚才的话了。 如娘看着那婢女许久不说话,声音提高了几分。 “我让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是不是想挨板子了?” 听到如凉的话,婢女头摇的如拨浪鼓一样。“姨娘饶命,姨娘饶命啊。夫人已经将管家权交给了二姨娘。而且这也是家主亲口答应的。” 说完之后,那婢女整个人身子都伏在地上发抖着,就怕三姨娘的怒气再撒在她身上。 到时候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人家出气的。 听完了婢女的话,如娘又气得将桌子上的磁碟碗筷通通扫到了地下。 “家主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要求?即便是要交管家权,那也应该交给我才是,我管理着骆家十来年了,凭什么要交给那个整日里装清高的王月秋。” 正是那婢女,觉得头有点晕了。血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如娘的心腹丫头诗雨看到了她的不对劲。 上前了一步,跪在了如娘面前。 冲着那婢女说了一声,“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先下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让别人来收拾。别人要是问起你头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你要怎么说?” 听到诗雨问,婢女抬起了身子,“是奴婢自己不心撞的,奴婢笨手笨脚的,还打碎了碗碟。” 听到那婢女的话诗雨满意的笑了笑,“下去吧。” 听到诗雨的话,那婢女如临大赦一样,赶紧起身下去了。 出去之后和守在门口的婢女说了一声,让她们进来收拾,就赶紧去处理自己的伤口了。 门口进来了两个婢女,麻利的将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干净下去了,临走的时候还关上了门。 看屋里都清静了,如娘这才心急火燎的看着诗雨,“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管那婢女的死活做什么?这管家权才是至关重要的。” 诗雨跪在如娘的面前,伸手轻轻的给她揉着腿。 “姨娘先不要着急,从此刻到妇人生产,还有好几个月呢。这管家权,咱们还有时间算计的。那婢女是不重要,可若是伤的太重没了性命,那才是大问题呢。咱们院子里平白无故的多了条人命,怕是要传的满府风雨了。咱们院子要是再出来点什么差错,漏出些什么风声的话,怕是这管家权就要不过来了。所以您想要出气,整顿下人。不能在这个时候。眼看您的禁足机会要满了,要是再闹出些什么的话,就怕家主会继续禁足的。到时候就怕那管家权还没到你手里呢,就落回夫人手里了。” 听到了诗雨的话,如娘也静下心来。“那按你所说,我们现在该怎么样?以前这里没有嫡子嫡女也就罢了,咱们大公子占着长子的名义,肯定会得到骆家所有的财产。就秋娘他们生的那几个,顶多带些嫁妆田产打发出去。可如今不同了,洛宣居那女人要是生下来是个男孩的话,那就是骆家的嫡子了,以后还有大公子什么事儿呀?我之所以着急要管家权,就是安排人手让他生不下来。” 听了如娘的话,诗雨的手一停顿,转头看了看外面,见没什么动静,又转过头来看着如娘。 “姨娘,这话可不能再乱说了,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传出去的话,到时候家主可不就是禁足那么简单了。即便你心里想,可这事儿也得从慢慢的从长计议,这事我都已经打听了,听说那夫人的孕相是干呕不止,这样子那肚子里的怕不是嫡子,而是嫡女了。这是个女孩,那就对大公子影响不大的,即便是个嫡女,以后也只得一副嫁妆嫁出去。碍不到大公子什么事儿的。” 听到诗雨的话,如娘的眉头一皱,“这孩子未落地,谁知道是男是女,如今只是由于初期孕相有所异常也是正常。万一她肚子里要是个男孩怎么办?我们要是不提前做好防备,到时候只等孩子生下来了,她又掌着管家权,我们再插手可就不好弄了。” 这也是如娘最怕的事情。 当初她算计自家姐的时候。连着骆家所有的女人都算计在内了。还会怕如今这个才来的丫头嘛。 正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当年为了让自己的孩子成为这府里的唯一。她可是做了不少的功夫呢。 当年在先夫人决定陪她做妾的时候。她便将所有的后路都想到了。 将不孕的药一点一点点的参在先头夫人的糕点和药物之中。 即便自己怀有身孕。也会亲自照料先头夫人的一切。 自己装的卑躬屈膝的样子,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得到骆家的一切嘛。 谁都不能做到的自己的路。若是阻碍了自己的话,那就别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这陆令萱若是不听话。就可别怪她了。 她会送这位新夫人到地底下和先头夫人团聚的。 想到了先头夫人。如娘的目光看向了烛台上跳动的火烛。 当年敌军破城,慌乱之中,先头夫人要带着她们到家中的密室躲避。 她落后了一步。听着墙外的嘶喊声和求救声。 在看着前面的先头夫人,突然计上心来。 如今除了夫人,这府里面便是她最大。而且她还替夫君生了两个孩子。 尽管是给夫人吃了不孕的药,可能要每次下的剂量都非常的轻,这万一夫人要是有孕的话,生下了嫡子。那这府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若是这夫人突然没了。凭着给骆家生孩子的功劳。自己也有一丝被扶正的机会呀。 当下心一横。拉住了自己心腹诗情的手。在她耳旁吩咐了一番。 让使计诓骗夫人到正厅去一趟,许了她成为良人,再添一副厚厚的嫁妆的条件。 这才让诗情心甘情愿的去办了这件事儿。 自己便隐了下去。 诗情以老夫人回府,正在前厅慌忙等待的,诓骗了先头夫人到前面去。 就算先头夫人踏进正厅的那一刻,骆家的大门被破了。 先头夫人就这样没了。 18.管家权 之后便是秋娘那个女人进府了。那秋娘看着这书达理也是颇有手段,能在她的算计下生下孩子,还保住了巧娘的孩子。 很不简单。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 如娘沉思着,枕在自己的玉手上。 诗雨轻轻地揉着如娘的腿。 主仆俩谁都没有说话。 第二日一早,洛宣居那边。 陆令萱让丹雀整理着账册。贞娘搂着阿珍坐在一旁。 “其实二姑娘有孕和管理内宅并不冲突,这一切自有顺序,也不用这么劳心劳力的,何苦将这管家权放在别人手里呢。况且还是一个进府多年的妾啊,姑娘就这么放心吗?” 听到贞娘的问话,陆令萱抬眼看了过去。 “贞姨,秋娘那个人我信得过。眼下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将这一胎都保住,将孩子平稳的生下来。与其到后期将这权利交给别人,不如现在就交给一个我信任的人。秋娘比起那如娘可好多了。毕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女子,秋娘很明白自己的地位,将事情看得很真,而那个如娘,我信不过。就怕她在我生产罐头,做什么手脚。” 听陆令萱的话,贞娘的脸色一变。“姑娘的意思是她会对你不利吗?那我们赶紧将这件事情告诉家主吧。好让家主为你做主啊。” 听到贞娘的话,陆令萱摇了摇头,“贞姨,不行的,我们无凭无据,怎么能污蔑他人呢?到时候只怕受罚的不是如娘而是我们了。如娘这个人不简单,她又是伺候家主十来年的人,又为家主生下了两个孩子。你觉得咱们这样无凭无据的说,家主会相信吗?” 听到陆令萱这话,贞娘摇了摇头。 是啊,这空口白话的,说出来任谁都不会相信。 “那姑娘准备怎么办?” 陆令萱看了一眼贞娘怀里的阿珍。 “我们能做的只有加强防范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好。” 听到她的话。贞娘点了点头。 之后陆令萱吩咐丹雀时刻注意着洛宣居。 尤其是注意那些不实心效忠她们的人。 还让云妈妈将新找来的厨子和乳母还有产婆细细的盘问了身世家底,才放进洛宣居里用。 将所有的账册整理好之后,陆令萱让丹雀去请了秋娘。 秋娘来了之后,先给陆令萱行了礼。 陆令萱赶忙抬手让她起来。“姐姐不用这么多礼的。丹雀,看茶。” 丹雀听到陆令萱的吩咐之后,转身到一旁成了一盏茶,过来放到秋娘身边。 “姐姐尝尝我这边的茶滋味怎么样?” 秋娘微微一笑。“好。” 说完便捧起了桌子上的茶盏,轻轻的尝了一口。 “夫人这里的茶滋味真是好。” 听到秋娘的话,陆令萱淡淡的一笑。“我都叫你姐姐了,你怎么还称呼我为夫人呢?” 秋娘放下茶盏,目光轻尘无杂的看着陆令萱。 “夫人是骆家的当家主母。秋娘不敢放肆。” 听到秋娘的话,陆令萱稍微向她那边移了一些,伸手过去想要抓住她的手,只是还差了些距离。 秋娘一看便知道陆令萱的意思,赶紧上前两步抓住了陆令萱的手。 “夫人心些。” 陆令萱抓紧了秋娘的手。“姐姐在我这里自在些就好了,你比我先进府这么多年,我叫你一声姐姐也是应该的。想来姐姐也知道了,我有身孕的事情了。今日叫姐姐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因着我有身孕了,所以不能劳累管着家了。昨日家主说是想让我将管家权交给如娘,我已经回绝了家主,比起如娘,我更相信姐姐。也相信姐姐做的绝不会比她差。” 听到陆令萱这话,秋娘脸上就带着些难色。 “夫人抬举我了,这么多年我能帮上的也是一些事,忙。于大事上都是如娘在做主,不如……” 对于这件事情秋娘不愿意掺合在其中,只怕引来如娘心怀不满,会对自己出手。 陆令萱听到秋娘想要拒绝,抓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 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姐姐糊涂。” 说着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丹雀她们。 “丹雀你们先下去吧,我和秋娘有一些体己话要说。” 但却听了陆令萱的话,丹雀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招呼下去了,包括秋娘的贴身丫头也跟着下去了,这屋里就只剩下陆令萱和秋娘两个人了。 进屋里的人都走干净了。陆令萱这才看着秋娘。 “姐姐想退一步海阔天空,万事息事宁人,这样的想法是好。可这只能用于你我之间,像如娘那样的人,不行。姐姐既保了巧娘生下了孩子,想必也对以往的事情有些猜测吧。以我的猜测是一样的,所以姐姐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听到了陆令萱的话,秋娘吃惊的看着她。 “夫人是如何知道巧娘的孩子是我保下的。” 听到秋娘的问题,陆令萱笑了一下。 “我和姐姐一样,都是聪明人。姐姐会进府之前,这府里唯一生下孩子的人便只有如娘一人,不仅如此,先头夫人入三年未有身孕,皆是如娘贴身伺候,这里面的事想来姐姐也能猜到三分吧,不仅如此,那巧娘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生了吧。” 听到陆令萱的话,秋娘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见秋娘点头了,陆令萱这才沉下心了。 “如娘那人姐姐也是知道几分的,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姐姐在她手上也吃过不少亏吧?若这管家权再落进她的手里,我这里有家主守护着,不怕她对我怎么样,就怕她记恨当初你提出将管家权上交的话,而对你不利,或者是对三公者和四姑娘不利,所以这管家权不能再交到她手里了。姐姐可愿替我担下这份担子。” 听到陆令萱说其他的孩子。秋娘眼中就闪着坚定的目光。自己怎么样都好。可孩子不能耽搁,如今自己的儿子就要请启蒙老师了。管家权在自己手中,这也方便些,所以为了孩子她也要和夫人站在一起。 想定之后,抬起头看着陆令萱,郑重的点了点头。 19.明白 看到秋娘点头同意了,陆令萱脸上带着会心的笑容。 “姐姐能想明白是最好的了。如今三公子四姑娘也到了启蒙的时间,姐姐寻摸一些好的师傅,请进府里来教学吧。还有这姑娘公子都大了,伺候的人也要多一些了,我看过你们院里的账目,全部都是记在你名下的,你们院里开销也不大,他们两个孩子也没有单独发放了月银,这样可不行,姐姐就按我的意思给两个孩子单独发放月银吧。还有巧娘那边,她辛辛苦苦伺候了家主几十年了,也从通房抬为妾,月银涨一倍,姐姐是贵妾比起如娘可高的多,可这月银却没有太多,将如娘的月银降下去一半,姐姐的抬高两倍。” 听到陆令萱这话,秋娘抬头望着她。“这恐有不妥吧。” 其实心里还是怕如娘会闹腾。这虽说是夫人吩咐的,可如今将管家权交在她手上了,若是如娘闹到家主那边的话,家主一生气这罪责就要落在她头上了。 到时只怕说不清。 看到秋娘担忧的神色,陆令萱伸手过去拍拍她的手,“姐姐放心,一切有我。今日的决定我会亲自和家主说明的。姐姐是贵妾,有聘书抬进来的。而如娘只是一个丫头抬的贱妾,她如何能越过姐姐去。以往这府里没有主母也就罢了,随她去闹腾,可如今咱们骆家已经有新主母了,若再随她这样肆意妄为的话,那我这了家主母,岂不是要被她踩在脚下了吗?若她愿意息事宁人,大家便相安无事,可是她在起风浪,姐姐,不用你,我便会出手处置了她。” 话语真挚,字字真诚。陆令萱就是要让秋娘知道她的心意。 她和秋娘一样,都是想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不愿意多生是非。 妻也好,妾也罢。大家终归都是一家人。 没必要争个你死我活的。秋娘心思娴静。与她是一路人。 可能如娘就不同了。一个丫鬟出身,目光能高远到哪里去,凭她一个妾,也想肖想骆家的财产。霸占骆家的一切。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先头夫人是傻了,才会相信那样一条毒蛇,生生的害了自己的性命。 可她不同。幼时的颠沛流离,和父兄的一切作为早已让她看清了一切。 尤其是内宅之事,他们陆家还少吗。 即便是夫君,如今再体贴,在疼爱,她始终相信,只有不动真情,守护自心才是夫妻相处之道。 自古以来只有相敬如宾到老的。那些相爱至深的人,往往是用情最深,却到头来难以周全。 所以……她只要将骆家内宅治理好,让夫君不用担忧就行了。 秋娘听了陆令萱的话,安心的多了。 “秋娘以后一切都听夫人的。” 她也向陆令萱表达了心意。 两个女人相视的一笑。 陆令萱看着秋娘,“姐姐放心,你我姐妹同心,以后我也不会亏待了姐姐的。姐姐若是愿意的话,我想将香儿记在我的名下。这样她以后说亲的话,便能许到好人家了。” 这便是陆令萱许给秋娘的第一件好事儿。 秋娘在听到这话的时候,激动的不已,“秋娘多谢夫人了。” 这个举动无疑是让秋娘最感动的,香儿若是能寄到夫人名下的话,那也算是个嫡女了。以后就能说到好的人家。 以后夫人要是出席京都那些夫人举办的宴会,香儿作为记名嫡女,肯定也会被带着去的。 夫人这样说,也是存了心思与她安好一生的。 这也算是两个人共同的愿望了。 两个人达成默契之后,陆令萱将那些账册全部都推给了秋娘。 还有将这一月的该用的银钱全部交给了秋娘,整整一大箱子呢。 找人帮秋娘抬回去了之后,陆令萱便回到床上躺下歇歇了。 胎儿未满三月,胎像未稳,所以得多卧床休息。 如今和秋娘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这会她也困了。 让丹雀注意着时间,在家主回来之前将她叫醒就行。 而如娘那边在听说秋娘已经将银钱和账本钥匙通通都带回去之后,气得又砸了不少的瓷碟瓶子。 如娘那边的动静传到了秋娘和陆令萱的耳朵里,两人只淡淡的一笑,当做没听到一样,随她去了。 倒是巧娘在听到陆令萱给她抬了妾之后,高兴得喜极而泣,当下就要过来给陆令萱谢恩,只是来的不巧,陆令萱刚睡下了。 无奈只能先回去了,说是她晚上再过来。 等陆令萱睡醒起来,一睁眼便看见了骆超的那张脸在自己眼前。 她还以为是在做梦呢,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动作看的骆超一笑,伸出手大手去抓住了她那只白嫩的手。 “娘子不是在做梦,为夫真的回来了。”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脸有些红了。 骆超扶着她起身。 陆令萱的目光向丹雀看去,“不是跟你说了吗?家主回来之前叫醒我,你怎么没叫我呀?” 脸上囧囧的。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表示自己也很无奈呀。 家主回来的时候,她刚要叫醒夫人,可是家主的脚步更快,她刚走到床前准备叫,家主就出声喊住了她。 让她别叫醒夫人,让夫人安心的再睡。睡到自然醒就好。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儿,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陆令萱沉睡的脸庞。 骆超回头看了眼丹雀,“你就别怪那丫头了,是我不让她叫醒你的。娘子可睡好了?” 听到骆超的问话,陆令萱嘴角含笑的点了点头。 那一笑,如鲜花绽放,美得不可方物。看得骆超都痴了。 陆令萱眼角轻挑,“夫君,看什么呢?” 听到陆令萱的轻柔的声音,骆超回过神来,“自然是在看娘子了,娘子让我怎么看都看不够。” 听到他的甜言蜜语了,陆令萱羞涩的低下了头,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夫君嘴上是抹了蜜吗?说话如此的动听。” 骆超抓住了陆令萱的手,“这话我只对你一人说。” 20.巧娘谢恩 骆超与陆令萱又说了一会话。就起身了。 坐在堂中去,准备用晚膳了。 只是饭菜还没有上来,丹雀进来说是巧娘过来了。 陆令萱疑惑的看着丹雀,“巧娘这回过来做什么?” 说完目光侧到一边看着骆超,难不成巧娘如今想要争宠来讨好夫君吗? 感受到了陆令萱的目光,骆超抬起头,“娘子为何这样看着我?巧娘定不会为我而来的,这十多年了,巧娘从来没为我主动过,肯定是找娘子的。” 说完骆超的目光看向了丹雀,“你去让巧娘进来吧。看看她到底是来找谁的。” 丹雀听了骆超的吩咐,到院门外去,请了巧娘进来。 巧娘一进来,脸上带着喜悦,手上还端着一个圆木盘子。 一进来便跪在了陆令萱的面前。 “巧娘给夫人请安了。见过家主。” 这次竟然是先给陆令萱请安,然后才给骆超请安。 而且从头至尾都没有看骆超一眼,眼睛全部放在陆令萱身上。 看着巧娘这样的表现,骆超的目光看了过来。仿佛在向陆令萱说。看吧,我说的就没错吧,巧娘果然不是来找我的,是为夫人而来。 看着骆超的眼神,陆令萱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转头过去看着巧娘。 “巧娘,你怎么这时候过来?晚上用过了吗?” 听到陆令萱问她的话,巧娘将手上的圆木盘子放在了陆令萱面前的桌子上。 “奴婢是来谢过夫人大恩的。巧娘一定要来给夫人磕三个大头的。” 说着便跪直了身子,郑重的向陆令萱磕了三个响头。 那响声听得陆令萱心头直跳,赶紧过去,想要扶起巧娘。 一旁的云妈妈看见了陆令萱的动作,先她一步扶起了巧娘的身子。 而这一幕却看得骆超有些不明白了。转头问着陆令萱,“你给了巧娘什么恩惠,就让她这么感激你,给她金子了。” 听到骆超这话,陆令萱笑了笑。 她也着实不知道巧娘在谢什么。总不会为了一个妾的位置,这么郑重的谢她吧。 可事实就是那样的。 听到骆超问,巧娘转过身子来,面向骆超行了一礼。 “夫人没有给奴婢金子,可是却给了奴婢比金子还要贵重的东西。夫人今日下令,将奴婢由通房抬为妾,五姑娘与我的月例都长了两番。所以奴婢是特意过来给夫人献安的。下午来的时候夫人睡着,所以就这回来了。奴婢还特意做了自己最拿手的截饼,里面加入了红枣汁牛奶,还有上等的蜂蜜,请夫人尝一尝。” 说着将桌子上的糕点向陆令萱推了推,示意她尝一尝。 陆令萱手刚拿起一块云,妈妈就嘱咐她了,“夫人心些,蜂蜜寒凉。夫人傻傻的长一点就是,千万不能多吃了。” 听到云妈妈这话,巧娘吓得脸色一变。 “别忘了,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只想着做些糕点来谢谢夫人,却忘了蜂蜜寒凉,夫人有孕的事情不能食用寒凉之物的事情了。” 看到巧娘愧疚的脸色,陆令萱捏起一块截饼,递到了巧娘面前。 “巧娘别多心,云妈妈也是随口说说而已,她没有别的意思的。” 看到陆令萱的过来的截饼,巧娘伸手接下来。 “奴婢明白。” 陆令萱也捏起了一块,轻轻的尝了一点,牛奶伴随着红枣的味道。带着丝丝的甜味。 糕点也很有嚼劲。 “巧娘的手艺真好,这截饼做的真好吃。” 听到陆令萱说好吃,骆超也伸过手来捏起一块,两三口就下肚了。 吃完后认真的点了点头,“的确是好吃,对了,你怎么想着给巧娘抬妾?”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一笑,男人家向来都是粗心大意的,哪会在这种事情上在意啊,于他们来说这可能都是事一件,可对于女人来说就不一样了。 有了妾这个位置,巧娘便不再是如同丫鬟一样的婢女了。在这骆家也能算上半个主子了。 死后也能有一个像样的后事,排位也能供奉在道观之中。 不像通房,死了就死了,草草的一口薄棺材便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买了。就连排位也不能进道观的,死后连个香火都没有,只能化作孤魂野鬼,飘飘荡荡的。 所以巧娘在听说陆令萱抬她为妾的时候,激动得热泪盈眶。当下便激动的要过来谢恩。 陆令萱听了骆超的话,将目光转过去,看着巧娘。“巧娘跟了夫君十几年,为夫君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再让她留在通房的位置上,地位只比家里的婢女高那么一点点,以后让五姑娘如何自处。夫君是大丈夫,整日在外为国事操劳,那会懂得这后宅的弯弯道道啊。以前咱们骆家没有琢磨,也就那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罢了。如今我已嫁给夫君为妻,自然要为夫君操持家里的一切,照顾庶女妾室也是妾身的职责所在。巧娘为人老实,不知道为自己争取,夫君忽略了她多年。妾身当然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女。” 说着淡然的一笑。 而巧娘在听到陆令萱的这些话后,眼睛又湿润了。 陆令萱过去拍拍她的手,“不用感激我,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你的心意我也收到了。赶紧回去照顾五姑娘吧,这两天秋娘便会寻启蒙老师来,让五姑娘跟着一起学习学习,也好懂理明事。” 听到陆令萱的话,巧娘轻点了一下头,“是,奴婢明白了。” 听到巧娘还自称自己为奴婢,陆令萱看着她,“以后别再称自己为奴婢了,你如今是这骆家的妾室,名正言顺的姨娘。别看轻了自己。回去吧。” 听到陆令萱的话,巧娘俯身一礼,与他们拜别之后便退出去了。 见巧娘出去之后,云妈妈他们就张罗着晚膳。 骆超伸手过来,抓住了陆令萱的手,“娘子如此贤惠,为夫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陆令萱转头回以一笑,“这些都是妾身分内的事,哪里当的姐夫君这个谢字呀。” 身为当家主母自应上孝公婆,下睦阖家。 21.散心 转过头来看着陆令萱,“夫人不是有孕,不能闻着鱼腥味吗?今日晚膳怎么还上了鱼?” 说着将目光看向了云妈妈,眼神中带着询问。 看到骆超的动作,陆令萱拿起筷子递给他。 “夫君不用这样看云妈妈,晚膳的鱼是我吩咐做的,之前是想吐来着,可今日就特别想吃煎鱼。估计是孕期,口味多变。夫君莫要嫌弃妾身麻烦才是。”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微微一笑,伸出筷子给她夹了鱼肚上最嫩的那一块肉。 “天大地大娘子最大,如今娘子怀有身孕,想吃什么想做什么,直接吩咐他们就是。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是骆家的主母,咱们骆家都由着你。” 陆令萱吃着骆超家的鱼肉。吃的是满心欢喜。 秋粮接管了骆家之后,是管理的井井有条的,骆超也夸赞过几回。 那府里一切有秋娘,陆令萱也就安心的养胎了。 只是唯一愤愤不平的就是如娘了。 如娘院里的一应开销,生生被降了一半。 生活也过得不如之前了,气的她又砸了不少的瓷盏。 而骆如月也被她惯得一副大姐脾气。 在得知了她们母子的遭遇之后,又跑到骆超那里去大闹一气。 只是没有得到骆超的安慰,反倒又被罚了禁闭,连带如娘又被罚了三个月。 等到陆令萱五个月的时候,母女俩还没有被放出来。 这时候胎像已经坐稳了。 只是孕期烦躁。陆令萱又整日只在这院子里边转来转去的,烦躁不已。 昨天晚上等骆超回来一起用晚膳的时候。吃了两口菜之后,抬眼看着骆超。 “夫君,如今我这胎像也坐稳了,整日呆在家里,我也烦躁的很,我想明日出去走走。”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伸手夹菜的手一停。 只停顿了一下,就夹起来一筷子青菜,放到了陆令萱的碗里。 “娘子想出去逛逛也好。也能散散心。娘子有想好去哪里吗?” 听到骆超这话,陆令萱想了想。 “也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只是随便走走。不如明日去清虚观走走吧,听说那边的风景也不错。” 只是还不等骆超开口,云妈妈直接就将这个地点否定了。 “夫人,不行,清虚观不能去。” 听到云妈妈的话,陆令萱转过头不明白的看着她,“清虚观为何不能去?我依稀记得那边风景还不错的,年少的时候还跟母亲去过两三回呢。地方也清净。” 听到陆令萱问,云妈妈靠近了一点,“夫人有所不知,那山路艰难,台阶百步不说,而且女子有孕是不能到庙里去的。所以夫人你是不能去的。” 听到清虚观不能去,陆令萱脸上就带着失望的神色。 看的一旁的骆超一笑,“你们怎么不用担心,既然这清虚观不能去,不如咱们上街逛逛吧,上次回门的时候我看你很喜欢街上热闹的景象,不如明日午时之后为夫回来,带你到街上去看看,转一转咱们买点东西,怎么样?听说西街哪有一家南北果脯店,里面的腌果子做的最好吃了。明天我去帮你买一些吧。” 听到骆超这话,陆令萱的眼睛瞬间一亮。 “夫君说的可是真的?” 看到自家娘子脸上的俏皮的模样。骆超不由的一笑,“自然是真的,明日午时之后我便没有事儿。我回来陪陪娘子,说来咱们成亲之后,还没有出去逛过呢。之前为夫可是答应过你的,如今才兑现诺言,不上晚吧。” 陆令萱赶紧摇摇头,“不晚,不晚。妾身先谢过夫君了。” 说着给骆超夹了一筷子煎肉。 第二日午时一过,陆令萱就早早的收拾好,等着骆超。 骆超回来之后,看着穿戴整齐的陆令萱,“娘子都收拾好了呀,等我将身上的官服换掉,咱们就走吧。” 听到骆超说要换官服,陆令萱起身过来,解开他的腰带,将官服一件件的脱下,给他换上了便服。 收拾完之后,抬头看着骆超。“夫君中午可吃了吗?若是没吃的话,妾身吩咐厨房给夫君备一些膳食,用过之后再出去逛吧。”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伸手抓住她的手,“娘子莫要忙了,午膳我在军中吃过了。咱们直接走就是了。” 说着将陆令萱上下打量了一番,“等会咱们先去布料铺子吧,娘子的身形如今有些胖了,旧时的衣服也穿不上了,买些料子回来吩咐他们重新为娘子做些衣服。” 听到骆超说,为自己重新裁制衣服,陆令萱就摇摇头,“夫君不用如此花费,左右我在家也不出去,这时间都五个月了,估计这一趟出去之后就不会再出门了。在家就将就着穿吧,不用再裁制新衣。” 听到陆令萱这话,骆超拍了拍她的手。 “娘子不会为夫省钱的。你嫁给了我,我便要你吃穿不愁,即便是现在怀孕,该裁制衣服还是要裁制的。今日就听为夫的,夫人直管大手大脚的花钱就是。咱们金子管够。” 这话惹得陆令萱一笑,那笑容如同阳春白雪遇朝阳,光辉灿烂,明媚动人。 看得骆超心一动。 随后两人便一同出门了。 骆超先将陆令萱扶上了马车,自己在跟了上去。 街上热闹非凡。 马车停在了街口,骆超带着陆令萱走进去了。 看着这繁华的一切,陆令萱心里特别激动。 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一会看看这个,一会要看看那个。 两人逛了半条街,买了不少的东西。 等到陆令萱有些乏意的时候,骆超便说回去了。陆令萱也点头同意了。 只是走到街口的时候,骆超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陆令萱买果脯呢。 脚步一停,陆令萱也跟着他停下了,带着疑惑看着骆超,“夫君怎么停了?是有东西忘买了吗?” 听到了陆令萱的话,骆超点了点头,“的确是有东西忘买了,昨日答应你的果圃还在那边街头呢,你在这等等,我过去买了就回来。” 说完便吩咐丹雀好好看着陆令萱,他转身向西街东口跑去。 只是骆超刚跑开,突然有一个孩从,后面扑倒了陆令萱的身上。 22.初见 这吓得她花容失色。双手赶紧捂住自己的肚子,生怕肚子里的孩子有个闪失。 一旁的云妈妈与丹雀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好在丹雀人机灵,反应够快,赶紧拉住了陆令萱的胳膊 只是陆令萱身子沉,由于惯性。两人都朝地上扑去。 不过有了丹雀这一拉,下坠的力道也减轻了一点。 丹雀拉着陆令萱的胳膊一个反转,自己先垫倒了陆令萱的身下,陆令萱也赶紧侧了侧身子,不让肚子直接扑倒在石板上。 两人滚作一团。 云妈妈尖叫了一声,赶紧俯下身来扶着陆令萱。 “夫人,夫人,你没事吧?” 陆令萱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整个头都嗡嗡的。 听到云妈妈的话,这才清醒了一些。 云妈妈手上使力将陆令萱扶起来站好了,她的身子摇晃了两下,站直了。 云妈妈赶紧上下打量陆令萱,“夫人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难受或者肚子疼呢?” 听到云妈妈的话,陆令萱轻轻地摇了摇头。 “妈妈不必担心,有丹雀刚才护着我,我还好,只是心里被吓了一跳,还没缓过劲来。肚子不疼,没事。” 听到陆令萱这话,云妈妈的心才放到了肚子里,心里是千恩万谢的。 一旁的丹雀也赶紧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他们家夫人有云妈妈照顾,丹雀的目光就放在了那个刚才撞到了陆令萱的男孩身上。 伸手指着那男孩,“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在大街上这么鲁莽的不看路乱跑呀?好在是我们家夫人今天没事,要是我们家夫人有个万一的,你是命也不够赔的。” 听到丹雀的话,陆令萱这才微微的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看着那男孩。 只见那男孩,听到丹雀的话,一脸怒意的瞪着她,“放肆,我也是你敢教训的。” 见到男孩这话,陆令萱抬眼将的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那男孩穿着不凡,上好的绫罗绸缎,配着羊脂白玉的佩环。肯定是非富即贵。 不知是哪家的权贵公子跑出来了,身边也没个人,就这样在街上胡乱跑着。 这时后面跟着几个人跑过来了,不过不像是这孩子的仆从。倒像是追着他过来的。 带头的还有一人指着他,“快看,那子在那里。赶紧过去逮住他。” 说着几人就围了上来。 一看这模样,肯定是寻着公子的事。 陆令萱示意云妈妈松开她的手臂。 那几人一见,围住了那男孩。 粗声大气的冲他喊着,“臭子,看你穿的人模人样的,竟然敢吃白食。识相的就赶紧交钱,不然的话心我们打你一顿。” 一见这状况陆令萱上前了两步,站在那男孩的身旁。 面色不善的看着那几个壮汉,“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这孩子还这么,你们就这样威胁于他。哪里是大丈夫所为?” 听到陆令萱的话,其中一个男人看着她,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言语之中也客气了不少,“这位夫人说的是,不过我们也是本买卖,这位公子吃了我们不少东西,却没有银钱付账。然后又一跑了之,我们不得已才追着他跑过来。只期盼他能将欠下的帐还上。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了,这公子身上实在没有,我们就请人陪同他一起回府去拿就是。夫人切莫误会。” 看他的话语还算客气,陆令萱的面色也缓和的多。 “你既然这么说,便肯定是主事的了。下回请记得约束你的手下,胡言乱语可是要招灾的。这公子穿的非富即贵的样子,即便是一时没有,还会赖了你的帐不是。” 说着目光看了一眼刚才粗声大气说要打人的那个壮汉。 为首这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转身过来抱拳赔了声不是,“夫人说的是,是我的手下鲁莽了。不过这公子在我那吃了不少的东西,样样都是捡着精贵的点。本买卖赔不起,这不才追了过来吗?我这就请人随公子回府去拿。” 听到他的话,陆令萱转头看了那公子一眼。 回过头来看着那为首的人。“不必了,这公子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了。莫要再追他了。” 天朝萝莉循环,那为首的人眼睛一亮,上前了一步,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 “不多不多,这公子在我们那里共花费一两金。” 听到那为首的人说是一两金子,丹雀就睁大眼睛,走上钱来。 “你唬人的吧,他是吃什么了?能吃了一两金子,瞧着我们家夫人心善好糊弄是不是?” 听到丹雀的话,那为首的人笑了一下。 “姑娘这话就说错了,若是只几个钱的话,我们又何必出这么多人来追着公子呢?就因这公子花费太大,我们赔不起这本,所以只能追过来了,这公子在我们楼里净点了些上好的东西,还点了不少呢。就如那蜜煎鱼中的雪银鱼,那可是从深山之中得来的。得来不易,我们收购也花了大价钱的。糕点中的蜜乃是深山之中的野蜂王蜜,甘甜润口。样样都花费了不少钱,所以这菜价自然也就高了。那姑娘不想给了,就让开,让我们随着公子去他府中拿。” 听到这话,丹雀还想与他在理论两句,陆令萱抓住了她的手。 “丹雀不必再多说了,取一两金子给他就是了。” 听到的陆令萱话,丹雀不情不愿的从荷包中拿出来一两金子,给了那为首的人。 那为首的人拿到了钱也就不多做纠缠。和她们说了一声,便带着人转身回去了。 看着他们走了,陆令萱转身看着那孩,“你是谁家公子,是出来和仆从走散了吗?怎么一个人?” 听到陆令萱的话。那男孩抬眼看着她。 “要你管。” 听到他的话,丹雀气得指着他又想教训他。 陆令萱抓下了丹雀的手。“你退下,将荷包给我。”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从怀里拿出荷包,“夫人,你该不会是还想给他钱吧?” 陆令萱没有理会丹雀的话,从荷包中拿出了几块金子。 23.结缘 “如今你和仆从走失了,这点钱先拿上吧,若是找不到家,总得有钱放在身上,也好吃喝有地方。” 那孩子只看着陆令萱的手没有动。 陆令萱看着孩子没有伸手。身子微微的蹲了一点点,将他的手拉起来,把几块碎金子放在他手里。 “拿着就是了。早点走吧,要是实在记不得家的地方,也找不到你的仆从了,便去府尹衙门吧。那里的官差也会送你回家的。” 说完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那笑容触动了那男孩的心。 刚开口想要问她叫什么,身后就传来了一男声。 “萱娘,你怎么没回车上去?站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陆令萱站起身,转了过来。“夫君。你回来啦?” 骆超过来站在陆令萱的身边,伸手扶着她。 “刚才说不是说了不用等我嘛,让你们先到车上去,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说完目光看向了陆令萱面前的这个男孩。 目光微微一闪,将那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是……” 听到骆超问,丹雀就想开口将刚才的事情和骆超说。 见丹雀动了,陆令萱的一个目光扫过去,让她闭了嘴。 这才带着微笑看着骆超。 “也没什么事,刚才是想回马车上的。只是这公子不慎和仆从走失了,所以我才留下和他说了几句话。也和他交代完了,咱们先走吧。” 说完冲着那男孩一笑。“公子切记要记下我刚才所说的话。我们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和骆超一起回去了。 那男孩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张了张嘴。 却也没喊出声。之前是想问陆令萱的名字,可被骆超那么一打岔,也忘记了。 不过也记下了骆超那一声…萱娘。 原来这个明媚动人,笑如春日的女人叫做萱娘啊。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萱娘这两个字。 看着陆令萱上了马车,突然有一人跑过来,跪在了他面前。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啊。我刚才只是出去上了个茅厕的时间,公子便不见了。的该死。” 地上跪着的便是他的仆从。心惊胆战的向那公子求饶。 那仆从整个身子抖如筛糠。 他们家的公子看起来温文儒雅,人畜无害的。可心却是最狠的。 别看他只有八岁,可折在他手上的人命也不少。 跟着他的仆从都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 他也是心惊胆战的,才跟了这公子一年。 只是今日这一打岔一时尿急,刚出去上了个茅厕,等再回来的时候公子已经不见了。顿时他整个人吓得都有些六神无主了,赶紧就打听着跑过来了。 那男孩没有理会仆从的求饶,目光紧盯着陆令萱家的马车,直到马车已经缓缓走动了。拐过了前面的街口,这才将目光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仆从。 “起来吧,本公子今天心情好,不惩罚你了。不过……刚才那家酒家对本公子着实无礼。你该知道怎么办的。” 听到自家公子没有要惩罚自己,那厮的心便放下来了。 抬起头。“公子放心,的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了仆从的话。那公子看看手心里的金子。 将金子紧紧的握在手里,转身走了,仆从也起身紧跟着。 这对陆令萱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事,之后她也将这件事情忘在了脑。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这一次的相遇给她的人生带来了多大的变化。 回去之后,骆超到书房处理公文了,由云妈妈和丹雀扶着陆令萱回了洛宣居。 一回到洛宣居之后,陆令萱看着丹雀。 “今日的事过去了便当没发生过,不许将这件事情在和家主说了,听到没有?”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撅着嘴,“干嘛不和家主说呀?那子今天撞到了夫人,还害得夫人跌倒了。要不是我反应快的话,只怕夫人现在都要躺在床上了,还不让我将这件事情和家主说。夫人还要替他还了银子,又给了他们那么多金子。照我说夫人就不应该给他,管他那档子闲事干什么,不追究他撞倒夫人的事已经算了,还白白给了他那么多金子。” 听到丹雀的话,陆令萱被她的气的笑了一声,“敢情你这气了半天,是在心疼那些金子呀。” 听到陆令萱的画,丹雀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假笑。 “没有,奴婢没有心疼那些金子,奴婢是关心夫人。” 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一副她真的很忠心的样子。 她那模样逗得陆令萱和云妈妈一笑。 笑过之后,陆令萱目光看向了云妈妈,“你单纯,年纪还,看事总是急急躁躁的,只看表面。不如让云妈妈跟你说一说,我今天那样做的目的。” 听到陆令萱的话,云妈妈跪坐了下来。 “丹雀年纪,看事情的确只光顾着看表面,那公子撞了夫人是不假,可你没有看到那公子通身上下的气派,那绫罗绸缎是时下京都里最流行的织样。腰上挂的玉佩也是最上等的成色。只怕是哪个王孙贵族家的孩子和仆走失了而已,若我们真和那孩子计较,只怕遭殃的就会是我们啊。夫人那样做是最妥当的。既帮了那公子,也能够在那公子心里落些好。省得他记着你这丫头冲撞他的事儿。” 听到云妈妈的话,丹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妈妈的意思是那吃白食的男孩,是王孙贵族家的公子??” 云妈妈点了点头。 陆令萱也伸过手去,在丹雀的脑袋上戳了戳,“你这丫头长点心吧,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要让人替你操心啊,如今都已经十五了。过两年我就准备将你许配人家了,你要还是这样子的话,到了婆家可该怎么办呀?” 说着摇了摇头,也是怪她,平时将这丫头惯的粗枝大叶的。 而丹雀在听到陆令萱说要给她找婆家的时候,整个脸都布满了红霞,耳朵尖上也红了,羞怯的低下头。 “奴婢才不嫁人呢,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夫人,服侍夫人。” 这傻话听得陆令萱和云妈妈一笑。 24.生产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陆令萱也到了生产的时候。 如娘也在陆令萱生产前的一月解了禁足。 可惜在开始布置已经于事无补了,整个骆家被陆令萱和秋娘把持得严严实实的。 即便是她现在想插手,也是无从下手了。 金秋八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 还没到团圆的日子,陆令萱便发作了。 好在一切都提前准备着,陆令萱一发作便将抬去了准备好的产房,将稳婆,乳娘一干人等全部叫了来。灶上的两口大锅柴火不断的烧着开水。 就连大厨房那边也备了开水,一盆盆的开水端进了洛宣居正屋侧边的一间屋子。 女子生产向来是血污不堪的。 所以生产向来都是整一间不常用的屋子,里面只有一个床板,上面铺着干稻草。孕妇便躺在那上面生产。 可骆超心疼陆令萱,不忍心让她那娇嫩的肌肤被干稻草扎着。 所以命人用素白的绸缎,里面加上了柔软的白兔皮毛,缝制成了一个厚厚的褥子,铺在了干稻草上面。 那稳婆也是经验老道的,一进来便先吩咐陆令萱若是疼痛的话嘴里还咬着一块布就行了。 千万不能喊出声,若是只管大喊大叫的话,就怕力气被喊光了,就没有力气生孩子了。 陆令萱强忍着腹部传来的疼痛感,点了点头。 表示她现在还能撑的住,不用咬白布的。 只是她的眉头紧紧的皱着,额头上也不停的渗出了虚汗。 丹雀在一旁心急的,不停的替她擦拭着。 那稳婆一见陆令萱还算听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吩咐丹雀,“我刚给你家夫人看过了,宫口未开,只怕还有的时间熬了。看她现在还清醒,赶紧命厨房去做一碗汤饼来。若是家里有鸡汤,那就更好了,鸡汤最是滋补啦。赶紧去煮来让你们家夫人知夏,等会儿生产了也好有力气,快去。” 云妈妈一听到稳婆的话,就拍着丹雀让她起来。 “你亲自去厨房盯着他们做。鸡汤咱们厨房,这几日都备着。赶紧让她们加大火再煮一煮,放两根山参进去,也让好让夫人提提气,快去快去。” 听到云妈妈的话,丹雀点了点头就赶紧下去了。 陆令萱还是紧皱着眉头,头左右的摇摆着,可是不管他怎么做,腹部传来的疼痛感一阵比一阵强烈。 就连丹雀端来了汤饼让她吃的时候,陆令萱都觉得自己快要疼晕过去了。 强忍着那疼痛感,吃下了一大碗的汤饼。 身子顿时觉得有力气的多了。 快到傍晚时分,那疼痛感越来越强,稳婆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好了夫人,宫口已打开,可以用力生产了,胎儿一切都好。夫人快用力呀。” 而骆超一回来便接到下人的通知,说是陆令萱要生了,连官服都顾不得脱,就跑来了洛宣居。 一站在门口之后,却听到里面没有动静,只有稳婆让夫人用力的声音。 瞬间整颗心都急躁的不行。 秋娘她们过来行礼,骆超也顾不得了,手一挥让她们自己自便吧。 站在门口左右来回度步了一阵之后,急躁的看着门口。 “怎么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啊?我记得当年如年生产的时候,大喊大叫的,那声音隔着墙,院外都能听见,怎么夫人这儿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啊?该不会里面出什么事了吧?” 心里急躁的想要推门进去看看,秋娘赶紧拉住了他的胳膊。 “家主,不可进去,妇人生产最是血污了,容易冲撞的。家主还是在外面安心的等着吧。既然里面没人出来传说,想必是一切都还好的。” 说着眼睛一斜,看了如娘一眼。 “如今给夫人请的,是咱们京都城里最出名的稳婆。早几日在夫人那见到那稳婆的时候,那稳婆和我们也说过,妇人生最忌大喊大叫了。说是那样会将身体里的力气都喊光,而没有力气生产了。所以夫人这会没喊,肯定是那稳婆嘱咐的,留着力气生孩子呢。家主只管放心就好。” 听到秋娘的话,骆超也放心了不少。 而如娘听了秋娘的一番话,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她觉得秋娘的那番话是在笑话她一样,当年她生产之时因信不过旁人,所以稳婆一应都是她自己找的。 也是她找的那稳婆性子大大咧咧的,没想的那么细。所以反倒今日让她成为了别人的笑话。 讪讪的甩了一下手帕,“还是姐姐明白呀,恐怕这稳婆也是姐姐找的吧,夫人对姐姐还真是信任。”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透着两层意思。 按照如娘的意思,若母子平安还好,若有一点意外差池的话,那便都是秋娘的责任,因为这稳婆便是秋娘托人找回来的。 所以要有个什么的话,这帐嘛,就要算在秋娘头上了。 而秋娘听了她的话冷笑了一声,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妹妹多虑了,夫人既然将府里的一切都交给我,那自然是相信我的,我竟然也不会负了夫人的这份信任。自然样样都得做得好。” 说着向如娘扬起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气得如娘手紧紧的握着手帕子。 恨不得此时冲上去,将秋娘那张笑面如花的脸蛋狠狠的抓破。 刚准备再开口,骆超不悦的眼神看了过来,“都闭嘴。若是惊扰了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听到骆超的话,秋娘抚了一下身,便站在一旁去。 如娘气得又将手攥紧了几分,转身过去站在廊下。 几人都期盼的看着那扇紧关的门。 月色初上,里面的生产还在继续着,热水是一盆盆的端进去,血水是一盆盆的端出来。 看到了,骆超是心惊胆战的。 看着天色,秋娘伸手将她贴身的婢女招来,在婢女耳边吩咐了一番。 让她去大厨房那边,将公子姑娘的饭食先送过去,别让孩子们饿着了。然后再吩咐他们,将家主的饭菜热在笼屉里就是。 只怕现在家主也顾不上吃饭了。 那婢女刚一走出大门。屋子里面便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哭声。 外面的人激动的凑到了门前。 25.骆司南 激动的骆超两手紧紧的握住,整个人都觉得不知所措。 这时房门打开,乳母抱着孩子出来了,看到门口的骆超,便向他行了个礼。 脸上带着喜意。“恭喜家主,夫人为您生了一个大胖子,七斤四两。这子一生下来声音洪亮,手脚有劲。以后定能像家主一样,成为一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 骆超激动的看着乳母怀里的孩子,听到乳母的话,脸上的笑容就更大了,大手一挥赏,“说的好,吩咐下去,全府上下都有赏。” 一旁的秋娘听见了,便应下了。“是,谨遵家主的话。妾身等下就去安排。” 骆超看完孩子之后便要向房里走去,稳婆过来一看急忙拦住了他,:“这位老爷千万不可进去,产房污秽,还是等我们将夫人转回正房,您再瞧吧。” 说着便将门关上了,坚决不让骆超进去。 屋里面陆令萱的听到骆超的话,欣慰的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生孩子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量,这会她只想闭眼沉沉的睡上一觉。 稳婆又赶紧拿干净的布,还有热水,帮陆令萱的清洗了一番之后,又重新换上衣服,这才命人将陆令萱重新抬回了洛宣居的正房。 等陆令萱在醒来的时候,都已经快清晨了。 一睁眼便看见骆超睡在她身旁。 陆令萱一动,骆超便醒了,赶紧睁开眼睛紧张的看着陆令萱,“夫人怎么了?是要喝水吗?” 听着骆超的话,陆令萱点了点头。 被他那么一说,陆令萱就觉得渴了,嘴里还有些苦涩,想喝水润润。 见陆令萱点头,骆超便下床去,将一旁炉子上温着的水倒了一杯过来,先慢慢的扶着陆令萱起来了,再将杯子放进她的手上,“夫人心些,水有些烫。” 看到骆超的心翼翼的动作,陆令萱轻轻地笑了一下,又如此夫君,她只觉得这一生便知足了。 喝下水之后,目光便向房里看了看。“孩子呢?” 左右不见孩子,难不成孩子被安排在别处了? 一想到这陆令萱的心就有些紧,孩子还得养在自己跟前最好,她能时时注意这,万一要是养到别处了,被人下了黑手,那可就不好了。 一看陆令萱紧张,骆超便抓紧了她的手,“夫人别担心,孩子在东暖阁,有乳母照看着,你就不用担心了。今日你生产累了,所以我让她直接将孩子抱进了东暖阁,不要扰了你的休息。这会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在叫乳母将孩子抱过来给你看看。” 听到骆超这话,也只能将水杯递给骆超之后,又重新躺下了。 骆超随手将水杯放在了地上,然后和陆令萱并排躺着。 听到身旁的动作,陆令萱侧过头来,“夫君,如今我已生产,血污之躯,夫君不宜与我同睡一床,不如去秋娘或者如娘那里。若是夫君觉得她们两人都不好的话,明日我便做主,为夫君在抬一房妾侍。夫君意下如何?” 听到陆令萱这话,骆超转过头来,伸手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胡思乱想什么呢?谁家女人像你这么傻,主动给男人抬妾,你就不怕我有了那新人,就忘了你的旧人吗?” 听到骆超这话,陆令萱不禁的莞尔一笑,“妾身也是为夫君着想,若夫君真的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那妾身也只能认命了。” 听到立轩的话,骆超转身过来紧紧的搂住她,将头紧紧的贴着她的耳边。“我骆超这一生都不会负了陆令萱。这骆家从此之后再也不会妾室进门,我此生有你足矣。切莫在说那种给我抬妾的事了,若是你再提一回,我便就狠狠的打你一顿听到了吗?你这个傻女人。” 说完手臂收紧,紧紧的搂着她。 而陆令萱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泪不禁的就想落出眼眶。 哽咽了一声。 骆超就听见了,松开了她,“怎么了?你怎么哭了?稳婆可说过,月子里不能见泪的,你千万不能哭啊,若是有什么不开心不对的,你别打我就是。让你出了气就行。” 听到他的话,陆令萱抬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子。“妾身没有哭,妾身这是喜悦的泪水,此生我陆令萱能遇到夫君,便是这辈子最大的福分了。妾身谢谢夫君。”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只是陆令萱有些睡不着。 就这样附耳贴在骆超的胸口,想到自己的孩子,就突然想到似乎还没起名字呢。 “对了夫君,你可想好我们的孩子叫什么了吗?” 说到这个,骆超就若有所思的。 “这个我早已想过了。你我的孩子便是我们的至宝,不用随着如娘他们的孩子起名,自然要独一无二的。我准备给它起名为司南,骆司南。‘司南之杓,投之於地,其柢指南。’愿他在这乱世之中能找明方向。别如他爹这样,一世都飘飘荡荡的。” 听到骆超最后的那句感慨,陆令萱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世道如此,夫君也不必感慨。只盼咱们的儿子能如你所起的名字一样,成为一个为人指明的司南。”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很是欣慰,伸手过去搂住她。 “期盼如此吧,快睡吧,天亮还早着呢,你多睡会儿。” 听到骆超的话,陆令萱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贴在他的胸膛,听着他那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等一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起身四周看了看,只有她一人在床上。 守在外面的云妈妈一听到动静,便打凑近了几分,“夫人可是醒了?” 听到云妈妈的话,陆令萱轻轻的应了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妈妈又继续说了,“夫人醒了,我这就让人打热水来为夫人擦洗,早膳一直热着呢。我这就吩咐人端上来。” 说完便下去了,陆令萱也慢慢的起身,将自己的中衣整理好。 下了床之后由丫鬟服侍着,穿戴好了衣服,再用滚烫的热水擦了脸和手,这才坐下用早膳。 26.两年后 她这一辈子也知足了,有一个知心的夫君,如今也有了孩子,家里的妾室也很安宁,除了那个如娘,一切都和顺。 如娘那个人心思深沉,想要除了她也不容易。 毕竟也跟了老爷十几年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她们是不相上下呀。 秋娘与陆令萱站在一路。对战如娘。 两年内竟然是不分胜负。如娘最多也只是被禁足,罚了月银而已。 陆令萱他们这边也吃过几个暗亏。 所以日子过得还是蛮有意思的。 时间匆匆一过。骆司南就已经两岁了。 东魏武定五年正月,渤海王高欢病逝于晋阳家中。 一时间情势紧张。 而骆家也进进出出了不少人。 骆超也没日没夜的和那些人在书房中灯火通明的商讨着什么? 这让陆令萱心中不安。 隐隐约约她也听到了些什么。心中也猜出了几分。 这日晚上,骆超难得回后院来休息。 陆令萱打发了乳母,早早的在带着骆司南回东厢房入睡了。 又将云妈妈他们一干婢仆都遣散下去,房里便只剩下她和骆超两人。 陆令萱煮了茶。用上好的青釉瓷盏,盛了一杯过来放到了骆超的面前。 骆超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还是夫人的茶提神醒脑呀,这几日与他们商量事情,我都快要头昏眼花了。” 听到骆超提起此事,陆令萱的嘴唇咬了咬。还是下定决心将自己心中的话说出来了。 “夫君如此操劳,可是为了渤海王身死之事。” 听到陆令萱说这样的话,骆超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一瞬间,骆超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狠厉。 陆令萱被他的目光吓得身子向后一摊。 整个心都慌的不得了。 看到陆令萱失态的样子,骆超赶紧过来扶起她。“夫人见谅,为夫失态了。” 听到骆超这话,陆令萱的心也静了下来,还是决定要和他继续说。 “夫君往日就对渤海王多有意见,如今他一身死,夫君便在府中召集人手灯火通明的。所以我便猜出了夫君是想有所作为了,是不是?” 听到陆令萱这话,骆超的目光紧紧的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凝视了一会儿之后,骆超便放开了陆令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夫人真是聪慧,要是作为男人的话定如张良一样,是个算无遗策的谋士。” 听到骆超这打趣的话,陆令萱松了一口气,“夫君过谦了,妾身即便是身为男儿,也不可能如张良他们那般的,也只能是一个整日劳作养家糊口的人罢了。不过夫君,我有一事还是要与你说的。”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超平淡的将自己的茶盏又填满了。 “夫人要说便说。为夫自当洗耳恭听。” 看到骆超这散漫的样子,陆令萱的心里急得不得了。 “夫君,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夫君要做什么,我自然也能猜出一二,不过我还是劝夫君莫要行那事儿。高家在东魏根深树大,即便是高欢现在死了,只怕夫君要谋算的事情,也是不能成的。而且出了高家,还有娄家,还有高欢的那些儿子,哪一个不是身居高位,大权在握?夫君,此事胜算根本就不大,‘以其言非吾言者,是犹以卵投石也,尽天下之卵,其石犹是也,不可毁也。’,这就是以卵击石,你又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陆令萱是真心希望骆超妥善的考虑这次的事情。与他们来说,此事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又何必用一家人的性命去与他们拼搏呢? 可骆超根本就不同意她的话,甚至脸上有了一丝不悦的神色。 “萱娘,官场之上的事,你根本就不懂。如今高欢身死,高家如大厦倾颓,我们若不趁势将高家这颗毒瘤拔掉,只怕会后患无穷。以后若是这样想除去高家,怕就更难了。所以这是我们必做。你也不用多问了,只管照顾好家里就是。” 说完骆超便站起身,不愿再与陆令萱都说这个话题。 “你早先睡下吧,近日来你也累了,我先去如娘那里了。” 说完便整理好自己的衣袍,出来洛宣居的大门。 陆令萱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骆超出去了。 她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 就这样痛心疾首的望着空荡荡的门。 夫君为何如此的不听劝呢?他们以为就凭他们的一己之力,就能撼动高家吗?这简直是可笑。 高家即便高欢不在了,可还有高家众多的子弟。他们根本就没有赢得胜算。 可如今夫君是听不进去她的话,陆令萱也只能长叹一声。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不过也该提前做好准备,万一兵败,那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呀。 即便的高欢还不是皇帝,可在东魏,他的权势和地位却比皇帝还要大。也如同皇帝一般了。得罪了高家他们,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时云妈妈进来了,看到陆令萱就那样瘫坐在地上,过来扶上她的胳膊。 “夫人快些起来吧,地上凉。” 陆令萱任由云妈妈将自己扶到床边。 云妈妈给陆令萱盖上被子之后,看着她有一些失落的神色,便开口劝说。 “夫人可是和家主争吵了。这可是您嫁进骆家这三年头一回的事儿呢。平日里家主那样疼你,不过就是拌两句嘴,兴许过两天家主气就消了。这夫妻呀,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您别往心里去。” 听到云妈妈的话,陆令萱苦笑了一下,她倒真想如云妈妈所说的一样,只是和夫君吵了几句嘴而已。 可事实呢?那不是吵嘴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整个骆家的大问题。她没有办法向云妈妈明说,而云妈妈也不会她心里的担忧。 心中长叹了一下,如今只能盼着夫君他们能成事儿。 那悬在骆家头上的那把刀,也就能落下了。 可是她心里从不觉得骆超他们会赢,是生是死,是成是败。也只能等待了。 27.事变 听到陆令萱的话,云妈妈行了一礼,便起身要下去了。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还多嘴的说了一句,“不管什么事,夫人想开些就是了,兴许过两天就好了呢。” 说完便出去了,将门关好。 陆令萱静静的看着,灯火摇曳的烛光。 一时间就觉得很迷茫。 就这样和衣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还没等她想出个什么所以然呢,事情竟然就发生了。 只见一个厮慌慌忙忙的跑进洛宣居。 “夫人,夫人,不好了。家主他们事情败露,还没有动手呢,便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住了。你赶紧带着公子他们快跑吧。” 听到那厮的话,陆令萱的惊讶的手上的瓷盏掉到了地上,碎成了一片。 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一旁的丹雀急了上去狠狠的抽了那子一巴掌,“一大清早的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听到丹雀这话,陆令萱的才回过神来,狠狠的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两下,逼迫自己镇定一点。 不能逛不能逛,若是自己都慌了,只怕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为今之计最要紧的就是赶紧叫孩子们都送出去,还有阿珍。对,将他们赶紧送出去。 眼睛用力的眨一下,在自己的嘴唇上狠狠的用力的咬了一下。 “快,将司南还有阿珍他们,找回来送他们出去。赶紧赶紧去啊。丹雀赶紧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一时间整个洛宣居都鸡飞狗跳的。 今日贞娘带着阿珍到秋娘那里去了。 所以收拾好之后,陆令萱赶紧提着包袱向秋娘那边赶去,两队人马在半路上碰到了。 秋娘一看罗立轩慌慌张张的样子,也顾不上行礼了,“夫人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来找阿珍,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一旁的贞娘也看着陆令萱,看她那脸色心里就咯噔一下。“夫人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是陆令萱早已有些六神无主了,也没工夫和她们解释太多,只怕再晚一步的话,便会被人抓住。 “这件事情跟你们说不清,家主出了很大的变故!整个骆家危在旦夕。趁官兵还没有进府来抓人,先带着孩子们出去避一避。” 说着眼睛将孩子都看了一遍,突然发现骆司南竟不在这队伍之中。 瞬间就惊恐万分,“司南呢,司南去哪里了?” 看到骆司南不在,陆令萱整个身子都软了。 听到陆令萱这话,秋娘这才想起来,“遭了,六公子到后花园去采梅花了。” 听到秋娘这话,陆令萱就转过身,将丹雀收拾好的包袱递过来,其中一个包袱递到了贞娘手上。 “这里面装着我娘留下来的一只五尾金銮凤钗,是祖上传下来的。切记要给阿珍带好。就让你带着他们赶紧走门走,我去找司南。” 听到陆令萱的话,四岁的陆令珍拉着她的衣摆,“我不走,阿姐我也和你一起去找司南。” 听到陆令萱的话,陆令萱的鼻子一酸,两滴清泪掉了下来,手用力将陆令珍的手拉了下来,“我命令你,快走。好好跟着贞娘。那包袱里我装了不少的钱,不要回陆家。若我真的出了事,贞姨,请你帮我看好阿珍。” 说完用袖子一抹泪水。 “快走,你们都快走。” 说完便抬脚向后花园跑去。丹雀一看这样子,也跟在了陆令萱的身后。 陆令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头过来看着丹雀,“不是让你们都走吗?你跟过来做什么?快回去,跟着秋娘他们一起走。”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摇了摇头,“不,我要跟着夫人。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说着怕陆令萱不答应她,双腿跪下了,跪在了雪地里。 一看丹雀这样子,陆令萱也不忍再说什么伤人的话了。“赶紧起来吧,赶快到后花园去找公子。”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开心的一笑,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摆上的雪花。跟在陆令萱身后,两人朝着后花园跑去。 刚跑到后花园入口的时候便看见骆司南手里举着一束艳红的梅花。 骆司南一看到陆令萱她们,露出一口白牙,开心的笑着。 脚步阑珊的朝着陆令萱她们这边跑过来。 边跑嘴里边还喊着,“阿娘,阿娘。我摘了花送给你。” 跑着跑着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跌落进了雪堆里。 陆令萱赶紧过来,扶起了他。 “司南,你没事吧?”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司南摇了摇他那个脑袋。 只是在看到手上的花凋零不堪只剩下一个枝干的时候,嘴一扁。“给阿娘的花都没有了。” 陆令萱赶紧将他抱起来,“没有就没有了,阿娘下次再给你摘更好看的。” 这时服侍骆司南的那些丫鬟婆子,都跑了过来,跪在了陆令萱面前,“夫人饶命啊,公子跑的太突然了,所以我们都没跟上。” 这时陆令萱已经顾不上她们了,“都各自回屋歇着去吧,公子不用你们带了。丹雀,走。” 说着抱着了司南,便朝前院走去,准备从门出去。 而留下身后的一地的丫鬟婆子,面面相觑。 不知道他们家夫人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陆令萱心急,也顾不得和她们说什么了,即便是和她们说骆家出了大事,他们这一群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也是不能私自跑的,跑了就是逃奴。逃奴被抓回来那可是大罪。 贞娘她们不同,她们并不是骆家的人,而秋娘身边带的那个丫头也不是骆家的。所以躲出去也没什么大碍。 只是,事不凑巧。陆令萱他们还没跨过那个院子,那些官兵便已闯进了骆家。 正好将他们母子几人抓了个正着。 这是骆家的人才知道,骆家出了大事了。 陆令萱看着押送她们的官兵,整个心都沉到了谷底。 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骆司南,眼睛不由得红了。自己死都无所谓,也可以陪着夫君一起共赴黄泉,可是她的司南还这么,就要陪着他们一起受罪,她真的是不忍心。 搂着骆司南的手,不由的紧了几分。 28.牢狱 另一手紧紧的拉着丹雀。 那些人将他们押送到了女子牢狱之中。 将所有人都推进牢房之中后,狱卒就将门口用大铁链锁住了。 如娘哭死哭活的趴在栏杆之上,“冤枉啊,我们一定是被冤枉的。我家老爷怎么可能会叛乱呢?一定是被人诬陷的。” 陆令萱将骆司南交给丹雀。 慢慢的走到了牢房门口。从手上退下来了一只翠玉镯子,从栅栏口递了出来。 “求这位大姐行行好,我们这还有孩子,给口热水喝就行了。” 那女狱卒,一看陆令萱递过来的东西,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你识相,知道哭死哭活没有用,还不如想想眼下。行了,你的话我知道了。” 说完那女狱卒便要走了,陆令萱赶紧又喊了她。 “不知大姐可否跟我们说一说我们家老爷的情况。” 听到陆令萱的话,女狱卒停下了脚步,“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一句吧。你们家那位是主犯,早就被抓住了,就在一旁的男牢中关着。左右都是个死的下场,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说完便转身走了。 而如娘一听到那话,哭的是死去活来的。 陆令萱如同五雷轰顶一样,就那样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她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变得灰暗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还好,她的家庭和睦幸福,怎么一朝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夫君为什么不肯听她的话?为什么偏偏要走这一招? 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招惹高家呢? 陆令萱是欲哭无泪,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那狱卒让她多想想自己,她作为主犯的家属,还有什么可想的,无非就是陪着一起下地狱。 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丹雀怀里的骆司南。 嘴角泛着苦笑,眼神之中充满了悲痛。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在地下团聚。 不过就是苦了她的司南。 才两岁的稚童,还没有成长,就要要面对死亡。 陆令萱慢慢的过去,将骆司南抱过来,紧紧的抱在怀里。 一滴清泪顺着他的眼眶流出来了,进了骆司南的脖子之中。 那滚烫的泪水,让骆司南极为难受,他虽不懂得如今的这个状况,可看着母亲那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一样。 伸起手替陆令萱擦干了脸庞的泪水,“阿娘不哭,司南保护阿娘。” 听到骆司南的童言童语,陆令萱只觉得自己眼睛更酸涩了。 只怕此生前路无光了。 他们这边的牢房是哭声一片。 而男牢那边。 骆超他们一脸愤怒的看着栅栏之外的人。 骆超的手紧紧的扣住栏杆,右手伸出去想要抓住那个人。 “你这个叛徒,你竟然出卖我们。你不得好死。” 那人听到落潮的话,也只淡淡的一笑。 “如今不能好死的是你们了。等待我的,可是高官厚禄,加官进爵。这事你们可别怨我呀,从头至尾我都是高家的人。你们若是没有起了对高家不利的心思。恐怕我还得不到这个高升的机会呢。为了感谢你们,我还特意让人给你们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呢。哦,对了,还有这个。” 说着手一挥,让身后的人将一个食盒提到了前面来。 他伸手打开了那个食盒,只见里面装着一盘还带着红血丝的生肉。 “你们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呀,这生肉我可是我特意为你们准备的,以免死后到了地府里面被恶狗追咬,没有东西给他们吃。还有一个消息就是你们等不到秋后问斩了。等渤海王一下葬,你们便要被处置了。没几天好活了。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吧,哈哈哈…” 说完便仰头大笑出去了。 看着那人出去了,骆超气的转过身来一拳打到了墙上。 “那畜生,枉我们这么信任他,他竟然背叛我们。” 真可笑,他们还计划了那么久。原来这一切早就被高家掌握了。 他们得到消息,今日一早高家便会将渤海王高欢下葬。 所以他们准备埋伏在下葬必经的路程,准备将高家一打尽。 可谁知,他们没有等来高家的下葬队伍。却等来了抓捕他们的人。 他们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这件事情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真是可笑之极。 骆超抬眼从墙上的窗口望向了外面的天空。 只见外面的天空,雾蒙蒙的一片。 骆超心里不由得后悔不已。他后悔昨夜没有听陆令萱的话。他后悔了他的一意孤行。让全家大都赔上了性命。 只是这世上时光一去不再。他也能回到昨日了。 心中是充满了悔恨。 而此时的陆令萱也抱着骆司南坐在干草堆上,抬眼望着外面的天空。 只怕以后再也看不到天空了。 骆超作为主犯,犯下了这样的大事。只怕是他们一家老都要跟着去陪葬了。 而此时的高家。 高家所有的人都站在灵堂之上。 高澄看着下面跪着的人。“这次你们做的很好,下去领赏吧。等我这边处理完父王的事情,再处理那些人。” 底下的人听到他的话。便下去了。 一旁跪着的娄昭君,一身银衣素裹。褪去了往日的雍容华贵。 因为高欢的突然猝死。她整个人都伤心不已,这和也是强打着精神跪在灵堂之上。 听到刚才那人的汇报,转过头去看着高澄。 “阿惠,你准备将他们怎么发了?” 高澄听到娄昭君的话。转过头来,双手叠交向她行了一礼。 “这事母亲就不用担心了,他们竟然敢对我们高家起了谋逆之心,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的。要用他们的鲜血去祭奠父亲。自然是要满门抄斩的。” 听到高澄这话。娄昭君想到那鲜血直流的场景。整个人就难受的不得了。 眼睛微微的闭着,摇了摇头。“阿惠,还是不要满门抄斩了吧。你父亲刚刚身死,你若是再大开杀戒的话。不仅你父亲会地下不安,还会让东魏的百姓惶惶不安的。还是从轻发落吧。” 满门抄斩,那罪过实在是太大了。娄昭君不想的夫君地下不安。所以想让高澄从轻处置。 29.入宫为婢 “那不知母亲意下何为?儿子听母亲的。” 听到高澄的话,娄昭君摇了摇手。“我没什么意思,这也是你们的事,你们看着办就是了。不过别耽搁了你父亲下葬的时间。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明日还要扶着你父亲的棺材去下葬呢。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由婢女扶着她起身。出了灵堂。 后面的一干子弟,纷纷行礼拜别了她。 高澄这才起身。转过头去看着他那一干兄弟。 “母亲的意思是从轻处置,不知道你们都有什么好主意吗?” 最先开口的便是跟在高澄手下的高洋。“既然母亲要为父亲积德,不如将一干主犯斩立决,从犯家眷流放如何?” 听到他的话,高澄暗自思量了一下,觉得这法子也行。 可一旁跪着的高湛却转过头来。的身子,跪的直直的。 “二哥,你这话说的也不对了。如今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将他们流放还不如直接一刀来的痛快呢。这流放左右也是要死在路上的,那到不如直接杀了呢。” 高洋听到高湛的话,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而高澄听到高湛的话,也思量了一下,觉得很有理。 母亲的意思就是不愿多杀生。而这外面此时流放的话,十有八九也是要冻死在路边的。反倒还多受了一遭罪。 目光很是赞许的看向了高湛。“九弟说的很有理。那不知你有什么更好的方法没有?你反驳了你二哥的话,那就要替你二哥出主意解决这件事了。” 听到高澄的话。高湛那皓白的牙齿,咬了咬朱红色的下唇。 “嗯…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道好不好,说出来要是不好的话,大哥可别见怪。” 听到高战的话,高澄的手抬了抬,“你只管说就是了。” 听到高澄的话,高湛也放心大胆的说了。 “二哥前面的主张我是很赞同的,只将主犯处置了,而一干从犯还有家眷,不如将男的送到采石场去做苦力,女的送入宫内作婢女。这样一来也就应了母亲的话了,大哥觉得怎么样?” 听到高湛的这个意见。高澄赞赏的看着他。“如此甚好,九弟的这个意见提得可真是好。即将那些人都安排在合理的位置上,也符合了母亲的意见,甚好甚好,那就按你说的去办吧。等到明日父亲下葬之后,高洋,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听到高澄的话,高洋拱手行了一礼。“是,臣弟知道了。” 说完众人便都跪好。 傍晚时分管家进来,喊他们出去用膳。 高洋故意落后了几步。和高湛走在一起。 “九弟可真是能说会道呀,既然有如此好的主意,为何不在我前面说出来?偏偏我的主意说出来之后,你又跟着说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高洋的话,高湛对他行了一礼。“二哥误会了,我也是在听到二哥的意见之后才想到的。其实与二哥的意见也没什么差别。不过就是将那些从犯从轻发落了而已。如此天寒地冻,那些人流放必定会死的,母亲若是知道,也会想到这一点的。到时候这主意是二哥所出,大哥自然是不用担什么的,这母亲要是责备的话二哥觉得母亲会责备谁?” 听到高湛的话。高洋这才恍然大悟。 “是二哥糊涂了,多谢九弟的指点了。走吧,别饿着了。” 说着示意高湛和他一起走了。 本来高洋心中还有些不满。可听到高湛的话之后。他那些不满就通通不见了。他就怕母亲责备于他。从他就不得母亲喜爱,若是母亲责备他,他会伤心的。 所以心里还有一点感激高湛。 兄弟俩一同向偏厅用膳的地方走去。 高湛面上平静无波。可心中却是惊恐万分。 他这个二哥其貌不扬。也不得父亲母亲喜欢。听说时候还傻傻的。 可是就这么一个人。却得大哥信任。身居高位。 即便是其他一母同出的兄弟都不及他。可见他这个二哥心是如何的沉重。只怕是如同越王勾践一样。卧薪尝胆呢。 东魏定武五年正月二十九,宜动土,下葬。 高家所有的人都出动。为高欢扶棺下葬。 长子高澄手捧牌位站在最前面。 等到丧礼结束之后,高澄立马就召集文武百官正式接掌了他父亲的所有势力自封为大丞相。 升高洋为中书令,掌管邺城一切事业。 等到将骆超一干人等的处理之后,高澄便要起身去晋阳了。 夜晚的牢房里四处透着冷风,因为陆令萱白天给的那个翠玉镯子。 那女狱卒难得心善,就给了她一碗热汤。 陆令萱是千恩万谢的。 将那硬邦邦的馒头泡在热汤里,让丹雀给骆司南为下。 而蜷缩在一旁的如娘看着她们竟然有口热汤喝,心里是愤愤不平的。 现在都是阶下囚了,凭什么她们就有热汤喝,自己这边却是连冷水都没有。 心中有怒火,立马就站起身来,冲着陆令萱她们这边过来。 伸手便想将丹雀手中的碗打掉,陆令萱手机眼快的,将她的手抓住了。 一双眼睛带着狠厉看着如娘。 抓着如娘的手,也十分的用力。“你想做什么?” 如娘的手被陆令萱抓痛,挣扎了几下,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恭敬,“陆令萱,如今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了,少在我面前拿夫人的架子了。我不过就是看不过你们而已,凭什么你就有热汤喝,而我们却连冷水都没有。” 陆令萱挡在了丹雀面前,“你若是想要热汤的话,也可以和那女狱卒去说,来打我的碗是做什么?” 听到陆令萱的话,如娘就气愤不已。“我若是和你一样准备的那样齐全,我何苦连一碗热汤都没有。你不是早就知道消息了,却不告诉我们,陆令萱你好狠的心呢,对了,秋娘呢?为什么我们都被抓进来了,而她却没有来,她是不是逃了?” 这是如娘的心思才想到了秋娘她们,不仅秋娘连她的孩子没有被抓来,就陆令萱那个便宜妹妹竟然也没有踪迹,她们会不会是事先知道,所以都逃走了。 30.最后一面 眼睛微阖了一下,然后目光正视着如娘。 “你这话说的好生奇怪,若我要是事先知道的话,又怎么会被抓起来呢?随你怎么想吧,不过少来惹我。” 说完便转身过去,准备抱着骆司南。 如娘一看她不愿搭理自己,伸着的芊芊玉手就过来,想要抓住陆令萱的衣服。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臭丫头,我的话还没问完呢,谁让你走了?” 陆令萱听到如娘的话,转过头来,目光直视着她。 “你刚才叫我什么?” 如娘听到陆令萱的话,心虚了一下。 可又看到这牢房里的情景,胆子也壮起来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大家都一样。 还摆什么骆家主母的架子呀。 目光中带着挑衅看着陆令萱,“当然是在叫你臭丫头。还当自己是骆家主母呀,如今我们都是阶下囚了,你也比我高贵不到哪去。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的出身,我若是有你的出身,早就成为了骆家的主母了,哪还会轮到你一个十来岁的丫头。说不定骆家的灾难就是你带来的。对了,听说你妹妹出生那一年你母亲就死了,她来我们骆家没两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的妹妹肯定是个扫把星,这一切都怪你。若是没有你,我们肯定都还好好的。” 说着竟然还想上前动手去打陆令萱。 陆令萱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推倒在地。 “如娘,你闹够了没有?若是想被惩罚的话,就尽管闹好了。” 说完便转过身去搂着骆司南,坐到了干草堆上。 这时门外传来了女狱卒的声音。“都吵什么吵,再吵一人赏二十板子。” 听到那女狱卒的声音,如娘这才不甘愿的坐回去了。 陆丽萱喂着怀里的骆司南吃完东西之后,她眼望着外面已经蒙蒙黑的天空。 不知道明日会是什么样子呢。 等待是最难熬的时刻。 等到高家办完了高欢的丧礼,高澄开始着手接管东魏的整个势力。 高洋也将一干犯人的惩罚都确定下来了。 以骆超为主的一干主犯于城墙之上吊挂十日。告诫那些想对高家不利的人。 然后通通处以极刑。 而陆令萱她们女的全被押往邺城皇宫之内。 男的被发配到采石场。 如娘的儿子十四有余,自然是要被发配到采石场的。 牢房门口,如娘伸手紧紧拉着她儿子的手。 “不,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他身子这么弱,从养尊处优的,哪里干过那些下贱人干的活啊。要是到了采石场就只有死路一条。求你们让他跟我到宫里一起干活吧。” 如娘这话音一落,牢房里的众人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女狱卒看着她,好心的和她说了。 “能进宫里的男人,那可都是公公。你儿子只要挨上一刀也能进去。就看你儿子愿不愿意了。” 说着目光看向了如娘的儿子。 如娘的儿子一听说要挨上一刀,立马就夹紧了双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不去,我不去宫里,我宁愿在采石场辛苦点,我也不想挨刀子。” 这时陆令萱悄悄的走到了狱卒长的面前。 将左手之上的一个金镯子褪了下来。 悄悄地塞进了那狱卒长的手里。“麻烦您行行好,我这儿子只有两岁,去采石场肯定不行的,可否让我带到宫里去?” 狱卒长收下了陆令萱的金镯子,目光看向了骆司南。 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看着陆令萱,“让你带去可以,不过能不能过了宫里那一关,我就可做不了主了。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赶紧吆喝着他们,出了牢门,准备将他们送到宫里去。 如娘一看陆令萱可以抱着骆司南,一头冲了过来。 “凭什么我儿子就要到采石场去,而她就可以带着那个畜生进宫呢?这不公平。” 听到如娘又在吵吵闹闹的,那狱卒长过来一棍子打在如娘的腿上。 “臭娘们,在吵吵慌的,直接就将你打死在这里。赶紧起来给我滚出去。” 陆令萱没有理会如娘的乱喊乱叫,抱着骆司南,拉着丹雀的手跟着前面的人。 一行人又到了通往皇宫的路上。 一路上,道路两旁的百姓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陆令萱也只当没听见,自顾自的走着自己的路。 在路过皇城最外层的宫墙之时,陆令萱的眼睛睁大了,望着城墙上最中间吊着的那个人。 整个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着颤。 而城墙之上的人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样,努力的睁开眼。看向了下面的人群。 骆超一眼便看见了陆令萱。 看着他往日娇艳无比的妻子,如今也蓬头垢面的。 心里是无比的悔恨,他恨自己没有听萱娘的话,恨自己一意孤行。连累了一家老。 被风吹的干痛的面上,流下了一滴清泪。 那滴清泪在诉说着他的悔恨。 贪恋着望着陆令萱。 而陆令萱的脚步也一步步的放慢,看着城墙上的人。 或许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夫君作为主犯,定然是死罪难逃的。 陆令萱就这样深深的望着骆超,想将他的模样深刻的记在心里。 她怕她会忘了。 此时进宫,怕以后再出来也是遥遥无期的。 一对苦命的夫妻就这样望着对方。 在走过城墙的那一刻。一滴泪水落在了陆令萱眉间的朱砂痣之上。 陆令萱只觉得那滴泪滚烫无比。就如同她现在的心一样,被放在烈火之上灼烧着。 手用力的搂着骆司南,将头埋进了他的项间,无声的哭泣着。 而就在陆令萱的身影消失之后,骆超望着天空放声大笑。 笑完之后大喊了一声,“萱娘,此生骆超有对不起你,愿你能原谅我。我在奈何桥等着你。” 说完便用力的将自己的舌头咬下,瞬间便断了气。 血一滴滴的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滴在了城门下的地上。 听到了他最后的那句话,陆令萱忍不住了。 转过身去,望着地面上的斑斑血迹。 她再也忍不住了,想要扑过去。丹雀手急眼快的拉住了她的手。 31.人散 硬抱着她向前走去。头凑近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夫人不能回头,如今我们已经这样了,你要是再过去的话,只怕会被当场打死的。你要多想想公子呀。” 目光真挚的看着陆令萱,陆令萱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看着怀里的骆司南。 是呀,她的夫君都已经没有了。她不能再没了司南。若是连司南都不在了,她就彻底没了活下去的意思了。 就这样默默的流着泪。由丹雀拉着向前走去。 而她们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人群之中也有一个女子抬头望着,城墙上已经断气的骆超,默默的流着泪。 听到周围人议论纷纷的,赶紧捂了捂盖着面的面纱,转身挤出了人群。 这就是逃出骆家的秋娘。 秋娘出了人群之后,赶紧朝他们落脚的地点跑去。 一跑回去之后赶紧吩咐如香她们收拾行李。 “快,我们连夜就走,趁着官府现在还没有下令追捕我们,赶紧逃出城去。你父亲已经死了,夫人他们已经被押往宫里了。再无出来的可能了,我们也只能先顾着自己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手下麻利的打包着他们从骆家带出来的那些东西。 如香看着秋娘。“阿娘,那我们不找贞姨和阿珍她们了吗?” 听到骆如香的话,秋娘的手一停顿。 慢慢的转过头来看着她。“阿香,阿娘知道你喜欢阿珍。可现在的情况很紧张,我们若是留下来的话会有生命危险的。阿珍她们是陆家的人,左右不会查到他们头上的,他们肯定会没事的。我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听着秋娘的话,骆如香默默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秋娘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看着秋娘。 “那阿娘,我们以后该往哪里去?回到舅舅家吗?” 听到骆如香的话,秋娘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不能去你舅舅家。如今骆家已经出事,我们要是回到你舅舅家的话,肯定会被人举报的。所以就你舅舅家不能去。” 骆如香听到不能去舅舅家,就有些迷茫了。 自己的家现在回不去,舅舅家也不能去,那以后他们该去哪里呀? 这天大地大,却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 “阿娘,那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骆如香的话,秋娘手下麻利的将包袱打了一个结,然后坐下。 目光直视着看着她的两个儿女。还有她的贴身丫头。 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只怕这东魏以后都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为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向周边的国家而去。” 只怕过几天之后,他们的通缉画像便会贴满了整个东魏,所以还是早点走比较好。 秋娘打算去西魏。 一来西魏没有人认识他们。二来,因为西魏一直以来和他们东魏对立,所以还是西魏安全一些。 时间刻不容缓。竟然赶忙乔装打扮了一下,雇了辆马车直奔城外回去。 而此时的贞娘她们,却因为连夜来的劳累奔波,晕倒在了官路边。 恰巧一对马车经过。 前面骑着马的管家,立马翻身下来,走到马车边上。喊着马车之中的人。 “老爷,前面有人晕倒了。她们好像还带着孩子。” 马车之中的人一听这话,打开了前面的门。 仰起头眺望着。然后指着管家。“你过去看看。” 管家听了他的话,做了一下揖,然后跑过去探查了一下。 而刚好丹蓉搂着阿珍。一看到有人靠近,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管家脸上带着笑容。“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城内瓷器陆家。我们随老爷回来途经此地,见有人晕倒在路旁,所以我们家老爷特地命我来探查一下。” 一听到管家报上的名,丹蓉的心就松了几分。这城内的瓷器商陆家,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赶紧放下阿珍,跑过来跪在了管家面前。 “求你们行行好吧。我们从外乡到邺城来投奔亲戚,谁知道前天走在商山附近被人抢了。我们几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我家娘子就晕倒在这儿了。身上也发着高热,求你们救救她吧。丹蓉给你们磕头了。” 管家听到丹蓉这话。琢磨了一下。“这事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回去请示一下老爷。你且先等着。” 说完就转身过去站在马车旁。 “启禀老爷,的已经打探过了。是几个女子进京来寻亲,却遭人抢劫。而年长的那个女的发着高热,怕是受了风寒之症,整个人昏迷不醒。该如何办还请老爷示下。” 马车上的老爷一听到有人生病了,赶紧就跳下车来,“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说完便和管家一起过去了。 丹蓉一看到管家带着一身华服的男人过来了,就知道这肯定是这家的老爷啊。 在地上跪着前进了两步。“求老爷救救我们家娘子吧,她要是再不医治的话,只怕就熬不过去了。我们家姑娘还这么。不能没有娘的,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一听到丹蓉的话,这叫老爷便向贞娘看了过去。 只这一眼便被贞娘的容貌吸引了。 那样一位美人。衣着单薄的躺在雪地里,两腮通红。明显是在发着高热量。 看了片刻之后。这家老爷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我们车队里也没个女子,就这样扶你们家娘子的话,有损你们家娘子的名声,让她在夫家也不好做。不如我给你银两,你带着她到城里去寻大夫吧。” 丹蓉一听到,这老爷让她去城里。头就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一个人带着姑娘和娘子进城也难,而我们家娘子早就被夫家休弃了,这才到邺城来投奔亲戚,谁知那亲戚早就搬走了,所以我们也举目无亲的,眼下娘子病重,我实在是不知道去哪里了,还求老爷行行好,收留收留我们吧。” 丹蓉也顾不得其他了,骆家被一打尽了,如今连贞娘也病倒了,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办了,眼下只有求求这个好心的人。希望他能将贞娘和阿珍安排妥当。 32.入宫 “嗯,那不如这样你们跟着我们走吧,我们正想要到他国去行商,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就带你们一起去。” 听到那老爷的话,丹蓉不停的点着头表示愿意。 见丹蓉同意了,那老爷就俯下身来,将贞娘抱起来,朝着马车走去。 丹蓉也赶紧抱起阿珍跟在他们身后。 丹蓉怀里的阿珍,悄悄的抬起头看着丹蓉。 “丹蓉姐姐,我们不等阿姐了吗?” 丹蓉一听到阿珍的话,赶紧捂住她的嘴。 “我的姑娘呀,这话以后千万不敢再说了。之后只当你是贞娘的孩子,就是千万别再提你阿姐半个字听到没有?否则我们也性命不保。” 对于丹蓉的话,阿珍真是不解。 上了马车里面暖烘烘的,阿珍没一会瞌睡就来了。 到傍晚的时候丹蓉才发现,她竟然也染上了风寒。 自此一场风寒之后,阿珍将以往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 而皇宫那边,陆令萱她们被领着往宫里的甬道走去。 再入后庭的门之时,她们被守门的黄门拦下,一一的核对着身份。 等到陆令萱之时,那黄门翘起兰花指着骆司南,声音中带着尖细。 “哟,这是个男孩儿吧,他可不能去后庭。这后庭之中,除了女人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哪,像他这样带把儿,全须全影可不能进去,要是想进去,就把那个传宗接代的家伙留下。” 陆令萱一听到那黄门的话,心立马就惊起来了。 虽然是她和夫君唯一的孩子,她不能让司南受伤。 赶紧把骆司南放进了丹雀的怀里。 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样东西,上前握住了那黄门的手。 “求公公开开恩,我儿子才两岁,他又去不了采石场,也只能跟我进后庭了。我向您保证,只要他年满十四,便亲自将他送出宫,不会在后庭多呆的。求您开恩,就高抬贵手吧。” 那黄门手指撮了一下掌心的东西,然后朝着陆令萱一笑。 “哎哟,这可难办了。你这明明是个子,我说就让他这样进去了,回头我可是要受罚的。” 陆令萱一听黄门这话,就明白了。 赶紧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些有分量的东西,足足一大包放到了黄门手上。 “自然是不能让公公白白担着风险的,不过我的儿子才两岁,也不成什么事儿的。公公尽管放心就是。平常我只将他装作女孩的样子,不会出什么事儿的。您只要将我和前面那个女人分开,就没人知道我这是个儿子。” 前面那个女人说的就是如娘。 那黄门收了令萱的东西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放进了袖口之中。 “好说好说,就一个黄口儿,成不了什么事儿的,跟着进去吧,你长得有眼力劲儿,回头我吩咐人给你们分个好活。” 听到这黄门的话,陆令萱赶紧向他行了一礼。 “多谢公公了。” 说完便转身朝着丹雀他们走过去了。 那黄门手一挥便放陆令萱她们进去了。还和身边的一个太监说了一声,让他带着陆令萱她们去后庭。 这收了陆令萱的东西,该办的事儿自然也是要办的。 等到他们都进去之后,那黄门身边的一个太监凑上前来。 “师傅,您就这样放他们进去了,这以后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呢?这要是皇上他们怪罪下来,咱们可担当不起呀。” 黄门转头扫了他一眼。“没眼力劲儿的东西,这整个东魏谁说了算,你还不清楚吗。这皇帝和他那些嫔妃们整日缩在自己的宫里,都不出来,能有个什么事儿呀?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说完便转身也朝着甬道里走去了。 陆令萱她们三人看着旁边的高高的城墙。 真感叹人生无常。前几天她们还坐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如今却转眼就沦为了阶下囚。只怕这一生都要老死在这里了。 脚步紧跟随着前面的太监来到了后庭之中。 那太监将她们领到一处之后,和领事的妈妈说了一声,然后就转身走了。 那领事的妈妈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一看就是个不好应付的主。 来这边来的就只有陆令萱她们几人。 如娘她们走在最前面,不知道被领去了哪里。 那管事妈妈站在青石台阶之上。目光斜眼瞪起来,看着陆令萱她们。 “你们就是新来的罪臣家属啊。能得到常内侍的关照,想必也是使了银子的,他既然让你们过来了,我也会给你们分个好差事的,不过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些过惯了锦衣华食的夫人们,干不干的了。” 听到那妈妈的话。 陆令萱从袖袋里掏出来。几块碎金子。 上前几步,靠近了那管事妈妈。 “我们这粗手笨脚的,还以后多靠妈妈指点呢,做的不好您尽管说。不过这天寒地冻的,还请妈妈多照顾照顾我们。” 说完便将手里的金子塞进了那管事妈妈的手里。 那管事妈妈捏了捏手里的东西,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了,带了一些笑意。 “还是你懂规矩呀。不过这一点儿是不是有些太少了呀?” 听到那管事妈妈的话,陆令萱就知道这是一个贪心不足的人。 又在袖袋里掏了掏。“家里抄家来的快,身上统共就带了这么一点儿,一路进宫来也打点了不少,就剩下了这么点儿,还希望妈妈别嫌弃才是,不过妈妈放心,咱们在宫里都用不着那些银钱的,往后我们几个的月利都归妈妈所有,只管我们吃喝就行了。妈妈看这样可以吗?” 说着便将剩下的金子交上去,放在那管事妈妈的手里。 那管事妈妈突然伸出手来在陆令萱的两只袖子捏了捏,见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也就收了心了。 “你还真是个懂事儿的,放心,我会安排好你们的。看你们带个孩子,就给你们个好住处。从这儿走到墙边后转在后边儿有一个独家的房子,就给你们住了,不过里面脏,得自己打扫打扫,过来跟我领被子过去吧,要是想烧火烧炭的,出了咱们这院子,到那边林子里自己捡点树枝。你们先安顿下来住几天,再给你们派活吧。” 听到管事妈妈的话,陆令萱急忙行礼谢了谢,便跟着她去领被子那些了。 33.安定 又给了木盆哪些常用的东西,然后领着她们朝后面走去。 走到后面。指着一间独立出来的房屋。 “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了,自己麻利的去收拾,赶紧住下吧。” 说完就转身走了,没有再理会陆令萱她们。 陆令萱带着丹雀过去,刚推开了屋子的门,一股尘土味扑面而来。还带着潮气发霉的味道。 陆令萱掩着鼻子。透过外面的光线看见了里面的一切。 丹雀从一旁走上来。 一脸苦涩的看着屋子里的一切。“啊…,这么脏这么乱。这要收拾到什么时候呀?” 满脸的苦哈哈,他们以前在骆家都没有做过这样的活呢。 陆令萱没有理会丹雀的抱怨。 伸手将袖子挽起来,“赶快收拾吧,要是天黑都收拾不完的话,只怕我们今天晚上都没地方睡觉了。先把床铺终于收拾出来。对了,你去捡柴火,还是我去捡柴火。这天气这么冷,屋子里面也冷飕飕的,得赶紧将火升起来,不然的话今天晚上都能冻死。” 如今夫君已经命丧黄泉,她为了司南也得打起精神来应付以后的生活,即便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司南是能活下去。 丹雀听到陆令萱的话,将骆司南放在地上。 “还是我去吧,夫人。你哪里能认识哪些柴火能烧,哪些柴火不能烧呀?还是我去捡快一些,你就坐着歇息吧,我很快就回来的,等我回来打扫就行了。顺便将咱们剩下的东西都搬过来,你就坐在这儿看着公子就行了。一切都我来做,不许的动啊。” 说完就转身跑出去了,先到前面去将他们剩下的东西都一一的搬回来。然后才扯着一张烂布到树林里去捡柴火了。 丹雀的动作让陆令萱的心里一暖。如今她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了,丹雀还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啊,这丫头也算是很忠心了。 这一切也算是受她的连累。 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过了年就将丹雀许配出去,可谁知道他们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早知道去年就将丹雀许配人了,也省得受这遭罪了。 目光落向了一旁的木盆上。她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这院里还有一口水井的。 伸手将袖子整理好。 看的一旁的骆司南,“阿南,你乖乖坐在这里别动啊,阿娘出去打了水就回来。” 的骆司南,听到陆令萱的话,点了点脑袋。 陆令萱这才过去,准备端起木盆出门打水。 只是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她端起一个木盆有些吃力。 又好几天没吃好,上下起落了好几次,才将木盆端起来,吃力的抱着向水井那边走去。 来到水井边之后,将木盆放下,心翼翼的走到井边。 看着打水的工具。回想着时候,一家人流落在外时,打水的样子。 将桶先扔进了水井里。 然后再拉着那根麻绳左右的摇晃。 动作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儿。 就是时候他们一家流落在外的时候,这些苦活累活,她也是常看别人做的。 回来的这几年,她都快将以前的日子忘了,没想到如今又过上了那样的日子。 摇晃了几下,然后用手向上提了提,感觉桶沉沉的水就打满了。 然后将一旁的把手转动起来,一下一下很吃力的摇着。 陆令萱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要被用完了一样。 好不容易将水桶打上来之后。 她的手伸过去,想要将水桶提过来。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水桶她没有提过来,反倒她自己差点被拽到井里去,吓到陆令萱跪倒在了水井边上。 听到水桶落下的声音。陆令萱只能长叹了一口气,刚才那些力气都白死了。 还得重新再来。 就这样坐在井边歇了一会儿之后,又起身摇着把手。 这一下倒是把水桶提过来了,不过她力气不够,这一桶水洒得只剩下半桶了。 陆令萱赶紧将剩下的半桶水倒进了木盆之中。 有了这半桶水也差不多了。 站在一旁又歇了一会儿,然后端起木盆向屋走去。 刚好捡柴火的丹雀回来了,一看到陆令萱,赶紧将抱着的柴火放到屋檐下,过来接住了她的木盆。 “夫人,我都说了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了,你只要坐在那里就行了。” 听到丹雀的话,陆令萱苦笑了一下。 “丹雀,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夫人呀?我跟你是一样的人了。以后你也别拿我当夫人了,只当我是你姐姐就好,以后就叫我阿萱姐,好吗?” 听到陆令萱这话,丹雀有一些不好意思了。 “这怎么行?我们主仆多年,哪里能当姐妹呀,夫人就别抬举丹雀了。” 陆令萱听到丹雀拒绝,过去拉住她的手。 “也是我对不起你,害得你落到这步田地,若是早早的将你许配出去了,你也就不用受这遭罪了,如今我也是宫里的婢女,跟你没什么不一样,你若是要再叫我夫人的话,指不定别人还怎么想呢。所以以后就叫我阿萱姐,我们就以姐妹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活一起干,苦一起吃。” 听到陆令萱这话,丹雀就感动的不行。 紧紧的握着陆令萱的手。嘴张了半天。 陆令萱用眼神鼓励着她叫出来。看到她的眼神,丹雀叫了出来,“阿萱姐。” 听到她叫出来了,陆令萱欣慰的一笑,将她抱进怀里。 “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妹妹了。好啦,不多说了,我们赶紧一起干活吧。” 说着就翻找着,找出来一块抹布,准备打扫床榻。 手还没有伸进水盆里,丹雀就拦住了她。“夫……阿萱姐,水特别的凉,还是我来。” 陆令萱避过了她的手。“我自己可以的,以后这种事我也避免不了的,不如让我早早学习会做了,也省得以后挨别人骂了。你会生活吧,先把火升起来吧,屋子里也暖和一点,我看到院子里有一个旧陶盆,应该是没人要的,你拿回来坐火盆吧。”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点了点头,出门去找陶盆去了,陆令萱这才专心打扫着屋子。 34.上值 骆司南也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不哭不闹。 晚上睡在床上,三人挤在一起。 陆令萱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将最外面有一些脏的丝绸大袖脱下来叠好。 只将贴身保暖的衣服留下。 拿起一旁丹雀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丹雀不明白的看着陆令萱。“阿萱姐,你这是做什么?” 陆令萱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抱在怀里。 “这件衣服也值些钱呢,现下我们就身上这一身衣服,换洗不方便,穿着这绫罗绸缎也不适合,所以我准备拿去跟前面的管事妈妈,换几身粗布衣服了。你看好阿南,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冒着风雪出去了。 到了前面,那管事妈妈住的地方。将怀里的衣服递给了那管事妈妈。 管事妈妈满意的看了看,然后换了两身粗布的衣服给陆令萱。 又将一些还没有用完的粗布给了陆令萱。 陆令萱是千恩万谢的。 刚准备出门的时候,那管事妈妈就出声喊住了她。 “哎,你等会儿。” 听到管事妈妈的喊声,陆令萱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目光恭敬的看着那管事妈妈。 “不知妈妈还有什么吩咐?” 看到陆令萱的目光,那管事妈妈还是很满意的。以前的人上人如今对自己这么尊敬,可见是个会做事儿的。 管事妈妈也拿腔拿调的,“你针线上怎么样呀?” 听管事妈妈突然这样问,陆令萱还有一些不明白,不过也照实回答了。 “回妈妈的话,我针线上还可以,以往在家也会自己做衣服什么的。” 听到陆令萱这话,管事妈妈心里就有些数了。 “那就是还不错,会刺绣吧。” 陆令萱点了点头。 然后那管事妈妈抬起手招了招,让陆令萱过来些。 陆令萱也应着她的手势过来了。 管事妈妈指着一旁,“坐呀,妹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陆令萱有些不知所措了,不知道这管事妈妈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只得心翼翼的坐在旁边。 那管事妈妈抬手拍了拍陆令萱的肩膀,“放轻松些,姐姐是有一桩好买卖要介绍给你而已,也让你挣点钱糊口,毕竟在这偌大的皇宫想要生存下去,没钱可是不行的。为了表示姐姐的真心,白天你说将你们的月例银子都给我的事,这话就作废了。该你们的还是你们的。” 陆令萱越听越觉得有一些心慌。 白日经过她的观察,这管事妈妈就是一个贪财的人,如今肯将那些月例银子都给他们,肯定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对了,她刚才说有一单好生意要介绍给自己,在这皇宫里能有什么好生意呀? 脸上面色不改。“姐姐说笑了,不知姐姐有什么生意介绍给自己妹妹啊。若真是一些挣钱的好买卖,那妹妹这里就先给姐姐作揖了,谢姐姐的大恩大德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管事妈妈满意的笑了笑。 “还是妹妹识趣些,上道。是这样的,咱们这些人进了这皇宫,这一辈子恐怕都不能出去了,可咱们外面还有家人呀。所以有一些手艺好的,就自己绣一些帕子香包什么的送出去卖,得几个钱。刚才问你针线上怎么样就是问的这话。你的针线活要是好的话,你只管绣,我帮你交给那些黄门出去卖了,得来的钱你只要分我三成就行了。” 听到这话,陆令萱就知道她什么主意了。 “姐姐说的生意是好。妹妹也是很愿意,可是我这初来乍到的还要干活儿,只怕绣的很慢。” 其实她是不想绣的。这寒冬腊月。想要绣一块帕子真的是太难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管事妈妈的大手拍了拍她。“这事儿你就放心好了,我给你安排一个轻松些的活,你每天早些干完,就早点回去绣。你那个丫头,我就安排她去司衣司。让她在那干活干熟了,没事带两缕丝线,一块布什么回来,还省得咱们买材料了是不是?” 这管事妈妈是打定主意,让陆令萱干这个事儿了。 陆令萱根本就无法推脱,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从那管事妈妈那又拿了一些绢丝彩线回去。 那管事妈妈还殷勤的将陆令萱送出了门。不下三遍的嘱咐她好好绣。 陆令萱也只能苦笑着答应了。 看到陆令萱没了身影之后,那管事妈妈才满意的转身回去了。 她手底下也有好几个这样的人。就是这样为她挣钱的。 凭着倒卖丝帕香囊一类,能挣不少呢。 就她们那些月例能值几个钱? 陆令萱抱着那一大堆东西回去之后。 丹雀看到还有一个包裹。 “阿萱姐,这里面是什么呀?” 陆令萱无奈的看着那个包裹。“那里面是一些绢丝之类的东西,也是管事妈妈给的。” 听到这话,丹雀就有些奇怪了。 “那管事妈妈还有那么好心,送你一些绢丝??” 陆令萱苦笑了一下。“你也知道那管事妈妈不安好心,怎么可能白送呢?是让我用来绣成丝帕,她好拿出去卖而已。她已经安排好你的去处了。” 看到这话丹雀就来了兴趣,坐在了陆令萱身旁。 “安排好我的去处,安排我去哪?不跟你在一起吗?” 陆令萱摇了摇头。“我们并不在一起。我还没有说呢,她说要把你安排到司衣司。那里应该是专门掌管宫中衣物的地方,她让你在那地方做熟了之后,偷一点丝线或者布料回来。不过我跟你说,千万不能偷,听到没有?要是被人抓住了,罚钱都是事,万一要是打板子那可就不好了,听说宫里的人打板子最是一绝了。能让你面上一点都不显,里头的骨肉都打的烂烂的。所以不要偷,听到没有?要是管事妈妈问起来,你就说看得见,或者你不负责那一部分,知道了吗?” 丹雀用力的点头。“我记住了,你放心。我要是到了别的地方一定规规矩矩的。” 听到丹雀的话,陆令萱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你真的长大了些。如今只有我们三人相依为命了,我们都要好好的,听到了吗?” 丹雀在陆令萱怀里点了点头。 35.陆俊 也吩咐她,让她干活的时候仔细些,别伤着手了。省得绣花的时候,手太粗糙,磨损了丝线。 这个活还算是轻松。每天早早的去,然后早早的回来,嘱咐骆思南让他在屋子里面,一步都不要出来,省得在外面碰到了别人,万一起了冲突就不好了。 骆司南点点头乖乖的在家里等着她们。 陆令萱也渐渐的习惯了宫里的生活。 而宫外,秋娘母子三人早就逃往了他国。 陆家也对外宣称,从没有过陆令萱这个女儿。算是与他一刀两断了,就连陆令珍,那也没派人找过,都以为陆令珍跟着陆令萱被抓到宫里去了。 而此时的陆令珍她们早已随着那个瓷器商人到了外乡。 清河镇上的一家客栈之内,贞娘一脸忧愁的望着窗外。 不知道二姑娘现在如何了。 当时她昏迷不醒,等再醒来的时候,早已是几天之后,她们离邺城早已千里之远了。 所以她一直很担心二姑娘那边。 这时房门打开了。 一身墨绿罗绢绣云纹的陆俊进来了。 慢慢的度步过来,站在了贞娘的身边。 “贞娘,在想什么呢?” 听到陆俊的声音,贞娘转过头来。 “没想什么。你今天不是去谈生意了吗?怎么这会就回来了?” 听到贞娘的话,陆俊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自然是本事大了,三言两语就完事儿了。所以早早就回来了,我还在楼下碰到了一个点心铺子,里边儿的云雪糕很好吃。里面加了上好的蜂蜜,甜甜的,你试试。” 说着将手上的纸包递到了贞娘的面前。 望着纸包上雪白的糕点,贞娘的心有片刻的软了。 从来还没有一个男人这样的对她好。时时刻刻都想着自己,每天会有不同的糕点或者鲜花送给自己。这也算是女孩梦中祈求的夫君吧。 可她不行,她自己的身份她自己知道。 所以对于陆俊递过来的云雪糕。轻轻地摇了摇头。 “多谢陆公子的好意了,这一路也多谢陆公子照顾。陆公子的大恩大德贞娘会铭记于心的。等到我们回到邺城找到了亲人安定下来了,正常在慢慢报答您的恩情。” 其实陆俊对贞娘的心意,她自己是知道的。 可因为前面那个夫君将她的心伤了,所以贞娘这辈子都不打算再嫁。即便是陆俊有千好万好,贞娘也依旧不动心。 听到贞娘那有些疏远的话语,陆俊也不气恼。 将云雪糕放在了窗台上。然后到一旁坐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 “娘子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何一再拒绝我呢?” 陆俊如今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直接和贞娘挑明了心意。 他心里是真心实意喜欢这贞娘的,这一路上经过他的打听,贞娘现在也是孤身一人,虽然成过亲生过子,这也正好。 因为她家中已有正妻,是早些年联姻定下的,是和他们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前年娶进门的。 成亲以来两人没有多少感情,总是聚少离多,他在外面跑生意的时间还多一些。 而他那个妻子在家里娇生惯养习惯了,到他们家来也是那样子,动不动就发脾气,摔碟子砸碗的,所以他有些忍受不了。 他心里喜欢的是贞娘这样柔情,体贴动人的姑娘。 所以在贞娘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是打开了一样,整个人又找到了快乐一样。 所以他不想放贞娘走,他想纳贞娘为妾,当然这一切得贞娘自己心甘情愿,他是不会逼迫贞娘的。 而贞娘听到陆俊的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陆俊这一次竟然这样明晃晃的说出来了,让她连个委婉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贞娘有一些手足无措,整个人也有些惶惶不安。 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陆俊的话。 嘴张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眼神也不敢看着陆俊,飘忽躲闪了几下之后,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陆俊看到这样的样子,突然一把手伸过来抓住了贞娘的手。 贞娘像是一个被惊吓到的鹿一样,身子猛的向后倒去。 陆俊赶紧过来,伸手扶着贞娘,防止她这样摔下去,免得头碰到墙壁。 陆俊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贞娘,眼神里充满了真挚,和说不出的柔情。 “我的问题就这么难回答吗?我的心一这一路上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愿意,我会这一生一世都对你好。虽然不能给你正妻的位置,可我会将一切最好的都给你。你愿意吗?” 面对那样的眼神,贞娘差一点就答应了。 突然摇着头,她清醒过来了。“我出身不好,配不上你。还带着阿珍那个拖油瓶,即便是给你当妾,你们家人也会嫌弃的。这样会让你里外两难,最好就一开始别开始,这样也少些烦恼。” 听到贞娘拒绝的话,陆俊的手,将她搂紧了几分,两人又贴近了一些。 陆俊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受伤,“不,我的心都为你沉沦了,你让我如何放开你,我陆俊这一生只为你贞娘动过心,你若是不答应,我的心也就死了,你忍心我下半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吗?” 听到陆俊这动人的话,贞娘的心又有一些动摇了。如此一个真心实意爱她的男人,她真的不想推开。 陆俊见贞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就知道这件事还有机会。 “对了,若是没有我的话,你现在也回不了邺城的,你忘了,你们几个的路引还有官籍,都被人抢走了吗?要是没有我的话,你们能进得了哪一座城?” 一天的陆俊这话,贞娘才想起来,对呀,她们出来的太急,官籍那些根本就没有拿,所以她们现在等于是黑户。 看到贞娘眼里闪过的担忧,陆俊又继续在她耳边柔声柔语的说着,“放心好了,我已经叫陆福去帮你们办了。就办理在这镇子上,到时候你们和我一起回邺城。” 说着望向贞娘的目光也有些炙热了,两人挨得这么近,陆俊又是血气方刚的,在家本就和他夫人少有接触,如今与自己心爱的人独处一室,不免有一些心机蓬勃了。 36.贞娘 闭着眼,挣扎了几下,然后睁开眼看着贞娘。 “你不想想自己,还要想想阿珍啊,总不可能让着她跟你一起吃苦受累吧。就你一个弱女子,回到邺城能做什么?是帮人浆洗还是缝缝补补?那能挣几个钱?够养活你们三个人吗?” 毋庸置疑,这是不可能的。阿珍还,必须要有人看着。 只靠她一个人的话很难。只怕是连饭都吃不饱。 这次因为阿珍,贞娘的心动摇的就更大了。 陆俊一看有戏,就乘胜追击。“你要是跟了我,我会将阿珍看成自己的女儿,一辈子都对她好的。让她锦衣玉食,平平安安的长大,以后再给她找一个好夫君。” 听到陆俊这话,贞娘抬眼望着他,两人的目光直视着。 “你说的是真的?” 听到贞娘这样问,陆俊就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我陆俊只是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诚意的,若是有一句谎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样,你可信我?” 听陆俊发下如此毒誓,贞娘就点头同意了。 陆俊说的没错,即便是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阿珍着想。 骆家如今生死不知,陆家又是豺狼窝,眼下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陆俊了。 若骆家真的出事了,那陆俊就是她唯一的依靠,为了阿珍以后能有好日子,她愿意屈身于陆俊做妾。 陆俊一看她答应了,高兴的紧紧的搂着贞娘。 “贞娘,太谢谢你了。谢谢你能答应。你放心,以后跟着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而且等咱们回来邺城之后,我会对家人说,阿珍是你我的女儿。将她写进陆家的族谱。你看这样可好?” 听到陆俊的安排,贞娘很满意。 “陆公子的安排最好了,贞娘一切都听你的。” 听贞娘还叫他陆公子,陆俊的目光就看着贞娘,“怎么还叫我陆公子?以后我们可就是一家人啦,娘子不如先叫声夫君来听听。” 听到陆俊的打趣,贞娘的脸都羞红了。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看了陆俊一眼,嘴角低声咕哝了一声,“夫君。” 听到那如苍蝇一样的声音,陆俊欢欣的搂着怀里的贞娘,“真好听。” 说着就要上去吻一吻贞娘那粉面如花的脸蛋。 贞娘赶紧躲了一下,“不要,这青天白日要是被人看到了,我可就罪过了。” 一听到贞娘的话,陆俊的手一挥,将撑着窗户的竹竿拉了回来啊。 这下才心满意足的亲吻着怀里的美人儿。 等到他们再回到邺城的时候,不用贞娘去打听,到处都在议论着几月之前那场变故。 听到外面那些人说的话,贞娘整个手紧紧的攥着自己手里的帕子。 仔细看去,她的手都在发抖。 一旁坐着的陆俊,注意到了贞娘的不对,伸手过来覆盖在她的手上,“怎么了?是不是冷了?我让他们赶紧驾车,咱们早些回去,家里肯定暖和着。” 听到陆俊的话,贞娘勉强的微笑了一下,轻轻的摇了摇头,“让夫君担心了,妾身没事儿。只是听到外头的人议论着那些事儿,觉得有一些心怕而已。这当官的说杀就杀了,更别提咱们这些没权没势的普通百姓了。” 一听这话,陆俊就明白了。将贞娘的手拉过来放进自己的怀里。 “这事你就别担心,陆家有你夫君在,便会保你们母女安全。再说咱们陆家是皇宫里做生意的皇商,背后还是有一些势力的,每年那些孝敬银子可没少给的,咱们家自然会没事儿的。他们那些文官武将,整天勾心斗角的。咱们只要不掺合到那里边就没什么事儿。这洛家也是的,蚂蚁岂能撼动大树?这高家在东魏一手遮天,谁能斗得过?不过都是自寻死路而已。” 一听到陆俊这话,贞娘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又攥的紧紧的。 勉强的让自己镇定下来。装作不经意的问陆俊话,“那后来呢?后来是陆家怎么了?被满门抄斩了吗?” 陆俊听到贞娘的话摇了摇头。“那到没有,满门抄斩那是大罪。虽然高家现在在东魏权位至高,可毕竟还只是臣子。所以只将一些主犯的人斩首了,至于其他那些家眷一类的都被充公了。” 听到这话,贞娘的心也放松了许多。 既然只是充公,那就代表夫人她们性命还是安全的。 又继续追问着陆俊。“那夫君知道他们都被充公送去哪里了吗?” 听到贞娘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陆俊有一些疑惑的看着她。 “娘子今日好奇怪,为何偏偏对那高家的事情如此的感兴趣?不停的在追问着那些犯人的事情,难不成你的亲戚在其中?” 一想到这里,陆俊的脸色都变了。 贞娘一看到陆俊脸色变了,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赶紧摇了摇头。 “夫君莫要误会,妾身只是对这些事好奇而已。家中亲戚只是一些平头百姓,像我这样的人家,哪有当大官的亲戚啊。” 贞娘的急力撇清,让陆俊的心里也明白了一点。 怕是这出事的人里,真的有贞娘的亲戚。可他也舍不得贞娘。 在贞娘的手上拍了拍。 “这件事情事关严重,即便是有,娘子也要记住了。从未来找过这亲戚。否则咱们一家也要受连累了。娘子明白吗?” 听到陆俊的话,贞娘明白他的意思。 “妾身记住了。” 听到贞娘说记住了他的话,陆俊点了点头。 “娘子能明白为夫的心意就好。这被充了公的人,女的被发配了宫中,男的被发配到采石场。一个是一辈子的牢笼,一个是至死方休的地方,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娘子还是忘了好,省得添烦恼。” 说完伸手将贞娘搂进了怀里。 而贞娘默默的看着前面摇晃的帘子。将陆俊的话记在了心里。 皇宫!!这么说,夫人她们肯定是在皇宫里了。 只是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这个秘密便一直留在了她的心间。 到了陆家之后。经过陆俊的一番周旋,陆家同意贞娘带着阿珍进陆家。成为了陆俊的二房妾室。 而陆令珍至此改名陆贞,开始了她在陆家的新生活。 37.皇甫玉断言 经过正月里的那一番动乱,整个东魏已经牢牢的抓在了高家的手里。 高澄因为他母亲娄昭君整日郁郁寡欢,所以就提议到长青观中进香,纾解一下母亲心中的郁闷。 娄昭君也同意了。 三月初三。整个高家齐身而动,前往了邺城外的长青观中。 待众人在大殿之内拜过三清之后。 就留娄昭君与一干女眷在其中求签,高澄带着一干兄弟,出了大殿,在四处探望着。 其中有一人上前站在高澄身边,拱手向高澄进言。 “长兄,弟听完此道观有一位相士名叫皇甫玉,据说他的预测很准。咱们整个邺城里,好多达官贵人都请他算过。长兄如今来了,不如也请他算一算如何。” 听到那人的话,高澄轻笑了一声。“旁人求的都是高官厚禄,财源滚滚,姻缘。如今这三者我全都有,还算什么?” 轻笑的看着那个人。 那人又拱了拱手,向高澄靠近了一些。 “长兄这话说的是没错,如今这东魏尽在长兄手中,谁也都大不过长兄去。可是这名头上却总是差上一步。不如长兄去问问那人,此生可否再进一步?” 一听到那人的话,高澄的眼睛瞬间带着杀气。 那人感受到了高澄的气息,连忙拱手后退一步。 “是弟妄言了,还请长兄恕罪。” 一时间气氛还有些紧张。 周围的众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 高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严重了,兄弟之间说什么受不受罪的。不过听了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我倒是有一些意思了。不如咱们去找那人来算上一卦如何?” 听到高澄的话,那人的心落下了许多。 “不用长兄劳驾,弟这就将那人带过来,长兄稍等就是。” 说着冲高澄行了一礼便转身下去寻找皇甫玉了。 没过多久,那人便拽着一个青衣素衫的人过来。 将那人一把拽到了高澄面前。“长兄,这就是那皇甫玉了。” 皇甫玉抽回自己的胳膊,摸了摸身上的衣料。 “如此的鲁莽粗俗,不为君子也。” 听到皇甫玉的话,那人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位是我兄长,整个东魏最有权势的人,如今我兄长有兴趣让你来算上一卦,你还这样拿腔捏调的,是想讨打吗?” 一听到还要打人,皇甫玉的眼睛就睁大了。 高澄赶紧伸手止住了那人。“不得放肆,对待皇甫先生这样的人,要礼敬有加,知道吗?” 说完转头看向皇甫玉拱手一礼。“先生莫怪,我这弟在家里骄纵惯了,对先生没轻没重的,还请先生大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织锦钱袋递了过来。 皇甫玉一看到高澄递过来的东西,眼睛一亮。 用这么好的钱袋,这里面装的肯定也都是好东西了。 皇甫玉不客气的接过来。“好说好说,我这人一向都很大度的。不知公子想问何事?” 听到皇甫玉问话,高澄向他说了,“在下想问…前程。” 听到高澄说想问前程,皇甫玉抬头看了他一眼,愣住了。 “你想问前程?刚才你的弟都已经说过了,你是这东魏最有权势的人。都已然这般了,你还想要什么前程?” 高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万般总有头,即便是最有权势,可也非最尊贵之人,我自然是想在更上一层,不知有没有这个命?” 目光中带着势在必得看着皇甫玉。 而皇甫玉的目光也紧紧的盯着高澄。 皇甫玉的目光让高层心中激动万分。 这相士如此眼神,岂非在说我有望在进一步,成为天命所归之人。 只是见皇甫玉久久不说话,心里有些急了,便开口问他。 “先生怎么看着我久久不说话?难不成我有望再进一步?成为这天下主。” 而皇甫玉听到高澄的话,这才回了神。 轻笑了一下,“公子多想了,以公子的命格,如今这地位已经是最显赫的了。有望登顶成主的是您身后那位。” 说着指了指高澄身后不远的高洋。 看到皇甫玉的手指指向了自己身后,高澄赶紧转过身来。 看到皇甫玉指向的竟然是高洋。 有些不敢相信。“你在骗我是不是?高洋这傻子要是可以当皇帝,那天下不是大乱了吗。” 而高洋一听到高澄的话立马跪下来。冲着高澄磕头。 “长…长…长兄。臣弟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的。臣弟不敢,臣弟不敢呀。” 说着身子抖如筛糠。身下还流淌出一道水线。 一旁的高浚指着高洋,“快看,二哥尿裤子了。二哥尿裤子了。哈哈哈…” 一听到高浚的话,所有人都望向了高洋。 高洋的身子伏贴在地。时不时还抖动一下。 高澄看到高洋这样子,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看着皇甫玉。 “这就是你说能当皇帝的人,要是这样的人都能当皇帝,我岂非都能成仙了。可见你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庸才而已。什么推算很准,我看都是一些屁话,那些在外面说你算的准的人,他都是你找的托吧。哼,骗子一个。将这皇甫玉立马逐出邺城,若再敢胡言乱语,便将他下到大牢里,摘了他的舌头。” 说着还从皇甫玉手中拿回了自己的钱袋子。 一旁跟着的随从一听到高澄的话,便过来压住了皇甫玉的双手。 而皇甫玉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那些人将自己压下去了。 这时谁也没有注意到跪在地上的高洋。 高洋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眼前的石板。 眼中充满了愤怒。带着嗜血的目光。 他将这些嘲笑过他的人都一一记住了。今日之耻,来日定当相报。 高澄处理完皇甫玉,这才回身看着高洋。 “行了,起来吧。你我一母所生,兄弟多年,我怎么会因为一个术士的胡言乱语而怀疑你呢?让二弟受惊了。快起身去换身衣服吧,省得等会母亲看见了不好。” 高洋连忙谢过高澄之后,起身去换衣服了。 而高澄望着高洋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 38.骆司南生病 高澄就召集了自己的心腹,在书房中。 将今天皇甫玉的那一番话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目光便看着下首做的人。 “你觉得那相士的话有几分可信?” 那人摇了摇头。“江湖术士所说的话,臣下一句都不信。且不说丞相现在是整个东魏最有权势的人,东魏所有的势力,军队都握在主子的手上,就中书令那个样貌和秉性,根本就上不得台面,若非主子的提携,只怕现在如那尘埃中的尘土一样,落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又何谈什么帝王之相呢?若说这帝王之相,也只有主子一人才有。主子自幼聪颖过人,能言善辩,有胆识,有气魄,就连老丞相也称赞您是千年难得的奇才,只有您才配得上那位置。” 听到自己心腹的话,高澄的嘴角也不由得扬起了笑容。 “还是你说的有道理,就高洋的德行能做到中书令,也是我施舍他的。否则这一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不过也正因为他那傻子样,才让我安心。若换了旁人,即便是亲兄弟,我也是不信任的。毕竟这权势之中,只容一人。再多旁的人那就不好了。” 说完便放声大笑。 而此时高洋家中。 高洋将自己整个人紧紧的裹在被子里。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今日的事情。 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今日的事情已经在他兄长的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若是自己再不做好准备的话。怕是自己落不得什么好下场的。 可是该如何自保?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事有凑巧。 还没等到高洋想出个万全的法子的时候。这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大梁与东魏交战。大败。 东魏俘虏了很多大梁的人。其中便有一名叫做兰京的人。他是梁朝勇将兰钦之子。 这人做了一手好的炙肉。 而恰巧高澄最喜欢吃的便是炙肉。此时高洋便想到了一条妙计。 什么都没有多说。在这群俘虏中挑选了几名厨艺最好的,同这个叫兰京的人,一同送到了高澄那里去。 这一做法果然得到了高澄的赞赏,赏赐了他不少东西。 高洋为表达自己的谢意,亲自到高澄那里去磕了三个响头。 看得高澄是满意至极。 夏季多雷雨。 一日午后,天空便突然下起了暴雨。 由于陆令萱在外劳作,突然天降大雨,只能躲在一处等雨停些了才回去。 可眼见天慢慢黑了,雨也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 陆令萱实在担心屋里的骆司南,只能冒着雨跑回去了。 回来只见屋门大开,骆司南那的身子坐在门口。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靠在柱子上。 陆令萱也顾不得换自己的身上的湿衣服,赶紧过来蹲在骆司南的面前。 伸手想要叫醒骆司南,可手刚一碰到骆司南身上,只觉得一股滚烫的触感传来。 隔着衣服陆令萱都能感受到。 赶紧伸手就摸向了骆司南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 陆令萱双手扶着骆司南的肩膀喊了几声。 “阿南,阿南!!” 只见骆司南浑身无力的,随着陆令萱的力量前后摇摆,眼睛根本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可见他已经烧的迷糊了。 陆令萱的心当下就犹如坠入冰窟之中一样。 赶紧将骆司南抱起来。 抱进屋里将他平放在床榻之上。伸手将汗巾在盆里打湿,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然后又将骆司南身上的衣服扒了几层。只留下单薄的中衣在身上。 这时丹雀回来了。 一进屋先放下自己手上的篮子,看着屋里湿哒哒的。 顺着那一道水线看向了陆令萱。 “阿萱姐,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赶紧去换衣服吧,不然等会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说着慢慢的走过来,一看到床上的骆司南。 看到他额头上敷着汗巾,当下心也急了。“那男的是怎么了?着凉了吗?” 陆令萱点了点头。“他应该是受了风寒,现在浑身滚烫。不行,光是这样他好不了的。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到管事妈妈那里去,求她让御医署的人来看一下。” 听到陆令萱要去求前面的管事妈妈。 丹雀将自己攒的钱都拿了出来。“我这里还攒了不少钱,你也一起拿着吧,管事妈妈那个人见钱眼开,若是不多给些钱的话,她哪里肯为我们请御医署的人。” 丹雀说的没错。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那管事妈妈,陆令萱已经将她看得透透的。 也没有拒绝丹雀的钱,顺手将她手上的钱拿了过来。 “那我就先去了,你在这照看着阿南。他头上的帕子要是热了,就给他换一条凉的。” 丹雀推着陆令萱。“你快去吧,这些事我都懂的。不用你再啰嗦了。快去吧。” 陆令萱看了眼床上的骆司南,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冒着大雨跑到了有没有管事妈妈住的地方。 去的时候那管事妈妈正在用饭。 陆令萱一进来就跪在管事妈妈跟前儿。 “妈妈,我儿子今日下午突然发高热,整个人现在都已经昏迷不醒了。求妈妈行行好,去趟御医署,请位大人过来看看吧。” 说着便将怀里装着钱的袋子放在了。那管事妈妈的面前。 那管事妈妈看了一眼陆令萱递过来的钱袋。 那倒三角的眼睛往上一挑。“那御医署的人哪里是给咱们这些下贱的人看病的?你就别有这个心思了,有这个功夫不如回去求上天,看老天爷愿不愿意让你儿子活下来。咱们这些后宫里的人低贱如蚂蚁一样,死了就拖出去,往那乱葬岗上一扔,谁还有功夫救你呀?那御医署的人,可都是给宫里那些贵人们看病的,你就别想了,还是回去求求老天爷吧。” 说着那手还伸向了陆令萱递过来的钱袋。 表明了既不想办事还想拿钱的意思。 陆令萱一听那管事妈妈的话,又看着她的动作,气愤的抬头看了那管事妈妈一眼,快速的将自己的钱袋拿回来了。 “既然妈妈不愿意帮忙,我就拿着这点钱去医署求药,我不信他们收了钱还能不给药。” 说着便抬腿,转身就跑。 39.一位好心人 “哎,你怎么把钱拿走了?你赶紧给我还回来。送到我这来了就是我的了,你凭什么拿走呀?” 对于她的话,陆令萱只当听不见,一头扎进了暴雨之中,朝御医署跑去。 来的这几个月,她已经将宫里所有的路都记熟了。 所以对御医署的路,她跑的是熟门熟路。 到御医署的时候。由于天降大雨,所以那些御医都还在呢,没有走。 陆令萱赶紧跑了进去,一进去便跪在了一位御医脚下。 “大人,求大人救命啊,我们那有人生病了,高烧不退,还求大人过去看看。” 一天听到陆令萱的话,那御医摇了摇手,“去去去,我们御医都是给宫里的贵人们看病的,你们这些下贱的婢子也赶来求见,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快滚快滚,若是再不知好歹,就赏你几十板子。快滚。” 指着门外让陆令萱赶紧滚。 然后就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竹简。 陆令萱一听这大人拒绝了,又转头跪在另一位御医面前。 将自己怀里的荷包拿了出来,“求大人开开恩吧,赏我一副药好吗?我的亲人要是不吃药的话,只怕就熬不过去了。” 那御医看到桌子上的荷包,用手上的竹简拨了下来,“王御医让你滚出去,你没听见吗?这御药房的药哪里是你们这些人能吃的?就算是有钱,你们也不配吃,来人,将她拉出去。” 听了御医的话,就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黄门,一左一右架着陆令萱出去了。 陆令萱急忙将地上的钱捡起来。 被那两个黄门拖出来之后,直接扔在了大雨之中。 目光凄凄,神色悲凉的看着御医署的牌匾。 眼中流下了泪水,与天上落下的雨水混合在了一起。 “求大人们行行好吧。” 一听到陆令萱又在喊,刚准备进门的一个黄门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再敢喧哗,直接就乱棍打死了。赶紧滚。” 说完那两个黄门便进去了,陆令萱就那样呆坐在大雨之中。 没有求到药,她怎么回去?药是司南唯一的希望,今日若是没有药吃的话,只怕她的司南只有死路一条了。 为了司南,她也要拼一拼。 看了看御医署的大门,然后挣扎的站起来,顺着墙边慢慢的走着。一边走一边四下注意着。 想绕到御医署后面,偷溜进去偷一点药。 她对药理还知道一些,只要能让她接近药材,她便能抓出一副药的。 好在运气好,御医署后面有一个狗洞,那个狗洞只适合她们这样纤弱的女子钻进去。 四下注意没人了,陆令萱赶紧蹲下身,顺着狗洞钻进去了。 只是这御医署她没来过,不知道这药房在哪。 嗅着空中散发的药材味道,来到了一处地方。 好像是煎药的地方。只是里面有人守着。 看了看长廊四处。见没有人,陆令萱偷偷的溜进去了。 手还没有碰到那药罐子,就听到了一些声音。是有人进来了,陆令萱赶紧蹲下身藏好。 只是她那浑身湿哒哒的,一路上进来的时候洒了不少水珠。 那门口进来的人,一看到地板上的水渍。然后悄声无息的慢慢走过来。 陆令萱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刚抬起头想看一看。 目光就撞进了一个人都脸上。 陆令萱仿佛受到惊吓一样,身子向后倒去。 跌落在地,刚想开口和那人求情。 只听见门口又传来了声音,那人手放在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陆令萱不要说话,藏好了。 陆令萱看到他的动作,向他投去了一个感恩的目光,然后捂着自己的嘴缩在角落里。 这时那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是两个穿着太监服的黄门。 一看到地上的水渍。目光看向了之前进来的那个太监,“你是怎么搞的?这事怎么这么多水呀?” 听到门口的黄门问,那太监供了供手,“我刚才内急去方便了一下,只是雨水太大,我的衣摆都被打湿了。我这就把地擦干净。你们去休息好了,这里有我照看,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听到黄门的话,门口那两个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你子有眼色,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刚巧,我们两个也困了,回去眯一会儿,记得把地上收拾干净啊。” “是。我知道了。” 笑着送那两个太监出去之后。将门立马关上了。 然后走到陆令萱藏身的地方。“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听到黄门的话,陆令萱也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陆令萱一出来,黄门就认出她了。“你是刚才在御医署前殿求药的那个宫女。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一听到黄门的话,陆令萱赶紧就跪下了。“公公,我实在是没办法。我儿子今天要是没药吃的话,他只怕就熬不过去了。但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就剩这么一个亲人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呀。” 话是很动听,可是黄门还知道自己的职责。 这煎药房里所有的药都是有数量的,一旦缺了少了,他也是要受罪的。 “那你就偷跑进来,是准备偷药吗?” 一听到太监说自己偷药,陆令萱就有了一点心虚。 “我…我也是没法子了。刚才你也看到了,即便我有钱,那些御医都不肯卖药给我。我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目光真挚,一片赤诚的看着那太监。 太监的眼神无奈的飘忽了一下。“这御药房的药材都是有定数有记录的,一旦缺了少了,也会受到查问的。今日你若偷了这里的药材,那受苦那就是我啦,至少二十板子是少不了的。” 一听到那太监说要二十板子,陆令萱的心就凉了。 这太监都这样说了,肯定是不会把要给自己的。难不成她的司南命数到了吗? 脸上带着悲痛。 看到她那样子,太监蹲下身来。“你先别急着难过,这事儿还是有些办法的。” 一听到太监这话,陆令萱就抬头看着他,脸上充满了希望。 40.病好 然后走到一旁,拿了两张草纸过来。 “算你运气好,青芳殿的曹贵人也是生了风寒高热,昨日就开了药方熬药,刚好那药渣我还没扔呢,药又只煮了一遍,这药渣你带回去,煮一煮还是有药性的,不过分量可能要轻一些。曹贵人是大人了,你那孩子只是个孩童,用剂不一样,你自己心着些。” 动手将昨日剩下的药渣给陆令萱包好。 转过身来将药包递到了陆令萱面前,“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些了,这药渣要不要随你。” 那太监的话刚一落,陆令萱就接过了他手上的纸包。 “要要要,多谢公公的救命之恩了。不知道公公怎么称呼,好让我记住恩人的名字。” 一听到陆令萱问他的名字,太监腼腆的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手,“恩人称不上,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我也是见你可怜,所以才想帮帮你的。你叫我元宝就好了。” 听到那太监的名字,陆令萱还一愣。 元宝看到陆令萱发呆,蹲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神啦,你也在奇怪我的名字吗?” 被太监那么一叫,陆令萱回神了,赶紧摇了摇头。 “没有,不过叫元宝的还真少,是你家人起的名字吗?” 听到陆令萱的话,元宝的脸上带着一丝落寞的神情,头轻轻地摇了两下,“不是,我六岁就进宫了,那时候家里穷,所以就把我卖进来了。以前的名字不好听,元宝是后来跟的师傅给我起的。他说做我们这种人最苦了,给我起名叫元宝,也只是一种慰藉而已,希望我能过得快乐些。” 说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叹完气就赶紧看着陆令萱,“好啦,不跟你说这么多了,你赶紧拿着药走吧,省得等会被人发现了。对了,你孩子的病要是还没好的话,你每天傍晚到那个狗洞处,我将剩下的药渣包好放在那里,你取回去就是了。不要再冒险跑进来了,知道吗?” 听到元宝的话,陆令萱点了点头,“多谢你了,你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以后肯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元宝过来推着陆令萱的胳膊,“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了,赶紧走吧。等我要是被人发现可就惨了。” 推着她到门口,手轻轻抬起,示意陆令萱先别动,他观察一下门口的情况。 听到外面没有声音,悄悄地打开了门,头探出去左右望了望,确定没有人将门打开,挥手让陆令萱赶紧走。 陆令萱顺着来的路,慢又跑出去了。 大雨依旧在下着。滴滴嗒嗒的打在石阶之上。 陆令萱一身湿哒哒的衣服,急忙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丹雀一看到陆令萱回来了,赶忙起身迎了过来。“阿萱姐,怎么样?你拿到药了吗?” 陆令萱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了药。 “这是煮过一遍的药渣,还能再用。你多添一些水,淡化一下药的剂量,分成三份晚上给阿南服下。” 丹雀接过了陆令萱手里的纸包,“我知道了,你也赶紧去将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吧,我煮了浓浓的姜汤,已经给阿南服下了,你也快去喝一点,省得病倒了。” 听到丹雀的话,陆令萱点了点头,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将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换了下来。 换好衣服过来的时候,丹雀已经将药熬好了。 看着那一碗的药,陆令萱又看了看剩下的药,确认计量差不多,然后就给骆司南服下了。 又将骆司南头上的汗巾换了一遍水。 两人就这样跪在骆司南的床前。 看着依旧发热的骆司南,丹雀的目光带着担忧,“阿萱姐,司南会好吗?” 听到丹雀的话,陆令萱点了点头,“会的,阿南一定会好起来的,就冲着我这份慈爱之心,上天怎么能忍心我和阿南分开呢,他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眼眶中里蓄满了泪水。 其实她那些话都是自欺欺人而已,都只是在安慰她自己。她不确定骆司南会不会熬过今晚。 可是她还是在期盼着奇迹的发生。 两人就这样守着骆司南。到后半夜的时候,将最后一副药给骆司南吃下。 陆令萱看着已经瞌睡不已的丹雀。 伸手扶了她一下,“你先睡吧,阿南有我照顾,你就放心吧。司衣司那边事情多,你明日上值要是打瞌睡的话,肯定会被上司骂的,赶紧去休息一下吧。反正我那也没事,后半夜我来守着他就是了。” 在陆令萱再三的催促下,丹雀回床上去睡觉了。 陆令萱换了骆司南额头上的帕子,又用冷水给他擦了擦身子。 然后手抵着头,眼睛微眯,靠在床边瞌睡了。 等到第二日早上,雨过天晴。阳光普照大地,一切又显得生机勃勃。 骆司南搭在床边的手动了动,嘴唇慢慢蠕动着。 整个喉咙干涩痛痒,让他想说话都难受。 眼皮跳动了几下,慢慢的睁开眼,目光扫到了床边的陆令萱,嘴张了张,终于喊出了声音。 “阿娘……,我想喝水。” 只是陆令萱太劳累了,似乎没有听到骆司南的声音。 骆司南想抬手触碰陆令萱,可是手上没有力气,丝毫都抬不起来。 挣扎了好几次也没抬起来。 而一旁准备起来的丹雀听到了,急忙扑过来,惊喜的看着睁开眼的骆司南。 “阿南,你醒了!!” 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丹雀的声音将陆令萱惊醒了。 陆令萱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赶紧向骆司南看去,看到骆司南真的醒了,喜极而泣,扑在了骆司南身上。 “阿南,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骆司南一脸虚弱的看着陆令萱,“阿娘,我好渴,想要喝水。” 声音充满了沙哑,仿佛锯子拉扯木头的声音。 陆令萱一听到她的话,赶紧转过身去,在陶罐里舀了一些热水过来。 在床边用嘴吹了吹,慢慢的将骆司南扶起来搂在怀里,“阿南,你心些喝,有些烫。” 将水杯凑近了骆司南的嘴边,骆司南口里实在是渴,搭上去就喝了一口,却被烫得眉头一皱。 陆令萱赶紧又端起杯子吹了吹。 41.两年后 “阿南这边儿没什么事儿了,今天有我照顾就行了,你赶紧去上值吧,省得晚了被沈掌衣责骂。”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穿好了自己的衣服。“那我就先走了,等会走到前面,顺便帮你跟管事妈妈告个假。” 听到丹雀说,要替自己跟管事妈妈告假,陆令萱就出声喊住了她。 “丹雀,你只管走就是了,不用替我告假,我等会自己去找管事妈妈就行了。” 昨天她去求管事妈妈无果,又将钱袋子拿走了,只怕那管事妈妈心里现在还记恨着她呢,丹雀这会儿过去只有挨骂受打的份。 所以还是不要凑上前去替她挨这份责骂了。 等她照顾好司南,再去想那管事妈妈请罪就是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点了点头,然后走了。 陆令萱这边将骆司南照顾好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朝前面管事妈妈住的地方去了。 一进去那管事妈妈就冷着脸,斜眼看着她。 “真是好大的架子,都这会儿了还不去上值,想吃白饭呀。” 陆令萱脸上的神色依然淡淡的,过来跪在那管事妈妈面前对她行了一礼。 “昨陆令萱失礼了,还望管事妈妈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我也是因为担心儿子心切,所以才那般行事。” 听到陆令萱请罪的话。那管事妈妈只是冷笑了一声。 “我知道啦,赶紧去上值吧。” 听到管事妈妈的冷言冷语,陆令萱抬头看着她。 “今日来除了请罪,还有一事要跟管事妈妈说一下,司南大病还没好,所以我想请两日假照看他。还希望妈妈能恩准。” 一听到陆令萱说不去上值,还要请假。那管事妈妈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陆令萱一看到管事妈妈脸色变了,赶紧从袖口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我耗费几日才绣好的凤穿牡丹图样,妈妈看看如何?” 一听到陆令萱说绣了凤穿牡丹。那管事妈妈也顾不得其他了。伸手就接过陆令萱递上来的东西。 展开后。只见那凤凰栩栩如生,花朵似乎也如鲜活的一样。 高兴的大赞了几声。“妙妙,真是妙,你这一幅画至少能卖出不少钱呢。有这么好的手艺,怎么没早拿出来?” 听他的管事妈妈还嫌弃她拿出来的碗。陆令萱轻笑了一下。 “之前手艺生疏,还需熟练之后才能绣这样的图案。这我也绣了许久,之前也试着绣过一次,只是不太好,所以就没给妈妈拿来。这次绣得好了,才敢拿出来献丑,还请妈妈看看。” 听到陆令萱这话,那管事妈妈开心的笑着。 “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看在你这样勤劳的份上,就原谅你两天假日吧。不过照看孩子也不用费什么神,空余的时间就多绣几针,听到没有?” 听到那管事妈妈的话,陆令萱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后那管事妈妈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让陆令萱回去了。 顺便将他们的饭菜带回去。 本来那管事妈妈是不想给的。想借着昨天的事,对陆令萱发难,准备将他们的饭菜当场砸了。 只是陆令萱这一手又将管事妈妈哄的高兴了,也就不计较她昨天的事儿了。大发慈悲的把饭菜给她了。 陆令萱千恩万谢之后提着饭篓回去了。 回去之后将碗里已经冷掉的栗米饭,放到陶罐之中加了一些水,又煮成了粥。 用粥就着冷菜吃了。 等骆司南再醒的时候,陆令萱给他喂了一些粥。 又吩咐骆司南躺好,她自己悄生去了御医署后面,果真在狗洞那里发现了一个油纸包。 是元宝包好的药渣子。 陆令萱带着药渣子回来,又给骆司南熬了药。 经过几天的悉心照顾之后,骆司南终于好转了。陆令萱的心也放下了。 再次上值的时候,将骆司南带在身边。 她实在是不放心骆司南一人在家里,想着院里有水井,又或者骆司南偷跑到别处去,触犯了哪位贵人?就凭她这人微言轻的怕是也于事无补。 所以她打算带着骆司南,反正扫洒庭院,带着骆司南也不碍事。多给那管事妈妈塞了些钱后,那管事妈妈也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吩咐她将骆司南看好,别冲撞了哪位贵人就行了。 从此之后,陆令萱就将骆司南带着上值去了。 只是骆司南虽然被自己带在身边,可以受到不少人的欺负,就连一个太监想偷懒都指挥骆司南那样一个的人干活。 陆令萱争无可争,只能顺着。 在这偌大的后庭之中,稍微有一点权势的都能欺负他们母子,而他们也只能忍着受着。 谁让他们如同那漂浮无根的浮萍一样。 就这样过了两年之后。 有一个年老的太监看上了陆令萱的姿色,想纳她入房中。 那管事妈妈收到老太钱不少的钱,也应下了这事。 在和陆令萱说的时候,被陆令萱严词拒绝了。 气的那管事妈妈是张口大骂,陆令萱也只当没听见。 最后陆令萱被逼急了,直接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将那一张美人脸蛋划破了相。 言明她宁愿死都不会跟一个老太监的。 这次和那管事妈妈的关系破裂,也因为那老太监的施压,做了最底层的宫女。 干着最苦累的活。 骆司南也被惩罚过好几次。 这一切的一切陆令萱都忍着,因为这都是事,她最大的问题就是骆司南长大后该怎么办? 过了十岁,骆司南就不能再留在内廷了,他们将母子分离,陆令萱忧心着外面的情况,怕骆司南坚持不住。 可要是想留在内庭的话,就必须净身,她不忍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残缺不全的人。 所以每每带着骆司南上值的时候,都让他搬石头来锻炼身体,以防以后到了外面生存不下去。 而她每日做着宫里最苦的差事。 春日去处理花园里的杂草,夏日顶着炎热的太阳洒扫,秋日冒着细雨寒风,打扫落叶。冬日迎着风雪,清理道路上的积雪。 42.丹雀死 中元节那日。整个邺城的王公贵胄都集聚在皇城之内。 宴席之间,高澄酒醉,竟公然殴打皇帝。 这一举动吓得众人慌乱 高洋看着醉得七荤八素的高澄。虽然也很不齿他的行为,可毕竟是自己兄长。又是一手提拔自己的顶头上司。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去劝说高澄。 走到高澄一旁伸手扶着高澄,指着皇帝身边的两个太监。 “齐王不胜酒力,言语之上有些冒犯皇上了,给皇上赔罪之时,不心弄脏了皇上的衣服,你们还不快扶皇上回宫去换件衣服。记得好生伺候皇上,这件事儿该怎么说,你们心里明白吧?” 听到高洋的话,那太监急忙点头。“明白,的明白中书大人的意思。” 说完指挥着人将皇上抬回去。 而高澄一把甩开了高洋,“你这个丑八怪,谁让你自作主张让皇上回去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动。以后整个东魏就是我说了算,我高澄就是这东魏最大的人。” 而被掀倒在地的高洋,手紧紧的攥着,然后又松开了。 他的样貌与其他兄弟不同,没有继承父亲和母亲的俊美秀丽,还生得一副丑陋的面貌,体貌丑恶不堪,连母亲都不喜欢他。 莫非自己真的是母亲所生,现在只怕过得连个下等人都不如。 就这一副样貌,从被高澄他们耻笑了多少回,就连一个庶子都敢耻笑自己。 他心里恨,他恨不得把剑杀了所有耻笑他的人。 可是他不能,他如今只是一个的中书令。哪有那个权力和高澄对抗。所以只能忍。 高澄在一旁撒了一会酒疯后。眼睛突然瞄到了高洋的夫人李祖娥。 李祖娥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动心? 当年因高欢在世,为高洋定的这门亲事,高澄还多有感叹,如此一位美人竟嫁了高洋那个丑八怪,心中不免惆怅一番。 如今高欢不在,整个东魏都是他的。不多日他便要登上那至尊的位置。想要什么他得不到呀。 说着便醉眼迷离,脚步阑珊的朝李祖娥走去。 伸手一把抱住了李祖娥。“美人啊,跟着高洋那个丑八怪也真是委屈你了,若你服侍得我开心了,以后定给你一个昭仪的位置坐一坐。” 说着便要朝李祖娥那雪白的脸蛋上亲过去。 趴在地上的高洋已经无法再装聋作哑。辱他骂他都可以,但不能欺负他的妻子。 随即起身,将高澄一把推开,将李祖娥拉了过来。 “兄长喝醉了,赶紧让人扶着回去休息吧。” 一见自己怀中的美人被抢。高澄立马带着怒气看向了高洋。 伸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儿。高洋,要不是我这些年提了,你连个屁都不是,哪还是现在威风凛凛的中书令。我能看上你妻子,那都是你的福分,你还敢推三阻四的,想找死是不是?” 说着大手一挥。“来人,将高洋给我压下去。” 听到高澄的话,就有两个侍卫上前来,一左一右压住了高洋。 而高澄带着一脸淫笑,向李祖娥走去。 高洋是满脸惊恐的看着他。冲着李祖娥大喊。 “阿娥,快跑,快跑。” 而李祖娥已经被高澄吓住,脚下软的走不动了。 就在高澄离李祖娥还有两步的时候,猛的用力摇晃了一下自己,晕乎乎的脑袋,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他这是酒劲过了。 一见高澄晕倒,高洋的心就放下了许多。 挣脱开了两个拉着他的人,“没看到齐王殿下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吗?还不放开我。” 这时大殿上最有话语权的就只有高洋了,那两个侍从也只能听从高洋的话。将他放开了。 重获自由后,高洋急忙过去扶着李祖娥,“夫人,你没事吧?” 瘫软在高洋的怀里,李祖娥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带着我见犹怜的表情,冲高洋摇了摇头。 确定李祖娥无事,高洋伸手招来李祖娥的两个随身侍女,“赶快送夫人回府,切记不可出门。” 听到高洋的话,那两个随身侍女赶紧过来将李祖娥扶着。 李祖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看着高洋,“夫君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听到李祖娥的话,高洋摇了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夫人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目送李祖娥出去之后,高洋让人赶紧将皇上抬回去,然后目光转向了高澄。 细长的丹凤眼中,带着一丝恨意。 他恨不得将高澄千刀万剐,可现下只能好好安排高澄。 招手吩咐高澄的侍卫,“齐王殿下酒醉,赶紧将他送北城东柏堂。” 听到高洋的话,高澄的随身侍从赶紧将他扶起来。 和高洋说了声后,就扶着高澄走了。 望着高澄慢慢远去的背影,高洋眼中闪烁着不明的神色,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看高澄的身影消失在台阶下,高洋的嘴角扬起一抹狠厉的笑容。 他的好兄长,今日的这份耻辱他记下来,只愿他兄长能喜欢他送的大礼。 说完便出了大殿向内庭走去。 他的好兄长要再进一步,他怎么能不推波助澜呢。 在内庭去看过皇上之后,便准备出宫回家了。 只是今日高澄羞辱他妻子那一番,始终让他心中怒火不消。 恰巧正是有一宫女,走路匆忙。在拐角处因走得太急,撞到了高洋身上。 手中捧着的衣服,撒落在地。 刚去看撞到人了,赶紧跪下,“奴婢该死,冲撞了大人。” 说完抬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撞到的人,只是那一眼,让丹雀受到了惊吓。赶忙低下头去伏在地上。 而丹雀刚才的眼神,高洋看到了,他看到了丹雀眼中的惊吓。 撩着衣摆蹲了下去,声音中充满了冰冷,“抬起头了。” 听到高洋的话,丹雀颤颤巍巍的抬起头,只是目光始终不敢看向高洋。 高洋一把攥住了丹雀的下颚,“我长得很丑是不是?让你害怕了。” 听到高洋的话,丹雀只能害怕的抖着身子,拼命的摇着头。 高洋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线。看着丹雀一把将她捞起来,拖向了前面不远处的一片林子。 43.陆令萱的恨 一边看着门外,一边动手给骆司南缝补着衣服。 嘴里还嘟囔着。“怎么都这会了,丹雀还不回来?” 往常一下值丹雀就会回来。可今天这天眼看都要黑了,都不见丹雀的影子。 陆令萱实在是放心不下,将手上的活放下。 嘱咐了骆司南。“我出去找一下你丹姨,你自己乖乖在家,不要胡乱跑。尤其是不能到前面,听到没有?”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司南点了点头。 见骆司南听到了自己的话,陆令萱点了一盏灯笼出门了。 只是她跑到司衣司去,那里的人都说丹雀给云嫔送衣服到现在还没回来。 而且司衣司已经派人到云嫔那边问过,丹雀根本就没去过,那衣服也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 听到这话陆令萱当下就急了。“那你们没有派人到别的地方去找一下丹雀吗?万一她是迷路了,或者是带走了怎么办?” 见到陆令萱的话,杜掌衣眼神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这宫里突然了然无息的人还少吗,有这种情况无非就是两样下场,一是飞上枝头成为贵人,二……那就是悄然无声的,从这个宫里消失了。这是怎么消失?我想你心里也明白。回去等着吧,是生是死明日你就知道了,这快夜下了,宫内禁止随意走动。赶紧回去吧,省得被巡宫的人看到,当场乱棍打死。” 说完杜掌衣便回去了。 在这后宫之中,能当上官职的女人不简单。心里对这后宫的条条道道明白的很,所以杜掌衣才难得好心一次,让陆令萱不要再找了,省得还拖累她自己。 而陆令萱心里早已如今惊天震雷一般,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劝说着自己,丹雀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可惜是她心里最知道,丹雀八成是出事了。 皇上无能,东魏整个势力都掌控在高家手里,皇上哪还有心思去想美人,宫里的妃子一共就那么几位。 有权势的都是高家的人。那会容旁的女人去分宠。 可陆令萱心里不愿意相信,丹雀真的没了。 提着手中的灯笼,朝着内庭走去。 她今天一定要找到丹雀。 一路上避过了好多巡宫的侍卫。 看着灯火摇曳的长道,在黑夜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这长道上空无一人,吊在廊上的灯笼随着风左右摇摆。 灯笼的影子如同鬼魅一般。看得陆令萱心里胆怯。 可她不能后退,丹雀是她的亲人,她一定要去找。 她记得刚才杜掌衣说过,丹雀去给云嫔送衣服。 而司衣司的人已经去找过了,那应该走的是大路。 她记得有一条道的,既然在大路上没有找到丹雀,那丹雀一定是走了路。 穿过长道之后,陆令萱左拐去了一条幽静的路上。 穿过路,再走过回廊,就会到云嫔那里。 这边白日很少有人走。 所以丹雀当时掉在地上的衣服,依旧仍摆在地上。 陆令萱一看到前面散落的衣服,立马就奔了过去。 看了看衣服的样式,是杜掌衣说过给云嫔新置的衣服。流彩暗花云锦的宫装。 既然衣服散落在这里,那丹雀一定是在附近。 陆令萱又扔下手上的衣服。 打着灯笼朝四周望了望。往前去便是云霞殿。 丹雀要是在那里被劫持的话,一定会有人发现的。 既然前面不能去,那只能往后了。 陆令萱打着灯笼朝后走去,悄声的在这花园里转着,轻轻的喊着丹雀的名字。 “丹雀…丹雀……” 将花园四处都看了个遍,依旧没有看到丹雀的影子。 突然注意到一旁草地上有被压过的痕迹,顺着那一道被压着的痕迹,看向了不远处的树林。 眉头一皱,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只期待不是她想的那样。 提着灯笼慢慢的向树林靠近,在靠近树林边缘的时候,又轻轻喊了丹雀的名字。 “丹雀……丹雀…” 这次似乎有了回应。 隐隐约约陆令萱听到有人轻轻的应了一声。 听到有人应声,陆令萱的心里窃喜着,能用说明丹雀还活着。 赶紧提着灯笼向里面走去。 只是走进去之后,入眼的那一幕,吓住她了。 看到眼前的那一幕,陆令萱惊呼了一声,“啊……丹雀!!” 说着朝丹雀扑了过去。 只见丹雀,衣不遮体,浑身青紫,气若游丝的样子。 那衣服的碎片洒落了一地,丹雀整个人僵硬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 看到陆令萱来了,眼睛微微动了一下,想抬手,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整个胳膊软趴趴的。 陆令萱赶紧扑过去,将灯放在一旁,将丹雀抱起来。 这也发现了丹雀身体的不对。只见丹雀两只,胳膊垂直的耸拉着。 陆令萱颤抖着手去触碰丹雀的胳膊,那胳膊就如同一团死肉一样。 看到这一幕,陆令萱忍不住了,眼泪一颗又一颗的掉下来。强忍着心中迸发而出的恨意。 “丹雀……是谁,是哪个混蛋把你弄成这样的?” 看着丹雀的胳膊,那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胳膊了,真的是一团死肉。骨头被人一寸寸的打断,雪白的大腿上也是紫青的掐痕,明显是被人虐待至此。 而丹雀在看到陆令萱的那一刻,眼神中似乎有了一点生机,“阿萱……姐。” 刚张口,嘴里便不停的往外冒着血。 陆令萱哭着用袖子给她擦了又擦,可是那血迹越擦越多。 急的陆令萱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用手捂住丹雀的嘴,“好了,我给你捂住就不流血了。”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了丹雀的脸上。 丹雀的眼中泛起了一丝喜意,挣脱开了陆令萱的手,“阿萱姐,我要…解脱了,别为我……难过。只是好可惜,以后的日子不能陪你一起熬下去了。希望你…和阿南…都好好的。” 听到丹雀的话,陆令萱痛苦的难以自拔,用力的摇着头,“你不会死的,你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医治。” 伸手想要将丹雀抱起来,可越想抱着丹雀,身上越没有力量,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在地。 44.恨起 一看自己压着丹雀了,陆令萱赶忙起身后退。 “丹雀,我弄疼你了是不是?对不起。” 听到陆令萱的话,丹雀的头侧过来看着她,“阿萱…姐,不用再为我劳神了,我现在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只怕是…到头了。能见到你最后一面…真好。丹雀没有……遗憾了。还有……这一生……能和你主仆…一场…我很高…高兴。我……我…” 气若游丝撑着全身的力量,说出了最后的这些话。后面似乎还有一句没有说完就没了气息。 眼睛就这样睁得大大的,看着陆令萱。 陆令萱听到丹雀突然没有了声音。颤抖的将手伸过去。 将食指放在丹雀的鼻子下面。 果然,丹雀已经没了气息。 陆令萱压抑着自己心中的痛苦,无声的哭泣着。 她不敢大声哭。怕惊动了别的人,就只能这样偷偷摸摸的为丹雀哭一场。 跪在地上匍匐前行,到了丹雀跟前,伸手将她搂进怀里。用力的搂着她。 就这样,为丹雀的死而哭泣着。 她恨,恨这个无情的世道。恨高家,若非高家,她不会家破人亡。若非高家,她的丹雀就不会死。 她更恨自己,若是早一年将丹雀嫁了。丹雀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是受辱致死了。 她为什么不早一点让丹雀嫁人呢? 陆令萱就这样抱着丹雀,在这片阴森的树林里为丹雀好好的哭上了一场。 哭了许久之后。陆令萱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丹雀的双眼上。 “丹雀,你放心,我以后都会好好的。我会努力的活下去,我陆令萱在此发誓,若是有朝一日大权在握,便要整个告假,替你们陪葬,我也会查出杀害你的凶手,为你报仇雪恨。” 说着手慢慢向下滑动,将丹雀的眼睛合上了。 陆令萱转头看了看四周的情形,再看了看怀里的丹雀。 她不能让她的丹雀就这样赤身裸体的死在这里。 不然明天被人发现的话。丹雀的尸体会被拖出皇宫,扔在乱葬岗任那些野狗啃食。 她不能让丹雀遭受那样的待遇。 只是丹雀这样一具大的尸体,她又不能带走。 只怕出了这一片花园就会被人发现。 四下看了看。见这树林里土质松软。 将丹雀缓缓的放下。“丹雀,你等等我,我去帮你挖个坑,让你就睡在这里,我也好时常来看你。省得你被人拖出皇宫外,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完之后走到一边,伸出双手,用力的刨着地。 用那一双纤纤玉指一下又一下在地上挖着。 一边挖,还一边跟丹雀说话。“你睡在这里我不孤独了,有空的话我会来看你的。等以后我有钱了,又有一些权力了,我就给你打一副好的棺材,在给你选一个好的风水宝地,你说好不好呀?” 虽然丹雀已经不能再回答她的话了,可陆令萱依旧就自说自话着。 双手一下又一下的用力的刨着,直到月上柳梢头,四周都寂静一片时,陆令萱的坑才挖的差不多了。 伸手将自己的外衣脱下。 然后过去使出全身的力量,将丹雀拉过来放进坑中。 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给丹雀盖好。“虽然简陋了一些,但也不能让你就这么走了。你放心,等回去我就给你准备一些元宝,你在记得收啊。跟阎王爷好好说说情,这辈子你过得太苦太累,让阎王爷发发慈悲,下辈子投胎到一户好人家去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土填在了丹雀的身上。 直到半夜时分,陆令萱才将丹雀埋好。 在这片土地上做了一个记号。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拿起早已熄灭的灯,在月光的照耀下,朝自己的屋走去。 等回去的时候,骆司南已经困的,自己在床边睡着了。 陆令萱将自己沾血的衣服脱下。然后将骆司南抱上床,给他脱了衣服。 由于脱衣服的动作惊醒了骆司南,骆司南伸手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 “阿娘你回来了,怎能不见丹姨呢?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听到骆司南问起丹雀,陆令萱的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整个心痛的太难受。只能伸手将骆司南用力的抱在怀里。 头埋在骆司南的脖子里。声音哽咽着。“你丹姨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她去了一个没有烦恼,没有人打骂的地方。” 听到陆令萱这话,骆司南不是很明白。“有好吃的好喝的吗?我们能不能也跟丹姨一起去呀?” 听到骆司南这天真的童言童语。陆令萱的眼泪掉的更多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骆司南讲。或许在孩子的世界里是这样天真。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不知道死的意义。 陆令萱抽噎了一下。“丹姨去的地方,我们不能去。以后就只有阿娘陪着阿南了。阿南一定要听话,知道吗?这里很危险,不能乱跑。也不要随便吃别人的东西。答应阿娘,以后每天只呆在家里,等阿娘回来,听到了吗?” 陆令萱好怕,好怕骆司南会像丹雀一样。遭受迫害。 所以祝福骆司南,一定不让他出去。 他的心是焦急的。可骆司南还,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阿娘,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出去?我还要帮你一起干活呢。我一个人呆在家里也好无聊啊,我喜欢跟你一起出去干活。” 听到骆司南的话,陆令萱将他从怀里拉出来,目光带着狠厉看着他。 “不许再说这种话,以后没我的命令,你不允许出房门一步。我要是去上值,你就呆在家里,哪都不准去。可是我没回来,不准跟别人走,听到了吗?” 被陆令萱突如其来的厉声呵斥。骆司南有些被吓到了。呆滞的点了点头。 陆令萱心疼的看着骆司南,眼中泛起了慈爱的光。 伸手摸着骆司南的头。“阿南,阿娘现在就只有你了。若是你再出任何差错的话,阿娘也活不下去了,你明白吗?阿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陆令萱神色痛苦的看着骆司南。 45.老太监的逼迫 听到骆司南的话,陆令萱含着泪笑了一下,然后搂着他睡下了。 高洋那边回府之后,让自己的心腹去了北城的东柏堂。传给了那个兰京一句话。 让他自己找时间行事,若是事成,他承诺,放兰京回家与父亲团聚。 兰京听到之后大喜。当夜便与众人齐聚一起商讨如何刺杀高澄。 众人商讨来商讨去,也只能说是找时机,见机行事。 前提是得到高澄的信任,能靠近高澄。 对于这个重任就交给了兰京,因为几人之中只有他可以靠近高澄。 所以这件事怎么决定下来了。兰京也每日在砍肉练习着自己的刀法。 以防万一,必须一招致命。不然的话下场就犹如荆轲刺秦一样。 而宫里之前纠缠过陆令萱的那个老太监,这次又有了新的主意。 八月的风,已经不那么的轻柔,而带有无言的烦躁,甚至裹着疼痛的雨。 陆令萱下值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骆司南相安无事。 今天下值回来,就如同往日一样,喊着骆司南的名字。 只是喊了两声都没见骆司南从屋里跑出来迎接自己,陆令萱的心当下就慌了。 赶忙抬脚向屋里跑去。 大声的嘶喊着。“阿南…阿南……” 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却不见骆司南的身影。 这下陆令萱彻底的疯了。心跳的很快,仿佛不能呼吸一样。 眼睛四处张望着。 她的阿南,她的阿南怎么不见了? 伸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拍了一巴掌,逼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目光在家里四处看着,首先要确认骆司南是自己跑出去了,还是被人带走了。 确认了这一点,她才好找到正确的方向,去找骆司南。 仔细将家里的每一处都看着。 见屋子中央的桌子旁掉落了一个水杯。 而且地上的毯子也有一些凌乱。 这说明阿南是被人带走的,而且是被强行带走。 在这宫中自己得罪的人寥寥无几。能想要用阿南来对付自己的,就这样那位邱公公了。 之前他一直纠缠自己,被自己直言拒绝之后。她以为邱公公就歇了这份心思。 谁知道他竟然贼心不死。竟然偷偷掠走了阿南。 当下便转身朝外跑去。 顺着长长的甬道,一直跑到了邱公公他们住的地方。 跑到门口的时候被两个太监拦住了。 “站住,哟,这不是陆令萱吗?今日您的贵步怎么踏出我们这地方了?有何贵干呀?” 听到了太监的话,陆令萱冷眼的看了他一眼。 “让开,我要找邱公公。” 抬脚便想往里面闯,两个太监手一伸将她的去路挡住了。 “我们还没说让你进去的,你着什么急呀?” 陆令萱心里担忧着骆司南,无心跟他们纠缠。 伸手推开他们。“让开,在不让开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三人正吵成一团。 突然一个尖锐又有些苍老的声音传过来。 “都下去吧,让她过来。” 一听到邱公公的话,那两个太监就撤回手站在一旁去了。 陆令萱赶紧抬脚跑到了邱公公面前。 眼里带着一丝愤怒看着邱公公,“阿南是不是你带走的?你把他带去哪里了?你对他做了什么?” 邱公公听到了陆令萱的话,妖媚的一笑,抬着兰花指捏起帕子,在自己的嘴角擦了擦。 “原来是这事儿呀,你这丫头还挺聪明的,竟能猜到他是我带走的。聪慧过人,公公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着用他那翘着兰花指的手过想碰陆令萱的下巴。 陆令萱的头像旁边一侧,避过了他的手。 “你将阿南带到哪里去了?快把他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邱公公翘着兰花指捂着嘴笑了笑。 “嘿嘿嘿…,你想对公公我怎么个不客气法呀?公公我还有些期待呢。” 听到邱公公的阴阳怪气的话,陆令萱恨不得一拳上去打死他。 可她不能。她甚至碰都不能碰邱公公一下。 她只是一个无品无极的宫女。而邱公公在这后庭中也算是一位有地位的首领太监。 与邱公公硬碰硬,她只能是自讨苦吃。 所以对于邱公公所做的一切她不能抗衡。只有求饶服软。 当下便跪在了邱公公面前。“求公公放了阿南吧,你的恩情,陆令萱一定会报答的。” 邱公公听到陆令萱说要报答的话。阴阳怪气的笑了几声。 蹲下身来和陆令萱平视着。 “我想要什么,你最清楚了。只要你点头答应了,那子我立马就放了。” 听到邱公公的话,陆令萱刚想反驳,拒绝他。 邱公公的眼睛就直直的盯着她。“别给我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今日我若是听到了我不想听的话,你们家那子的命根子,也别想保住了。” 听到邱公公这话,陆令萱瞬间就睁大了眼睛,惊恐万分的看着他。 “你对我的阿南能做了什么?你把他怎么了?” 邱公公抬眼望了一眼外面的天空。 “没什么,是你们家那子五岁了,到了那些可以净身的年龄了。若是还想继续留在这后庭,就要去了那个万祸之源。我只是送他去了他该去的地方而已。” 一听到邱公公这话,陆令萱支撑不住了,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她的阿南,她终是没保住… 看到陆令萱伤心欲绝的模样,邱公公伸过手去挑起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与自己的目光对视着。 “哎哟,这脸哭得梨花带雨的,真是让公公心疼。别担心,你们家那子命根子还在。只是你要再不答应我的话,再过一阵恐怕就不在了。净身堂那边我已经说了,若是天黑之前我还没有去话,就给那子净身。你的时间不多了。” 听到邱公公这话,陆令萱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骆司南如今还是完整的。怒的是邱公公不择手段的逼迫。 可她无从选择。想要保住骆司南,就只有顺从邱公公。 脑海里是天人交战。 46.高洋叛变 她没得选。 要是想救阿南,就只有顺从邱公公的意思。 目光呆滞的看向了邱公公,“好,就照你说的办。我同意了。你快让人到净身堂去放了阿南。” 听到了陆令萱同意了,邱公公嘴角带着满意的笑容。 “好好好,我这就让人去。保准把那子全须全有的带回来。今日夜色美好,公公我想和你一同赏赏月色。你看…” 听到邱公公的话,陆令萱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今日阿南一定受到大惊吓,我要回去陪着他,赏月的事情改日再说。” 邱公公听到陆令萱拒绝了他,蹲下身来看着她。 “好,今日就依你,不过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你迟早都是我的人,不如明日就搬过来吧,我这儿也缺人照顾。” 一听邱公公这话。陆令萱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有些难闻了。 她多想给这老太监一巴掌拒绝他。 可如今她有求于人家。不得不低下头。 只是这一时三刻她实在是接受不了这老太监。还得需要时间来缓冲一下。 “公公未免有些太着急了,民间嫁娶都讲求选一个良辰吉日,我要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搬过来了,太委屈我了。就算是二嫁,我也要风光一些,挑一个好日子。你要同意了就挑日子,你要是不同意,那我就只能抱着阿南一起去死了,反正在这后庭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一听到陆令萱这鱼死破的话,邱公公的心就有些着急了。 “呸呸呸,好好的说什么死呀死的。你想怎么样,公公我都依了你,不就是挑个好日子嘛,我看着下月十六就是个好日子,过了团圆的八月十五,咱们就选十六,你看怎么样?” 听到邱公公选了下个月十六的日子,陆令萱的心就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好,就八月十六。现在你可以派人去阿南接回来了吧?” 一听到了,陆令萱说要将骆司南接回来。邱公公立马就答应了她。 “这是自然。以后你我两人结为一体,他也算是我的儿子了,我自然会对他好一些的。” 说完站起身,指着门边的一个太监,让他去净身堂那边将骆司南带回来。 那太监领了邱公公的话,立马向净身堂跑去。 陆令萱就转过头,一脸焦急的望着门外。 邱公公蹲下身,抓着陆令萱的胳膊。 陆令萱像是受到惊吓一样,立马就避开了邱公公的手。 邱公公看到陆令萱避开了他,眼角闪过一丝阴毒。 那鹰爪似的手又伸向了陆令萱的胳膊,这一次紧紧的抓着她。 “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自觉一点。若是惹得我不高兴,受苦的还是那子。” 一听邱公公的话,陆令萱的眉头皱了皱。 忍着反胃的恶心。嘴角扯动了一下,“是,奴婢知道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邱公公满意至极,伸手将她扶起来。 “这才乖嘛,以后你要是乖乖听话,说不准那子,我还能想想办法让他出宫呢,这些年我也攒下不少积蓄,让他出宫后置办两亩薄田,再置办些家产。这一辈子不就有个活头了吗?你说好不好啊?” 为了让陆令萱心甘情愿的跟着自己,邱公公加大了筹码。 果然,这个筹码是最牵动陆令萱的心。 陆令萱一听到邱公公有办法让骆司南出宫,立马就抬头看着他。 “你真的有办法送阿南出宫?” 对于陆令萱的问题,邱公公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在宫里这么多年,这点手段我还是有的。只要你心甘情愿的跟着我,我也自然会如你的愿。” 听到邱公公这话,陆令萱也不作他想了。 反正这一辈子都已经这样了,与其这样无意义的老死宫中,不如为她的阿南做一些什么。 想好之后抬头看着邱公公,“希望公公说话算话。若您真送阿南出宫,陆令萱这一辈子心甘情愿侍奉公公到老。” 一听到陆令萱的话,邱公公是满意至极,“好,不往我为你辛苦一场。” 说着就想要抱住陆令萱。 陆令萱当下就想反抗,只是一想到邱公公刚才的话,也就放下了自己攥紧的手。 也是不凑巧的很,邱公公还没有抱到呢,就被人打搅了。 原来是那太监领着骆司南过来了。 一看到自己的好事被打搅了,邱公公的脸色就有些不好,兰花指指着那太监。 “没眼力劲儿的东西,怪不得到现在还是个伺候人的下等货色,还不给我滚出去。” 而陆令萱一看到骆司南就紧紧的抱住他,将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 “阿南,你没有受伤吧?”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司南从她怀里出来,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哭音,“阿娘,我没事。他们只是将我带去一间黑屋子关着。没有打我。” 一听骆司南这话,陆令萱就放心的多了。 “没有受伤就好,你饿了吧?阿娘这就带你回去吃饭。” 说着就准备拉骆司南走了。 只是还没动身,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邱公公公的目光扫了一眼骆司南。 “记得我说的话。八月十六,我等着你啊。” 听到邱公公的话,陆令萱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骆司南走了。 而邱公公高兴的坐下,喝着酒。 陆令萱回去之后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下,只要一想到往后的日子,她都要和邱公公呆在一起,就觉得整个人生暗无天日。 仿佛被人束缚了脖子,她无力挣脱一样。 多么希望有人能救自己,可这一切都是奢望。 她在这后庭三年看尽了人情冷暖,勾心斗角。 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心思算计着别人。她哪有人可依靠,哪有人可帮呀? 除了丹雀,没有人了。 自己只能陷入痛苦之中苦苦挣扎罢了。 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期盼八月十六能来的晚一点。 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一样,这一次大发慈悲的眷顾了她一次。 八月初八那日,高澄被自家的厨子所杀,整个人被大卸八块。 高洋收敛了高澄的尸体,密不发丧。然后迅速的接管了整个东魏的势力。 将高澄的一切都握在了他的手中。 47.改朝换代 由于之前高澄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登基为帝,却在这紧要关头被杀了。 所以这一切只能由高洋接管。 由于高澄是惨死的,所以丧事不能大操大办,只能草草的下葬。 高洋也在忙碌着。皇帝都已经写了禪位诏书了。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他要成为整个东魏最有权势的人,让曾经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要臣服在他脚下。 让曾经那些羞辱过他的人,在他的脚底下苟延残喘。 这一变故有好有坏,至少对于陆令萱来说很好。 由于突发的状况。她不用嫁给那个老太监。 只是暂时不用而已。那老太监也忙的顾不上,只说是将婚期推后,至于推到什么时候就再说了。 这段时间宫中大变。 高洋已拿到禪位的圣旨。也将皇帝安排准备送出去。 毕竟新帝要住进来,一切都要新的。东魏的旧皇帝嘛,自然就得退出了。 这一忙便忙到了来年。 庚午年五月戊午日,高洋废掉东魏的傀儡皇帝孝静帝,即帝位。国号齐,建元天保,建都邺。 自此北齐成立。 他的那一干兄弟他也封赏。 就连死去的高欢高澄,他也一并追封。 亲兄弟,高演为常山王,出任尚书令。后晋升为大司马。 高湛为长广郡王升为长广王。虽只有十三岁,却天资聪颖。又与高洋心心相惜。接任高演成为了新一任的尚书令 其他那些兄弟受了封赏,便各自去了自己的封地。 不过当年羞辱过高洋的那两个兄弟可没有那么好运了。 永安王高浚与上党王高涣虽被受封为王,却不能去自己的封地,被高洋囚禁在北城的地牢。 终身不得出。 初夏的雨微微清凉,带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 这场微雨就犹如陆令萱的心一样,虽然火热,却也寒冷。 邱公公派人传话了。 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最适合喜结良缘了。 邱公公公还派人送来了一身红色的嫁衣。 虽不能大操大办,可也算是两人都好事了,穿点红色显得喜庆。 一同来的还有邱公公让人捎的话。 邱公公派人传话,说是他已经在京郊寻了一处庄子,买下了。 只等着骆司南十岁,便将他送出宫去。 说这话的意思也是让陆令萱安心。 陆令萱也的确是高兴了一刻,可那一刻之后就是无尽的愁。 嫁给太监,她也听别的宫女提起过。 那其中的寓意不言而明。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后果能如何? 无非就是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而已。 罢了罢了,为了她的阿南,就算是让她死,她也心甘情愿。 手里拿着笤帚,双眼无神。手上的笤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 其实路上的落叶没有多少,就是有一点尘土。 陆令萱正在出神,突然有一个人厉声呵斥着。 “大胆奴婢,做事竟然不认真。竟然将这土都扫到长广王殿下身上,你是找打是不是。” 这一厉声的呵斥将陆令萱的神思拉了回来。 只见她面前站着一身高七尺的男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通身气派,一副气宇轩昂的样子。 一身墨色蟒袍着身。显得他丰神俊朗,只是那模样显得稚嫩了些。 长广王身旁的厮见陆令萱盯着他家主子发呆。 上前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往常这种事厮做的多了,他们家主子最讨厌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他。 只是打一巴掌,这都是最宽容的了。 那一次有一女的那眼睛直盯盯的盯着他家王爷。 结果生生被他家王爷一剑戳瞎了一双眼睛。 所以他打这一巴掌希望这宫女赶紧回神,叩了罪就赶紧下去,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只是这次意外的是他家王爷。 那厮一巴掌落下去之后,清脆的巴掌声将长广王高湛的神思也拉了回来。 转过身去,单手扣在厮脖子上。一双生的好看的眼睛带着戾气。 “狗奴才,你在做什么?谁让你打她的,这只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这话听得那厮不明白了。陆令萱也不明白,赶紧跪下,俯身在地。 “长广王殿下饶命,奴婢不是有心的。” 见陆令萱跪下了,高湛松开了掐着厮的手,一把将他甩在一边,回过身来蹲下,双手扶着陆令萱的手臂。 “快起来,那狗奴才不长眼打了你,疼不疼?”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是来自长广王殿下的,让陆令萱有些懵了。 她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长广王殿下她从来都没见过,为何突然对她这么好? 目光慢慢向上抬,对上了高湛的眼睛。 身子赶紧向后缩了一下。 “奴婢无事,多谢长广王殿下关心。是奴婢不心,弄脏了长广王殿下的衣袖,还请殿下责罚。” 高湛的手重新握住了她的胳膊。 “你先起来,跪在地上对膝盖不好,快起来。” 面对高湛的温柔,陆令萱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挣脱了高湛的手。“奴婢自己起来就是,不敢劳烦长广王殿下。” 说着慢慢的站起了身。连裙摆上的灰尘都不敢打。 心惊胆战的站在一旁,等着长广王发话。 因为王爷不发话,她不敢私自离去。 高湛一脸热切的看着陆令萱。“你…不记得我了?” 听到高湛的话,陆令萱偷偷的抬眼看了一下。 如此丰神俊朗的人,若是见过她自然不会忘。可她根本就对长广王殿下没有印象。该没见过的。 “殿下可能是认错人了,奴婢从未见过长广王殿下。” 一听到陆令萱否认,高湛的眉头皱了皱。 怎么可能呢?这张脸他绝对不会忘记的。 六年前的那一幕他到现在都记得,这一张绝色的容颜,眉心的朱砂痣,他没有一刻忘记,当年的一点一滴他都记得。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忘记了。 还是说从未将自己放在心上过。一想到这高湛的心就有一点点的失落。 “从未见过我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长广王问自己的名字,陆令萱行了一礼。 “奴婢贱名陆令萱。” 一听到陆令萱的名字,高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果然,他没认错人。陆令萱,萱娘,不就是她嘛。 48.陆令萱的生路 真是让他好找。没想到她竟躲到宫里来了。不过现在也不晚。 转头过去看着地下的厮,“起来,将她带到长广王府去,升她为掌事姑姑,掌管长广王府的一切。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务必办得妥帖些,听到没有?” 听到高湛的话,厮赶忙点头答应,“我也放心,的一定办得妥当。这就跟这位姑姑去收拾东西。” 而陆令萱仿佛还置身于梦境一般,不敢相信自己突然从一个无品无级的宫女,摇身一变成为了掌管王府的掌事姑姑。 这简直就像做梦一般。 高湛吩咐完厮,转头过来看到陆令萱在发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神了,赶紧跟顺子去收拾吧,你们先回长广王府等我,我去给太后请安就来。” 这次陆令萱总算是回神了,不过不是谢恩,而是跪在了地上。 “王爷容禀,奴婢还有一五岁的儿子,若是去长广王府的话,能否一并带上?” 话音里充满了期盼,若是她能带着阿南到长广王府去,不仅能逃脱邱公公的魔爪,还能替阿南找一份好的出路。 这简直就犹如天上掉馅饼一样,她不知是走了什么好运气,竟会有这般造化。 果然,上天似乎听到了她的期盼一样。 长广王那犹如般的声音,将她从黑暗的沼泽之中救赎了出来。 听到陆令萱说起儿子,高湛这才想起来,几年前见到陆令萱的时候,她的确是大着肚子,也的确是有孩子了。 “准了就是,带着你儿子一同入广王府。你们就住在芳华阁吧。” 说完转头看了一眼那厮,“听到我的话没有?” 斯在听到他们家王爷要将这女人放在芳华阁的时候,愣了片刻。 赶紧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我也放心,的明白了。一定将这位姑姑安置妥当。” 说完走到陆令萱跟前,“姑姑请起的,这就随您去收拾东西。” 听到了厮的称呼,陆令萱赶紧起来,“不敢劳烦。” 说完冲高湛行了一礼,“奴婢先行告退。” 高湛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她可以走了,陆令萱这才和那厮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望着陆令萱远走的背影,高湛嘴角带着欣喜的笑容,然后大步朝太后寝宫而去。 路上那厮走在陆令萱身侧,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和她搭讪。 “以后姑姑入府了,顺子还求姑姑多多照应。” 听到顺子说要她照应,陆令萱还有一些受宠若惊,“不敢不敢,你进府的时间更长,我还要劳烦您照应呢。” 听到陆令萱这话,顺子就有些急了。 他们家王爷的脾气他最知道了,从来都是喜怒无常,有时候看似笑,实则是心里在想着什么很多的法子整治人。 就他这么多年来也都是心翼翼的伺候着,也免不了好几顿责罚呢。 如今这位姑娘,能让他们家王爷这么对待,肯定是入了他们家王爷的心了。说不定以后在那长广王府还能争个一席之位。 自己若此时讨好了这姑娘,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若是犯错之时,也有人替自己求情。也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了。 “姑姑谦虚了,姑姑能让王爷亲点入府,且住在芳华阁,自然是在王爷心里不一般的。就拿那芳华阁来说吧。平日里王爷不住正院的时候,就睡在芳华阁。芳华阁里种了不少花卉,四季颜色各不同。还有一汪湖泊,里面种满了粉嫩的荷花,夏日里坐在芳华阁的凉亭,微风吹动,别有一番韵味。王爷也能将姑姑安置在那里,自然是对姑姑上心的。” 顺子说的是风轻云淡,陆令萱心底却如惊涛骇浪一样。 这哪里是像请掌事姑姑,简直就像纳侧妃一样。 自己一介下人,哪有资格住那么好的地方。 “这芳华阁既是王爷所住,那陆令萱怎敢踏足,还劳烦哥,帮我找一处下人居住的地方就是。我只是一介掌事姑姑,哪住得了那样好的地方。” 顺子一听到陆令萱的话,差点都跪到地上了。他们家王爷,决定的事哪有更改的啊,除非是他们家王爷自己开口。 当下就赶紧劝说陆令萱,“姑姑切莫再说这种话了,王爷既然让你住,自是不会再住芳华阁里了。我只提点你一句,王爷事出必行,若有人反抗违背,下场……,有些话我不能明说,只靠你自己考虑了。顺着王爷,事事顺心,若不顺着王爷,七灾八难。明白了吗?” 一听这话,陆令萱的心跳得更快了,只觉得似乎这次自己跳入了一个更大的火坑。 只怪这她当时只想脱离邱公公的魔爪,一口就答应了。却未曾想这长广王府也不安定。 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群。 既答应去长广王府,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带着顺子一路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却看到了一个自己很不想看到的人。 只见邱公公坐在门口,双手搂着骆司南。 而骆司南在邱公公怀里挣扎着,一脸难受的样子。 顺着骆司南的头往下看去,就看到了让陆令萱愤怒的一幕。 只见了邱公公强行将骆司南搂在怀里,手伸入了骆司南的裤子之中。 陆令萱生怒火中烧,几个箭步蹿过去,将骆司南从邱公公的怀里拉出来。 愤怒的看着邱公公,“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阿南?” 邱公公不以为然的搓了搓手,将手伸在自己鼻子前闻了闻。 “又没做什么,你着个什么急呀?不就是摸了摸吗,又摸不坏。这男性的气息……真好。公公我是多么想念呀。今日我没什么事儿,就想来看看你们母子,以后终归是要成一家人的。多来亲近亲近…”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从拐角处走过来的顺子,脸色立马就变得不好了,“他是谁?怎么跟你一起回来的?似乎……还是个男人。” 说到这儿邱公公的眼睛就一眯,眼中带着冷光。 49.长广王府 看了一眼顺子,然后转头过去看着陆令萱。 “这是哪个野男人呢?怎么在后宫里乱闯?这可是要被乱棍打死的。” 在后宫里多年,这是真男人还是假男人邱公公的一眼就能分辨的出。 顺子刚走过来就听到了邱公公的话。 没了高湛在身边,顺子可气势了。 “我是奉我们家王爷之命,跟着姑姑收拾东西的。你又是哪个阴沟里的臭王八,在这耀武扬威的。想要干什么?” 一听到顺子提到王爷。邱公公的脸色就变了。 看了一眼陆令萱,然后回头去看着顺子。 “说是什么东西,你们要带陆令萱去哪?她可是因罪入宫的。若无特摄,是不能出宫的。你们私自带她出宫,这可是犯了大罪的。” 这再过几日陆令萱要嫁给自己了,自己还平白捡了个儿子,往后的日子也有了乐趣。 这平白无故的被人截了胡。邱公公的怎么甘心 而顺子一听到他的话,上前来。一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直直的瞪着他。 “我们家主子是长广王殿下,王爷亲点陆令萱去入长广王府为掌事姑姑,你一个区区奴才竟然也敢阻拦王爷的事儿,你是有几颗脑袋够我们家王爷出气的。” 一听到顺子提到长广王这几个字,邱公公的身子就抖了一下。 竟然是长广王殿下,这邱公公就不敢再出声了。 整个皇城谁人不知,皇上极为器重长广王殿下。 允许他自由出入内宫,去给太后请安。 只区区一介奴婢,若是长广王开口,陛下自然会赏赐的。 这会邱公公的心是悔死了。 真后悔没早点跟陆令萱将事情办了。若是陆令萱早早成为自己的人,即便是长广王殿下要,自己也能随着一同去。 真是时不待我,陆令萱也是不知走了好运了。 顺子一看邱公公公愣在那里。上前推了他一把。 “你又是谁?在这儿干什么?为什么搂着陆姑姑的儿子?” 本来太监找女人这事儿,在宫中只是心里明白,无人放在明面儿上说,陆令萱与邱公公宫中众人都知道,都是私底下讨论而已。 虽然顺子这么一问,邱公公也有些不好说了。 可骆司南男人,童言无忌。 在工作这几年,他也明白了他们母子的处境,自然也知道这老太监对他母亲打的什么主意。 听到顺子提起长广王,骆司南就知道她们有了靠山。 这邱公公欺负她们母子许久。若是不报了这仇,他不甘心。 当下就冲顺子说了。“这是尚膳局的邱公公,他想娶了我母亲,所以总来骚扰我们母子。还说以后要让我给他当儿子。” 一听到骆司南这话,邱公公吓得腿都要软了。 那长广王殿下真的听了这子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整个内宫谁人不知长广王殿下是一个笑面虎,长广王的笑容越是灿烂,表示那人的下场越是悲惨。 长广王既然亲自说让陆令萱入长广王府,那自然是看上她了。 要是知道自己也对陆令萱也动了心思,他的下场,想想就知道。 立马里讨好的看着骆司南,“哎呦,我那只是玩笑话而已,你别当真了。” 说完转头看着顺子,“童言无忌,只是玩笑话,他竟然当真了。” 骆司南听到邱公公否认,挣脱开了陆令萱的怀抱。 转身跑回了房间,将邱公公送来的那一袭红嫁衣拿了出来。 扔在了邱公公公的脚下,“我才没有说谎呢,明明是你逼迫我母亲嫁给你,这嫁衣就是你送来的。我母亲每次看到这嫁衣都会掉眼泪。” 那衣服款式一看就是出嫁之人所穿,根本就不是宫女所有的。 顺子看着地上的那一抹红,冷笑了一声。 “是不是真的?我回去禀告王爷,王爷自会有分辨,你就不用在这儿跟我说了,赶紧走吧,别耽误了陆姑姑收拾东西。” 可邱公公听到顺子的话,腿都软了,哪还有力气走呀? 应是由身边的太监扶着,走出了这院落。 估计他也没什么好活头了。求着下人也没用。不如自己回去洗涮洗涮干净,等着任人宰割吧。 看邱公公走了,顺子抬收,“陆姑姑,请吧,早点收拾好东西,咱们就能早些回去了。” 听到顺子的话,陆令萱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骆司南的手走进了屋子。 随意的收拾了几件衣物之后出来了。 这突然间就要离开后庭,陆令萱还有一种仿佛置身于梦中一样。 若是丹雀能与她一起离开多好。 一想到丹雀,陆令萱就将包袱递给顺子。 “你先带着阿南去安定门外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看到陆令萱往出跑,顺子赶紧叫住她,“姑姑这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不如我跟着一起去吧。” 眼下最重要的是将陆令萱母子带到长广王府,若稍有差池,只怕他们家王爷都会要了他的命。 听到顺子的话,陆令萱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他。 “不用了,你跟阿南先去等我吧,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要去告一下别。马上就来,你们先走。” 说完就提起裙摆跑出去了。 路过那条幽静的路时,顺手摘了一枝花。 走到树林时,将花放在了埋着丹雀的那片地方。 目光里充满了温柔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地上的土。 “丹雀,我和阿南要出宫去了,我们有了一个好去处,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只是这次出去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看你。你一个人在这里肯定很孤独吧?对不起,说好要一辈子陪你,我又食言了。可是…我总是身不由己。如今的我们哪有自由可言,就如同那把载物架上的货物一样,任人挑来捡去罢了。” 陆令萱就那样静静的蹲在那里,陪着丹雀说了一会话。 看时间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跟丹雀告了别。 “再见了丹雀,以后若是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 留恋的看了一眼那片土地,转身出了树林。 50.话别 惊喜的跑过去。 “元宝,你怎么会在这?” 看到陆令萱过来,元宝轻轻笑了一下。 “刚好要去送药,经过这里没想到能碰到你,你最近怎么样啊?阿南乖不乖呀?” 听到元宝提起阿南。陆令萱脸上就带着笑容。 “阿南很好,当年若不是你给的那些药,只怕他现在都成了一捧黄土了。对了,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我要出宫去了。” 一听到陆令萱说她要出宫,元宝先是一愣。 “你们罪臣家眷入宫吗?怎么还可以出去了?” 一听到元宝问起这个原因,陆令萱的笑容就消散了。 “我运气好。遇到了长广王殿下,他将我调入长广王府做掌事姑姑。还允许我带着阿南一起去,所以以后我们就会留在长广王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那天陆令萱这样说元宝就明白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其实你们能出去也好。你这模样,要是哪一天被皇上看到了,那可就有同日厄运降临一样。还是早些出宫好。” 一听元宝这话就像是话里有话一样。努力轩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元宝。 “你这话怎么说?为什么不是时来运转,飞上枝头呢?” 听到陆令萱的话,元宝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谨慎的看了看四周。 “飞上枝头哪有那么简单的。这后宫之中,皇上除了对皇后礼敬有加之外,对他人即便是宠爱,也总会伤痕累累。皇上他……有些暴虐。” 一天到元宝这样说。陆令萱的眉头就皱得紧紧的。 皇帝暴虐。 伤痕累累,几个字总是萦绕在陆令萱心头。 猛然身子一顿,转身朝树林看去。 她记得丹雀死的那一天,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被人虐杀致死。 恰巧皇上又暴虐成性。 皇上是高家之人,高家能随意出入内宫的,就只有已去世的齐王高澄,还有就是当今新皇……高洋。 这一切仿佛都是那样巧合一般。 陆令萱突然转身拉住了元宝的手,“元宝,你在御医署消息灵通一些,你知不知道去年七月十五中元节那一日,晚上可有外男留宿宫中。” 听到陆令萱这样问,元宝笑了一下,“你是糊涂了吗?外男怎么可能留宿宫中。” 听到元宝的话,陆令萱没有放弃。“那你可知当日由外男来过那天吗?比如说……当今皇帝。” 一看到了陆令萱这幅情景,元宝似乎也猜出了些什么。 “你是在怀疑丹雀的死和当今皇上有关系?” 听到元宝的话,陆令萱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话。“能在内廷走动的就只有高家的人。而你刚才所说,又与丹雀当日之死的情形符合,所以我怀疑丹雀就是被当今皇上所杀。” 听到陆令萱这么说,元宝的眉头也皱得跟虫子一样。 脑海里努力的回想着去年中元节的情形。 “似乎……皇上来过后庭。我也是听旁人说的,当日齐王大醉,殴打废帝。当今皇上来那天看过废帝。之后就走了。至于什么时辰出宫,我就不知道了。可是阿萱,即便当今新皇是杀害丹雀的凶手,可你又能怎么办呢?他是一国之皇,你只是一个的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怎可与他抗衡呢。” 听元宝这样说,陆令萱只恨自己生的卑微,无法替丹雀报仇。 不甘心的打了一下身旁的花草。 “是,我现在是没有力量,不过我会等,等到我有权势的那一天,等到我可以找家抗衡的那一天,我将不留余地的报复他们。将我所受到的通通都还给他们。” 看到陆令萱这样子,元宝的手抬了抬,犹豫再三,还是伸手上去抱住了陆令萱。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也不要活得太累,那样只会让你的生活更苦涩。万事想开一些。” 元宝的身体就像是一颗健壮的大树一样,陆令萱的头轻轻的依靠在他的肩膀之上。 眼中划过一丝泪水,诉说着这几年她的悲痛。 只是这份美好突然被打断了。 一声暴怒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在看什么?” 听到这话,陆令萱赶紧退出了元宝的怀抱。 转头看向了长廊。 只见一身墨色蟒袍的高湛,站在那里怒目横眉的看着他们两个。 见他们两个分开,高湛大步流星的走过来,狠狠的给了元宝一巴掌。 元宝的整个脸瞬间就肿起来了,嘴角还带着血迹。 这一变故看的陆令萱心里一惊。 下意识的就是想去扶元宝。 只是手却被高湛拉住了,一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侧。 “你跟这个太监是什么关系?刚才为什么抱着你?” 一看到高湛带着怒气的脸,陆令萱心里就一惊。 想起了之前顺子说过的话。 难不成这长广王殿下真的看上她了?这怎么可能?她的年岁比长广王年长这么多,长广王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 高湛见陆令萱发呆,抓着她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将陆令萱的神思拉了回来。 陆令萱吃痛的眉头一皱,目光看向了高湛。 “长广王殿下误会了,刚才奴婢脚下一滑,差点跌倒,是公公扶了我一把而已,并无其他意思。” 高湛的眼睛一眯,看了一眼地下的元宝,“真的?” 听到高湛问,陆令萱赶紧点头,“自然是真的,奴婢怎敢骗长广王殿下呢?” 反正是真是假高湛也懒得再计较了。 “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吧。刚才我去给母亲请了安,跟她说了带你回府的事情,母亲已经应允了。晚些会将你们的官籍送到长广王府去,我们赶紧回去吧,还有一大堆事要忙呢。” 说着拉起陆令萱的手,准备向宫外走去,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地上的元宝。 “自己是什么身份,要记住了,少妄想那些你不能妄想的事儿。” 说着就拉着陆令萱走了。 走出这片花园后,陆令萱就挣扎着想要抽回了自己的手。 见她挣扎,高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 “怎么?我拉着你不好吗?” 陆令萱有些不好意思,“这人来人往,若是被他人看到了,会有损殿下的名誉,奴婢还是自己走吧。” 听到她的话,高湛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就放了她的手,两人朝着宫外走去。 51.入府 一路上陆令萱为避嫌都离着高湛有两米远。 高湛似乎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疾不徐的在前面走着。 出了皇宫大门之后,就看见顺子带着骆司南在马车边上等着。 顺子一看到高湛过来了,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王爷,陆姑姑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出来了,刚好能一块回去,你请。” 伸手请高湛上马车。 高湛上了马车之后,伸了右手出来。 “你也一起吧,以后为我长广王府的掌事姑姑,自然是要贴身服侍我的。跟你一起上来。” 看到高湛五指纤细的手,陆令萱愣了一下。 “不用了,奴婢跟在马车一起前行就是,我也要有什么吩咐,奴婢也听得见。” 听到陆令萱拒绝,高湛的眉头,不经意的皱了一下。 “这长广王府我说了算,自然一切就要听我的。上来,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我舍不得打你,可没说舍不得打那子。” 意有所指的看了眼骆司南。 陆令萱立马就明白了高湛的意思,提起裙角上车去了。 “奴婢自己上去就是,不敢劳烦王爷。” 说完转身看着骆司南。“阿南,你跟着顺子叔叔走一走好不好?” 骆司南点了点头。 刚才顺子都已经跟他说过了,车上那个王爷就是以后他们的主子了。若是想要过得好一些,就要顺着王爷。 要是他听话,王爷肯定也不会责罚他阿娘的。 看到骆司南如此懂事,有一些欣慰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上了马车。 见陆令萱已经进到马车里,高湛的嘴角勾起,带着一抹笑容。 看了眼顺子。“带着那子坐在车沿上就是,省得走得慢吞吞的。” 说完高湛也进了马车。 将马车的门关好。 马车的车厢内空间狭隘,陆令萱有一些数足无措的。 一见高湛将门关上,这空间里就只剩他们两人,手心里更是紧张得出汗了。 高湛看了一眼陆令萱,“坐好,腿伸直。” 一听到高湛这个命令。陆令萱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将跪坐着腿拿出来,靠在车厢上,腿伸的直直的。 高湛见陆令萱已经照他的吩咐做,很是满意。 直接就躺下去将头枕在陆令萱的大腿上。 陆令萱被他的动作吓得一抖。 “王爷,这里有软枕。奴婢拿给您就是,我身上衣服有些脏,免得污了您的身体。” 这时高湛的眼睛都已经闭上了。 “没事啊,枕在你腿上,我也挺舒服的。上朝累了一天,这会儿正困乏,你别吵我。替我揉揉头,这会儿头疼得紧。” 一听高湛的话,陆令萱也没办法了。人家是王爷,是掌管她生死的人,若是不顺从,只怕他拿阿南撒气。 所以陆令萱也只能依着高湛的要求,伸出双手,在高湛的额头两旁慢慢的揉着。 高湛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的服侍,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样,马车也慢慢的动起来了。 随着马车的摇摆。 陆令萱的手劲也慢慢放了,轻轻的揉揉。 过了两刻钟之后。 马车就停下了。 外面的顺子先跳下马车,将骆司南放在了地上,然后轻轻地敲了敲车门。 “王爷,到家了。” 只是车厢里似乎没有声音。 看来高湛是真的睡着了。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 顺子深知他们家王爷的脾性,若是被吵醒,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所以也只能这样候着。 而陆令萱听到了顺子的声音。双手放下,头微微的向下低了点,仔细的看着高湛的面孔。 突然间高湛的眼睛睁开了。陆令萱被吓了一跳,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一样。 伸手抚摸着自己那怦怦直跳的心。 高湛带的笑容坐起了身,目光定定的看着陆令萱。 “本王…好看吗?” 陆令萱仿佛是受到惊吓一样,赶紧跪好。 “王爷天人之姿,自然是最英俊的,奴婢无礼了,还请王爷责罚。” 高湛嘴角勾起轻笑了一声。“那本王就罚你……多看看本王的英俊的脸庞。三日之后,以本王的样子画一幅丹青送来给我。若是画的不像,我就再罚你。” 说完便撩起衣袍下车了。 而陆令萱呆愣的跪在那里。这算是个什么惩罚呀? 顺子见他们家王爷都已经进去了。侧头看向了陆令萱。 “姑姑快些下来吧,王爷都已经进去了。” 被顺子的声音一喊,陆令萱这才回过神来,赶忙下了车。 拉着骆司南的手也进了长广王府。 顺子嘴角带着笑容跟在身后。 决定以后要好好的巴结这位陆姑姑的。 刚才车厢之中的话,顺子也听到了,他们家王爷竟然这么宽厚的对待这姑姑,想来着陆姑姑应该是他们家王爷欣赏的人了。讨好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既然进了府中的正厅之后。 高湛坐在上首。 陆令萱拉着骆司南站在堂下。 “你就住在芳华阁了,至于你们家这子,今年有五岁了吧?” 听到高湛问洛斯南的年岁。陆令萱点了点头。 不过也很奇怪,为什么王爷能一下说出阿南的年岁? 这三年来在后庭之中吃不饱穿不暖的,阿南还有如三岁的稚童一般。 而王爷就能说出阿南五岁了。这让陆令萱很想不明白。 不过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头绪,高湛又发话了。 “既然你都已经五岁了,就不适合再与你住在一起。从今日起将他安排在外院,找个启蒙老师好好学习。望他日后能成才,别辜负了你这这番心意。” 一听到高湛的话,陆令萱惊喜的看着他。 没想到她们家王爷人这么好,竟然还要找先生给阿南启蒙。如此她便此生无憾,也算是对得起夫君了。 当下就拉着骆司南跪下。“奴婢多谢王爷大恩,日后必当尽心竭力的服侍王爷。” 听到陆令萱的话。高湛嘴角含笑的看着她。 “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就是。我等着你心心竭力的服侍我。顺子,将萱娘带去芳华阁,然后再好好安排那子。我先到书房去了好之后来找我。” 说完就撩起衣袍向外走去。 而陆令萱被高湛那声萱娘惊呆了。 52.掌事姑姑 这世间除了她夫君,就无人再叫她萱娘。 为何王爷偏偏要如此称呼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陆令萱此时的心很乱。这一切的一切让她都很想不通。 顺子见高湛走了后,走到陆令萱身旁。 “陆姑姑,王爷都走了,快起身吧,我带你到芳华阁去。” 听到顺子的话。陆令萱只能先压下心中的疑问,随着顺子向内院的芳华阁走去。 到院门口的时候。顺子招手叫来了,守在芳华阁门口的人。 “秦妈妈,这位是陆姑姑,咱们王爷亲自请回来的掌事姑姑,以后就掌管长广王府内院的所有一切,就住在芳华阁,你可要心伺候啊。” 一天顺子这话,秦妈妈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伺候好这位陆姑姑。” 能留在这府里的老人个个都是火眼金睛,只需一眼就能明白他们家王爷的意思,这位年轻貌美的陆姑姑,能让他们家王爷亲自带回府来,又安排住在芳华阁。 他们家王爷肯定是伤心了,自己当然是不能怠慢。 顺子见秦妈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后,转过头来看着陆令萱。 “那姑姑随秦妈妈进去,先安置好。你们家阿南我就待到外边儿去了,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陆令萱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来看着骆司南。 “阿南。以后你自己住在外面要坚强一些,知道吗?不要给顺子哥哥添麻烦,明白吗?” 听到陆令萱的话,骆司南点了点头,“阿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听到骆司南的话,陆令萱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然后将骆司南交给了顺子,目送他们两个离开之后,就转身进了芳华阁,秦妈妈紧跟在陆令萱身边。 边走边向陆令萱介绍着芳华阁里的一切。 “咱们这芳华阁里就只有一座两层阁楼。二楼是歇息的地方,若是夏日倚那二楼的栏杆,看着院里的青荷莲叶很是惬意呢。往日里王爷会偶尔来这边休息,如今姑姑住进来了,这院里也算是有了人气。平时平日里除了进来打扫的丫鬟外,这院里一律是不许留人的,门口也就我个老婆子守着。如今姑姑住进来,要不调两个丫头过来伺候姑姑吧。” 陆令萱一听秦妈妈说要调丫头来伺候自己,赶紧摆摆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也是进来做奴婢的,哪有让人伺候的道理。” 听到陆令萱这话,秦妈妈掩着嘴一笑。 “姑姑客气了,就算您现在还没有名分,可也是这场广王府里的掌事姑姑,有丫鬟伺候着也是正常。别的不说,就这端茶递水的也要有个人,不是吗?您放心,我自会找两个妥帖些的丫头。不会生什么事儿呀。” 秦妈妈的话让陆令萱有些不舒服。 “妈妈这说的是哪里话?陆令萱只是一家掌事姑姑,要什么名分?这种话姑姑莫要再说了,省得让人误会了。” 秦妈妈见陆令萱脸上有了一丝恼色,也就不再提这茬的话了。 也是,他们家王爷如今才十三,还行不了人事,这美色自然得放一放。 转头又跟陆令萱介绍这芳华阁的一切。 带陆令萱将芳华阁的外院转了一圈后,带她进入了二层阁楼内。 “这一楼平日里王爷就在此作画习字。二楼就是住的地方,我带您上去看看。” 带着陆令萱上了二楼。 入眼便是一张极大的床榻,上面摆放着上好的绫罗。 轻纱罗帐罩在床的四周。用上这样的罩子,就算是白日里睡午觉,阳光也透不进来。 靠右处摆了一张极大的雕花屏风。屏风上百花盛开,栩栩如生。那样子好看极了,让陆令萱一眼就喜欢上。 屏风前摆了一张矮榻,上面放着矮桌,两边放着青色提纹罗缎的蒲团。 边上放着两个柜子。 秦妈妈走过去,“王艳向来都是在这边,只是稍作休息,所以衣服之类并不放在这边,这柜子姑姑以后可以放些自己的衣服。” 这话说完,秦妈妈就觉得有些不妥了。 看着陆姑姑手上那一个孤零零的包袱,再看看她身上那破旧的衣服,只怕也没有多少家当。 想到这秦妈妈就想到了一件可以邀功的事儿。 既然这姑姑没有多少衣服,等会她去回禀了王爷,王爷若心里真有这姑姑,自然会有一番动作,到时她可以看看这姑姑在王爷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就能知道以后对着姑姑的态度了。 陆令萱听了秦妈妈的话,道了一声谢。 秦妈妈连忙说了一声不客气。“姑姑真是客气了,要是没什么事老奴就先下去了。这院子里的酷狗总要有个服侍的人,我这就下去安排,您自便。” 说完就福了身下去了。 陆令萱一人站在这楼上,将随手提着的包袱放在地上,慢慢的走到栏杆处。 望着外面的美易不甚收的景色,心中有了一刻的放松。 这三年以来,她时刻都过得很紧张,一刻都不敢松懈。 整日里提心吊胆的,生怕一步错,便会坠入那万丈深渊。如今她竟然也有了这样的放松的时光。 真好。 她的阿南过的也会好。 只是一想起高湛,陆令萱的心就七上八下的,她实在不知道高湛是个什么意思。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欣赏完窗外的美景,回来整理她的包袱。 傍晚的时候,有人送来了膳食。 不仅如此,身后还跟了不少人,手里都捧着东西。 秦妈妈指挥丫鬟将膳食放下之后,指着后面那些人。 “王爷说姑姑初来府中,身上的衣服有些旧了,所以指的这些人带了好些布料来让姑姑跳一跳,好给姑姑制成衣服。姑姑快来挑一挑,今日量了尺寸,明日便能上身了。” 一听秦妈妈这话,陆令萱有些不知所措,“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随便给我一些粗布麻衣就好,这些料子太名贵了,我穿不好。” 秦妈妈一听陆令萱拒绝,急忙上前,“姑姑可切莫推辞,王爷去吩咐下,我们是一定要照做的。这些布料若是不能给姑姑做成衣服,只怕也要被丢弃的,我们免不了一顿责打,姑姑还是选选吧。” 目光里充满了恳求。 第53章 53.安定 面对秦妈妈的请求,陆令萱也只能答应下来。 “妈妈看着办就是了,我就不挑了。” 秦妈妈听到陆令萱的话,心中松了一口气。 指挥着一旁针线房的老嬷嬷上前给陆令萱量了尺寸。 量好之后就让她们下去了。 又指着边上的两个小丫头。 那两个丫头长得姿色平平,目不斜视的看着地板。与陆令萱一比,就如同是衬托着鲜花的绿叶一样。 这样的人最没有心机了,只懂得忠心伺候主子。 这也是秦妈妈挑了她们两个的原因。 “陆姑姑,这个是小桃,那个是小玉,这两个丫头心灵手巧,干起活来麻利得很。以后就留在姑姑身边伺候过不了,还希望姑姑同教导教导她们。” 陆令萱原本是不打算留人的。可看秦妈妈这意思,陆令萱也猜到了。是长广王的意思吧。 不然以秦妈妈的资格,哪有能力做主,为自己量制衣服。派丫头啊。 默许的点了点头,也算是留下了这两个丫头。 然后就坐下准备吃饭了,秦妈妈也很有眼色的退下来。 吃完饭之后,丫头将碗筷都收下去。 小桃机灵些,收拾完之后就走到了陆令萱面前。 “姑姑,厨房中备了热水,您不妨沐浴一番吧。” 见陆令萱的头发都有些油腻,想来是许久不曾洗澡了。 听到小桃的话,陆令萱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的确是该洗澡了。 “那也好,我这就拿了衣服跟你们一起去吧。” 府上丫头女眷也是有洗澡的地方,所以陆令萱以为小桃是叫她一起去洗。 小桃一听陆令萱的话,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姑姑误会了,我们那洗澡的地方,哪能是姑姑能去的。这楼下就有一处池子,专门用来沐浴的。想来是姑姑,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姑姑您稍等我,这就吩咐他们打热水过来给您沐浴,您稍等一下。” 说完就下去了。 陆令萱也将自己的衣服捡了两件干净的,拿着下楼了。 下楼之后,看到有不少人忙碌的进进出出,手里都提着桶往右边一处门内去了。 陆令萱顺着她们的脚步过来。 站在门口将屋里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白玉砌的池子冒着腾腾的热气,薄纱所制的屏风上是百花争艳,菊花淡然风雅,牡丹高贵大方,梅花清冷孤傲,百花是各有不同。 那池水中还飘荡着许多花瓣。 没想到这一会儿竟然,都以灌倒了这么多。 小桃一见到陆令萱来了,走到她面前福了一礼。 “姑姑来的正是时候呢,刚好可以沐浴了。奴婢伺候姑姑沐浴吧。” 说完便要上来解陆令萱的衣带,陆令萱急忙后退了一步。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们都下去吧。” 听到陆令萱的话,小桃的手一挥让其他人都先下去了。 “那姑姑就自己沐浴,奴婢就站在门口,若有什么事儿您喊一声就是。” 说完也退身下去了。 陆令萱自己站在屏风前解着衣带,刚将外衣脱下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 此处是长广王以前住的地方,那这池子岂不是长广王也用过,自己要是再用的话,会不会冒犯了? 急忙转头向门口喊去,“小桃,就没有什么木盆吗?这池子是王爷所用,我若是用了的话,有些不好吧。” 听陆令萱的话,小桃站在门口回答了她。 “姑姑尽管用就是,如今在芳华阁里住的是您,这里的一切便都是您的,姑姑不用担心。” 听到小桃这话,陆令萱也就放心的多了。 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下,挂在屏风上。 慢慢的向池水中走去。 温热的水浸泡着她的身体,让陆令萱感觉到无比的舒畅。 有多久她没有沐浴过了? 三年多了吧,自从入了后庭,她也只是隔几日便用清水将身上擦一遍而已。从未像这样舒舒服服的躺在热水里。 闭着眼睛坐在池边,享受着此刻的美好。 许久之后睁开眼睛,手指拨动了一下水面上的花瓣。 这花香沁人,让她有一丝如痴如醉的感觉。 还是这样的生活惬意呀。 在池水中洗了半个时辰,期间,小桃她们还进来加了几次热水。 舒舒服服的洗完澡之后,陆令萱刚想穿上自己的衣服。 小桃就捧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进来了。 “姑姑的衣服都旧了,这是今天他们下午送布料来时送的成衣,姑姑试试合不合身。” 听到小桃的话,陆令萱的目光就放在了她手上捧着的盘子上。 那衣服看似轻薄,穿在身上一定凉爽。 中衣用雪白的丝绸制成,抹在手上顺滑无比。 外衣是一件金丝软烟罗的大袖,那衣服美极了,穿在身上一定漂亮。 小桃见陆令萱发呆,便将木盘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伸手拿起了一件衣服,“姑姑,奴婢服侍您穿上吧。” 陆令萱的头轻点一下,然后张开手臂,让小桃替她穿上了衣服。 穿上衣服之后,小桃和小玉两人用干的布替陆令萱擦干了头发。 陆令萱抓起头顶上的一缕秀发,在顶上打了一个旋,用一支玉簪轻轻的挽住。 “忙了一天了,你们也下去早点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人侍候了。” 听到陆令萱的话,小桃和小玉两人行了礼。 “那姑姑就安寝吧,芳华阁规矩,晚上不留人,我们明日早晨再来。” 行完礼两人就下去了。 陆令萱百般聊赖的望了一下窗外,发现今夜的月色甚美。 明亮的月亮挂在天空之上,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大地。似乎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一样,寂静的夜晚,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的动人。 陆令萱光着脚走到了栏杆处坐下,身子依偎在栏杆上。 用手轻放在自己的脸庞。 岁月静好,大抵就说的是如今这个情景吧。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温文尔雅的陆令萱了,能活着,能自由的活着,是她唯一的期望了。 目光望着月亮,正在发呆。 突然有一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抱住了她的腰,陆令萱被吓了一跳。 54.同住 如同被惊吓到的猫一样。身子害怕的抖动了一下。 刚转头准备过来看。 就有一个脑袋突然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离她这样近。 陆丽萱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跳动的很快。 高湛抱着陆令萱的双手紧了紧。“别动,让我这样抱一会儿吧。” 听到高湛的声音,陆令萱就不敢动了,整个人蜷缩在高湛的怀里,如同木桩一样定定的。 柔香软玉在怀高湛的心也放松了很多。 “好香啊,这衣服穿的你很漂亮,如同那月宫中的仙子一样。这里…你还喜欢吗?” 听到高湛的话,陆令萱的头侧了一下。 “多谢王爷抬爱,陆令萱只是一件婢女,住不得这样好的地方,还请王爷将我调去奴婢所住的地方吧。” 听到陆令萱这话,高湛的眼睛瞬间就睁开了。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还是说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让你听见了。” 听到高湛话语中有了一丝不高兴,陆令萱赶紧就转过身来。 “没有,谁都没有说什么,是奴婢觉得住这样好的地方,实在是不配,所以才肯请的。” 对陆令萱这话,高湛只是淡然一笑,伸手拉过了她的手。 “没有就好,这里是整个长广王府最好的园子,让你住在这儿最合适了。要是谁敢说三道四的,你直接告诉我,我拔了他的舌头,看谁还敢在背后乱嚼舌根子。” 说着手轻轻的拍了拍陆令萱的手。 “你这手干了三年粗活,都变成这样了。明日让她们送牛乳过来,你每日浸泡一会儿,就能恢复得像以前那般。别再跟我说什么当不当得的,我吩咐的就不能为了就不能违背。你…也值得。” 说完就站起身来。看了看天空的月色 然后将手伸到陆令萱面前。“夜色不早了,安寝吧。” 陆令萱看到高湛的动作,在听到他的话,整个人呆如木鸡。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要与她同睡吗? 一想到这儿。陆令萱整个人都懵了。 高湛见陆令萱久不搭话。 直接伸手抓起了她的手。陆令萱吓得赶紧将自己的手缩回来,一脸惊恐的看着高湛。 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王…王爷。奴婢…,王爷睡在床上,奴婢睡在那边的榻上就行,夜里王爷要是有任何吩咐,只管唤奴婢就行了。” 一听到陆令萱这话,高湛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 直接伸手将陆令萱拉起来。 “睡在榻上有些远了,睡在宝宝身边不是更好吗?走吧。” 陆令萱一听高湛说要她睡在他的身边,整个人就犹如雷击一般。 不等陆令萱反应过来,高湛拉着她已经到了床榻前。 看到床榻,陆令萱这才回过神来。 “王爷,奴婢…” 高湛一看到陆令萱那如同受惊的兔一般。 嘴角洋溢着邪魅的笑容。脸凑近了陆令萱几分。 吓得陆令萱身子往后一倒。躺在了床榻上。 高湛俯下身来,双手撑在她的额头两旁。 “萱娘,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这话里充满了无限的臆想,联合此时的景象。有些让人想入非非。 陆令萱望着近在咫尺的俊俏容颜,心跳漏了一拍。 这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就这样相视凝望着。 许久之后,高湛才起身。“好啦,不逗你了,明日还要早早去上朝,赶紧替我宽衣,早些安寝了。明日也好有精力去应付皇上吩咐的差事。” 张开双臂示意陆令萱替他宽衣。 只是陆令萱还在惊吓中,没回过神来。 高湛自己伸手将衣带解下。 “要是在不回神的话,那咱们就继续刚才的事儿了。” 这话吓的陆令萱一激灵,立马就回过神来了。 起身,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这时高湛已经将他的外衣都脱掉了。 再要拖里衣的时候,陆令萱吓得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这动作逗得高湛一笑。 “怕羞啊,你可是贴身伺候我的,以后这种场景是要时常见到的。你得早日习惯才是。好了,赶紧上来睡觉吧。” 说完高湛就躺在床到里面去了,躺下之后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地方。 看到这情形。陆令萱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这次怕是躲不过了,颤抖着身子慢慢的坐下去,整个人蜷缩在床边上。 高湛一看到陆令萱的背影,大手一挥将陆丽萱揽了过来。 陆令萱身子一僵,如同木头一样被高湛搂着。 高湛的脚一挑干,将凉被挑上了。把他们两个人都盖住了。 闻着陆令萱头发上传来的香味,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 “放轻松,我不会干什么的。睡吧。” 听到他的话,陆令萱慢慢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第二日陆令萱起来的时候,床榻上就只剩她一人了。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睛。 一旁守着的桃看她起来,赶紧上前来,“姑姑起来了,洗漱的热水我们都一直备着,姑姑起来先洗漱吧,我让她们把早膳端上来。” 陆令萱起身,四周看了一下。 “王爷呢?” 听到陆令萱的话,桃的嘴角上扬轻笑了一下。 “王爷一早就起来去上早朝了,走的时候吩咐姑姑还睡着,让别打扰您。王爷对姑姑可真是好呀。” 听到桃的话,陆令萱尴尬的笑了一声。 然后去洗漱了,吃过早饭之后。秦妈妈上来了,说是内院的各管事还有账房都在等着她呢。 王爷早上临走的时候说了,让她们都准备准备到陆姑姑那去,露个面儿,将一切账本都交到了姑姑手上,以后的陆姑姑就是长广王府的掌事人,一切由她做主。 起初一听到这话,所有人还一愣。 这哪里像是请掌事姑姑,简直就是王妃的待遇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不过也只敢私底下说说而已。 这位陆姑姑如今是王爷心尖子上的人,谁要是敢多说一句不好的话,以他们家王爷的秉性不死怕也是残了。 所以在见到陆令萱的那一刻,一个个的都毕恭毕敬的。 这阵仗反倒让陆令萱有些怪异了。 55.掌权 陆令萱刚一坐好,所有人都下跪下了,像陆令萱行大礼。 “奴婢等见过陆姑姑。” …… 这阵势,吓得陆令萱心头一跳。赶紧就站起身。 “不用这么多礼的,我就是个掌事姑姑,执礼就行,我哪里当得起你们如此大礼呀?都赶快起来吧。”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起身跪坐好。 秦妈妈在一旁替她介绍着,“姑姑不用在意,这礼您也是当得的。王爷今早走的时候吩咐,以后这场管王府由您执掌,让她们交账本对牌钥匙都带了过来,您点点。东西都在这儿了。” 指着桌子上的一堆东西。 陆令萱点了点头,这事她原先也做过,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账本留下就是,这对牌该出门采买的先拿去吧。今日就散了吧,若是有事的话我会找你们的。各位都辛苦了。” 客套的说了几句话让大家都散了。 等所有人都散了之后,陆令萱将桌子上的账本随意的翻了翻。 有一处不明白,“秦妈妈,如今这长广王府的开支除了丫鬟婆子的,就只有王爷的。怎么没有通房姨娘呀?王爷就算是没有娶亲,可这通房总是被这几个的吧。” 一听陆令萱这话,秦妈妈还以为她怕有旁的女人分了王爷的宠爱,所以才找了个借口,问府里的情况。 “姑姑不用担忧,这府里除了姑姑一人就在无旁的女人了。再说了,咱们王爷今年才十三岁,备通房还有些早呢。至少也等到十五以后,你年长王爷些,也得好好顾着王爷的身子。这男子开荤太早,对身子不好。” 秦妈妈这话听的陆令萱脸色一红,双颊犹如那天边的云彩一样,红的俏丽。 “妈妈别担心,我与王爷并无肌肤之亲的。我们只是……” 一听陆令萱这话,秦妈妈给了她一个明白的眼神。 “姑姑不用说,奴婢心里都明白。” 这笑容让陆令萱实在是有些无力,她怎么觉得秦妈妈好像又误会。 也没什么争辩的,拿起桌子上的账本继续看着。 秦妈妈很识相的下去了。 高湛是在用午膳的时候回来的,正巧那午膳刚端上来。 一坐下来连水都顾不得喝,捏起一块肉就往嘴里放去。 陆令萱赶紧掏出帕子递给高湛,顺道给他倒了一杯清水。 “王爷一早怕也是饿了吧,先喝点水,顺顺肠胃再吃。” 高湛接过陆令萱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忙活了一早的确是饿了。如今北齐新立,皇兄还等着做出一番政绩呢,所以各司都忙得很,我这也是正常。” 说着就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着菜。 看似粗鲁的动作,却透露着无限的优雅。 这份骨子里的养尊处优,是旁人所学不到的。 陆令萱在一旁给高湛布菜,听到高湛这样说,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那明日走的时候,我让厨房给王爷备些糕点吧,路上您吃一点,也就能顶的饿了。” 听到陆令萱的提议,高湛点了点头,“就照你说的办就是了,赶紧坐着一起吃饭吧。” 高湛手指着他对面的位置,示意陆令萱做想和他一起吃。 陆令萱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坐在对面拿起了筷子。 如今她已经学会了顺从,在这长广王府里,她只有顺从着她对面的这个男人,她才会过的顺遂些。 陪着高湛用完午膳之后,就坐在床边给高湛揉揉头。侍候着他睡午觉。 在长广王府里的生活平淡如水,除了每日晚上要陪着高湛一起入睡外就没有其他的事了。 这样平淡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 骆司南也长成了一个十岁的伙子,每月会进到内院,给陆令萱请安。 其他的日子不是在自己房里读书习武,就是跟着高湛外出打猎。 好几次带着丰盛的猎物回来。 这一切让陆令萱很欣慰。 转眼间就到了高湛十八岁了。 太后挑遍了满邺城的闺秀,准备找一位才貌双绝的女子为长广王妃。 当陆令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只是淡然一笑。 长广王娶谁都与她无任何关系,她只是长广王府的一个掌事姑姑而已,王爷要娶她依旧是奴婢而已。 对于长广王,她从未肖想过一丝一毫。 她这边是淡然如水,秦妈妈她们那边却是着急上火,生怕新王妃入府,这位姑姑会失了王爷的宠爱。 这日,高湛面色不愉的回来了。 一坐下,那冷峻的面孔看得仆人是瑟瑟发抖,谁都不敢上前去伺候,生怕惹得他们家王爷不高兴了,就会一顿板子伺候。 正僵着的时候,陆令萱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捧着一捧含苞待放的荷花。 秦妈妈一看陆令萱回来了,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赶紧上前去接住陆令萱。 “姑姑可算是回来了,赶紧去看看王爷吧,今日王爷的面色有些不好。姑姑待会说话可得心些。” 桃将倒好的茶水递给了陆令萱。 陆令萱接过之后看着她们,“王爷怎么了?有说是什么事吗?” 听到陆令萱问桃摇了摇头,“没有,王爷回来什么都没说,就冷着一张脸。只怕是碰到什么棘手的事儿了,姑姑带待会可得心着些。” 心里默默的为陆令萱祈祷着。 她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谁都不敢去惹王爷,这整个长广王府也就只有姑姑王爷才不会惩罚。 陆令萱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问了,端着托盘就上去了。 上去的时候,高湛坐在矮榻上。一手撑着头,满脸的愁绪。 陆令萱慢慢的踱步过去,然后跪下身,将茶盏放到高湛的面前。 “王爷可是遇到什么麻烦的事吗?如此的愁眉不展。” 一听到陆令萱的声音,高湛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中写满了无法预言的表情。 内心仿佛受火的煎熬一样,挣扎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今天母亲叫我去,说是……等我选好了王妃,于今年八月初八成亲。” 听到高湛这话,陆令萱还没有收回来的手,停顿了一下。 嘴角挂起了笑容,“那就恭喜王爷了,不知道想的是哪家的名门淑女。” 56.同房 陆令萱说完便将手自然的收回去,而高湛听了她的话却愣住了。 片刻之后,脸上隐隐带着些怒气看向了陆令萱。 “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是真心实意的恭贺我?” 高湛的话中带着不悦,陆令萱自然也能听出来。 脸上勉强撑起一抹笑容。“奴婢自然是真心实意恭贺王爷的。娶了王妃,王爷也就有了知冷热的枕边人。奴婢…” 陆令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高湛伸手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萱娘,你明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我想听的是你的心里话。我的心意你从来都是知道的,我想娶你,即便不能为正妃,你也是只在王妃之下的侧妃,整个长广王府依旧是你最大,我…” 高湛的话还没说完,陆令萱赶紧就跪下。 只是手腕还被高湛攥着,跪下的姿势有一些难受。 “奴婢多谢王爷厚爱,奴婢…受不起王爷厚爱,奴婢是罪臣家眷,又是嫁过之身,配不起王爷。” 高湛一听到陆令萱拒绝他,瞬间火气大涨。 伸手将她拉起来。推倒在床榻之上,俯身压了上去。 那俊美的容颜此刻带着怒火,竟有说不尽的妖艳。 “你明知道我不在意,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这么多年了,我将骆司南视为己出,请了最好的师傅教他武功,还将他送到最好的书院,为的就是能让你舒心。我的意思你全部都明白,为什么要说这种狠心的话?” 陆令萱的眼睛如蝴蝶的翅膀一般微微颤抖着。 眼睛中泛起了一层雾水。 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她如何能不知道王爷的心思,这些年来对他千好万好,五年来,她从未受过一丝的委屈,可她不能答应。 且不说她与夫君的情谊难以忘怀。 就高家她始终是无法接受的。自己家破人亡,是因为高家,那三年受尽苦楚也是因为高家。 再有就是丹雀的死,经过她多年查证,确实是当今陛下所为。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血海深仇,她如何能忘,如何能嫁给高家的人。 当年她曾发誓,若是有一朝大权在握,一定要杀尽高家的人。 这一执念已经深入骨髓。所以她不能答应王爷。 倔强的将头转向一边。一滴泪水趁机滑进了被褥中。 陆令萱的声音中带着冷绝。“奴婢罪奴之身,不敢玷污王爷的高贵,陆令萱高攀不起王爷,此生只能为奴为婢的伺候您,侧妃之位从未敢肖想,请王爷切勿再说这种话,免得污了王爷的名誉。” 陆令萱的话像一把利剑一样,狠狠的扎在高湛的心上,高湛觉得心痛难忍。 这个他呵护了几年的女人,竟如此的狠心。 似乎被气的疯了一样,高湛的嘴角挂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好,你就要当奴婢,我就成全你,那你就一辈子当我的奴婢吧。” 说着伸手捏住了陆令萱的下巴,将她的脸扭过来面向自己。 “既然你要当奴婢,那本王的任何吩咐,你都要遵从,若有违背…” 说着话语一顿。眼睛轻轻的闪了一下。 嘴角的笑容透露出了一丝嗜血的意思。 “你知道我是舍不得处罚你的,打在你心上,疼在我心里。所以我不会处罚你,不过犯了错就要罚的,不然这长广王府也就太没规矩了。你的错也自然有人替你承受的。” 听到高湛的话,陆令萱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大了,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说是什么意思?是在指阿南吗。 高湛知道,骆司南就是陆令萱的软肋,只要他拿捏住了骆司南,陆令萱就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陆令萱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眼中的光黯淡下去了。 “王爷是奴婢的主子,主子吩咐,奴婢自然不敢不从。以后陆令萱会对王爷言听计从,无话反驳的。” 听到这话,高湛满意的笑了一声。 “既然萱娘如此识趣,本王会好好疼爱你的。按照规律,大婚之前就要安排给我知晓人事的丫头,不过,我不要别人……只要你。” 一听到高湛这话,陆令萱大惊失色。 高湛的手也慢慢的探向了陆令萱的衣带上。 纤细的食指轻轻地挑起衣带。 魅惑人心的丹凤眼,挑眉看了一眼陆令萱。 陆令萱突然伸手攥住了高湛的手,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用力压制着心中的害怕一样。 “王爷,奴婢实在不敢玷污了王爷的身子,既…既然是给王爷通晓人事的,自然得用心挑选才是。王爷切不可如此的冲动。奴婢这就下去安排一番,定然挑两个家清白,容貌倾城的女子。” 高湛没有理会陆令萱的话,拽着那衣带的手用力的一拉。 衣带就被拉扯下来了。 高湛这才重新转头看着陆令萱,“若是说到容貌倾城,哪个能比得上你?在我心中,你便是那天下最美的人。我……只要你。” 说着便冲陆令萱那娇而不艳的红唇吻了上去。 陆令萱的双手挣扎着。 高湛死死地固定她的身子,一记长吻结束,高湛抬头看着她。 深邃的目光中透露着无限的柔情,“萱娘,给我。乖乖听话,知道吗?不然阿南可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听高湛提到骆司南,陆令萱反抗挣扎的手,渐渐松了力气。整个人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再挣扎。 眼角落下一滴清泪。 看她如此模样,高湛心中有些难受,俯身亲吻住了一滴要逃跑的泪水。 那泪水苦涩,仿佛是在宣示着主人心中的痛苦一般。 高湛心疼的看着陆令萱,“萱娘,我…我……” 此时高湛也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不想勉强萱娘,他多想萱娘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可这似乎不可能了。 既然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他若是不继续下去,只怕以后便再无机会。 想着便又重吻上了陆令萱的红唇。 大手探向了陆令萱的衣裙。 衣服一件件的从床榻上被扔出来,外面的最后一次光阴也被黑夜笼罩。 楼阁之上春色撩人,秦妈妈也是过来的老人了,一听到这动静,嘴角带着偷笑,招呼众人都离开了芳华阁。 夜色漫长,他们才开始。 57.被打 一夜的花好月圆,高湛食髓知味,带着意犹未尽的笑容离开了芳华阁上朝去了。 陆令萱用被子将自己紧紧的裹住,躺在床上。 眼睛就那样睁着。看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光线。 眼睛酸涩难忍,可她依旧还是那样看着。想流泪却一滴泪都已经流不出来了。 昨夜的疯狂,她是记忆犹新。高湛那强有力的攻击,让她有了欢愉,忘却了一切随他共赴巫山。 陆令萱苦笑了一下。原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呢,没想到就那样轻易的被男人征服了。 真是可笑。 身上到如今还是还残留着高湛的气息。 桃她们轻手轻脚的上来。 望着床上那一动不动的人影。轻声的唤着陆令萱,“姑姑,下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姑姑去洗一下吧。” 陆令萱抽动了一下鼻子,轻声的应了一下。 这一天陆令萱脸上都是平淡无奇,仿佛就如同往日一样。 可心中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自这天之后,高湛就再也没有来过芳华阁。 而且在高湛当天回府的时候,府上就多了两位美貌的侍妾。 高湛是夜夜笙歌,醉卧美人榻。 秦妈妈心里是急的不行。明明这姑姑都已经与王爷圆房了,可如今却像是陌生人一般。 一时之间长广王府众说纷纭。 陆令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的安排着处理的事情。毕竟长广王即将大婚,这也算是大事一件。所以她自然得心些。 这正在盘算着府内的事宜,门口走进一风华貌美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水红的烟罗软裙。举手投足之间有着说不尽的妩媚。那眼神微微一抬,仿佛都能勾走男人的心一样。 有如此美人,也难怪深受他们家王爷的宠爱了。 那美人是高湛如今最宠爱的侍妾…玉美人。 一头乌黑的秀发盘于脑上。镂空飞凤金步摇压在鬓上,显得美人格外的娇俏。 玉美人一路从芳华阁中进来的时候。就对里面的景色吃惊不已。 没想到一个的婢女竟然住这么好的地方,显然这里面不正常。 满月都去看有谁家的婢女能做的这么好。 扭着水蛇腰慢慢踱步,进了芳华阁的正厅。 陆令萱正坐在案几之后整理着内务。 一见门口有响动,便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男人。 而玉美人也在看着陆令萱。 这边看心中还边嘀咕。 颜色是好看了些,不过看那样子似乎年纪也不了。总的来说没有自己年轻。可能住这么好的院子,但也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经她打听着王爷之前是住在这里的,自从有了她跟翠逸阁的那位之后,就再也没来这里住过了。想来也是对这个婢女厌弃了。 不过这女人也太没用了,这么久就连个名分都没有。还只是个掌管内务的奴婢。当下心中就得意起来了。 头仰的高高的。一脸蔑视的看着陆令萱。 “你就是王府里掌管内务的奴婢啊,哼…,见了我怎么还不行礼?你的规矩呢?” 听到玉美人的话,陆令萱的眉头一皱。 王爷新纳了两位美人进府,陆令萱也是有耳闻的。不过那两位美人住的地方离她甚远,所以也不曾见过。 府中一切都井然有序,玉美人她们又只是侍妾,所以她也没有去接见的道理,所以几人一直未曾见过面。 不过现在人家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她也着实是个奴婢,身份和人家差的远,所以也只能听命行事了。 慢慢起身,站在了玉美人面前,向他委身行了一礼。 “奴婢见过玉美人,不知玉美人前来所为何事?” 只是没有等到玉美人的回话,刚一起身,迎面便是狠狠的一巴掌打了过来。 那力道用了十成十,陆令萱猝不及防,被打摔到地上。 伸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抬头看着那玉美人。 “不知奴婢哪里惹得玉美人不高兴了,竟如此对我。” 玉美人趾高气昂的看着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既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个奴婢,对主子就应该毕恭毕敬的,而你竟对我如此敷衍,是看不起本夫人吗?” 陆令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心中的怒气。 “玉美人进来后我便毕恭毕敬的行礼,哪里看不起玉美人了?” 听到陆令萱这话,玉美人心中的怒气,看着陆令萱撑在地上的手,抬脚便狠狠的踩了过去。 当下那钻心的疼让陆令萱手指颤抖。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可她越用力,玉美人的脚上就更用力。 “你还敢还嘴,明明敷衍的只向我欠了欠身,那就叫行礼呀,为何不向我行叩拜大礼?是不是王爷往日的宠爱让你得寸进尺了,一个奴婢总该妄想着自己不该妄想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脚下用力的踩了一脚之后,收回了自己的脚。 “现在重新向我行礼,快点,本夫人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说完就站在那里等着陆令萱向她行叩拜大礼。 而陆令萱颤抖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望着已经红肿不堪,被踩破皮的手,陆令萱轻轻地呼了一声痛。 然后抬头看着玉美人,缓缓的站起身来与玉美人对视着。 “你只是一个美人,不过就是个侍妾而已,真有点让我对你行叩拜大礼,这整个长广王府就只有王妃能接受众人的叩拜大礼,你只是一个的侍妾,仗着宠爱就疼得寸进尺吗?该学规矩的是你。” 陆令萱的话彻底激怒了玉美人。 玉美人怒目横视的看着她,伸手就想再给她一巴掌。 这时去厨房端糕点的秦妈妈回来了,一看到屋里的情形,惊吓立马将手中的盘子扔了。 跑过来赶紧护在陆令萱的身前。 玉美人的那一巴掌就落在了秦妈妈在背上。 玉美人见没有打到陆令萱心中的气就更大了。 “哪里来的狗东西?敢挡本夫人,你也是想找死是不是?” 秦妈妈顾不上她,立马抱着陆令萱向后退了两步,看着她被打得红肿的脸,还有受伤的手心疼不已。 “姑姑…,我立马就去叫大夫来给你诊治。” 说着就转身想往外面去。 58.告状 玉美人见秦妈妈竟然敢无视自己,立马就伸手拦住了秦妈妈的路。 “你竟敢无视本夫人的话,是想找打吗?” 听到她的话,秦妈妈也不害怕。 伸手将玉美人但手臂推回去了。面色不愉的看着她,“什么夫人,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不过就是个侍妾,竟然敢在这里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伤了陆姑姑,心王爷回来揭了你的皮。” 听到秦妈妈的话,玉美人想打人的手顿时停了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妈妈冷哼了一声。“哼,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这整个长广王府谁不知道,陆姑姑是王爷心尖上的人,你这样伤了她,王爷回来一定饶不了你。赶紧滚,若是再敢撒野,只怕到时候不是接层皮那么简单。” 秦妈妈这会儿让玉美人有些犹豫不决了,心中有了一丝的害怕。 不过脸上硬撑做强势的样子,“本夫人才不怕呢,王爷那么宠爱我,定然不会为了你们这些贱婢惩罚我的,今日这笔账我记下了,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便转身就走了。 秦妈妈见他走了,也顾不上其他。赶紧将桃她们叫回来守着陆令萱,自己到外院去叫大夫。 等傍晚高湛回来的时候,那玉美人趴在高湛怀里哭的是梨花带雨的。 “王爷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呀。” 看玉美人那梨花带雨的娇俏模样。高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伸出食指挑起玉美人的下巴。 “怎么啦?是谁惹我的美人生气了?说出来本王定要重重地惩罚他。为美人心中出了这口恶气。” 听到高湛的话,玉美人嘴角闪过一抹笑容。用帕子压了压自己的眼角。 然后抬起头来,一双媚眼无私的眼睛看着高湛。 “还不是芳华阁的那个陆姑姑,她掌管着王府的一切,近日来妾身想喝些雪燕盏,每每找到那厨房去,厨房总是推三阻四的,说是王府里的一切陆姑姑都有规定,妾身地位低,不配喝那些东西,一气之下妾身就找去了芳华阁,陆姑姑巧言能辩,确实说不过她,情急之下就打了她一巴掌,她就让一老妈妈推搡着将我退出了芳华阁。其实这是委屈的…” 说着那眼泪又掉了下来。 而高湛在听玉美人说她打了陆令萱的时候,整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恐怖的气息。 这让玉美人有一些惴惴不安。 手慢慢的放下,帕子轻轻的叫了一声。“王爷…” 听到玉美人的呼唤,高湛立马就转过头来看着她。 那双眸子中透露着死亡的气息,吓的玉美人浑身一颤,身子向后倒去。 高湛伸过手来,慢慢的抬起她的下巴。 “你刚才说什么?芳华阁的萱娘对你不敬?” 在高湛如此恐怖的目光之下,玉美人的头轻轻地点了一下。 见她点头,高湛收回自己的手,冲着外面喊了一声。 “来人,去芳华阁将萱娘叫过来。” 门外的顺子领了高湛的话,脚下麻利的向芳华阁跑去。 陆令萱一看到顺子来,也就能猜到是什么事儿了,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就走了过来。 不用顺子开口,直接就跟他说了。“走吧,不用在这儿耽误时间了,估计王爷那边也等着呢。” 顺子听到陆令萱的话,还愣了一下。 “姑姑知道我来是什么意思?” 陆令萱笑着点了点头。“你常跟在王爷身边,能跑到这儿来自然是传王爷的话。而今日刚好发生了一件事儿,与王爷的爱妾有关系,只怕王爷让你来叫我,也是为了这事儿吧。” 顺子一见陆令萱什么都明白,有些着急的看着她。 “那姑姑是什么都知道了,你可想好了什么辩词没有?我来的时候王爷的脸色可不是太好。” 一听到顺子说辩词。陆令萱嘴角的笑容就收起来了。 “我不需要什么辩词,王爷想为玉美人出气,是打是罚我都认了。走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说完便率先走出了芳华阁,顺子只能在身后干着急的跟着。 一进入高湛所著的青松苑时,陆令萱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还是那次之后她第一次和王爷见面。心中不免有许多感慨。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就向青松苑的正确而去。 一进正厅就看见玉美人卧在高湛的怀里,和高湛一脸怜惜的看着她。 陆令萱心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感觉。 好像有些酸酸涩涩的。陆令萱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缓缓的走到正厅之中跪下。 双手贴于额前俯身行礼。 “奴婢陆令萱,参见王爷。” 身子就这样一直匍匐在地面上。 没得到王爷的话,她不能私自起身的。 而高湛听到陆令萱的声音,手里的动作一停,心里紧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转过头来。 一入眼便看见了陆令萱裹着白布的手。 当下也顾不得装冷漠了,“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一听到高湛的声音,陆令萱缓缓的直起身。 “奴婢多谢王爷关心,不知王爷传奴婢来有何事?” 一听到陆令萱的疏远的口气,高湛的心中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烧着。 她这是在故意疏远自己吗?当下口气也就有些不好了。 “本王叫你来,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听到高湛的话,陆令萱抬起了头,看向了玉美人。 而这时高湛也看到了陆令萱脸上的巴掌印。 雪白的脸上那红肿的五指印明晃晃的。 脸也肿了不少。 这时高湛也顾不得装了。一把推开了玉美人,过来蹲在陆令萱的面前,慢慢的去触碰了她那被打的脸。 脸上充满了心疼。 “你这是怎么了?谁打的?这长广王府里竟然如此无法无天的人,是谁?” 一听到高湛带着怒气的声音,玉美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这时高湛似乎想起了什么,立马转头过来瞪着玉美人。 那双眸子里充满了火气,隔着三步远,玉美人仿佛都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看到这样的高湛,玉美人的身子抖得更紧了。 第59章 59.玉美人的下场 看了玉美人一眼之后,高湛转过头来,用手挑起了陆令萱的下巴,让她的目光与自己直视着。 “你是如何惹得本王的美人生气了?说出来本王听听,若真是你的不对,本王可要重重的罚你。” 陆令萱的眼中闪过一丝泪花,目光不卑不亢的看着他。 “奴婢并没有错,玉美人,要奴婢向她行叩拜大礼,可这事与理不合的,在王府之中除了王爷就只有王妃才可受此礼。那奴婢一人率先犯错以后,便是会让王爷为难,所以奴婢不能。” 高湛回自己的手,看着陆令萱的裹着白布的手,“你的手也是她弄伤的?” 陆令萱的眼睛微合了一下,没有回答高湛的话,也算是默认了 高湛起身,脸色阴沉着,一步步的朝着玉美人走去。 仿佛如同从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样。吓得玉美人浑身抖如筛糠。 身子匍匐在蒲团上。 “王爷,妾…妾身只是……,是…是她先对妾身不敬,妾身在教训她的。” 高湛慢慢蹲下身来,隔着一张矮几看着她。 那目光里看不出他的情绪,可整个气息却让人很害怕。 “她哪里对你不敬了,你那样对她。还想受她的叩拜大礼,本王都舍不得的人,你竟然敢伤了她,好日子过到头了是吧?” 一听到高湛这种声音,玉美人吓得都快要哭了。 说话也不利索了。“妾身……妾身…” 她实在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将目光转向了陆令萱。 “我错了,陆姑姑我错了,帮我跟王爷求求情吧,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陆令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长广王府一切由王爷做主,奴婢只是一个下人,有何能力能说服王爷。一切全凭王爷做主。” 这么多年陆令萱早已学会了冷漠,事不关己,与她都无任何关系,即便是别人的生死,她也不会眨一下眼出来难,连心痛都不会了。 这世上除了阿南,其他的人都与她无关。是生是死。关她什么事啊? 听到陆令萱的话,高湛的火气又上升了一倍。 立马就站起身来。“来人,将玉美人拖下去,掌嘴五十,废的双手。赶出长广王府。” 门外的人一听到高湛的话,立马就进来了两个人,朝玉美人走去。 玉美人真吓得赶紧爬过来抱住高湛的腿。哭的是梨花带雨的。 “王爷,妾身错了,您就饶了妾身吧,妾身以后一定对陆姑姑敬重,其实知道错了。” 高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腿甩了一下,将玉美人甩开,又一脚踢在她的胸口。 仅这一脚就让玉美人受不住了,就快要昏死过去。 高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本王从来不会对那些不长脑子的东西开恩,你来府里也有这么多日,就算是个聋子瞎子,也都知道萱娘在这王府里的地位,你竟然敢伤了她,本王都舍不得动一指头的人你竟然敢伤了她的脸,还有她的手,本王没要了,你的命就已经是开恩了,还不带这贱人下去。” 小厮立马上前将玉美人一左一右拉着下去了。 玉美人是一路哭闹,其中一人眼色的见他们家王爷皱了一下眉头,立马伸手将玉美人的嘴捂住了。 这下才安静了。 小顺子特别贴心的将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这下整个屋子就只剩下高湛和陆令萱两人了。 高湛慢慢的走向陆令萱。 伸手轻轻的抚上陆令萱的脸庞。脸上充满了怜惜。 “疼吗?” 陆令萱的脸轻轻的躲了一下。 “谢王爷关心,奴婢已经擦过药,这会好得多了。” 听到陆令萱有些疏远的口气。高湛的心口一紧。 “我们有必要这样吗?萱娘,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只要你开口,我立马封你为侧妃。只要你开口,什么我都答应你。说啊。” 高湛的目光中带着丝期盼看着陆令萱,他多么想从陆令萱嘴里听到他最想听的话。 可陆令萱的话,再次打破了他的幻想。 “奴婢高攀不起王爷,还请王爷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了。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就想给高湛行礼,结果身子还没有弯下去,就被高湛一把搂住了腰。 高湛那一双单眸凤目中充满了怒气。 他好想一手掐死这个不听话的女人。可他又舍不得。 “萱娘,我该拿你怎么办?” 陆令萱紧闭着嘴唇不说话。 高湛的唇慢慢的凑近了陆令萱的脸庞。 嘴角突然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满了欲望。 长夜漫漫,无人陪伴本王睡不着。既然你害本王失了一位美人儿,那今夜就由你替她吧。” 说着伸手将陆令萱抱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陆令萱惊吓了一下,赶紧伸手紧紧的搂住了高湛的脖子。 看到陆令萱下意识的动作,高湛很高兴。 “搂紧啦,小心摔了。” 说完就抱着陆令萱大步流星的朝自己的床榻而去。 一把将陆令萱放在床上,他立马就俯身压了过去。 陆令萱轻呼了一声。“王爷…” 高湛伸手一扯腰带,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落下。 露出了那充满男子气息的身体。 手伸向了陆令萱的腰间,一把扯下她的腰带。 这次陆丽萱连反抗都不想反抗了。 因为她知道反抗也没用。阿南的命攥在他的手里,她又如何能反抗呢? 再说,她的身子早就不干净了。 上一夜的鱼水之欢到此时她还记忆犹新。 反正都有过一次了,又何苦在意第二次。 一夜的风流快活,高湛是心满意足。 清晨,陆令萱是在高湛的臂弯之中醒来的。 高湛含笑看着她。 “醒了,这会儿天色还早,多睡一会儿吧。” 陆令萱默默的不说话,从高湛的臂弯之中退了出来,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看到陆令萱这模样,高湛原本的好心情立马就乌云密布了。 趴过去在陆令萱雪白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一下。 陆令萱吃痛,轻呼了一声。“啊…” 那一声娇媚的呼声,让高湛又有些心痒难耐了。 眼眸之中闪过不明言喻的光线。 两人又是一阵翻云覆雨。 60.大婚 高湛如吃饱喝足的老饕一样,心满意足的上朝去了。 而陆令萱默默的起身。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捡起来穿好,回到了芳华阁内,将自己的身子沉在了那一池的温水之中。 她的心似乎有些乱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平静的毫无波澜。 是从什么时候她的心开始松动了? 陆令萱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她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为那个男人屈服,害怕自己会为那个男人动心。 害怕自己成为那诺大的王府后院里争风吃醋的女人。 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整个人都沉在池子里。 等高湛回来的时候,看到陆令萱捧着一只瓷碗正在喝药,那药还冒着丝丝热气。 高湛向她看去了担忧的目光。 “怎么喝喜要来了?生病了吗?大夫有来看过怎么说吗?” 陆令萱端着瓷碗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 然后平静的看着他。 “没什么,只是奴婢身子有些弱,开的药调理而已。” 而一旁的秦妈妈害怕的抖动了一下。 高湛的眼睛随即扫了过去。“秦妈妈,你身子抖什么?难不成你也生病了?” 秦妈妈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她如今是陆姑姑的人,若是在王爷面前说三道四的。怕是陆姑姑这里也容不下她。 她这条舌头真能替主子说话,却不能说主子是非。 其实陆令萱手上的那碗药,根本不是什么补药。而是罗立轩让秦妈妈在外面买的避子药。 上一次与高湛有过肌肤之亲后,陆令萱就让秦妈妈买来喝。 秦妈妈也在多次劝过她,趁着王爷现在还宠爱她。 赶紧给王爷生个孩子在。以后荣华富贵可就享用不尽了。 可陆令萱偏偏像是没听到一样,执意的要将那避子药喝了。 秦妈妈也只能重重的感叹了一声。 陆令萱此生无意嫁给他人,更不会生下别人的孩子。她的孩子只有阿南一个就足够了。 陆令萱看着高湛,然后慢慢的将手上的碗抬起来放到自己的嘴边,准备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高湛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立马将陆令萱手上的碗夺了下来。 目光阴沉的看着碗里的汤汁。 “这到底是什么呀?” 陆令萱的嘴角勾动了几下。“这只是奴婢的补药而已,王爷这么紧张做什么,请王爷将药还给奴婢吧,省得药凉了药性就不好了。” 高湛转过头去看着秦妈妈,根本不理会陆令萱的话。 “秦妈妈,你来说这碗里到底是什么?若有半句假话,我就将你的舌头拔下来。” 一听到高湛威胁的话,秦妈妈身子抖如筛糠的,匍匐在地上。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陆姑姑…陆姑姑喝的是……是避子药。” 听到秦妈妈说自己手中但是避子药,高湛的瞳孔瞬间放大。 但是怒不可揭的怒气,看着陆令萱。 狠狠的将手里的碗砸向了地面。 上好的青瓷碗落地碎成一片一片的。 里面的药汁也洒了一地,苦涩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 高湛气得眼睛都红了,如同爆发前的狮子一样,按压着心底的怒气。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喝避子药?你就这么不想生下我们的孩子吗?” 陆令萱的眼睛微动,侧过头去不愿看着高湛。 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为王爷生孩子的人大有人在,不缺奴婢一个。奴婢身子卑贱,也不配生下王爷的孩子,所以还是早早的断了这孩子的来路,这样对大家都好。” 听到陆令萱的话,高湛只觉得心痛不已。 他的一腔热血全被这个女人浇灭了。他的爱都被这个女人磨得一丝都不剩。 伸手过来拉住了陆令萱的衣领,强迫她直视着自己。 “萱娘,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如此的对我?我的心,你明白的。为什么要如此伤我的心?你这个女人,难道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吗?” 陆令萱只抽噎着鼻子,并不回答高湛的话。 眼睛闭着也不看他,生怕看一眼,自己的心也会跟着痛。 她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那冰冷的石头,这几年高湛对她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可她无法回复这份沉重的爱,唯有自己将自己心房的堡垒一层又一层的盖起来,将自己紧紧的锁在里面,这样才是最好的。 高湛看着双目紧闭的陆令萱,伸手将她推倒在地。 愤怒的站起身来,一双眸子充满了冷漠,看着陆令萱。 “传本王旨意,即日起将陆令萱幽静,在芳华阁内不许外出一步。谁都不能来探视,还有,即刻拿着骆司南的官籍,将他送去军队中。” 一听高湛这话,陆令萱立马就睁开了双眼,惊恐的看着他。 “王爷,阿南他才十一岁,他如何能在军营里活下来?求王爷开恩。” 说着立马扑到了高湛的脚下。 高湛慢慢蹲下身来,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一侧的嘴角上扬,带着邪魅的笑容。 “萱娘,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刚才苦苦求着你的时候,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啊…,你不是要装哑巴吗?你就继续装好了。” 说完起身甩袖而去。 陆令萱立马扑上前去,想要拉住高湛。 只是晚了一步,芳华阁的大门被紧紧的闭上了。 看着紧闭的大门,陆令萱失魂落魄的跪在花园中。 最后还是秦妈妈将她搀扶了回去。 当夜陆令萱就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 高湛在听到别人禀报的时候心里只急了一下,然后就恢复平静。 只吩咐找大夫好好照看就行,其他的一律不许管。 就这样,日子渐渐的就到了高湛大婚的时候,整个王府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 芳华阁内还是一片冷清,如同往日一样。 这么多日以来陆令萱消瘦了不少,整个人瘦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陆令萱坐在凉亭里,看着水中游得悠然自得的鱼儿,耳边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 似乎人不少。 陆令萱的嘴角挂起一抹苦笑,她这辈子怕就是这样了,只是不知道阿南怎么样了。 连日来,她都忧心忡忡的担心着骆司南。 61.新婚之夜 夜幕慢慢降下,一切喧闹似乎也到了尽头。 长广王府里的灯依旧明晃晃的亮着。 陆令萱淡淡的看了一眼张灯结彩的王府,转身回去裹着衣服睡下了。 只是睡下多久,就听到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陆令萱的眼睛睁了一下,就一下又闭上了眼睛,似乎外面的一切就都跟她无关系一样。 高湛浑身酒气冲天,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芳华阁。 身后跟着的顺子是急的抓耳挠腮的,整个心都急得火烧火燎。 今夜是王爷大婚,这会宾客都散了,他劝说了好几次让王爷去新房,可王爷就是不去。 这走着走着又走到了芳华阁,真是让人急死了。 在新婚第一夜完也就不去王妃的房里,只怕王妃刮了他的心都有了。 赶紧上前去扶住了高湛的手,“王爷咱们赶紧回去吧,王妃还在新房中等您呢。这盖头还没有揭呢,咱们回去吧。” 高湛的手一抽,立马就将顺子摔在了地上。 “不长眼的东西,本王要去哪里是你能管得了的吗?啊,今日我就要睡在芳华阁,我就让她陆令萱服侍我,什么王妃,什么狗屁我都不管,滚滚滚,都给我滚。” 说着就推开了芳华阁的大门进去了。 进去之后立马将门关上,“都给我滚远些,今日谁要是敢来芳华阁扰了我的兴致,立马就摘了他的脑袋。” 说完身子摇摇晃晃的向那二层木楼而去。 陆令萱听到了有动静,赤着脚就走了下来,想下楼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刚一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一股好大的酒味。 陆令萱的眉头皱了皱。 高湛从楼梯口上来,见陆丽萱一身白衣,长发披肩而立。 嘴角挂起了笑容,“我的萱娘,就是不涂脂抹粉,也如此的好看。旁个胭脂俗粉,根本就无法与你相比。在本王的心里,还是爱你的。” 说着就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陆令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王爷,你喝醉了,我找人来送你回新房吧,今日是你和王妃的新婚之夜,让王妃等久了可不好。” 说着就想绕过高湛去找人,可刚走到高湛身边,高湛就伸手拉住了她。 一把将陆令萱拉向自己的怀里,然后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床榻走去。 陆令萱惊吓的看着他,“王爷你这是干什么?你快放奴婢下来,今日是你新婚之夜,你能不能在这边留宿?” 高湛将陆令萱扔在床榻上,突然的坠落感让陆令萱浑身一痛。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朦胧的月光给高湛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纱。 陆令萱看不清他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的那股怒气。 高湛醉眼迷离的看着床榻上的陆令萱,伸手指着她。 “陆令萱,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为什么不肯做我的侧妃?我从头至尾都未曾嫌弃过你,未曾嫌弃你嫁过人,未曾嫌弃你生过孩子,依旧待你如珠如宝,可你呢?为什么这样伤我的心?你的心就那么硬吗?为什么我怎么暖都暖不热呢?它冰冷的就像一颗石头一样。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过我,啊…” 说完俯身下来压在陆令萱身上。 那双粗暴有力的手,将陆令萱身上的衣服,一片一片的撕下来。 高湛就像头发怒的狮子一样。 陆令萱拼命挣扎着,“王爷,你快放手,今日是你新婚之夜,你不能,你不能在这,王妃还在等你。” 听到陆令萱这话,高湛的手一顿,头慢慢养起来,看着陆令萱的眼睛。 “我想做什么谁都不能拦着我,今天晚上我就要在这里,我就要你。” 说完那双温热的大唇就吻上了陆令萱那有些冰冷的朱唇。 陆令萱反抗无果,高湛一夜的折腾。 而在新房那边,新嫁进长广王府来的胡玉珠,焦虑不安的揉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听着外面依旧没什么动静,头转向一边看着自己的奶娘。 “刘妈,这都这会儿了,外面的宾客也都散了吧,怎么还不见王爷过来啊?” 被点到名的刘妈恭敬的向她行了一礼,“王妃切莫着急,许是王爷在外面还有别的事要应酬,要不这样我先出去打听打听吧。我让翠儿她们给你先端点东西来垫垫肚子,折腾了一天,你肯定也饿了。” 胡玉珠点了点头。 刘妈妈下去吩咐丫头去端吃的。 自己慢慢向前厅摸索过去,想要打听王爷的事。 可以过去,那边的人说王爷早就回了后院了。 这下刘妈妈就有一些奇怪了,这王爷早就回来了,怎么不见到王妃这里来呀? 该不会是到哪个侍妾那去了吧? 一想到这儿,刘妈妈的心就急了。今日是新婚之夜,王爷要是不到王妃那里去的话,只怕明日她们家王妃就要成为满邺城的笑话了。 当下急的就到后院四处打听着。 可后院那些人都是人精,有不少人看到高湛向芳华阁走去,可都不敢开口跟刘妈妈说。 只怕刘妈妈头脑一不清醒,跑到芳华阁去闹腾。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方华阁里的那位姑姑,是他们家王爷心尖子上的人。若是因此受了委屈,只怕王府里还不知道怎么天翻地覆呢。 最后实在没办法,刘妈妈拉住了一个厮,使了些银钱给他,厮这才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妈妈今夜就不要找了,王爷早就去了芳华阁那边,只怕是今日不会去王妃那里了。” 一听到厮这话,刘妈妈的眉头就皱得紧紧的,“这算个怎么回事儿?今日是王爷大婚,他怎能不留宿在王妃房里呢?芳华阁住的是哪个侍妾?如此的不知规矩。” 脸上怒气冲冲的,当下就想抬脚往芳华阁那边去。 厮看在银钱的份上赶紧拉住了刘妈妈,好生的跟她说了这里面的事,“妈妈可别去了,王爷早就下了命令,谁说今日敢私闯芳华阁,就要摘了谁的脑袋。您还是别去了,省得丢了性命。还有就是芳华阁里的那位姑姑,虽然是位掌事姑姑,可在王爷心里最有分量了,之前还为那掌事姑姑处置了一个侍妾,所以妈妈你心里有点数,我也只能说到这儿了。” 说完就匆匆跑了。 62.闹 看到了厮跑远的身影,刘妈妈狠狠的跺了一下脚,又看着周围黑咕隆咚的,心里当下有些怕。 一股冷风吹过,刘妈妈说了一下脖子。想到了那厮,说王爷一不高兴,就会粘人脑袋的话,立马转身向新房那边跑去了。 一进到新房里面就将其他丫鬟打发下去了,就只留自己在里面。 走到床榻前,伸手替胡玉珠去了盖头。 “王妃,今日王爷怕是不会来了,不如你先歇了吧。” 无意中一听到刘妈妈这话,就有如晴天霹雳一样。 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那雪白的脸欲哭还泪的。 “妈妈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王爷不喜欢我,所以不想来了吗?是不是?” 听了胡玉珠的话,刘妈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在了她的身旁,拉过她的手,沉重的拍了两下。 “我的好姑娘,不要哭了。王爷没有不喜欢你。是这后院里有一个狐媚子勾了王爷的心去了,所以王爷这才没来。我也有心去叫王爷,好好提醒提醒他,可我听府里的人说,王爷的脾气不好,若是惹怒了他,反倒人没叫过来,还惹得王爷心里不痛快,只怕以后就会厌弃了你,所以今日也只能这样了,到明日王爷上朝去了之后,咱们再收拾那狐狸精。好让他知道知道,如今这长广王府是有王妃在的,和从前不一样了。您一定要拿起王妃的气势来,听到了吗?” 胡玉珠抹脸上的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扑到了刘妈妈的怀里。 心里越想越委屈,眼泪是越擦越多。 “妈妈,我心里好难受呀,为什么我嫁过来的第一天会是这样子的?” 这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新婚之夜没有夫婿在旁。 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耻辱。 她该如何面对这府中的所有人。越想心里越堵得慌。 刘妈妈也无奈,没什么话安慰她,只能伸手在她背上轻轻的拍着,算是一种慰藉了。 两人就这样一直坐到半夜,火红的爆竹一直燃到天亮,胡玉珠才渐渐的睡着了。 天色还没有大亮,高湛就醒了过来,望着身旁的熟悉的容颜,脸上挂起了一抹轻轻的笑容。 怀里的陆令萱似有所感一样,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对上了高湛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两人就这样定定的对望着,最后还是陆令萱先开口了。 轻轻地叫了一声,“王爷。” 高湛搂着陆令萱的手臂缩紧了些。 “别说话,然后好好抱抱你。” 听到高湛的话,陆令萱不做声了,就这样静静的趴在高湛那滚烫的胸前。 高湛身上那火一般的灼热感让陆令萱都觉得有些燥热。 这时陆令萱才想起来了,昨夜是高湛的新婚之夜。 立马扬起头看着高湛,“王爷,昨日是您的新婚,您抛下新王妃一人在新房中,昨夜王妃肯定没睡好,你赶紧起来,赶紧去看看王妃吧。” 说着就要从高湛怀里出来。 高湛一把搂住她,陆令萱猝不及防就趴在了高湛的胸口上。 高湛嘴角弯起,惬意的看着她。 “别的女人都是拼命的把男人拴住,你可倒好,把你的男人推到别的女人怀里,萱娘,你的心里在意过我吗?” 说完陆令萱目光定定的看着陆令萱,等着她的回答。 而陆令萱的牙齿紧咬着嘴唇,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高湛这个问题。 陆令萱自己也不知道,若说是有,她心中却有些抗拒,若说是没有,她的心里却又有一些纠结。 高湛见陆令萱许久不回答。 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回答不上来,那就是有了。” 这个答案让高湛已经很满意了。 比起之前陆令萱脸上那明显的拒绝,这次好的太多。 高湛心满意足地朝陆令萱那诱人的唇上吻了过去。 大手顺着她那优美的曲线一路下滑。 “天还没亮,我们……在睡会。” 高湛向来都是一个随自己心意的人,至于陆令萱说的什么新王妃呀,他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世间一切当然是此刻最重要。 新婚第一日,高湛本该是携王妃一起进宫拜见的,可由于高洋那边突然有急事叫他过去,所以只能匆匆的套了衣服就走了,吩咐王妃起身之后独自一人去寿安殿拜见太后。 这胡玉珠一进门,到此刻还未曾见过高湛的面呢。 所以当高湛一出王府大门。 刘妈妈就怒气冲冲的带着几个丫鬟向芳华阁走了。 她带的那几个丫鬟都是从旧府里带过来的陪嫁。 一来是自己人用着安心些。二来就是这整个长广王府都知道陆令萱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没人敢去动她。 当刘妈妈走到芳华阁门口的时候。 刚好碰到了秦妈妈。 秦妈妈看着怒气冲冲的刘妈妈,脸上有些疑惑。 “你是随王妃新来的刘妈妈吧?不知来芳华阁,所为何事?” 听到秦妈妈的话,刘妈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我们家王妃发话,请这位陆姑姑过去。识相点就让开,不然连你一块罚了。” 这来者不善的模样,秦妈妈就立马猜到了这新王妃想要干什么,当下就堵在芳华阁的大门前。 “刘妈妈,王爷吩咐,除了我们这些随身伺候的人,谁都不能擅自进入这芳华阁的,尤其是不能打搅陆姑姑,若是有违他的命令,只怕你也不好过吧。” 刘妈妈一听到秦妈妈搬出王爷来压她,立马上前就给了她一巴掌。 招呼着后面的那些丫鬟上来。 “都给我上来拿下这婆子,让她好好知道,这王府里除了王爷是谁最大。” 当下一众人就扭打在一起了。 秦妈妈也喊着周围的人。“你们是死了不成,若今日陆姑姑少了一根头发,看王爷回来不揭了你们的皮。” 场面有些失控。 所有人都扭打在一团。 这时一声清冷的声音传来。“都住手,在府里这样打打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一听到这声音,秦妈妈她们就停下了手,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向陆令萱行了礼。 “陆姑姑好。” 陆令萱的头轻点了一下,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刘妈妈,刘妈妈的目光也看着陆令萱。两人就这样不出声的,互相打量着。 63.陆令萱受罚 陆令萱慢慢的向前了几步。 目光直直的看着刘妈妈,“不是这位妈妈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刘妈妈的眼睛一眯,从陆令萱的脖子上扫过,那里还留着欢爱后的痕迹。 看到这刘妈妈是恨不得直接上去给她两巴掌。 高傲的扬起头来看着陆令萱,“你是掌事姑姑,还真是好大的架子,王妃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竟还这么大的阵仗,莫不是要王妃亲自来请你?” 陆令萱听到是王妃要请自己过去,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 不过也立马释然了,毕竟是新王妃入府。 让自己过去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吧,想要在这王府中立足就要拿人开刀,自己怕就是那个祭刀的人。 “王妃有请,奴婢自然喜不自胜,不过此时衣衫不整的,能否等我整理好之后再去向王妃请安。” 刘妈妈看着她那样子,也能想到若王妃看到这女子的模样,只怕会气得当场就疯了。 也就允了她的话。 “快点,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好好的整理一下。” 听到刘妈妈的话,陆令萱福了福身,然后就转身回了芳华阁原来,秦妈妈她们赶紧跟着进去了。 只是由于事发的突然,早膳还没有取回来。 秦妈妈的意思是让陆令萱吃了早饭再过去。 陆令萱只叹了一口气,拒绝了秦妈妈的话。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奴婢,哪敢让新王妃等呀? 只怕吃了早上再过去等着自己的就是挨打了。 当下就和刘妈妈朝王妃那边走去。 让桃她们就留在芳华阁那,毕竟她自己都是个奴婢,身边再带个伺候的人有些不象话。 所以也就孤身一人去了王妃那里。 一进入锦绣苑内,老远就看着一个一身金丝红袍的女子坐在正厅之中。 陆令萱慢慢的走进这,才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虽说不是什么倾城绝色的。 可也算得上是清秀佳丽。 长得也是端庄大方。只是那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破坏了那份美感。 一头乌黑的秀发通通挽起,额头正中带着一只五尾赤金鸾凤金钗,那金钗口中衔着一缕流苏,流苏下面还穿着一只大红色的宝石珠子正垂在额头中心。 雪白的面容衬得那大红色的珠子格外的醒目。 两边戴着赤金牡丹的簪花。 这一身装扮华贵大方,可配上那娇的面容,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陆令萱慢慢的走到堂中,然后双腿跪下,双手贴于额前向胡玉珠行了一个大礼。 “奴婢陆令萱特来向王妃请安,王妃安好。” 胡玉珠极力的忍着自己心中的怒气,可只要一看到陆令萱那张面孔,她就恨不得上去撕碎她。 就是这个女人让自己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就是这个女人勾搭自己的夫君。 当下就抓起桌子上的青瓷茶盏,扔向了陆令萱。 陆令萱只觉得头上一痛,湿哒哒的一片。 胡玉珠描着丹蔻的手指着陆令萱。 “就是你这个贱婢,昨夜勾引的王爷连新房都不入,是不是?你好大的胆子呀,竟然敢做出这种事儿,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给我狠狠的打,打得她皮开肉绽,也好让她知道我的心是多么痛。” 胡玉珠有一些歇斯底里了。 她实在是忍不住,昨夜的一夜空等,让她的心在滴血。 只是看到罪魁祸首,恨不得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 胡玉珠有一些气的糊涂了,可刘妈妈是清醒的。 看着之前在芳华阁那阵势,就知道这陆令萱在府中的地位不低。 赶紧走过身来,伏在胡玉珠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王妃,人不能打死。如今真打死了她,回头王爷知道,只怕你也难辞其咎啊,这女人在王爷心里的分量不低,她不能出事。若是要罚的话,只能适当的方法不可身上有什么伤痕。” 听到刘妈妈的话,胡玉珠有些欲哭无泪了。 这女人夺了她的新婚之夜,她却不能杀了他。心中这口怨气,只觉得越来越难受。 “妈妈,我咽不下这口气。” 说着说着那眼泪就一滴滴的掉了下来。 刘妈妈赶紧拿着帕子给胡玉珠擦了擦眼泪。 “我的好王妃呀,千万不敢哭,等一下咱们还要进宫拜见了,让我哭花了妆就不好看了。” 说着转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陆令萱,悄声的和胡玉珠说着。 “奴婢知道王妃心里的怨气,可当下不是好时机,你随意的罚一罚她就行,等日后哪一天她失了王爷的心,是死是活不都由您说了算吗?当下王爷对她还有一些新鲜,所以咱们动不得她。” 刘妈妈可是老人了,对于这种事一眼就能看穿。 这也是胡家派她跟着胡玉珠嫁入长广王府的原因。 好在胡玉珠还是个拎的清的。明白刘妈妈的意思。 当下就转头看着陆令萱。 “今日有刘妈妈为你求情,我也就对你开一面,就罚你在我院中一直跪到我回来为止,去吧。” 听到由乱棍打死改为罚跪了,陆令萱的心就松了一口气。 刚才一听到王妃说要将她乱棍打死的时候,陆令萱还心慌了一阵。 可也说不出什么求情反驳的话,毕竟是她害的王爷没来王妃这里。 王妃怨恨疼也是应该的。 这会儿听到只是罚跪,陆令萱冲胡玉珠又败了一败。 “奴婢多谢王妃宽恕,谢王妃的大恩大德。” 说完就起身在院子里跪下了。 刘妈妈看天色也不早了,催促着胡玉珠该到宫里去拜见了。 当胡玉珠走过陆令萱身旁的时候,抬手就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陆令萱的身子被打歪了,匍匐在地上。 只是为人奴婢的,哪有反抗的。 不仅如此,还要答谢,“奴婢多谢王妃。” 听到她的话,胡玉珠狠狠的哼了一声走了。 只留下陆令萱一人孤零零的跪在门前的石板上。 锦绣苑内的丫环都在暗处对着她窃窃私语。 而芳华阁内,秦妈妈见陆令萱许久不回,带着桃就朝锦绣苑这边走来了。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跪在院子中间的身影,立马就扑了过来。 “姑姑,你怎么会在这儿?是王妃罚你的对不对?快起来跟奴婢回去吧。您的身子若是跪坏了,王爷会心疼的。” 陆令萱抽回了自己的手。“秦妈妈,你带着桃她们回去吧,我得罪了王妃,受罚也是应该的,你们快走吧。” 64.高湛的怒火 陆令萱这话让秦妈妈更放心不下。她怎么敢抛下了那些一人回去呢? “我的好姑姑,您就随我回去吧,您这样跪在这里,王爷会心疼的。你只管跟我回去就行了,一切处罚等王妃回来就罚老奴就好了。” 秦妈妈是苦口婆心的劝着陆令萱。 可陆令萱怎么也不肯随秦妈妈回去。 秦妈妈劝说无果之下,也只能随陆令萱一起跪在石板之上。 桃见状也跟着跪在了陆令萱身后。 主仆三人就这样一直跪着。 日头渐渐的升起,天气也慢慢的热起来了。一开始陆令萱的身子还跪的直直的。 可到晌午的时候,身子就有一些摇摇晃晃,脸色也有些发白。 秦妈妈一看陆令萱这样子,有些吓坏了。 跪在地上上前了两步。“姑姑,咱们回去吧。这都跪了一上午了,要是再跪下去的话,你的身子就受不了的。姑姑…” 陆令萱轻轻的摇了摇头。甩开了秦妈妈扶着她的手。 王妃罚她跪到王妃回府,她又怎敢擅自起来了? 秦妈妈键实在是劝说不下,陆林轩只能吩咐一旁的桃,赶紧去膳房提些膳食过来。 又让桃给膳房那边带个话。让他们给陆令萱炖一盅上好的燕窝粥。 只怕这一次回去不脱层皮也要身子虚些。 桃领了秦妈妈的话,赶紧就出去了。 而秦妈妈也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祈祷着,她们王爷赶紧回来,否则这跪上一天,陆姑姑的这双腿只怕要废了。 可惜上天似乎在打瞌睡一样,根本没听到她的祈祷。 皇宫之中,高湛处理完事情,又向着寿安殿那边走去,太后心里高兴留着他们吃了午饭。 午饭之后陪着太后说了一会的话,太后觉得烦了,这才让他们回去了。 一路上胡玉珠跟在高湛身边,不停的用眼睛偷偷的看他。 心里异常窃喜,她的夫君是如此一个丰神俊朗之人。 高湛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不过也未曾理会。 任由她这样看着,到了宫外之后,高湛朝着自己的马车走去。 胡玉珠看了看高湛的背影,一抬脚就跟了上去。 高湛抬脚刚上了马车的边缘,就听到身后有声音。 转过头来一看是他的新婚妻子,面色平淡的看着她。 “不去坐你自己的马车,跟着我来做什么?” 胡玉珠一听到高湛这句话,脸色瞬间就有一些苍白了。眼泪也在眼眶之中摇摇欲坠的。 “妾身……,早上那马车送妾身来的时候就回去了,所以妾身只能跟着王爷一起回去了。” 其实她是故意的,无非就是想和高湛多亲近一下而已。 刚才本想开口拒绝她,可看到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到昨夜自己新婚之夜未曾去。 自己的新婚妻子着实受了一份委屈,当下也就点头同意她进来。 “那就赶快吧,今日累了一早上,本王这会有些乏了,还等着回去休息呢。” 说完高湛就率先进了车厢。 胡玉珠欣喜着提着裙摆也上了车厢。 一上车高湛就靠在车厢上。一双眼睛假寐着。 马车缓缓启动,胡玉珠的眼睛不停的向高湛看过去。 只是高湛的眼睛眯着,胡玉珠猜不到他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 冲着高湛轻轻地唤了一声,“王爷。” 可高湛未有半分回应,可见是睡着了。 胡玉珠那一双雪白的手,轻轻的向高湛伸过去,想要摸一摸他那俊俏的脸庞。 可手在离着高湛还有半寸的距离时,高湛的眼睛忽然就睁开了,那双眼睛之中含着不明所以的神色看着她。 “你想干什么?” 胡玉珠似乎被高湛的冰冷的声音吓到了。手都忘记收回来了。 “王爷,妾…妾身只是看你太累了,想帮你揉揉而已。” 高湛冷眼看了她一下,“收回你的手自己坐好,若是再有半分不轨的举动,我就让你下去。” 说完眼睛又继续眯了起来。 而胡玉珠这时才收回自己的手,有些不自然的坐着。 长广王府离这皇宫不远,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了。 马车刚一停下高湛的眼睛就睁开了。 下了马车之后带着顺子进了王府,连看都没看身后的胡玉珠一眼。 胡玉珠气得直跺脚。 一旁的林妈妈赶紧扶着她也进了王府。 高湛回府之后没去其他地方,直接奔着芳华阁而去。 可刚走到芳华阁门口就感觉的冷冷清清的。 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当下脸色就有些不愉了。 “人都去哪了?怎么没连个守门的都没有。一个个是不是皮都痒了?” 而回来取东西的桃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高湛。 立马就过来跪在他面前。 高湛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桃,“你们家姑姑呢?是不是在睡午觉?” 桃听到高湛的话,身子不由的抖了一下。“王爷,姑姑她不在芳华阁。” 听到桃说,陆令萱不在芳华阁,高湛的眉头皱了一下,“不在芳华阁?那她去哪了?这会儿日头正热,她到哪去了?” 桃听到高湛问陆令萱的去处,当下眼泪就出来了,一脸凄凄切切的看着高湛。 “王爷您快去救救姑姑吧,她从早上跪到现在一直都没起来,中午只吃了一点点要是在回去下去的话,只怕身子就受不了的,姑姑的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一点儿血色,秦妈妈劝说了很久,姑姑是不起来,你快去劝劝姑姑吧。” 一天到桃这话,高湛的心都被提起来了。 大惊失色的看着她,“你说什么?萱娘怎么了?她跪在哪吧?说啊,赶紧说呀。” 后面的声音几乎是咆哮而出,将桃的耳膜都被震的有些疼了。 “姑姑被王妃罚跪在王妃的院子里,从王妃走一直跪到现在没到起身。” 知道了陆令萱的所在地,高湛直接就转身向胡玉珠的院子而去。 桃也在身后,赶紧起身跟着过去了。 而刚走到自己院子门口的胡玉珠,一看到高湛过来了,脸上立马就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朝着高湛迎了过去。 只是刚走到高湛面前,迎接她的就是高湛那狠狠的一巴掌。 65.胡玉珠 都被高湛的这巴掌打懵了。 高湛那巴掌落下来的时候,胡玉珠整个人都眼冒金星的。 久久是不能回神。 而刘妈妈见她们家王妃被打。惊声尖叫了一下,立马就扑过去,扶住了胡玉珠。 “王妃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听到刘妈妈的话,胡玉珠的目光愣愣的转过去看着高湛。 “王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妾身哪里做错了,你竟然这样对妾身。” 胡玉珠眼眶中的眼泪不停的打转,那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让人心疼。 她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这副样子,今天才是他们新婚的第一日,王爷就这样对她动手,以后在这府中,还有哪个下人会臣服她。 她这脸都被丢尽了。 昨夜新婚之夜被新郎一人抛下,独守空房一夜。 今日又被自己的信任夫君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只怕传出去。她都没脸出门见人了,整个邺城哪有女子像她这般受辱的。 胡玉珠的手,捂着自己被打痛的脸庞。 “妾身是哪里做错了,惹的王爷不高兴,竟然对妾身如此。王爷,您当我是你的妻子吗?你心里对我有过半点的尊重吗?” 高湛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若非母后的旨意,我又怎会娶你,不过就是娶回来,在家里当个摆设而已,真当自己有多惹人爱了。若你安安分分的当你的长广王妃,本王自不会对你怎么样,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萱娘。连本王都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你竟然让她跪至现在,胡氏,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正说着就想惩罚胡玉珠,可突然院内传来了一声惊声尖叫。 那声尖叫惊得高湛的心一紧,也顾不得胡玉珠了,急忙抬脚就向院子里走去。 只见那院子中心,秦妈妈抱着陆令萱的身子,满脸的担忧,手不停的摇晃着她,还高声的喊着,“来人呐,快来人呐,陆姑姑晕倒了,快来人将了姑姑送回芳华阁,立马去请大夫了。” 可是院子中大部分都是胡玉珠带来的人,还有一部分早已被胡玉珠收买,虽然心里犹犹豫豫,可也不敢顶着得罪新王妃的怒火去帮助秦妈妈。 高湛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 立马就大步流星的朝着秦妈妈她们过来。 秦妈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立马就转过头来,一看到是高湛,脸上立马就挂起了欣喜的神色。 “王爷您可回来了,姑姑在这里跪了近三个时辰,奴婢怎样劝说姑姑都不肯起身回去,中午的饭也只用了两口。您快请大夫来看看吧。” 听到秦妈妈的话,高湛的目光看向了顺子,顺子不等高湛发话。立马就说了,“奴才这就请府医过来。” 说完就立马朝院子外跑去。 而高湛看着陆令萱那惨白的脸,心里是一阵一阵的揪着疼。 蹲下身来,从秦妈妈怀里接过了陆令萱,打算抱着她回芳华阁。 可刚一起身,秦妈妈就惊恐的看着地上。 “王…王爷,您看。” 手颤抖着指着青石板上的一滩血迹。 高湛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当下眼中的冷气又增了几分。 急忙的抱着陆令萱回了芳华阁。 在路过胡玉珠的时候,向她撂下了一句恨话。 “萱娘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胡氏,你的命也到头了。” 这话吓得胡玉珠身子一抖。赶紧就缩进了刘妈妈的怀里。 高湛抱着陆令萱远走,见他们走了,胡玉珠心里害怕极了,说话都打着颤。 “妈妈怎么办?王爷竟然要我为那个奴婢赔命,我该怎么办?王爷真的发怒了,刘妈妈,我们赶紧收拾东西跑吧,我们先回娘家去好不好?” 刘妈妈拍了拍胡玉珠的背,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也想不到那个叫陆令萱的奴婢在王爷心中竟然有那么重的分量,王爷竟为了她连新婚妻子都不顾。 只怕回了胡家也是于事无补的,不仅不会解了他们王妃的难,反而还会连累胡家的。 到时候整个胡家也会鸡犬不宁的。 “王妃,我们回不得。今日一早不但解不了你的难,反而还会连累你的母家,到时候胡家面对的可是灭顶之灾。你不能回去。” 听到刘妈妈这话,胡玉珠的目光看向了刘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回去?王爷也就算在迁怒我,也断然不会和整个胡家作对的。” 他们胡家在那个地方也算是世家大族了,她又是胡家唯一的嫡亲姐,王爷若是想轻易动了她,也得思量思量。 胡玉珠的心思刘妈妈安能猜不到。 只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前日自己所听到事跟胡玉珠说了。 也是趴在她耳边悄悄说的,毕竟编排皇家那也是极大的罪。 “咱们王爷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手上的权力也不少。而且前日我出去听到一件事,乐安公主只在皇上面前抱怨了一句,婆婆苛待于她,皇上就执剑去了公主的婆家,当面问了公主的婆婆,是否思念亡夫?那李氏只答了四个字‘无日不思’,皇上便一剑斩了她的头颅,说是成全她的思念。皇上如此,咱们王爷怕是也说到做到啊,你要真的回去了,只怕整个胡家都要遭殃了。” 这话吓得胡玉珠脸色一白。整个人身子抖如筛糠。 他心里好怕,怕高湛也一剑斩了他的头。手颤抖着抓着刘妈妈的胳膊。 “那…那…我该怎么办啊,刘妈妈,我该怎么办呀?” 面上是泪如雨下,那泪珠只是一颗连着一颗,胸前的衣服都被打湿了一片。 这时胡玉珠已经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妈妈抬眼望了一下高湛离去的方向。 “解铃还需系铃人,如今咱们能靠的就只有那位陆姑姑了。你若是能求得她的原谅,王爷那里也会放过你的。” 胡玉珠泪眼迷离的抬头看着刘妈妈。 “她怎么可能会帮我们呢?我早上那么对她,就怕她现在心里都恨死我了,哪里还会帮我求情。” 胡玉珠想起了自己早上对待陆令萱的态度,若是自己被人那样对待,心里都恨不得吃了别人的肉,又怎会轻易的帮别人呢。 66.陆令萱伤 刘妈妈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下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我的好王妃如今就只有求得陆姑姑开口替我们求情,否则的话。只怕我们的性命休矣,王爷的怒气你刚才又不是没看到。” 胡玉珠趴在刘妈妈怀里,眼泪一抽一抽的。 她堂堂一个王妃竟然要去求个奴婢才能活命,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胡玉珠心里是万般的不愿意。可是现在她要是不这样做的话,即便不死,也是活罪难逃。 身子从刘妈妈的怀里退出来,伸出手来示意刘妈妈扶她起来。 “扶我回去换身素净的衣服吧。” 刘妈妈一听这话就知道胡玉珠是妥协了,赶紧起身扶着她家王妃回去了。 芳华那边是人仰马翻的。 高湛一路抱着陆令萱回来,那府医也刚好赶过来。仔细的给陆令萱诊了脉。 诊完脉之后,向高湛行了一礼,“王爷,陆姑姑的身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因为小产虚弱了些,稍后我开些安神补气的药,让陆姑姑多休息就是了。” 高湛一听到府医说陆令萱小产了,眼睛立马就瞪大了,伸手抓着那府医的衣领,将他揪到自己面前。 “你说什么?萱娘小产了?说清楚。” 府医被高湛这样子吓到了,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陆姑姑这胎本来就因为忧思多虑,胎像不稳,再加上跪了三个时辰,所以就……就滑胎了。” 听到府医的话,高湛狠狠将他一甩甩到了地上。 满是怒气的指着他。“为何之前不向我禀报萱娘怀孕的事?之前怎么不说,偏偏要等到她滑胎了,才让我知道。” 府医俯身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 “王爷饶命呀,之前陆姑姑被禁足在芳华内无您的命令,任何人不能探视,之前陆姑姑也没说身子不舒服,就从未叫我来看病,我实在是不知,陆姑姑已有身孕。” 府医心里也是冤的很呢。都没叫他来过看病,他怎么知道这芳华的陆姑姑怀孕了呢? 王爷这罪,实在是来的莫须有呀。 高湛一脚踹了上去,将府医踹了一个四脚朝天。 “还敢在这给我狡辩,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打,打得皮开肉绽才能解了我心头的恨。” 一听高湛这话,府医吓的都快要晕倒了。 “王爷饶命呀,饶命呀,真的跟我无关啊。” 芳华那其他人也不敢开口。 是高湛的目光又看向了秦妈妈她们。 “府医说她不知道,你们呢?整日伺候萱娘,怎么会没发现她身子的不正常?连她有了身孕都不知道,你们一样该死,给我打,通通的拉下去打。” 高湛这话吓的芳华内一众人都心惊肉跳,纷纷的跪下向高湛求情。 这是一道虚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王爷放过他们吧,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没注意,不怪他们的。” 高湛听到了陆令萱的话,立马坐在床边拉起她的手,忧心重重的看着她,“萱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身子还痛吗?” 听到高湛的话,陆令萱的嘴角挂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那脸色实在是太苍白了,那笑容衬得她更无力。 “我没事儿,不要罚他们了,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没有注意,你要是因为我迁怒了别人,这不是在给我找罪过吗?放过他们吧。” 这时秦妈妈跪着上前了两步。 “王爷,姑姑的身子还没有清理干净,还得开些药,能否先让府医给姑姑开了药?” 高湛大手一挥。 府医是如同得了大赦一样,向陆令萱行了一礼,就赶紧下去了。 秦妈妈也起身吩咐知道小桃她们赶紧去拿干净的衣服,还有烧多烧些热水。 一时间这芳华的二楼就剩下陆令萱和高湛两人了。 高湛伸手拨了拨黏在她脸上的头发。 “你这个傻女人,那胡玉珠让你跪你就跪啊啊,有我为你撑腰,你何须怕她?” 陆令萱淡淡的笑了一下。“奴婢知道,可她是新晋王妃,也是太后亲自指给你的王妃,若是奴婢反着来的话,王爷的后宅只怕会不安宁,与王爷在朝堂上也不好,所以王爷请你不要惩罚王妃,若是因为我,你们夫妻不睦,只怕太后也会饶不了我的。您别为难王妃好吗?” 高湛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伸手在她头上拍了一下。 “你倒是会当好人呀,处处替别人着想,之前那么倔,怎么不见你顺着我的心呢?” 听到高湛这话,陆令萱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话。 这时小顺子突然上来禀报宫中有要事,皇上要宣王爷立马进宫。 高湛嘱咐了陆令萱两句就赶紧出去了。 陆令萱这边收拾干净之后,秦妈妈将药也端了上来。 正准备喝药呢,小桃就上来禀报,说是新王妃带着刘妈妈过来了,想要见见陆姑姑。 还不等陆令萱的话,秦妈妈就黑着脸,“她们来干什么?还嫌折腾得我们姑姑不够惨吗?是还想罚跪还是打板子呀?让她们赶紧走。” 如今秦妈妈也知道,这陆姑姑背后有王爷撑腰,不管她怎么样,王爷也不会罚她们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姑姑,若是这陆姑姑在有一点伤害的话,只怕王爷回来会立刻要了她们的命。 不为姑姑,她们也要为自己着想。 小桃一脸为难的看向了陆令萱。 毕竟人家是王妃,这见不见还得了陆姑姑发话。 陆令萱将瓷碗中的药一饮而尽,将碗递给秦妈妈。 “让王妃她们上来吧,毕竟我只是个奴婢,哪敢托大让王妃吃闭门羹啊。我身子不舒服,不能亲自下去迎接。小桃,你带她们上来吧。” 听到陆令萱这话,小桃的心才放下了不少,向陆令萱福了一礼就下去了。 秦妈妈还有一些愤愤不平的看着陆令萱,“姑姑,那王妃这样对你,你还如此和颜悦色的对她们,要老奴说,你直接将她们轰出去就好,左右你有王爷撑腰,不怕她们。” 对于秦妈妈的话,陆令萱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她是王妃,我只是个奴婢,秦妈妈,你要记好我的身份,这长广王府以后还是王妃说了算的。” 她的话也只能说到此处了。 本文作者已经放弃更新了,请浏览其他书籍。 本文作者已经放弃更新了,请浏览其他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