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劫主》 第三百四十章 洌湖守卫 洌湖岛的气候很怪,东北方向靠近入海口的地方还算温暖,只在寒季来临时才会改变,而整个岛屿西边则是常年酷寒,没有寒暑季节之分。甚至连接岛屿和对岸的是一座终年不化可容四辆马车并行的宽阔冰桥。 一支车队正缓缓自冰桥上驶下,将要进入岛上的路。这条路是为了输送矿物方便专门建的,几乎可以到底岛上的任一处星沙矿池。 “不对,怎么这么多人,应该是五个人才对啊。” 埋伏在道路一旁雪坑中的颙图面色一变,连忙发了个信号,让埋伏在另一侧的人手稍安勿躁,暂停突袭。 “那,那是冰堡驻洌湖岛的守卫长,他怎么会亲自来了,还带了十个洌湖守卫?” 颙图看着领头一个和佟霸并肩行走的男子,一脸震惊之色,连忙转首对身边的傅恒道:“这次暗杀计划取消,我手下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偷袭佟霸还行,如果对付一队全副武装的洌湖守卫就不行了,更何况还有那个守卫长,我知道他,他叫奚峰是个大武师加中品秘术师,就算是出其不意的偷袭也对付不了他。” 秘术在高品以前杀伤力有限,于是秘术师多半把自己洞开精轮气轮的身体素质利用起来,锻炼些格斗技,用秘术为辅助,这些格斗技作为主要攻击手段。其中普通人练习有格斗技被成为武士,洞开精轮会运用身体劲力辅助格斗招式的被称之为武师,而洞开气轮能够运用炁的力量增强招式杀伤力的则被称为大武师。 这种人要在平时别说傅恒,就是颙图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但现在大家秘术被封,最多也就是大武师巅峰这个层次,对上能同时使用秘术的同层次存在,九成九会跪,就更别提对方身后还跟着一队全副武装的洌湖守卫了。 所以根本来不及思考奚峰为什么会亲自来此,颙图果断的想要撤退。 “等等。” 傅恒怎甘心看着眼前的大好机会溜走,咬着牙道:“你且等我一刻钟,如果一刻钟后,形式还没有什么变化,那你带着你的人立刻走,我决无二话。” 颙图盯着傅恒,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话来,但他身后的跟班可不耐,立刻叫嚣道:“我们这么点人怎么都不可能对付的了洌湖守卫的,现在还不当什么都没发生的离开,难道还等他们发现我们,抓个现行吗?” {}/  傅恒顺势往前又走了两步,在距离佟霸奚峰七八步的样子才停了下来继续道:“颙老大说这次的物资,我们要拿两成。” “哦?凭什么?” 佟霸面色不悦,但不是对傅恒,而是对颙图,整个洌湖岛有十来个山头,颙图算是除了他佟霸外,比较出挑的一个,因此他派人来,佟霸不能不给予重视,但现在直接狮子大开口,这是把自己当软柿子捏了,一车物资这么多山头分,他佟霸都不敢说能分到两成,你颙图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敢要两成? 一旁的奚峰彻底进入看戏状态,没有半点要催促的意思,或者说眼前的景象,正是他想看到了,或者说这批物资运到洌湖岛中后,各个山头因为分赃不均打起来,才是他乐见其成的。 他这次只是因为寒季到了,又听说佟霸说抓到几十个容貌不错的鲛女,想要带回去给兄弟们乐呵乐呵暖暖被窝,才亲身前来,可不是过来给佟霸撑腰的。 不过他看好戏的愿望,却注定要落空了,那个拦路的家伙所代表的势力似乎真的有依凭。 只听来人道:“我们捕获了一只鲛人,在他身上搜到了一袋极品大东珠,若是上缴,是否能获得两成配额?” 极品大东珠?那是制器的上好材料,比普通鲛珠可珍贵多了,若真有一袋之多,那是价值连城,可在冰堡换取翻倍的物资,就算真让颙图他们拿两成又算什么。 佟霸转首与奚峰对视一眼,才又向傅恒问道:“果真?别不是大号鲛珠吧?” 极品大东珠是何等宝贝,一得还能得一袋,颙图这老子真能有这么好运气? 傅恒从怀中拿出一个用布帛包裹住的事物,道:“我这就有一枚,你可以验证一下。”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分头查探 那布帛只是包了一层,在傅恒将之拋飞时,就自然脱落了,露出了里面一颗蓝紫颜色,流光溢彩的珠子。 佟霸下意识地将之拿到手中,入手的感觉是,这压手的重量,这瑰丽的颜色的确像是珍宝,但这不是大东珠啊,大东珠自己还是见过的,分明不是这个样子,咦,里面怎么亮起来了,还越来越烫手。 一旁的奚峰在佟霸将那样东西抓入手中时,终于看清了那是什么,面上的表情先是疑惑,接着变成了惊骇欲绝,先是大喊一声:“扔掉他,”接着根本来不及等回应,一个侧翻就向旁边扑去,尽量想远离那个要命的事物。 佟霸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轰的一声,浑身一疼,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傅恒为了取信佟霸,事先并没有躲闪,而且他本身也不认为这癸水真雷能有多强,还能波及到站在七八步开外的他。 结果一道强光出现在视野之中,面前的佟霸连直接就消失了,站在他和奚峰前面的洌湖岛守卫兵士,以及后面车队负责押运第一辆运输车的人也顷刻间变成了碎片。 之后的两辆运输车及押运的人,与傅恒一道被拋飞了起来,车摔散架,人摔的七荤八素,只有最后两辆距离超过六七丈远的运输车得以幸免,但还是被风压吹的东倒西歪。 强撑着疼痛的身体坐起,傅恒看向了爆炸的中心点,那里变成了一个深半尺的焦黑坑洞,时不时还有电弧闪过,这让一向文雅的傅恒想爆粗口,对象则是那群鲛人。 什么鬼?有这么大威力的武器,被人灭族了竟然都不使用。还有那个老鲛人,当时若是直接把这玩意丢过来,自己就算是能将之准确击飞,也会被炸成重伤,还好他比较在意自己的女儿,不然自己现在应该跟佟霸一样,都找不到完整的一块了。 “杀了他。” 就在傅恒还处在耳鸣目眩的负面状态中时,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在爆炸中心不远处响起。 傅恒顺着声音来处看去,竟看到了同样摔倒在地,正挣扎着爬起的奚峰,没想到这家伙距离爆炸中心这么近居然还没死,看来他那身棉甲应该也快达到玄器的标准了,且身上的秘术应该也与增强体质和防御抗性有关。 {}/  所以大家都知道对迷境的探索不能急切,只能循序渐进,古往今来东荒住民的先辈们对迷境的探索从未停止,甚至都不是一代两代的事,而是祖祖辈辈的传承,因此笙箩三人都墨都的话在理,也同样迷境中出现的一切特异都应该有所重视,探索清楚,并且记录下来给后人做路引。 可迷境开启的时间也有限,过了时间,这里将会变的危险无比,超品也有陨落的风险,必须立刻退出。 这次他们本是打算继续探索上次没有探索的那个遗迹,这半道突然出现个镇,实在是让他们措手不及。探索了这边,那边未必还能完成预期的任务。 眼见笙箩三人神色不定,还是墨都沉稳地道:“这镇出现在必经之路上,若是后人再来,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事情有急有缓,我觉得……” 他没把自己的意见说完,笙箩三人就已经动容,又沉吟了片刻,终于道:“那个遗迹相当重要,似乎已经接近了东荒最深层次的秘密,因此绝对不能放弃。那就让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镇的大概地形地貌,危险程度,屋舍结构记录清楚,再加速奔赴那处遗迹。” 元晋说完,笙箩又补充道:“另外这个镇来得诡异,大家必须心,按照老规矩两两一组,以老带新,分头探查,一日后在镇口汇合。” 反正是配合神裔们任务,其他人自无不可,于是分组开始,笙箩与风階一道,唐协与洪畹一起,元晋主动走向姜灵,而把陈安留给了……墨都。 这个分配方案让陈安眼皮直跳,有心想要拒绝,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说得出口的理由,只能默认,一边防备镇诡异的同时,还要防备身边的墨都。 第三百四十二章 擒贼擒王 青孚城。 姜露寒与姜厉行走在通往月坛的道路上,商讨着高阳氏和青阳氏日后的行止。 “我这些时日都忙于应付神裔的应召,不知城邦联防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血妖潮来临在即,尽管有封神阶的存在,不会有亡城灭族的危险,但一个防备不当还是会造成极大的损失,而人口的损失则会间接导致城池乃至氏族的衰弱,最终消亡于历史长河中。 当年的万族城邦变成现在的十二连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先是被乾军打断了脊梁骨,变成了散沙一片,又被连续不断的血妖潮,摧毁人口根基。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如今自是不能再重蹈覆辙。 所以每当血妖潮来临之时,诸城都以保护人口为第一要务,城邦联防是抵御妖潮的重中之重,一般依照地域性,东北的归梧城与且兰城一起联合方华城协防,东南的钜木城青孚城联合琚城协防,其他处在西边的城池则负责对付一些零散的血妖。 在东南方的防线上钜木城和青孚城是重点,所以姜露寒所问的便是两城的联合事宜。 姜厉从容一笑,现在这个时候可能是高阳氏和青阳氏最团结的时刻了,两方巨头直接对话,决定城市走向,彻底抛开了百工谷那个傀儡。 “放心吧,应对血妖潮是如今诸城的第一要务,什么人敢不尽心?与钜木城联合的事宜一切进展顺利,由钜木氏亲自主持。” 姜露寒点了点头,钜木城虽说是三足鼎立,但钜木氏的实力还是稳压其他两族一头,甚至不像青孚城这样推个傀儡出来,而是由钜木氏主尊盘踞城主大位,算是实权城主。 想到前两天刚刚见到过的,已经卸下了族长之位加入神裔的探索队伍前往迷境探索的墨都,姜露寒不由关心地问道:“这次来与我们洽谈城邦联防事宜的是钜木氏的哪位?是老朋友吗?” 姜厉得意的哈哈一笑道:“上次我们青孚城在对抗血妖潮中表现惊艳,使得这次钜木城的姿态还是很低的,由钜木氏族长墨都亲自带队来与我们商量城邦联防事宜。” {}/  傅恒闭上眼睛,心中一阵释然,似乎连身上沉重的疼痛感都轻松了几分。 只是预想之中的一刀却没有落下,而是被咻的一声飞矢横空的声音取代。 傅恒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一支木箭插在面前洌湖守卫的脖子上,身后喊杀声响起,颙图终于到了。 剩下的四个洌湖守卫本就被震的七荤八素,又全副心神都在傅恒身上,最终只掏出连铳干掉颙图两个手下,就被颙图等人砸翻在地,其他的也就后面押运车队的苦力还有点像样的抵抗。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颙图就控制了整个车队,躺在地上哀嚎的洌湖守卫以及佟霸的手下也都补上了一刀,确保万无一失,这才带着人围住了唯一活着的奚峰半边脸血肉模糊,狰狞地看着颙图道:“颙图,你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颙图阴笑一声:“大伙承蒙奚统领这么久的照顾,都想送您最后一程。” 奚峰阴声道:“你可要想清楚,杀了我,整个圣盟都不能容你。” 颙图摆手道:“奚统领,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我颙图从未想过还能回归连城,只要逃出这个鬼地方就行,现在还请您先走。兄弟们,送我们的奚大统领上路。” 他话音一落,身边四个拾起洌湖守卫战刀的矿奴就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向奚峰扑去,却在临近奚峰身前时动作迟缓了下来。 “是秘术,心。” 颙图面色一变,想要出口提醒,却慢了一步。 那边奚峰已然抽出长刀一式横扫千军,扑上前来的几人又都倒飞了回去,当场就有两人毙命,另外两人也骨断筋折,再也爬不起来。奚峰抽空还能摘下身后的连铳点死其他两个凑到近前的矿奴。 就这么眨眼功夫,颙图带来的人瞬间倒下一半,看得他目眦欲裂。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一战功成 颙图刚刚得意之下,直接站到了奚峰的对面,实在是没有想到,伤的如此之重的奚峰,还能有这般战力。所以变故来得突然,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奚峰一铳指在了面门。 好在刚刚站起的傅恒机敏,一把将他扑倒,避免了他满脸开花的厄运,但那连铳中喷出的一溜火光还是给他额角上留下了一道焦痕。让他明白现在的情况可不是能够安逸的时候。 “困兽犹斗。”傅恒提醒了一句,一个翻滚躲掉一铳,还有空捡起丢弃在旁的连铳还了一击。 奚峰侧身躲掉,与傅恒对射。 但这个时候,剩下的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捡起地上的连铳向奚峰射击,尽管没什么准头,但就是欺负奚峰行动不便,虽没射中他,也让他狼狈不堪,疲于应付。 奚峰咬着牙,忍受身上钻心的疼,勉力躲闪之余还干掉了两个颙图的手下,不愧冰堡最精锐的军士之名。 不过这种情况也没持续多久,冰堡这些地方用的都是连城淘汰的旧装备,二十八发连火铳,只一会便打光了弹匣。 傅恒见奚峰手中的连铳哑了火,也不管自己的铳中还有没有弹药,就抬手丢了,转身拾起一把战刀。这玩意没经过训练真把不住准头,十好几铳都放天上去了,还是近身肉搏才适合他。 一刀斩出快似闪电,正中奚峰堪堪举起的刀脊,将之打落,他家传的无光剑术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快,劲力足,虽然用刀不顺手,但这一下还是差点让奚峰长刀脱手。要不是刚刚被那爆炸的气劲冲了一下,现在气血还未平稳,刚刚那下打落奚峰长刀之余,还能将之开膛破肚。 但不要紧,借着对方刀脊上的弹力,他战刀回圈,画了个弧,又向奚峰脑袋削去,这一刀如果不出意外,定能将他一刀枭首。 只是傅恒还是低估了一个困兽犹斗之人的搏命心智。 他手中战刀刚刚挥出,就感觉眼前的色彩仿佛出现了片刻的模糊,他的动作在变慢,力量在变弱,就好像是一瞬间进入了水底,周围有巨大阻力,阻碍着他向前,阻碍着他手中之刀的斩落。 {}/  颙图皱眉道:“那,就算是回去召集人手能正面对抗得了他们吗?” 傅恒无语,以前看颙图也算是个人物,可没想到竟是这种奇葩的性格,刚刚解决掉奚峰后,还自信膨胀,想要顺势推掉洌湖岛守卫,这稍微提出了点疑难就立马怂了个彻底。 只是现在还得指望他,必须给他点信心才行,于是立即给出了一个完成且可靠的计划道:“回去我们就销毁物资,释放鲛人,逼迫所有人与我们合谋,到时候,再穿上这些守卫的衣服,混一部分人进去,里应外合,定能将之拿下。” 颙图眼睛再次亮了起来,他要是心智过硬,也不会在实力不输佟霸的情况下,被对方压的死死的了,现在虽是取得了一次成功,但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所以急需傅恒给他画饼,让他坚定信念。 只是听了这完整的计划还不满足,这打赢了,又有什么好处在等着自己,没有好处大家费那个劲做什么,还不如守着这些物资过寒季,因此继续追问道:“然后呢?” 傅恒心中暗骂,当初目标不就是逃出去吗?还有什么然后?我怎么知道拿下了守卫点后干嘛?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不接,颙图就是个目光短浅之辈,不然也不会被自己忽悠着来怼佟霸了,要不让他看到点实际的好处,他随时能掉链子。想说服他行破釜沉舟之举根本不可能,也许他表面答应自己,转脸就能把刚刚获得的物资,和那些关押的鲛人藏匿起来自己享用。 只能继续编道:“奚峰能给佟霸这么多物资,想来守卫点那里只会有更多,更好,到时打败他们,拿上这些物资一路南下,去往古城邦,随便往哪个城镇里一躲,绝对能过上舒心的日子,总比在这苦寒之地,淘沙还连个工具都没有的强。” 第三百四十四章 诡镇怪谈 傅恒知道颙图在说当初自己隐晦提及可以解除锁魂环的办法,也不迟疑,态度诚恳地就全数告诉了颙图。 “……就是这些,只能靠大冰川下略显活跃的元气大海满满消磨,想立时就打开,是不可能的,否则现在的我早就恢复实力带大家出去了。” 他没骗颙图,这方法是他这大半年时间里琢磨出的,绝对可行,就是要耗时间,据他自己估计再有个月余就能脱出锁魂环的掣肘,恢复实力。而颙图不熟悉天地元气的利用方法,可能需要两三个月之久,但方法绝对是真的。 颙图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十二连城制度漏洞极多,因此对罪犯的管控也不严格,多有人逃亡古城邦逍遥法外,各大矿区的矿奴尤甚,因此古城邦中自然有解开锁魂环的办法。 可是大冰川距古城邦有数千里之遥,靠走的,到那里,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且路上血妖肆虐,极度危险。若他能恢复实力自是不怕,若是不能,那他们刚刚所决定的计划也未必完善。 傅恒见他的样子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这颙图太容易受影响了,刚刚下定的决心,这会儿又想变卦,于是为了宽他的心又补了一句道:“我们回去动员人手,再回来突袭守卫点也需要时间,成功后还要准备物资计划去往古城邦的路线,一来一回怎么的都要月余过去了。真正出发之时是,说不定你已经恢复实力了,现在担心有什么意义?” 颙图一想也是,遂放下心思道:“好,那我们就回去按计划行事。” …… 迷境,雾中镇。 这里说是镇,只是因为没有城墙,真正去走,却发现地域相当之大,比之陈安綶城还有过之,房屋鳞次栉比,仿佛没有尽头。 陈安和墨都行走在镇东的一条街道上,发现这里是镇子的坊市,提供一切生活需品,如粮米、菜肉、衣饰、乃至珠宝玉器应有尽有,除了没有人,这里就好像是最正常不过的生活区。 走进一家炒货店,目光所及,琳琅满目的吃整齐地摆满了所有货架,有山核、坚果、炒米、米花、干薯片……不一而足,宛然若真,不,它们就是真的。 {}/  这镇处处透着诡异,大家都不想多待,奈何唐协与洪琬迟迟不至,只能再次闲聊以打发时间。 东荒不分昼夜,迷境中亦无有明暗,所以进入迷境后,时间概念都模糊了起来。众人在这讨论,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却始终不曾等到唐协与洪琬。 又过了片刻,元晋面色一变道:“不能再等了,这么久不来汇合,一定是出事了,我们必须立刻走。” 陈安和姜灵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对神裔的天然防备还是让他们一起看向了墨都。墨都面上表情丝毫未变地点了点头,认同元晋的说法,期间没有一点对同伴兼老乡莫名失踪的忧心。 迷境中危险异常,一旦失踪就基本可以宣判死亡,根本没有再回去拯救的必要。 既然没人有异议,意见立马变成了行动。六人一刻也不停留,直接沿着那条古道,向着原定计划处行去。 以清一色超品强者的脚力,大概只用了一个昼夜的时间,就到了笙箩所说的遗迹,远远的就能看见其隐藏在雾气中的轮廓。 笙箩少有表情,却是个热心肠,边走还边向陈安和姜灵普及道:“我们上次已经探索完了地下一层,因为燃油没有带够,只能止步于黑暗的地下二层。虽说现阶段迷境中怪物极少,但是你们还是要千万心,就像我们上次也是在妖潮来临前探索的那里,可还是碰到了……咦?不对,这,这不是上次的遗迹。这是……” 迷雾渐渐散开,一片建筑群的轮廓,展现在众人的眼前,让所有人都不禁瞳孔一缩,后背一寒。 第三百四十五章 破釜沉舟 掩埋好尸体后,傅恒等人一把火烧了五辆物资运输车,只留下洌湖守卫的棉甲和武器。 便又悄悄地潜了回去,稍作修整,就直接摸上了佟霸的岩洞。 “佟霸一死,张发白之流根本不够看,不过却要心勾仪和崔昌,他们和佟霸一样都是带环的。”颙图抿了抿嘴向着傅恒声解释道。 环就是锁魂环,别看这玩意让颙图深恶痛绝,但作为矿奴,这个东西也不是谁想戴就能戴上的。 这不仅是因为它的制作工序相当复杂,堪比高品阶的玄器,还有它的使用方法也繁琐无比。所以一般情况下,只有掌握着神通之力的高品强者被发配时才会戴上锁魂环。 中品和低品的矿奴都是直接抽取魂力,使其一身秘术彻底废掉,免去上环的费时费力。这也导致了在这洌湖岛上,看看脖子就知道哪些人厉害,哪些人弱了。一说上环的,就知道是不能轻易招惹的存在。 “没事,我的实力已经恢复七八成了。” 傅恒自信满满的回了一句,却让颙图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神轮,没有神通秘术,顶了天也就是大武师巅峰级的存在,再强能强到哪去?你还能一个打两个不成? 但只在下一刻他就明白了傅恒说的完全是大实话,他真能一个打两个,而且是压着打。 就在颙图等人以连铳开道,以突袭之姿将佟霸的手下全部打懵后,傅恒一人一刀就冲了出去,把勾仪和崔昌一起接了下来。尽管兵器不顺手,也依然在两三招后让对方两人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发配到这里的囚犯罪民大多是勾结妖魔,有的是真,有的是假,真的自然是因为怕死,当了有智慧妖魔的带路党;假的则像傅恒一样,不愿舍弃亲人,以一己之力与连城抗争者。 无论是真还是假,这些人的大多是外来者,至于东荒本地人则见惯了生死,早已经麻木了。 外来者多为中原之民,自习武,都有底子在,就算抛去神通秘术也个个都不弱。只是习武与习武还是有区别的,世家传承与庄稼把式的差距可以用云泥类比。 {}/  况且一直被傅恒压着打,败亡只在顷刻,要不是傅恒的攻势太猛,让他们不敢丢掉手中保命的东西,他们早就弃械投降了。 不过即便如此,傅恒也没轻易放过他们,这两人平时里耀武扬威的事也没少干,老秦他们都被欺负过,现在是给他们一个教训的时候了。 因此他手上的劲力又加三分,刀势更沉,更快。两个震颤,就弹飞了他们手上铁锹,刀背一拍,就把他们两人变成了滚地葫芦,被颙图手下用连火铳指着,不敢轻易起身。 傅恒收刀走到颙图身边,看着张发白道:“让他带我们去佟霸的秘库,按计划行事。” “听到没有,”颙图踢了张发白一脚。 主子倒了,张发白当然也没了拼命的心思,整个人都萎了,他失魂落魄的站起,向着岩洞深处走去,颙图和傅恒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了一个略的岩洞中,里面的物资堆积成山,有棉衣,有粮食,有燃油,甚至还有酒。 看着这些东西,贪婪之色在颙图眼中一闪而过,刚刚五大车的物资都舍了,断然不会在这里破功,于是在傅恒的监督下,用里面储备的燃油将所有东西都付之一炬。 看得张发白整个人都傻了,他本以为颙图干掉了佟霸是为了成为第二个佟霸,他作为一个人物,自然有人物的生存之道,那就是委屈求全不要面皮,他本以为自己只要乖乖听话,等新主上位,再大拍马屁,定然可以重新得宠,甚至就连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都是装的,就是为了塑造一个还算忠心的形象。 谁知道面前两人竟做出这等事情,莫不是疯子。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张发白的话语有些颤抖,疯子绝对有令人害怕的本质。 第三百四十六章 逐渐消失 镇清新的美不是陈安等人能欣赏的,他们各个都绷直了身躯,仿佛面对一个择人而噬的上古凶兽。 陈安对这种感觉更加熟悉,因为前一阵才经历过。 “不对,这不是刚才那个镇。” 横目人天生的遇事冷静,因此也是笙箩第一个发现不对。 而听到她的提醒,大家也都反应了过来,这里的确和刚刚见到的镇在建筑风格上几乎一样,甚至在布局上也有雷同,粗略看去还以为是一个,但实际上还是能在不少地方看出细微的差别,那就是因为地形的不同,布局上的一点改易。 不是同一个地方,那也就不是走入了类似循环的迷宫,而是实实在在又多了镇。 大家拿眼睛一起看向三个神裔,除了唐协和洪琬,就他们三个对迷境最熟悉,参加过不止一次探险。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笙箩也很无奈:“上次一路荒芜,根本没有这些无人镇,顶多是些遗迹和一些游荡的妖魔,而这一次……” 说道这里她悚然一惊,血妖潮来前,迷境神秘力量衰退,只是让迷境中怪物减少,并不是说怪物就完全没有了。而他们这一路走来,不止镇子中没有一个人,连妖魔都没见到一个,这,这种情况正常吗? 与元晋风階对视一眼,他俩也立时想起了这个问题,一般情况下,迷境“开放”后,妖魔会变少,他们几个超品组队,完全能保证全身而退,可现在一个妖魔不见反而感觉不正常了,且这一个两个突兀出现的无人镇,更添三分诡异。 一时之间,大家不由都静默了下来,不知今后行止当如何,是继续探索还是放弃任务。 继续探索的话,迷境中明显有了异常的变化,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在场的都是各族中绝对的精英,一旦有个意外对其所属势力而言都是不可承受的损失。可放弃任务又有点题大做了,现在也只不过是碰到了点异常,还没怎么样呢,探索本身不就是危险的吗,连一点风险都不愿承担,还叫什么探索。 “能绕过吗?我是说绕过镇。” 姜灵很不喜欢这种气氛,当先开口打破道,想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  笙箩脊背发寒,刚刚陈安与墨都跑在最前,元晋和风階一者在前一者在后的护持着她,姜灵落在最后,结果跑在后两位的风階和姜灵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那如果刚刚跑在后两位的人中有她,她是否也会向刚刚那两人一样无声无息的消失? “继续向前吧。” 陈安叹了口气,除去惊惶等不必要的情绪现在也就只能向前了,这情况不明的镇谁敢再走一趟。 之后的一段路,依旧平静的让人感觉惊悚,没有妖魔,没有人,甚至连雾气都渐渐稀薄,露出一片荒芜之地。 “不知另外一路人怎么样了?希望他们顺利吧。” 笙箩的语音有些颤抖,他们和另外一些神裔分两条古道进入迷境探索,他们负责青孚城和钜木城,而另外一路负责归梧城和且兰城。 现在他们这一路算是陷在了迷境中,不知道前途如何,而另外一路如果也出了意外,那一次损失十几个超品战力的东荒势力,在接下来的血妖潮中将会面临怎样的窘境,她都不敢想象。 心思沉重下,立时就想找个人分担一下,第一选择当然是元晋,毕竟是同族,且两人关系不错,可当她抬头寻找元晋的身影时却发现他竟然也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前面几个人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薄雾之中,好像从来未曾存在过一样。 探索过诸多遗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她此时心中竟有些慌乱,故作清冷的脸也在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去寻找队友获得心灵上的慰藉,可目光所及哪有半个人在,陈安和墨都竟然也都消失了。 不对,笙箩在顷刻之间就明白了过来,消失的不是陈安墨都,也不是元晋,而是……她自己。 第三百四十七章 崖底水牢 傅恒押着张发白沿着一条隧道一路往下,没想到这天然的岩洞中还有这等神奇的造物。 佟霸所盘踞的这个窝点造型奇特,是一座高崖,顶端有岩洞是佟霸等人的居所,倒挺附和他的身份;岩洞深处是一条通往下的隧道,大概到山腹中的样子,又有几个房间,可以让他储存物资;然后隧道再往下一直到底,这里的一片硕大的空间皆为牢狱,被金属栅栏分割许多间牢房。 牢狱以一个岩洞的形式开往外间,与外界相通,但只是通气通风,不通道路,因为其依旧为金属栅栏所围。不过倒是可以清晰的看见外面风波险恶的洌湖。 湖波汹涌不逊海浪,拍打着岩壁,甚至能溅入距离湖面不足两尺的岩洞之中。 这也就是寒季将来,水位下降,若是平常时日,以岩洞与湖面的距离,可能大半会泡入水中。 这么看,这还是一座水牢。 “我们找到这里时,这里就是这个样子了,应该是在以前作为牢房使用的。” 张发白一边维持着沮丧的模样,一边不改狗腿本色地解释道。他对自己的认定极为清楚,颙图那边不差狗腿,他唯一活命的机会还在傅恒身上。 傅恒当然知道张发白所想,但他对收狗腿子没兴趣,且张发白过去仗着佟霸的势得罪的人太多了,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为了安抚人心,他必须得死。 傅恒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面前的牢房上,这里与上面的储藏间一般,绝不是天然形成,而是人工造物。可能在最初的时候,洌湖岛这个地方和其他矿区一样只是关押犯人的地方,而这里就是关押犯人的牢房。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洌湖岛的看守纷纷退出这片地域,到了外间,只是扼守冰桥,防止他们逃脱,并拿本该供给他们的粮食衣物换取他们所淘的星沙及其他宝物,而对他们在洌湖岛上的一切作为却是不闻不问,彻底成了一种放养的模式。 于是这个关押犯人的据点就废弃了,变成了类似佟霸这种牢头的窝,后又屡次易手,最终到了实力最强的佟霸手上。 {}/  “把她带出来。” 傅恒出言道,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麻烦不少,这些鲛人数量有些多,若一次性全放出来,就他们几个人还真不一定能控制住局面。因此他思索着是不是十个十个的带出去释放,多跑他两趟。 但十个似乎还是有些多了,张发白和两个守卫全然没有战斗力,万一这些鲛人中有个像样的人物,站出来挑事,只凭他一个人,还未必能压的住。 至于向他们解释清楚要释放他们的意思,要求他们配合的事,傅恒从不曾想过。 经过炼鲛熬油这件事,两族的仇恨已经达到了顶峰,信任度为负数。他就算表现的再诚恳,估计也没人会信。 夜长梦多,与其浪费那个唇舌,还不如赶紧把这件事情办完再说。更何况,他的目的是让剩下的囚徒破釜沉舟,可不需要鲛人感激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甚至再也不会回到大冰川,再也不会见到这些鲛人,无所谓他们是感激还是仇恨。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那两名守卫已经动作了起来,各自取出一根丈许长的金属长棍,一按机括,棍子的前端蹿起一溜电弧,噼里啪啦的声响很是骇人。 他们拿着这玩意,打开牢门,把其他鲛人驱赶开,将格瑞丝押了出来。 傅恒看着对方手腕脚腕上的镣铐皱眉,那些洌湖守卫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淘沙工具都不肯给他们,却留下了全套刑具,其居心如何,傅恒都不愿意去深想了。 鲛人少女一出来就扑倒在地哭泣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大家,救救阿帕阿姆,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再不复当初的决绝,这两日她循着途径找来高崖,本想拯救大家,谁知刚冒头就被人抓了起来。老鲛人想要救她,也被牵连着进了来。 她的任性不止没帮到大家,还赔了自己和父亲,这已经够让她痛苦的了,接下来看到的事情,更让她痛不欲生。 第三百四十八章 释放鲛人 傅恒朝另一个牢房看了一眼,发现老鲛人果然在那里,身边还有一个年龄不的女性鲛人,以及一个八九岁大的鲛人孩童。这是除了少女因为姿色不俗的原因被预留了下来外,全家都进入了“油储”的名单了。 他隐隐有些明白了为何原本看起来十分倔强决绝的少女会变成这般任人予取予求的模样了。 如果换做是他全家等着他去救,他估计比这鲛人少女也好不了多少,心中不禁有些同情。 同时心中的疑难也有了解答,那就是一家一家的释放。鲛人的家庭,多则五六人,少则两三人,对他全然不构成威胁,只是要多跑两趟罢了。想来要完全收编佟霸的队伍也够颙图忙一阵的,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 于是对着那两守卫道:“把她指的人都一块带出来。” 张发白一心寻找新主子,两个守卫也想巴结这个看起来来头就不的傅老大,因此谁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傅恒话音一落,两个人就动作了起来,将鲛人少女一家子都带了出来,并善解人意地解开了镣铐。 “跟我走吧,”傅恒也不过多废话,直接就想带着她们一家子离开。老鲛人咬了咬牙,便带着家人跟上了,情况已经不会比现在更坏了,最多一家人死在一块。 出去的路很顺利,颙图还在给新手下洗脑,忙的不亦乐乎,根本顾不上管他,且这本就是两人商量好的事情,所以沿途一路通畅。 傅恒一直把她们送到了很远的河道处,才道:“好了,你们已经安全了,现在就走吧。” 鲛人少女一家具是一怔,刚刚恳求是情绪积压到了极致,现在真被放出来,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 老鲛人不敢置信地道:“你真放了我们?” 在他看来,一家人平安的唯一指望就是对方或许真对自己女儿色迷心窍了,这一点其实还挺可信的,毕竟上次他就放了自己和女儿。而现在对方在女儿都说出那种话的情况下,还什么要求都没有的直接放自己等人离开,难保不是什么阴谋。 {}/  不过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他们只是一个普通鲛人部落的普通族民,既不是强硬的种族主义者,也不是训练有素心智过硬的战士,哪有那个意志去对抗强权。 尽管之间隔着一个种族,但那时当权者和英雄需要注意的事,普通平民在任何国度,在任何民族都只有被动接受的份。在此之前,活命才是他们需要在意的唯一一件事情。 不过就算想通了这点,傅恒依然没有放弃自己最初的计划,把他们一股脑放出去,心驶得万年船,这世上的事就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如此往复十数趟才算是把所有鲛人都给释放了出去。 “你们快走吧,顺着水流往上,应该就能找到你们的队伍。” 感受到周围渐渐多起来的窥探视线,傅恒远远地向老鲛人一家喊道。 已经一个晚上过去,昨夜的铳声和喊杀声到底还是引来了其他山头头领的窥伺,要是等他们彻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鲛人们估计就走不了。 其他鲛人面面相觑戒备且迟疑地向远处试探着离开,唯有老鲛人一家,面色复杂地看着同样戒备着他们,远远站立的傅恒。这么多鲛人,就算都不会术法,只是一拥而上也够实力大半被压制的自己喝一壶的,他不能没有方便。 良久鲛人少女格瑞丝忽地喊道:“黑灾将至,你也保重。” 也准备转身回去的傅恒一怔,奇道:“黑灾是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是大祭司说的,应该是很可怕的东西,足以毁灭我们的族群,不然我们原本生活在海边好好的,也不会向内湖中迁徙。” 双月的光辉渐渐远去,傅恒没太多时间思考少女提醒的黑灾,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挥手告别道:“保重,希望后会无期。” 第三百四十九章 当仁不让 陈安和墨都站在一座新出现的城前,而身边元晋和笙箩都已不见踪影。 “不打算说些什么吗?” 陈安看着空荡的城门,忽地出言道。这座城是在他们又行了一段路程后出现的,依旧是物品俱全,却空无一人,唯一的差别就是大到了一座城的规模。 墨都轻笑一声,一如既往的神秘:“我只能送您到这了。” 陈安眼皮一跳,他刚才完全是出言一诈,没想到竟然诈出干货来了。 一队八个人,陈安唯一觉得看不透的就一个墨都,对方身上那隐隐的危险气息,让他始终琢磨不定。这一路上又出现了诸多奇怪的事情,突兀出现的镇城,原本的遗迹变城镇,不断消失的队友,而墨都始终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只是这些还不足以支持陈安下结论。 东荒建制不全,其他人也就算了,墨都作为钜木城城主钜木氏主尊是站在十二连城顶峰的那一撮人,整个人生经历都算是透明的。陈安就算对十二连城各大氏族的事情再不清楚,也听说过墨都的事迹。 生在连城,长在连城,站到巅峰,这一系列的经历基本不存在勾结妖魔,或异变的可能。 所以一路上陈安对所发生的事再奇怪,也没怀疑到墨都身上。直到这时候除了他们俩,所有人全都消失了,陈安才忍不住心中疑惑,出言一诈,而结果…… “你到底是谁?” 陈安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真正的墨都没有这么做动机,除非那个人不是墨都。 “墨都”再次一笑,面容如水波涣散,显出了另外一张面孔,五官精致,黑发及腰,而他对陈安问题的答案是。 “送您去拔血刀的人。” 陈安面色一变。 果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墨都”见陈安变了脸色,又笑道:“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复杂,只要需要你将血刀拔起,一切才会开始。” “为什么是我?” 这是陈安早想问的答案,经历过血影的事情,他并不觉得“墨都”就是那个幕后之人,但参与其中也一定是知情人,所以现在有机会就赶紧问出口。 {}/  “颙图你到底在干什么?” “……” “嘭”,一声火铳声响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众人这才发现,守在门口的颙图手下竟然人手一把连火铳,这玩意排成一排足以把他们所有人全部压制下去了,因此所有人立刻缄默了下来。 一道人影从岩洞中走出,却不是颙图,而是傅恒。 他直接走到所有人面前明知故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大家火急火燎地赶到这里来?” 都是一个岛上的囚犯,低头不见抬头见,各个老大当然也是认识傅恒的,知道他是颙图新拉拢的打手,虽然不知道实力具体怎么样,但看其脖颈上的锁魂环,想来也不是好相与,再加上他身后端着连火铳的颙图手下,所有人的表情不由客气了几分,但还是叫嚣着。 “我们有话要问颙图,让颙图出来和我们说。” “颙老大还在忙,大家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傅恒脸上表情不变,心中却暗自叹了口气。 颙图算是志大才疏的典范,整天觊觎着佟霸的位子,一心想取而代之,可真把这个机会摆在他面前了,他又怂了,见这数百人浩浩荡荡前来逼宫,他立刻就躲到了岩洞中再也不愿出来,只把傅恒推出主持。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协调着推出一名代表走到傅恒面前道:“傅兄,我们只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佟霸他人呢?” 傅恒认识这人,知道这人叫柴琦是盘踞翠溪那伙人的头领,团伙中有两个带环的,实力势力都不比过去的颙图差。只是现在武装上钢刀连铳,又接受了佟霸大批手下的颙图已经算是凌驾于所有势力之上,根本不必将之放在眼中。 不过傅恒也没有就因此怠慢了对方,现在正是需要大家团结一致的时候,任何一分力量都必须竭力争取。 第三百五十章 团结一处 “什么?”众人一阵哗然,尤其是那几个头领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大家为了抢夺优质矿井,抢夺生存资源没少干架,但那最多是打闹,顶了天了也就是我打断你手下的一条腿,你打断我手下的一只胳膊而已,从没有动辄杀人的事情发生。就算是偶有失手,那也意外情况,死的也都是无足轻重的人物,概因同病相怜之感使得他们下手都相当有分寸的。 明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无深仇大恨还都是给人家打工,何必如此卖命。 可现在傅恒竟然直言不讳地说他们把佟霸干掉了,这怎能不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不过也就这样了,他们与佟霸非亲非故,自是没有为其报仇的心思,脑海中除了对傅恒破坏规矩的厌恶情绪和疏离感外,就是渡过寒季的物资。 因此喧闹声只是持续了不大一会,柴琦的注意力就再次落到傅恒身上道:“傅兄,佟霸死了,那是颙老大占了这里吗?不知佟霸当初允诺的物资该如何计算?” 傅恒对他们的反应早有预料,闻言只是淡淡地道:“物资在交战之中不幸被尽数焚毁,而鲛人们也已经趁乱逃走。” 他当然不能说物资是他烧的,鲛人是他放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故意如此做的,他也不能承认,怀疑还能消弭,隔阂一旦种下可就再难挽回了。就算日后带着大家逃出去,也得不到半点人心。 “什么?” “你怎么可以?” “你怎么敢?” 如果说刚刚大家听说佟霸死了只是感到惊讶,那现在涉及到他们切身利益的损失,就真是出离的愤怒了。甚至很多人,脑袋一懵,都想冲上前来把傅恒这断大家生路的人给生撕了,我们活不了,那你也别活了,且先去死吧。 “嘭,嘭,嘭。” 傅恒毫不犹豫地反手拿过一名颙图手下的连火铳,冲着天空,连放三铳。 眼见所有人,都被巨响震慑的停下动作,这才大声怒斥道:“你们昏了头了吗?还是天生贱命,就想留下当囚犯?” {}/  他这句话让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现实一点的人立刻对比起双方的差距,得到的尽是不可逾越的结果,眼神也随之黯淡了下来,刚刚被炒热的气氛随时有冰凉下来的趋势。 傅恒未说其他,直接将腰间挂着的一只包裹,丢到柴琦等人的面前,布包散开,掉出一个狰狞的头颅。 众人吓了一跳,只是定睛看去却又觉得十分面熟。 “奚峰,这是洌湖守卫长奚峰。”不知是谁将之认了出来,惊呼出声,接着就引起了连锁反应,惊呼声如海浪般响起。 傅恒也没辜负这等后手,随之继续忽悠道:“我们已经击杀了奚峰在内一整队守卫,并缴获了他们的武器装备,接下来只要派几人手持连火铳,穿上他们的衣服,混到守卫点中去,与我们里应外合,必然可以将之占领。据我们所了解到的情况,那据点中,因为寒季即将来临的原因囤积了大量的物资,靠着它们一路闯出冰堡的无人区,完全没有问题,去往古城邦是切实可行的计划,不是说说而已。” 柴琦无言,眼中的希望火苗再次被点燃,其他人的反应也差不了多少,皆双眼放光地陶醉在傅恒描述的前景中。 傅恒见火候差不多,立时高声喊道:“如此谁想加入,谁想退出?” “我……我……” “傅老大……” “就跟着傅老大干了。” 气氛再次火爆了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傅恒这才面向了柴琦等人道:“柴老大,还有几位,现在可以进去谈谈了吗?” 想对付一个易守难攻的守卫点,人再多也没用,还得柴琦这等精锐组团才行,因此傅恒所说的团结,实质是团结所有的山头。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东海魔渊 “东海魔渊”。请百度搜索进本站。 “墨都”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陈安却还在咀嚼着这四个字。 对这个名词,他并不陌生,根据章史所注,那可以追溯到古先王时期,那时人皇刚刚使得人族鼎立于世,却依旧受到妖魔鬼怪的袭扰,不得安宁。于是对抗妖魔,狩猎古兽,是那时人类的日常。 四域仙门由此应运而生,北放荒兽,南镇鬼怪,西抗群妖,东抵魔物,算是给人类撑起一片安全的生存环境。 这里说的魔物自东海而来,穷凶极恶,肆虐人间,究其根源便是无底渊海,也是后世所说的魔渊。 传言说魔渊是九幽延伸到央世界的触角,作为魔物肆虐人间的桥头堡,内里连着九幽,有无尽的妖魔鬼怪大军,因此以东海仙门四域最强的势力也仅能做到勉力抵抗而已,不得不从其他三域抽调人手,才能堪堪维持个勉强防守的局面。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大将军王的出世。 那强势铁血的手腕,强悍到横压一世的力量,都加速了诸族争霸的混乱局面落幕,尤其是那荡尽渊海的一刀,从此世间无魔物。 如果说鬼还在南疆的一些部落作祟,妖依旧能在昊天境与仙门斗个不胜不败,古兽更是传下无数血脉分流各地,那世间则是完全没有真正的魔物。 也许还有人可以入魔,但那不过是借助一些极端的手段达到御使某种黑暗向的力量罢了,与真正的魔还是差之甚远,那种纯粹为了毁灭而毁灭的属性似乎从这片宇宙的根本被抹除掉了。 至于剩下的魔渊这片地域,虽还有些诡秘的特性但已不足为患。 如此万年已降,到了今日,再难从典籍窥见魔渊等字眼,少有人能了解被大将军王一刀荡尽的魔渊最终衍变。甚至多是将东海的大漩涡当成魔渊遗址,变成了供游人观赏的风景地。 而今陈安竟从这身份难明的“墨都”口得知这里竟然是曾经的魔渊,第一反应是当然是不信。 魔渊在东海深处,自己怎么可能在陆地走着走着到了。 但是若这不是魔渊,“墨都”为什么要骗自己?他的目的是什么? {}/  颙图连忙前,谄笑道:“张头儿,我们这边也炼了些油脂,央求奚头儿带我们回来换些好东西,奚头儿还在佟霸那边检查工作,让贾老六带着我们先回来。” 他没有伪装,带着四个手下,专门为了应付这类问答。 身材可以伪装,容貌能够遮掩,声音却不能模仿,守卫点常年这么三十几号人,不可能对彼此不熟悉。 “原来是颙老大啊,你使了什么手段让我们无利不起早的贾老六同意带你来换东西的?我还真是挺好的。”三十来岁唇间留着浓须的张亢语调戏谑地道。 “呵呵……”颙图闻言没有回答,只是憨笑着,这也是他一贯示人的形象。 张亢不疑有他,颙图等其他山头的人有时信不过佟霸也会自己来,守卫点也不会拒绝接待,不然那不是逼着佟霸一家独大吗?这不利于他们管理。 张亢又转向贾老六,尽管这家伙是奚峰的人和自己不对付,但毕竟这是熟悉的同袍,还是想向他了解一下岛的情况。 可在他张口想要问些什么的时候,心忽然没来由地有一丝警兆发出,定睛看去,这才发现有些不对,这些人怎么这么匆忙,算岛条件艰苦,赶着想回归,也没这个样子的,从刚刚开始,脚步没停过,哪怕与自己搭话也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向这边冲来。 “嗯?不对,你们等等。” 虽然不觉有什么人会大胆到敢冲击守卫点,但张亢谨慎之下还是想先叫停“贾老六”等人仔细盘查一下,算事后这家伙给奚峰打自己报告,也好过万一不是。 可他这句话出口后完全没有作用,对面“贾老六”等人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速向他冲来。 张亢再傻也知道有问题了,不由面色一变,厉声喝道:“不对,你不是贾老六,你们是谁?想干什么?敌袭,敌袭……” hhl/bk/5/55八/l 第三百五十二章 短兵相接 傅恒在对方质疑的声音响起时,就叹了口气,不过心中却没太多沮丧,他本也没想着能一口气瞒着所有剩下的守卫走进堡寨之中。如今站在最前的他距离那喊话之人不过十来步远,少了风雪掩眼,已然能够看清对方的相貌。 “突袭。” 以约定好的口号,让大家放弃伪装,全力奔袭,傅恒却已经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在张亢“敌袭”喊出口之季,傅恒就已经纵跃而起,跳上了两人高下的堡寨,一刀抡起,当头劈下,把他后半句喊声给硬生生劈了回去。 张亢非当初半残的奚峰能比,但傅恒也不是那时被震的七荤八素的状态,就算不能使用神通秘术,他的技击之法也足够令人侧目。 一柄长刀,全程无影,只在临头的那一刻绽放出璀璨的刀芒。 张亢失了先手,又处在被突袭的慌张中,直接被一刀劈成两半。 只是解决了对手的傅恒却没有半分喜色,因为张亢的身体没有一丝鲜血渗出,而是化为一缕清烟随风飘逝,又在五步开外凝聚成型,显出张亢的模样。他也不怂,随之抽出一把制式战刀,就再次向傅恒扑来,妄图将这唯一一个登上堡寨的人给赶下去。 傅恒哪能如他的愿,长刀回圈,以刀作剑,连续几个攒刺,迫的张亢回刀防守,接着刀式悠忽大开大合狂如暴风,悠忽细细密密急如骤雨,将张亢彻底笼罩没有半点喘息之机。 只在他后力不济之时,再将所有招式一束,力量凝为一点,正中他刀脊,将他防御轰开。 并仿佛像不需要蓄力一般,一步跨出,腿带身,身带臂,臂带刀,一刀削下将之斩首。 依旧是没有血,张亢的身首化为清烟散去,在五步之外聚合。 傅恒眉头一皱,杀不死? 这张亢的技艺也就这样了,但这么个秘术也太恶心人了,刚刚他已经在快的基础上又加快了一分,依然没能赶在对方施术之前干掉对方,这秘术莫非不需要施展时间?是自然触发的? {}/  “傅老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干?” 这次虽然牺牲不,但真的像傅恒说的那样,拿下了洌湖守卫点,柴琦等人都对傅恒很是信服,此时更是主动找到傅恒询问后计。 当初出面答话的是傅恒,折服大家的是傅恒,最后带领大家攻下堡寨的还是傅恒,信誉和威望就是在这么一点一滴中建立的。而原本算是一座山头的颙图,早就被大家抛到了脑后,甚至就连原本佟霸的那些人手都在向着傅恒靠拢。 傅恒也有些志得意满,他虽天生贵胄,却也从未得人如此真心拥戴,着实过了一把瘾。但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前面还有更严峻的考验在等着自己等人,于是直接发号施令道。 “死去的人就地掩埋,留几个人清点物资,其他人回岛上休整一日,后日出发,大家一起逃出大冰川地域。” 两座堡寨看着大,其实根本住不了多少人,这里又冷,睡在外面就算有功夫底子也是会死人的。因此,只能留下一部分人整理物资,大部队回岛上去。 刚刚获得的胜利,正是所有人积极性,能动性最高的时候,大家立刻行动起来,几乎不需要怎么整顿,就自动加入了回程的队伍。 傅恒想了想,也跟在队伍的后面,他要回去带上老秦。 洌湖岛上的囚徒有七八百,这里只有一半,都是一个个的团伙,和各个山头麾下的人。其他的都是性格懦弱被排挤的存在。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参与岛上的事务。佟霸被弄死,高崖换主人,他们连面都没敢露,就是明哲保身,因此也没被傅恒忽悠来这。 只是他刚刚转身,就觉得一股虚弱之感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及至全身。 他心中一惊,有所预感看向自己握刀的右手,只见手背上有点点紫色生成,并且越来越多,甚至有向着全身发散的趋势。再顺着手背往那把战刀看去,上面竟有丝丝缕缕淡到几不可见的灰雾。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方天地 愣愣地看着城门全然不认识的怪异字,陈安确信自己真的已经走出了东荒,来到了另外一方天地之。请百度搜索进本站。原来所谓迷境根本不是什么迷宫,也不是什么死地绝地,而是两界壁垒,是东荒通往这处所在的通道。 迷雾只是空间间隙生成的混沌物质,也可以看做是两界壁垒的具现。 两个世界在迷境重叠一起,之所以他们只能见物而不见人,是因为他们和这个世界的人站在一处地域的不同空间曲面。 因此都能看到城镇建筑,而看不到彼此。 之前探险的人的所谓失踪,除了少部分被妖魔吃了外,大部分都是误入迷雾深处进入了这么一处地方,回不去了。 如此莫名消失的笙箩他们也有了解释,应该是落入了这个世界真正的镇子。 而为什么他们都是半路失踪,只有自己至此,那是像是“墨都”所说的那样,他送自己来的。 如此陈安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不禁产生一丝质疑,也许“墨都”没有骗自己,这里真的是魔渊被荡尽魔性后的世界,才会有诸多怪异显现,而血月刀插在此处作为镇压,也能有很好的解释。 顺着这个思路,越想越觉得所有的事情都通透了,很多问题也都得到了解答。 东荒为什么没有关于血月刀的传说? 因为传承断代,血月刀深藏这方世界,两界不通,只可进不可回。 东荒为什么会异变? 魔渊虽被荡尽,但依旧有些许魔性残留,魔性和血煞阴罡发生某种难以言说的变化,导致东荒异变。 东荒大地隐藏的秘密这么一瞬间全部展现在他面前,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觉,他有心想要长出口气,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却在突然之间被一股莫大压力轰在身,差点把他轰的一个趔趄。 这是…… 跨界之力反噬。 从一方世界达到另一方世界总不可能是顺顺当当的,好像是从一辆高速行驶的车辆跳到另一辆相对行驶的高速车辆一般,总会有些震动。当初他从大周到大乾,一直有血影护持,又是处在昏迷状态没有感觉,而昊天境只能算是秘境,还不算是一方世界,即便如此他用非常规手段进入其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  这两位大能,一方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是大将军王,那另一方是谁,那个安排自己命运,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的存在到底是谁? 尽管他大仇已报,尽管他现在无牵无挂此生也没太大追求,但被这么揉圆捏扁随意安排,还是有一股语气憋在心里不得抒发,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更遑论是睚眦必报的前血司司主。况且那个存在不止是安排自己命运这么简单,父母的惨死,家园破碎都可以归结于其身,实际来说,那个存在才是自己真正杀父仇人。 一时之间陈安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巅峰,目光不禁落到了道路尽头,那里有血月刀的存在,拔起它能获得无的力量,甚或是足以破局的力量。 拔血刀的信念在他心前所未有的强烈。 次虽下定决心,但其实心还是存在犹疑的,因为大多是猜测,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这一论断,他心也不确定,自然会有犹疑。而现在尽管也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什么,但血影的出现,“墨都”的出现,让他已经有些相信了。 当初他心丧若死,只觉得怎么样都可以,而现在总算有了些动力,起码获得力量去查明这一切十分有必要,至于获得力量的途径,靠自己提升太慢,天仙何日能够成都不好说,更别说插手造化大能的博弈了。 一步登天的机会在眼前,哪怕算是杯毒药,也先饮了又何妨。 hhl/bk/5/55八/l 第三百五十四章 背心一击 回归中原的动力对陈安而言太了,他需要的是仇恨的力量。 一瞬间,当初的血司司主似乎又回来了。 沿着古道,陈安向着面前的城池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受身体的变化。 先是跨界之力的反噬,再是血月刀的威压,也就是他堪比天仙之躯的强横体魄,换了其他人来,不死也够喝一壶的。 想来十二连城和神裔陷入此方世界的人,大多被这么两下给直接带走了,侥幸撑过的也很可能在重伤下,被本地土著收拾了。 就陈安观察这可不是个太平世界,镇子与镇子之间的距离极远,八成也是盗匪横生,这个发现让他不由先帮同来的几位队友祈祷了片刻,这才有空查看血月威压对自己的影响。 是的,血月威压不是最初那一下,而是一直存在,仿佛一种奇异的力量一直笼罩在这方世界之中,庇护着这方世界不受外邪侵害。 陈安抬头,天空挂着烈日骄阳,空气中也没半点血煞阴罡的痕迹,但血月威压却就这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有这么点万古永恒的意思,一如世界组成法则的一部分。 神通基本是用不了了,除了根本武技,就只有一些技巧类的秘术可以使用。 这个情况对十二连城或神裔来说都是致命的,没了神通,一身本事等于十去其九,可以算是从云端直接跌落凡尘了。只是陈安却不然,神通的确是他实力的一部分,但却不是全部,他现在不止没觉得自己有多虚弱,反而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 血月威压将他所有力量压入自身,等于将他的精气神压到一块,反而抵消掉了他体魄过于强大而产生的不协。他现在就算是不用元磁御兵炁,也能很好的操纵身体,自如地完成当初在大周还是个九窍时所能施展的武技,而以他现在身体百倍万倍于当初的体魄,每一招每一式用出来,都不比普通神通差多少,现在就算是真正的天仙当面,他都敢上去较较力。 总算,不用来来去去就是这么一招元磁炮拳,虽然他的元磁炮拳够狠够厉害,但其实那是他身体不听使唤的无奈之作。 所以说,陈安现在比之东荒时反而变强了,非要给个定义的话,大概相当于持拿普通神兵的宗师巅峰,就算不如天仙,也有接近天仙的战力,这就世界加持了,没想到自己也享受了一把天命之子的待遇。 {}/  待到双月临空之时,他体内毒素就消散了七七八八,手背上的紫色斑点也只剩零星几处。 忽然,他密室的门被人敲响,这让他不由皱眉。 颙图也是从中原来的,走的是武道途径,不会不知道闭关状态最忌讳人打扰,莫非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他耐着性子道:“进来。” 密室门被推开,当先进来的是颙图,面对傅恒谄笑道:“傅老大,你要的人我帮你带来了。” 说着让开道路,他后面跟着的是御用跟班李黎和多日不见的老秦。 傅恒有些哭笑不得,这颙图市井思想,自己的确摆脱他帮忙带上老秦,可没想到他献宝似的这个时候来露脸,这前倨后恭的姿态看起来是丑陋,但也正是人家的生存之道。傅恒心中感叹,表面却是一派喜色,总不能把积极靠拢的人拒之千里吧。 “你有心了,”先是肯定地招呼颙图一句,他又向老秦道:“老秦这次找你来,是有事找你商量的,岛上的变故你也看到了,我想问你跟不跟我走?” 岛上很多人身体都不好,穿越无人区说起来是轻松一句话,可实际上是拿命去拼,路上的艰苦环境就不说了,还有妖魔阻道,以老秦的年龄还不如在岛上安享晚年呢,只是他也不能剥夺老秦追求自由的权利,而且老鲛人的警告虽有危言耸听的嫌疑,却也宁可信其有,这才有此一问。 说完他期盼地看着老秦,希望能听到肯定的答复,毕竟他初到洌湖岛时都是得了老秦的照顾,这算是句叔之后对自己最好的人了,人的心中总要有一处柔软的港湾,以在失意时寻求慰藉。 “我……啊……” 就当老秦张开口想要回答他的问题时,那张口的嘴却没有给出答案,而是发出一声惨呼。 只见他身后的李黎突兀地抬手将一柄巴掌长的匕首捅进老秦的后腰。 第三百五十五章 行事不密 李黎插了老秦一刀后,为保自身直接把他推向傅恒,傅恒下意识前走两步抬手去接,却被颙图一记重拳打在背心。 面对这一拳,本来以他的功力,就算躲不掉,也能扭腰卸开劲力只受轻伤,可现在身中剧毒,就算运功驱散大半,身体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只能被颙图偷袭得手。 傅恒抱着老秦扑倒在地,转首看向颙图,不甘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颙图面色狰狞,完全没有回岛时的谄媚样,他先狠狠地重复了一句,接着歇斯底里地道:“你问我为什么,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呢?明明你投靠的我,为什么现在你成了老大?明明去伏击都是我的人手,为什么你成了英雄?明明我现在手上的人最多,铳最多,为什么他们都听你的?……” 他如连火铳一般,一股脑将心中的抑郁喷出,喷得傅恒目光越加暗淡。 竟是这个原因,傅恒心中苦笑,他从未将这个老大名头放在心上,一帮囚徒的老大,有什么意义。过去在家族时一呼万应也不过等闲,怎么会看上草头王的位子。 可是他看不上却有人对此视若至宝,还专门设计害他。他想对颙图说,真不用如此,等到了古城邦都让给你就好了。 可是看着颙图红着眼睛的疯狂模样,他知道对利欲熏心的人来说,什么劝阻的话都没用。 颙图从来就是这么个肚鸡肠又利欲熏心的人,自己竟然被他一副谄媚的样子给骗了,还因着旧情告诉他自己中毒需要闭关,把所有事都交托他,既识人不明,又行事不密,也算是活该有此一报。 不过颙图其人瞻前顾后,能让他下定决心对付自己的,可能还另有其人,这么想着他不禁看了一眼,躲在门口,怕他绝命一击的李黎,这子够毒。 “其实没了你,我也可以带他们拿下守卫点,带他们逃亡古城邦,带他们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都是你,都是你挡在前面,让我无法成为所有人的英雄,所有人的老大……” 颙图还在抒发着自己的积郁,傅恒却已经撑过了最初那阵剧痛,感受着怀中老秦的身体逐渐冰冷,他眼中的神采也在一点一点的暗淡,却又在一瞬间乍亮。 {}/  颙图稍稍恢复了点理智,知道继续让手下追击的话不啻于让他们去送死,只能强行压下心中的狂暴道:“你们都守在这,防止他返回。下面没吃没喝,我就不信他能熬多久。” 说完颙图狠狠地瞪了黑暗深处一眼,转身向上离开,他还有好多事要做,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 一路出了岩洞直接找到在自己驻地整理物品,召集人手的柴琦等人。 柴琦此时也是忙的不得了,傅恒玩的破釜沉舟一招太狠了,直接断了岛上大部分人的退路,因此事实被他们宣扬开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洌湖岛不能蹲了。 往年靠着大批物资,度过寒季尚且要死上不少人,如今所有物资都无,谁能保证自己没吃没喝,可以活过寒季。 以前之所以大家都觉得洌湖岛这个地方不错,主要是冰岛的守卫们采取散养的管理方式,只要这些囚徒按时缴纳星沙等矿物资源,除了不能出岛以外,自由不限,还能通过兑换的方式得到不少物资,很多人靠着这个在洌湖岛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且对于丧失亲友,独身一人,又不能融入东荒生活的这些所谓“人类叛徒”来说,洌湖岛不啻于是一个世外桃源。 不是每个人都有雄心壮志的,或者说在被流放东荒的那一刻,他们雄心壮志就死了;而东荒本地人,也厌倦了与妖魔的争斗。大冰川没有妖魔,洌湖岛又有吃有喝,这里简直就是他们心目中的净土,为什么要离开。 只是现在傅恒一把火把所有东西都烧了,本想留下来的人们纵然恨他,但更现实的是要为自己以后的生存考虑,古城邦被描绘成一个不错的地方,也许是个好选择。还有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盛传的大灾难即将到来,虽不知是真是假,但都已经到这份上了,也就姑且当它是真吧。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想跟着柴琦他们离开,柴琦等人也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忙碌的样子。 第三百五十六章 拔除魂环 “什么,”柴琦初听时一愣,接着满脸惊骇,大家都指望傅恒带着逃出去,他怎么能在这时候不见了呢。 “是这样的……”颙图先把傅恒中毒的事情说了出来,又言傅恒为了寻找解毒之法溯洌湖往上游寻鲛人去了,只有找到鲛人大东珠才能以之解毒。 柴琦急切道:“这可如何是好,冰堡的巡查者随时会到。” 他不是傻瓜,当然不会相信颙图这漏洞百出的话,但真相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傅恒不在,谁来带他们走,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方了,可东方忽然没了。 颙图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道:“柴兄不必急躁,傅老大虽然走了,这不是还有我吗,就按原本的约定,我带着大家出逃古城邦。” 不就是度过无人区逃到古城邦么,一路顺着走下去就好了,有什么难的,换谁不行。 “你?” 柴琦满脸狐疑,他比颙图来到东荒的时间长,对东荒的了解远超后者。 这一路逃亡,当然不能顺着十二连城开辟的官道走,那走哪条路就很成问题,就算有从守卫点缴获的地图,这一行规划也十分艰难,这主要是因为东荒很多地方都是个迷,十二连城的最高氏族议会能不能有一份完整且详细的东荒地图都要两说,守卫点缴获的那张只有大概山川河流的所谓地图就更不可信了。若是误入妖魔和古兽的领地,一群人只有送菜的份。 实际上他对傅恒都不是很信任,只是傅恒带着大家取得了一个个胜利,又给出了大概的计划,还描绘的光明的前景,使得他动了心,与之相比,颙图的空口白话能起什么作用? 但现在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再不愿,也只能选择相信颙图,道:“那真是幸苦颙图兄你了。” 看着原本地位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柴琦向自己低头,颙图浑身一阵舒爽,作保道:“柴兄,你放心好了,兄弟我必不负厚望。” 搞定了柴琦,颙图又转了一圈走了其他人的驻地一遭,与柴琦一般,大家虽然无奈,也只能选择相信,于是心满意足的颙图又回到了高崖。 {}/  可现在他几乎都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像他自己说的,鲛人的报复,冰堡的巡察,随时会来,而明日一早大部队就会离开,他还能怎么做? 傅恒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看来唯有冒险解开锁魂环的束缚。 按照他与柴琦等人的约定,明日一早大部队就必须离开,否则拖的时间太长,难保不会被冰堡的巡查者发现。而事关自身安危,柴琦等人就算等不到他,在颙图的鼓动下也未必会留下来寻找他。 他与柴琦等人的关系并非主从,只是因为能带着大家逃出去,大家才对他言听计从,若是本身不谐被人取而代之,其他人看到了也许会管管,看不见那就真看不见了。 说白了就是利益结合,有利则聚,无利则散,所以这个时候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而靠自己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拔出锁魂环。 在他后颈位置,锁魂环的一根插入他颈项中的尖刺此时已经有三分之一裸露在了外面,这是他大半个月的成果,就算有了经验,剩下的部分最快也需要二十余天的时间才能够逼出。 可他实在等不了二十天了,冰堡巡察随时会来,还有老鲛人临走时虽说的大灾难,尽管有危言耸听的嫌疑,但在东荒这块土地上,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恢复了天象的实力,才可以无视颙图那窝心一拳所造成的致命伤势。 只是加速解开锁魂环需要冒的风险也不,一个不慎锁魂环中的应急机制就会启动,甚至会直接插入他的脊髓之中,导致他直接身死,所以这其实是个赌命的决定。 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似乎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了,不赌必死,赌还能有一线希望,以傅恒的见识自不难决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山崩地裂 天地元气在傅恒超凡的神念引导下冲刷而至,将他的脊髓习练一遍,将那枚深入脊髓中的尖刺一点一点的顶出,脊髓乃他命藏所系,这个过程有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他都是直接身死的结局。 天地元气的牵引是武道修习之法,而强大的神念来源于神轮的打破,这种方法可谓中原东荒两地结合的产物,双方结合在此时产生了奇效。 当然也有可能是傅恒搏命的心情,和他本身命不该绝的原因,那枚尖刺一点一点的被拔出,整个过程顺利无比。二十余天的功夫硬生生缩短到了一昼夜之中完成,他功行圆满的时候,第二天才刚刚入夜。 看着已经被取下宛如一堆废铁的锁魂环,傅恒却并没有停下行功,大部队走了还可以去追赶,他身上的伤却不能再拖了。 好在他本就是天象的境界,尽管不以炼体为主,但身体常年被元气大海浸泡,被天地元气洗练,身体素质也比其他人要强悍很多,因此颙图那一下纵然够狠,但也只是让他内腑稍稍受损,并不致命。 只是巧合的是,他同时又中了张亢的毒,这两样任来一样,他都不用冒险去强拆锁魂环,但是偏偏两者合到一块,让他伤上加毒,差点没命。 现在恢复天象的实力,当然要赶紧将之治好,以免给未来留下隐患。 在大冰川,煞气对真意法理的扭曲虽有,却还可控,因此他心中无光剑意生出,直接斩入肺腑,将一切不谐尽数斩灭,又控制天地元气入体,以之滋润伤势。 这番操作虽然精细,但却没花多少时间,不过一时三刻他的伤势就好了个七七八八,接下来只要再安心调养一阵就能尽数痊愈。 不过接下来他却不打算窝在这等伤彻底好了,干掉颙图才是他当前第一要务。他虽有世家风骨,但却不是泥捏的菩萨,做不到被人差点杀了还一笑而过,况且老秦的仇也要报。 所以纵然他起身之际,因为重伤初愈虚弱还有些眩晕,但他离开这里的心意却坚定无比。这次的目标只在击杀颙图和其党羽,其他柴琦之流对自己不闻不问,自己也就对他们不闻不问好了。 {}/  于是陈安就先抱着审视的态度去看城中的人情风俗,希望以此判断出此方世界的上下限。 当然这只是他的本能习惯,每到一处地方就尽量了解那处的讯息,以之做些能让自己安心的准备,否则就没有任何安全感。但理智上来说,都派人专门接自己去拔血刀了,想来前路顶多就是些考验,当不会有半点危险。 更大的可能是自己一路走去直到拔出血刀都是顺顺当当的,所以他只在古道沿途上行走观察,并不打算节外生枝。 古道到了城里就成了城池的主干道了,两侧是很繁华的店铺,各类商品应有尽有,街面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走在其间就像是回到了大周的城镇,处处热闹,以陈安的灵觉感知却无甚危险,莫名的还感觉有些亲切。 以前在大周都城时,没有事情,陈安也喜欢这么在街上走走,希望通过见证城市的繁华来驱散那种深刻入骨髓的孤寂感。可谁知深处心中的孤寂是不能用这种方法驱散的,只会越来越深刻,越来越隽永。 如此作为,除了让他对城市熟悉,更利于执行任务这唯一的好处外,更多却是性格的偏激和扭曲。 就这么走着走着,陈安发现自己竟然走出了城了,这一路果然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 这条主干道到了城外又成了沧桑的古道,不过道路两边却不再是雾气弥漫的荒野,而是向阳草木,以及渐高的地势。听城中人所言,再行十余里就能走到灵吉山脚下,绕过灵吉山就能去往有穷国的国都善真。 可这又是山又是城的,搞的陈安很是迷茫,血月刀是大将军王的兵器。大将军王又是东天王,出身东海王氏,这血月刀插在自己的世界中,怎么都应该有个海边才搭啊。 陈安本有心找人问问路,却莫名其妙的就走出城了,看着路上稀疏的行人,心中想着还是按“墨都”的说法,沿着古道走算了。 第三百五十八章 飞天遁地 出了城古道上人流又少了起来,好像大家都是去城里赶集不打算去更远的所在,半天才有一队商旅经过。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就算是大乾这种能够利用器械飞天遁地的地上仙朝,也有些平泽沟那样穷山沟子里的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县城以外的世界,更何况这个明显看起来就不如大乾的地方。 所以除了一些专门跑远途的商贾,县城就是这一片地域民众的活动极限了。 而不离开这方天地,就不会走这个方向的古道,自然也就没什么行人。 如此,陈安不禁起了心思,想要测试一下自己这忽然得到的力量有多强。 这倒不是他没有定性,而是这身力量只有在这等封镇之地才能使用,出了这里八成会再次被打回原形,不如趁这个机会仔细体验一下天仙之躯的强横,也好为日后达到这一境界增加一分感悟。 神通秘术基本上是被削弱到了极致,甚至连元气大海也被彻底隔绝,但武功技法还能用,其他的也就是本身体质被压制较少。 身体体质这个东西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对战力有所增益,但对陈安来说,却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 在外界只是因为没有法理调和,使得他精气神的修炼不均衡,以致无法使用这种力量,而在这个对他友好的世界里,煞气扭曲了一切真意法理,甚至修改了天地法则,“炁”被压抑到极致,所有力量都被束缚在身体之内,他反而能绕过神与气的弱,直接使用这最强大的力量了。 当视野中再没其他人的踪影,陈安直接脚下使力,腾空而起。 跃至半空,他却没有再掉下来,就这么稳稳当当地凭空虚立在半空。 飞行,这本是天象和超品的标志,但陈安此时的所为可与天象和超品的境界无关。 天象,是内庭融汇真意法理与法则契合,符合天心地意,可以像游泳一样,漂浮于元气大海之内,以此做出飞天遁地的表象,实际上除了拉风外,并不会比在地面疾驰快多少。 {}/  摄起这块石头后,陈安伸出手掌,掌中肌肉颤动带起凌厉罡风,罡风如神兵,呼吸之间就将之切割成无数块,切面光华如镜。 挥了挥手,那些碎石轰然炸开,掀起一阵尘暴,弥漫了大片地域,如一场天灾降世。天仙真的有呼风唤雨的本事,而不是天象那样引动的元气大海反馈。 陈安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刚刚他没有使用任何神通,任何武功,仅仅只是用了点巧力,就到达了过去他全力施展玄兵无形的效果。 这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明悟,也许他们所修习的武功,所练的神通,对天仙来说都只是凡人的杂耍,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身体强大的一定程度,一举一动都是神通。 而修炼只是为了让身体更强大,达到“仙”这个层次。更直白的说,是让身体的质量更大,大到如同星辰,大到如同宇宙,大到如同世界…… 这个描述非常直观地让陈安认识到仙与凡的差距有多大,认识到大能究竟有多强。 陈安眼中精芒爆闪,也许这就是他当初想要出海寻找的东西,武道的巅峰就是仙。 那仙的巅峰又是什么呢?或者说身体质量达到宇宙,达到世界那个层次又能强到何种地步? 这些问题只是他心中所想,当然没人回答他,陈安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有些好高骛远了,天仙都没能达到就想着天仙之上,太不自量力了些,但有生之年真的很想上去看一看啊。 思绪回归现实,他的目光不由再次落到前面的古道上,也许拔出血刀就能一窥大能的天地。 如此认知让他心中产生一丝明悟,怪不得很多人成为了大能的棋子也甘之如饴,那里的世界当真十分精彩。朝闻道夕死可矣,古人诚不欺我。 他的目光不由得再次坚定下来,心中最后的一丝犹疑也彻底抛却。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举火燎天 洌湖岛上早已空无一人。 三天前,颙图几乎将岛上的所有人都携裹着冲出了守卫点,一路向南奔进了无人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只是记得傅恒之前想着多带人,他便也这么做了,却不知道当初是为了冲击守卫点,现在守卫点拿下后,仅仅只是为了承诺,才不得不带。而实际上这么多人口粮及其他生活物资始终是让傅恒头痛的事情。 不过这更多的是要归功于当初大灾难的传言,经过颙图一宣传,大家都知道有莫名的大灾难即将到来,因此就算有想要在此隐居的人,也都纷纷跟着颙图逃命去了。而事实上,根本没人知道所谓的大灾难到底是什么。 当然还有一个人没逃,也逃不掉。 原本佟霸所居的高崖此时是一片废墟,山体整个都被炸毁了,只剩下些交错相叠的岩石块。而在这些岩石块的最底层,傅恒半赤着身子站在那,双手托举着一块万斤巨岩。 三天前颙图使人用冰堡守卫们遗留下来,专用于破山开矿的轰天雷将整个高崖炸毁。 崖底监牢的穹顶之上,一整块巨岩掉落下来,傅恒躲避不及只能在危急时刻力灌双臂,以一式举火燎天,用双手将之托举,才避免被生生砸死的厄运。 也亏了正好恢复天象级的实力,否则万斤之重压下,他的身体就算是铁打的,也会被压成齑粉。因此他就算有些支撑不住了,都不敢稍作移动,甚至手臂都不能弯曲,否则就再也不能将之举托起来,会被那块巨岩的重力生生压死。 可是被这么一直困在这也不是事,天象虽能转化天地元气以弥补自身,但到底不是可以与天地自然完全交互的天仙,无法完全辟谷,能量来源还得依靠食物。 三天时间他总共就吃了两条鱼,还是误从洌湖中游入这里,被他操纵元气卷了上来生食的,否则现在的他可能早已经脱力而死了。但就是现在,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可能只在下一刻就会力竭,被掉落下来的巨岩压死。 傅恒心中苦笑,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死在这里,躲掉了家族的暗箭,躲掉的大乾朝廷的清算,却最终还是躲不掉人的背叛。 {}/  这次拔出血刀,做一次大能的棋子,大概率下会得到不少好处,但万一什么都没有呢,那对这种力量的完美感悟,就是此行最大的收获了。所以,在并没有什么事情催逼的情况下,陈安决定还是靠步行的。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前面就出现了一条岔道。 古道分成了两条,一条绕山脚往后,一条直入山中。 这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因为陈安一眼就能认出,通往山中那条才是真正的古道,而绕山而行的那条不过是本地朝廷为了方便行人,在古道基础上修葺的。 为了忠实地遵从“墨都”的嘱托,陈安毫不犹豫的踏上了山中古道。 他一边行走在山中古道上,一边迈着轻盈的步伐体验着强大的力量。质量不等于重量,重量只是个相对量的诠释,质量增大自然也不是身体变沉。相反,质量大增的他时刻可以控制自身重量的变化,轻重由心。 因此他时而步履轻盈地几欲飞起,时而步伐沉重地似乎能将古道踩碎,山脊踩断。 就这么一路走着,他就适应了骤然提升的力量,将这种强大的力量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他不禁又转起了之前在城中的念头,想看看这方世界的实力上限达到什么程度。若是天仙满地走,那他也能提前低调一点。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说法,这种情况八成不会有,毕竟创造这方世界的大能想让他顺顺利利的拔走血刀,不会干这么自相矛盾的事情。顶多类似于东荒有几个封神阶的顶梁柱来看护一些东西,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刚刚在城中所见也差不多能证明这一点。 只是具体怎样,还需要他去亲自探索一下。刚刚的城本是个好选择,奈何莫名其妙地就走了过来,好在这里并非杳无人烟之所,道路上还是有零星行人可供咨询。 正这么想着,天空忽然阴沉下来,大片大片的雪花,漱漱而下。 第三百六十章 结伴而行 转头四顾,道旁再没有其他行人,好像从他转道走灵吉山时就是这么个情况,莫非这灵吉山中还有什么禁忌不成。 看着那厚实的阴云以及不断飘落的雪花,陈安忍住挥手将之驱散的冲动,埋头继续往灵吉山深处行去。正事要紧,若是惹到自己随手捏死就是,没惹到自己就不节外生枝了。 又行十余里,忽见前方有一老道倒骑在一头白驴背之上,悠哉悠哉地任坐下牲畜驮着前行,颇有一番怡然自得的意境。 陈安心思一转,不由紧赶了两步追上老道用此方世界的语言喊道:“道长且留步。” 说起来也是巧,大周大乾东荒乃至这里所使用的语言都相差不大,只是有方言的些微差异,比如大周官话与大乾的北方话语相当,大乾官话东荒也是通用,这里的通用语言却是大周南疆的一种夷语。 身为暗司密探本就对各种语言都有涉猎,且陈安本身学习能力又强,因此辗转各地之间愣是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妥。 听着这最纯正官话的呼喊,老道自然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对此处还有人迹,有些诧异,不由愣了一下,才转头笑道:“军爷唤贫道何事?” 陈安还穿着姜曦珺送的湛蓝色棉甲,在东荒穿棉甲是时尚,在此方地域,却是丘八的标配,因此老道有此称呼。 再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口音陈安满口胡诌道:“只是想问个道路,我本抄近道去京城,谁知一入山中就失了方向,还请道长帮我。” 实际上他就是搭个话,想从这气质不俗的老道口中掏些东西。 “原来如此,”老道不疑有他,仿佛解开了心中某个困惑地道:“老道也要回去京城,就与将军搭个伴吧。” “叨扰道长了,在下陈安,不知道长该如何称呼?”陈安脸上喜色隐现,真像是个获救之人。 老道捋了捋白须:“原来是陈将军,有礼了,贫道俗名早已忘却,唯有道号秋尘遗人呼唤。” “秋尘道长有礼了,道长这是去往京城游历?” “去京城朝天观挂单,将军此行何往?” “回京述职。” 秋尘道士也很健谈,两人都有交谈的欲望,气氛自然是相当融洽。 {}/  陈安眼珠子再一转,声道:“移山倒海,点石成金?” “哈哈……”老道一边摇头一边大笑着道:“陈将军真是妙人儿。” 陈安所描述的就是天仙大能的本事,可以改变地形地貌,乃至物质结构,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却可以从老道的表现看出来,他做不到,进而可以得出这方世界没有天仙大能级别存在的事实。 其实就算知道这一路会顺畅,陈安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揣测,毕竟血月刀作为大将军王的贴身兵器,差不多可以认为是造化级的太古神兵。造化级太古神兵开辟出的世界,就算没仙帝的存在,怎么着也得有个上仙坐镇,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似乎这次拔血刀之举就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任务。 两个人这么说说笑笑,不觉天色渐晚,且风雪越来越大。 正好路边出现了一间木屋,当是山中猎户歇脚的地方,老道提议进去歇息,陈安无可无不可,这么在路上走,怎么都不可能在一天之中走到古道尽头,那晚个几日应该也没问题。 于是二人,进入其中,燃上火盆,煮起干粮。 陈安身体强度是堪比天仙之躯,但却不能如天仙之躯一般自成循环,还需要从外界摄取能量,而摄取的主要方式便是吃。尽管他已经洞开了命轮,可以少量的从天地自然中摄取部分能量,但还是需要食用正常好几个人的饭量才能维持身体机能。 其实不光是他,姜灵等人皆是如此,所以为了这次探险,陈安的乾坤囊中储备着大量的食物。 只是他现在扮演的是个凡人军士,自是不能在老道面前表演“探囊取物”,所以就舔着脸蹭了老道几口吃食,还不敢多,怕人设崩塌。 两人饭食过后,就各自盘踞房间一角休息了起来。 听着屋外狂风呼啸声以及雪花落下的漱漱声,陈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静谧,竟真的有了几分睡意。 只是他从来没有在荒郊野外熟睡的习惯,但就在他准备用些手段驱散睡意时,却听到了那边老道悄悄起身的动静。 第三百六十一章 灵吉山中 老道起身后先是看了陈安这边一眼,略作思考,便向着陈安伸出手指一点,同时口念念有词。陈安对此有些莫名其妙,看老道的样子好像是在对他施术,可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不过他本身是装睡,现在起来难免有些尴尬,所以只是继续躺着不动,看老道到底想做什么。 秋尘道士对陈安施术完毕,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而是直接转身推门离开了木屋。 走了? 陈安听着脚踩在雪地的沙沙声远去,一脸懵懂,但想想也没去管他。 他本是为了更了解这片地域才搭讪老道的,现在该了解的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老道在与不在都没太大意义,他又不是真迷路了,他连要去的地方在那里都不知道,是沿着古道走,怎么可能迷路。 至于老道为什么不告而别,他也没心思去深究,自己还有一堆事情要做,哪有空去管别人的闲事。 老道走后木屋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也不觉苦闷,只是梳理着这段时间的见闻,思考着拔出血刀后的行止。 按照他的估计拔血刀前有大能庇佑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可拔完血刀后不好说了,到时候落入那个安排他们一家命运的大能手里,是圆是扁还不一定,虽然他不怕死,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人活一世怎么着都应该轰轰烈烈一场。 可他在这乱七八糟的想着没有半点作用,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了,甚至连这么一个角色到底存不存在都不能确定。 也是血影不停的显圣,在他耳边唠叨着让他去拔血刀,他才怀疑可能有大能在安排一切,然后脑补了被安排命运的诸多情节。可事实那个他想象的角色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端倪,甚至从头到位都只有一个大将军王的“思感”在催促着他去拔血刀而已。 那个角色也许根本不存在或者说一直以来都是他的被迫害妄想。 从这个角度看,他在这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自嘲一笑,不禁又有几分困意升起。 接近天仙之躯,并不等于真正的天仙之躯了,没真正蜕变之前,他是个凡躯,会累会饿,因此需要吃饭睡觉。 {}/  格瑞丝大口喘着粗气,额头沁出了细汗。 “没用的,”傅恒在她身后出声:“现在是寒季,洌湖的水位本低,纵然你法力再强十倍,也不可能让它漫过岩洞,更何况这数十万斤的力量压下,算你能让整个洌湖升三丈也没用半点作用。” “我去找阿帕他们,一定能救的了你。”格瑞丝脸满是倔强,也不理会傅恒的呼喊,纵身跳入洌湖之。 残破的岩洞又剩下了傅恒一人。 这世竟然还有一个人念着自己,想要救自己,莫名的傅恒眼角竟有些湿润。 在双月之辉收敛时,格瑞丝没有回来,傅恒心里早有准备,因此也不觉有异。 且不说那些鲛人能不能救的了自己,是两方的仇恨也不可能让他们以德报怨。 这是种族的仇恨与他个人所作所为无关,自己是救了不少鲛人,但佟霸他们杀的更多,那些鲛人怎么可能放下芥蒂来救他一个人类。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双月之辉再次洒在大地之,傅恒还是没有看到鲛女的身影,心不禁有些失落,原来自己竟如此软弱,虽然嘴让她快离开,但心还是希望她能留下。 一天一夜的时间让他因鲛女的到来而激发的力量再次衰退了下去,饥饿感疲惫感再次袭来,这一次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咚,咚,咚…… 嗯?傅恒一怔,怎么会有石头落下,野兽? 不对,洌湖岛都有些什么,他最清楚,大冰川血妖都少,洌湖岛怎么可能会有野兽。 那是什么? 傅恒心一动,宁神侧耳去听,果然听到头有微弱的动静传来。 他猛吸两口气,向大声喊道:“是你在面吗?” 面一静,再也没有丝毫声音传来。傅恒苦笑,但心却有一丝温暖流淌。 hhl/bk/5/55八/l 第三百六十二章 愚公移山 傅恒想了想再次向上喊道:“我知道你在上面,你下来好吗?我想对你说些话。” 这两嗓子一喊,使得他气机稍泄,手上都有些托不太稳,大量沙石随之滑下,个层岩石一阵摇晃。 “你别……” 终于上面有一声微弱的娇呼声传来。 少顷,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上面跳了下来,正鲛女,她局促不安地走到傅恒面前,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迟疑地道:“他们,他们都不肯来。” 傅恒洒然一笑道:“意料之中,两族的仇恨日积月累,哪是你一句话就能抵消的。” 格瑞丝还是气不顺,分辩道“可,可你救过他们。” “那又怎样?指望他们感恩图报吗?可能他们都分不清我和其他人的长相。”傅恒苦中作乐地笑着调侃了一句,接着话风一转道:“那你回来做什么?想要把上面的岩石都搬掉?” 傅恒看着鲛女纤细的双臂,纤细的双腿,觉得她真是傻的可爱,当初为了救弟弟和母亲,一个人就敢回来挑战打败她们族群的强者,这是勇气可嘉呢,还是自不量力;现在只因为自己曾救过她们一家,她就要回来救回自己,还是一个人。 要知道这高崖虽然只有十来丈上下,且被炸塌后更是只有六七丈的样子,但那也是和山一样高,拥有数十万斤的体量。 格瑞丝豪言要将之搬掉,在自不量力的同时还要加上个大言不惭。 可格瑞丝自己却不觉得,她奇怪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行,我每天都搬,终有一天能把它们全部搬掉。” 说完她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傅恒,满脸认真之色,让本想笑出声的傅恒,笑容僵在了脸上。 自己这个当事人都绝望了,竟还有人没放弃,这种感觉,这种感觉,真是……真是太好了。 是啊,没有被人放弃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但现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你还是快走吧。” {}/  不过对于见惯了天象强者断头断手还能再接回去的陈安来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真正让陈安侧目的是那伤势上缭绕的煞气,竟以肉眼可辨的红色雾气状态在老道身上吞吐不定。看起来相当恐怖,实际上也是如此,那煞气不断的吞噬老者残余的生命,哪怕他付下丹药,也没半点好转的意思。 到底同路一场,陈安本有心救他一救,可突然发现自己竟无能为力。 若在大乾,尽管他不善治疗,也能以绝强真气为其续命,可现在,除了一身强悍体魄,就是些不入流的秘术,愈合些伤口还行,想要拔除煞气就力有未逮了。 难得一次好心,陈安却发现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竟然是为老道挑一块好的安葬之所,看来老天都不想让他做个好人。 不过片刻时间,老道面上血色渐渐回归,他再次睁开双眼,看向陈安满脸热切道:“陈将军,你我有这一路同行情谊,不知可否请你帮个忙?” “您老请说?” 陈安面色郑重,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这是刚刚好心的延续,觉得如果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就顺手帮了。 当然,若是事情比较为难,他也不介意反口不认,他从来就不是个有诚信的人,食言而肥这种事情做起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唯一的原则就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而其他的就是没有原则。他绝不会干用条条框框把自己束缚起来的蠢事。 至于为什么一脸郑重的表情,这也算是好心的一种,反正老道也活不了多久了,干脆让他相信自己能帮他完成心愿,让他安心的去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秋尘老道见陈安答应,心中一喜,闭目沉静一下心神,同时也重新理了理思绪才道:“其实这个世界是有仙人的存在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 此方世界 不过,陈安却没出言打断他,既然不关自己的事,当作故事逸闻听听也不错,反正老道浪费的是他自己的时间,他高兴就好。 只是听着听着陈安面色却渐渐古怪起来,按照老道的说法,这方世界起源自照进无尽黑暗中的一缕光,然后世界就存在了,而原本的无尽黑暗中诞生了一种妖魔,千方百计地想把这光芒中诞生的世界,以及世界上的人全部毁灭掉。 一开始人类完全无法对抗这种力量,只能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直到有一天,东海之上漂来一座仙山,人们在仙山上的仙人指导下,学会了修炼,得到了对抗妖魔的力量。 从仙山中得到最大传承的紫霄剑宗,玄天正宗,归灵道,正一派,玄真观,黄天教六方势力共同组建道门,帮助世俗皇权,建立人间秩序,彻底将妖魔之流驱逐入莽荒之地,使得人族煊赫一时,成为了大地的主宰。 从这童话故事一般的开场白,陈安听出了几个关键点,比如照进黑暗的一缕光,他脑海中立刻浮现了斩进魔渊的血月刀;传说中的仙山,立刻让他想到了东海仙门的根基之地蓬莱岛。 老道刚刚的描述中并未出现“血月”二字,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整个东荒这么大的地域,血月尚且能高悬天空。而这处世界,莽荒不知,人类国度不过七府十六道,也就是他们常规意义上的天下了,陈安核算了一番,也不过就是大乾的一州之地,东荒面积的三分之一大。 如此弹丸之地,安能不见血月。 除非…… 除非血月刀从未在这方地域的历史上出现过。 可这不对啊,按照老道描述,照进无尽黑暗的一缕光,怎么想怎么像是血月刀斩入渊海的样子。 那如果血月刀真的斩进了这方世界,又不被这方世界的人所知,会在哪呢? 忽然,陈安眼前一亮。仙不临凡,凡不知仙,凡人连仙都不知道,自不用考虑,而若说这世上有一个连仙都觉得神秘的地方,那就只有那在老道眼中都神秘无比的仙山了。 不由问道:“不知这仙山如今在何处?还在东海之滨吗?” 老道话语一顿,虽觉他问的奇怪,但还是回答道:“不,当年惊鸿一现,仙山又再次隐没。” 消失了? “那上面的仙人呢?” 老道叹息道:“那只是先人自古流传的东西,现今无人亲眼见过。” 陈安有心再问古道尽头在何方,可想到这方世界的人连血月都没听说过,相应信息应该也不知道多少,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况且看着那想要自己拔血刀的大能如此热切的样子,自己只要沿着古道走就必定能到达目的地,没必要再做无谓的打听。自己这是职业病又犯了。 他略显歉意地道:“在下初听这些秘闻,难掩心中好奇,打扰道长了。” 老道笑道:“无妨”。世俗凡人听说世间真有仙人,真有仙道,怎么也不能保持平静的,陈安这样已经是很镇静的表现。 见陈安再不开口,便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讲解道。 由于仙山当年惊鸿一现便再也没出现过,道门又被人间帝王猜忌,乃至作为道门支柱的六大势力之二的归灵道和正一派相继没落,甚至连道统都不再存在。道门的道人们不得已隐居幕后,再不在凡间显圣,只在妖魔势力抬头之际,才集合各家之力将之击退,以幕后英雄的姿态守护人间和平。 悠悠万载过去,人们早已忘记为自己等人遮风挡雨的道门,道门再不是当年的人族领袖,而变成了寄托信仰的神道之流。 此消彼长,道门势力的衰落,使得妖魔势力再次抬头,千余年前,妖魔势力再次抬头,并经历万载时光孕育出灭世魔种,妄图催生出一尊灭世巨魔,好在当时的道门领袖玄真观主宗善伦及时发现,联合道门各方势力将魔种分割镇压四方,才消弭了这场浩劫,但玄真观也由此从世间彻底除名。 说到这里,老道便是即将身死,也忍不住语带唏嘘,顿了片刻才说到主题。 “贫道这次得知七大妖魔中的火侍魑熸想要解开这灵吉山的魔种封印,因此才来此处想要将之阻截击杀,谁知虽将魑熸杀死,却不能阻止魔种脱困。贫道本想将之重新封印,奈何那魔种竟诞生出自我意识,且拥有无上法力,反将贫道击伤。危急关头,贫道将原本欲要对付其他来援妖魔的法阵激活,暂且将之困住,这才能够逃到此地。” 陈安眼珠一转,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长想让在下去道长的师门搬救兵来救道长?” 老道苦笑一声:“那魔种极其狠毒,彻底断了老道的生机,现在的样子也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等师门救兵前来,可能贫道已成枯骨。” “道长你……” 老道摇了摇头,抬手止住陈安接下来的话语,继续道:“生死有命,修炼多年老道早已看透,现在只有一事放不下,想请将军帮忙。” “道长请说”。 陈安猜也猜得到老道想要请求什么,对老道这种愿以身殉道的人,他虽然无法理解,但不妨碍心中的敬意,语气顿时又诚恳了不少。 果然,秋尘老道一抬手,掌中出现了一块紫色的玉石和一卷书册递到了陈安手上道:“还请将军将这枚紫灵玉和这卷紫霄真法送去紫霄剑宗,给贫道的大徒弟崇日。” “紫霄剑宗?” 老者知道俗世中对真正的道门理解不深,直接补充道:“你只要拿着这枚紫灵玉,去往京城,找到朝天观东厢玄字六号房的主人,告诉他你是灵吉山来的,想见紫霄剑主,他便会把你带到紫霄剑宗的。” 陈安接过那两样东西,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道长放心吧,在下一定将东西送到。”只是送信的话,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贫道相信将军是个信人,”老道点头笑了笑,却说了一句让陈安下巴差点砸在脚背上的话。 “将军愿意拜入我紫霄剑宗门下吗?” “啥?” 陈安一呆,就见老道一脸自信地道:“我紫霄剑宗传承万载,继玄真观后成为道门领袖也已经历了千载时光。道门虽然没落,但体量还是极大,入我紫霄剑宗门下,不止可以学得仙术傍身,还能窥见长生之术,总比在世俗中厮混百年,终化黄土好的多。”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六十四章 红衣女鬼 看着老道像个人贩子一样对自己兜售门派,陈安一阵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想到了个中原因,目光不由落到了那卷紫霄真法上。 作为凡人,骤得修仙功法,很难控制的住自己,或是好奇,或是贪婪,总是会想要一窥究竟。老道虽然少去世俗,却对人情世故甚是了然。深知这就是人性,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与其考验自己这“陈将军”的人品,不如大方一点许诺自己可以翻阅。 但这个许诺却需要一个由头。 凡间的武功秘籍尚且敝帚自珍,甚至还会设定传男不传女的门槛,以确保传承顺利,修仙门派对功法的掌控肯定是只强不弱。 对传承,任何人都看得极重,偷学其他门派的武功那是兹事体大的事情,是要被追杀到死的。所以老道才有将陈安列入门墙的想法,以方便有个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给自他看。 老道当然不是觉得陈安是什么修仙奇才,想要培养他,而是怕他因为偷看功法,心虚之下逃跑,误了整个道门的大事。魔种的出现预示着妖魔势力的抬头,是整个道门乃至整个世界的浩劫。 若是耽误了,让道门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时候面对妖魔势力的反攻,那结果秋尘道士都不敢想象。因此以这个为前提,任何事情都能商量。 否则道门就算是没落了,在世俗界也是让人趋之若鹜的所在,从不会缺少门徒,哪用上杆子的求陈安入门。 陈安有些无语,没想到偶尔好心一次还能摊上这麻烦事,有心想要告诉老道,自己看不上他这破功法,绝不会偷看,但却知道空口白话的是个人也不会相信。 可反悔不答应吧,就算以陈安的脸皮也有些吃不住劲,但要真让他头上顶个师父他也不愿意。 只能故作为难地道:“在下已有师父,改投他人门下未免不妥。” 这方世界与大周很像,当也有尊师重道的传统,因此他随便诌了个理由又将球踢回给了老道。 “无妨,老道可代师收徒,先师已逝去百年,将军不用为侍奉谁人而苦恼,只需挂在紫霄剑宗门下即可。” 老道也是人精,初看陈安一身傲骨就不像是会答应这件事的人,但灵吉山本就人迹罕至,是妖魔乐土,此处除了陈安,他也没人可以拜托,事关整个人间的兴衰,他不敢赌,于是只能想了这么个折中的办法。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方法也不错,一下把这陈将军辈分拔的这么高,谁人敢教他道术,道门更看重实力,没有实力空有辈分也就闲人一个,当不会给崇日带去太多麻烦,道门就算再没落,养个闲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陈安一呆,这样也行?这什么骚操作? 可老道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自己还不答应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尽管他一向不近人情,但这次却不想这么做。 于是只能点头答应道:“道长如此厚爱,在下怎能拒绝。” 他嘴上答应,心中却胡思乱想着,按照昆仑昊天境中的见闻,这仙修的寿命极长,便宜“师父”是死了,但自己会不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堆师叔师伯,不行不行,到了紫霄剑宗绝口不提拜师之事。 老道见他答应,大喜,立刻就要将之做成事实,拉着陈安撮土为香拜了他先师。 接着又一挥手在空中虚划,用法力凭空写了一封信,将之化为一张金笺。 露了这一手,他面上再次退去了血色,身体止不住的,连忙又将一粒金色丹药塞入口中咽下,缓了一缓,才将那张金笺递到了陈安的手上道:“师弟,我已将你之事,书写在信上,你将之一并交给崇日,到时他会带你到祖师祠堂将名姓书写到门派总谱上的。那时你就是紫霄剑宗真正的传人了。” 陈安捏了捏那封犹如实质的信笺,暗自撇了撇嘴,决定等会就把这玩意给毁了,绝不能带入紫霄剑宗中。只是他习惯了扮演,面上还是一副激动之色道:“多谢师兄。” “师弟,你……” 事情尘埃落定,老道的满腹心思也算放了下来,一阵虚弱之感袭来,让他想就此睡去再不醒来,但为了事情万无一失,他还是强撑着准备再嘱咐两句。 只是话语刚刚出口,就面色一变道:“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这么快?那是十方锁天阵啊。” “师兄你怎么了?” 陈安见老道神色不对,不禁疑惑的问了一句,但在下一刻,不用老道说,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一时之间,屋外狂风大作,拼命地拍打着木屋,仿佛在下一刻就能将之碾碎。 陈安眉头一皱,所有力量都被压进身体里,神念也伸展不开,竟然还不如老道先知先觉。看来这里的修炼功法也是不俗,没让自己感受到危险,只能证明是正面战力不行,但未必其他地方就差。 一个人的实力由很多方面组成,可不止是正面战力。就好像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堪比天仙大能,但真正的天仙大能除了堪比星辰的强大体魄外,还有变化。 在昆仑书院的时候,他似乎听郁教习提过一句,金身恒定拥有一切特性,虽然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他都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这一点才是重中之重,对天仙大能来说,这一点比堪比星辰的强大体魄重要多了。 “跑,快跑……是红魔,是红魔追来了。” 老道回过神来,声嘶力竭地喊道。同时一挥手,用尽全身法力,想要用施术将陈安送离这里。 只是法力作用到陈安身上,陈安身体只是晃了晃就没反应了。 老道一愣,不过下一刻他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会出现这情况了,他胸口的煞气剧烈发作,甚至将他的胸口蚀出了一个拳头大的洞来,他身上的生机极速消退,原本仙风道骨的形象也迅速衰败了下来,红润的皮肤干枯失去光泽。 陈安心中一紧,有心阻止,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老道被煞气一点一点的腐蚀致死。 “轰” 不堪重负的木屋终于破碎。 木屑四溅,伴着狂风卷起纷飞的雪花,似为老道的死洒下纸钱。 陈安若有所感,视线从风干了的腊肉一般的老道尸体上移开,看向远处洁白雪地。 在那里有一位撑着红伞的红衣女子背对着他,亭亭而立。 第三百六十五章 秘术魂牌 如果不是女子,陈安差点以为是血影出现了。也是这段时间被血影锻炼的,如此景象竟没觉得有半点惊悚,反而隐隐还有些期待,期待血影再给些信息提示,让他早点找到血刀,早结束这里的事情。 将紫玉与秘籍收起,陈安起身向那红衣女子走去。 她应该就是老道所说的魔种,红魔。 能让看起来不凡的老道恐惧成那样,当不是易于之辈,但陈安依然没从她身上感到丝毫危险,也不知道是由于精气神被压制入体内导致神念不展,感觉失灵了;还是老道其实只是卖相不错,实际是个银样镴枪头,能让他吓个半死的人也强的有限。 无论怎样,试试便知,反正拔血刀前,那冥冥中的大能不会让他有生命危险的。 也就是明白这一点,一向喜欢猥琐发育的陈安,一改旧习,变成了这般英勇无畏的模样。 只是还没等他走几步,就感觉有异种能量从未知处出现,拼命的想要钻进他体内。 陈安一怔,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这异种能量竟是刚刚那种将老道腐蚀致死的煞气,既然是煞气那就没什么关系了,他甚至主动放开防御让其钻进体内,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煞气一进入他体内,被他体内的血煞阴罡直接同化,涓滴不剩。 于是他脚步没停直接走到那红衣女子背后,伸手一捞,却什么都没捞到。 鬼物?幻术?扭曲空间之法? 陈安一怔,看起来自己最近是习惯了和灾级墟级大妖魔的刚正面,而忘了这些猥琐流的家伙。他本想一拳将周围空间彻底打碎,看她再扭曲什么,但身处此地的他没时间限制,没生命危险,处于难得休闲时光,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增广见闻。 尽管还是抱定不节外生枝的心思,但事情找上门来,他不介意花些功夫,看看这所谓魔种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况且他最想干的事情就是熟悉天仙之躯的一切,不仅是蛮力,还有其他。 于是刚刚抬起的拳头又再次松开放下,并顺手从乾坤囊中摸出一块刻满符文的木质铭牌。 这是一枚魂牌,却与十二连城常见的普通魂牌不同,而是一枚秘术魂牌,用一些古兽的特殊部位所制成,相比普通魂牌随机获得秘术,它却能让人获得指定的秘术,相当珍贵。 当然,它的珍贵之处可不仅仅是让人获得秘术。 普通魂牌是十二连城修炼体系的基础,制作的材料中蕴含了大量的古兽血肉魂魄,使用后在随机获得秘术的同时还能提升身体素质。也就是因为它能一步一步的提升使用者的身体素质,所以才被定为一个修炼体系。修炼者只要一品一品的使用下去,就能完成一到九品的蜕变,终能成为强者。 不过其中还是有些隐患的,那就是煞气影响。 东荒之人在东荒大地上生活时常收到煞气的侵害,古兽同样是生灵自然也不能幸免,使用他们血肉魂牌制成的魂牌显然不可能完全剔除其中的煞气,因此每次服用都有被煞气侵蚀过度,异化的危险。 更有甚者,由于古兽的稀少和捕猎不利,而改用古兽异化的魔怪血肉制作魂牌,这种材料来源,就算心避开其异化的部位,也难免让制作出的魂牌中煞气承几何倍提升,使用者所要面临的风险只会更大。 一般情况是使用一枚魂牌后,间隔一些时间,将魂牌的力量完全消化,将魂牌中的煞气疏导而出,才能接着使用下一品级的魂牌,否则就有异化的危险。且使用魂牌还与个人天赋和身体素质有关,身体素质差的,挡不住煞气侵蚀,自然会异化,只有身体素质好的才能成功晋级。 这也是为什么只要吃牌子就能修炼的体系,还是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达到高品,甚至很多人终身高品无望。实在是走捷径的同时也伴随着极大的凶险。 所以魂牌是灵丹妙药,也是要命的剧毒,修炼的话,九枚就够,多用无益。 只是说是这么说,但在东荒那个遍地危险的地方,每一分的实力都至关重要,有很多人为了获得强大的力量,只能使用更多的魂牌。 可有一点,不能不让所有人正视,那就是就算他使用了更多的魂牌,获得更多的秘术,也未必能得到适合自己的秘术完善提高战力。 因此为了减少异化风险又达到获得想要的秘术补足自身提高战力的目的,十二连城的先辈们经过岁月沉淀,研究出指向性魂牌的制作方法。这个方法不仅解决了秘术获得的不确定性,还因为使用的血肉魂魄较少,连带着秘术魂牌中的煞气也是极少,使用后异化的风险极大的降低。 当然一般这么好的东西也不会太多,都是因为它使用的材料十分珍贵,是古兽或妖魔身上的特殊部位,这种东西本就极少,还不像血肉一样可以制作培养基再生利用,再加上魂牌制作的成功率低下,使得秘术魂牌数量极少,以陈安在高阳氏中的地位也就是这次探险域外,才从氏族宝库中获得几枚的使用权限而已。 陈安现在使用的这枚,与其他普通魂牌上千篇一律的符文不同,更加立体,更加复杂。上面痕迹交错,仿佛在述说着某种道理,所有刻痕在中心处交汇成一只眼睛,这只眼睛就是一切道理的诠释,让人一看心中就自然而然能够明白其中封印的秘术是什么。 “破灭法目。” 据传这魂牌是千目修罗的眼球所制,拥有破邪、破幻、破妄、破法之能是堪比神通的高品秘术。当然用这么珍贵的材料,不是成高品秘术也难,事实上,据陈安所知,秘术魂牌的制作所用材料皆靡费无算,因此其中的秘术也少有高品以下的。 唯一让他感觉有些奇怪的是千目修罗这玩意不是记载在佛经上的神话传说吗?怎么变成东荒一古兽了。 东荒这鬼地方,地域贫瘠,资源匮乏,物尽其用之下,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拿来制魂牌。 看了一眼在距离自己十丈远处,重新凝聚身形,依旧背对着自己的红衣女子。大敌当前,陈安暂且收敛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心思,将手中色泽暗黑的魂牌直接贴在眉心,用御魂咒解封,就这么当着红衣女鬼的面融合了起来。 反正拔血刀之前他死不了,现在的陈安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六十六章 破灭法目 随着御魂咒的吟诵,魂牌一贴在陈安额头就光化融入。 但与前几次融合普通魂牌的情况不同,那些魂牌不是散入四肢百骸,就是被陈安拘束到神意九窍之中。这一次,魂牌光化的能量在陈安体内几个窍穴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他的额头处。 他只感觉额头有些发痒,然后脑海中竟然又浮现出另外一个视界,从头顶的角度俯瞰前方的视界。 不顾周围处境,陈安旁若无人地从地上拘了一捧雪,用手心的热量将之化开,随即看向水滴中的自己。 只见自己的额头处的皮肤竟然裂开,里面有一只竖着的黑白分明的眸子,仔细去看却又发现这眸子与普通眼珠不同,内里虽以黑白为主色调,却有一条条暗红色的线条组成符文阵列,给人一种隽永深邃之感。 这就是破灭法目? 想起笙箩、元晋,这副卖相岂不是能冒充三目族人。 走武道途径,本事都是渐渐练出来的,上手就可以用,现在实力提升靠磕魂牌,获得的秘术还需要适应。 于是陈安遵循着脑海中突然冒出,又渐渐清晰的讯息,发动破灭法目射出一道乌光,正中远处的红衣女子后背。 咔嚓! 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周围的环境一瞬破碎。 风,还是狂风;雪,还是暴雪,唯有红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竟转过了身。精致的五官下,是一片惨白的底色,纵然面容绝美到挑不出瑕疵,却没有给所见人任何视觉享受,反而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自心中升起。 这就是真实的画面? 陈安一囧,这破灭法目偌大的名头,就这么点效果? 那女鬼也是,说好的扭曲空间呢?你就给我看这个? 这都什么玩意?障眼法? 逗我呢? 陈安心中吐槽,却知道这都是那无处不在的压制之力造的孽,使得鬼物的扭曲空间变成了光影效果的障眼法,让可以破除一切邪幻的破灭法目变成了格调低下的阴阳眼。也行吧,反正大家半斤对八两。 神通一收,陈安额头上的法目立时收敛,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恢复当初。 他这是神通,可不是真长了颗眼珠子去当神裔了。 “桀桀桀桀……” 鬼叫声响起,红衣女子身边腾起七八道白影,铺天盖地的向着陈安扑去。 陈安想了想,干脆没管,任由那些鬼影扑到身上,然后连个泡都没冒的就消失了。 这个场景让原本死气沉沉的红衣女子眼眸中都不禁产生一丝波动。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僵硬,周围的风雪似乎都有些静滞。 陈安咂了咂嘴,刚才的感觉还有些奇妙,只觉身上一凉,就一切恢复正常了,或者说一直都很正常,刚刚只是冲了个凉。 他心中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太在意,老道刚刚对他施了几次法也一点用作用都没有,按照他的想法是他的身体素质太强,体量太大,就好像对着大地施法能有什么回馈。 对面的红魔应该也是一样,也许确实比老道强,但和他陈安之间还差着体量。 于是陈安有恃无恐地与红魔对峙着,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能为。 其实他对红魔这种存在还是很感兴趣的,本以为是个妖魔,可按照老道的说法,当是妖魔催生出来的东西更像是一种武器,而且作为武器,魔种这种存在应该是没有理智的,这一点从老道的说法中也能看出,可这红魔偏偏诞生了理智,作为一种造物怎能不算神奇。 对面女子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是最精致的人偶一般,但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异样的情绪,好像是对陈安的惊疑不定。 不知过了多久,风雪猛然一盛,对面红魔如移形换影一般,出现在陈安面前,身上腾起数条红色丝绦,灵活地卷上陈安的身体,越勒越紧。 只是这能让精铁勒成软泥的力量,却没对陈安造成丝毫伤害,他有心想直接将之震开,但却觉得这丝绦中蕴含的东西有些奇怪,体内的血煞阴罡蠢蠢欲动。 要说他体内的血煞阴罡也有些怪异,自从血影帮他调理过后,不止没再造反,而且似乎隐隐有些怕他,一直缩在他身体最深处怎么都不再露头。 对,是怕,虽然看起来血煞阴罡只是一种能量,但陈安总觉得这个东西是活的。 身上时刻缠着这么个东西,陈安当然不安心,可也没办法,血影尽管没说什么,但从他的一些举动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一种凭证,或许就是拔起血刀的凭证。 因此,这段时间血煞阴罡没有闹,陈安就假装当它不存在了。 而现在它竟然抬头向陈安表达了想要吞噬那红色丝绦的欲望,这就很有意思了,陈安忍不住放开对其的限制,并推波助澜地给了它一个吞噬的指令。 捆缚在他身上的丝绦突然断裂,原本缠在他身上的部分陡然消失,同一时间,数道凉丝丝的气流灌入体内,被早就按捺不住的血煞阴罡吞的干干净净。 见这情形,红魔美目闪过一丝惊疑不定,好似感觉到了什么,竟然转身就走。 陈安一呆,没想到这家伙不只会害怕,竟还有如此决断,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过陈安怎么可能轻易让她走脱,本就想好好研究研究她,现在又牵扯上了身上的血煞阴罡,留下她的欲望更足。 于是他身形一闪,以比红魔更快的速度,闪到了她的前面,正好拦住了她的去路。 红魔面色不变,同样也没停下来,直直朝陈安撞去。却在距离陈安不足三尺的地方,身形化虚消失,又在陈安身后三尺处显现,继续逃遁。 陈安眉头一皱,实没想到她竟然能闯过自己的阻拦,要知道他身体质量极大,与同为星辰的大地交互,身周空间极其不稳定,怎么可能随意穿梭? 他的目光不由往上看向那不断飘落雪花的漆黑天空,心中忽有一丝明悟。 这雪夜似是从他走上灵吉山的某一处开始出现的,根本不像是自然现象,倒更像是墟境妖魔衍化的绝地。 如此说来这红魔竟还是个能够衍化绝地的墟境大妖魔。 只是墟境大妖魔堪比封神阶,战力与武道宗师相当,怎么会表现的这么弱?这不符合常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六十七章 拳碎苍穹 是了,刚才在破灭法目下,只是红魔的背影变化,可风雪天气依旧,说明这不是障眼法,而是真实的环境场景。 由此可见,红魔真的是可以衍化绝地的大妖魔。 但她怎么就会弱到这个程度呢? 按道理来说,陈安虽然正面战力堪比天仙,但“堪比”二字实则是在往脸上贴金,实际上也就与站在自己领域的封神阶相当,真要打起来谁胜谁负还不一定才对。甚至在对方的领域中作战,对方还会拥有加持,他则会被削弱,输的人多半还是他。 面对封神阶尚且这样,对上能够衍化绝地的妖魔就更是如此了,真要论起来能够衍化绝地的妖魔比之封神阶还要强上一筹,封神阶如同地祗,领域一旦固定就再难改变,可能衍化绝地的妖魔不同,他们是衍化绝地,换个地方,再改变环境就是,道理一如蜘蛛织。 或者说是这方世界的压制,此消彼长,让红魔的实力掉入了冰点,但既有压制,她又是怎么把绝地衍化出来的?那所需要的可是实锤的法力。 红魔几个闪烁就到了远处,陈安当然不能看着她从眼皮子低下逃走,一时之间也不等彻底想通透了,反正抓住她后,有的是时间研究。 于是他直接一拳挥出,这一拳却不是打向正奔逃往远方的红魔,而是他头顶的天空。 庞大的劲力带起无匹风压,形成一条贯彻天地的龙卷,顷刻之间就将彷如被暗沉幕布铺满的天空撕碎,云气倒卷散落四方。 同一时间烈日骄阳显现,洒下一片金光,加速了阴影帷幕的消散。 原来,天早就亮了。 抬手撕碎了红魔衍化出的绝地,陈安目光再次落到那个已经闪现出百十丈远,只剩下个红点的魔种身上,脚下用力,身形如飞矢一般射出。而事实上他可比飞矢快多了,甚至比声音还快。 他感觉自己与大地之间似乎有某种相互作用力的存在,这种力量不断的拉扯推送着他往前进,让他感觉哪怕没有之前在地面的借力,也能瞬间达到这个速度,并且还可以不断加速,甚至只要他愿意,一天之内就可以达到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这有点像是他的元磁之力,却又可以肯定不是,因为他除了肉体力量之外的所有能为都被压制了,根本发挥不出元磁御兵炁的任何妙用。这应该还是他身体体质强大后带来的某种变化,需要仔细钻研。 果然,试是很难试出来了,只有实战才能最大程度地开发出这个层次的实力变化,才能体验这种境界所带来的奇妙感悟。 但现在陈安明显对面前的红衣妖魔更感兴趣,于是只得先将这种感悟压后,先逮住前面的家伙再说。 靠着比瞬移还快的速度,陈安瞬息之间就到了红魔面前,对方精致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可陈安却能在她的眼眸之中看到一丝惊慌失措。 面对陈安她好似没有任何惯性性地直接停下,调了个方向,继续逃窜。 陈安无语,这堂堂大妖魔也太怂了,典型的欺软怕硬,追了老道这么远,见了自己却跑的比兔子还快。不过对方没有瞬移,也让陈安证实了之前猜想,被破去法地,神通大减,果然是能够衍化绝地的墟级大妖魔。 来回几次,陈安渐渐也没了耐心,想先把对方抓住再说,于是不管不顾地直接伸手向前抓摄。 巨大的力量带起道道风墙一起向内挤压,红魔像琥珀里的虫一样被禁锢其中。 “嘭”的一声。 她炸开成红雾从风墙的间隙里逃出。 陈安摇头,这当真是滑不留手,无奈之下,只能一掌拍出,还得注意掌控力量,别真把她一巴掌拍死了。 风压腾起,如一只参天巨手,随着陈安挥臂,狠狠压下,把还想逃跑的红魔如拍苍蝇一般打落在地,溅起一片灰尘。 由于陈安刻意控制了力量,红魔看起来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形体有些不稳,良久才再次站起身来,这次却是不逃了,转过身瞪视着陈安。 少顷,她双目如浓墨入水一般迅速变黑没了眼白,嘴角一裂直到耳根,满口尖利森白的牙齿露出,恐怖异常。原本纤细白嫩的双手也迅速变黑,骨节突出,指甲伸长,身上的红衣依旧鲜红,却没了最初艳丽的样子,反倒像是块裹尸布一般让人感到污秽恶心。 变成了这么个怪物后,她身体再次腾起向着陈安扑来,她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这回终于舍得拼命了。 可是拼命又有什么用呢。 陈安抬手一压,再次向拍苍蝇一样把她镇压在地上动弹不得。通过刚刚的一掌陈安大概知道了对方的皮实程度,知道用多少力不会把她弄死,所以放弃了之前的心翼翼,打算把她先打服再收押。 “嘭”。 红魔的身形再次炸开,红色烟雾于陈安身侧凝聚,依然是那狰狞的模样。 “叽……” 她张开血口,口中吐出尖利的叫声,声音在空中形成波纹,随后疯狂地向外扩散,只是还没有扩散多远就戛然而止,红魔再一次被陈安挥手抽飞。 “吵死了,”陈安揉了揉耳朵,刚刚的叫声让他一阵心烦意乱,总算是一个能够影响到他的攻击手段了。 不过这样才对么,堂堂大妖魔怎么可能这么弱。 刚刚红魔尖啸的这一招可不算弱,虽没给现在的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若换成在东荒时的他可能就会很狼狈了。因此红魔大妖魔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弱,陈安通过刚刚一系列测试,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但这个猜测还需要验证。 掉落到远处的红魔没有趁这个机会逃命,而是像彻底疯了一样再次向陈安扑来。 陈安不再留手,一拳将她打的四分五裂,并笑看着四分五裂的红魔凝聚成型。 如此四五个来回,红魔次次都被打碎,乃至碾成齑粉,却又一次次神奇般的聚合,再次向陈安冲来,就仿佛永远不会死,甚至连身上的气息都没衰弱半分。 一般人看到这个情形遇到这种打不死的敌人,都会感到绝望,可陈安却似发现什么极其好玩的物事一样,面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盛。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六十八章 力量本质 陈安手一抬,空气被排开,风压被卷成气鞭,一鞭子下去将红魔身上抽的腾起一阵红色雾气,紧接着他手又竖成刀,将半空中的红魔切成两半。之后,等着红魔恢复如初,然后再施展想出来的新招对付她。 红魔使劲浑身本事都不能走近陈安一丈之内,更别说反抗了,只能保持这种被完虐的姿势,偶尔的尖啸也许会给陈安造成一定的麻烦,但她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被轰杀成渣。 这种情况若是换了一个正常人来,早就崩溃了,就算跪下向陈安投降也一定要求个解脱。可惜,这魔种并没有正常人的脑子。 当然,这种情况的出现不是因为陈安是个变态,而是他忽然从刚刚的战斗中明白了力量的本质,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实战中实验一下,而实验对象,还有什么能比一个杀不死的敌人更好吗? 他刚刚凝聚的气鞭、气刀,这些东西实质上都是他力的衍生物,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刀枪剑戟的任何形态来对力量进行表达和诠释,且其中蕴含的真意法理俱全。 那是不是可以说一切武功都只是“力”的运用,不同的武功只是对真意法理的解析不同,是对“力”的运用不同。武功只是力的表达和诠释,是力的外显之相,明白了力的运用,且有力支持,天下任何武功是不是都可以模仿模拟出来? 不,不对,如果到了那个程度,自己所运用的就是真正的那门武学,不存在模仿模拟之说。 再等一下,若是这个“力”不叫力,给它换一个称呼,变成“炁”呢? 上古练炁士的道路么?自古相传那是最贴近大道的途径,只是因为岁月流逝渐渐失传,如今天下只剩炼气士,音同字不同,意思天差地别。 若这个“炁”被解释诠释为一切的本源,万物的基础,那陈安似乎就已经明白了天仙的本质,天仙之所以被称之为大能的原因。 双手一撮,手中的力量摩擦点燃空气,形成一柄火焰刀向着红魔斩去,红魔倒不怕火,且又因为陈安玩花活的原因,火焰刀中所蕴含的力量不大,于是红魔生受了这一记继续向陈安冲来。 陈安毫不惊慌,逆转刚刚凝聚火焰刀的招式,抽离热量,竟于霎那之间再次凝集出一枚冰锥射向红魔。 红魔不理不睬,任由冰锥打在身上,没有陈安的力量加持,这东西比雪球硬不了多少,直接碎裂,都没能给红魔造成一点伤势。她抓住陈安玩脱的这一次间隙,终于冲到了陈安面前,鬼爪抬起就向着陈安脸上抓去。 结果…… 结果是没有悬念的,以体量而论,两人之间存在着本质的差距,陈安就是站在那让她挠,她都抓不破陈安的皮,甚至要不是她上来就抓脸,陈安都没打算理会。 因此她的手还没碰到陈安,就被一把抓住,摔了出去,砸到地上变成了肉饼,靶子就该有靶子的觉悟。 等待红魔恢复的间隙,陈安心神已经再次回到了刚刚的研究上。果然,武道的一切属性都不过是力的表达,即便没有秘籍,明白了力的表达方式,也可以将那门武功模拟出来。就好像他刚刚那样,把寒炎两极功以力的形式表达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这两招显得有些粗糙,那是因为他还不能完全的操控入微,把其施力的方式完美表达,这也就是他的寒炎两极功,若换了其他不知道具体秘籍的别人的武功,可能连刚刚那粗糙的招式都模拟不出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要初步的操控入微都必须要升华法如使得精气神全面提高一个档次才行。他到现在都没成为真正的武道宗师,只是战力提升了上来而已。 甚至若继续在这真意法理被全面压制,元气大海被侵蚀镇压的东荒生活下去,他这辈子都别想窥见武道宗师的门槛,只能想想是否要改走肉身成圣的道路。 大日西陲,天色将晚。 经过这一战,陈安对身体的掌控和对力量的运用都上了一个崭新的台阶,看着依旧不知疲倦,一次一次凝聚身形,一次一次向自己冲来到红魔,陈安决定不再玩下去,尽快结束战斗了。 于是等到他再向冲过来的红魔出手时,手上竟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绯红之光。红光隐藏在刚刚凝聚的气鞭之中,向着再一次冲来的红魔狠狠抽去。 这一击只是将红魔抽飞,与之前几次把她打的四分五裂的力量不可同日而语。但纵然粉身碎骨也面色不改的红魔却好像终于有了疼痛的感觉,凄厉地惨叫起来。 一抹残忍的笑容在陈安面上浮现,不管红魔能不能听懂,嘲讽的笑容在场中响起:“原来你也是能感觉到疼的。” 那绯红之光实则是血煞阴罡,陈安虽没将体内的血煞阴罡收服,却还是能够商量。现在血煞阴罡在他面前极其老实,发出一段意识需要它配合,它立刻分出一股任陈安驱策。 刚刚的气鞭中就融入了一丝血煞阴罡,结果就把怎么都杀不死的红魔抽成这样。 这也侧面印证了陈安的另一个猜测,这些妖魔唯一惧怕的东西就是血煞阴罡,因为他们的力量源泉都是来自于血月刀。 是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酷似或者根本就是墟级妖魔的红魔在陈安面前会表现的这么弱。比力量强度,陈安近似天仙之躯,比力量本质,陈安身负绝对精纯的血煞阴罡。按照等级压制的原则,她在自己的元祖面前,又怎么横的起来,还不是被完虐的命。 其实,真比较起来可能红魔比之东荒的妖魔还要强上一筹,她的本质更接近血月刀,甚至她的力量更加纯粹。当然也就是因为她的力量如此纯粹,才被陈安克的死死的。而东荒的妖魔体内除了煞气,还有其他的东西,所以才不会在陈安面前露怯。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与世界构成有关,无论是东荒还是这方世界都穿插着煞气的影响,虽不是说所有的煞气都和血煞阴罡有关,但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关联。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六十九章 魔煞之说 按照陈安的猜测,在上古之时,血月刀斩入渊海,域外魔头被荡尽,渊海也被斩破,魔气外溢污染了东荒,而作为血月刀落点的这方世界反而被净化的彻底,没有如东荒那般阴郁,血月刀上的血煞阴罡与渊海残留的魔气产生异变,生成了一种可以称之为魔煞之气的玩意,这玩意又催生出了妖魔,肆虐东荒,还对这方世界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最终形成了如今的格局。 不过因为地域的区别,魔煞之气的比例不同,催生而出的妖魔也不尽相同,东荒的妖魔体内魔气更多,间或夹杂煞气;而这里的妖魔恰恰相反,所以才会被身负血煞阴罡的自己克制的死死的。 而且,因为血月刀的镇压,这方世界的法则都向着血月刀倾斜,它甚至成为了整个世界的力量源泉。无论是道门还是妖魔都得从它那里汲取力量。 陈安当初曾听血影提过,血煞阴罡就是生之元极,生之元极就是血煞阴罡,这是一个一体两面的力量。 老道体内的力量至正至纯,应当就是生之元极所衍化来的,而红魔的力量么,自然来自血煞阴罡的稀释。 这么一顺整个都通了,陈安掌握着开启血月刀的钥匙,因此无论仙魔都被他克制,再加上血月刀无形的镇压力量,所以他才感觉不到两者身上有丝毫的威胁,且红魔的任何手段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拔血刀之前没有生命危险。 这原本只是他的猜测,可却没想到那疑似大将军王的大能竟然真做的这么彻底。 血月刀的镇压,使所有人战力凭空降了一个档次,唯有自己不降反升,而这个世界土著吧,更加不堪,连能伤害自己的力量都没有。陈安不由颇为无语地想着,自己这算不算是这方世界的天命主角,绝对的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存在,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也能赢。 明白了这一点,陈安不喜反忧。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个道理是个人都明白,现在把自己捧的这么高,那拔出血刀之后呢?需要自己做什么? 还有那个自己想象中的幕后黑手存不存在,若是真存在,那可以随意安排人的命运,这是又是怎样的大能?他会想要自己做什么? 到时自己需要面对的东西,真的很可能让自己想死都难。 “算了,信息太少,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想这些对自己没有半点帮助,还反受其累,人死鸟朝上,不死万万年,与其在这里自己吓自己,还不如等到事发之时坦然面对。” 陈安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出脑中,再次看向了之前被自己两鞭子抽的死去活来的红魔。 沾染了血煞阴罡的气鞭对红魔来说,真是要命的东西,刚刚她只是因为未知而对陈安有些惊疑不定,而现在是真正的恐惧,哪怕陈安没再抽她,只是看了她一眼都能让她瑟瑟发抖。 老实了就好。 陈安摸着下巴,看着跟个羔羊一样的红魔,她此时又恢复了那绝美女子的样貌,表情委屈,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但陈安可是知道她这副外表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怪物的,所以还得想着一个能钳制她的手段。 这倒不是怕她反噬自己,在开了天命主角的模版后,这个世界上还当真没什么人能轻易伤得了他。他所担心的是这家伙阳奉阴违,表面臣服,实际想要逃跑。这方世界这么大,自己又赶着拔血刀,她若跑了,自己上哪再去找这么好的研究素材和陪练。 拔出血刀之后,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提升实力永远没错,不说成为天仙大能,起码也得将精气神贯通,这样就算回到东荒,甚至回到大乾也能拥有接近天仙大能的战力。 只是这红魔不死不灭还聚散无形,该怎么办才好呢? 正这么想着,体内的血煞阴罡再次一跳,分出了一点气息附在陈安的指尖之上。 陈安没想到这血煞阴罡还有如此善解人意一面,心中一动,便也从善如流地伸出那只手指点向满脸惊恐的红魔的额头。 …… 洌湖岛上,经过了十几天的努力,原本高崖位置上堆砌的碎石已经少了大半。 但傅恒依然被镇压在最下方,只能用手托着那块巨大的岩石,以此保命。吃饭全靠格瑞丝喂食,睡觉就更不用想了,只能忍着,好在他恢复了天象的修为,不吃不睡也能支持很久。 且他头上的岩石虽重达万斤,但以他天象境界的修为还是勉强能扛得动的。 他不敢轻易松手的原因是各层岩石之间互为支点,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一旦松手,这个微妙的平衡就会被打破,所有岩石一起砸下,绝对可以将他压成齑粉,因此只能这么僵持着。 格瑞丝的建议是个最笨的办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只要她将傅恒身上的岩石全部打碎搬开,傅恒就能将手中的巨岩抛出,借此脱身。所以这十多天来两人一直都在向着这个目标努力。 只是这个过程却极其缓慢,格瑞丝又没有帮手,努力了这么久也才完成大半而已。 “放心吧,我能撑得住。” 傅恒面容带笑,他说的是实话,他虽然已经相当疲惫了,但在食物不缺的情况下,再强撑个几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格瑞丝湛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怜惜,这些天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因为支点的原因却没为傅恒减负多少,心中难免有些沮丧自责。 “嗯,那些大岩石太重了,我搬不动,但我现在已经能用水系法术快速碎石了,相信很快就能把你救出来。你……你想过出来后要去哪?要做什么吗?” 几日来,两人一直在一起,互相鼓励,喂水喂饭,聊天谈笑,感情逐渐升温,想将傅恒救出的心思已经不在具现于当初的报恩,因此说到分别的话题难免黯然。 “呃,大概会去报仇吧,你呢?” 说到这个格瑞丝难免兴奋起来,骄傲地道:“当然是去找阿帕,阿姆他们,我用水镜术法骗了他们,他们到现在都没发现呢。” “你真厉害,”傅恒宠溺地夸了一句,接着望向鲛女的身后,奇道:“咦,起雾了?” 鲛女一怔,也转头向湖面看去,只见在湖面极远的地方,有一片迷迷蒙蒙大雾遮天蔽日,并正向着他们的方向缓缓推进而来。 看清了这一切,格瑞丝的脸瞬间褪去血色,惊恐地叫道:“不,那不是雾,那是黑潮。”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七十章 妖魔妙算 灵吉山上,一处废墟之地,忽有一阵邪风吹来。 邪风落地化为一个银发青年,他信步走到废墟中间四处看了看,仿佛在寻找什么。 片刻之后,他在一处地方站定,从怀中摸出一把红色粉末洒到空中,粉末离手之后立刻极速燃烧起来,火焰越烧越旺,蹿起一人多高,渐渐变成了一个人形。 须臾,火焰褪去,显出了一个眉发尽赤面目凶恶的妖魔男子身形。 “哈哈哈……” 妖魔男子一出现立刻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银发青年静静地看着他笑,等他笑够了才道:“魑熸,事情到底办的怎么样了?圣胎呢?” “圣胎?”妖魔男子嘴角时刻挂着邪魅的笑容,摇头道:“不能称呼为圣胎了,应该是圣主。” “圣主?怎么可能?”银发青年双目猛然睁大,原本冰冷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 “我也不相信,但却是真的。”魑熸原本还有些郑重,只是没持续片刻就被一脸疯狂之色取代,他舔了舔鲜红的舌头继续道:“不过这却是好事,若是四大圣主齐聚连计划都不需要就可以将道门踩在脚下,那几个老而不死的东西也无法再霸占圣山。” 银发青年又恢复了最初的清冷,开口问道:“现在圣主在哪?” “去追秋尘老儿了,这老东西连毁我四具火影,要不是关键时刻圣主破封而出,保住了我的命元,差点就被他给彻底灭杀了,不过引得圣主亲自出手,他是死定了。” 说完,魑熸又畅快地笑起来:“嘿嘿,这次秋尘老道一死,道门实力大损,我们正好可以借着圣主的威势入主中原,兵临圣山。对了,沧溟你不是和恶谶厉魄他们去另外三处封印之地了吗?情况怎么样?” 银发青年沧溟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道:“他们俩我不知道,我那边情况不好,那处圣胎已经形神消散,只留下一池煞气,再也没用了。” “这些该死的家伙,”魑熸笑容一滞,狠狠地骂了一句,接着好似想起了什么,再次狂笑起来:“没事就算我们不能呼唤出圣尊,但我们还有圣主存在,只要能打到圣山脚下,相信圣主一定可以感应到祖尊的存在,接引祖尊的力量,晋升成为新的圣尊。而我圣族必将成为整个世界的主宰,人类只配成为圈养的食物。” 他双臂张开拥抱空气,仿佛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沧溟依旧面无表情,这时见他又越来越疯狂的趋势,冷冷地出言打断道:“这么长时间了,圣主怎么还不回来?” “不要急,”魑熸毫不担心地道:“秋尘老儿实力高强,上次我们四个一起出手都奈何不了他,圣主就算实力再强,收拾他估计也要费一番手脚,我们再等等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沧溟的眉头越皱越深,突然出言道:“秋尘老道既然出现,这不会是道门的陷阱吧。圣主毕竟不能和圣尊相比,若是那些恶心的家伙一拥而上,就算圣主也未必能抵抗的住。” “去看看再说。” 魑熸面上的疯狂之色渐熄,转身向着记忆中红魔离开的方向而去,沧溟紧随其后。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木屋的残骸处,面色俱都难看起来。 眼前的景象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沧溟眯了眯眼冷声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若这真是道门的陷阱,估计我们之前的布置也都白费了。” 魑熸猛摇头,暴躁地叫道:“不可能的,就是你我也没有提前知道,圣胎能够孕育出圣主,他们就算设伏,又怎么会针对圣主?又怎么能对付得了圣主?一点是出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这样,我先循着踪迹追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先回去跟进恶谶厉魄他们的进度,等我消息。” 沧溟歪着头想了想道:“这次你的火影损失极大,若是事有变故,不幸战死,那就是真死了,还是你回去等消息吧,我去查看情况。” 魑熸双眼寒光一闪,重重地吐了一个字:“好。” …… 走了三四天,陈安才带着红魔走出了灵吉山,虽然没有刻意赶路,但以他的脚程而论,这灵吉山真是大的可以。 更古怪的是这么大的一座山除了几家猎户外,竟然没什么行人。一路走来,不只冷清还有几分森然。 不过整个山上最大的妖魔就在陈安身边跟着,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从此你名红衣。” 陈安看了一眼撑着红伞跟在身边的红魔随口给她起了个名字。 作为魔种,她本身没有名字,老道这么喊,陈安也就跟着这么叫了。原本陈安对称呼也不怎么在意,但接下来一段路程古道又将穿过人类聚集地,所以还是换个不那么特殊的称呼,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红衣低首,表示接受这个称呼。自从那一点血煞阴罡被陈安摁在她额头后,她就老实的不得了,对陈安言听计从。 一路上无论陈安拿她当陪练还是实验材料,她都十分配合,顺从无比,最多就是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陈安。也就是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否则以陈安的铁石心肠,都难免心软。 心中时常暗叹这魔种的天赋确实够强,魅术也是登峰造极,且法术体术都比老道强出不止一个档次,老道死在她手上,真不算冤,也就是碰到自己这个克星,否则这货绝对能够称霸一方。 当然,这也是陈安不知道老道在他所言的道门中到底处在什么层次,所以对二者的定位不能更加清晰。只是他也不太在乎这些,反正拔完血刀就离开这里,不需要对这里研究的太透彻。 如今他状态这么散漫,一者是因为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催逼,二来也是想多争取点时间体悟境界提升实力,以应对拔出血刀后的未知情况。 出了灵吉山,过葱岭,再跃过锦江,就能达到此方世界世俗王朝的京城。 因为不清楚古道走向,难得做一次好人的陈安想着若是京城与古道之间偏差不太大,自己就稍微绕一绕,帮老道送个信算了,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于是就按着这个道路直入葱岭之中。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世界格局 一出了灵吉山路上的行人便渐渐多了起来,多达三四百人的大型商队和结伴的采风士子队伍也时有经过。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进入葱岭古道上的人流量才少了起来。即便偶有行人也是挎刀配剑一身短打扮。 陈安通过与老道的交谈以及和同行路人的闲聊,大概已经了解了自己所处的这方世界。它是以一个名叫梁的王朝为中心,域外还有西狄人总想叩边入主中原,双方交战百年互有胜负,迄今格局未变。 与陈安所熟知的王朝不同,梁王朝的权利构架由三部分组成,即帮会、门派、世家,也就是俗称的三帮四派五家,他们分别代表着黑道势力,正道势力,以及所谓的官方代表。因此梁王朝的百姓也以三梁人自居。 在有外敌比如西狄人入侵时,三方势力立刻团结一处精诚合作共御外侮。但若是在太平年间,为了利益权利,三方能把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争的不亦乐乎。 也就是三方互相牵制,都不敢做的太过分,否则梁王朝早就一分为三分崩离析了。 在一次次的内部斗争中,实力最弱的是梁王朝的官面势力代表五世家,这个认知让陈安大跌眼镜。按理说学得文武艺货予帝王家,五世家就算做不成规则的制定者,也不会这么不堪。 陈安思忖许久只能将其归结为这方世界的武器太过落后。就是他曾呆过的大周也有惊神炮等武器,一炮下去内庭圆满也是立跪。大乾更是研究出了连火铳,每一发都犹如四五十石强弓圆满劲射,天象强者挨一发也得受伤。 可在这里军队中最强的弓不过六石,传说中倒是有一张十石铁胎弓,能拉开那柄弓的人甚至被封为传奇,可这也只是个个例。 武器如此落后,个人武力自然就成了战斗乃至战役的胜负关键。武林高手的强弱多寡,也由此成了决定一方势力强弱的硬性标准。 依照这一标准最强的是门派势力,他们走精英路线,培养的都是拿的出手的高手;其次是帮会势力,他们除了培养自己的人手外还大肆招募强者充实自身,尽管成员良莠不齐,品性不纯导致其内部发生过很多次恶性事件,甚至为正道所不齿,被斥为邪魔外道,但却不能否认其体量强大的事实。 只有家族势力以自家子弟为根基,就算偶有招募培养外人,也多有龌龊,不及自家子弟亲厚,厚此薄彼的事情时有发生。如此又怎么比得上另外两家。 不过家族势力掌握着世俗皇权,制定了表面的游戏规则,让另外两方都能在这个现成的游戏平台上舒心的玩下去。所以两方也没有联合起来先将这个最弱的家伙踢出局,而是依旧带着五世家这个兄弟一起愉快地玩耍。 葱岭是三帮之一的九华帮的地盘,他们曾是些做无本买卖的盗匪,但也许是时代的选择,这古老的营生明显不能做大做强,因此便承包了所有道路的驿站、客店、车马行,赚个辛苦钱。 当然偶尔见财起意也会干回老本行,只要手脚干净不被人发现就是没事,但若是不走运惹来了自诩侠义的门派少侠,就只能自认倒霉了。一般情况下,九华帮也不会为了这极个别害群之马对抗汹汹民意。 与九华帮相似的是葱岭往东盘踞在锦江之中的锦江帮,作为曾经的江洋大盗,俗话中的水匪,他们与九华帮算是同行,也同为了顺应时代的潮流,毅然决然地改变陋习,靠着锦江这梁王朝第一水道做起了漕运的生意,还干的有声有色。 于是两个绿林大佬就这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彻底洗白上岸,使得原本荒凉无人的葱岭锦江一线也渐渐繁荣起来。 只是这个时间还短,行走于葱岭锦江一路的人,除了属于三帮的自己人外,就是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四派中人。 其他的良善之人宁愿围着葱岭外官道多绕行个几百里也不愿走到这里来。至于陈安则是循着古道而来,根本没注意哪条路。 一路行来,陈安与红衣的组合很是古怪,一者甲胄在身,一者撑着红伞一身便衣就像是个郊游的姐,与陈安预先设定的公子婢女身份全然不搭。 好在这一路上都是崇尚个性的从良盗匪,奇装异服者比比皆是,他二人才没有显得太过突兀。 行了半日,陈安在前方发现了一供人歇脚的茶铺,颇有兴趣地带着红衣就走了进去,招呼二添茶倒水。 这当然不是他闲的蛋疼,想要体验旅途逸趣,而是习惯从类似的场所收集情报,窥探一地民俗,这不论是对之后的行程还是去帮老道送信都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点,那就是陈安的修炼又遇到了瓶颈。 自那日领悟了力量本质,陈安一直在通过它来模拟武学功法,以此更清晰的认知其中蕴含的法理。 他自创的寒炎两极功,元磁御兵炁自是没有问题,可以全面模拟,只在于一个熟练度的问题。可其他的他记忆的武功,在模拟成型方面却没有这么顺利。总是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力量模型崩溃,使得模拟之事功亏一篑。 他思索良久,认为是这些功法中有成熟的真意法理作祟。寒炎两极功和元磁御兵炁是他一手创出,其中的真意法理熟极而流,模拟起来自不费事,而其他武功的真意法理他并不能全都明了,自然也无法模拟,强行模拟则只有其形,不具神髓。而要想将真意法理也一起模拟出来,除非他神意在现在基础上得到极大提升才行。 于是他不禁想换换脑子,把真意法理放到一边,等自己升华法如后再说。先研究研究武学招式的力量模拟。 在这期间还可以通过观察这方世界的武学体系,希望能起到他山之石的功效。而这自然是没有比葱岭锦江这一线经常发生械斗事件的地域更好的选择了。 “砰”。 正在陈安胡思乱想之际,前方忽有沉木敲击石桌的声音传来。 陈安诧异抬头,面色古怪地看着前面那让他倍感亲切的人物打扮,一时之间思绪纷飞,一度回到了当年平泽沟上原县之时。 第三百七十二章 江湖再现 “各位看官,你细听分说。” 前面是一灰衣襥头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持扇摇晃,一手醒木拍下,三缕长须随着说话时嘴唇阖动上下摇摆。 这竟是一说书先生,陈安当年在平泽沟时若是无事,便会跑到上原县城中去听上一段。本意是为了更加了解所处世界的风俗格局,却不想听了一堆神话故事。 对,是神话故事,当时的陈安确实是这么认为,但现在看起来么,这些神话故事未必不是真实历史的别传,细细品味还能得到不少有用讯息。 此时见得有说书人在此,陈安难免感到亲切,不自觉地正襟危坐,想听听这人能说出个什么精彩的故事。 “承接上回,红娘子与李玉白相约雀山一战,那一战刀光剑影来去,当真是惊泣鬼神……” 既然在葱岭之上,这茶铺自然是九华帮的产业,规模虽然不大,设计倒算精致,还配上了说书人吸引来往过客。 “这位姑娘也是一身红衣,不知与红娘子怎么称呼?” 邻座一面目英挺,时刻嘴角带笑的黄衫男子正好转头看到刚刚坐下的陈安和红衣,结合说书人的那段,不由开口调笑了一句。 红衣眼中只有陈安,其他人不过是口粮,谁会去在意口粮的挑衅,因此即便听到了黄衫男子的话也是无动于衷。倒是陈安在一旁饶有兴趣地接口道:“不知这红娘子是何人?” 黄衫男子本性纨绔,见的红衣貌美,便出言口花花一句,谁知对方这个表现,让他在一桌子同伴面前好生没有面子,由是脸上的笑容虽然不变,双眼却眯了起来。 他本待发作,却被陈安插言问的一愣,目光不由转到了陈安身上。见他眉清目秀相当面嫩,当是哪家出来历练的年轻子弟,只是穿着甲冑比较奇怪。 这种初出茅庐的少侠对江湖之事最是好奇,因此黄衫男子也不奇怪他问了个蠢问题,正好就坡下驴的回答道:“这红娘子本名苗语晴,是红叶堡三位副堡主之一,宗师榜上排名三十三位,因总穿一身红衣才得了这个名。” 虽然行走江湖脸面最重要,但也要看在什么地方,就算他纨绔惯了,也顶多在大城中横,在这帮会的地盘上,总要收敛一二。 “哦,”陈安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李玉白呢?” 黄衫男子一噎,深深地看了陈安一眼,才道:“飞虹一剑李玉白乃是君悦会会主李道一之子,天骄一般的人物,前年合了丹劲,以天骄榜第一的成绩跃升至宗师榜六十二位,之后潜修两年,这次重新出关,当是想一鸣惊人,突入宗师榜前三十的行列。” 他有些狐疑陈安的身份,就算是年轻不识得老牌强者,这最近两年最红无第一,武无第二”就是最好的诠释。 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管他是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陈安就一过客,图个热闹,看个新鲜,于是继续饶有兴趣的问道:“天骄、宗师两榜都有说法,不知这神英榜所述何人?” “当然是几位堪称武林神话的武神大人了。”粉衣少女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神往,却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这让被吊起好奇心的陈安有些欲求不满,不由继续问道:“不知这宗师、武神之流都是些什么境界?” 此话一出,全场为之一静,就连粉衣少女也是瞠目结舌,不敢相信陈安竟然问出这等话语,其他桌上的客人更是满脸玩味之色的回头注视,陈安的风头一时都超越了前面的说书人。 葱岭是九华帮的葱岭,从这里翻越的人不是帮会门派以及世家的人就是独行侠,总之都有一身本事在身,否则还是老老实实地走葱岭脚下面绕道来得稳妥。陈安这一副白的样子,偏偏又走上了葱岭怎能不让人升起别样心思。 陈安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但他却完全不在乎,还是那句话,拔血刀之前没危险,他全然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能威胁到自己,只是看粉衣少女的样子心中暗叹,看来自己不光惹上了麻烦,还得不到答案了。 惹上麻烦他不怕,但得不到答案还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此处得不到答案,不代表别处不行,就在陈安感受着周围不怀好意的目光,想着等会是不是从在座的人中打晕几个带走,慢慢拷问自己想要的答案时。粉衣少女经过了最初的惊愕,竟然真的天真地回答了陈安的问题。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七十三章 又见宗师 按照粉衣女子的描述,陈安的理解,这是一个体术大昌的世界,筋骨翼膜大成后,大家不修真气,而是研究起了劲力的运用。通过对劲力的运用划分了几个武学层次,即明、暗、化、丹,各有称呼。 比如筋骨翼膜未成前的不入流;筋骨翼膜大成后明晰劲力的三流;明劲暗劲由心变化的二流;以及劲力运用渐入化境的一流顶尖高手。 最后当所有劲力运转随心圆润无暇,便可将至周身劲力内缩抱成丹,这就是超一流的绝世强者,又称丹道宗师。 陈安心中估计着劲力打磨圆润这一点,大概评估了实力层次,差不多也就七窍圆满的样子,这就能称之为宗师了?这宗师也太不值钱了,就算当年在大周时,所谓宗师也是内庭圆满的存在。 不及吐槽,陈安赶紧又问道:“不知这武神又是何等层次?” 武神,武神,武中之神,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会只是内庭圆满这么简单吧。 “武神啊,”粉衣少女又流露出神往之色,慢声道:“我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境界,只听师傅说,当劲力打磨圆润,便可炼煞气入体凝练罡气,一拳一脚都有罡气相随,可令风云变色,因此谓之曰武中之神。” 她话语出口之际,黄衫男子便是眉头一皱,武神的奥秘对三帮四派五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一些江湖走单帮的人来说还是不的隐秘,就这么贸然说出,于师门而言还是有些麻烦的。 可是看那些原本不怀好意打量陈安的人,都纷纷竖起耳朵的恨不得掏出纸笔记录的样子,心中又觉暗爽,有一种自己这桌四人要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于是便没有出言阻止,任由粉衣少女说出。 一拳一脚罡气相随? 陈安仔细咀嚼着这句话,思考的样子在一众面色神往的人中,丝毫不显突兀。 这不就说元灵武者吗?或者说能使得元气通灵的元灵武者比之这所谓的罡气相随还要强上一筹。就这样,竟然能称之为武神? 于是陈安心地又问了一句:“武神这么厉害,能呼风唤雨,搬山填海吗?” 这里可不是武道贫瘠的大周,而是有着东海仙门坐镇的世界,尽管这仙门落魄了,改名成了道门,但怎么着都该有着一两个类似天象级的存在吧。 结果话一出口,包括粉衣少女在内,一圈人都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陈安,唯一不同的是粉衣少女眼中还带着九分怜惜。却不知这九分怜惜比周围所有的目光都更具杀伤力。 好在陈安对此完全不在乎,依旧厚着脸皮用期待的目光看着粉衣少女。 “我说这位,你还是赶紧回家找你爷爷给你讲讲神话故事吧,别在这丢人显眼了。”人群中一身高五尺面容猥琐的汉子贪婪地看了红衣一眼,大声嘲讽了一句,引起一阵哄笑。 听得这些嗤笑,陈安不为所动,不过却失望地知道了答案,看来此方武道也就这样了,怪不得老道如此瞧不上世俗武者。 但是,不应该啊,血月刀是大将军王这一武道鼻祖之一的佩刀,作为它的落处,就算不武道大昌也不会如此落寞,难道还是渊海的影响? 陈安正这么想着,那面容猥琐的汉子却是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坐到了他们这一桌上,玩味地道:“子,还有什么问题,给哥哥说,哥哥有问必答,当然,不能没有报酬,只要……” 他说到这里话语一顿,转首从下往上猥琐地看了红衣一眼,才继续道:“只要让你娘子陪哥哥一宿就行,哈哈……” 陈安刚刚的不说话,被他看成了软弱,且再软弱的人也会色厉内荏地争辩几句,陈安一直默然代表着什么?当然是代表着好欺负了,这么好欺负的人又是在这绿林道上,他豺狗李三不上去揉捏一番岂不是坠了自家名号。 听得他这番言语,陈安整个人都愣住了,傻傻地看着面前这猥琐男子,他说什么?要红衣陪他一晚?红衣是什么,那是整个世界孕育出的魔种,灭世巨魔,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赶着急想死的。 这个时候陈安差点就点头拍手道:好啊,好啊,我还真想看看她是怎么陪你的,是煎,是炒,还是炸呢? 一时之间各种无厘头的乱七八糟思想充斥了苦笑不得的陈安的脑海,让他几乎失去了应对之能。 陈安憋笑憋的脸通红的样子,看在其他人眼中,更是好欺负的表现,就连粉衣少女眼中的怜惜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鄙视,这么漂亮的姐姐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懦夫,连为自己心爱之人抗辩都做不到,空长了一副好皮囊,自己刚刚还与他说了这么多话,呸,真是耻辱。 她同情心一瞬间从陈安身上转移到了红衣身上,有心想要为她仗义直言斥责那看着就讨厌的猥琐家伙,为其解围,却不想有人先她一步这么做了。 而先她一步的人正是她的同伴。 黄衫男子陡然站起,怒视那猥琐男道:“光天化日之下,言语轻佻,欺压良善,你想做什么?” 李三没想到还有人会出来架梁,抬眼打量了他一眼,只见他一身打扮颇为不俗,站起之时腰背挺直,颇有几分气势,当是有一定功夫在身的世家子弟。 但这是在葱岭,是绿林道,自己虽不是三帮之人,却也不怵他。嘴角一挑毫不退让地道:“嗑瓜子还能蹦出个臭虫,想英雄救美?也得问问人家娘子愿不愿意,别以为你这副人模狗样的打扮就能吃香,就你这服德行只配吃爷剩下的。想上炕啊?排队去。” “你” 黄衫男子就算有些纨绔秉性,但也是自接受礼仪教育的世家子弟,论污言秽语哪里是李三的对手,直接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怒气上脸,再不复一开始的从容淡定模样,手中折扇一展,立时弹出数根尖刺。 “怎么?被说中心事想放对?老子可不怵你,怎么说,兄弟们?”李三眼皮都没抬,冲身后一招手,原本他那桌上立时站起五六人。 见这架势,黄衫男子桌上三人也连忙站起,粉衣少女还跨前一步,站到黄衫男子身边,拿着把短剑怒视对面道:“龙毅哥哥,我来助你。”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七十四章 江湖侠少 眼见场中形式一触即发,陈安不由大乐,差点让二再上壶茶,拿点瓜子看戏了,真是瞌睡送了枕头,他就想看看此方武学是个什么样子,这就有人为他表演。 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两方即将要交上手时,茶铺里间忽地走出一个手拿铁鞭的魁梧汉子,他一出门就瞪视着李三龙毅两人,大声呵斥道:“做什么?想闹事吗?都把招子放亮点,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李三看清来人,本欲出手的动作一顿,腰背都不由塌了三分,一抹谄媚的笑容瞬间浮上脸面:“原来是葛六哥,误会误会,兄弟我和朋友闹着玩的。” “谁和你闹” “陆依妹子慎言,是铁骨鞭王葛洪钧。” 粉衣少女心直口快,听得李三言语,立时就想顶回去,但龙毅毕竟年长些,懂得审时度势,看清来人长相,长吸了口气,连忙出言示意同伴噤声。 魁梧汉子冷冷地扫了三人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最好是这样。”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悻悻坐回原位的几人。 陈安大恼,一场好戏竟被那姓葛的给坏了。 就在他思索着是不是自己主动挑事,继续刚才的争端时,忽地听到马蹄声响起,一行十余骑自道路尽头出现,向着这座茶铺行来。 领头的两人是一男一女,年岁都不大,看起来与陈安现在的外表相当,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像这个年纪的侠女侠少行走江湖的并不罕见,毕竟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人所共识。又不是修仙,一坐坐个百十年,一般来说武道门派的师门长辈多会鼓励门下弟子出外游历,多走走,多看看。 在大乾十方巨擘和十七世家等门派家族甚至将之设定为制度,每隔一段时间执行,想来在这方世界也是亦然。 这伙人进入茶铺,寻了个地坐下,伙计送来茶水,说书人段子不停,茶铺中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只是陈安却感觉与之前有些不同。 具体的情况他也说不清楚,在没谁能对他构成威胁的情况下,他那生死危机中练就的预感便不会触发;血月刀的压制,又让他灵觉不灵。那一丝与之前不同的变化,完全是来自他职业习惯带来的一丝灵光。 这丝灵光让他清晰地察觉出变化的契机就是那刚刚走进茶铺的一行人。 至于具体的变化么,茶铺伙计握住托盘的发白指节?说书人段子的停顿?周围几桌客人的异样表情? 不对,这些都可能有其他的解释,比如伙计忙了一早上太累,所以要用劲抓住托盘;说书人段子刚编出来还不熟悉;这一年一女是名人被其他人所认识。 那丝不对的感觉来自于哪呢? 陈安自己与自己较劲,非要将之想起。 对了,他眼前一亮,想起了刚刚短暂出场的“葛六哥”。 这里可是葱岭啊,曾经的绿林道,治安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竟然还有人看场子,若真是这样,往来的行脚客商为什么要绕路,翻越葱岭也费不了多少劲,还可以节省三四天的时间,大家都不会算账?甚至不说这些,就单看李三和龙毅刚刚的表现,说明这人是九华帮中的大人物,这种大人物怎么可能跑到一个整个葱岭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的茶铺看场子。 或者是路过?虽身在绿林,却心肠侠义,仗义直言了一句,解决了一段不必要的纠纷?对一个久处绿林,一看就不像好人的汉子,这一系列的可能性有多少? 而且自己带着红衣在这坐了有一阵了,直到李三龙毅的冲突发生他都没有出来,他刚刚在个茶铺里间窝这么久,在做什么?甚至调节完纠纷又立刻钻了进去,他在掩饰什么? 其实也不必要把这些都搞清楚,按照当年暗司的办事方法,有这么个猜测就行了,接下来陈安立刻开始做有罪推论。 先肯定这里会发生事情,然后再看。 店伙计步伐有力,下盘稳健,有功夫在身;说书人虽然站着没动,但从陈安坐下那一刻起到现在,他依旧腰背挺直,常人可做不到;茶铺掌柜一直趴在柜台上算账,看不见全身,但从其双手虎口处的老茧以及那粗大的指关节看,可不像是拨算盘的手。 这些,陈安一开始走进茶铺时就有察觉,但却没当回事,只以为这里是九华帮的产业,里面的从业人员有点功夫正常,但却忘了,这里只是类似大周的低武世界,可不是大乾那种全民习武的地上仙朝。穷文富武,武学这种东西只有少数的人才能接触习练。会武功的都是精英人氏,怎么可能在这端茶倒水说书算账。 眼睛一亮,陈安再次看向整个茶棚里面的格局。 除了里面两间屋,大家都是坐在临时支起的棚子下的。 棚子下一共有十张桌子,自己与红衣一张,龙毅一伙一张,李三一伙一张,新来者占了三张,至于另外四张么,正好分布在新来者四个方向,每桌三到五人不等。 竟然坐满了。 一个深山老林的茶铺竟然这么热闹?武林中人在这方世界不是精英?不是人数稀少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闲人? 而那些看似悠闲的人…… 衣服明显不合身;兵器够脏但却不够旧;刚刚没有在李三龙毅对上的时候起哄。原来只有自己这三桌是闲人,其他人实际上都在办公。 综合这一切的一切,陈安兴奋的发现,这竟然是一个设伏围杀局。围杀的目标就是这新来的一伙人,或者说就是他们领头的那锦衣贵公子和白衣少女。 咦,这两人怎么有点眼熟。 陈安诧异的发现,这不就是自己刚来这方世界时差点撞到的一男一女么,还真是有缘分。 察觉到陈安的目光,锦衣贵公子和白衣少女也太头看了过来,看清陈安后,纷纷皱眉,显然也是认出了他。也是,他这一身甲胄确实显眼了一点。 锦衣贵公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好像他身上有什么脏东西,看时间长了会脏了眼睛一样,反倒是对他同桌的红衣多看了两眼,面上露出惊艳之色。白衣少女很有涵养,还冲陈安点了点头,才再次转向身边的锦衣贵公子,继续之前的话题。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七十五章 伏杀之局 陈安并没有因为见到熟人就想着出言提醒什么的,他和那两人还没熟到这个份上。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更想问问两人是什么身份,不然等会看戏都不知道他们在演什么。只是这个想法不是那么现实,现在在座之人包括粉衣少女陆依在都不怎么待见他,虽然他从都到位表示的都是看蝼蚁争食的大度,但可惜没人能够理解。 兴奋且不甘寂寞的陈安最终只能再向店伙计要了一壶好茶以示存在感,这个举动却让陆依等人不禁又看了他两眼,心想这是什么男人,被人侮辱成这样还能若无其事。 “铮!” 突袭比陈安预料的来的还要突兀,他本想着这种场面怎么都得开道,暗箭紧随,但这里的人竟然这么实诚,上来摸刀就砍,完全没有半点设伏的自觉。 而被设伏的人也是蠢出了新境界,刀斧临头了还不知道,其中一桌三个人装着结账站起,只是一个照面,白衣女子那伙人就有三个少了脑袋。 这一动手,就再也没了掩饰的必要,其他三桌的人纷纷暴起,向着锦衣贵公子这一伙人杀来。 见此情形,锦衣贵公子整个人都傻了,他哪见过这个场面,还是白衣女子反应快,茶盏一推,手在腰间一摸,一抹雪亮的光华抽出,就划过先前三人胸口,三人如遭重击,倒飞而出。 她长剑一圈,又有两人兵器脱手。 白衣少女竟凭着单人单剑就将一众杀手都压制了下来。 眼见白衣少女大杀四方,一个人压制了众多好手,锦衣贵公子才算缓过神来,连忙招呼保镖随从助阵,靠着突袭占据先手的杀手众立时不敌,落败只在眼前。 直到这时候,李三龙毅两帮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持拿兵器站起,满脸惊愕地看着场中。 “是玄丝剑阮清霜阮女侠和东天门少门主上官宜。” 陆依脱口惊呼,也总算让陈安知道了面前两人的名字。 “这阮女侠还挺有名?” 陈安总算逮到机会问出心中所想,而陆依满脸神往,一副看偶像的神情,甚至根本没在意问出这句话的人是陈安,下意识地就回答道:“当然了,她可是天骄榜排名第三的玄丝剑,又漂亮武功又高,据说她不过二八年华就领悟了劲力入化,成为了顶尖高手,未来宗师可期,甚至老祖宗还预言她必然是下一个李玉白……咦,你怎么还坐着?” 因为场中的打斗基本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加入战团的加入战团,观察形势的观察形势,这种涉及一流高手的争斗,谁敢继续坐那若无其事喝茶,毕竟刀剑无眼,一个不心因为托大被误伤,那就悲催了。因此无意中见了陈安和红衣还坐在那无动于衷的样子,陆依一脸诧异,甚至都忘记了追逐心中偶像的剑路。 陈安眼珠一转,觉得丫头挺有意思的,便随口调笑了一句:“腿软。” “嘁,”陆依翻了个白眼满脸不屑,倒忘了这家伙是个胆鬼。 她注意力又转回场中,见场中的局势渐渐分明,面上隐隐露出跃跃欲试的神色。 “龙毅哥哥,我们要不要帮忙?” 若是能帮上偶像的忙,说不定能搭上几句话,想想就让人振奋。 龙毅眼珠一转,立时道:“正当如此,阮女侠与上官少门主一代人杰,岂能被这些江湖宵轻辱,我们……” 他一边说,还一边轻蔑地看着身旁一脸惊诧之色的李三等人,世家子弟和门派弟子对帮会帮众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场中形式陡变。 原本一脸惊色,躲在一旁的两个茶铺活计,忽然暴起发难,肩上汗巾浸了水,一把刷下不亚于一记闷锤,直接把上官宜身边的两个护卫抡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同时,站在茶铺一角,看起来最是无害的说书人,一拍手中醒木,立时从中射出一只飞蝗,正中刚刚逼退面前之敌,想要回身救援自家表哥的阮清霜左臂。 “啊,”陆依没想到分神的片刻功夫,自家偶像就受伤了,她拔剑就要上前相助,却被龙毅一把拉住,劝道:“等一下,先观察观察,不要冲动。” 这可是围杀一流高手的局,自家可要心点,陷进去可不好办,他虽性格有些纨绔,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是……” 陆依还待分辨一句,只是不待她“可是”完,场中形式再变。 上官宜身边一做护卫打扮的灰衣中年猛然发难,一双肉掌齐齐拍出,正中那两个伪装的店伙计,他们挨了这一击如破布一般被拋飞出去,骨断筋折,死得像一滩肉泥一样。 “是撼山掌”,龙毅眼前一亮,脱口而出,语气中有三分震惊,七分酸涩。震惊自然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宗师榜上的人物,尽管排名靠后,却是实实在在的宗师;而酸涩么,则是思及自身,想着若自己不是庶出而是嫡脉,差不多也能有宗师作为护卫吧。 一化劲,一丹劲,战斗似乎已经没有悬念了。在龙毅的认知中,出现的那一刻,战斗就算是结束了。丹劲宗师确实不是无敌,但气基圆润,同时对付十来个一流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惜天不遂人怨,今天这一战可谓是变故横生,就在解决了那两个店伙计之后,想要顺手连说书人都带走时,他那一掌却被看起来孱弱的说书人,一扇化解。 他挡下一击,立刻后撤一步,松开醒木的手往脸上一抹,原本枯黄的面色瞬间变得白皙起来,面容也变得有那么几分俊俏。 只是他现在这幅模样,却让的面色更加凝重起来,龙毅更是再次脱口而出,:“铁扇书生戚全友。” 又是一位宗师榜上的人物,尽管他和一般排名都到百十名开外,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宗师,而且一次还是两个。 戚全友的现身,让场中一静,场中之人都放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宋戚两人。眼睛一眯,道“戚兄,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为何围杀我等。”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杀人灭口 宗师对上宗师不是事情,能谈还是以谈为主。 虽然对方只剩下了五个二流的杀手,但自己这方损失更重,一同来的随从保镖现在只剩下两人护持在上官宜身边,唯一的顶尖战力阮清霜也负伤了,除了自己外,难道还能指望一个刚刚成就明劲,实力不过三流的上官宜吗。 若是自己与戚全友对上,其他人的绝对不够那五个二流杀手杀的。 实际他没发现,其实自己心中已经有些怯了,虽说江湖中人哪有没见过血的,但也不是上来就见血。一言不合拔刀而起这种事终究少见,就是评书段子里也没有这么编的。大多都是互相放放狠话,顶多试探两手,再找人调节一二,一场纷争就可消弭无形,皆大欢喜。 可现在,看着满地死尸,尽管其中有两个还是他亲手所杀,但那种决绝的表现,不由心中发寒。 戚全友嘴角挂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宋老哥,对不住了,有人想要你家少主的命,弟只能送你一程,记得下辈子投个好胎。” 心中一沉,始知今日不能善了了,却没有抢先动手,而是徒劳地又问了一句:“不知道是谁人想要我家少爷的命?” “是我。” 不待戚全友回答,一个声音自茶铺里间响起,七八个人从中推门而出,刚刚出来一次的葛洪均也赫然在列,而为首的却是一老人,一身简单布衣,须发花白,一道刀疤从左眼角一直拉伸到嘴边,看起来相当狰狞丑陋。 “聂四爷。” 见到来人心中一惊,本欲拼命的他,却是一阵手足发软。 “桀桀……”老者笑声如夜枭,看也不看,直视上官宜道:“没想到吧,上官无疆的崽子,当年你老爹杀我全家,今日我就先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是刀震寰山聂陇,宗师榜九十二位,能进宗师榜前一百的绝非普通宗师可比。” 龙毅声说着,同时眼睛瞄向了聂陇身后的葛洪均和另一个黑脸汉子,再次补充道:“还有长林山君景太岁,两宗师,两一流顶尖,阮女侠他们恐怕……” 这个时候说这些,他当然不是好心的为同伴普及江湖知识,而是心中有了怯意,想趁乱跑了,先与同伴们通通气。他们这一伙四人就他一个二流,其他两人也就三流的样子,陆依大姐卖卖萌还可以,真正实力都不入流。所有人一拥而上可能都对付不了对面那五个杀手的其中之一,更别说这又是宗师,又是顶尖一流了。 对面若是真打了起来,擦着碰着可能都是要命的事情。 还好,他两个同伴虽和他是一般脾性,但也不是不晓事的人,此情此景下,立刻秒懂,再也无心观战,眼神四处乱瞅,就差直接开路了。 唯有陆依还是懵懵懂懂的,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真以为她龙毅哥哥是在给她普及江湖知识地出言道:“对面两个宗师,那阮女侠他们岂不是危险了,我们要不要救他们。” 龙毅差点没被噎死,救?怎么救?现在这个情形,对面随便来个人都能把自己这一伙解决了。以前只觉得这丫头长得挺可爱的,怎么就没发现她是个白痴呢,要不是这丫头的亲哥就在他身边,他说不定能一巴掌将她给扇死。 狠狠地瞪了两个同伴中的一人,那人满脸尴尬,转向陆依道:“妹别胡闹,这根本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情,对面都是绿林道上的狠人,万一他们想杀人灭口,我们……” 他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了,但这边的动静还是引起了聂陇的注意,不过他眼皮都没抬,直接对身后吩咐道:“景,去先清场吧。” “是,”黑脸汉子立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转首看向龙毅等人。 天可怜见,陆展发誓,他只是想吓唬吓唬自家妹子,却没想到一语成谶,他话没说完就见得景太岁一张狰狞的笑脸望了过来,差点没给吓尿了。龙毅也是心中一沉,立时就想不顾一切的逃跑。 可有比他动作更快,行动力更强的,李三一伙在聂陇出言的时候就已经跑出了三丈远,占了这先手,眼看着就能钻入林中逃出生天,却不见那边景太岁连动也没动,只是满脸嘲弄地看着他们跑。 “嗖,嗖,嗖……” 一连数声箭啸,林中忽地射出一蓬箭雨,李三一行人正面撞上,霎时之间躲避不及倒了一地,唯有李三个矮,得以幸免,只是被一支利箭带走一大块头皮,命却是保下来了。但也不敢再逃,就势一跪,大声哭喊道:“四爷饶命啊,不要杀我,看在同为绿林道的份上,饶子一条狗命,子日后当牛做马的报答您老。” “哈哈……”林中一阵哄笑传来,十来个大汉从中钻了出,指指点点地看着李三的丑态,并把他一脚踹到龙毅等人面前,生死不知。 龙毅一方的人脸色均一白,这些人的出现正好堵住了唯一的退路,他们背着猎弓,手持长刀,与景太岁一般都是清一色的暗绿劲装,显然都是景太岁的手下,长林寨开山立柜的盗匪,人人都有二三流的实力,远不是自己等人能够匹敌的,今日难道真的要完了。 这次包括陆依都明白了的眼前的形式,没在说出救人的蠢话,面上一片惊恐之色地望向龙毅,希望他能之前一样有办法,解决眼下困境。 龙毅咬了咬牙,只能站出向着聂陇道:“聂前辈,在下龙毅乃是林溪龙家的人,而这几位都是永善陆家的子弟,还望聂前辈能够给个面子,放我等离去,我保证今日所见绝不外传。”不为陆依,他自己命也在其中,不能不慎重。 龙家和陆家,五家之人,渐渐围上来的长林寨盗匪脚步一顿,那边景太岁也是眉梢一挑,心中有些迟疑,不禁望向身前的聂陇。只见聂陇对龙毅的话语无动于衷,甚至从始至终没往那里看一眼。 他立时心中有数,面上残忍的笑容继续展开,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一众长林盗匪再次狞笑着围了上来。 龙毅口中发苦,他们都是家族庶出,本就不受重视,现在拿家族的名头也吓不了人,自然无计可施。 就在这十几个长林盗匪手提雪亮长刀上前,龙毅陆展包括陆依都是一脸绝望时,忽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卧槽,你们特么到底打是不打,老子在这等半天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丹劲宗师 这一嗓子声音足够大,引的场中之人纷纷侧目,包括一直满怀滔天恨意注视着上官宜的聂陇也是略显诧异地回头看向声音来处。 这才发现如此场景下,竟然还有两人老神在在地端坐原本位置不动,品茗看戏。 聂陇眼睛一眯,心中不禁升起一种荒诞之感,只觉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前前后后三位宗师出场,恐怕就是宗师榜排名前五十的高人在此,也不会对这场面无动于衷,这两个年轻男女到底是谁,是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还是有着什么依仗在身。 就在陈安身边的龙毅一呆,他也才发现陈安两人竟还坐在那里,与陆依什么都不懂只是单纯的鄙视不同,他现在反而希望陈安真是有什么隐藏的底牌可以依仗了。 那边一伙也看了过来,不过更多还是想着怎么跑,宗师和宗师不一样,要不然也不会有排行高低的问题了,不光是战力,还有境界。都知道把周身劲力打磨圆润内抱成丹就是宗师,却不知道还要领悟劲力收缩学习爆发技,乃至喷吐丹气,引煞气入体,炼化成罡。 这里面说起来都是丹劲宗师,可实力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好像领悟的丹劲收缩,再配合使用了爆发技后,短时间内这名宗师的力量甚至会两三倍于普通宗师,若是操作的好就算面对五六个普通宗师也能做到秒杀。 而他面前的聂陇就是这么一位学会了爆发技的宗师,面对这等存在,怎能不让斗志全失,心生绝望,因此他从始至终都在盘算着带少主走的可能性有多大,看向陈安的目光不过是为了转移视线,试图找到逃脱的契机。 场中诸人各有心思流转,这些陈安自是不知道,他也没有想去了解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场表演太过糟心。 本来一开始两方真刀真枪的干起来的时候,他还觉得不错,不枉他在这里逗留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值回票价了,可自从那丑老头出来后形式就变了,包括他身后的龙毅都开始在这吹牛逼。哥们还赶着去送信,去拔刀呢,哪有功夫在这看着你们互相吹捧。 “子,你看得很舒服是吧。” 聂陇也是老江湖了,未免在阴沟里翻船,他示意景太岁先做试探,看看这家伙到底是有所依仗还是单纯的傻。于是景太岁立刻向着其中一名长林盗匪使了个眼色,得了景太岁的眼色,这名长林盗匪满脸嘲弄地提刀上前,嘴里不干不净地道。 “那老子先送你走。” 话音还未落,他手中长刀却已经抡圆,之后狠狠劈下。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一刀上,想看看陈安到底怎样应对。 可谁知,陈安竟完全没有应对,是的,他依然坐在那一动不动,手中拿着个茶盏把玩,好似根本不知道长刀临头一样。那长林盗匪的长刀就这么毫无阻碍毫无意外地斩在陈安的脖颈处。 聂陇收回目光,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宗师都躲不掉被一刀枭首的命运,宗师也是血肉之躯,不加抵抗的情况下就是个不通武功的普通人也能将之斩杀。甚至就是武神都不敢干这种拿脖子硬抗钢刀的蠢事。 而龙毅看着这一幕,脸都绿了,他可没有任何幸灾乐祸的心情,现在大家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陈安要是死了,就轮到他了,有什么好高兴的。现在满心的怨念只是怪陈安为什么会没有底牌。 另一边的眼中也有一丝失望闪过,不过他倒不是指望陈安爆发,而是想着对方这么快就跪了,自己还没找到带走少主的契机。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没有看下去的必要,纷纷一开眼眸时,两道奇怪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杀猪般的惨叫。 “吱呀,咔啪,啊……” 这诡异的情况让大家纷纷回头,只见那长林盗匪抱着血肉模糊的右臂抛飞在半空中,又重重摔在地上,长刀断成两截,掉落在另一处。 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只要不是嗜血的变态,都提前把视线移开了,不想看那断头喷血的样子,包括陆依都事先闭上了眼睛。唯有目瞪口呆的龙毅始终注视着这一切,目睹了全过程。他倒不是变态,只是不想死,太过期盼会有奇迹的发生。 而奇迹真的发生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那雪亮长刀砍在陈安的脖颈处,却未能建功,反倒弹开,而这个弹开的力还有点大。那柄长刀先是卷刃,再是弯曲,最后断折,在这个过程中,那巨大的反震之力又传到了那名长林盗的手臂上,将他的右臂震成了一堆烂肉。 是幻觉吗?这一定不是真的。人的血肉之躯怎么能做到这个程度?除非……除非是传说中的武林三大奇功之一金刚不坏神功。 陈安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然一定会很肯定的告诉他这不是幻觉,甚至也不是什么妖术武功,只是身体比较坚硬而已。 他的身躯堪比大地星辰,一人向大地全力挥刀会怎么样?估计也是会被震的虎裂,而陈安的身体质量与星辰大地相当,却有之与星辰大地本质的不同之处,那就是他是人,他的皮肤是软的,有弹性,这个反弹之力比单纯的反震之力要强的多。 也就是这个长林盗的实力太差了,换个丹劲宗师来,这么全力一击,估计他整个人都会被震成肉糜。 陈安就势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站起,眼神不善地看向那十几个长林盗匪。 他对这些家伙一点好感都没有,倒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思想,也不是对方无缘无故的劈了自己一刀,心怀怨气,而是这些家伙杀个李三都杀不干净,还在这废话啰嗦,极大的影响了他看戏的心情。 刚刚没动任他们砍了一刀只是难得的心善,给他们一个赶紧滚蛋的机会,谁知他们竟然还不跑,就像傻了一样矗在那一动不动,太惹人心烦了。 不是要清场吗? 那就从他们开始好了。 陈安一脚下去,将那还在地上哀嚎的长林盗跺的四分五裂,大地都颤了两颤。 他眉头一皱,自责没控制好力量。 再来! 给自己鼓了鼓劲,陈安握掌成拳,一条火龙在他拳锋显现,直冲那伙长林盗匪而去。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七十八章 炼煞成罡 火龙长达十丈,粗两丈有余,浑身上下奔腾着赤红近白的烈焰,瞬息之间就将那十几人全数吞没,并往前犁了十余丈,焦黑了一片土地,摧残了数棵树木才散去,只留下了一堆黑灰和同样焦黑的残肢。 这就是陈安这段时间用力的方法对寒炎两极功解析的成果,完美避开了真意法理的掣肘,完全用最根本的力来诠释一切。这其中还是比较粗糙的,不然根本就不会出现火龙,那些人会直接被焚成灰烬。 还是时间太过短暂,不然他能做得更好,起码可以将寒炎两极功完整的用力的方式表达出来。当然也就仅限于如此了,毕竟寒炎两极功是他自创,其中的真意法理也是他一点一点构建而出的,对于其中变化,他可以说是了若指掌,用力的方式将其表达,对他而言并不算难。 同样的还有百炼神兵谱,元磁御兵炁,至于其他的功法功诀就不行了,除非他能更进一步升华法如,大幅度提升自己的神念,做到神念入微,并同时导引劲力入微。说白了,其实就是他境界不够,若是此时他已成武道宗师,那在力的解读上当能更进一步。可惜在元气大海被屏蔽,真意法理被扭曲的东荒以及这个世界的地域,想要成就武道宗师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在陈安对着那一大片焦黑的土地自怜自艾的时候,场中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脊背发寒,浑身颤栗。 “炼煞成罡,这是炼煞成罡,他,他,他是武神,他是武神。” 最先受不了的是景太岁,陈安杀的是他的人,可以理解为在针对他,而其他人也就罢了,被一尊武神针对,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仿佛那地上的黑灰就是他之后的榜样,还没彻底崩溃,已经算是他心智强大了。 而他这一嗓子也彻底唤醒其他呆滞的人,他们纷纷把僵直的目光从焦黑大地上的那堆黑灰,转移到陈安的身上,陈安再一次成为了场中的焦点,在他们先前目光中或鄙视,或怀疑,或不屑统统不见,剩下的只有恐惧和敬畏。 陈安回过头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 事实上他真心不是想拿着这些人来立威的,对着一群蝼蚁也没有立威的意义,纯粹只是为了试招而已。红衣本是最好的试招和陪练对象,可她既然不死就不能给予陈安正确的反馈。如此试招又能试出什么呢。 这些个长林盗匪,陈安之前已经给了他们机会了,竟然还敢往前凑,那就是自己作死了,与人无尤。 那边聂陇终于回过神来,他心中苦涩至极,作为老江湖,他想过这自信满满的少年人会有所依仗,但没想到其底牌竟然这么强悍,但又有什么办法呢,输了就要认。 他是想报仇,可却不想因为报仇把命搭进去,上官无疆的确杀了他全家,他恨不得生食其子之肉,但作为宗师,整个天下最强的那一撮人,很快又有了新的家人,新的妻子,新的孩子,总得为他们考虑。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形看,有可能就是拼死也报不了仇。 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干嘛要做那等不智之事,赌那个万一呢。 于是他快步走到陈安面前,恭声道:“聂陇见过前辈,谨遵前辈吩咐。” 他从没想过逃,因为他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更清楚武神的强大。 丹劲宗师的三个阶段均有端倪可见,新晋宗师周身劲力抱圆成丹,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与顶尖一流比起来,不止身体素质提升一大节,且体力悠长隽永,等闲情况下,就算是以一人之力面对一支军队也能将其击溃,可他们也是有着体力极限的,若是被人围攻,耗上个三天三夜,也是死路一条。 老牌宗师领悟了丹劲变化,收放自如,单以劲力论本就比普通宗师强上半筹,再配上爆发技,一拳一脚都有石破天惊的威力,同时对付数名普通宗师都不在话下,可数名普通宗师若是有配合,一昧缠斗消耗,撑过他的秘技爆发,依旧能让他力竭而亡。 最终的宗师巅峰,喷吐丹气,可引煞气入体,借煞气强化自身,每一招每一式都不比老牌宗师使用爆发技的威力差,可与老牌宗师的差距却没那么大,甚至在其爆发期间,两者的战力的差距并不明显。 但武神不同,炼煞成罡后,罡气有不可思议之玄妙,是超凡之力,远不是人海战术能对付的了的。就好像他的仇敌上官无疆,身具白虎真形罡,一指一掌均不输神兵利器,罡气化铠护在身前,刀剑难伤。 对于凡人来说,这就已经是真正的神灵了,武神之名亦是由此而来。 没管聂陇的想法,陈安完全没有在一群弱渣面前抖威风的意思,还沉浸在如何绕过升华法如一关提升神念的思索中,无所谓地摆手道:“既然不打了,那就都滚吧。” 这句话说的相当不客气,但场中一众人都感觉压抑在头顶的阴霾顷刻间散去。 聂陇如蒙大赦,他本都已经做好了被惩处的准备了,毕竟刚刚下令清场的人是他,实际得罪这尊武神大人的人也是他。可却没想到这尊武神大人度量如此之大,连忙道:“谢前辈宽宥,在下告辞。” 吸取之前长林盗匪的教训,他说完这句,便不再废话,招呼手下就转身离去。 那边宋之平也长长舒了口气,武神的出现,让他知道聂陇不会再动手了,作为东天门的敌人,宋之平怎么会知道聂陇有几分血性,剩下的就是这位陌生的武神是什么立场了。他本想搬出自家门主来讨个面子,谁知对方这么好说话,那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少主也安全了,至于以后如何,聂陇会不会假意离开,等这尊武神走后再突袭自己等人,就不是他现在能考虑的问题了。 同样松了一口气的还有龙毅一伙,经过了最初的惊悸,现在他们也算是平静了下来,思及过往似乎没有太过得罪对方的地方,就算是言语上有些不注意,还能比聂陇更甚么,聂陇都没事,自己等人自然无恙。 如此场中唯一面色灰败感觉自身难保的就只有一个躺在地上装死的李三了,他深恨自己之前色迷心窍了,竟然敢调戏武神的女人,有心爬起求饶获得宽宥,但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继续躺地上装死。 就在此时,陈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抬头道:“等一等。” 才走出两步的聂陇浑身一僵,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一紧。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七十九章 奇丑无比 在一个随时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存在面前还能心大的想着从其身上谋好处的人,一定不是正常人。更何况那个存在还是个一出手就毫不犹豫地干掉了十几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良善之辈的家伙。正常人的正常思维肯定是离这等存在远远的,聂陇现在就是这个心思。 对方太强了,强大到他完全没有抵抗的想法,且心狠手辣到极致,出手无全尸。因此面对这等存在,其一言一动都有让他心胆具颤的力量,而且他相信,不止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 转过身来,聂陇硬挤了一个难看笑容,控制不足地颤声道:“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然后他就看见陈安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细微的表情,让他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在这一刻他清晰地认识到当年纵横绿林道连东天门都不放在眼里的聂陇早就死了,剩下的是一个只敢向人子嗣报复的胆鬼,甚至若不是有人牵头,有靠山可依,都不会有今天的伏杀,他连向人子嗣报复的勇气都不会有,真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好汉不提当年勇,现在他有恒产,有家人,有子嗣,他不想死,他想活,哪怕是摇尾乞怜。 陈安瞥了那笑的越发丑陋的老货一眼,皱了皱眉,心道怎么哪都有你这老家伙。 其实这本是正常情况,发生什么事都由在场修为最高的来抗,也算是另类的枪打出头鸟,这不止是江湖规矩,也是约定俗成的人之常情。 陈安行走江湖多年,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只是在他眼中,在场之人修为不都一样的吗?说的更现实直白一点都是一指按死的货色,谁又比谁个高了,所以他一时就忽略了这个问题。眼见聂陇又凑了上来,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和你的人都可以走了,他留下。” 陈安可不知道在场之人是怎么解读他一出手就干掉十几个人的形象的,在他自己看来,这只是帮助在场之人尽快理清状况,认清现实而已,他自诩非良善之辈,但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实在不明白一个两个做那副鹌鹑的表情给谁看。 聂陇一呆,顺着陈安示意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一脸懵逼的戚全友,心下顿时一松。 一开始他还以为会是先前得罪了陈安的景太岁,若是那样只能折损些颜面保命了,景太岁虽是他手下,但这不是面对武神没有办法么。可谁知竟是与他仅是合作关系的戚全友,这就皆大欢喜了。 他可没能力指使一位宗师为自己做事,哪怕是位宗师榜排名百名开外的普通宗师。戚全友实际上是背后那人指派给他合作这次任务的,两人先前全无交情,死道友不死贫道尚可,一个路人更是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强抑欣喜的恭声道:“是,是,是,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就走,生怕陈安再来这么一下,这一次甚至都不招呼人手了,爱跟上你就跟上,跟不上就去死,别连累大家。 先前在陈安出口的那一刻,景太岁,龙毅一伙,乃至后来毫无存在感的上官宜这几个得罪过陈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若不是脑袋压着,差点喷吐而出,这时见尘埃落定,也不敢再逗留了,纷纷恭声告辞离开,就留下一个满脸苦笑的戚全友。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过这尊武神,难道是早年开山立柜时惹下的祸? 脑中还在急思对策时,就听得陈安冲他道:“你过来。” 戚全友无奈,还不敢怠慢,哪怕只有十来步的距离,也是跑着来到陈安面前,恭声试探着问道:“不知前辈有何吩咐?” 陈安也不绕弯子,直言道:“我欲往京城一行,缺个向导,你来带路吧。” 戚全友一呆,反应过来后,心中想要骂娘,但表面上还是一脸苦色地道:“前辈明鉴,不是的推脱,实在是的年轻识浅,恐怕耽误前辈的大事,聂陇老先生闯荡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比的更适合依为向导。” 远处正在官道上缓慢走着,准备转过山弯就撒丫子开跑的聂陇耳朵尖,听得戚全友所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一脑袋栽地上。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把戚全友的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并同时向自己八辈祖宗祈祷,那尊可怕的武神不要改变主意。 陈安眉头再次一皱,不耐烦道:“他太丑了,看着恶心,你还顺眼一点,就是你了。” 戚全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他没想到长得丑还有这好处。 另一边的聂陇也是人生第一次体验,有人说他丑,他还觉得很开心的,于是再也不管身后的事,立刻加快了步伐,转过山弯,便纵深飞奔起来,也不管其他手下能不能跟上,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眼见聂陇等人消失在道路尽头,宋之平咬着牙,硬着头皮走到陈安近前道:“前辈欲往京城,我们也算同路,不知可否同行?以前辈的身份,事事亲力亲为太也繁琐,我等鞍前马后正可驱策。” 陈安闻言瞥了他们的马匹一眼,一想也是,他既然不准备飞跃而至,自然只能一步一步的走路,如此用这些人安排交通似乎能够便利不少,于是便点了点头。 宋之平大喜,连忙回身招呼剩下的人准备启程。 经这一次,本是十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了一个上官宜,一个阮清霜还有他和两个二流的护卫,以及一个被打晕在地的看马随从。宋之平可没信心带着这么一个队伍走过之后的锦江粟原。原本以为凭借东天门的名头,走遍天下都不怕,但偏偏就碰到了聂陇这东天门的宿敌,要不是幸运的遇上了一尊隐世的武神,自己这伙人就交代在这葱岭了。 之后的路不能不心,就算这次聂陇吃了教训,不敢再在前面埋伏,谁又知还有没有聂陇第二,聂陇第三。 现在金大腿就在眼前,怎么会不知道抱紧? 与聂陇不同,在宋之平看来,陈安一没杀过他们的人,不存在心理阴影,二来他们背后也有武神撑腰,因此对陈安不算太过惧怕,才有此一议。 第三百八十章 高高在上 一旁正准备离开的龙毅一伙听得宋之平的话语,眼前一亮,顿时停住了脚步。 猛然间看到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心中自然会害怕,想要逃离,但这魔头杀的人似乎与自己也无关,而事后态度也好的不得了,这就难免让人生出别样心思出来了,毕竟那可是武神,江湖中难得一见的武神。 他们都是庶出,天生不能从家族中获取太多的助力,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这才整日出来厮混,希望能碰到属于自己的奇遇,而现在奇遇似乎就在眼前。 并且有人开了头,得到了很好的结果,那自然就有了路,可以放心的去走。 于是他也立刻放弃了之前的想法,腆着脸凑到陈安面前道:“见过前辈,在下龙毅是京城人氏,与同伴鲁道、陆朋及其妹陆依游历至此,我们从都是在京城长大,对京城各处都熟悉无比,前辈欲往京城,我等愿为向导,供前辈驱策。” 陈安初时只觉这货是个纨绔,却不想还有这等厚黑功底,看其同伴面上隐含的羞愧之色,比较之下这货丝毫不变的面色尤为出众,不想还是个人才。 陈安心中一动,这几人听介绍虽像世家嫡传,但也应该是庶出之流,只是找人送信,作为地头蛇却也够了。且左右是收了宋之平一行,也不在乎多他们几个,便道:“可。” 龙毅等人都是大喜,其实他们本是从京城出来,想往临府游历一番,但现在遇到一尊愿意带着他们的武神,那还游历个屁,有什么游历能比跟在一尊武神身边更有价值的事情。那是就算到头来都没能得到武神强者一句指点,也能混个人人景仰的资历。 于是他们身上的纨绔秉性消失一空,连忙动作起来,帮助宋之平等人整顿行装,想在武神面前表现表现,就算不能被收为弟子,也能攒点好感,混个脸熟。 所谓整顿行装,其实主要就是分配马匹,宋之平一行刚刚被聂陇干掉了不少人,马匹足足空出来八九匹,陈安龙毅两伙人加起来都是够用了。 如此留下一位护卫收敛同伴,一行人就欲再次启程。 龙毅没走两步忽地想起了什么,转首看到依旧躺在地上装死的李三,面上嘲弄之色一闪,就立刻颜色一正地道:“前辈,这人该如何处置?” 听他话语,所有人动作一顿,具都看向孤零零躺在那的李三。 李三肚中大骂,本还为那武神将自己忽略了而正自开心,谁知那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公子哥竟然这么阴,明着报复自己。但他也不敢怠慢,刚刚可以装死,现在被点名了,再躺着,那是对武神的不敬。 连忙一骨碌爬起来对着陈安磕头如捣蒜,大声道:“的有眼无珠,冒犯武神大人,罪该万死,大人饶命,饶命……” 陈安皱了皱眉,他哪会不知道李三在那装死,但却并不想管,别人都觉得此人得罪了自己,可却不知他从来没将红衣当成自己人,甚至因为老道的原因,他对红衣还有种隐隐的厌恶,不然也不会可劲的拿她当陪练,虐待她。 只是现在有人把他点出来,自己不表态似乎也不好,于是想了想看了李三一眼道:“伤入肺腑,就算好了也提不动重物,整个人都废了。那谁安葬好死者后,送他去最近的城里吧。” 最后向那被安排留下收敛尸体的随从吩咐了一句,陈安转身就走。 “啥?”所有人都是一呆,不明白陈安为什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宋之平等人来的晚,不知道李三与陈安的“恩怨”,龙毅和其伙伴却是知道的,陈安的“以德抱怨”都让他们迷糊了,莫非这尊武神大人还是个心底善良之人?可刚才看他杀人一点都不手软啊,什么情况? 却不知这正是陈安心里路程的变化,若是以前,就算李三没得罪到他,哪怕只是别人以为的,他都会把李三给杀了,而且不止要杀李三,还要杀他全家。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所有人一个树立一个睚眦必报的形象,让其他人都不敢轻易惹到他。也就是只有别人害怕恐惧他,他才有安全感。 说起来好像很变态的样子,但实际上不过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表现。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那时太弱了,弱到除了一条烂命,什么依仗都没有。被别人欺负到头上就只能与人拼命,说他残忍邪恶,不如说他其实是可怜。 只是现在不同了,那未知存在的大能确实可望而不可及,但接近天仙的他,隐隐已经拥有了站在人间巅峰的实力,尤其是在这方世界,更是主角模版,他甚至猜测只要在这方地域,可能就算是天仙大能面对他,也得跪。 如此情况,还有什么不能大度以对的呢?人只有在富足且高高在上的情况下才能表现出大度,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只是什么都没有的可怜虫。 人在看蚂蚁争食,还会威吓蚂蚁吗?不过图一乐子罢了,若是那蚂蚁敢向人龇牙,自然不用理会,也不用让它惧怕,直接踩死就好。陈安现在就是这么个心理,想大度就大度,不想大度就不大度,随心就好。 李三自己都不敢相信,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其他人可没功夫管他,见陈安离开,连忙跟上。 又是一段旅程,且一行就是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一行人才来到一处建在茂密林中的一座客栈前。 “这里原来是风寨,九华帮第六把交椅,巽风剑赵成乾原本开山立柜的所在,现在变成了九华帮经营的一处产业同尘客栈……” 戚全友点头哈腰地给陈安介绍着,似乎很适应现在的角色,讲的是面面俱到。让一旁也想凑上来也想说两句的龙毅无话可说,毕竟他非是绿林出身,就算听过家里长辈提过一些绿林道上的事情,也没有戚全友这绿林中人来得专业。只能悻悻作罢,攒着劲等到京城之中再好表现表现。 陈安对戚全友的解说不知可否,只是道:“那今晚就在这里安歇吧,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你且去打点一下。”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八十一章 武神之名 带着这么一大帮人就是麻烦,若只是他自己昼夜不休,哪怕只靠双腿走路,三个日夜也能抵达京城,可惜不行啊,这些人只是普通人,就算有些功夫在身,也要吃饭睡觉,不然根本撑不了多久。 至于为什么非要带上这么一帮人,陈安的解释是一者研究,二者向导,这三者么,则是习惯使然。 儿时的习惯真的很难改变,他从入暗司,就被教导要藏在黑暗中,只在出手的那一刻才能暴露自己。于是这么多年就习惯下来了,哪怕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他的安全,他也是习惯性的隐藏自己,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才有安全感。 就像这次他几乎是本能地把自己隐藏在了人群中,甚至自己都没有发现真正的原因,还在自我标榜着自己变的心善了。 戚全友领命而去,没过一会就回来了,带着陈安等人向客栈之中走去。他也算是能人,不过片刻之间就把事情全办妥了,给大家都找好了房间。甚至陈安还被安排在整个同尘客栈最好的房间天字一号房。 同时被安排进来的还有红衣,在戚全友等人眼中红衣当是武神大人的禁脔,当然不可能将他们分开安排。 陈安想了想还是没有和他们解释,一来没解释的必要,二来他也不能让红衣离开自己的视线,否则一觉醒来,客栈里可能就没有活人了。 各自回到房间,陈安先把红衣安顿在一间次卧之中。天字一号房很大,有一间主卧,两间次卧,一处客厅,主卧旁还有半间陪厅,戚全友有算是有心人。 看着如木偶一般坐在那里的红衣,陈安想了又想还是撂了一句话道:“今晚你就老实的在这里呆着,若是有个什么异动,你知道后果的。” 自从陈安在红衣眉心点了一点浓缩的血煞阴罡后,她变得老实的不得了,叫干啥干啥,叫往东绝不往西。所以尽管陈安一直不觉得红衣算是人,但却知道她是能听懂自己说话的,只是不确定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威胁之语。 毕竟那点血煞阴罡只能制约她的生命,可无法制约她的行动,在自己看不见的时候,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陈安可不想明日一早起来看见客栈里满地尸体,这妖魔到底有多少灵智还有待验证。 看着红衣灵动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她到底理解了没有,或者理解了又会不会遵守,陈安也无法一直看着她,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回到主卧,陈安才定下心来,其实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客栈里这些人在他看来也无关紧要,就算都死了,他也不在乎,就全当买个教训了,下一次会更好的监控住红衣这个家伙。 盘腿做到床上,陈安没打算睡觉,以他现在的体质,可以不眠不休很久很久,并一直处在精力充沛状态,所以他打算用这难得的悠闲时光,尽可能地领悟更多的力的本质。 他先从怀中掏出一本书来,正是老道给他的紫霄真法,他看起这个来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现在的他本就是紫霄剑宗的正式传人。 本来他总觉的老道弱成这样,就算有个秘籍秘典的也强的有限,但现在他领悟力量的本质,想避开真意法理,用力来诠释一些东西,这本就属于此方世界的功法,也许会对现在的他有所帮助。 因此本着开卷有益的心思,陈安将这本书翻了开来。 随着队伍入住同尘客栈,夜幕渐渐降临。 宋之平回到了分配给自己的房间,这里也是不,事实上作为丹劲宗师,江湖中有数的存在,戚全友的面子还是很大的,客栈中最好的几间客舍都给他们包圆了。 这算是跟着陈安结伴同行的福利,不然就算有东天门的名头,九华帮的人又认得他们是哪个。 不过要说今天的事情也是透着诡异,聂陇怎么敢纠结一帮人来围杀他们的。暗杀行刺的还说的过去,这么明目张胆举着报仇旗帜在九华帮的地盘上行事也太张扬了,难道就不怕东天门与九华帮全面开战吗? 帮会与门派确实矛盾重重,但还没有到完全无法共处的地步,不应该啊。 他在这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等回到门派中再向门主禀报了,现在还是先一心完成护送少爷姐去朝天观拜师的任务吧。 此事告一段落,他又想到那神秘武神。他能被派来保护少主,也算是东天武神上官无疆的亲信,眼界自然不凡,可却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听说有这么一号人,陈安这个名字太普通了,普通到去往陈姓村落一抓就一大把。 混江湖的都会给自己起个响亮的名号,不能弱了声势。远的不说,就说上官无疆,他本名也不叫这个,后来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头,才改的这么霸气的名字,而原名已不可考。 宋之平倒是没给自己起什么霸气的名字,却也还是在称号上下了一番功夫,在江湖上混,不就是为了个名号么。 还有就是那神秘武神给他的感觉有些怪异,具体来讲,就是他感觉这名武神比自家门主要强,甚至不是强个一点半点,而是强出很多。他也知道这是一种亵渎,但就是忍不住去想,门主能不能做到一拳焚灭十几人。 而答案很大概率是……不能。 莫非是来自那里? 跟在这世间最巅峰的武者身边,总能得知一些常人所接触不到的事情,譬如仙人的存在。 和其他野路子出生的武者不一样,他知道拥有神异之力的仙人是真实存在的,那是一群高高在上守护着尘世万千,坐看风云变幻的世外高人。 而那神秘武神陈安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凌压世间的实力,看起来年轻的外貌,高高在上的姿态,万事不萦于心的风采无不向他描述着一个非凡之人。 这也是他不惜鞍前马后与之搞好关系的原因,不独是感恩和寻求庇护。 “咚咚咚。” 忽然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让他不禁皱眉问道:“是谁?” “宋叔叔是我,”门外响起上官宜的声音:“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想告诉你。” 宋之平心中一叹,并不觉得对方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估计是被白天的事情吓到了想寻求安慰,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啊,半点父辈的风采都没有。自己这命苦的不止要当保镖,还要当保姆。 但毕竟是少主,他还是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微笑着走过去开门。 只是在开门的那一刻忽然有一丝怪异的想法在头脑中闪现:不对啊,为了方便保护,少主的房间在隔壁,他走过来,我应该能听得见才对,莫非他轻身功夫有进步?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八十二章 诡异事件 阮清霜没带婢女,只能自己更换绷带药物,刚刚在那破烂的茶铺,只是上了点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到了这里才有条件好好处理。 褪下衣物,露出光滑的纤细手臂,上面除了一个狰狞的血洞外,还有好几处伤愈后留下的疤痕。尽管她体质不弱,伤愈的很彻底,但在白皙肌肤的底色映衬下还是清晰可见。 显然年芳十七的她不是第一次受这种创伤,这一点从她迅速地撕开包扎布帛,娴熟地清洗伤口上药涂抹,再老练的更换绷带的疗伤手法也可以看出。 她的手也不像一般的千金姐,虽然同样纤细白皙,但却并不细腻,虎口指腹处均有柔软的茧子。 可见她能年少成名并不是沾了东天门的光,更不是什么人吹嘘出来的,而是自己见血见汗的闯出。 一只纤纤素手上下翻飞,不过片刻就完成了换药工作。拉上衣裳,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回想今天的事情。 作为一个寄人篱下,一直居住在姨夫家的孩子,她从就养成了这个习惯,会仔细思考自己一天中有没有什么行差踏错,免得惹人厌恶。 尽管所有人都当她是姐,但天生好强倔强的她却依旧活的很辛苦。 不过不久前,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让她可以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她还记得那天,姨夫把她叫了过去,郑重其事地问了她一句话。 “霜,你相信世间有鬼神吗?” 如果问这句话的人不是她自敬重,被称之为武林神话的姨夫,她一定会觉得那人是在戏弄她,定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转身就走,心中还要腹诽那人是个神经病。 但那个问她如此白痴问题的人,偏偏是大梁四柱石之一东天门的门主上官无疆。这就由不得她不认真思索这个问题。 良久之后她点了点头,她其实是信的,原因很简单,只是希望亡故的父母能在幽冥安息,或者有朝一日一家人还能在幽冥相见。 然后上官无疆一笑,就告诉了她一个颠覆了她一直以来世界观的惊天秘密。 人只是妖魔圈养的食粮;道门出世才撑其了人们难得的生存空间;道门的仙人们如今还在为了人们的安定生活奋斗在降妖除魔的第一线。 这一系列的“真相”轰的她晕头转向,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唯一能算是好消息的是,武神不是终点,之上还有仙人,她被上官无疆推荐入道门,可以学习修仙之法,有机会成为高高在上的仙人。 接下来她就在迷迷糊糊中踏上了前往京城的道路,同行的还有同样被推荐入道门的表哥上官宜。 她对自家这表哥其实没什么好感,自就被姨娘惯坏了,贪杯好色,有一次竟然还想打自己的主意,若他不是一手将自己养大的姨夫的唯一儿子,自己绝对羞与其为伍。 其实她这次进入道门的一个条件就是帮衬自己这位表哥。但这也没什么好想的,毕竟是难得的机会。 至于今天的事情,只是个意外,她以前也有遇到,毕竟不是什么人都会畏惧东天门的力量,尤其是帮会势力。 但那个神秘武神却有些怪异,那焚灭十几人的一拳姨夫打的出来吗?怎么自己感觉他好像还为用全力,那他全力施展的情况是怎样的? 若在以前,阮清霜一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对方是个隐世修炼的武神,但知道了道门的存在后,就不这么想了。而是想对方会不会就是道门中人,甚至已经达到了武神之上的境界。 “咚咚咚。” 不等阮清霜的思绪继续发散,一阵敲门声将她唤醒。 “谁?” 她隐含警惕的问出声,这里就算再安全也是九华帮的地盘,怎么心都不为过。 “是我,清霜姐姐。” 一声清脆的嗓音,让阮清霜认出门后之人,正是自己白日里在路上认识的陆依妹子。这妹子单纯天真很有亲和力,就算以自己这清冷的性格,对她也是心生喜爱。 于是走过去将门打开,就看见一张娇憨中带着三分羞怯的俏丽容颜。 “陆依妹子找我何事?” 阮清霜的声音一如其名。 “哦,我听说客栈里有着一间混堂,想邀清霜姐一起去洗洗一路风尘。” 陆依看着阮清霜,两只眼睛都变成了星星,直到被对方问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说出了来此的目的。只是当她的目光落到阮清霜那只受伤的手臂上时,才忽地一惊,想起了这茬,连忙自责道:“对不起清霜姐,对不起,我忘了你受伤的事情了。” 看着她那受惊的可爱模样,阮清霜也不会怪她,况且她身为女子,也是好洁。原本还不觉得什么,但被陆依一说,身上便开始不舒服起来。 于是便看着刚缠上绷带的手臂道:“无妨,只要注意些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先等我会,我去收拾点东西。” 陆依不想她竟答应了,甚是欣喜,连连点头应是。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一会两人便结伴而行走出了房间,往混堂而去。 来到混堂,两人一同洗浴,关系自是亲密了不少,女儿家的私房话不断,陆依与偶像共处,又一起洗浴,更是获得极大满足。 “那清霜姐,我们明天再见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洗去风尘后,两人又说说笑笑结伴而回,一直走到走廊处准备分手之际,陆依还是有些恋恋不舍。 阮清霜对着这个妹妹,面上也多了些笑容:“嗯,你也是,你……嗯?谁在那里?” 她本还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突然看到了走廊深处有一道身影,因此警惕性颇强的她,直接质问出声。 陆依一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红衣女子立在走廊深处,正在歪着头,细心地梳理自己那长长的黑发。 红衣?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直跟在那位武神大人身边的女子,但好像又有些不同。 对,两人虽然都穿着红衣,但衣服的款式似乎不同。红衣姑娘身着红色的束腰衣裙,而眼前这位是红色连衣长裙。 但保不齐对方就喜欢红色衣裙,有两件不同款式的呢,毕竟身材背影气质都几乎一模一样。 “红衣姐姐是你吗?” “唰、唰、唰……” 陆依忍不住问了一句,却没得到任何回应,眼前的红衣女子依然歪着头在一下一下的梳理自己的黑色长发。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八十三章 紫霄真法 ! 陈安一页一页地翻动着紫霄真法,眼睛越来越亮,这部典籍果然给了他不少启迪。 仔细想想也是,这方世界因为有血月刀的镇压,元气大海沉寂,真意法理扭曲,那剩下的不就都是用力的技巧法门么,作为这里最强门派的功法,自然对这个方面诠释的足够详尽。 其实从这方世界的武道也可以看出来,用力的技巧都玩出花来了,几可替代真气的妙用。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的仙修法门,当然是一脉相承。 比如那化劲之法,劲力入化,以巧妙之法,将自身劲力传导至所触之物的每一处。 就好像之前那个叫阮清霜的丫头,她腰间的软剑并非真正的软剑,而是由千百根极细的银丝编织而成的丝剑。当她抽剑舞动时,劲力透入丝剑的每一根银丝之中,将之绷的笔直,再以极高的速度牵引舞动,使其锋利程度全不亚于真正的利刃。且由于银丝本身的特性比之铁质兵器又多了很大的灵活性,招式变化无端。 其实关于此等用劲之法,大周武林也有诠释。 同样的先天无望,使得大家一门心思地扑在招式技巧上,但对技近乎于道的解读大周武林不比这方地域差多少,甚至在招式爆发力上还尤有过之。但这些都依托于真气,依托于真意法理,对劲力变化倒是无有细究。 可现在以陈安的眼光来看,似乎此方世界武学所阐述的劲力比之真气更接近于最原始的炁。 说的更直白一点,真气其实就是从气血之中提炼的一种能量,而炁却不光只有能量的概念,更类似于劲力,是一种能量却又有变化的诠释。比如用劲之法就是一种变化。 陈安拥有近似天仙大能的身体素质,能量上的概念得以满足,但变化上就有点欠缺,这本是因为他的境界太低,没能提升上来的原因。但若以这个世界劲力与变化的相辅相成,劲力产生变化,变化带动劲力,也许就算境界不到,也能发挥出令人惊叹的战力。 紫霄真法作为一部传承自东海仙门的修仙秘典,除了凡俗的用劲之法外当然还有其他,甚至用劲之法只是其中用来筑基的最基础部分而已,这里面更大篇幅讲述的还是各种仙家法诀。这些仙家法诀的使用需要的是一种名为法力的推动力量。而法力这个东西让陈安不知该如何评价,它竟是生之元极的衍化物。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妖魔和仙修的力量根源其实都是来自于血月刀,是血煞阴罡和生之元极这一体两面的东西。 这个认知本对他没什么用,但不妨碍他受此启迪正视道门仙诀,这玩意更像是武功中的爆发技或者是武功招式的拆分。他现在还没本事用力的方法诠释一整套武功,那未尝不可先从诠释一整套武功中的一招开始尝试。 与武功一般,仙诀只是变化,还需要能量来推动,至于是什么能量倒是无所谓。按照古之炼气士的理论,一切能量皆属炁,自己用劲力代替也未尝不可。 有理论指导,有条件尝试,那还等什么,自然是立刻开始,把自己刚刚对此方武道劲力上的感悟和理解尽数用上。 “噼里啪啦……” 片刻之后一枚拳头大,完全由蓝紫色电光组成的圆球浮现在陈安的手掌之上。 真的可以,陈安按奈下欣喜,又牵引着雷电球中的能量,在空中书写出几枚丑陋的雷电字符。这些雷电字符完全不具备撬动自然力量的能力,但能够成功书写就是极大的进步。 这所谓的仙家妙术竟然比凡人武学更简单,这个认知让陈安很是无语,不过他也没空再纠结这个问题,眼下还是多多尝试,若能把一部仙家法诀全解析出来,积累的经验甚至能让他不升华法如也可以尝试着用力的方法诠释一本武功秘籍。 如此一晚上时间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陈安只恨怎么不早点发现仙法仙诀的妙处,全然不管当初老道给他功法时,他是多么的不屑。 当天边泛起鱼白时,他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活计,准备启程,毕竟赶路更重要。 走出卧房,来到次卧,红衣依旧坐在那里,眼神空洞,似乎一夜都没动过,见到陈安的到来,她眼中的神采才渐渐汇聚。 只是陈安却皱起眉头,沉声道:“你做过什么?” 因为灵觉大损,他的确没有发现红衣身上有什么异常,但血煞阴罡的反馈却让他感觉有一丝异样。 红衣一脸懵懂,用无辜的眼睛看着陈安,似乎根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哼,”陈安冷笑一声,心中给血煞阴罡下达了一个指令。 紧接着红衣就凄厉的惨叫了起来,陈安手一挥,无形的劲力充斥着房间的每一处,形成了六面全方位的气墙,将整个房间完全屏蔽了,声音不透。 正是他从紫霄真法中学习并解析的静音术,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术法,但因为他的不熟练,显得烟火气十足。还待日后勤加练习,不过现在却是够用了。 红衣额头上的红色血煞越发猩红,似乎将要滴出血来。她抱着头疼的灵魂都在颤栗,从房间这头滚到房间那头,又房间那头滚了回来,身形消散了聚合,聚合后又消散,拿脑袋往地上磕,但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消除那作用在真灵之上的疼痛和将要彻底消亡的大恐怖。 也就差不多一刻钟,红衣这堂堂魔主级的存在比条死狗也强不了多少,只能虚弱地在地上苦苦哀求:“求,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是他们,是他们来找我的……” “嘿,看来帮你通通脑子还是很有用的,这连话都会说了。”陈安冷笑不变,嘲讽意味十足。 一路上红衣虽然听话,却一句话没有说过,换了其他人还真被骗了,可陈安是谁,完全没有被表象所迷,始终坚信这家伙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果然。 嘲讽了一句,陈安才想到正题,冷声道:“他们是谁?” 第三百八十四章 横渡锦江 “学习能力还挺强,”陈安有些哭笑不得,他哪会看不出红衣在学那李三,想是当初见那家伙求饶被自己饶恕的场景,有了心得,在这照搬。 他心神一触血煞阴罡,便解除了红衣的痛苦。 虽然红衣并不需要呼吸,但她还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以缓解那种极致的痛苦给自己带来负面情绪。她的身体色彩有些淡,可见刚刚并非只是痛苦的感觉,还有能让她彻底消失的力量存在。 现在的她望向陈安的视线再也不复当初的淡漠,除了惊悸恐惧之外就是驯服。 她这个样子让陈安相当满意。 事实上陈安对那些接触红衣的妖魔鬼怪他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他只是个过客,任务就是拔血刀,连送信都是顺带,就更不会狗拿耗子的去斩妖除魔了。道门与妖魔的争端与他全无关系,管他们是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呢。 同时对妖魔可能的威胁也不是太在意,红衣已经是他们中最强的了,尚且不能让自己损失一根寒毛,更遑论其他。 没办法,在这片地域里,天然的就对陈安有利。 真论起来,红衣真正的实力其实是人间巅峰,与大乾的武道宗师相当,就算陈安有天仙之躯,战力上也顶多是个半斤八两,可偏偏的是她的力量本质是煞气,被血煞阴罡完克,连带着她被陈安吃的死死的。 这方世界的其他妖魔也是在煞气中诞生,顶多带些魔气的杂质,面对陈安也绝对不会比红衣好多少,就这么一群弱渣,陈安有必要在乎他们的阴谋吗。 刚刚只不过是借机给红衣这家伙些惩戒,帮助她认清现实,告诉她不要在自己背后耍花样,老老实实当陪练。 收拾完红衣陈安走出房间,正好看到忙碌着整顿行装的宋之平和戚全友,以及同样刚刚起身的龙毅等人。 五人见了陈安,连忙过来问候,陈安摆了摆手没有在乎这些俗礼,而是认真地看了他们一眼,做到心中有数。 环视一圈,发现不见阮清霜和陆依,不由奇怪问道:“那两位姑娘呢?” “武神前辈,我们在这。” 不等龙毅代为回答,阮清霜的声音就自旁边响起,她的身边还跟着陆依。两人从一个房间中出来,显是昨晚在一起睡的。 女人的友谊就是这么不可思议,对此也没人在意,只是看着她们的黑眼圈有些诧异。这对爱美的女子来说有些不可思议。 “昨晚没睡好啊。”陈安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笑意不明地问了句。 “只是旅途劳顿。” 两人神色看起来有些惊慌,面对陈安时又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们不说,陈安也不问,目光转到宋之平身上道:“都准备好了吗?” 宋之平恭敬地道:“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那就启程吧。” 陈安一声令下,没人敢怠慢,跨上马匹就直奔葱岭入锦江的渡口,上良渡。 “从上良渡入锦江,溯流而上三日就可抵达京城。锦江也是连接南武林道和北武林道的关键……” 一边走着,戚全友还一边为陈安讲述着沿途的道路,他现在也想通了,跟在一位武神身边走这一遭,就算得不到任何好处,也能提升不的名望,于是老老实实,认认真真地当起了队伍的向导。 “那这条古道在锦江对岸的何处会接续?” 陈安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个,“墨都”的那句沿着古道走的话语始终萦绕在他心头,让他觉得,这条道路一定指向着血刀所在。 若那传说中的仙山寻不到,血刀下落还是要着落在这条古道上,偶尔脱离还行,但却不能轻易放弃。 戚全友一呆,迟疑道:“这条古道历史久远了,只在前朝翻修了一次,被当作官道使用,后来新朝建立便废弃不用,新修了管道,只有我们绿林道的人还时常走走。至于它连接到江对岸的哪里么,好像是临江府的浙县吧。” 陈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戚全友却心中一紧,心道这位爷不会是想直接渡江走这条路转折到京城吧,于是又补了一句道:“武神大人,这浙县大前年遭了瘟疫,死了好多人,朝廷下禁令封锁其道,年初虽然禁令解除了,但还是没人会去走那条道,还是走水路直达京城来的稳妥。” 他话一讲明,其他人也纷纷紧张地看着陈安,谁会愿意走那遭瘟的地方,这个时代神鬼之说盛行,瘟疫之事常常与鬼神牵扯一处,就是宗师也不敢保证自己能硬抗的了瘟疫。 但武神的威慑力太大了,就是前面是火海,陈安说一声跳,他们也不敢不跳,只能寄希望于陈安脑子不要真抽了。 陈安听其话就知其意,尽管心中不屑,但看他们这没出息的样子,还是出言安抚了一句道:“嗯,就走水路。” 他可没想过另辟蹊径,大能的局怎可等闲对待,所以他决定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先完成老道嘱托,去京城转一圈,再回到那浙县继续沿着古道走下去。 所有人听得他肯定的言语都长出了口气,继续听戚全友讲起道路知识来。 陈安时不时也会开口问戚全友和宋之平些修炼的问题,宋之平受限于门规不能尽言,但戚全友却没这限制,作为口齿还算伶俐的丹劲宗师,戚全友的描述可比其他二三流的货色清楚多了。 陈安听的大有收获,作为回馈,也会给他讲些自己的见解。 每当这个时候,龙毅一行,宋之平一伙也都不动声色地往这边凑,以期听得一些高妙论断,得窥武学真谛,能够更进一步。 陈安对此也无所谓,他对这方世界的武学并不精通,很多东西本就是他猜测,有待验证,若这些人做出实践,他同样也可以拿来借鉴一二。 只是两厢实力差距太大,陈安的见解对他们来说太过高深,他们大部分都听不太懂,可就听懂的那些也让他们有了极大的收获。 因此这一路上大家都很满足。 一行人深夜时分才赶到上良渡,又在渡口的客栈中安歇了一晚。 这里就是锦江帮的地盘了,一夜平静,倒没出什么怪事。 第二天一早,大家买了船票就登上了去往京城的客船。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八十五章 无限银辉 陈安一上船就再次钻到了属于自己的船舱里,研习起紫霄真法。境界的提升在东荒大地几乎无望,不如多多钻研劲力的用法,这样到了外间身体力量再被压制的情况下,也能有更多的转寰余地。 一个白天,陈安连续解析了十余个仙诀术法,但最多也就是中品秘术的层次,糊弄一下普通人还好,完全不具备什么实际的战力。这其实是可以预料的,威力巨大的法诀,构成也复杂,以他现在拙劣的技巧自然是无法解析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本身就没想通过这个提升战力。况且这些所谓的仙术秘法,就算是修炼的再好再强也还不如他一拳砸下的效果。 他所想要的不过是以之悟道,现在更只是练手而已。 清宵夜半,陈安本准备再接再厉,却心中一动,抬头瞅了一眼老实坐在他对面的红衣。 修炼本是忌讳他人在身边,但陈安显然没把红衣当成能打扰到自己的存在,为了不再出什么幺蛾子,还是把她安置在自己身边比较安心。 他虽然不怕那些鬼祟的妖魔的所谓阴谋,但身边的凡人若死的太多,他脸上也不好看。 倒不是说什么他们是无辜的,只因自己带着红衣遭到妖魔的窥伺,受到了牵连。陈安可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人总有倒霉的时候,碰到这事也只能算他们倒霉,与自己无尤。况且要不是自己出手,这伙人里面,除了戚全友,一个都未必活得了。他们应该感恩戴德自己才对,现在不需要他们感恩戴德的做牛做马,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还敢怪自己? 陈安只是这些天来,习惯了戚全友宋之平等人身边鞍前马后的解决一些琐事,让他能够安心修炼,不然他可能连这坐船的船钱都付不出来。 话说这方世界的货币与大乾一样,也是金银,而他在被抓捕的那一天,身上的钱都被搜干净了,而到了东荒后,硬通货变成了血精丹,取代了原本金银的货币地位,所以他的乾坤囊中有好几瓶血精丹,却无一粒金银。如此要不是遇上了戚全友等人,他估计得施展妙手空空之法才住得起客栈。 这么看来,这些个家伙对自己还是有不的重要性的,若是就这么让妖魔给害了,不止同为人类的立场说不过去,自己的衣食住行也说不过去。 因此能保的还是尽量保一下。 驱使红衣眉心的那点血煞阴罡闪了闪,活跃了一下,把红衣吓了个半死后,陈安才心满意足的推门而出。出了门是狭窄的甬道,两侧各有五扇房门。 这是一艘锦江帮经营的客船,规模不算,共有三层,甲板上一层,甲板下两层。 船的最下层是堆放行李杂物的地方,还有一处兽栏,用以饲养马匹等牲畜。上一层是三十多个普通仓位,拥挤不堪。 而最上层自然就是陈安这里贵宾间,当然价格也是不斐,但不说戚全友,就是宋之平作为东天门的长老,也绝不是掏不起钱的人。且以他们丹劲宗师的身份也不可能去与那些行商去挤下层的普通仓位,平白掉了身份。 一共十个房间,宽敞明亮舒适,可惜就是太少了,不过在船上这逼仄的空间里,也不能强求太多。 而且这是锦江帮的产业,宋之平还横不起来,不能把整条船给包圆了,所以这一层除了他们一行,还有其他人居住。只是他们人本身也不多,处理尸体的随从回来,两两一屋,也不过只占了六间房。 陈安在狭窄的甬道里站了一会,若有所思。 这个时辰还早,也就刚刚入夜的样子,可所见房间门的门缝中却一丝灯光不漏。 房门密闭性较好? 他转头回身向自己走出的房门看去,那里有一丝微弱的灯光透出。 双眼一眯,陈安顺着灵感来源,起步向甲板上走去,那是一丝若有若无的心血来潮。 灵觉这个东西很奇妙,如果把神念当成五感外的第六感,那么灵觉就是这六感的集合。 人的大脑是台相当精密的机器,能把看到的画面,听到的声音,嗅到的气味,尝到的味道,以及摸到的触感进行讯息集合处理,在脑海中构建出立体的画面,对某物进行全方位的深度剖析,深刻认知。 这个认知就是世界观,在武道的说法中被叫做内庭,而正确的世界观就是真意法理。想要超凡就要构建完美的内庭,而想要构建完美完善的内庭,就要更加深刻地认识这个世界的真实,而想要认识这个世界的真实,认知的方法就尤为重要,武道鼻祖们由此创立九窍法,开九窍,拓五感。 于是九窍圆满,内庭大成。 这一步是整个武道的基础,是一个人武道之路的重中之重,可见灵觉在其中起到怎样举足轻重的作用。 只有通过它,武者才能认知世界,才能构建内庭外景。 也可以说只有通过它,武者才能由修习武功,变成修炼武道。 所以说尽管在一些地方灵觉会被压制,但却不可能完全消失,因为这是人天生之能,除非五感以及神念都完全消失了,那样的话估计那个人也就不存在了,因为他再也没有沟通现实世界的渠道,等于被世界给彻底抹除掉了。 因此在这方世界血月刀的压制固然厉害,但也是只是让他神念不能离题延伸,五感所觉却是无碍,因此偶有心血来潮,也不算突兀。 于是他顺着那冥冥中的感觉,往船舱外行走。 当他走出船舱,入目处,有洁白月光洒下,铺满了江面和甲板,泛起无限银辉,映的天地一片银白,圣洁无瑕。 只是在这圣洁无瑕的银辉之中,却有不和谐的一幕在甲板上上演。 一只恶心扭曲的怪物,正在大口咀嚼着一只残破的胳膊,属于人的胳膊。 似乎感觉到了陈安的到来,这个怪物停下啃噬的动作,抬起头来转向这边,凶戾的双睛满是残忍暴虐。 “轰隆。” 同一时间,皎月为乌云所笼罩,无限银辉尽敛,天空中隐有雷声滚滚。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八十六章 乌云遮月 那怪物有如同钢针一般的绿色毛发,整体像是一只大号的猴子,或者说是猿人,而除了经注章史还熟读各种神怪志异的陈安却知道,这是一只山魈。 此时它正瞪着面上腥红的八只眸子,龇着满是鲜血的尖利牙齿,看着陈安,狰狞又恐怖,好像在比划着从那里下嘴。 而陈安同样在看着那怪物,瞳孔紧缩,却并非忌惮,而是厌恶,就好像看见灿烂花丛中竟有一坨狗屎一样,让人恶心。 这个场景只持续了片刻,便是乌云遮月,滚滚雷音在漫天黑云之中呜咽呢喃。 山魈凶残的表情一滞,八只眼睛惊恐地抬头看向天空。 一道水桶粗细的雷霆猛然降下,劈在了它身上,炸出一溜电蛇乱舞,火焰四溅。它挣扎都没挣扎一下就变成了焦炭,紧接着一道、两道、三道……整整十五道雷霆连续不断的劈下,把那堆焦炭又劈成了残渣,劈成了黑灰,劈成了虚无。 陈安这才收回手掌,反胃的感觉稍消。 刚刚那是他从紫霄真法上解析出来的仙诀,。 不错就是。 这个事实若让刚刚消失的山魈知道,一定能憋屈的再活过来,对着陈安破口大骂,你特么这是?明明是五雷轰顶大仙术。 这种情况,倒不是解析出了什么问题,而是他用力过猛,生生把的威力提升了个几十倍。 “这个力道还真难掌控啊。”陈安看着自己手掌喃喃自语,旋即又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站在舱门口的人,笑道:“怎么不出手?你不就是为我而来吗?” “你到底是谁?” 法术结束,天空的乌云渐渐散去,月光再次洒下,落在舱门口那人的脸上,赫然是……戚全友。 陈安嗤笑道:“哈哈,你真有意思,你不就为我而来吗?还问我是谁?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戚全友”定定地看着陈安,面无表情,良久才突兀地道:“你早知我有问题?” 陈安笑而不语。 “戚全友”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带在身边?” 陈安随意地道:“看得见的敌人比看不见的敌人安全。” 从带着红衣离开的那天,他就感觉有人在窥视自己,只是因为灵觉被压制,并不能准确辨识,这个窥视来自何方。直到那一天,在茶铺中,他突然发现,那暗中窥伺自己的目光消失了。 就是干这一行的陈安自然明白这种情况说明了什么,不是由暗转明,就是将要发难了。 后来他等了很旧也没人发难,那么真正的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而剩下的工作,就是从眼前的十几个人里,确定那个窥伺自己的人是谁。于是他放走一批,留一下一批,感应一下;点名一个留下,再感应一下。就用这个笨办法把“戚全友”给挑了出来。 “戚全友”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陈安又道:“话说你们妖魔竟然也是可以交流的,这在我看来,真是有些神奇啊。” 无论是在东荒,还是最初碰到的红衣,都是嗜血疯狂之辈,全然是一副没有理智的样子,就算偶有能说得上话的,也是不死不休的表现,让陈安一直觉得妖魔就应该是邪恶疯狂的,可现在见到还能理谈的“戚全友”不由啧啧称奇。 不过,起初他并没有认定“戚全友”就是妖魔,因为这家伙一直扮演的太人性化了,前前后后,忙里忙外,人情世故样样不落。 直到,客栈中那诡异的感觉产生。 他是谁?他是陈安,到任何一处地方,都喜欢勘查一遍,巡视一圈的前暗司工作者,眼里怎么会揉的进沙子。 就算他灵觉神念被封,无法面面俱到,但他还有耳朵,有眼睛,哪怕因为把心思全数用在了修炼上一时晃神,也敢保证没人能混进他的队伍中,妖魔也不例外。那作怪的人既然不是外面来的,自然就是原本队伍中的人了。 如此内鬼是谁不言而喻。 被打断思绪的“戚全友”抬起头来,正视陈安,骄傲地道:“我们圣灵本就是天地所钟,可通灵万物,你们人类才是不可理喻,不能交流的愚昧之徒。” “好吧,”陈安被抢白,一阵无语,顿了片刻才道:“那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想怎么打?” “戚全友”一噎,再次深深地看了陈安一眼,然后整个人的色彩忽然变淡,直至最终消失在陈安面前。 跑了? 陈安一怔,这看起来颇有能力的大妖魔竟然跑了?这么怂,装什么犊子啊。 月光洒下,船上再无妖魔的气息,如此事了,陈安便准备迈步回去,可刚走两步却不想有“呜呜”的鬼叫声忽地从四面八方响起。 转首看去,只见江面上大雾迷蒙,雾中鬼影绰绰,更有奇形怪状的水妖掀起浪涛,由远及近地向客船逼来。 “贼心不死。” 陈安失笑摇头,在他看来“戚全友”是真的走了,却引动这一地的阴司玩意,想要给自己个好看,不过他也不太在意,就是一道的事情。 天空的乌云再次聚拢,皎月被掩盖,紧接着雷霆降下。 这一次更加的声势浩大,比第一的打闹,这一次何止百道千道,整个世界都被照的亮如白昼,一切魑魅魍魉尽在这诛邪神雷下湮灭殆尽。 当乌云再次散去时,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满意地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陈安转身走进船舱,这个清场手法不错,以后就是回去了,也可以使用,威力比之高品秘术都不遑多让,等于是个雷电属的神通。 走进甬道,两侧的房门纷纷被推开,走出一脸惊疑不定的众人,刚才的动静太大,把他们全都惊动了。 瞥了一眼他们半开房门中透出的灯光,陈安对之前的事情也有了些明悟,妖魔衍化死地绝地的本领与鬼物折叠空间不同,更准确的描述应该是污染。 且煞气的污染能力比魔气更强,所以东荒只有墟级妖魔可以做到污染出死地绝地,而在这里,随便一个大妖魔都可以做到,只在影响的范围大,程度深浅。 明白了这些,他又不禁失笑,以高屋建瓴的角度看待问题,妖魔也没什么神秘可怖的吗。 “武神大人。” 戚全友不在,宋之平作为这里修为最高辈分最长的人,自然被所有人依为主心骨,推出来直面武神大人,他迟疑地问道:“外面……” 陈安根本不耐烦解释,直接拉开自己的房门走了进去,继续钻研起紫霄真法来,只留下一句话。 “外面打雷了,可能要下雨,没事别往甲板去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三百八十七章 圣灵将军 走进自己的房间,看着红衣依然老实的待着,陈安对自己的成果相当满意。 “知道来救你的人是谁吗?” 红衣怯怯地摇了摇头,她这个样子,哪还有半点当初的魔主风采。 陈安摇了摇头,看她的样子是真不知,也对,当初她等于灵智初开,根本不知道谁是谁,只是秉持本性帮了那妖魔对付老道。不过也无所谓,看刚刚那怂货的样子,陈安给他个偷袭的机会,他都不敢去把握,还会怕他再搞偷袭么。 也许他下次再来,将会带着妖魔大军才敢出现在陈安面前。但若那样,陈安又会怕了他吗?也就几道的事情。 反倒是他若一意伪装潜伏在陈安身边,却不好辨识。别看陈安刚刚说的轻松,其实都是有罪推论,实际上把“戚全友”揪出来,耗了他极大的心力,后来还是靠着对方自己露出马脚。 灵觉被压制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是这些个妖魔天生自带魅惑属性,就红衣现在的样子,谁能想象当初与陈安争斗时的狰狞面孔。 所以再加上那妖魔本身也挺能演的,让他就算有所怀疑也不敢确定。 不过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陈安盘腿坐到床上,继续钻研起紫霄真法。 …… “戚全友”几个起落间蹿上一处山岭,他所到之处,花草树木皆结上了一层薄霜。 一直走到密林深处,略有几分空旷的地方,始才站定。 他从怀中掏摸出一块晶石,晶石一共有六个面,每一面都光华如镜,能清晰的倒映出“戚全友”的面孔,只是这六个面孔表情却隐隐不同,似有喜乐,似有愤怒,似有哀愁,似有贪鄙…… 他手上用力,直接将那枚晶石捏碎,碎裂的晶石喷出六道烟雾,分布落向六个方位,烟雾触地成型,一者为墨绿色火焰,一者为扭曲血肉,一者为灰色闪电,一者为腥红血光,余下两者隐有黑色龙卷和苍白色的骸骨堆显现,却终未成型,自然散去。 “恶讖厉魄还未回来?” “戚全友”瞥了眼那未成型的黑色龙卷和苍白色的骸骨堆一眼,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变成了一银发青年模样,正是大妖魔沧溟。 同时墨绿色的火焰中传出魑熸的声音:“那处圣胎出了意外,他们俩被绊住了。” 沧溟眉头一皱:“意外?什么意外?” “那处圣胎被毁了。” “什么?”沧溟冷漠的表情瞬间化开,一脸的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毁的了圣胎?” “确实是这样。” 接话的是灰色闪电,他补充道:“是秋尘的徒弟崇日。” “这也不可能,”沧溟还是不信:“圣魂紫心一直在秋尘老道身上,后来托付给个少年人,让他带去朝天观,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而不靠圣魂紫心中拘束的圣魂之力,秋尘老道也就和我们之中的任一位旗鼓相当,作为他徒弟的崇日就算青出于蓝也顶多挡下我们两位圣灵将,哪还有余力毁灭圣胎?” “崇日没有圣魂紫心?你说的是真的?” 腥红血光中也传出声音,语气相当凝重。 “千真万确,”沧溟回忆起那漫天的雷霆,如灭世一般罩下,心道那恐怕就是圣魂紫心的力量吧,果然不能力敌,当下他毫无藏私地将跟踪陈安一行的所见所闻讲述而出,丝毫没有隐瞒修饰,全然不以自己临阵退缩为耻。 当他讲完,墨绿色火焰涨缩不定,灰色闪电跳动不已,扭曲血肉翻滚汹涌,腥红血光也明暗不定,显然所有大妖魔的情绪都不太稳定,交流之声更是频频。 “那个家伙到底是谁,没听说秋尘老道还有这么年轻的弟子?” “而且不把圣魂紫心传给大徒弟崇日,反而传给这个少年人,秋尘老道在谋划什么?” “或许是道门专门培养,用来应对圣尊出世的秘密武器。” “不可能,‘仙山现,圣祖归’是一直流传在我们圣族中的谶语,甚至仙山的显现准确时辰也只有我们圣族才能推算出,道门怎么可能得知?” “那怎么解释道门这一连串的怪异举动?” “……” 场中忽然一阵静默,良久沧溟才道:“在这里说这些都没有意义,还是先救回腥红圣主,相信通过她的能力,我们将会得到更准确的启示。” “不错。” “有理。” 扭曲血肉瓮声瓮气地道:“那我们该怎么救回腥红圣主?她的力量已经足够强悍,而能压制她的人,我们谁人能敌?” 魑熸不屑道:“不过是靠了圣魂紫心的力量罢了,我们五人一起出手,定能将之斩杀。” “不可,”沧溟沉吟道:“圣灵将军只有我们七个,每一分战力都至关重要,恶讖厉魄已然被拖住,若我们全去劫杀圣灵紫心,其他事物谁来主持,且怎么能保证这不是道门的阴谋?” “那该怎么办?”魑熸隐隐有些烦躁。 沧溟阴冷地道:“不若发起圣战,逼圣灵紫心归位。” 场中又是一静,良久腥红血光迟疑的声音才响起:“这百年中圣战太频繁了吧,儿郎们还没休息好,打闹还罢了,若是……恐怕不好收场。” 沧溟冷漠地直视那抹腥红色的血光道:“我说的是真正的圣战,是人类所言的魔劫,不是躲在那些夷鬼后面,指挥它们当炮灰。” “什么?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没有圣主带领,贸然开启圣战,这个后果谁能承担。” 一时之间,包括魑熸在内,在场的所有圣灵将都炸开锅了,纷纷指责沧溟冒进。 沧溟却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表情,沉声道:“圣山即将现世,圣祖也将归来,我反倒觉得现在正是发起圣战的时候,把我们努力许久的成果一朝引爆,全面开花,彻底颠覆人类王朝,到时候圣灵紫心必将归位镇压万里山河阵的阵眼,我们就可顺势救下圣主。同时秋尘老道死了,崇日只能回去主持大局,我们又可汇合恶讖厉魄,集圣灵七将之力在圣主的带领下,一起轰开圣山封印,释放圣祖。” “计划就是这么个计划,现在告诉我,谁同意谁反对。” 墨绿色火焰猛然一涨,腥红血光也陡然一亮,扭曲血肉和灰色闪电也给出了自己不平静的表现。 许久,由魑熸第一个带头道:“附议。” “附议。” “附议。” “附议。” 第三百八十八章 长平城中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锦江帮的客船还算顺利地驶进了长平城的晓月港。 作为大梁王朝的帝都长平城拥有人口近百万,尽管这个数字,在大乾可能仅仅只够得上大城的边,但还是让陈安眼馋不已。要知道东荒十二连城加起来可能也就三百来万人,再囊括古城邦,大冰川等大片地域估计也就是将这个数字翻一番。 而在这丹丸大的地方,一个城市竟然有百万人口,就打他只占天下人口的十分之一,那大梁也是个千万人口的大国,若是将之囊括到东荒体系之中,东荒的实力瞬间就能翻个两倍,那妖魔还不是疥癣之疾。 不用怀疑,在东荒人口真的就等于实力。 只要有人,不说那瞬间可以让人成就超凡的魂牌,就是各大氏族武库中堆积的大量连火铳,瞬发强弩以及制式甲具,也能顷刻之间武装一直大军出来。即便很多人不成气候,不能打不能战,也能依为后勤,加入生产的队伍中。 不过陈安也就看看,到现在他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构成到底是怎样的,距离东荒有多远。只是按照古籍记载的只言片语推断,这里似乎就是血月刀从东荒大地上劈出来的一块世界。 这个事情是有先例存在的,传言诸天万界,诸天乃大能道场,万界则是远古洪荒碎裂而成。大乾世界就是万界之中最大的一块,被尊谓中央大世界,现在从这上面劈下来一块自成世界,也不算突兀,至于等自己拔出血月刀后,还能不能粘回去,就尤未可知了。 眼前这座城市,规模不,比之青孚城还要大上一圈,毕竟人口规模摆在那里,但却没有青孚城的险峻雄伟,甚至比不上大乾任一座大城给人那种扑面而来肃穆的感觉,城墙上也没有花里胡哨的阵文铭刻,就是最普通的城市模样。 看来道门的确不是此处的主角,想想也是,这里的一切都被压制的厉害,除了构成世界的最本源的力外就只有血煞阴罡和生之元极的衍化物,勉勉强强算是三种属性。世界本源衍化出来的力量顶多也就达到丹劲宗师的水准,连超凡都称之不上。 而道门和妖魔不过是窃取血月刀的力量得以超凡,这种窃取来的力量流传又怎能广泛。因此超凡者不过少数,只靠这少数的极个别人的力量的话,想要影响世界大势就有点痴人说梦了。 “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丰盛茶楼……前面的扬长街更是南区最繁华的地方……前辈想要去的朝天观在东区,还有过玉房桥,穿琳琅街……” 从进城开始,龙毅嘴就没停过,可逮到一个在武神面前露脸的机会了,哪能错过,还不卯着劲往前挊。前些时日有戚全友,有宋之平,根本没他表现的机会。 “前辈也要去朝天观,如此我们竟然还是顺路啊。”宋之平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道是这些天见闻太过“广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心事重重地道:“前辈,这些天怎么没见戚兄,他……” “打发出去送个信。” 陈安随口地编了个瞎话,顺便侧目瞥了宋之平一眼,两个人之前还是生死仇敌,现在关系怎么变的这么好了,看来那家伙在眼前这货身上下了暗手啊,哎,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要走了,他的死活不管自己的事,自己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热心肠,又是送信,又是救人的,莫不是受了沈林的影响?罢了罢了,送玩信,赶紧去休,不惹这些俗事。 如此想着他又回首看了跟在侧后方的两位少女一眼,只见阮清霜和陆依洁白的面上即便敷了粉,还是能看出浓重的黑眼圈,精神也有些恍惚,做什么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陈安不由有些无语,两丫头也算是无妄之灾,这里的妖魔身上纠缠无尽煞气,出没之时必然污染四周,引诡异相随,这两人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脏东西,被其影响了。 紫霄真法上虽有驱邪之法,但陈安依然没有出手的打算,倒不是他铁石心肠,无怜香惜玉的美德,而是祸乱的根源都被打跑了,无有后续,这种情况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静养几天自然无碍。更何况他们要去的地方是朝天观,道门的接头处,到时候自然有无数把式为她们驱邪,不需要陈安再多此一举。 如此行了半日,一行人终于在正午时分来到了朝天观前。 只见这座看似普通的道观上有一道紫气冲霄,贯穿天际,直达无名高处。有此背景,斑驳成就的建筑立时给人底蕴深厚,古朴大方的感受。 当然这些是破灭法目的视角所见,说起这神通级的高品秘术也是悲催,如此珍贵的一块秘术魂牌,就得到个类似阴阳眼式的不入流玩意,也不知道离开这方世界后,能不能恢复,若一直就是这样,那陈安简直要蛋疼到碎了。 甚至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其他的几枚秘术魂牌他也不敢轻易使用了,生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前辈,送,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等牵挂家中,这就要告辞了。” 龙毅说这些话时,心中别扭到无以复加,屁的送君千里,他们本来是要出外游历的,结果遇到了一尊武神,如此好机会怎能放过,便跟了回来,其实家中鸟事没有。 但也不能不告辞,此时不告辞,想干嘛?难道想跟进去看看武神有什么私密事? 路上纠缠还好说,毕竟武神风采,无人不心慕之,可若被人理解为窥探就不好听了,家中老祖都有可能赶过来把自己毙了,以正门庭。 只是就这么错过机遇也不甘心,于是又补了一句道:“在下等人这段时日就在家中,前辈有任何事情都可使人递个话,我等虽非嫡出,但三教九流的事情还是解决不难,这样也可了表我等心中对前辈这一路照拂的感激之情。” 陈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你有心了。” 那边陆依也在与阮清霜话别,后者性格一向清冷,前者却是个跳脱的性子,两人同行多日,自是有一番感情,话语之间自有依依不舍的情谊,比之龙毅可情真意切许多。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业余信使 走进朝天观中,发现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道观,院墙年久失修,满是斑驳。 刚刚的紫气朝天的景象不过是陈安一人所见,阴阳眼虽然惨了点,但也自有他的妙用。至于其他人眼中所见,这里就是个破道观,说好听点是历史悠久形貌古朴,说难听了就是年久失修行将崩塌。 前殿供奉的四尊护法尊神倒是上过漆翻修过,这属于短了谁也不能短了神明,其他地方么就听之任之了。 宋之平等人却并没有因为此处的残破而有办法轻视,显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其实在之前,得知陈安将要往朝天观一行,宋之平就有所猜测。一路上陈安又表现出种种神异,他自然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陈安并非普通的武神这么简单,当是仙门中人。 此时见陈安路过前殿看也不看和他们一般直接往道观深处走去,一点也不觉的惊讶,甚至对在路上自己一直恭恭敬敬的表现深感庆幸,没把这位爷当普通武神对待。他明显就是仙门中人,眼下自己要送少主和姐入仙门,还需要他多多照拂。 路过前殿,途至正殿,这里一般是供奉着开派祖师或观中正神的地方,可陈安却看到了一尊泥塑的雕像身着明黄团龙袍,头带十二旒平天冠。 这不是昊天上帝吗? 陈安一呆,这破道观怎么都不可能是昊天上帝的传承,那就是说其供奉的尊神是昊天上帝,也是稀奇。 他们一行随香客进入,却没在此处停留太久,直接向后殿而去,却在后殿门口被人拦住,那是一个年轻道士,身着灰色道袍,面相不差。 陈安没动,宋之平上前交涉,他拿出一枚桃符,递给对方,那道士在上官宜,阮清霜,陈安,红衣四人面上扫了一眼,就把那枚还给宋之平,挥手示意他们进入。 宋之平让两个护卫一个随从等候在此,只与陈安、上官宜、阮清霜、红衣四人走入后殿。 陈安眼睛一眯,发现这里面有个误会,道士以为陈安也是宋之平一伙的,宋之平以为陈安不需要身份桃符就可以直接进入。 只是他虽看出来了,却也没有点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由是几人来到后殿,宋之平带着上官宜和阮清霜还想直入三清殿,却听得陈安道:“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你等且自去。” 宋之平动作一顿,却没有觉得太过意外,只是转身对陈安拱手谢道:“这一路多亏仙长护持,我等感激不尽,他人若有能效劳的地方,必不推辞。” 他连前辈也不叫了,直接以仙长称呼,显然是想点出这个他认为的共识,拉近与陈安的关系。 陈安也不分辩,只是笑而不语,带着红衣转身朝着东厢房位置走去。 东厢玄字六号房。 陈安数着门牌走到这里,正欲敲门,却不想门从里面拉开了,走出一身着白底紫纹道袍的中年道士,他一点也没有得道高人的仙风道骨模样,头发乱糟糟的在头上堆成一团,胡渣满脸,把原本应该不错的样貌,掰扯的相当邋遢。 他拉门正欲外出,却与陈安照了个面,眉头微皱道:“来参加升仙大会的?三清殿集合,到这里来做什么?” 陈安一怔:“升仙大会?” 这个名词他倒是知道,却不是来源于秋尘老道当初的讲解,而是还在昆仑昊天境时,在闲聊中听姚琴提过。 仙门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补充新血,尽管他们的地盘都是划分好的,不存在梵音宗治下拜入百花谷这种事情,但对于一些模糊不清地域的生员还是要争上一争,就比如在大乾的生员份额。这个时候,他们会举办一次升仙大会,各自展示实力,吸引弟子来投。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道门的升仙大会与仙门的升仙大会是否一样。 邋遢道士见陈安的样子,眉头皱的更深了,同时身体微侧,指尖掐诀,隐隐有些戒备:“不是来参加升仙大会的?那你怎么进来的?” 未免不必要的误会,陈安不先解释,而是先拿出紫灵玉道:“我是来送信的,要见这玄字六号的主人。” “紫灵玉?它怎么会在你手上?”邋遢道士见陈安伸手掏摸东西,本能将戒备提到最高,可看清他掏出的物事,整个人一呆,失声惊呼。 陈安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明来意:“我受秋尘道长嘱托,将此物送到他大徒弟崇日道长的手上,还请你行个方便。” “师,师父他老人家呢?” 咦,这货是秋尘老道的弟子,那自己岂不成了他师叔了。陈安略微意淫了一下,便不再设想,秋尘老道给他写的那封证明他身份的信早被他毁了,他可不想无端多个师门出来。 “被妖魔所害,仙逝了。” “不可能,师父他老人家仙法惊天,什么妖魔能害得了他。” 邋遢道士语带哽咽,嘴里说着不可能,实际上心中已然信了,消息可以作假,摆在面前的紫灵玉却是真的,对此他自有秘法感应。 不动声色地瞥了身侧的红衣一眼,陈安实诚地道:“一个大妖魔解封了魔种,那魔种生出了灵智变成了一位相当厉害的魔主,秋尘道长不敌,也就因此陨落。” “魔主降世?”邋遢道士眼角挂着泪痕,一脸呆滞。 片刻之后,他猛然反应过来道:“快走,这就返回门中,通讯此消息,让大家戒备起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往外走,同时抓住陈安手臂,想拖着对方一起离开。 只是他这么一扯,却没有扯动,反倒把他自己拽的一个趔趄,这让他不禁诧异回首,看向陈安。心道这家伙好大的力气,也有修为在身?不对啊,明明没有任何法力波动,看来只是单纯的力气大而已,但这力气也太大了吧,刚刚给自己的感觉就像是拽着一座山。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九十一章 升仙大会 法华真人奇怪的看了妙有一眼,也没说什么,告了声罪就往观礼台而去,他的任务就是陪好那些世俗之人,见法华真人走远,妙有道士才歉疚地对陈安道:“大会还需要我去主持,不得不离开片刻,真是施礼了。” “道长言重了,请自便。” 陈安目送妙有道士走上高台,倒是能明白他道歉的意图,对于秋尘老道的死,这事要换了自己也会秘而不宣,待到回去宗门,顺利完成权利交接,才可昭告其他门派奔丧。毕竟紫霄剑宗只是道门领袖而非道门本身,趁着其宗门宗主仙逝,生出歪心思的人不能不防。 自己与妙有也就初次见面,谈不上信任什么的,隔绝自己与他人交往,才是能让妙有安心的唯一办法。对此,陈安没有任何的不快,因为易地而处他自己大概率也会这么做,甚至比对方做的还要过分。对方没有派人把他监禁起来,已经是对他千里送遗藏的最大尊重了。 说白了所谓修仙者也不过就是强大点的人而已,某些方面的欲望可能比普通人还要强烈些,因此很多事情都不能免俗。 妙有真人在台上言简意赅地讲了一些废话,就宣布大会开始,自有白衣紫纹的紫霄剑宗年轻弟子上去接应之后事宜,他则转身走下台来到陈安身边相陪。 他也算是气度不凡,陈安能看得出他真的很着急,但依然有条不紊地指挥弟子们完善升仙大会的一应事务。 “道长有事且去先忙,不用相陪,我随意看看就好。” “无妨,剩下本就是儿辈的事情,居士是客,自然要好好招待,我陪居士走走?” “那就有劳了。”陈安知道对方还是不放心,但他对此也无所谓,稍微劝了一句就不再复言,跟着妙有在殿中参观起来。 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场中的少年男女依次上前,检验资质。 有紫霄剑宗弟子捧出一块蕴含煞气的萤石,每人上前滴上一滴血,看萤石亮度反应。 这在陈安看来就是在检验煞气的亲和度,和西域仙门不同,这个世界元气大海被镇压,无法从中摄取灵气,一切能量都来自于血月刀。与煞气的亲和就尤为重要,这决定了一个修士在修仙的道路上最终能走多远。 这其实是一个很残忍的事实,就是努力不如天赋重要,但生在这方世界就是他们最大的悲哀,根本没有办法,甚至陈安都觉得自己拔出血月刀后,他们大概率会失去力量,跌落凡尘,沦为普通人,这到底是救万民还是害万民,他都有些掰扯不清。 须臾之后,测试完成,在场之人全部合格。 这是应有之意,都是家里面推荐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会搞出白忙一场的事情。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升仙大会就是形式,走个过场,体现道门逼格给予世俗势力脸面。 陈安就算以前不知道,看了这个场面也就清楚了其中的道道。 完成测试后,接着就是比武。 陈安不由诧异道:“武功有用?” 这是修仙门派招收弟子,怎么会测试武功高低? 妙有冲观礼台努了努嘴:“一来提高观赏性,不能让人白来一场,二来身体乃修仙炼道的根基,除了资质之外,有个好身体,也能在这条路上走的更长远。其实我们在此,不论武功高低,不判胜败输赢,只看身体素质。” 陈安一怔,这才想起,在远古之时,修仙炼道者被尊谓炼气士,炼胸中五气,聚顶上三花。其中炼胸中五气就是炼体,提升身体素质;聚顶上三花才是修炼元神之道。 只是后来人发现只修元神也能成仙,那干嘛苦逼的进行性命双修,费尽心力不说还耽误了长生之途,于是便舍了五气之法,走这捷径,以至于后来仙门中人尽是些走这偏锋的。五气之法反而为人所遗忘,直到人皇以之合法身,大将军王又将之拾起,创出了金身之道,才再次形神兼备起来。 场中还在排队抽签,以决定对手,陈安却见几人被单独叫了出来,直接算是晋级了,其中上官宜赫然在列,却没有阮清霜,她还在排队抽签的队伍中。 妙有跟随解释道:“世俗之中就喜欢搞这些划分三六九等的道道,以为特权,沾沾自喜。直接过关的那几个,家族势力不俗,我们需要他们支持就给些特权以为交换也未尝不可。且我们觉得能让门下弟子感受到这个名额的得之不易,能够努力修炼也不错,就顺其自然的按照这个章程进行了,只要到时候再象征性地刷掉几个背后没有大势力支持,本身又不是太出色的人,给大家一个交代就可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着陈安的目光看到了阮清霜,问道:“陈居士认识那个姑娘?” 陈安点了点头:“有同路之谊。” 妙有二话不说,挥手招来一名弟子,在他耳边声说了两句,那名弟子就领命走到比武场地,把阮清霜带了出来,送到了已晋级的队伍中去。 阮清霜全程是懵的,直到看见妙有道人身边的陈安才明白过来,目透感激之色。 却不知陈安一阵无语,这妙有也太会做人了吧,自己都没说什么,他就已经做到了,也须怪不得由他来主持这沟通世俗界的事情。 妙有则像是干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一样,毫不在意,转而问道:“对了,还没问陈居士是怎么遇到家师的?为何会走灵吉山的道路呢?” 陈安心中苦笑,果然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刚给自己一个天大的面子,就开始探听自己的底细来了,还借着询问师长的因由,这是不给自己任何拒绝的余地啊。原来刚刚不是不问,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崇日自己还没见,这个妙有就给自己认识到了,做事简直是滴水不漏。 好在陈安也不是善茬,面不改色地道:“纯粹是借道而行,与尊师则是巧遇。” 妙有好像完全听不出陈安的敷衍,面色笑容丝毫未减,刚刚得知师尊死讯,他心意悲恸,难以自持,未免失了方寸,现在调整好情绪,自当打探清楚陈安跟脚,不然莫名跑出了个送信的,就算紫灵玉为真,也不能不合计合计里面有什么阴谋的可能。出言把陈安留下,邀请他来参加这升仙大会的意义也都在此。 于是继续道:“噢,那不知居士原本准备去哪呢?来京城送信是否耽误了行程?” h/>/>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外来之人 陈安笑道:“无妨,闲人一枚,本也无事。” 两人你问我答,我问你答半晌,陈安却半点口风不漏,让妙有深感棘手,对方看起来年轻不想却是个老油条。 他倒不是怀疑陈安是妖魔的奸细,紫灵玉事关重大,没有妖魔会用之做饵的。若是妖魔真能得到紫灵玉直接可以用之召唤魔尊了,正面攻来倾道门之力也无人能挡,何苦做这麻烦事情。 但莫名其妙出来一人,手持宗主信物,言得到了自家师父传承,难免让人多想。而且这个人看起来一点法力都没有,就像是个世俗凡人,可一个世俗凡人怎么会卷入这仙魔争锋的最核心区域,只是因缘际会?世间哪这么多巧合之事。 他不甘心,有心想要用望气术看上一看,可当这个念头冒起时,竟似乎有极大恐怖降临,仿佛他这一眼看去,就将直面无边地狱。甚至他都出现了幻听,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不断的告诉他,这一眼看去就有万劫不复。 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灵感,这也是他最自豪的一点,正是因为他天生灵感强大才修习的这门望气术法,因此他努力克制住好奇的本能,只想着自己没办法还可以交给师兄,若是冒进,不止会把自己赔进去还会为宗门招惹强敌。 话风一转,妙有道士刻意避开了刚刚的那些敏感话题,转而看向场中擂台上的比试道:“这一批的学员素质还不错,本以为权贵子弟养尊处优,没有上进的,现在看来,这个认知有失偏薄啊。” 陈安一愣,却没有也看向场中,而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在这和妙有道士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为了不暴露自身?为了隐藏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妙有道士话语中的示弱他当然看得出来,原因是什么他也隐约能猜的到。 如此看来,自己相对于这个世界的顶尖存在而言,可不是什么能随意揉圆捏扁的简单角色,而是巨无霸一般的过江猛龙。 一切基于血煞阴罡、生之元极的术法完全免疫,身体力量强到可以搬山填海。这一减一增之下,还有谁是自己的对手?没看到让整个道门都如临大敌的红衣,都乖巧的站在自己身后如同奴婢么。 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好怕的吗?还有什么需要顾及的吗? 他思来想去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那自己还在这思维惯性的和人虚以委蛇有什么意义? 这是做鬼做太久了,不会做人了,一心只想着扮演这个,扮演那个,反而忘了真正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了。 顷刻间,他心意念头瞬息通达,没去接妙有的话茬,反而问道:“不知这世俗的武神境界相当于仙师的什么层次?” 妙有一呆,差点没反应过来。 在他眼中陈安始终蒙着一层迷雾,说他是普通人吧,怎么就因缘际会跑到灵吉山上去的,说他是仙修吧,身上没有半点法力波动。所以才想着套一套话,摸一摸其跟脚。 可现在对方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难道,难道他是…… 妙有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脸惊骇地看着陈安,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一次一样,半晌情绪才平复下来,心地讲解道:“我们和打熬力气的武师不同,一般会先引灵气入体积蓄,这个阶段称之为蓄气或者是元气;然后将元气凝练炼化为罡气,称之为元罡,这就是世俗所言的武神境界。” “再之后呢?” 妙有的神情,让陈安心中一动,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再之后就是拓展气海,凝聚法源成为真正的仙师,罡气就是法力,我们一般称呼法源为元丹,这个境界也由此命名;元丹之后修炼就进入由实入虚的过程,开始修炼神元,待到某一天达到质变成为元神高人。” 元丹?元神?这是回归西域仙门的修炼境界了,果然,四域仙门是一家,修炼体系也是相同,尽管这方世界因为元气大海被镇压,真意法理被扭曲,在一些基础能量上的运用与大乾不同,但到底是一个系统,算是殊途同归。 满足了这方面的好奇心,陈安又在意起另一件事情,笑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还是这么直白的说话比较好,竟然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妙有知道自己刚刚的表现瞒不了人,但他刚刚实在是太惊讶了,根本掩饰不住,如今被陈安问到面上,不由苦笑着坦诚道:“原来你是外来人。” “嗯?这个称呼也不算错。”陈安摸着下巴,点头道:“你既然使用外来人这个说法,那么说明你以前见过像我这样的人,他们是谁?现在在哪里?” 自从东荒异化的那一天开始,东荒的祖先们就从未放弃过寻找能让东荒大地恢复的办法。由是,他们探索了一处处险地密地,死伤无数,可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结果,顶多拿到了一些便于生存的秘术神通。 这些险地密地之中,最大最显眼的一块就是迷境,同样的东荒历代祖先无论是神裔还是人类对迷境的探索也是不遗余力,甚至很多人深信东荒异化的秘密就在迷境之中。 于是大批的先驱者深入迷境之中再也没有回来过,直到近代才少有人再次深入。不过这些先驱们的探索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起码知道了在血月潮前夕迷境会开启这一事实,使得探索变得有针对性起来,陈安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入其中。 其他一些在平时深入迷境探索的人就不说了,按照陈安对所谓迷境的理解,那定然是有死无生;只是在迷境开启时段进入迷境探索的人,他们去哪了? 笙箩等人更是和陈安一起进入迷境探险,甚至就消失在陈安眼前。陈安猜测他们还活着,而下落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就陷在这方世界之中。 如今这个猜测得到了证实,真的有人从东荒进入过这方世界,且还被这方世界的土著看到过。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九十三章 绝望故乡 “死了?” 这个结果倒在陈安的意料之内。 他们jiru这个压制力量极强的世界,一时适应不了,必然被那种力量压成重伤;其次这里的煞气比东荒还要浓郁,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再被煞气侵蚀,很难不会异变为怪物。 兼且他们的落点也很有问题,如果不是“墨都”,陈安相信他们一行都会在第一个镇子时就陷落入这方世界之中。那个地方如果他没估算错,当是在大梁王朝的边境地区,那里蛮夷横行,妖魔肆虐,一个重伤的又蕴含有大量能量的存在是妖魔最好的口粮。 不过,妙有既然声称他见过外来者,那说明还是有些幸运的家伙撑到了大梁王朝安全的腹心地带的,于是他又多问了一句。 “都死了?” 妙有目透回忆之色,喃喃道:“他们都很难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一来就是重伤之身,根本撑不了两年就会或死亡,或妖魔化,迄今为止只有一人活了下来。” 陈安眼前一亮,追问道:“他在哪里?” 妙有面色古怪地看着他道:“他就在我们紫霄剑宗。” “噢?”陈安心中一动再次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妙有的面色更加古怪,良久才道。 “他叫崇日。” 陈安面色一正,这个答案似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在东荒那等残酷的环境下能活的很好的就没有一个平凡之辈,来到这方相较而言,养尊处优的世界,只要不因前述的原因而死必成龙凤。 “那你们当时发现他的时候……” 妙有道士面露回忆之色:“师兄是师父带回来的,那时我还未入门,具体情况也不清楚。” 秋尘老道? 陈安心中苦笑,怪不得那老道士第一次见自己时的样子颇为吃惊,本还以为他是见一凡人误入灵吉山这妖魔之地心下不忍,没想到还有这茬。不过当时他应该也是不能确定,只是有所猜测,但没想到不待验证就遭遇了不测,最终只能使他托孤,还许下种种好处。 当时陈安,还觉这老道奇葩,堂堂道门领袖,连点传讯手段都没有,还需要依仗自己一个刚刚认识不久的外人。不想其实际目的竟是想让他去见一见崇日这个“老乡”。 他们在这说话,那边的比武渐渐结束,其实也就是十几个人,决出一半胜负,其他象征性的刷掉,如此确定归于道门的弟子,加上前面内定的差不多有二十余,在道门弟子的安排下,挑选宗门。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挑选的,如今道门凋零,除了紫霄剑宗、玄天正宗以及黄天教外,其他的门派都是大猫猫两三只,眼前这颇具意义的弟子肯定不能分配给予那些门派,黄天教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参加这次大会,所以能选择的门派也就紫霄剑宗和玄天正宗。 为表现道门领袖的霸气,紫霄剑宗自然让代表玄天正宗的法华真人先选,剩下的都有紫霄剑宗兜底,一场法会也就在授予弟子铭牌后告一段落。 走出三清殿,妙有道士吩咐了一名弟子两句,便转身对陈安道:“本想随这些新晋弟子一起返回宗门,不想出了这许多事情,居士若是方便,不如这就随我先回归宗门吧。” 师尊仙逝、妖魔可能的进攻、外来人的出现这一系列事情让他不敢再独自善专,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快赶回宗门,还是请掌门师兄拿个注意。 “善。” 陈安点头同意,一开始他到对去紫霄剑宗秉持着无所谓的态度,因为按照“墨都”的说法,他只要沿着古道走,终能见到血月刀。可现在,同为外来人的崇日在前,让他真的很感兴趣想见见这位在这方世界活得很好的“乡友”。 于是两人告辞了莫名其妙的法华真人,撇下紫霄剑宗的其他弟子,架起一只硕大无朋的白羽仙鹤,踏上了去往紫霄剑宗山门的道路。 “师父很久以前就离开了宗门,四处云游,一边查找仙山的下落,一边寻找晋升元神的办法,宗门大事物全都托付于崇日师兄之手。自崇日师兄理事以来,为改变道门颓势,竭力缓和与世俗界的关系,升仙大会就是这个策略的产物,已经举办了三届,效果相当不错,我们不止能从世俗界获得新血的补充,还能得到大量资源的供给。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几个弟子名额,或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调节他们的纷争罢了。其实这些新人本就该由其他弟子带回,我的任务则是坐镇朝天观联络世俗界,所以也不算是擅离职守。” 妙有道士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跟着陈安的红衣,勉强一笑,忽然发现不知该如果与陈安相处了,只能随意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以缓解两人间尴尬的气氛。 “对了,你们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正在想着其他心思的陈安,听得此言,猛然醒过神来:“你崇日师兄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妙有摇了摇头:“他只和师父说过,我们每次问起,他都会很失落地告诉我们,那是个绝望的世界,然后就闭口不言了。至于其他人,当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重伤至奄奄一息,没过多久就死了,更是未有只言片语留下。” 陈安一怔,旋即苦笑道:“那确实是个绝望的世界。” 他虽然来自大乾,对东荒没有主人翁意识,且又一直居于高层,少了一分感同身受,但也不得不承认,就这年许以来,在东荒所见确实称得上一句人间地狱。易子而食不过等闲,很多人需要亲手掐死自己体质孱弱的幼子,亲手烧死自己年迈的父母,以防止他们异变为妖魔,祸害一域。 居住于主城还好,有封神阶的庇护,就算是血妖潮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灾难,但在主城之外的地方,譬如辅城、古城邦、山民、游散部落时刻都要防备游荡妖魔的袭击,一个不心全族都会成为妖魔腹中食。 这种情况不止人类有,神裔异人也有,可所有人都毫无办法,除了徒劳的寻找东荒异变的根源,就只能在绝望中沉沦。 第三百九十四章 紫霄剑宗 陈安心中是这么想的,话语中也就是这么说的,不带任何感情,全以上帝视角娓娓道来。 可即便如此,妙有道士还是听的心惊不已。 这方世界也有妖魔肆虐,却全然不像对方描述的那般凶残,大梁王朝的存在为一切生民撑起了一片相对安全的地域。尽管四域荒野之中也时有妖魔害人传闻,但相对而言总体还是安稳的。 “那你们来到我们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解脱之法?” 陈安知他师兄崇日也是外来人,就算不曾与他交代太多,他也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于是未多说什么,只是点头道:“不错。” 妙有道士情绪不高,忽地问道:“如果找到了,你们都会回去吗?” 陈安一怔,瞬息想到老道托付衣钵之时,叫自己找朝天观天字六号房的妙有。有时候不是陈安内心肮脏,实在是见了太多为了蝇头利就兄弟反目的事情,所以从老道的话语中他判断,妙有与崇日不是一个派系的,也是关系匪浅。 这时得知部分情况,难免忧心自家师兄会否离去。他们自家的兄弟情深本不关陈安的事情,可妙有道士问的这个问题,却让陈安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他自己是来拔血月刀的,拔完刀后,你的世界都未必存在,还是跟你师兄回东荒去住吧。 气氛忽然又向着尴尬处滑落,妙有也知自己说错话了,但他入门较晚,自是师兄带大,得知对方可能会离开,一时情难自禁。 正想说些什么补救一下,却见远方一座山峦出现在眼前,他立刻喜道:“到了。” 妙有也有些日子没有回来了,再临故地,总有一种回家的喜悦。 陈安默算了一下,从京城至此,大约行了两三个时辰,以这白鹤的飞行速度,差不多有三四百里的路途,还不算远。旋即他又撇了撇嘴,这些门派总喜欢把山门建在深山老林里,好像不如此不足以体现其超然位格,作为从闹市中出身的陈安,对此很不能理解。 随着白鹤的飞近,山峦的全貌渐渐在两人面前展开,山上林荫溪翠,兽撒欢,确是一处钟灵毓秀的所在。 白鹤随山峦起伏而上,直入顶端,一片恢宏的建筑群从林海之中呈现出来。 其无金碧辉煌之感,却有古朴厚重之意。 白鹤收敛羽翼,带着二人降落在一座灰石牌坊下面。牌坊上是四个剑意深深的刻字,紫霄剑宗。 “居士见谅,此处乃我紫霄剑宗山门所在,从此处开始须步行上山了。” “应该的。” 陈安心中敬畏全消,却也不是盛气凌人之辈,在人山门之前自然不会充大拿乔。 于是二人便顺着阶梯,准备徒步上山。 可还没走几步,却有一身着白底紫纹的紫霄剑宗弟子从山上匆匆而下,直到陈安二人面前拜道:“见过妙有师叔,家师知有贵客前来,特命弟子至此迎接。” “我只告诉师兄,我们将要回来,可未告诉他,我们会何时回来,看来师兄算法又有精进啊。”妙有先笑语了一句,接着向陈安介绍道:“这是崇日师兄的弟子李阙,即使如此便由他带居士你去见师兄吧,我许久未归,也回自己的居所看一看。” “道长请自便。” 陈安只想见见崇日,跟谁上山都是一样,于是与妙有挥手作别。 李阙见妙有自旁边离开,连忙上前一步,礼数周全地道:“见过居士,请居士随我来,家师已在明心殿等候。” 陈安带着红衣跟上李阙拾级而上,直至山顶,路过议事大殿,来到一处殿前。 殿上有牌匾,书就“明心殿”三个字。 “师祖离山时,师父暂代宗主之位,因此暂住在这明心殿中。”李阙便为陈安推开殿门,边道:“居士请进,家师已等待多时。” 陈安带着红衣走进其中,李阙也未阻止,只是侍立一旁,等他们进入之后,帮着带上殿门。 一入殿中,不及打量其他就被一身量极大的背影吸引住眼球,背影的主人身材极高,怕不是有近丈,但却不显臃肿,甚至不觉魁梧,而是按照完美身材等比放大。 听得背后动静,那人转过身来,让陈安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张让男人看见都觉得漂亮的不像话的脸,精美绝伦的五官,充满阳刚气息的面庞,丝缎般的乌发直垂腰际,让人感觉用帅气英俊等凡俗的词语描述都是一种亵渎。 陈安怔神了一个瞬间,他不曾想到一脸邋遢相的妙有道士,竟有个年轻帅气的师兄,当然他更不曾想到的是对方额头上还存在的第三只眼睛。 探索迷境失踪的人,历次积累下来,起码也得有个万儿八千,有人类,有异人,有神裔。崇日作为唯一活下来的人,很可能就是神裔或异人,这一点陈安没觉得奇怪。三目神族是大族,是仅次于人族、羽人族、鲛人族的东荒第四大人口种族,因此面前出现三目神族的可能性不,陈安也没觉得奇怪。 而唯一让他感到稀奇的是,这个崇日竟然是个横目人。 三目神族分纵目人和横目人,他们除了成年后各自获得的神通不同外,还有一点就是纵目一般为男,横目一般为女,这是一个性别界限。 当然人类当中生的孩子还会出现畸形,还会出现男生女相,出现雌雄同体,神裔生出个怪胎的可能性自然也有。 所以陈安只怔神了一瞬间就恢复了过来,但在心下却暗暗戒备。这种天生异象的人都不能觑,毕竟是在东荒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好的,有益的变异,那早就已经凉透气了。 因此天生异象者必定天赋异禀。且陈安在其回身的一瞬间还感受到了一种淡淡的威胁感,这就证明对方有能力对现在的他造成伤害。 现在的他是什么概念? 血月刀的压制对他而言反而是种极大的加成,也就是说身处这方世界的他,就算是真正的天仙大能降世,他放开手脚,也能与之战上几个回合,能对他造成伤害的人,那是起码是武道宗师、封神阶这个层次,还要是最巅峰的存在。 “崇日?” 陈安确认般地低呼了一声,却得到一个让再次震惊失神的回答。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九十五章 他乡故知 ! 君月一? 陈安感觉一阵违和,横目男人的预言能力这么强吗?自己在这方世界好像从未使用过这个自称。他是不是还能“看”到自己其他私密事? 好在崇日没有任何卖关子的想法,没有给他继续遐想的空间,直接让开身体,显出身后的一道相对于他来说异常娇的身影。 “笙箩?” 陈安眼睛猛然一睁,虽然只是失联了短短十来天,可此时相见,却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君统领,没想到,还能再见面。” 笙箩形容间有一丝苦笑,她情况不是太好,不止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站在那里都给人一种虚弱无力感,好像随时会倒毙在地,一命呜呼。 “你?” 陈安有些疑惑,这都十余天过去了,撑过最初的镇压之力,又有崇日护持,就算受了些伤,也当能很快痊愈才对啊,这是又出了什么意外了? 一旁的崇日自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这里不止被一种强大的镇压之力封禁,还时刻有着让人难以忍受的气息,东荒来人不可能在这个地方生存太久,我若不是天赋异禀,也早就和他们一起死了。” 话说的隐晦,陈安却是恍然,他早分析过,当初的情况应是血月刀斩入渊海,自身的煞气与渊海的魔气相融,成为了魔煞之气。可魔煞之气的比例在东荒和这方世界各有不同。 东荒的魔煞之气中魔气的浓度高,而在这方世界里煞气才是主流。这就导致了东荒适应了魔气体质的人,到了这里受浓郁的煞气牵引,体内好不容易建立的平衡属性瞬间被打破,算是一种另类的水土不服。 怪不得这么多人都死了,陈安本以为,如此多的人jiru这里总有几个能够撑过镇压之力,以及没落入妖魔手中的人吧,怎么到这里后,发现一个都不见,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 毕竟有同路之谊,陈安想了想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那笙箩姑娘现在?” “我暂时帮她镇压了体内沸腾的煞气,她一时半刻还不会有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当年是有幸遇到师父,帮我镇压煞气,再加上本就体质特殊,才勉强活了下来,即便如此也是直到炼煞凝罡成功,才摆脱虚弱的命运。”崇日先是回答了一句,接着转而问道:“倒是你,好像一点事情都没有。” 陈安尴尬一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告诉对方,自己是大能命定拔血刀的人,当然不会有事了。 于是只能岔开话题问道:“除了笙萝姑娘外,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崇日也只是试探一句,见他没接话也就不再追问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此时听了陈安的问题却是面色一暗,看向笙萝沉声道:“我只找到笙萝。” 一旁的笙箩也黯然开口道:“元晋使用了一种秘术救下了我,可他自己却至于风階大哥,他没有撑住,异化成了妖魔。其他人的命运丝线在我这里也都断了,只在最后看到的景象里确定,你,姜灵,墨都族长还活着。” …… 洌湖岛,高崖上。 格瑞丝不停地用水系术法切割着岩石,若是法力枯竭,就清理碎石,直到实在撑不住了,才跃下高崖来到傅恒身边,边休息,边给他喂食淡水和鱼肉。 看着近在咫尺,携裹着闪电缓缓逼近的浓雾气,傅恒默默估算着距离,看到格瑞丝下来,开口对她说:“你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往岛外方向跑。” 格瑞丝认真地看着他道:“上面还有四块巨岩,我一定能把它们全部搬开。” 傅恒苦笑,看着格瑞丝原本靓丽的容颜变得如此黯淡,眼眸中透着深深的疲惫,他心中生疼。可是也没有办法,之前的无数次劝退,都以失败而告终,格瑞丝的回答永远是那句话,我一定可以把你救出来。 到如今他已经完全放弃了,算是默认的鲛女的心意,刚刚的说辞却是另有打算。 闻听格瑞丝依旧坚定不移的话语,心中欣慰之余,还是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我一直是相信你的,只是看那灰雾的来势,明日正午就会抵达,以你的速度肯定是不可能将上面那三块岩石搬开的。” “我可以的,”格瑞丝倔强的打断道:“灰雾不是黑潮,一般情况下,黑潮会在灰雾来后的三天降临,我们起码还有三天的时间。” 到了现在,她对自己的坚持已经不再是性格中的坚持和倔强了,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情愫,具体是什么她说不出来,只感觉若是傅恒死了,似乎就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会永远的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所以哪怕再是徒劳,再是冒险,她都想将那个东西紧紧抓住,不放手。 “你听我说完。”傅恒笑的很温柔:“虽然我不知道真正的黑潮是什么,但以那个雾气的来势,到达这里的时候将会有一股冲击波,能对这些平放的岩石造成一定程度的震动,也就是说不需要你再去搬动岩石,我也能借助这股震动之力脱身出来。只是我出来时,必然山崩地裂,岩石拋飞,所以要你离开这里远一点,免得被砸到。” 格瑞丝好看的眉毛微蹙,怀疑地道:“真的吗?你真的能够借助那股力量脱身而出?” 傅恒心中苦笑,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不过却把成功的几率夸大了,而且是夸大了无数倍。事实上,他只有那转瞬即逝的一点机会而已,若是不能把握住冲击而来的雾气吹起岩石的那一刹那,与之同时发力,那么他将死的凄惨无比。 不过对鲛女当然不能这么说,他的表情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要多认真有多认真:“当然是真的,对我自己的性命难道还不重视吗?” “好,我相信你。” 格瑞丝看了他良久,实在没有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任何破绽,这才点头答应道。 一晚上,格瑞丝都在傅恒的指挥下收拾一些食物和可燃物。 第三百九十六章 黑潮来袭 第二日一早,傅恒就打发格瑞丝走了。 他原本温柔的神情,变的坚毅起来。 也不算全是欺骗鲛女的,他的确不想死,被格瑞丝唤起求生的他,发现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他是要回去,回去重振家族,回去向那个人复仇。 所以他还不能死,尽管没什么信心,但他也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活下来。 与他所计算的相差不大,快到正午时,雾气果然来到了眼前。 只是那股声势比他预料的还要强大的多,毕竟只是远观目测,并不能准确。 傅恒对此却不惊反喜。 他本还害怕,这雾气掀不起四块岩石的重量,当然希望其是越强力越好。 雾气推进的速度比肉眼看起来的快得多,之前的缓慢不过是因为距离太远了。现在到了傅恒的眼前,那股恐怖的速度带起的风压,还未至就已经吹的傅恒鬓角乱飞,身躯摇曳。 他连忙稳住身体,真意法理绕过扭曲的力量在他身边显现,他全身都开始渐渐变暗。 这是他最近领悟出有关无光之剑的奥义。 无光之剑,不止是快到没影,最主要的还是不可名状之沉重,沉重到能连光都吸纳。 一时之间,头顶脚下的岩石都似有粉碎的迹象,在绝对沉重之物面前,空间都隐隐开始塌陷,万物都将被其摄住,区区狂风又怎能奈何的了如此沉重之物。 “轰。” 灰雾终至,撞在岩石之上,几欲将之完全撕碎。 傅恒手中一轻,连忙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先前积攒的力量一体爆发,同时轰在岩石底部,真的如同山岳大的岩石堆被这两股力量的集合掀飞半空。 他趁势而起,身形如闪电一般自岩石雨中窜出。可这还不算完,拋飞半空的岩石堆达到最高点,轰然落下,狠狠的砸在地面,顿时四分五裂爆炸开来,无数飞沙走石四射,比之攻城劲弩还要强悍。 傅恒一直就攒着这口气,神念四散,心地躲避着那些射来飞石的轨迹。 只是在躲避中,他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双目猛然一睁。 顿时再也顾不得行动轨迹上飞来的利石,哪怕被两块碎石砸的肩膀一片血肉模糊,也硬生生转折方向,向着岛屿的某一处落去,一把抓起那里倒在地上的娇弱身躯,才再次向远处跑去。 良久,岛屿恢复了宁静,雾气弥漫了一域。 傅恒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格瑞丝放下,心的检查起她的伤势,只见她左肩处有一个孩拳头大的血洞,竟是被一块碎石完全贯穿。那凄惨的样子看得他疼惜不已,连忙为其止血疗伤,口中则怜惜地责备道:“不是叫你走远点吗?你为什么不听话。” 剧烈的疼痛,和长久以来积累的疲惫,让鲛女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只是在朦胧中听到傅恒的话语,虚弱地笑道:“我害怕你骗我,所以躲在不远处观望,还可以及时回来救你。真好,你终于脱困了。” 傅恒听得心都要碎了,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受伤的双手不要抖动,如穿花蝴蝶一般,迅速细致地挑出格瑞丝伤口中的碎石,在现有的条件下,谨慎地将之包扎好。看着其沉沉睡去,才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势。 将一切处理妥当,傅恒也疲惫到不行,月余以来昼夜不息的抬举巨岩,以及刚刚的受伤,使得他不比格瑞丝轻松多少,于是也在鲛女身边躺下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傅恒猛然醒来,连忙看向身边,只见鲛女依旧安静的睡在旁边才安下心来。 坐起身缓了一会,才想起其他,把散落在周围的食物和燃火之物收拢一下,不过却没得到多少。刚才的爆炸把所有东西都给冲乱了。 在五步开外景物不见的浓雾之中,他也不敢留下格瑞丝一个人,自己跑远寻找。于是只能回到鲛女身边安坐下来,一边修炼养伤,一边守护着她。 没过多久,鲛女也嘤咛一声醒转了过来,而她醒来的反应与先前的傅恒如初一辙,都是惊坐而起,四顾寻找,见到傅恒安全地坐于身边,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她这个样子,看的傅恒心中温暖,柔声道:“放心吧,我没事,你的伤怎么样?” “我的伤?”鲛女先是一脸疑惑,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袭击了她的大脑,肩膀上的抽痛,让她本就白皙的面颊更加的苍白没有血色。 在这缺医少药的地方,傅恒只能给她简单的止血包扎,即便想做更多,也无计可施。 “很疼吗?” 这是一句废话,肩膀被戳个透明窟窿,怎么可能不疼。但这却是无能为力的傅恒所仅能做的,想要用这关切之语,来稍稍分散格瑞丝的注意力。 鲛女依旧很坚强,适应了最初的剧痛后,咬牙强忍着后续潮水般的疼痛感,给了傅恒一个安心的笑容道:“还好。” 傅恒心如刀绞,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这番突兀的情感表达,让从未经历过这些的鲛女呆愣住了,大眼睛呆萌地瞪着,一眨不眨。半晌才反应过来,一半羞涩一半不知所措地缩在傅恒怀中,一时间好像伤口都不是那么疼了。 只是这温馨旖旎的气氛却并未持续太久,格瑞丝突然惊呼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傅恒也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 “我,我把食物和火油都丢了。” 鲛女一脸自责,傅恒听后却怜惜一笑道:“没事,我已经捡回来一部分了”。他微侧身体,让鲛女能看的他身后的物资,才接着道:“剩下的东西也散落不远,等一会我们一起去把它们都捡回来,有这些食物和火油,相信只是我们两的话,绝对能够走出大冰川地域了。” 格瑞丝面上的紧张之色稍消,可却依然坚持道:“我们现在就把它们捡回来吧,灰雾已至,黑潮随时会到,早一点找到足够的食物和燃油,早一点离开,就多安全一分。” 拗不过她,傅恒只得道:“好好好,那你再坐着歇会,我现在就去寻找,把东西都找到就立刻离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仙山秘闻 紫霄剑宗,明心殿中。 陈安面色有些怪异,“墨都”那老子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若为真那他对这里如此清楚必然不会有事,若为假,那真的肯定还在钜木城中活的好好的。至于姜灵竟然没死,确实有些奇怪,当是有什么奇遇。 崇日插言道:“就算一时没死,也难以挨过接下来的煞气侵染,之后的事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我还是直接与君统领讲讲现在的情况吧。” 笙箩面色有些黯然,没有再插言。 陈安则立刻正色起来,他愿意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从崇日这里获悉一些事情。现在对方主动愿意讲,他自然也愿意认真听。 只见崇日双眼微眯,状似回忆道:“你应该已经从师父那里了解到了仙山的一些事情吧?” 从陈安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你和阿萝一般刚刚来此,想来也不会有太多发现,还是从头开始讲起吧。” “自从伤势痊愈之后,我就一直在寻找这个世界不同寻常的地方,纵观历史及一切典籍,所有的一切线索都指向仙山,所以很可能仙山就是我们要寻找的根源。” 陈安心道果然,在这方世界中,仙山的存在,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的事情,估计是个人都会先去想方设法将之排除了,才会去寻找其他密地。 陈安从来就没有自大的以为只有自己能发现问题,也没有如一般的东荒人和大乾人那样鄙视神裔。 其实神裔相对于人类来说并不笨,只是长久以来的生存环境使得人类更习惯用团体的力量去解决问题,由是建立复杂的社会制度把所有人的力量集合起来,拧成一股,而无往不利。 神裔也协作,但靠的却不是社会制度,而是个人魅力,他们天生强大因此崇尚个人英雄主义,这就有明显的弱点可循,往往只要干掉他们领头的英雄就能干掉他们一个部族。 所以人类向来不把神裔放在眼中,可以说这其实是一种制度的落后,性格决定命运的体现。 不过这一点陈安却没有在崇日身上看到,他更像人类一样愿意分享,愿意寻求盟友,愿意像一个合作者那样,而不是自居为领导者,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样。 “仙山只出现过一次,就再次隐世,门中典籍多有隐晦,很多事情语焉不详,并不能让人窥见全貌,只知道在那里有六位仙尊,他们也是当年六大门派道路的鼻祖,他们传下功法、开启修炼之途,引导世人对抗妖魔,是传说中的先驱。但是据我分析,事实却不尽于此。从历代祖师的手记中分析,他们应该是在守护或镇守某样东西。” 陈安神色一动:“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吗?” 崇日眼神一凝,沉声道:“我怀疑就是当年那柄斩入渊海的血月刀。” “那你的意思是,这方世界就是曾经的渊海?而血月刀就是一切的根源?” 这一点也正是陈安的判断,却没想到能在崇日这里得到证实。 崇日肯定道:“对!” 陈安面色古怪地道:“那你为什么不尝试着找到仙山,拔出血刀,彻底解决这一切的一切?” 崇日目光一暗,道:“找不到,我完全从典籍中查阅不到仙山的半点踪迹,它就好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完全计算不到,预言不出任何的轨迹。而且就算找到了,可能也没有用。” 陈安眉头一拧,奇怪道:“为什么?” 崇日俊美异常的脸上,首次露出苦笑之色:“因为师父曾经告诉过我,那六位仙尊的修为都是元神。” 陈安瞳孔猛然一缩。 能称元神者,唯有天仙大能! 六个天仙大能?这是在开什么玩笑,自从大将军王乱世以来,天仙凋零,大能隐世,世间jiru末法时代,唯有武道昌盛。 西域仙门敢向中央王朝叫板的全盛时期也不过只有八位元神真仙,这破落的东海仙门何德何能可以供养六位元神大能?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崇日,不是紫霄剑宗这传承自仙山的古老势力代宗主,陈安一定喷他一脸。可现在看来这个消息的可信度达到八九成。 但怎么可能?这个不是个轻松惬意的任务吗?这不是大能布局让自己走个过场吗? 怎么还会在最后关卡处设计这么一个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 现在的他的确是前所未有的强,强大到几乎可以与天仙大能比肩,但也最多只是能与对方拆解个几招而已,正面对上一位天仙大能可能的下场依旧是惨不忍睹,更别提那是六位。 不过,自己好像未必要与之敌对啊。 经过最初听到消息的冲击,陈安渐渐冷静了下来,想到自己的任务是拔血刀,可不是和六个天仙大能死磕,这看似无解的关卡,未必不可绕过。 这定下神来,他旋即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崇日为什么要上杆子告诉自己这些,由己及人,他觉得要是换了自己,就算想要寻找盟友,也一定会从中摄取足够的好处才会吐口,断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将所掌握的情报分享与人。 于是他便直接问道:“不知阁下与我说这许多,用意何为?” 崇日一怔,诧异地看向笙箩。 后者露出一丝苦笑,对陈安道:“君统领,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到东荒异变的根源,解决它以拯救东荒万民吗?崇日前辈在此的目的自然亦是如此。” 陈安干咳了一声,有些尴尬,他都忘了大家还是个团队。这主要是他乃大乾流放之人,在东荒并没有太多的代入感,就算看到一些凄惨的景象也是以旁观者的态度去看待问题的。 而且血月的引导,“墨都”的出现,这些都不能算是大能暗中布子了,简直就是明着插手。让自己一直感觉自己就是在孤身前行,却不曾想,在某些事情上还有同伴。 因此为消除对面两人的疑虑,他连忙代入“君统领”的身份中,掩饰地道:“呃,我只是觉得崇日前辈对在下寄予厚望很是奇怪,才有此一问。相信我,解决东荒异变之源,以救万民的心,我是与二位一样的。” 第三百九十八章 九死不悔 陈安解释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一者是怕越描越黑,二者则是因为本身十二连城之人对拯救东荒万民的心,也并不热忱。无数年的绝望早就消磨干净了他们的热情。在此类事情上面向来都是出工不出力的,如此表现却是歪打正着的恰如其分。 笙箩的目光还是有些奇怪,崇日却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语气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古井无波道:“君统领拳拳之心,在下甚为感动,至于为何会对你寄予厚望,那当然是因为你的与众不同。” “我的与众不同?”陈安先是一怔,接着不由苦笑。 他确实是有些,不,是十分的与众不同,首先就是来到这方世界后没有受一点伤;其次实力不降反升;还有就是这里浓郁的煞气氛围对他没有半点妨害,这一切怎能不让注意到他的人感觉到奇怪。 崇日继续道:“我虽然天赋异禀,但初来这方世界的时候,还是受了很重的伤,养了很久才能下地,最后付出了神通被废大半的代价,才能自如地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阿箩现在这个样子,也能说明很多事情。可唯有你……” 他没有说下去,意思却已经不言而喻。 陈安再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这么一说,我确实是有些特殊。” 崇日面色诚恳地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并没有窥探你私密事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是最有希望拯救东荒万民的人,所以才会将一切所知俱都相告。” 崇日往前迈了一步,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嘲讽,而是一片郑重:“也许在你人族眼光看来,轻易得到的东西未必可靠,但我三目神族从始至终都只是为了恕清罪过,为了摆脱诅咒,为了摆脱族人日渐凋敝的困境,为了摆脱种族将要消亡的恐怖。” 崇日再次往前走了一步,直至陈安身前,直视他的的双眼,似乎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高大的身材形成极致的压迫力,就算以陈安在这个世界上近乎巅峰的修为,也有一瞬喘不过气的错觉。 “我就在此放言,若你愿全力解救东荒万民,我崇日必倾尽全力相随,鼎立相助,纵粉身碎骨,亦九死未悔。” 陈安稍退了半步,以缓解来自崇日的压力,不过他心中却无被逼退的屈辱,而是感到深深的震撼,来自崇日人性的震撼。这可能也是代表着东荒所有的神裔和异人的毕生追求和万世夙愿。 在初至东荒时,他还觉得神裔和异人天生超凡,过的会比人族滋润,可当他成为了“君统领”后,涉足十二连城高层,才明白了很多事情,其中就包括神裔和异人的情况。 他们的生产能力本身就不如人族强,物资极大匮乏,根本不能支持人口的增长;而且人族只要不往高品阶晋升,异化的风险会极大的降低,而神裔和异人天生神通,就算不想晋升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强,当然同时伴随的还有异化的风险增大。 所以他们的族人每年都会有大量的战斗和非战斗减员,甚至有好几个经历了万古的族群都已然消亡在了岁月之中。 在这种背景下,崇日放此豪言,陈安怎能不信。既然相信,那自然就会被其甘愿牺牲的精神所震撼。 “崇日前辈言重了,解决东荒异化根源,拯救万民,本就是我等此行的目的,君某自是义不容辞,不知前辈想要在下怎么配合?” 陈安姿态摆的很低,反正也是要去拔血刀的,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崇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从陈安的表情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心下不由一叹,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人族寿命短暂,几代人的时间就能忘记一些曾经刻骨铭心的事情,指望他们与自己等人一般根本不可能。 不过崇日也非族中的顽固守旧派,就幼稚地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和自己的想法一样。他深知依照人族一贯以来的表现,虽不积极,却也相当配合,这已经很不错了,真心不能要求太高。 便坦言道:“那六位元神真仙的真实目的其实并不未人所知,他们到底是在守卫血月刀,还是在解决血月刀遗害,都未可知,是敌是友还不可确认,因此我们首先要确定仙山的所在,才能决定之后的行止。” 话题又绕了回来,陈安面色有些古怪:“崇日前辈刚刚不是说仙山无法被找到吗?” 他想了想还是暂时隐瞒了古道的事情,准备先看看崇日怎么说。 “按照常规的方法确实不能找到仙山,但是却可以走点捷径。” “哦?什么捷径?” 陈安真心有些好奇,就听崇日语气渐转低沉地道:“我们找不到,不代表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只要跟着能找到仙山的人身后,自然可以到达仙山的所在。” 陈安好奇追问道:“那谁是能找到仙山的人呢?” “妖魔。” 只有两个字,崇日却说的铿锵有力,让陈安觉得一阵违和,但转瞬之间他心中却是一动,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由继续问道:“妖魔怎么会和仙山扯上了关系?” 崇日极有耐心地娓娓道来:“这方世界的妖魔秉承煞气而生,其实都是血月刀遗留的产物,在他们的传说中,圣山中有圣祖,只要恭迎圣祖降临大地,必然使圣族威压寰宇,一统天下。我与师尊研究许久,发现他们所言的圣山就是我们所说的仙山,圣山中的圣祖很可能指的就是血月刀本尊。” “那你的想法是?” “放妖魔入境,让他们去寻找他们的圣山,我们尾随其后。” 崇日对此直言不讳,却让陈安听的暗自咋舌,这崇日刚刚还表现了一副为了生民,宁愿牺牲自我的样子,现在说出了这等丧尽天良的计划,不过似乎也无法指责他,他只是为了自己的族人的生计,对这方世界的人类可没有丝毫的怜惜。甚至别说是他,就十二连城的来人可能也不会把这方世界的人当成同族。 “道门的职责是守护这片地域吧?” 尽管明知道如此,陈安的语气还是略有些嘲讽,刚刚被对方的人性光辉逼退一步,他心中不是没有气,只是对方占据道德高地,他不好说什么,现在算是的报复。 “师父已经死了。” h/>/> 第三百九十九章 红衣之用 秋尘老道死了,崇日自然而然就成为紫霄剑宗的正式宗主,整个道门的执牛耳者,在边境应对妖魔的布防上稍做手脚,就能造成妖魔入侵的既定事实。 甚至以陈安的腹黑还不自觉地展开联想:老道让崇日做代宗主,老道去灵吉山除妖,老道惹出红衣陨落在灵吉山上,老道最终正式传位于崇日,这么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难保没有一个幕后黑手在后面推动,这个幕后黑手又有多大概率是崇日本人呢? 而灵吉山这个伏笔在前,崇日似乎早就知道些什么。 陈安心中一动,有心又再试探了一下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放妖魔入境容易,怎么才不会反受其害?要知道,妖魔可不受羁縻,让他们按照你的心意行动可不容易,难道要舍下一切,等生灵涂炭了,再寻仙山?” 崇日目光陡然一凝,直视向陈安,身后的红衣道:“那就要靠她了。” 果然,他果然早就知道红衣的身份。 陈安对崇日看穿红衣的身份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先前的妙有法力毕竟差了些,又心忧师父的死和妖魔的入侵,所以他没发现红衣的异常在情理之中,可崇日不同,他的实力之强犹盛秋尘老道,且三目神通就算被废大半,起码还有个阴阳眼的效用,必然不会察觉不到红衣的特殊。 但若对方不是现在看穿的,而是早就知道呢? 从红衣跟着自己走进殿中后,他好像半点惊讶之色也无,细思极恐,这老子果然够狠,够无耻啊,差点被他那副甘愿牺牲的大义凛然样子给骗了。 不过心中虽是吐槽,实际上陈安并不觉得崇日有哪里不对,所谓的救万民,要看对那人而言万民的真实定义,一味的假道学不过是妇人之仁乃至资敌罢了,智者不取。崇日此举反而很合他的脾胃。 于是问道:“你想怎么做?” “具体怎么做需要看你对她的掌控。” 崇日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红衣,看得后者颇不自在,有心想要给对面那个看起来很美味的家伙一个教训,却见身前的陈安扭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顿时恐惧不已,不敢造次。 陈安莞尔一笑,将怀中紫灵玉和紫霄真法抛给崇日,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话。 “我明白了,你会看到你想看到的局面,到那时我会再来找你。” “不送。” 陈安给出了承诺,崇日自不会再留他。 笙箩看着陈安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救一个族群,使另一个族群生灵涂炭,这真的是自己一直追求的事情吗,可若不如此,自己的族人终将消亡,那更非自己所愿,一时心境纠结到无以复加,只能胡乱出言问道:“崇日前辈,君统领这个人可靠吗?” 问出这句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什么答案,她既希望崇日回答不可靠,那意味着大家不用背上荼毒生灵的罪恶,她又希望崇日回答可靠,那意味着自己的族人有被救赎的希望。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是为了短暂逃避,不愿面对罢了。 只是她本以为不会回答的崇日,竟然真残忍地给出了答案:“可靠。” “十二连城对这件事虽不积极,但从未使过绊子,向来都是配合,因为这本身也是对他们有好处的事情,想来这次也不例外。” …… 丝带状的黑色烟雾猛然膨胀,在灰雾之中如浓墨入水,瞬间侵染了一片,不过眨眼功法,灰蒙蒙的周围就变得一片漆黑,瞬间把傅恒和格瑞丝全都吞噬了进去。 呼啦。 一捧火光在黑暗中燃起,照亮了一域,照见了格瑞丝惨白的脸。 傅恒的身影从火把之后闪了出来,关切地看向格瑞丝道:“你没事吧?” 火光明亮,格瑞丝心中也颇温暖,被傅恒这么认真地看着,更有一股羞意上涌,促使着她低下头去。只是这一低头,却发现了傅恒问这句话的原因。原来他不是莫名关切,而有的放矢。 一道泛着黑气的狰狞伤口不知何时出现在傅恒持拿火把的手臂上,从手腕到肘尖。 “冥鬼,是冥鬼,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可能这么快?”格瑞丝满脸惊惧,不停地自语着。 “冥鬼?那是什么?” 刚刚黑潮突然爆发时,还好他动作够快,虽不及找出火石,却以劲力摩擦点火,手边就是先前遵照鲛女吩咐收集的点火之物却也方便。只是在他找到火把点火时,忽有一道急速而至的虚影划过,若不是他反应迅速躲闪够快,整条手臂都有可能被卸下来。因此在亮光出现后,他第一时间去询问鲛女的情况怎样。 至于那虚影,当他点燃火把,神念蔓延出去寻找时,却再也无踪,根本感受不到。 对于“冥鬼”这个概念他是真不知道,黑潮这个名词也还是在格瑞丝的口中第一次得知。 且这几日只想着怎么才能脱困,有关黑潮的话题却是没怎么特意谈起,傅恒到现在也只是知道黑潮乃是波及整个大冰川地域的一次天灾,而这天灾的成因却涉及到迷境。 迷境对于整个东荒都是一处神秘的所在,它似活物一般有周期性变动,而每一次变动就是一次灾难的衍生,在东荒中部表现为血妖潮,在大冰川等地域则表现为黑潮。 “冥鬼是黑潮中的一种妖魔,相当可怕,不可察觉,却时刻窥伺在我们身边,等待黑暗将我们的精力消磨干净就会一扑而上,将我们全都撕碎。” 格瑞丝脸一片惊恐之色,用讲童话故事的口吻陈述着,与现在身处的环境显得相当违和,很显然,她时候一定被家里大人用这些故事恐吓过。 不过傅恒却没有笑的意思,反而一脸凝重,黑暗本身就有使人越来越虚弱的能力,还有这些个家伙在旁窥伺,简直是雪上加霜。 傅恒一边满心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一边开口问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对付它们吗?” 格瑞丝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隐身黑暗之中,就不可被察觉,且身体免疫绝大多数攻击,想伤到他们都很难。” 傅恒咬了咬牙,头皮有些发麻,倒不是因为格瑞丝的讲述,而是那种似有似无的窥视目光,越来越多怕不是有十来股,而且越来越多。 harrrr; 第四百零一章 午夜马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范老哥,我就送到这里了。” 古月酒楼前,卢员外腆着肚子对着面前老友拱手作揖道。 “告辞。” “告辞。” 对面老友也回了他一揖,便转身登上马车离去。 他身边的厮,看着自家老爷凝望离去的马车久久不动,不由感叹地道:“老爷和范老爷关系真好,每月都要到着全城最贵酒楼中,宴请款待他一番……” “好个屁,要不是家里生意还要仰仗对方背后的家族,我惜得理会这个破落户,每月都要让老子出一次血,这特么的狗东西。” 卢员外瞪着绿豆眼,转身给了厮一脚:“还有你,养不活络的玩意,还不去给老爷备车,老爷我还等着去迎春坊寻幽探秘消消火呢。” 厮委屈的挨了一脚,道:“咱家车辕坏了,一时过不来。” “草,怎么早不检修,让老爷我在这大冷天等你?” “老刘头上次驾的车,他,他可能当时忘了吧,那我们现在怎么般?” 卢员外反手又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把这瘦弱的厮打的一个趔趄:“特么的,站这发什么癔症?当然是现在立刻给老爷去修了,难道要老爷走回去?” “是,是……”厮忙不迭是地向酒楼后院马棚跑去。 厮立刻后,卢员外搓着手,感觉这天虽开春了,但外面还是有些冷。 正想着是不是回酒楼中等一等,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他的面前,一胖大的车夫跳下车来冲他点头哈腰地道:“这位老爷要用车吗?” 卢员外眉头一皱,这来历不明的车谁敢坐,这年岁世道可不太平。 他本不想理会,只是一扭头发现,古月酒楼已经打烊了,红漆大门都关上了。 一股邪火不由冒起,这姓范的狗东西竟然造这么晚,老爷我这是回不去了。 寒风摇曳着酒楼门口的大红灯笼,街面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让人感觉有些瘆的慌。 “李东,李东?”卢员外冲酒楼后院喊了两嗓子,却一点回应都没,让他不禁暗骂:“这没用的狗东西。” 转过头来又打量起那车夫,光线较暗看不清具体长相,却能看见其一脸殷勤的样子,不由迟疑地道:“去迎春坊怎么走?” 车夫一喜,伸出一只白皙肥胖的手道:“五个子。” 这车把式保养的倒不错,卢员外看着对方的手,心中想着这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干脆先走了算了,明日再让李东那个王八蛋把车驾回来,便道:“行,这就走吧。” “好嘞。” 车夫连忙将卢员外引入车内,放下布帘,然后自己驾着车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卢员外一上车,顿时感觉暖和不少,心下稍安,吃饱喝足后的困劲就止不住地往上蹿,头一歪竟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揉着蒜头鼻悠悠醒转,发现自己竟然还在车里,不对啊,就两条街的路,怎么走了这么久,那货不是想讹钱吧。 “喂,到了没有啊?” 他语气不善的喊了一嗓子,却没得到回应,不由火气升腾,一把掀开帘子,这才发现车竟然已经停了,车夫却不见踪影。 转头四顾,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真切,只能借着马车上的马灯看清脚下一片地域。 他跳下车来,想绕到车后,看看那家伙是不是在车后放水,却一脚绊倒在不知道什么东西上。 费力的爬了起来,卢员外感觉自己邪火都要冒出来了,转身就要去找到底什么东西绊的自己,不把那玩意拆零碎了,不足以泄他满腔愤慨。可一转头却发现一块墓碑醒目地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看到这邪异的玩意,他火气瞬间降了大半,仔细看去,只见碑上写着:卢公讳毅之墓。 卢毅?竟和自己同名。 死于盛泰七年二月初十?那不就是今天,竟还是一座新坟。 “你在找我吗?” 卢员外还在算着日子,冷不丁的背后一道幽幽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转过身来,发现竟是刚刚不知道跑哪去的车夫,心中邪火不由又蹿了出来,破口骂道:“你特么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老子在这等你多久?车费你是别想了。你……” 这时车夫抬起头来,卢员外接着马灯的微光,终于看清了车夫的长相,接下来的骂声不由噎了回去。只见对方虽穿着粗布衣服,却有着极为富态的身躯,蒜头鼻,绿豆眼,白皙的皮肤,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这…… 这不就是自己吗? “你,你的脸,我,我……” 车夫顶着卢员外的脸分外诡异,他邪异地笑着,并一步一步的向卢员外走来:“是啊,我不就是你么,现在到家了,快安歇吧。” “你,你,别过来。” 卢员外惊恐的腿脚发软,但还是艰难地后退着,突然脚下一空,他栽倒在一个坑中,这里就是刚刚的坟,一个空坟,就像是在静待主人的到来。 在卢员外掉下去时的同时,坟周围的泥土如同活过来一般,不断的攀上他的身体,拉扯着他永坠沉沦。 蠕动的泥土,一点点地将卢员外胖大的身躯吞噬,直至合拢,完成合坟的步骤。 鼓起的坟包一开始还不时地动一下,只是幅度却越来越,最终归于沉寂。 坟包周围马车和车夫早已不见了踪迹,唯有墓碑上的死亡日期鲜红如血。 …… 范瑞悠悠醒来,刚刚在古月酒楼中喝的太多了,有些微醺,竟在马车上就睡了过去,如今醒来,第一时间就赶紧摸了一把怀中,刚刚那姓卢的揣给自己好处还在,心中不由略微安定。 这才打量起四周,竟发现自己还在车中,不过车好像已经停下了。 他探身掀开帘子,发现车夫不在驾车的位子上,而周围一片漆黑。 娘的,不是告诉他去前桥街吗?这是哪? “叮当当……啊!” 范瑞跳下车,本想看看周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结果却是脚一崴,不知道踩在了什么上面,还叮叮铛铛地滚出去老远。如此漆黑寂静的深夜,如此清脆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瘆人。 范瑞稳住身形,忍着疼,定睛去看,却见是个古铜色的香炉,而原本香炉的位置则是一座供台,供台后是一座墓碑,碑上红漆如血,写着:范公讳瑞之墓,死于盛泰七年二月初十。 特么的,这是谁给老子开的玩笑。 “你是在找我吗?” 这突兀的深夜,突兀的声音,吓的范瑞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连忙转过身来,正看到刚刚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的车夫。 车夫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第四百零二章 灵异怪谈 尹香院后院中吴老六把最后一根红柱刷上漆后,就下了脚手架,找到了与自己的同乡兼工友白老七,发现他正在吃晚饭。于是也摸出自己老娘给自己准备的干硬馒头,就着竹筒装的干净水,坐到白老七身边嘟哝道:“你倒是空闲,这么快就吃上了。”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冷硬的馒头,含糊不清地抱怨道:“老七,你看张头接的这都什么活,拿不到几个子不说,还得给他干到大半夜,我老娘给我准备的馒头都凉透了气了。” 没听到同伴回应,吴老六也不在意,知道对方就是这么个性子,他又啃了一口馒头,再灌了口水,继续过嘴瘾地说道:“赶明还是回家种地去得了,隔壁的李大憨子都抱第六个娃了,老子还特么光棍一条,这些年在城里真是白混了。” 说到这,他不禁伸耳朵听了听前院的莺声燕语,嫉妒加羡慕地舔了舔嘴唇道:“真他娘的不公平,老子在这吃冷饭喝冷水,里面的人倒好,搂着姐儿睡大觉,赶明回乡前,一定要攒够钱,进到里面爽一发,这才不虚此行。回去也好叫他们知道,爷们也是睡过城里娘们的人。” 呼哧呼哧,咯嘣咯嘣。 白老七根本没理他,捧着个碗,吃得香甜。 见到同伴这个样子,吴老六也是无语,扯了他手肘一下道:“我说你吃的什么东西这么好吃,你家那吝啬的老爹舍得给你炖肉了?” 被他这么一扯,白老七微微侧过了身,正好能让吴老六看清他碗里的东西,竟然真是肉。 不过,却不是香喷喷的炖肉,而是……血淋淋的鲜肉。 那不大的碗中盛满了碎肉块,有肥又瘦,有内脏有,红的白的一大堆。 而咯嘣咯嘣的声音则是白老七在啃食一根纤细白皙的手指。 配上他满嘴血腥,以及黑眼仁消失只留泛着绿光的白眼仁的画面,让突兀见到的吴老六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啊……呃。 凄厉的惨叫声在后院刚刚响起,就戛然而止。 一瞬间整个尹香院中灯火全部熄灭,陷入一片黑暗沉寂之中。 …… 闵三爷扯着条毛巾跳进混堂的池子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把全身浸泡在池水中,靠在池子边,感觉整个身体都从初春的寒意中解放了出来。 他把毛巾湿了水,拧干,盖在脸上,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躺在池中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身上忽地传来了点点刺痛。 但他也不在意,可能是混堂又加热水了。 只是这刺痛越来越盛,让他心中不由有些奇怪,这混堂主人今日好大方,竟然烧了这么多热水。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些骚动的声音。 闵三爷鄙视地想,吃不住劲跑来泡什么澡啊,还害的自己不得安生。 他有心不去理会,毕竟是公共场所,可这骚动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最后竟演变成了尖叫。 他忍无可忍,一把拽掉脸上的毛巾,张口就想喝骂,却发现这里和来时怎么有些不一样了,房顶、墙壁、池水竟不知什么时候全变成了红色,鲜血那样的红色。 几道人影在血色的池水中挣扎尖叫,他们的皮肤在一点点溃烂,他们的血肉在一点点掉落,他们的骨头在一点点融合,最终全部融入了血色的池水中。 闵三爷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只见那里一片血肉模糊,在看向自己半泡在血水中的胸膛,那里被蚀出了一个大洞,血水冒出与池水不分彼此,洞中心肝脾肺依旧在微微颤动着,只是动的幅度越来越。 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要站起,爬出水池,可却根本感觉不到腿脚的存在。 最终他头一歪,也与其他人一样,倒入池水之中,溅起一朵不大的血色水花。 …… 大有县远郊,有一座装饰不错的客栈,供往来商旅在此歇歇脚。 一名十里八乡有名的闲汉,在客栈中混了碗酒水,神秘兮兮地对同伴道:“哎,听说了吗?各地盛起鬼怪传说,据说很多人都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妖怪的手里。”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七姑的公爹是老公门了,从他老人家那里得到的消息还能有假?什么红绣鞋,血肉混堂,食尸人的案子都是鬼怪作祟,闹得沸沸扬扬的,朝堂上的大人物们都被惊动了。” “哎,等一等,红绣鞋的案子我知道,那最后不是证明了乃是一个采花大盗做下的吗?” “哼,上面的人哪有实话给我们说,当然是随便找个淫贼认了罪,结案了事呗。” “那么真有鬼怪作祟?” “那还能有假?我看啊,这世道要乱,你没听那些读书人常说的吗?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砰。” 邻桌一青年书生闻言,愤怒地拍案而起,呵斥道:“妖言惑众,尔这等闲汉,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传这些八卦绯闻以乱视听。再敢胡言乱语,看我不揪了你去见官,判你个扰乱治安之罪。” 那闲汉忽听此言,先是吓得直缩脖子,接着看清了书生的长相,立刻又惫懒了起来:“我说是谁,原来是常汉卿你这个臭老九。你怎么会在这里?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被灵渠镇的谷员外辞了西席,走投无路打算去县城找些活计吧。哈哈,你说这是第几次被辞退了,如此的文武不就,还好意思污我是闲汉,我都替你臊的慌。” “你,你……” 青年书生被他气的脸通红,他兀自不觉,继续嘲讽道:“想抓我去见官?好的很啊,爷们正好手头不宽裕,还能进去蹭两顿闲饭,来呀,来呀。” “哼,羞与你为伍。”青年书生一甩袖子,丢下两枚铜板,转身就欲离开客栈。 闲汉也不理他,转身继续与同伴调笑,吹牛打屁,甚至还爆出了青年书生被辞退的诸多囧事调笑。 青年书生面色羞红,踉踉跄跄地走出客栈门。 这时一身着湛蓝色棉甲的少年人,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与他擦身而过。四下张望了片刻就坐到了刚刚青年书生空出的位置。 店伙计立马上前,将先前青年书生的餐具收起,殷勤地笑问道:“客官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棉甲少年一脸温润地道:“自是住店,去准备个干净点的房间。” harrrr; 第四百零三章 妙手空空 “好嘞,上房一间。”伙计扯着嗓子向掌柜的方向喊道。 “再帮我准备一桌酒菜,菜式看着来几个拿手的吧。” “帮您送到房间里,还是就在这?” 陈安环视了一圈道:“就在这吧。” “马上到。”说着伙计就离开去了后厨。 那日,送走了红衣,陈安就又回到了古道上,继续悠哉悠哉的走了起来。原本他只是想拖点时间够给自己研习力量本质和升华法如的,可现在知道了仙山上很可能有着六个元神真仙在等着他,那他就更不急了。 反正崇日都有了计划,那就先让妖魔去趟趟水再说呗。 于是他连马都不骑了,就这么沿着古道往前走,累了就找个客栈或干脆就在荒野中宿一宿;饿了就随便打只野兽或在馆子里撮一顿,绝不刻意赶路,也不脱离古道,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修炼武道。如此走走停停便来到了这方地域。 过了京城后,道路与之前便反了过来,越走越是荒凉,到了这里后更是人烟稀少,周围两三个村镇加起来可能就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据说过了这家开在郊外的客栈后,前面还有一座县城,陈安倒想去看看,其中人口几何。 邻桌的闲汉,见常汉卿走了本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却见陈安坐在了旁边。陈安少年人的模样,本也人畜无害,可偏偏他穿了一身甲胄,颇有些威慑力,让闲汉这一桌人心中都有所顾及,不敢大放厥词。 于是话题由刚刚的妖魔乱世,再次转回了鬼怪之说,且声音都了一分。 “李大哥,你说这世上真这么多妖怪,咱们这会不会也有?” “当然有,不说其他,只说这家客栈就曾闹过鬼。” “这里?”众人大惊失色,有几个碗里的酒都差点洒了出来。 李姓闲汉见众人表情,自得一笑,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道:“不错,就是这家云来客栈,其实这里原本不叫这个名,而叫莫抬头客栈。意思是进了这里就不能抬头,否则就有恐怖的事情发生。” 听他这一说,一桌子人都觉得背后发寒,脖子一紧,仿佛全部得了落枕,抬不起来了。唯有一个胆子大,好奇心重的家伙,抬了抬头,看到了木质的天花板,轻吁了口气,疑惑道:“没什么啊,不就是普通房顶吗?” “笨,”李姓闲汉啐了他一口道:“谁叫你现在看,这大白天的能有个屁的鬼,当然要晚上留宿这里才行。” 这越说越过分了,掌柜的都看不下去,两步走了过来,冷声:“李四狗,你丫的要没事干,给我滚去龚员外新建的庄子上搬砖去,别特么在这造谣生事。” 李姓闲汉被骂懵了,只能讪笑作揖赔着不是,他可不敢像对付常汉卿一样对付这大掌柜的,能在这荒郊野外开客栈的,哪个背后势力简单了,随随便便就能摘了他吃饭的家伙。 掌柜的见李姓闲汉闭了声,连忙又转向陈安,只是这时却换上了一副可亲的笑脸道:“客官,您可别听这破落户瞎说,他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听风就是雨,本店百年老字号,从未出过任何问题,这十里八乡的人都能证明。” “无妨。” 陈安淡淡地道,他是真无所谓,要有妖魔鬼怪的话随手拍死就好,没什么好大惊怪的。他现在心中所思所想的也不是闲汉所说的鬼啊怪的,而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就是他发现自己身上没钱。 去朝天观的一路上都有人跟着付账,到了朝天观后,又被妙有直接送上了紫霄剑宗的山门,和崇日谈完话达成合作意向后,走的却是潇洒,可却忘了报销点经费什么的。 这一连三天都在野外过活,没感觉到什么,可现在要住店了,不禁有些尴尬了起来。 自己堂堂一接近天仙的宗师级人物赖账,说出去似乎不是太好听,那看来只能施展妙手空空之术了。 这门技术,他还是在暗司时习得的,本意是偷些文案情报,现在用来盗取财物,也不算是埋没了它,只是这么久,没用过了,也不知道手法生疏了没有。 于是掌柜的在那鞠躬作揖给大家赔着不是,陈安就在那贼眼乱瞄的物色肥羊。 这肥羊可得选好,总不能偷了一只不够肥,管不够自己到达仙山,再偷下一只吧。来回几次,自己这高阳氏的大统领就真成了梁上君子了,若让崇日等人知道了,自己这脸面还要不要了,高阳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所以为了一劳永逸,一定要挑一只最肥的。 邻桌就算了,一群闲汉,自己的下一顿都没保障,能有什么油水。 身后一连五桌都是一个商队的,刚才进来的时候陈安看见了他们堆在客栈门院前的货物了,满满当当的一大堆,这说明他们钱财都换了货物,是准备出去做生意的,身上必然没有多少个余子儿。虽说自古财货不分家,可陈安现在还就只求财,不求货。 左前方一桌是两男一女三个少年人,作游侠打扮,但看其言行举止,很有可能是门派世家出身,与混江湖的穷鬼有本质区别,兜囊一般都相当丰厚,可以作为备选。 右前方一桌是一男一女,女的二十出头,绑马尾一身蓝色修身猎装,身材倒是不错,但看不出是什么路数,看来穿奇装异服的不止我一个啊,陈安颇为自嘲地想着,又去看那个男的,眼前不由一亮。 这当然不是那个男的有多帅,而是他闻到了金银的味道,且是大量的金银。这男子穿的其貌不扬,没想到身上很有货啊。 陈安首先锁定的就是那白衣男子的腰间,那里坠着一个大大的钱袋,鼓鼓囊囊不知有多少好货在里面。 不对,还不止,接下来陈安又迅速看向其垂落而下的袖口,那明显不是自然垂落,在过堂的微风中纹丝不动,一看就是有重物压底。 不对,还有,陈安再转移视线,放到了对方胸口,那里微微凸起,明显有异物深藏。 好肥的一只羊,这简直就是散财童子啊。这荒郊野外的竟然还能有这么极品的货色。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零四章 借道而生 , 夜晚降临,陈安没有外出,而是盘腿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入定。 他还没有对肥羊下手,一是暂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二是也不着急。他已经打听过了,除了那桌闲汉外,剩下的所有人,今夜都宿在这间客栈中,等到夜再深点,他再去把预定好的财物拿回来也不迟。 而这期间的时间也不能浪费,拿来修炼正好。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很勤奋,就像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时候他要报仇,他要雪恨,可大仇得报后,他整个人都失去了前进的目标。锦衣玉食非他所期,荣华富贵非他所愿,酒色财气非他所欲,因此就养育着光,浑浑噩噩度日,直到光被掠。 其实他真的是个很淡泊的人,不求名利,只想安安静静地生活。 当然,他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没有办法。他曾在报仇前就给自己找好了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武道登峰,甚至他连船都造好了。可事实上等他报仇后,所有的念想都消失了,只想守着好不容易找到的亲人过日子,要不是东海一役,他可能已经向周帝请辞,带着清宁轻语回乡了。 现在也是这样,当姜露寒和他说想让他与姜曦珺成亲时,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就待在东荒也不错,光有光的路,知道他活得好就行,没必要非去跟在他身边照顾着。 这种消极的状态就算是知道了背后有大能博弈,也没有丝毫改变。 直到被血影反复撩拨,被命运流放颠沛流离,被丢完大乾,丢东荒,丢完东荒,丢这里。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他陈安,于是就想着,哪怕死也要看看到底是些什么玩意在自己背后搞鬼,因此他现在修炼的热情格外的高,一路上使尽一切手段来提升自己,不放过一点时间。 不过今晚却是例外,他没在修炼,入定只是为了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道路问题,道路指代目标和方向,方向都错了再努力也没有结果。 本来若他一直在大乾倒是没有这个问题困扰的,按照武道之路走下去就好。 可现在经历了东荒又来到了这里,看得多了,限制大了,由不得他不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走的问题:是接着走武道之路,还是另辟蹊径。 其实摆在他面前的选择也不多,修仙之法可以借鉴,但若改换,不啻于重头再来,其他也就十二连城的神通之路,和炼气士的道路了。 神通之路以力为根本,追求肉身成圣,类似于妖族的修炼,是先民们的修炼方法;炼气士的道路则是仙道与武道的鼻祖,讲究法相天地,以为自然。 实际上所有的大道修炼法都是殊途同归,这些修炼方法并列在一块,可以看成是套修炼体系的演化史。先有先民身体力行,探索世界;再有先驱炼气士由改变自我到改变自然;之后仙修放弃物质,专炼精神;最后武道出现,贯通所有。 看起来是一脉相承,最终的结果都是认识本我的过程,但难就难在其中细微差别的隔离上。 先民之法是以肉身为支点撬动世界,仙修则是以精神为支点撬动世界,炼气士是本身融入世界去寻找那一点真实,而武道却是虚实兼修强大自身,再带动世界反馈。这些都是经千万人验证过的绝对正法,都是直指大道的途径,学哪个都不算错,但却必须确立一个目标,否则总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没有侧重点,终将一世无成。 本来武道是最好的,也是最适合他的道路,但便便这个坑人的地方,元气大海被屏蔽,真意法理被扭曲,武道之路根本走不通。 其他的,神通之法最吃天赋,别看他在东荒精进神速,实则不过是把武道积累转化过来而已,吃完这波存量,他在真身凝聚上还不知道要卡多久,那是法则凝聚,可不是身体强健就行的。炼气士的道路也许不错,与武道更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条道路失传已久,很多关隘处缺失,偶尔借鉴其中一些知识,补全自身武道还可以,完全转修它,陈安还真有些心中打鼓。至于最后的修仙之道,陈安连考虑都不考虑,因为他完全不清楚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体系。 如此看来每条道路都好,可每条道路都有缺陷,委实让人难以抉择。 思考良久,陈安最后还是决定就以现在的情况来,不放弃武道打磨,同时尝试着在神通之路上下下功夫。 这当然不能说他贪心,毕竟他已经算是半走上了神通这条道路。至于武道方面,血月刀这个东荒异变的根源若被拔出,想来元气大海就会复苏,真意法理都能恢复,到时候武道必然大昌。 而且两条道路很多地方也并没有太过冲突。 神通是利用身体的强悍撬动世界规则,武道则是在精气神并进的情况下,是如同炼气士一般加深对世界的观察。 其中通过对世界的观察,所产生的认知即为武道核心的真意法理。因此武道修习的过程就是认知世界的过程。 基于洞开九窍后对世界的认知,可以初步建立内庭,以之为基础超脱五感束缚,将色听香味触的五感认知世界的方法升华成神念。利用神念对此物进行深度剖析,更加深入地了解事物本质,充实完善内庭,直到其能映射外景,与大千世界相互印证,这就是天象武者的修炼方法。 “天象”这个词的出处,只是他们在验证内庭的合理性时,所引起的天象变换。古时,他们被成为神道武者或武道通神,神就是元神神念,不过是一种探索世界的方法而已,因此他们更直白一点的称呼就是先驱者。 再之后,是确定一个自己想要的世界,然后和外景这个自己理解的世界,互相比较融合调整,构建属于自己的武道真相,这个境界就是武道宗师,也就是古时候的地仙,他们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部分修改世界法则,使其更适应自己。因为武道真相其实是一个自己认可同时又普世的,或者说是大部分人也能够接受的世界观,本身就是大千世界法则的一部分。 其中“确定一个自己想要的世界”就是树立一个武道目标,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升华法如。 最后,铸造金身或证就法身,以为承载,把一整个调整好的世界建立储存在窍穴之中,就可被称为天仙大能。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零五章 切莫抬头 , 长吁了口气,陈安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之后只要再多巩固巩固神通修为就好。若能拔出血月刀,真意法理恢复,自然是再略微调整回归武道。 别看道路的选择,那是可以决定一个人最终成就的事情,选择错误,轻则白费力气做无用功,重则走火入魔死无葬身之地。 专门花费一些时间,梳理这个,可以避免很多麻烦事的发生,不算浪费时间。 丑时三刻,陈安半闭着的眼眸自然睁开,气血的提醒比什么都准时,他该行动了。 这个时候是人最困乏的时刻,睡觉的人会进入深度睡眠,未睡觉的人也会精神恍惚,是进行一切偷鸡摸狗事情的最佳时间。 陈安下地,几步走到门口,推门而出,期间如上演哑剧,无声无息。 只是当他走到门外时,心中忽有异样之感,下意识地就想抬头往上看,却突然想起白日里那闲汉的言语,硬生生忍住。这倒不是他真害怕有什么恐怖的事发生,而是他的灵觉告诉他,一旦他抬头往上看,似乎有些好玩的事情就遇不到了。且这件事情,大概率带来变数,到时自己也许就不用没品的偷盗了。 于是他忍住了好奇,转身回屋,关门。 吱呀! 陈安刚进屋,他隔壁房间的门就被拉了开来,白日里所见的肥羊,不,白衣公子捂着肚子,夹着腿,别别扭扭地走了出来,一边扶着楼梯去往一楼,一边嘀嘀咕咕咒骂不休:“这个黑店,食物一定不新鲜,换做当年老子一定查封了他的店铺,从掌柜的到跑堂的,全他奶奶的抓进去,让他们牢底坐穿,哎呦呦。” “噗”。 他猛然间脸色一变,不由又紧走了几步,跨步跃下楼梯就钻进了一旁的茅房,褪下裤子就是一阵稀里哗啦。 “啊……” 舒爽畅快之意终在脸上浮现,直到他清理完毕,提上裤子,才又换了一副悲苦之色:想我公孙明自就是十里八乡的神童,不过弱冠之年就状元及第,东华门外唱名,那是何等样的风光。可造化弄人,就是因为寡妇睡觉,上面没人,榜眼探花都得以留京,唯独自己被外放为官。 如此也还算罢了,县令再,孬好也是个官,一县之地也能让自己挥毫泼墨,抒发心中抱负。只三年时间,泾阳县就被自己治理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有此政绩就算是按部就班的来,也应该轮到自己升迁了吧。可恨,就是因为自己不会送礼,明明应该是最的评价,生生被那贪官变成了留。 于是三年又三年,不止升迁无望,还因为清廉自持得罪了不少人,越发被排挤,堂堂县令最后混的都无米下锅,就连老父亲死时都只能薄棺一副,草草下葬。 眼看着同年一个个的高升,而自己将要老死任上的时候,他终于受不了了,伸手拿了第一笔钱。 也许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从他下了水之后,官运立刻亨通了起来,没两年的功夫就升任同知,不足而立之年甚至有望成为一府之尊。 但是可能命里八字不好,没风光两年,最大的金主靠山竟然倒台了,他也被人清查贪污之事。这些年来他虽还算是恪守底线,但僭越之事真没少做,细查之下,绝对够上断头台去走一遭的。无奈之下只能打包了财物跑路保命,那府尊之位是想也不敢想了。 好在他当年一心扑在政事上,无暇顾及儿女情长,虽订下一门亲事,却因父丧,一拖再拖。如今出逃也算是了无牵挂孑然一身。 他原本计划是跑去南蛮边远之地,隐姓埋名,天下之大,谁又能把他给揪出来?只是祸不单行,官差是没找上门来,却撞到了妖魔,这世间竟然还有妖魔鬼怪。 也是老天爷还没玩够他,让他福大命大的从妖魔手中逃了出来,可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一路上不断有妖魔出现,想要他性命,若不是月灵姑娘突然出手相助,他可能就不是在这舒爽,而是早就变成妖魔的粪便被舒爽的排出了。可就这,他也差点被连续不断的诡异事件吓出了神经病。只在想到那英挺的面庞,想到那飒爽的英姿,公孙明惊惶的心方才稍安。 解决了自身问题,公孙明回到客栈中,转过拐角就要扶着楼梯而上,可就在这时“滴答”一声,似有什么东西从屋顶滴落到他面前的地板上。 若是常人肯定觉得大约是房屋漏水,可公孙明这一路走来诡异事经历的太多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一个激灵就向旁边跳开。 之后是一阵静默,他大着胆子欲要看仔细是什么东西,可光线太暗,无法办到,想要抬头看屋顶,又想起白日里那闲汉的话语。 一时间整个人顿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楼梯上忽然传来异响。 “哒,哒,哒……” 每一下都似敲击在公孙明的心口上,让他的精神几欲崩溃。 “救……” 就在他要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将要呼喊出口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他道:“啊,你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嗯?是人。 公孙明一醒,转首看去,只见是白日里与自己邻桌的那三位游侠少年中的女子,原来刚刚是她的鹿皮靴踩在木质楼梯上的声音,这真是自己吓自己了。公孙明轻吁了口气,同时又有点尴尬道:“怎么是你?” “不然你以为是谁。”少女眉头一皱,不悦地顶了一句。 她容貌算不上绝色,只能说是五官端正,但奈何青春无敌,黛眉微皱间也有一股别样风情,公孙明看着紧绷的心情稍微缓,边自嘲,边拿少女打趣道:“我还以为哪里来的女鬼呢。” “呸,”少女有些羞恼,两人只能算是萍水相逢,顶多白日里有个一面之缘,这人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她有心想要给面前这家伙一个教训,但又记起临下山时,师父不要生事的嘱托,且此来还有正事。便压下火气,没好气地道:“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我师兄?” “你师兄是哪个?” “和你一样穿白衣的那个,刚才去如厕,一直没回来。” 公孙明立刻回忆起白日里与面前女子同桌的两人,摇头道:“没见过。” 说了这么一句,他也就准备走了,刚刚只是心情过于紧张,随口调侃了一句,可没有留下了与对方拌嘴的心。 “滴答。” 就在这时,屋顶竟又有东西滴落,正好滴在两人中间。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零六章 荒野妖舍 白日里陈安所见的猎装女子猛然睁开双眼,一丝锐芒在她漂亮的双目中绽开。她翻身坐起,被子自然滑落,露出一身湛蓝色的皮质猎装,她竟在睡觉之时也没宽衣,全然一副老江湖的架势。 凝神侧耳倾听片刻,她不禁自语道:“这里果然有古怪。” 没有迟疑,她起身走到门口,却没有直接推门而出,而是自腰间一个兜囊中抽出一张由朱砂书就的黄色符纸,拍在门上。 顿时门上闪烁起一道金光,du有丝丝缕缕肉眼难辨的黑气逸散而出。 这时,她依然没有推门,而是就这么直接穿过隐隐还有残余光晕流转的木门,来到了甬道上,同时她也没有任何障碍地直接抬头。 只见原本木质的房顶不知什么时候,被密密麻麻地乌黑秀发铺满。 这些乌发却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有着生命一般不断地蠕动着,看起来格外瘆人。 此时这些乌发中,还有几道身影被束缚在内,有的还在徒劳地挣扎,有的则已经被活活勒死,彻底没了生息。 整个客栈大堂,时有滴答声传来,却不是什么屋顶漏水的水滴,而是那些人的皮肤被勒出血珠,滴落而下。如此之久,大堂地板都几乎被染红了。 正如,白日里的李姓闲汉所言,这妖物似乎是根据目光所触,予以反映的。因此猎装女子抬头看它,立时引得两缕黑发缠下。 “妖孽!” 猎装女子指尖打响,一蓬淡金色的火焰在她面前炸开,顺着那两缕头发就烧了上去,更多的头发席卷而来,才生生将火焰。 “韩,韩姑娘,是你吗?救我,救我,救命啊。” 一道隐含极大恐惧的颤抖声音在韩月灵耳畔响起,她循声看去,只见公孙晟瑟瑟发抖地蹲在楼梯拐角处抱着头闭着眼,作鸵鸟状。很是可笑,但那妖孽却偏偏没有攻击他。 “莫抬头。”韩月灵略微咀嚼了一下这三个字,就见无数黑发凝聚的丝带席卷而下。 高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修长的指尖却已经出现了三道白色的符箓,以灵墨书就的字符逐一亮起,最终成为三道耀眼的光束,射入漫天黑发之中。 短暂的静默后,无限光亮自黑发内部炸出,黑发则像是遇到克星一般,如同雪遇骄阳,纷纷融化蒸发,蒸发而出的丝丝缕缕的黑烟也在强光中消失殆尽。 无数人体如下饺子一般纷纷落下,包括同住在客栈内的商队中人,包括原本在这客栈中的掌柜的和跑堂厮,还包括陈安。 是的,陈安刚刚也被黑发束缚着绑在天花板上。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想要看看把很多人都吓的精神失常的妖魔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他原本好奇心不是这么重的,这不难得来到一个可劲作死都不一定会死的地方么。所有回屋之后他最终还是抬头看了房顶,于是就被两缕黑发拖到这里面来了。 但他也只做到如此,没有尝试着挣脱束缚下来,或是一拳把这肮脏的头发给碎了。现在的他绝对有这个能力,只需一拳就能将一座没有任何符文法阵防护的城池给轰成齑粉,更别说只是一间客栈,乃至一间客栈中盘踞的头发了。 可他却没这么做,而是等人来救,一者是因为实在闲的没事干,自娱自乐一下,二来则是有一种直觉告诉他,他能在接下来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于是他和其他人一样随着猎装女子的解救掉落而下,和其他人一样费力站起。当然是和其他一部分人一样,因为很多人再也站不起来了,比如原本这家店里的掌柜的和跑堂厮,掉落下来的身体都是零碎的,根本拼不成完整的一块。 还有一些商旅和那游侠少女的师兄也是如此,真正能再站起来的包括那刚刚被缚的游侠少女和陈安自己也就四五人。 “还能走的,都快点离开这里。”韩月灵声音清冷地提醒了一句。 确认救星到来,公孙晟总算是胆子大了一些,睁开了眼睛,接着就看到韩月灵大发神威消灭妖魔的画面,心中更感安定,有心想要去拍拍马屁,讨好对方一下,却听到了这么一句,不免迟疑道:“那韩姑娘你?” “走。” 公孙晟脖子一缩,这一路上他也知道了自己这位恩人的性格,立刻屁也不敢放一个地招呼陈安等人离开客栈,走到院子外面。 韩月灵没去看他们,目光只在那一同掉落而下还在不停蠕动的散碎头发上,面色凝重。 这不是简单的妖魔,而是异怪,只有嗜血本能却无理智,偏偏又实力强大。异怪秉承煞气本源而生,危险无比,对人对妖魔都是如此,不过她却知道有些妖魔在刻意培养一些异怪,用以锻炼邪术,就像人类在刻意培养煞源,用以炼煞成罡一样。 思虑自己最近的所遇所见,这只异怪未必就是只野生的,若是有人放养,那背后的那个存在是谁。 地面上的散碎头发还在蠕动着或融合或续接在一起,仿佛一时三刻就能恢复旧观,没给韩月灵更多的思考时间。不管它是被刻意放养的,还是野生的,现在都必须尽快将它解决了,否则遗患无穷。 计较一定,韩月灵双手结莲花印,印上有一道紫色符箓凸显。接着她樱唇轻启念出道家九字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这每一个字念出都仿佛勾连了冥冥中的存在,引得天地自然给予回应,为之点亮紫色符箓中那一个字所蕴含的道意。因此原本卷曲的符纸,随着她念出的每一个字都竖起一分。 最终“行”字音落,符箓完全激发,绵绵无尽的光亮照彻了客栈大堂的每一个角落。 这光不像刚刚白符那么刺眼,却有一种源源不绝之势,无比隽永。由虚空中的黑色烟气凝聚而成的发丝,再次蒸发融化,与之反复拉锯几次,终究彻底泯灭。 良久白光消失,大堂中也是什么都没剩下。 怪异妖物消失的无影无踪,再也无法成型。 韩月灵轻吁了一口气,走出客栈,环顾了一圈一脸惊惶之色等在这里的众人,最终目光落在公孙晟身上点了点头道:“妖物已除,但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零七章 都天真言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斥。” “急急如律令,斥。” 陈安连试了两次,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不禁自语道:“奇怪,我明明已经记下了那种韵律,且调动血煞阴罡配合,为什么就是不行呢?看来其中还是有些我不明白的关窍。” 刚刚他虽随众人来到客栈外,看不到客栈中的情况,却能听到感受到韩月灵对付那异怪的过程,震惊于她所施展的言咒法,想要试试能不能将它给模拟出来。 他对此见猎心喜也不奇怪,言咒之法可不是道,七大绝世神功中,西玄白玉家的阵族绝学《都天玉律》就是言咒之法,只是失传已久,如今看到个类似的,当然会有好奇之心。 本以为韩月灵所用不过是道法皮毛之类的简单货色,随意就能模仿,可事实却不像他想象那么简单,明显这其中蕴含的是一部极上成的法门,如此他便更有兴趣了。 陈安的头脑还是比较清醒的,从来没有因为无敌于世,就轻视这方世界的所有。很清楚地知道,若是公平地比修为比境界比战力,他比起红衣和崇日都要差了老远,甚至比两人稍弱的秋尘老道在战力层次上都是宗师巅峰,远超于他。他顶多也就和那假“戚全友”一个层次。 毕竟这里可是东海仙门的传承,就算没落破败了,几个接近天仙级的战力还是拿的出来的。想想西域仙门,那是能与整个大乾王朝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要不是出了镇国公这个&bug,甚至能强行将大乾变成修真王朝,威临万界。 可想而知,与之对等的东海仙门在万余年前的风采到底是怎样的了,就算如今传承数次断代,也不是一个野路子出身的陈安所能比拟的。 陈安仅仅只是因为血月刀的缘故,实力提升了整整一个层次,而崇日等人呢,也是由于血月刀的缘故,实力整整降了一个层次,此消彼长下,才能让陈安称雄。 至于红衣则更是倒霉,作为煞气的聚合体,就算再强,也不过是血月刀刀灵一般的存在,限制极大,一般情况下还好,疯起来甚至连崇日都得退避三舍,可遇到身负血煞阴罡的陈安,那就彻底歇菜了,只有被吊打的份。 所以陈安心里一直对自己的定位准确,他能在这方世界横行无忌,全是仗了血月刀的势,论修炼论法门论战力,他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这种认知并没有什么好丢人的,身居高位者尚且不耻下问。而他陈安那点庄家把式相对于东海仙门几十万年传承而言,完全不具备可比性,可以说什么都不是,还有什么好自矜的。 当初只是不清楚秋尘老道的身份,要不然别说是拜他师父为师,就是拜他为师,陈安也干啊,结果最后为了在崇日面前装大尾巴狼,生生把机会给装掉了,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当然,说是这么说,实际上主要还是他不能离开古道太久,具体他也说不清楚,但总有一种感觉,这是一种考验,是一种认证,走完古道才能拔出血刀。所以纵然不是舍,他也只能在古道上行走,不可能入紫霄剑宗潜心修行。 又回忆了一遍当时韩月灵的手势,言法,实在想不通其中关键,最终只能黯然作罢,想着等会是不是去与那韩月灵套套近乎,从她那里套些东西出来。 如此计划着,他手上用劲将一个木桶从面前破败的水井中提出,习惯性地用手指沾了点抹在舌尖上,确认没毒后,一口呸掉,拎着水桶就向旁边的破庙走去。 一行人跑出客栈后,又连续跑了一整个白昼,而今入夜就宿在这荒野的破庙之中。 原本只是韩月灵和公孙晟两人,但游侠少女和其他三个商队的人经这一吓,哪还敢独自上路,不在韩月灵身边,根本没有半点安全感,于是便也跟了来,而陈安也乐的随大溜。 他倒是不怕这些个人跑出古道外,这个世界器械落后,基建也是不兴,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条道路。一条新建的的官道承载了主要运输途径,其次就要数这条古道了。尽管年久失修,但也比那些乱七八糟的道要强,且这些商贾们本就是为了逃避商税才不走官道的,哪还会回去,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否则被官道上的税官抓住,不比落入妖魔手中好多少。 刚刚决定宿在破庙时,一行人纷纷动手开始打扫,陈安便自告奋勇出来打水,实际则是为了实验两手,可最终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能无奈地拖着水桶归来。 走进庙中,大家已经打扫完毕,看着几人灰头土脸的样子,陈安不禁有些好笑,昨晚这些个人被吓惨了,宁愿干些脏活累活都不愿独自出来打水,如此算是便宜了陈安。 “你怎么才回来?” 那名叫岳冉的游侠少女不满地问了一句,她自娇生惯养,入门习武后又被一众师兄捧着,在江湖上也自觉高人一等,如今干这么多苦活累活,心中多少有些怨气无处发泄。见陈安一身干净地优哉游哉走进来,对比之下,当然没有什么好话。 陈安佯装无辜地道:“水源颇难寻找,我寻觅良久,一直找到后院才发现一口水井,于是便耽误了时间。” 水井在后院是实话,但说是寻觅良久就纯属瞎掰了。以他九窍圆满的五感,鼻子一嗅,差不多就能知道水源在哪里,这么说纯粹是为了掩饰自己偷懒的事实。 不过岳冉哪能知道这许多,闻言还颇觉合理,语气虽还是不好,但话音却已转寰,道:“那快坐下来听月灵姐姐讲讲遇到妖魔的逃生技巧吧。” 陈安不觉有异,这里的妖魔和东荒不同,煞气为主,理智尚存,还是很讲道理的,遇到个妖魔商量商量,卖卖同伴,未必不能得以苟活。 在东荒就不行了,魔气为主,大部分妖魔是没有理智的,除了嗜血就是疯狂,不然勾结妖魔为什么是重罪呢,就是因为不行啊,勾结不了啊,如果行,可以沟通,十二连城那帮没节操的家伙绝对大半都和妖魔勾结在一处,互相卖同伴了。 别觉得奇怪,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讽刺。 于是陈安好奇的道:“哦,讲到哪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零八章 局势有变 , “讲到昨天那个脏东西其实不能算是妖魔,而是异怪,一般情况下异怪是不会捕食的,只要不将触发它就不会有事。就像刚刚那个,如果不抬头看它,它就不会攻击人。” 岳冉声地给陈安复述了一遍他刚刚错过的内容,注意力还大半在那边的讲解上,平时哪能听到这么劲爆的东西,以前总以为这些妖魔鬼怪这些事情距离自己很遥远,谁知昨日竟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时间让她连师兄身死带来的悲伤都被冲淡了不少。 陈安瞥了她一眼,心道,这妞还挺好心的么,一点也不像看起来这么难相处。其实岳冉也不算丑,只是习惯看谁都是斜着眼,给人一种相当傲娇的感觉,估计是给家里大人给宠坏了。 那边韩月灵还在讲解妖魔种类,告诉大家对妖魔不用太过恐惧,一些低阶妖魔,普通人也能将它们打死。只是她的听众们除了一个公孙晟,其他人大多都是心不在焉,尤其是那三个行商都晕乎乎的不在状态。 对此陈安也能理解,本是二三十人的队伍,如今就剩下了三个,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九死一生了。 同行一路大家也算是认识了,那三人中唯一的女子叫路三娘,济海县人,这一趟随父兄和丈夫到中原去做生意,把济海县的渔获贩往中原,回程的时候,又在中原进了大批特产,准备回济海县再大卖特卖一场,谁知竟遭了这横祸,父兄丈夫全死了,若不是家中还有老母带着幼子,她可能整个人都崩溃了,不过看她脸色一片死灰的样子也是差不多。 另一个中年人叫沈良,也是济海县人,好在没带家人出来,不过同伴和货物全丢在那闹鬼的客栈了,这一趟算是白跑,也是沮丧到不行。 只有一个跑单帮的青年人顾维还算好,只是丢了一部分货物,损失不大,还有些心情听关于妖魔的讲说。 韩月灵看他们的样子,也知道他们的感受,并没有怪罪,草草讲了几句,尽到心意,自己能够安心就行了,其他的也做不了更多。 事实上如果不是现在的形势严峻,她连这事都不愿做,毕竟妖魔之事在世俗界,还是个模棱两个的话题,连道门都不在人前显圣,更何况是会引起恐慌的妖魔,世俗界的人还是安心生活在世俗界就好了。 可现在蛮夷倾巢来袭,朝廷抗衡艰难,妖魔趁势作乱,四处培养异怪,制造恐怖,大梁江山一副风雨飘摇的样子。道门连她这样的核心弟子都被派出来四处救火了,可见事态的严重。 现在妖魔只是轻微的渗透,局势还在道门的把握之中,趁还能尽点心力就尽点吧,一旦妖魔们冲破了道门的封锁线,生灵涂炭就在眼前。 “对了,这里距离大有县还有多远?” 韩月灵讲完随口问了一句。 顾维就是大有县人,闻言立刻道:“自此往正东三十里就是大有县城,明日一早出发,以我们的脚程,正午可达。” 韩月灵心中盘算了一下,三十里,用神行之术带上公孙晟,一个时辰可达,要不要现在就走?但眼前这些人怎么办?算了,也不差这一会,把他们送到县城,也算有始有终。 夜色渐深,大家各自散去,不一会就听到轻微鼾声响起,本就伤心,再加上赶了一天的路,包括韩月灵在内都有一丝疲倦之意。 唯有陈安依旧精神抖擞地找了个角落,继续参悟神通,肉身强悍就这点好,精力无限。 他现在做的是把紫霄真法上的各种术法一一解析,以此先练着手,期望可以从中领悟些什么,用以解析真意法理,最终升华法如。 所谓升华法如其实就是对世界认知层次的提升,而铸就金身或证就法身不过是将这种认知进行实践。所以武道宗师在古时又被称之为半仙或地仙。 他现在在战力上可能还犹胜武道宗师,但在境界上却差了老远,甚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提升认知层次,这玄而又玄的东西着实拦下了不少人,因此才想着通过取巧的方式,用力的变化来诠释出一种可以契合他内庭的真意法理,这个诠释的过程其实就是一种对法如的升华。 这方法并非陈安异想天开,而是有先例可循,在炼气士那里,早就被玩出花来了,陈安不过是稍作修改,借鉴一下而已。在炼气士的时代,这种方法还有几个能让人耳熟能详的名字,比如以力证道,比如肉身成圣。 时至夜半,还沉浸在各种奇妙术法解析中的陈安心中一动,诧异地睁开眼睛向破庙门口看了一眼。 在那里路三娘揉着眼睛,捂着肚子正向外走去。这一看就是憋醒了,要去如厕,没什么好奇怪的,可陈安却从对方那均匀的呼吸中感知到对方明显应该还在熟睡之中。 梦游? 不对,这里面明显存在着有一股异力,牵引着她向外走。 领悟力量本质的陈安发现他对力的波动比之以前敏感了不少,当然这里的这个力已经不再是指单纯的力量,而是可以用炁或是变化来替代,也就是说他对各种各有的异常变化,敏感了许多。虽然神念依旧被压制在体内,不能动弹分毫,但还是能比其他人更早更快的感知到一些异常,比如…… 陈安转首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韩月灵,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继续干起自己的事来。 过了一会,路三娘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闭目。 陈安没睁眼,可眉头却皱了起来,在他的感知中,路三娘的气息已经消失了,进来的这个“路三娘”没有任何活着的表征。 也就是说,刚刚勾引她出去的存在,不是善类。 又是妖魔?这么巧么? 仙魔之说不是不显于世俗界吗,这两天怎么回事?或者是……他? 公孙晟的形象猛然出现在陈安脑海中,当初见到对方的时候就觉得他身体里藏着一股深沉的力量,只是因为太过隐晦,才没太在意,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陈安还待再往深处解析,忽有一点微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如最亲近之人的呼唤,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往亲人所在之地。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零九章 古庙惊魂 , 强行压下伸手拍死外面那家伙的冲动,陈安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装的跟刚刚的路三娘一样,晕晕乎乎地向门外走去。 他不是在扮猪吃老虎,扮猪吃老虎的前提是和对方一个层次。 现在的他单以正面战力论,是上古凶兽级别的,行走间带起的风都能将那些妖怪的生生吹死,根本没有扮猪吃老虎的必要,那除了能满足一下恶趣味外,一点用没有。 他只是在关键时刻想到了的言灵之术。发现这种套人门派绝学的事情还真不太好做,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姓韩的丫头抓起来,使劲手段逼迫她讲出,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她讲的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陈安对自己这些年在暗司历练而出的甄别能力还是比较自信的。 只是这种事情,曾经的他做来或许不会有任何的不适,但换作现在的他光是想想就有些别扭,难道真是人老了,心软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装普通人,引得韩月灵多出手几次,希望通过多多观察,能够看透关隘,完成解析。 于是他装成被迷惑的样子,浑身软绵绵的向前走,快到门口之时,突然一脚踢在一块散落在地的碎陶罐上。 本来以他表现的这个绵软无力的样子,就算是踢在阻碍物上也顶多是被绊一跤,踉跄几步,但那看似全然无力的一脚却产生了莫大的动能,直接把那巴掌大的破陶罐给飞了出去,撞在石阶上,摔的粉碎。 “啪啦啦……” 这清脆至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听来相当带感。 岳冉、沈良、顾维、公孙晟四人都是一个激灵,猛然醒转,面色惊慌的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唯有路三娘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冷冷盯着造成这一切的陈安。 睡在庙中间的韩月灵黛眉一蹙,缓缓睁开眼来看向站在庙门口的陈安,却见对方依旧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慢步往庙外挪。 这种情况让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她并非江湖白,在这种情况下,她其实睡的很浅,刚刚路三娘出去的时候她知道,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正常起夜而已,可现在陈安的样子却让她有些生疑,并能断言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梦游。 她弹身而起,两步走到陈安面前,一把将他拉住。可陈安好像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拖着她继续往外走,力气还不。 韩月灵素手一番,一枚定神符出现在她掌中,抬手将它拍在陈安额头之上,将之制住。接着又分别射出五道闪着金色光晕的符箓到岳冉、沈良、顾维、公孙晟、路三娘五人手中,留言道:“贴在前胸,不要乱动,等我回来。” 说完飞身跃出门外,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她走的迅疾,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符箓落到路三娘手中时,轻微地燃烧出一缕黑烟。 其他人只顾得上自己,自然也没注意到顾三娘的异常。 韩月灵的离开,让他们惊慌不已,昨日之事依然历历在目,刚刚的知识普及和讲解没有半点用处,他们仍然觉得那恐怖的妖魔随时会从黑暗中扑将出来,把自己啃食干净,因此不禁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包括武功不俗的岳冉也忘了自己还是个江湖女侠,浑身颤栗的频率与其他人相当。 好在他们都听清了韩月灵最后的话语,心的抓住那唯一能让他们心安的符箓按照的话,想要贴在胸口,只是不知该怎么办,抹口水有之,硬按有之。 只有公孙晟算是驾轻就熟,似乎不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还算沉稳将符箓反过来置于掌心,回手拍在自己胸前,那符箓便牢牢的粘在了那里。 他还有闲心指导其他人,这当然不是因为他是个热心肠,而是在这种氛围中,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的话,真的很容易发疯。 从岳冉开始,除了还躺在地上挺尸的陈安外,一直到路三娘,他每个人都讲解了一遍,只是在轮到后者的时候,他诧异的发现对方只是紧攥着已经没什么光彩的符箓,根本没动。 “路姐姐,你怎么了?你快把这符箓贴身上啊。” 一旁的岳冉贴好自己,轻吁了口气,也注意到了路三娘的异常,只是没想太多,心直口快的提醒了一句。却见对方还是没动,目光只是看向依旧闭目躺在地上的陈安,越来越冰冷。 这下,所有人都发现了路三娘的不对,有心想要大喊救命,可那冰冷的目光虽然不是看向他们,却让他们有一种被凶恶猛兽死死盯住的心悸感。这种心悸感似乎把他们的魂魄牢牢摄住,让他们手脚发软,喉咙发涩,气吁短促,发不了声,动弹不得,只能在呆在那,乖乖地等着那恐怖的怪物将他们一口一口地吞噬。 “哎呀,妈呀,有妖怪,吓死我了。” 一声怪叫突兀地从门口的位置发出,陈安好似做了个噩梦,才从梦中惊醒,大喊大叫以发泄心中恐惧。但这番作为却让面容越来越诡异的路三娘表情一滞,露出日了狗了这极具人性化的表情。 众人一个激灵猛然从那被摄住魂魄的状态脱离,纷纷惊出了一头冷汗。 离路三娘较近的沈良顾维与岳冉连滚带爬地跑到公孙晟这边,满脸惊恐地看向那缓缓站起的路三娘。他们也是吓晕了头,又兼腿脚发软,浑身发颤,动作不利索,不然应该第一时间跑出破庙才对。当然也有可能是外面浓郁的夜色更让他们感到恐惧,唯有一直与韩月灵一路的公孙晟能给他们稍稍安心的感觉。 只是他们这番动作幅度可能过大,一直死死盯着陈安的路三娘,转首瞥了他们一眼。 这一眼没有任何含义,也没有刚刚那种诡异的慑心之力,但却差点把他们的魂都吓出来。尤其是被推在最前面,直面这一眼的公孙晟,只感觉膀胱一涨,尿意大盛。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一十章 怨女千冥 他叫的是响,可配上那副夹着双腿,眼泪鼻涕一起流的形象半点说服力都没有,且他那符箓根本没有半点法力波动的气息,明明是庙里求的平安福。 陈安看着这一幕都无语了,这真是纯粹的糊弄鬼了。 可鬼也不笨,不是你一个破落书生能糊弄得了的。刚刚路三娘那副冷然的表情,他们都以为是发作的前兆,可唯有陈安心里清楚,那是忌惮,是对未知的谨慎。 确实,刚刚他的表演有点浮夸了,骗骗韩月灵这个丫头片子还行,骗骗公孙晟这些外行也没什么,但对上妖魔这些鬼精鬼精的家伙确实有些不走心了。也是心态问题,谁会在逗弄蝼蚁上花太多的心思。 “嗖,”庙中忽地闪进一道人影,正是刚刚离去没多久的韩月灵。 韩月灵的目光在庙中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终看向了“路三娘”,冷然道:“千冥,你竟敢深入中原,不怕被四方共击,灰飞烟灭吗?” “路三娘”对陈安只是疑惑居多,并没有太多确定,实在是陈安的外貌和完全没有法力波动的体质太过具有欺骗性了,让她只是惊鸿一现有个想法,有心想要试探一下。但此时见得韩月灵进来,也就顾不上陈安了。 她阴阴一笑,语带重音地对着韩月灵道:“既然敢来自然就有把握。” “凭什么?”韩月灵语气没有丝毫波动:“凭屋外的怨女?还是你以为你的主子夜魂魔灵能够及时赶来救你?” 这句话一说出,庙外呼呼吹动的阴风骤然一停,一道蓝色虚影仿佛没有一点重量地飘了进来,变成了一个浑身透明面目模糊的女子样貌。她一双森白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地看向韩月灵,声音极度尖锐,如刀刮琉璃:“既然知道我们俩齐至,还敢这么大言不惭,你以为你是你的兄长韩月山?” “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因为我比韩月山更强。” 韩月灵的语气依旧淡漠,却又一字一顿,一种无匹的气势陡然而生。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六张斗大的紫色符箓在庙中显现,陈安、公孙晟等人正好被排除在外,只把怨女千冥两个妖魔围困起来。 怨女和千冥作为七魔灵将之一夜魂手下的得力干将,与道门的争斗也算是经验丰富了,此时见了韩月灵起符阵,也立刻行动起来。 怨女身影一虚,化为一道阴风,就向着一道紫符撞去,刚起的符阵还很脆弱,要彻底运转起来才有效用,因此倾尽全力也要撕下一块阵脚,防止被人瓮中捉鳖。 千冥同时配合,尖尖的黑色指甲自路三娘葱白的指尖伸出,瞬移一般冲到韩月灵面前,一把抓下,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韩月灵自也不是面团捏的,任由他们动作,素手一抬,纸符结盾,挡下千冥一击,另一只手自腰间撤下腰带,挥舞成鞭向着那边想要破坏符阵的怨女卷去。 众人闪在一边,一脸惊恐地看着她们打斗,就连很有些武功底子的岳冉也完全看不清她们的动作,只觉对方三人比之自家有武神之名的师伯还要强上无数倍。 众人中只有陈安看的津津有味,恨不能搬个板凳拿点瓜子来消遣一二,甚至有心情对她们的交手进行点评。 倒没想到韩月灵猎装上将她纤腰束成一握的腰带竟是根法宝鞭子,三尺长的鞭子,用法力加持,竟能覆盖方圆四五丈的范围,湛蓝光影直将怨女的无形躯体都逼的一阵狼狈,索性放弃符阵退回千冥身边,与之一起对付韩月灵本体。 只见她原本虚幻的身体猛然凝实,精致到梦幻的容颜上,竟能看清一只鲜红的樱桃口。这看起来颇有诱惑力的嘴极具反差的一咧,嘴角直至耳根,尖锐利齿密布的血口中,突兀地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波纹越扩越大,向着韩月灵笼罩而去,所过之处青石地板都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被卷带到半空的碎石也被震成齑粉,与音波一道形成黑风一起吹向对面的女修士。 与此同时,千冥也不留手,彻底撕去了“路三娘”的伪装,獠牙凸出,青面披发,关节处刺出一根根尖锐骨刺,无数黑气从冥冥中出现汇聚到他身上,使得他的身体越长越大,顷刻间就到了三丈高下,并且还在不断膨胀下去,意欲将破庙撑塌,将符阵撑垮。 韩月灵自始至终都没有半点惊慌之色,仿佛面前两妖都是土鸡瓦狗。面对那恐怖的音波,她一脸淡定地逆时针旋转手中之鞭,将之舞成一圈旋窝,将漫天风沙,恐怖音波全部消弭于无形。 同时她素手一拍刚刚升起完毕的符阵,让其上荡起一阵法力波纹,扫过内里二妖的身体,撞在对面的一张紫色符箓上,激起对方的回应,也是一道法力波纹荡起再撞到侧方的一张紫色符箓上,如此往复。 二妖起初被那法力波纹扫中还没什么,但阵中波纹却越来越多,当它们身体同时被十五六道波纹一起作用时终于承受不住。 先是怨女那本能在虚实间转换的身体完全凝实再也不能变化,接着是千冥那本已经长到五丈高下顶塌了庙顶的身躯被生生镇压回两三丈的样子,再也无法增长半分。 这个厉害了,陈安看得咋舌。 这种不断叠加的力量若是到达一定程度,连他的天仙之躯都未必能承受的住。当然那需要再给她个十来天时间把那法力波纹激发成上百万道才可以,只是那样的话,这紫符的质地可能就承受不住了,需要将这里的紫符全换成金符,且六张加成十二张才行。 他在这看得点头赞赏,那边阵中却是又起了变化。 只是这么会功夫,阵中的法力波纹已经超过了百数,形成了恐怖的法力风暴,虽然距离陈安预计的百万之数还差了老远,但二妖已经承受不住了,疯狂叫嚣着开始拼命了。 千冥身上断裂出十八根半人高的骨刺,扎在四方地上,立时撑起一片法力风暴较的区域,怨女往那里一躲,先稳住身形,接着尖叫着猛然炸开一片阴绿,侵染上阵中荡漾的法力波纹,之后随着波纹侵染入六面紫符,将那六面紫符全部染上阴绿的斑点。 阵中荡漾的法力波纹顿时开始减弱,符阵都隐隐有开始崩溃的迹象。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一十一章 九天应元 组成符阵的六面紫色符箓被阴绿斑痕所污染,只眨眼之间就像经历了无数岁月的侵蚀,陈旧斑驳了起来,那点点阴绿斑痕宛如锈蚀,使得整个符阵都给人一种陈旧器械运转不灵的感觉。 原本光焰滔滔的符阵中心,也因为这等变化,开始逐渐黯淡了下来,正大光明紫气盈然的氛围也开始变的诡异阴森。 韩月灵面色一沉,素手再次抬起,紧握成拳,一拳轰在已经被染的斑驳不堪的紫色符箓上。这一拳与之前激发符阵的一掌不同,携带着庞然的毁灭之意。 受此一击,本已腐朽的符阵彻底崩溃,整个爆炸开来。但这股爆炸之力却没有向外,而是尽数向内坍缩,仿佛要连带着怨女千冥一起湮灭。 怨女的身形重新凝聚,与千冥一同咬着牙将全身的法力编织成结界,妄图硬抗过这一波冲击。在他们的印象里,道门也就是靠着符箓法宝犀利,实际战力并不怎么样,只要能撑到韩月灵的符阵崩溃,那就是他们反击的时候。 在他们两个的心中,整个道门现如今也就一个紫霄剑宗,雷法飞剑双绝,可以称得上是劲敌,至于其他的玄天正宗,黄天教之流根本不够看。 像玄天正宗这种,靠祖上留下的符箓逞威风的存在,完全不被他们看在眼中,事实上连他们的老宗主玄元子都死在了夜魂大人手上,只剩下一个代宗主韩灵山撑门面,从来就没听说过他妹妹韩月灵有什么能耐。 刚刚也就是自己两人大意,不心被一个符阵给套住了,只要能撑过这波符阵爆炸的冲击,没有符阵所依持,就韩月灵一个姑娘,还不是待宰的羔羊。 哼,以为凭借引爆符阵就能对付自己二人?真是天真,等会定要好好教她做人。 二妖正如此畅想胜利时,忽然有一丝心悸的感觉,不由自主地看向漫天飞舞的符箓碎片之外。 只见韩月灵在引爆符阵之后,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腾空飞起,悬停于离地三尺之处,双手结印,形如献祭,周身缭绕着一股莫可能沛的力量,一如神灵降世,威压寰宇。 空灵清脆的声音随之响起:“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在上,唤汝真名,雷法招来。” 一刹那间,庙宇外刚刚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再次暗了下来,风沙飞舞,走石想携,一条条紫色电蛇在厚重的云层中流窜,并逐渐汇聚一处,猛然劈了下来。 “降神咒,怎么可能,她一个姑娘,怎么可能练成降神咒。” 庙宇中心的怨女千冥看着韩月灵的作为先是一呆,随后便歇斯底里的叫出声来,尤其是本就疯狂的怨女,几近癫狂。 那一瞬间,她恍然明白,韩月灵不是对付不了他们,而是估计其他凡人的安全。其实她随便召道雷就能让自己二人灰飞烟灭,只是顾忌会波及到其他人,因此先升起符阵把自己二妖困住,之后再引爆符阵。这引爆符阵的力量也不是为了对付自己二妖,而是为了限制吸收这引雷术的能量逸散,同样还是为了保护那些凡人。 原来从始至终,不够看的,只是自己和千冥。 不待她明悟更多,水桶粗细的紫色光柱一如神罚,轰然撞碎本就已经残破的庙顶,狠狠地砸在包裹住两个妖魔的风暴团上。雷电的渗透之能,让这股庞然之力,完全无视法力风暴的阻碍,目标明确地轰击在两个妖魔的身上,他们连一丝像样的抵抗都没有,就被一波带走。 此时雷电的力量才开始外溢,而与向内坍缩的法力风暴正好中和,一同消失,只吹起一阵威风扫过公孙晟等人的发梢。 与此同时韩月灵也降下身形,面上高缈淡漠的表情随之消失,虽依旧高冷,但还是带上了点生动的颜色。 妙到毫巅。 这就是陈安的对韩月灵这波操作的评价,与公孙晟等外行不同,他可是能真正看清韩月灵的真实实力的。 也许在法力深厚度,和运用老辣上,对方与崇日还有一些差距,但实际战力绝对可以够的上宗师级。而且她在招式计算的精准度上,与自己这个技近乎于道的真武强者相比也不遑多让。 陈安不禁感叹,也许自己真是坐井观天了,这韩月灵的年龄也就是自己实际年龄的一半,竟强到这种程度,尽管还有些缺陷,乃至其功法也有问题,但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天纵奇才了。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感慨一句,倒没有信心受挫的情况发生,毕竟是年近不惑见惯风雨的人,这点格局还是有的,深知有空羡慕嫉妒别人不如走好自己的路重要这个道路。 因此感慨完后,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韩月灵的功法上。 符箓配言咒,这是仙门天师道么? 和正一道与全真道一样,天师道也是仙门一大道脉,是天师府的本宗,不过后来天师府归了西域仙门,与妖族几经征战,损失很大,还是在三清观的帮助下才得以重建,逐渐恢复旧观,原本的功法战法变化不大,但修真道路上却开始渐渐趋近于正一道,天师道也由此式微没落。没想到在这东海仙门的遗留处,还能看到天师道正统。 当然韩月灵是哪门哪道的,陈安不关心,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些术法的解析。若能将这些极度贴近大道的术法一一解析,对真意法理的领悟升华,可能也就不远了。 “月……月灵姑娘,这两个妖魔终于死了,我,我们不用再逃了吧。”公孙晟心翼翼地走到韩月灵身边道。 “逃?”韩月灵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在逃,是要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而这些家伙不过是些探路的啰喽,正主还没来呢。” “还有更厉害的家伙?”公孙晟一惊,根本没听到韩月灵的前半句话,他只知道,当初遇到韩月灵时,对方告诉他,他体质特殊,极度招惹妖魔,因此他很清楚,其实这些家伙都是冲着自己来的。若刚刚韩月灵挡不住这两妖怪,其他的沈良顾维之流尚且能活,而他是死定了。所以极度恐惧道:“那,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上路吧。”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大有县城 其他人可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种内幕,只听韩月灵说还有更厉害的妖魔,也连忙不顾疲惫,纷纷决定赶紧上路。 陈安无可无不可地跟在他们身后,反正只要能跟着韩月灵偷师就行了。去哪无所谓,哪怕需要离开古道,那等他学完了,再回来也是一样的,就想当初半途转道去了一趟京城和紫霄剑宗一般。 实在是韩月灵所掌握的东西让他大开眼界。 作为一直古老的修炼方法,修真实在有太多的可取之处,比之逐渐完善的武道,还要强出不少,能让陈安明悟很多道理。 当初在昊天境中时,他也有心想要参悟一下西域仙门的修炼方法,可一来被全境通缉,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窜,完全没有这个闲心;二来,西域仙门虽然传承不绝,但却被一些不肖弟子加入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进入修炼功法中。直指本质的东西只在各大道脉的高层手中掌握,他全然接触不到;三来么,就是他那时的眼界还窄,就算把这些东西摆在他面前让他看,他也未必能领悟多少。 现在的他,也是经过昆仑书院的学习,得到了郁教习的细心指导,才能有今日的见识。他当初在昆仑书院中虽然没让本身实力产生质的飞跃,却让眼界得到了开拓,学到了一种正确且高效的学习方法,这对他来说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月灵姐姐,我,我可以跟随你学习仙法吗?” 路上岳冉扭扭捏捏地凑到韩月灵身边,期期艾艾地道。她不知道仙人收徒需要什么条件,但自看的神话异志中无不指出天赋缘法,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修仙天赋,但刚刚看韩月灵大展神威,斩妖除魔的飒爽英姿,怎么都不能忘怀,所以大着胆子有此一问。 看到她问的这么直接,沈良顾维乃至公孙晟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期盼的神色。这也正常,是个人看到这种仙神之力都不能淡然,这可是能够改变命运的力量。 公孙晟之前一门心思都在苦恼韩月灵所说的自己招引妖魔的体质,想的事情都是怎么逃出妖魔的追杀,跟韩月灵相处日久,也不曾考虑过拜师学艺这个问题。要不是此时岳冉如此问,他这算是生生错过了一场仙缘,于是也满脸渴望之色盯着韩月灵有心想要求个机会。 若是能成仙,哪还需要美人保护,一定可以保护美人,这一路的憋屈他算是受够了,至于其他的长生不老,富贵盈门反倒是次要的了。 韩月灵仿佛没主要到公孙晟三人的目光,只是转首淡淡地看了岳冉一眼,语气冷漠道:“我不收弟子。” 顿了一顿,在四人逐渐黯淡的目光中,她又补充道:“若你们真想入道门修炼,也容易,只需往正北行一千里,找到凌尘山,徒手攀上玄天峰,自会有人接引你们入玄天正宗门下修道。” “谢,谢韩姐姐指点。” 对方虽一口回拒,却给她指了一条路,也不算决绝,但那冷漠的语气让她总感觉有些不适,不由连称呼都改了。 陈安也同样敏锐地主要到了这个细节,对此他的认知是强招必自损。 按照老道的说法这个世界,凡不知仙,仙不临尘,道门和世俗界应该是有很深的隔阂的。尽管崇日一力在推动两者融合,可毕竟时日短暂,还没有什么成效。在这种情况下,韩月灵虽然拒绝了岳冉的请求,但还是留下了一线道路,真可谓宅心仁厚了。这样的一个人,没道理冷漠至此。 作为伪装界的大宗师,陈安自然看得出韩月灵并非假装冷漠。 她最初的高冷,还好说,是不善与人相处的一种表征。现在的真实冷漠就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刚刚那招被怨女千冥唤出“降灵术”之名的道术影响。 在陈安看来,这玩意就是个高级“神打”,就是简单的请神降灵,附于己身,然后借助神明力量的术法。只不过普通“神打”请来的顶多是个黄巾力士,她请来的却是雷部众神之首,比普通的天仙大能还要高出几个层级的存在。 这等存在与天道极度接近,几乎可以认为是天道的代言,天道无情,他们自然也是没有任何感情的,贸然借用他们的力量,难免会受到一些不好的影响。 不过看韩月灵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使用,也就高冷了些,应该还是可以逐渐恢复的,不过这高冷的姿态本身就不对,八成还是会有少许不可逆的影响。 由此陈安发现自己又有了一个可以观察的方向。 对于这降灵术,他也很感兴趣的,若是能解析出来,他不介意学习使用一下,提前感受感受天仙之上的境界和力量,这并非好高骛远,人本就是要有些追求的。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这一招副作用不是太大,若是以牺牲感情为代价去修炼,陈安觉得自己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修炼为好。 这些只是旅途中的插曲,一行人在妖魔的阴霾笼罩下,还是以埋头赶路为主。 如此,本需要半日时间才能到达的县城,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那里就是大有县城了,算是整个长庆府最偏的一个县城,过了它再往前进入了望海郡,直面东海,渔获丰厚,大有县受此影响,也算是个商贸之城吧。” 作为本地人氏,顾维面色有些复杂地给大家胡乱介绍着,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于自己的家乡,难道还能直言其非,告诉大家,这里就是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 商贸之城?陈安撇了撇嘴,什么商贸之城方圆百里内连村庄都没几个,若是真是个商贸兴盛之地,这群人还用得着跋山涉水跑京城去做倒买倒卖的生意么,不过人艰不拆,没看知道情况的沈良岳冉都没说话吗,自己一个全程看戏的也就不多嘴了。 对这些并不怎么了解的韩月灵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只是加快了脚步,在一刻钟后,带着大家,来到了刻着“大有”两个字的城门之下。 只是众人面上终到目的地的欣喜表情没持续多久,就被一丝疑惑之色取代,尤其是本地人顾维。 县城门口没有守卒也就罢了,进出的人都没有一个,往日,这里虽然荒僻还是有大猫猫两三只的才对啊。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一十三章 瘟疫袭城 走进城中,一片萧条的景象映入眼帘。 道路失修就不说了,路面上也缺乏人手打扫,杂草丛生,垃圾遍地。 道路两边的店铺大多关门,街面上,偶尔看到的几个行人也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陈安都不需要开启阴阳眼,只看他们那眼圈青黑,面色晦暗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大体是个什么情况了。 行走在这座城市的最主要的街道上,看见还在坚持营业的店铺,除了一些粮米铺外,就是卖棺材的,卖纸钱的,卖香烛的丧葬店铺。路面上唯一显得不是那么死气沉沉,还算有些生动的可能就是那一直存在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隐隐传来的呜咽哭声了。 这里仿佛家家有丧事,户户有死人。转到道上,还能看见零星几个披麻戴孝的人蹲在家门口围着火盆烧纸。同时漫天纸钱洒落,随着风尘同流,几乎铺满了城市道路的每一个角落。 “这,这怎么回事啊?” 大有县虽然偏了点,但也算长庆府治下,公孙晟做同知那会还来这里视察过,当时记得不是这样子的,尽管人气不旺,也没到这个程度,于是不由奇怪地向顾维求证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怎么会这样?我离家才月余时间。” 顾维的声音明显带上了点惊惶,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几分,向着心中记忆深刻的方位而去。 众人也想弄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了,况且暂时也没定去处,于是便跟在顾维身后,向他家中走去。 好在县城不大,只是转过两三个街道,就看见了一座三进的院子。院墙斑驳,茅草外露,一副年久失修的破败样子。当然最吸引人眼球的不是这个,而是整个县城如今的主题,黑绸白麻。 见到那主色调,顾维整个人先是魔怔了,被身后的沈良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大叫一声冲入院中。 “娘,娘……”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眼,也赶紧跟随进去。 一进院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顾维再次呆滞住的身影,接着就是瘫坐在他脚边的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妪。 一座灵棚正对院门,灵棚中有几副大不一的草席,草席前供奉着四五个灵位。 众人走上前去,才看清灵位上的字,正中一尊上书,子顾明之灵位;左边一尊则是媳刘氏之灵位;右边几个一字排开有女、孙、孙女…… 好家伙,这是死了全家吗?陈安眼皮直跳,刚刚看那架势,顾维是担心自己老母,结果老母没死,全家皆殁。 顾维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自己老母身边。 “维儿,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老妪一家死绝,还没崩溃发疯,也算坚强,她瞪着一双灰暗的眸子,摸摸索索,碰到身边之人,立时一把抓住再不松手。 顾维木讷地转首看到老妪,这才回过魂来,同样一把抓住老妪的手嚎啕大哭道:“娘,大,大哥一家……” 老妪似乎也想哭,可只做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硬是没有挤出一滴泪来。 顾维似这时才发现老妪的异状,又是一怔,噙着泪迟疑问道:“娘,您的眼睛?” “看不见了,你大哥走后,我就看不见了。” “娘,这到底是什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才立刻一个月而已啊。” 顾维整个人都崩溃了,还不如老妪坚强,她嘶哑着嗓子道:“十天前,城中开始有人发病,三日前,病人大量死亡,你大哥一家,你大哥一家他……” 说着说着她口中似有什么东西堵住,再也说不出话来,母子两人抱在一处,一者嚎啕,一者无声颤动。 不过她这简单的话语已经能让陈安等人明白事情的原由。 瘟疫,这里竟然爆发了大规模的瘟疫。 对此众人反应不一,岳冉年纪最,又是女子先天感性,想及自己几位去世的长辈,不由陪着掉了几泪水;公孙晟和沈良也是一脸伤感之色,只觉面对这等场景,说什么节哀顺变的话都是无用;唯有韩月灵原本因为行了一路,略有缓和的表情再次冰冷下来,口中狠狠地道:“妖魔。” 岳冉一惊,诧异地看向韩月灵道:“韩姐姐,你觉得这瘟疫也是妖魔所谓?” 韩月灵点了点头,没多做解释,陈安却在她的这种举动中有所恍然。 他这个毒道大家,对瘟疫疾病也是很有研究的,这一路走来,所见皆是老弱,青壮幼童具殁,什么瘟疫放着身体虚弱的老人不染,专门侵袭青壮孩童?这要是没人背后搞鬼,也太说不过去了。这让他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在大周时的那场海州大乱,古怪地想着没想到还碰到了个同行。 老妪和顾维抱着哭了一会,听得动静,最先反应过来,向顾维道:“吾儿,你还带了朋友回来?” 顾维这才反应过来,一转身跪在了韩月灵面前道:“韩仙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大哥一家。” 韩月灵面上的冷漠之色有所缓解,轻叹了一口气,抽出一张黄色符箓,将之一把捏碎,洒向半空。 一阵细密雨露洒下,沐浴于中的顾维忽觉心中惊惶悲恸之意稍缓,一旁的老妪身上也是尘土尽去,尽管因为伤心而损伤的本源无法弥补,但这几日积累下的暗伤,却迅速的弥合痊愈,眼中重新绽放出一丝神采,勉强能够模糊视物。 “人死不能复生乃天地至理,我虽修道,但依旧无力扭转,这枚甘霖符,不止可以驱散尸疫,还能帮你们缓解悲痛,治愈心伤,还望你节哀顺变。” 这番作为让陈安心中吐槽不断:这句话你早说啊,没事掏什么符,弄的老子真以为你能起死回生呢?吓了一大跳,天仙大能都没你这份能耐,装逼的能耐。 不过吐槽归吐槽,韩月灵这番作为还是有些用处的,起码顾维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扶着老娘坐起,动手重新布置起灵堂。公孙晟和沈良见了连忙帮忙,陈安不想表现的太异常,便也只能跟从,不一会灵堂就翻动一新。 第四百一十四章 鬼城死域 众人以朋友的身份,随着顾维祭拜了一翻逝者。 顾维诚心地对大家感谢了一句,继而转向自己老母道:“娘,孩儿在外也赚了些银钱,觉得可以给大哥他们换一副棺木。” 老妪摇了摇头道:“死得人太多了,棺材铺已经卖断了货,你大哥一家不宜久滞,还是让他们早些入土为安是好。” 接着老妪又似想起了什么,转首对陈安等人道:“今日多谢几位帮手,不然凭我们母子,还真不一定能应付得体。” 最通事故的公孙晟连忙出面答了一句:“尊长言重了,这都是应该的。” 刚刚顾维其实已经谢过了,老妪如此言语也不过是个引子,闻言继续道:“大家帮忙一天,如今天色已晚,不知等会怎生安置?” “这……” “城中死人甚多,客栈酒楼均不开门,诸位如不嫌弃,就请屈尊舍下吧,反正院中如今房舍有多。” 说道房间有多时,她语气又是一黯。 公孙晟当然清楚这个房间是怎么多出来的,不敢接这个话,只是道:“我们在外行走风餐露宿都是等闲,有瓦遮头便是很好,贵府宅邸门院开阔,都是平日里不敢想象的好去处,怎会嫌弃,如此就先谢过尊长了。尊重近日不便,还是应该早些休息才好。” 他过去刚直,不善奉承,后来有有些矫枉过正,拍上官马屁拍成了习惯,说出的话可谓是让人舒心之极。 只是老妪明显没有高兴的心情,摆手谦逊了一句道:“诸位不嫌弃就好,老身身体不适,这就先告退了,维儿帮为娘款待好贵客。” 她说完就告了声罪,返身进屋,留下顾维道:“大家随我来吧,家舍虽然不美,房间还是不少的,大家随意。” 顾家大院虽然破败,却是标准的三进院落结构,想来曾经也是个富户人家,只是后来没落了。 前门门房,后院罩房不算,那是给仆役帮佣所居。只顾家一家而言,作为家主顾明自然是带着妻子儿女住在正方;老太太年岁渐大就住在西厢;顾维没有单独立业,只能在家中东耳房住着;而顾家未出阁的闺女顾维的妹妹则是在西耳房伴着老太太,至于最后的东厢则一般是用来待客的。 现在顾家一家死的差不多了,确实是空出了不少房间。 又是一翻折腾,韩月灵身份最尊贵被安排到原本属于顾维大哥顾明的主屋;其次是岳冉和公孙晟,一个因为性别原因被安排到顾维妹妹的西耳房,另一个则因为和韩月灵本是同路,就跟着前者住了正房的侧卧,算是顾维侄子侄女的房间;其他的陈安和沈良就一起住了专门用来待客的东厢。 陈安对住哪倒无所谓,反正他也不睡。不过到了个陌生的地方,按照他的职业习惯还是要观察一遍才能安心,只是神念不畅,只能看五感,便在安顿好后,借着如厕的名义出来转了一圈。 这院落虽然破败,但依然打扫干净,灰尘不多,可见主人家的心细和好洁。院中的灵棚规模不,当是街坊邻居帮忙所致,等到丧期过去,顾维作为如今顾家仅存的余子,还要去挨家挨户的拜谢。 此时灵棚中还有顾维在守灵,陈安不好表现的太过好奇,粗略浏览了一遍就回房了。 东厢之中,除了一个厅南北还分两个卧房,沈良捡了南边那个,陈安就只能选北边这个。 刚要回自己屋中,就听得沈良的房中鼾声震天,这货作为一个普通人,也是累狠了。 陈安摇摇头,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里布置还不错,没陈安想象的差,虽然因为很久不待客,稍稍积了点灰尘,但却没给人很脏的感觉。角落里摆放着些杂物,也算是空间合理利用。中间靠墙有一张旧榻,上面摞着一叠铺盖被褥,当是顾维刚刚送来的。 陈安也不去将之铺开,只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养起神来。今晚他不准备修炼了,这鬼地方又是瘟疫又是妖魔的,让他根本安不下心,干脆歇息一晚修养一二。 可想法是好,终究不能让他如愿, “啊……” 就在陈安刚坐下没多久,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陈安眉头深皱,心中大骂,特么就不能消停会。但无奈之下只能出去查看,就算再不在乎,也得给“同伴们”一个正常的反应,于是他勉强站起身,晃晃荡荡地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见沈良也披着一件衣服,满脸惊惶的冲了出来。 “君,君兄弟,外门怎么了?” “不知道,出去看看。”陈安冲他摇了摇头,接着迈步走出了东厢,来到了院落中。沈良紧随他身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这两日的经历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是有些太过惊悚了,也不怪他如此。 院中韩月灵和公孙晟已在。 没有与陈安两人打招呼,因为韩月灵已经开始施法吹起灵棚,刚刚的惨叫声就是从那里传来。 狂风立至,灵棚飞起。 灵棚下方,最中央处,有三大两五道人型黑影正围在一起趴在地上啃噬着什么。 韩月灵手再次一挥,院中气死风灯纷纷亮起,清楚的照见场中景象。 只见,那五道身影竟是顾维的大哥顾明一家四口以及顾维的妹,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竟活了过来,而他们啃噬的赫然就是原本应该在守灵的顾维。 此时的顾维已经被开膛破肚,被原本的兄长嫂子妹妹侄子从胸腹中掏挖出一块块鲜红的内脏饥渴地塞入口中,大口地咀嚼两下后,就迫不及待的咽了下去。他的侄女也不甘落后,虽没抢到合适位置,但依然努力地啃噬着顾维的手指,咯嘣咯嘣的声响分外清脆。 动作最慢刚刚才披衣出现的岳冉,一出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啊……呕……” 本想尖叫的她,才叫了半声就忍不住的吐了出来,实在太恶心了,她哪里见过,活活吃人,竟然还是以这么血腥的方式。这种视觉冲击比上次差点被妖魔吞噬对她所造成的影响也不遑多让。 不过就是这半声叫喊,也成功的引起了场中五人的注意,他们一起扭头看向岳冉,十只嗜血的眸子,齐齐放射出绿油油的光来。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一十五章 圣胎魔种 岳冉正吐的欢快,吃这一吓,硬生生地把后半段又给咽了回去,噎的直翻白眼。 那五个怪物可不能理解她这份痛苦,如看到什么世间美味一般,齐齐地向她扑去。 岳冉被噎的叫不出声,但一双睁得溜圆的大眼中却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雷法招来。” 一声语调冰冷的咒言突兀响起,伴随着轰隆巨响,五道紫金色的雷霆降下,狠狠地劈在“顾明”等人身上,将这五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劈成了一堆焦炭。 岳冉堵在嗓子中的叫喊声终究没有出口,见得这场景,怔了一怔,接着双脚一软,瘫坐在地。然后连滚带爬的向韩月灵的身边挪去,想要离开那堆恶心的灰烬。 “这,这是什么东西。” 公孙晟这一路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曾经认识并鲜活存在他面前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变成了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尸体,四散洒落的内脏碎片,透着阵阵腥气,让他感觉一阵嗓子发干。实际上他对那怪物到底是什么,并不感兴趣,这么问只是为了通过这个问题舒缓一下,自己激荡不可抑的情绪。 沈良与他相比也好不了多少,甚至与顾维同伴一路的他,也就比岳冉稍强一点,只能通过看向韩月灵的目光来获得安慰。 “这是尸鬼,是死亡之人异变而成,嗜血疯狂,形如野兽,且生命力顽强,不命中要害,很难将之彻底杀死。”韩月灵眉头深皱,语气隐隐带上了一丝急促地道:“这瘟疫果然有问题,如果我所料不差,被瘟疫感染而死的人,都会陆续的变成这种尸鬼,整个城池将在接下来变成一座尸城,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尸鬼的实力不强,普通人手持利刃命中要害就能将之杀死,可耐不住数量多。 这个大有县有多少人? 五千?还是一万? 若这些人全变成了尸鬼,面对尸鬼大军,韩月灵虽有办法脱身,可公孙晟等人却是保不住了。 仿佛为了印证她所言,隔壁也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然后是咯吱咯吱的啃食声。类似的声音,逐渐响起,时有传来,好像全城都陷入这种奇诡恐怖之中。 “走,走,我们快走。” “等等,还要带上老夫人。” 公孙晟哆哆嗦嗦的已经挪到了门口,却被韩月灵喊停。 公孙晟一滞,生死危机下,谁还顾得上他人,但他们能活还是靠着韩月灵,自不可能违逆她的意思,于是只能强打起精神,走到西厢门口,敲门道:“老夫人,你醒了吗?我们能进来吗?” 这么大动静顾老夫人都没出现,他们也没觉得奇怪,老人家本就睡眠沉,再加上伤心和劳累,雷打不动也算正常。 只是公孙晟在这敲了半天,里面却一点回应都没有,不免尴尬。 岳冉等不及了,刚刚情况可吓死她了,她一步走到公孙晟身边,将他挤开,一把将房门震开,进屋前还不忘转头对韩月灵道:“事急从权。” 韩月灵也不迂腐,一步跨出,也走进屋中,公孙晟等人紧随其后。以老妪的年龄确实不用避讳太多,等会无论是背是抱,还需要他们搭把手。 可走到里屋门口,众人又再次停下。 因为在屋中,老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用剪刀自戮,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床边还有血写就的几个字:“望贵客尽焚祖屋,使我一家能够团聚幽冥,顿首拜谢,来世结草衔环以报之。” 目睹这一切的韩月灵愣住了,自情感淡漠的她第一次出现较大的情绪波动,这种情绪波动说不清,道不明,可就是让她憋闷难受到无以复加。 原来老妪在听到顾维垂死惨叫时,就已经醒来,并且听清楚了那是自己儿子的声音。 可她一个瞎眼的老婆子能怎么办呢?甚至她都不想知道凶手是谁,反正也报不了仇,自己一家是死在妖魔手中,还是死于人心鬼蜮有什么意义?她所知道就是自己唯一的指望也不在了。 死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 “尊老夫人遗嘱吧。” 良久韩月灵撩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其实也没费多少事,只是韩月灵一张火灵符的事情。整个顾家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大家默默哀悼了片刻,就将之抛之脑后。这倒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而是活人还要为活人的生计打算。 在韩月灵的带领下,大家一路奔向东城门,路上也有几波零散的尸鬼拦截,但都被韩月灵雷言咒术活火焰灵符轻松解决。 只是尸鬼杀之不尽,似乎有一种冥冥中的影响,驱使着它们从城池的各个方位赶来,以灰飞烟灭为代价,奋不顾身地阻挠着一行人前进的步伐。 在队伍中,几乎所有人都在一心一意的逃命,但还有一个人在三心两意的开差,那就是陈安。这种场面他自然是一点都不害怕,只是跟着随大溜的跑,因此他还有闲心去思考整件事情的疑点。 先是客栈,又是破庙,现在到了顾家,连大有县城都成了妖怪窝,这不合情理啊。 遇到妖魔作祟不奇怪,连续遇到妖魔作祟就奇怪了。 这是犯了太岁,霉运当头?不可能,怎么霉也不可能霉成这个样子。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妖魔的狙击。妖魔为什么要狙击自己等人?当然,吃饱了没事干撑的,那么……陈安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瞄上了跑在韩月灵身边的公孙晟。 一个道门高足,一直带着一个普通人就已经很奇怪了,最重要的是,这个普通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十分隐晦的力量。 这股力量陈安其实是熟悉的,只是一开始他所有的心思都在偷学韩月灵的功法上,对其他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在现在这思路清晰的情况下,他恍然发现了这股熟悉感的来源,那就是——红衣。 公孙晟身上的气息竟然与红衣十分相近。 魔种么?这是又让自己遇到了。 巧合? 不,哪这么多巧合,还是那句话,一次遇到是巧合,连续不断的遇到就是奇怪了。 自己的一切还是在被安排的吗? 那是消失的“墨都”,还是血月刀的接引呢? 第四百一十六章 命运思辨 虽说命运无常,可未必真是不可琢磨。 就好像当年在大周时,朝廷攻伐秦王一样,三路并进,一路阻晋王,一路正兵,还有陈安那一路奇兵,没有什么高明的兵法,仅仅只是把正确的人放在正确的位置上。说起来是周帝会用人,但要真论起来,是不是对命运的一种安排? 深知此人在某一时会有怎样的选择,由是推动命运的进程。也许是无心,也许是有意。 作为凡人的周帝仅仅只是靠着权利的加持,就能做到如此,那作为大能的存在又能做到怎样呢? 如此说来,自己的命运一直是纵的吗? 一家十七口的死,是不是也是被安排好的,而任中虚其实只是一把刀,或者说是磨刀石,用以将自己这个大能的刀,磨的光亮。 代入这个角度去细想,之后的一切仿佛都有了一种刻意,比如莫名进入暗司被训练一身本事,再比如慕少平的死,慕晴的选择,陆雯的背叛,清宁的决绝,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是刻意安排好的?是否都是大能在磨自己这柄刀?是否都是在为了将自己这个棋子摆放在最合适位置上的铺垫? 过去他也曾会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但都在刚有苗头的时候,就给掐灭了,因为如果真的直面这一切,那么就意味着自己前半生所做的努力都是假的,自己为之伤心难过的人都是假的,自己为之焦虑愤怒开心失望的事情都是假的,是对自己整个人的否定。 谁能有勇气去面对这些? 可现在的他就是止不住地去想这些事情,哪怕他所处的环境根本不合时宜,哪怕尸鬼还在他旁边屠城,哪怕幕后的妖魔也渐渐伸出獠牙,他就是不可控制的去想这些。 越想越绝望,越想越沮丧。 因为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一个存在,一直在操纵所有人的命运,那么不知自己的前半生本否定,之后自己的表现也未必不在对方的算计中。比如可能的反抗,比如可能的消沉,比如可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呐喊,这些又未必不是那个幕后的大能想要的。 若是这样,那又能怎么抗争?如何抗争? 陈安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将之强行拉了回来,放到眼前的局面上。 这是没有结果的思辨,只会不断消磨自己的意志,让自己的武道精神颓废。 而对于武者来说,武道精神颓废则意味着死亡。 是又走火入魔了吗? 强行从那种消沉情绪中挣脱出来的陈安马上警醒了起来。 不对,因为这方世界的特殊压制,又加上真意法理的扭曲,他也就能使用最纯粹的力量,这玩意怎么会走火入魔? 或者是离血月刀越近,越受影响吗? 也不对,从以往的迹象来看,血月刀背后疑似大将军王的大能应该是希望自己能够顺利拔刀的。 当然,大能的心思不可揣度,谁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表面的意图未必是真实的目的。帝王的心思尚不能猜测,更何况是某种程度上能够代表天意的大能呢。 那么,或者是…… 陈安眉头紧锁,不经意间,看到了身旁沈良的沮丧消沉的表情,不由一愣,顾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家伙心态这么差。 旋即他抬头看向前面的岳冉,只见对方的面色有些扭曲,然后他又再看向公孙晟以及韩月灵,感受着他们低沉的情绪,心中愕然,不是针对我的? 顾家的事是对方刻意安排来对付自己一行人的,目标则是韩月灵和公孙晟。只是自己的心性比较差劲,被无辜波及到了而已。 这个发现又让他看到更多,路边的尸鬼根本没有第一时间围上来阻拦他们,而是在大量捕食啃噬其他行人,显然是对方知道这些家伙就算是作为炮灰都不合格,因此只能最大化的利用他们来制造恐惧,弱化自己一行人的心智。顾家在靠近城中心的位置,无论从哪个城门出城,都要走最多的路,可以看到更多的人间惨剧,再加上之前顾家事件的影响,辅以这种特殊能力对心理的摧残。 原来那妖魔已经出手了,可笑自己还以为是常规意义上的炮灰消耗呢。 这简直防不胜防,也是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无敌,所以表现的有些自大了。 自己并非天命主角,也许这就是血月刀的考验,若是过不去,还有后来人,不能觉得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要时刻警醒一点了。 不得不说,陈安选取的点相当高明,跟在韩月灵身后,撑着她的名,仗着她的势,隐藏自己对仙山的图谋。这其实是他多年习惯养成的行为,自然而然的就这么选择了,实际上他的初衷不过是为了偷学些东西。但现在看来这种隐藏还是很有必要的,若是真出现了一个万一,那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思绪通透后,他又看向正在前方挥手击杀骚扰纠的缠尸鬼的韩月灵,突然想到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据他观察,韩月灵实力极强,妥妥的武道宗师层次,若没有这方世界的加持,自己都不敢面对。现在贸然提醒她,似乎没大必要,还是等到她实在撑不住时,再出手帮扶好了。 这么想着,他又瞄上了公孙晟,如果自己所料不差,这家伙作为妖魔的领袖,开启仙山的关键,那就肯定也不会有事,至于其他人在这场争斗中会面临的危险,那关他什么事? 前面韩月灵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挥手间火焰雷霆齐出,将面前一切阻拦的尸鬼都扫荡殆尽。只是这般动静又吸引了大量尸鬼前来,围堵在前,形成了恶性循环。 不过情况急迫下也不能计较这么多,只要能出去,不被围在这里,怎么都好说。也是韩月灵法力充沛,一路带着大家在如潮的尸鬼中,硬生生犁出了一条道路。 在曾来过此地的沈良的指引下,转过几条街道,东门便出现在了眼前,只有十余丈远就可以彻底逃出,绝尘而去,远离这个已经完全变成鬼城的地方。 可忽然之间,一声巨响,带起地动山摇,众人脚下的路面突兀地坍塌了下去,,出现了一个三丈方圆深不见底的大坑,一行人猝不及防纷纷掉了进去。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一十七章 民间传说 出现了! 陈安在那大洞出现之前,就有预料。 对方既然在这个地方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等着他们钻,就断没有放他们出城的道理,这既是思维惯性,也是因为大梁王朝的野外,同样不是妖魔熟悉的地方,他们的领地在大梁以外的蛮荒之地,能勘察出一个城池的情况,已经算他们厉害了,还想完全掌握野外的事情?道门作为此地主人都办不到。 那巨坑出现后,陈安下意识就想踩爆空气腾跃而起,战斗本能告诉他决不可进入敌人的领域作战,这是一个武者基本的战斗素养。但是看到同样掉落的韩月灵,他无语的片刻,也只能装作保持不了平衡跟着掉了下去。 韩月灵当然不会这么不堪,只是顾家所见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使得她心里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从到大她一直都在埋头苦修,未经历什么世事,这次可以说是她第一次下山,若非如此,她在术法一道上也不会有这么高的成就,天赋是一方面,花费大量时间努力修炼是另一方面。 有得便有失,因此她在人情世故的处理上就自然不是太老练,平时都是以这冷漠样子来应对俗事,为的就是远离纷扰,摒除杂念。可实际上这些都掩饰不了她那颗单纯善良的心。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顾忌岳冉沈良这一队同伴的生死,也不会答应公孙晟的要求,陪他回家走一遭。若是当初发现公孙晟的异样时,就直接把他抓回玄天正宗,想来这一路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因此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心中积郁直想发泄,击杀尸鬼的同时根本没注意脚下的情况,直到大地碎裂塌陷之时她才有所反应。 这时,她本也可以稳住身形,借法力腾空,可对于岳冉公孙晟的救援却是不及,于是干脆随着大家一起掉落。 这坑怕不是有两三丈深浅,碎石掉落溅起漫天尘埃。 陈安选取了一个角落,以不显眼的姿势落下;那边韩月灵也稳稳站定,顺手还能帮扶一下公孙晟;岳冉也是练家子,纵然猝不及防,但武技已经练入骨中,在旁边的碎石上轻轻借力,一个鹞子翻身,顺利站稳;几人中也就沈良最惨,摔了个七荤一一破开,簇拥在棺椁旁的清光,不自然地被染上了一分斑驳的绿意。待得九个符文完全破裂后,棺椁就完全浸泡在透着凶戾气息的惨绿色之中。 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摧残,在惨绿色荧光中浸泡的棺椁开始腐烂,散发出恶臭的气味,只是须臾之间,就腐化成了一堆泥灰,暴露出其中包裹的一副崭新棺木。 这一幕看得公孙晟等人胸口憋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们的心弦,随时能将之扯断。 “这大有县以前叫什么名字?”韩月灵除了目光有些凝重外,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此时微微侧头向身后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句问话,让众人的注意力立时从面前的棺木移到她的身上,见到她这副没有什么变化样子,心中稍安,只是对她的问题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良先是一怔,接着实诚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也就是个行商,路过几次大有县,对大有县的历史却是不甚了解。 “大有县的前身是封门镇,嘉元二十七年,先帝迁东海灾民于此,废镇设县,乃有今日的大有县,距离此时已有四十二年之久。” 回答这句话的是公孙晟,作为前长庆府的同知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所以对长庆府的民风地理知之甚深,大有县的民风民俗地质水利自然也在其中。 “果然,这里是白僵的墓葬。” “白僵?” “白僵砾山王。” 公孙晟先是奇怪的嘀咕了一句,接着脸色大变。作为一个有志青年,就算是最后腐败了,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因此抓好本职工作就是他对自己职位最好的回馈。不说长庆府,就是对整个长庆道的民风民俗他都是了如指掌。 韩月灵提示的只言片语,霎时之间就让他联想到了此地似有一段神话传说,那是发生在旧朝时期的事情。当然这个旧朝指的是前朝的前朝,起码要追溯到一千年以前了,史据都不可考。 传言讲述就在这里,有一个砾山王封君于此,他性格暴虐自私,不思牧守民众,反而残暴无道,鱼肉百姓。那是真的鱼肉,为求长生之术,不惜采取牲祭之法,以孩童血肉以侍邪神,并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修建陵墓,希翼死后封神。 奈何最后封神不成,变成了一个疯狂嗜血的怪物。使得这原本还算物产丰饶的地区,生灵涂炭,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有大能者路过于此,哀民生不幸,遂出手相助,将那邪魔一般的砾山王镇压于其墓葬。 历时千年,砾山王和他墓葬的传说一直在这片大地上流传着,在以前的公孙晟看来,这神呀鬼呀的甚为无稽,但现在想来,却又不寒而栗。 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之间周围碎石之中有淡金色泽闪烁,若是平日里他看到这些,定然欣喜若狂,可现在看到却出了一身白毛汗。这些玩意可都是冥器啊,难道这里真是砾山王的墓葬? 如果真是当年那个砾山王的墓葬,那棺材里的岂不就是……那可是千年老妖啊。 公孙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韩月灵,心中打鼓地想到:也不知道月灵姑娘比之当年镇压砾山王的大能者如何?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一十七章 民间传说 出现了! 陈安在那大洞出现之前,就有预料。 对方既然在这个地方布下这么大的一个局等着他们钻,就断没有放他们出城的道理,这既是思维惯性,也是因为大梁王朝的野外,同样不是妖魔熟悉的地方,他们的领地在大梁以外的蛮荒之地,能勘察出一个城池的情况,已经算他们厉害了,还想完全掌握野外的事情?道门作为此地主人都办不到。 那巨坑出现后,陈安下意识就想踩爆空气腾跃而起,战斗本能告诉他决不可进入敌人的领域作战,这是一个武者基本的战斗素养。但是看到同样掉落的韩月灵,他无语的片刻,也只能装作保持不了平衡跟着掉了下去。 韩月灵当然不会这么不堪,只是顾家所见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使得她心里并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从到大她一直都在埋头苦修,未经历什么世事,这次可以说是她第一次下山,若非如此,她在术法一道上也不会有这么高的成就,天赋是一方面,花费大量时间努力修炼是另一方面。 有得便有失,因此她在人情世故的处理上就自然不是太老练,平时都是以这冷漠样子来应对俗事,为的就是远离纷扰,摒除杂念。可实际上这些都掩饰不了她那颗单纯善良的心。 不然她也不会如此顾忌岳冉沈良这一队同伴的生死,也不会答应公孙晟的要求,陪他回家走一遭。若是当初发现公孙晟的异样时,就直接把他抓回玄天正宗,想来这一路上也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因此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心中积郁直想发泄,击杀尸鬼的同时根本没注意脚下的情况,直到大地碎裂塌陷之时她才有所反应。 这时,她本也可以稳住身形,借法力腾空,可对于岳冉公孙晟的救援却是不及,于是干脆随着大家一起掉落。 这坑怕不是有两三丈深浅,碎石掉落溅起漫天尘埃。 陈安选取了一个角落,以不显眼的姿势落下;那边韩月灵也稳稳站定,顺手还能帮扶一下公孙晟;岳冉也是练家子,纵然猝不及防,但武技已经练入骨中,在旁边的碎石上轻轻借力,一个鹞子翻身,顺利站稳;几人中也就沈良最惨,摔了个七荤一一破开,簇拥在棺椁旁的清光,不自然地被染上了一分斑驳的绿意。待得九个符文完全破裂后,棺椁就完全浸泡在透着凶戾气息的惨绿色之中。 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摧残,在惨绿色荧光中浸泡的棺椁开始腐烂,散发出恶臭的气味,只是须臾之间,就腐化成了一堆泥灰,暴露出其中包裹的一副崭新棺木。 这一幕看得公孙晟等人胸口憋闷,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他们的心弦,随时能将之扯断。 “这大有县以前叫什么名字?”韩月灵除了目光有些凝重外,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此时微微侧头向身后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句问话,让众人的注意力立时从面前的棺木移到她的身上,见到她这副没有什么变化样子,心中稍安,只是对她的问题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良先是一怔,接着实诚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他也就是个行商,路过几次大有县,对大有县的历史却是不甚了解。 “大有县的前身是封门镇,嘉元二十七年,先帝迁东海灾民于此,废镇设县,乃有今日的大有县,距离此时已有四十二年之久。” 回答这句话的是公孙晟,作为前长庆府的同知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所以对长庆府的民风地理知之甚深,大有县的民风民俗地质水利自然也在其中。 “果然,这里是白僵的墓葬。” “白僵?” “白僵砾山王。” 公孙晟先是奇怪的嘀咕了一句,接着脸色大变。作为一个有志青年,就算是最后腐败了,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的理想,因此抓好本职工作就是他对自己职位最好的回馈。不说长庆府,就是对整个长庆道的民风民俗他都是了如指掌。 韩月灵提示的只言片语,霎时之间就让他联想到了此地似有一段神话传说,那是发生在旧朝时期的事情。当然这个旧朝指的是前朝的前朝,起码要追溯到一千年以前了,史据都不可考。 传言讲述就在这里,有一个砾山王封君于此,他性格暴虐自私,不思牧守民众,反而残暴无道,鱼肉百姓。那是真的鱼肉,为求长生之术,不惜采取牲祭之法,以孩童血肉以侍邪神,并大量搜刮民脂民膏,修建陵墓,希翼死后封神。 奈何最后封神不成,变成了一个疯狂嗜血的怪物。使得这原本还算物产丰饶的地区,生灵涂炭,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有大能者路过于此,哀民生不幸,遂出手相助,将那邪魔一般的砾山王镇压于其墓葬。 历时千年,砾山王和他墓葬的传说一直在这片大地上流传着,在以前的公孙晟看来,这神呀鬼呀的甚为无稽,但现在想来,却又不寒而栗。 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之间周围碎石之中有淡金色泽闪烁,若是平日里他看到这些,定然欣喜若狂,可现在看到却出了一身白毛汗。这些玩意可都是冥器啊,难道这里真是砾山王的墓葬? 如果真是当年那个砾山王的墓葬,那棺材里的岂不就是……那可是千年老妖啊。 公孙晟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韩月灵,心中打鼓地想到:也不知道月灵姑娘比之当年镇压砾山王的大能者如何?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一十八章 棺中白僵 相比较面前的阴森棺木,陈安更关注的是周围的变化,甚至连那棺木突兀竖起,棺盖被从内轰然推开,内里缓缓走出一个头戴九毓冠冕,身着黑色团龙袍的身影,他都没有投注太多的注意力。 因为出现在面前的敌人不算什么,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危险。 他可没有忘了,刚刚导致他心神紊乱,不自然地进行命运思辨的隐晦力量。这股隐晦的力量一直都没消失,从始至终都在他们身旁缭绕着,促使着一向冷漠的韩月灵都话语多了起来,大敌当前还无厘头的与公孙晟扯些有的没的。 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不警惕,原本他以为只要走到那拔出血刀就好了,可期间却生出这许多幺蛾子事情,现在更是出现了一件能威胁到他的事物,怎能不让他惊心,要知道就连他所见过的这方世界最强的崇日当面,他都不认为对方能对他造成什么像样的伤害。 陈安的心性其实并不差,只是情感有缺,这就造成了熟悉他的人都可以将之利用为他的弱点加以攻击,当然,知道弱点是一回事,能不能准确利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现在却有一件不知名的物事能够准确针对他的这一弱点加以利用,简直就是他的克星,若是对方一直隐藏,只在仙山争夺的最后时刻放出,那他就不是拔刀的天命主角而是炮灰了。 谁能保证这不是背后那大能想要看到的情况? 为了排除这一隐患,陈安此刻根本无暇顾忌那散发着恐怖气息从棺木中走出,降临在大家面前的凶戾妖魔,一心只想着把那个暗中窥伺的家伙给揪出来。 好在那个家伙似乎只是针对韩月灵来的,并没有看出他的伪装,他算是在暗处隐藏,这敌明我暗的好机会他怎能不牢牢把握住。 “吼……” 那满身长着一指长白毛,五官软组织都被腐蚀成洞的恶心僵尸仰天怒吼,一时间风云变色,黑色风沙伴着走石席卷而来,将岳冉沈良等人直吹到巨坑边缘的墙壁上做了壁画。 韩月灵不再迟疑,抬手撒出一堆黄色纸符,留下一句话道:“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就向着砾山王腾跃而去。 她洒下的纸符上,淡金光芒一闪,纷纷漂浮而起,四张一组,共有四组,迅速地飞到陈安等人身前,一组跟随一个人,环绕着他们旋转飞舞起来,组成护盾。 陈安看着自己身周漂浮的符箓护盾心中叹息,叹息韩月灵的妇人之仁,上次在破庙也是,若不是为了护持这群普通人的周全,她完全不用使用降灵术这后患极大的招式就能把怨女千冥两妖魔给收拾了。 公孙晟等人看着韩月灵冲向白僵的身影,心中一阵安心,旋即才有心思打量围绕自己旋转的符箓护盾,满是好奇之色,同时也在想韩月灵给他们套了层盾是什么意思。 但在下一刻练有武技在身,还算稍微警醒些的岳冉就发现了端倪,巨坑四周不时的有尸鬼开始向下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到公孙晟等活人,立刻急不可耐地跳下扑来。 几人尖叫一声就下意识地想向韩月灵身边跑,但看着那风雷大作的战场,实在没有勇气靠近。 这时只见一路上话不多的棉甲哥,从地上挑起了一柄黄金铸就嵌满指腹大珠宝的长剑,挥舞着就把一个冲的最前的尸鬼砍翻在地。岳冉方才想起,自己其实也是会武功的。 她连忙拔出腰间佩戴的短剑,加入战团,在一剑削下,一个尸鬼的脑袋后,兴奋莫名,战意浓郁的再接再厉。 这尸鬼只是普通百姓所变,除了速度快一些,爪牙利一些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随便一个成年人也能将之干翻。 公孙晟和沈良作为男人自也不能落后,也立刻上前帮忙。 公孙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早年家中光景不错时,还学了些武功底子在身,虽连明劲都没练成,但还有把子力气,配合捡的一柄宝刀,似模似样地挡住了三只尸鬼。 沈良就惨了些,没有功夫,只能靠多年行商练就的强悍体魄与一只尸鬼周旋,更悲剧的是他学陈安捡了一柄黄金铸就的饰品长剑,没砍两剑就卷了刃卡在身前尸鬼的骨头里拔不出来,被另一只从侧面窜出的尸鬼一下扑倒在地,疯狂撕咬。 好在韩月灵加持的护盾极其给力,金光闪烁间,把那尸鬼的攻击全数拦了下来,使得沈良半点伤势没受,就是形容比较狼狈。 金性质软,陈安能使得,不过是因为他劲力非凡,武技又达到近乎于道的境界相当了得,沈良学他,简直是找罪受。 陈安眼角瞥到他样子,本不想理会,但发现韩月灵与那白僵斗着,还有三分心神顾念这边,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两剑解决趁乱围上来的尸鬼,一把将沈良拉起,并伸脚跳了一柄宝刀到他手里。 沈良刚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又有一只尸鬼蹿了出来,向他扑去,他连忙举刀相就,全神贯注地应对起来。 尸鬼越来越多,不过有陈安照拂,公孙晟等人还勉强能撑住。 韩月灵不由轻舒口气,全副心神开始渐渐转到面前的白僵身上,准备快点解决掉它,再带大家逃离,她实在不想面对上万尸鬼大军。 “兵!” 随着韩月灵口中轻喝,一道白芒如利矢一般凭空浮现又激射而出,在白僵坚硬的身体肩部上炸开一个血洞。白僵也不甘示弱,不知从哪拖出一柄门板大锈迹斑斑的大剑,上下翻飞间,韩月灵就是穿了符甲,也不敢硬抗,只能再施言咒。 “临!”“行!” 这两咒分别罩向对面白僵和自己,同一时间,白僵身上如压了千斤重担,动作不由迟缓下来,那大剑也是举之不动;而韩月灵却身体猛然轻灵起来,行动速度迅疾了一大截。 同时,手中符箓法诀不断,纷纷砸向白僵,砸的它衣甲破烂,血肉乱飞。 韩月灵这一用全力,白僵立时不敌。 第四百一十八章 棺中白僵 相比较面前的阴森棺木,陈安更关注的是周围的变化,甚至连那棺木突兀竖起,棺盖被从内轰然推开,内里缓缓走出一个头戴九毓冠冕,身着黑色团龙袍的身影,他都没有投注太多的注意力。 因为出现在面前的敌人不算什么,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才危险。 他可没有忘了,刚刚导致他心神紊乱,不自然地进行命运思辨的隐晦力量。这股隐晦的力量一直都没消失,从始至终都在他们身旁缭绕着,促使着一向冷漠的韩月灵都话语多了起来,大敌当前还无厘头的与公孙晟扯些有的没的。 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不警惕,原本他以为只要走到那拔出血刀就好了,可期间却生出这许多幺蛾子事情,现在更是出现了一件能威胁到他的事物,怎能不让他惊心,要知道就连他所见过的这方世界最强的崇日当面,他都不认为对方能对他造成什么像样的伤害。 陈安的心性其实并不差,只是情感有缺,这就造成了熟悉他的人都可以将之利用为他的弱点加以攻击,当然,知道弱点是一回事,能不能准确利用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现在却有一件不知名的物事能够准确针对他的这一弱点加以利用,简直就是他的克星,若是对方一直隐藏,只在仙山争夺的最后时刻放出,那他就不是拔刀的天命主角而是炮灰了。 谁能保证这不是背后那大能想要看到的情况? 为了排除这一隐患,陈安此刻根本无暇顾忌那散发着恐怖气息从棺木中走出,降临在大家面前的凶戾妖魔,一心只想着把那个暗中窥伺的家伙给揪出来。 好在那个家伙似乎只是针对韩月灵来的,并没有看出他的伪装,他算是在暗处隐藏,这敌明我暗的好机会他怎能不牢牢把握住。 “吼……” 那满身长着一指长白毛,五官软组织都被腐蚀成洞的恶心僵尸仰天怒吼,一时间风云变色,黑色风沙伴着走石席卷而来,将岳冉沈良等人直吹到巨坑边缘的墙壁上做了壁画。 韩月灵不再迟疑,抬手撒出一堆黄色纸符,留下一句话道:“保护好自己,等我回来。”就向着砾山王腾跃而去。 她洒下的纸符上,淡金光芒一闪,纷纷漂浮而起,四张一组,共有四组,迅速地飞到陈安等人身前,一组跟随一个人,环绕着他们旋转飞舞起来,组成护盾。 陈安看着自己身周漂浮的符箓护盾心中叹息,叹息韩月灵的妇人之仁,上次在破庙也是,若不是为了护持这群普通人的周全,她完全不用使用降灵术这后患极大的招式就能把怨女千冥两妖魔给收拾了。 公孙晟等人看着韩月灵冲向白僵的身影,心中一阵安心,旋即才有心思打量围绕自己旋转的符箓护盾,满是好奇之色,同时也在想韩月灵给他们套了层盾是什么意思。 但在下一刻练有武技在身,还算稍微警醒些的岳冉就发现了端倪,巨坑四周不时的有尸鬼开始向下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到公孙晟等活人,立刻急不可耐地跳下扑来。 几人尖叫一声就下意识地想向韩月灵身边跑,但看着那风雷大作的战场,实在没有勇气靠近。 这时只见一路上话不多的棉甲哥,从地上挑起了一柄黄金铸就嵌满指腹大珠宝的长剑,挥舞着就把一个冲的最前的尸鬼砍翻在地。岳冉方才想起,自己其实也是会武功的。 她连忙拔出腰间佩戴的短剑,加入战团,在一剑削下,一个尸鬼的脑袋后,兴奋莫名,战意浓郁的再接再厉。 这尸鬼只是普通百姓所变,除了速度快一些,爪牙利一些实在没有什么可取之处,随便一个成年人也能将之干翻。 公孙晟和沈良作为男人自也不能落后,也立刻上前帮忙。 公孙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早年家中光景不错时,还学了些武功底子在身,虽连明劲都没练成,但还有把子力气,配合捡的一柄宝刀,似模似样地挡住了三只尸鬼。 沈良就惨了些,没有功夫,只能靠多年行商练就的强悍体魄与一只尸鬼周旋,更悲剧的是他学陈安捡了一柄黄金铸就的饰品长剑,没砍两剑就卷了刃卡在身前尸鬼的骨头里拔不出来,被另一只从侧面窜出的尸鬼一下扑倒在地,疯狂撕咬。 好在韩月灵加持的护盾极其给力,金光闪烁间,把那尸鬼的攻击全数拦了下来,使得沈良半点伤势没受,就是形容比较狼狈。 金性质软,陈安能使得,不过是因为他劲力非凡,武技又达到近乎于道的境界相当了得,沈良学他,简直是找罪受。 陈安眼角瞥到他样子,本不想理会,但发现韩月灵与那白僵斗着,还有三分心神顾念这边,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两剑解决趁乱围上来的尸鬼,一把将沈良拉起,并伸脚跳了一柄宝刀到他手里。 沈良刚喘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又有一只尸鬼蹿了出来,向他扑去,他连忙举刀相就,全神贯注地应对起来。 尸鬼越来越多,不过有陈安照拂,公孙晟等人还勉强能撑住。 韩月灵不由轻舒口气,全副心神开始渐渐转到面前的白僵身上,准备快点解决掉它,再带大家逃离,她实在不想面对上万尸鬼大军。 “兵!” 随着韩月灵口中轻喝,一道白芒如利矢一般凭空浮现又激射而出,在白僵坚硬的身体肩部上炸开一个血洞。白僵也不甘示弱,不知从哪拖出一柄门板大锈迹斑斑的大剑,上下翻飞间,韩月灵就是穿了符甲,也不敢硬抗,只能再施言咒。 “临!”“行!” 这两咒分别罩向对面白僵和自己,同一时间,白僵身上如压了千斤重担,动作不由迟缓下来,那大剑也是举之不动;而韩月灵却身体猛然轻灵起来,行动速度迅疾了一大截。 同时,手中符箓法诀不断,纷纷砸向白僵,砸的它衣甲破烂,血肉乱飞。 韩月灵这一用全力,白僵立时不敌。 第四百一十九章 道魔相争 白僵虽然没有理智,但求生本能让他不会束手待毙,仰天怒吼一声,作用在它身上的“临”字咒言立时崩溃,它的速度又提升起来,大剑翻飞,迫的韩月灵再次远离。 韩月灵面色冷漠,心中却隐隐有些焦急。 这一次两次的变故,她岂能不明白妖魔志在必得的决心。 其实她当初只是修炼太久,被兄长勒令下山增长见闻,可无意中竟碰到了妖魔作祟。 她本也没太在意,只是随手将那妖魔灭杀,救了被害之人,可谁知这人向她拜谢救命之恩时,竟让她看出其体内封印的庞然煞气。 心中奇怪下,就想将他带会宗门研究,随便诳了他个理由,说他有修仙资质,对方乐哈哈地跟她走了。只在途中忽言,家有老母需要拜别,其侍母至孝的诚心打动了韩月灵,让她颇为感动,于是心一软,就答应了公孙晟,才有这一路行程。 但这接二连三的妖魔作祟,她再傻也是明白了公孙晟的重要性。她心思也简单,既然妖魔觉得公孙晟重要,那自己就决不能让他落入妖魔之手,因此将他带回宗门的心才开始变得无比热切。 只是,眼前的白僵虽不是她的对手,却颇为难缠,僵尸之体汇聚极煞之气,脚踩墓穴的土地,又能得地下阴脉源源不绝的供给。几乎可以免疫大部分道家法术的攻击,金戈锋锐之气又很难伤害它坚硬的躯体。 韩月灵费尽力气也只是在其肩头、腹、大腿三处留下了点痕迹,虽使得对方狼狈,却并不致命。 如此硬拼下去,她虽终能解决这个白僵,却不知道要花费几多代价,到时候别说是幕后操纵的黑手出现了,就是这满城的尸鬼,也够自己等人喝一壶的。 可有心不顾这白僵,直接撤退,又不能放任公孙晟等人不管。 这白僵看似身材高大,还拖着一柄如此沉重的巨剑,但动作却迅疾无比,寻常人根本逃之不掉。 回首看了一眼退路,公孙晟等人还好,尸鬼虽然越聚越多,但大多慑于白僵的威势,不敢下来,只有少部分嗜血欲往强烈者,扑击下来,也被公孙晟等人挥刀砍杀。 后路无忧,那就只剩下彻底解决这白僵一条路了。 一个“临”字再次从韩月灵口中吐出。 白僵身体明显一沉,关节间如上锈的机器,行为迟缓。 就再它要再吼一声,驱散这种让它极度愤怒暴躁的状态时,韩月灵却先它一步飞舞至空中,朝着天空一拜。 “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在上:见我敕令,邪魔尽除!” 在她拜下之时,整个天地都开始轰鸣起来,而在她抬起身后,面上表情则变的更加冷漠,一如高踞九天俯视众生的神灵,欲要用雷霆洗地,去裁决这世间的一切罪孽。 “咔嚓。” 滚滚雷霆伴着厚重黑云凝聚,向着正中央僵直不动的白僵狠狠的劈去。 “吼。” 白僵终于挣脱束缚,面对着韩月灵激起的天地威压,没有一丝忌惮之色,挥舞着巨剑,跳跃而起,迎着那恐怖的诛邪神雷就冲了上去。 巨剑与雷霆相击,竟将那恐怖的雷霆一击打散。 溃散的雷霆四散激射,又落地炸开一个个巨坑,一些躲闪不及的尸鬼,更是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场面相当震撼。连一旁正专心对付妖鬼的公孙晟等人都忍不拽然回头。 只是诛邪神雷可不止一道,第一道雷霆被白僵击溃后,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连九道紫金色雷霆落下,连续劈在白僵身上,能量堆积下,竟变成了一个外表雷电环绕,内里高温熔融的火球。 火球只存在了片刻就消散而去,方圆十余丈的地面成为一片焦土,最中心处,形成了丈许的熔岩坑,此时的白僵就这么泡在熔岩坑。 它竟还未身死,腰部以下的下半身全部消散,右肩往下也是不见,只有左半边身子上挂着一颗焦黑的头颅,还在凶戾地嘶吼着。 韩月灵结束降灵状态,紧皱着眉头看向那逐渐冷却的熔岩坑,虽然素知异怪生命力顽强远超其余妖魔,但没想到居然能强到这种程度,被诛邪神雷劈成这样,竟还没死。 不错,这看似僵尸的家伙,其实本质根本不是什么僵尸,而是只异怪。 僵尸其实主要是靠修士炼制的,汇聚极阴之地自然异变而成的白毛僵实力也就和普通武者相当,一个九窍圆满的武者就能将之吊打。至于之后的铁尸、铜尸、银尸、金尸乃至最后的飞天夜叉,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不过就算是最厉害的飞天夜叉,身体强横如神兵,被打残成这个样子,也没法再活。 所以这白僵不过是妖魔驱使的一只异怪,一只貌似白毛僵,却拥有金尸战力,远超飞天夜叉生命力的异怪。 依照异怪的生命强度,别看它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若是给它煞气以做养分,不肖几个月时间,估计它就能恢复如初。因此本着除恶务尽的想法,韩月灵手中扣着三枚黑色为底,上书紫色字符的符箓,向着依旧躺在熔岩坑中挣扎的白僵。 符箓之道中,并没有黑符之说,这是此方世界为了对付一些生命力强悍的异怪所特别研制的符箓,只要配合往生咒,就可以彻底超度异怪的本源,将之还原为最基本的煞气。 不然面对这种异怪,可能韩月灵再使用降灵术,劈它九道诛邪神雷都未必能把它彻底消灭。 远处公孙晟等人的战场已经静滞了下来,自从刚刚诛邪神雷劈下,那恐怖的天地之威,就震慑的所有尸鬼匍匐在地动弹不得,他们三人虽然也是腿软,不过却比没有灵智,只趋于本能的尸鬼强多了。 尤其是岳冉,早就把韩月灵当成自己偶像来崇拜了,此时见她大发神威,忍不住兴奋地都想跳起来呐喊,浑然没有发现一只鬼祟的尸鬼已然摸到了她的身边。 只有高度警惕的陈安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这鬼祟尸鬼的行动轨迹,因为他一直就在等着这变故发生,他绝不信那幕后的家伙会眼睁睁地看着韩月灵把这只白僵干掉。 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不过却没做任何提醒,终于抓住那幕后家伙的端倪,他又怎么会打草惊蛇。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尸鬼摸到岳冉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它伸出利爪无视符箓护盾插入岳冉后心,眼睁睁地看着岳冉双目暴突,难以置信的咽气毙命。 第四百一十九章 道魔相争 白僵虽然没有理智,但求生本能让他不会束手待毙,仰天怒吼一声,作用在它身上的“临”字咒言立时崩溃,它的速度又提升起来,大剑翻飞,迫的韩月灵再次远离。 韩月灵面色冷漠,心中却隐隐有些焦急。 这一次两次的变故,她岂能不明白妖魔志在必得的决心。 其实她当初只是修炼太久,被兄长勒令下山增长见闻,可无意中竟碰到了妖魔作祟。 她本也没太在意,只是随手将那妖魔灭杀,救了被害之人,可谁知这人向她拜谢救命之恩时,竟让她看出其体内封印的庞然煞气。 心中奇怪下,就想将他带会宗门研究,随便诳了他个理由,说他有修仙资质,对方乐哈哈地跟她走了。只在途中忽言,家有老母需要拜别,其侍母至孝的诚心打动了韩月灵,让她颇为感动,于是心一软,就答应了公孙晟,才有这一路行程。 但这接二连三的妖魔作祟,她再傻也是明白了公孙晟的重要性。她心思也简单,既然妖魔觉得公孙晟重要,那自己就决不能让他落入妖魔之手,因此将他带回宗门的心才开始变得无比热切。 只是,眼前的白僵虽不是她的对手,却颇为难缠,僵尸之体汇聚极煞之气,脚踩墓穴的土地,又能得地下阴脉源源不绝的供给。几乎可以免疫大部分道家法术的攻击,金戈锋锐之气又很难伤害它坚硬的躯体。 韩月灵费尽力气也只是在其肩头、腹、大腿三处留下了点痕迹,虽使得对方狼狈,却并不致命。 如此硬拼下去,她虽终能解决这个白僵,却不知道要花费几多代价,到时候别说是幕后操纵的黑手出现了,就是这满城的尸鬼,也够自己等人喝一壶的。 可有心不顾这白僵,直接撤退,又不能放任公孙晟等人不管。 这白僵看似身材高大,还拖着一柄如此沉重的巨剑,但动作却迅疾无比,寻常人根本逃之不掉。 回首看了一眼退路,公孙晟等人还好,尸鬼虽然越聚越多,但大多慑于白僵的威势,不敢下来,只有少部分嗜血欲往强烈者,扑击下来,也被公孙晟等人挥刀砍杀。 后路无忧,那就只剩下彻底解决这白僵一条路了。 一个“临”字再次从韩月灵口中吐出。 白僵身体明显一沉,关节间如上锈的机器,行为迟缓。 就再它要再吼一声,驱散这种让它极度愤怒暴躁的状态时,韩月灵却先它一步飞舞至空中,朝着天空一拜。 “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在上:见我敕令,邪魔尽除!” 在她拜下之时,整个天地都开始轰鸣起来,而在她抬起身后,面上表情则变的更加冷漠,一如高踞九天俯视众生的神灵,欲要用雷霆洗地,去裁决这世间的一切罪孽。 “咔嚓。” 滚滚雷霆伴着厚重黑云凝聚,向着正中央僵直不动的白僵狠狠的劈去。 “吼。” 白僵终于挣脱束缚,面对着韩月灵激起的天地威压,没有一丝忌惮之色,挥舞着巨剑,跳跃而起,迎着那恐怖的诛邪神雷就冲了上去。 巨剑与雷霆相击,竟将那恐怖的雷霆一击打散。 溃散的雷霆四散激射,又落地炸开一个个巨坑,一些躲闪不及的尸鬼,更是直接被炸的四分五裂,场面相当震撼。连一旁正专心对付妖鬼的公孙晟等人都忍不拽然回头。 只是诛邪神雷可不止一道,第一道雷霆被白僵击溃后,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一连九道紫金色雷霆落下,连续劈在白僵身上,能量堆积下,竟变成了一个外表雷电环绕,内里高温熔融的火球。 火球只存在了片刻就消散而去,方圆十余丈的地面成为一片焦土,最中心处,形成了丈许的熔岩坑,此时的白僵就这么泡在熔岩坑。 它竟还未身死,腰部以下的下半身全部消散,右肩往下也是不见,只有左半边身子上挂着一颗焦黑的头颅,还在凶戾地嘶吼着。 韩月灵结束降灵状态,紧皱着眉头看向那逐渐冷却的熔岩坑,虽然素知异怪生命力顽强远超其余妖魔,但没想到居然能强到这种程度,被诛邪神雷劈成这样,竟还没死。 不错,这看似僵尸的家伙,其实本质根本不是什么僵尸,而是只异怪。 僵尸其实主要是靠修士炼制的,汇聚极阴之地自然异变而成的白毛僵实力也就和普通武者相当,一个九窍圆满的武者就能将之吊打。至于之后的铁尸、铜尸、银尸、金尸乃至最后的飞天夜叉,就又是另一种说法了,不过就算是最厉害的飞天夜叉,身体强横如神兵,被打残成这个样子,也没法再活。 所以这白僵不过是妖魔驱使的一只异怪,一只貌似白毛僵,却拥有金尸战力,远超飞天夜叉生命力的异怪。 依照异怪的生命强度,别看它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若是给它煞气以做养分,不肖几个月时间,估计它就能恢复如初。因此本着除恶务尽的想法,韩月灵手中扣着三枚黑色为底,上书紫色字符的符箓,向着依旧躺在熔岩坑中挣扎的白僵。 符箓之道中,并没有黑符之说,这是此方世界为了对付一些生命力强悍的异怪所特别研制的符箓,只要配合往生咒,就可以彻底超度异怪的本源,将之还原为最基本的煞气。 不然面对这种异怪,可能韩月灵再使用降灵术,劈它九道诛邪神雷都未必能把它彻底消灭。 远处公孙晟等人的战场已经静滞了下来,自从刚刚诛邪神雷劈下,那恐怖的天地之威,就震慑的所有尸鬼匍匐在地动弹不得,他们三人虽然也是腿软,不过却比没有灵智,只趋于本能的尸鬼强多了。 尤其是岳冉,早就把韩月灵当成自己偶像来崇拜了,此时见她大发神威,忍不住兴奋地都想跳起来呐喊,浑然没有发现一只鬼祟的尸鬼已然摸到了她的身边。 只有高度警惕的陈安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这鬼祟尸鬼的行动轨迹,因为他一直就在等着这变故发生,他绝不信那幕后的家伙会眼睁睁地看着韩月灵把这只白僵干掉。 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了,不过却没做任何提醒,终于抓住那幕后家伙的端倪,他又怎么会打草惊蛇。 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尸鬼摸到岳冉身边,眼睁睁地看着它伸出利爪无视符箓护盾插入岳冉后心,眼睁睁地看着岳冉双目暴突,难以置信的咽气毙命。 第四百二十章 天下大势 “嘭。” 那只尸鬼在杀死岳冉的瞬间就炸成了齑粉,包括两只同时摸到陈安和沈良背后还没来得及动手的家伙也同样如风沙般碎裂。 韩月灵面色依旧冰冷淡漠,可眼中却透出压抑不住的悲伤和怒气,这一路上岳冉对她各种崇拜依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看到岳冉的死,顾家的惨剧再次浮上心头,一时间她心中竟第一次有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天空中原本即将散去的黑沉云层再次凝实,滚滚雷音翻腾,一道紫金色的诛邪神雷再次劈下,还在半空就分散成上百道电蛇扫荡四方,瘫软在巨坑中的尸鬼,围绕在巨坑周围的尸鬼,随之尽数变成齑粉。 又是一连九道,只是这九道紫金雷霆少了几分堂皇大气,变得有些暴虐疯狂,且原本集中的力量,完全分散,笼罩住方圆数里的区域,如落雨般砸下。 雷霆过后,半座大有县城变成一片焦土,尚有零星的尸鬼也不敢再窥探这里,四散逃窜离开。 陈安看向巨坑中央漂浮在半空的韩月灵,很能理解她现在的状态,自己当年初入暗司接受训练时,和她此刻的心情应该也差不多。 不过来不及同情她,还有正事要干。 在韩月灵这清场似的行为过后,陈安第一时间将灵觉四散开来,那家伙绝对就在附近。现在所有尸鬼被扫荡一空,是找寻他的好机会。 不过须臾功夫,陈安眼前一亮,找到了。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到中央的那具棺木上,在它的背面,一个容貌俊美,眼中时刻透着邪异光彩的紫黑色身影,正蹲在那里,左手托着一件奇异物事,右手在努力刻画着什么。 陈安看到他的时候,他刚完成了最后一笔,轻吁了口气,站起身来,转过棺木,来到韩月灵身侧,轻笑着道:“韩仙子,别来无恙。” 韩月灵转过身来,看向来人,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地道:“我早该想到是你的,夜魂。” 被叫做夜魂的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韩仙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乃师不知强出凡几,在下佩服。能做你的对手也是相当荣幸。” “你早就来了对吗?客栈、破庙、顾家的局都是你布下的,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布下的?” 韩月灵已经彻底压下了沸腾的法力,冷静了下来,虽然面色依旧不变,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道门监察天下,怎会让妖魔进入中原腹心之地肆虐,之前的客栈和破庙还可以说是疏漏意外,现在连一城池都变成了废墟,道门却连个来探查的人都没有,这就太奇怪了。 夜魂面上的笑容依旧亲切,没有任何得色,仿佛就是亲密的挚友间对于近况的寒暄。 “韩仙子离开门派日久可能不知,紫霄剑宗的崇日、玄天正宗的令兄韩月山、黄天教的萧然,在数日前全都离奇失踪,道门群龙无首,被我圣族一举攻下。同一时间,夷族随之誓师叩边,边关已然告破,此时大梁的半壁江山可能都已经易主了,自然是没有心思再理会这偏僻的县城。” 闻听存世万载的道门轰然告破,韩月灵没有任何不相信的表情,只是平静地道:“原来如此。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拦截下我们?” 夜魂失笑道:“韩仙子,我为何定要拦下你,想必你早已猜到,又何必耍这些聪明呢?我既来此,自然是准备完全,你就算再拖延时间,也恢复不了多少法力。”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的棺木轰然倒下,随之,在其他四个方位同时凸起一个半人高的石碑,碑上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接着石碑与最中间的棺木产生反应,联合升起一道将韩月灵笼罩在内的结界。 “不得不说,韩仙子你太强了,令师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的降灵术在你那如同普通术法一般简单,若不是因为受法力的限制,你最多只可以用三次,我们都不敢轻易来捋你虎须。眼前这个结界在封镇你的同时,还可以挡下你最后一次降灵术,若你不用则只能束手就擒,若你用也会力竭。” “你请出紫灵魄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扰我的心智,让我发现不了你的这个布置?” 韩月灵面上还是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目光落在夜魂的左手上,看着那里托着的一块紫色玉石。 陈安瞳孔一缩,也看向那里,心里想道:这就是那能引动自己情绪,攻击自己心理破绽的宝物?看起来怎么和交给崇日的那块紫灵玉如此相像?只不过那块紫色玉石是心形,这块紫色玉石是圆球形,上面还带着条条纹路。 夜魂摇了摇头道:“不止。” 他伸手指向陈安等人所在的地域补充道:“我布置的地方还有那里。” 随着他话音落下,陈安等人脚下同时浮现十二道黑色符文,这些符文在出现的同时,同样升起一道结界将所有人困在了里面。 什么时候? 陈安面色有些愕然,他竟没发现夜魂在这里也布置了手段。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他们从巨坑中掉下来时,就被尸鬼围上了,站在这里就没再动过,对方提前布置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那十二道符文在升起结界将他们困住后,开始依次点亮,陈安仔细研究了一下,竟有一种熟悉之感,如当初把他莫名丢到昊天境中的那个法阵似乎是一个东西,这竟是一个传送法阵。 他目光不由瞄上了公孙晟,也是活着的魔种才有意义,死了的就会溃散成煞源,这些妖魔也算是煞费苦心啊。 如此想着他便也没破坏传送,倒想看看,这些妖魔有什么计划。至于那件能影响人心智的奇物,反正知道了是在夜魂手上,被自己盯上,他是跑不掉的。 可陈安不动,那边韩月灵却是按捺不住了,首次变了脸色,她虽到现在还是不知公孙晟有什么用,但妖魔如此着紧,其必然不凡。 天空还未散去的厚重云层又是一沉,雷光闪烁间似乎又是一轮爆发。恐怖的威压再次沉降而下,只是却不能阻挡公孙晟等人脚下传送法阵的开启。 上面的十二道符文依旧在逐一亮起。 ……五道,六道……九道,十道……然后在第十一道时,有些闪烁,却还是平稳亮起,只在十二道时,突兀地戛然而止。 嗯? 韩月灵一愣,夜魂的笑容一僵。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章 天下大势 “嘭。” 那只尸鬼在杀死岳冉的瞬间就炸成了齑粉,包括两只同时摸到陈安和沈良背后还没来得及动手的家伙也同样如风沙般碎裂。 韩月灵面色依旧冰冷淡漠,可眼中却透出压抑不住的悲伤和怒气,这一路上岳冉对她各种崇拜依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看到岳冉的死,顾家的惨剧再次浮上心头,一时间她心中竟第一次有了毁灭一切的冲动。 天空中原本即将散去的黑沉云层再次凝实,滚滚雷音翻腾,一道紫金色的诛邪神雷再次劈下,还在半空就分散成上百道电蛇扫荡四方,瘫软在巨坑中的尸鬼,围绕在巨坑周围的尸鬼,随之尽数变成齑粉。 又是一连九道,只是这九道紫金雷霆少了几分堂皇大气,变得有些暴虐疯狂,且原本集中的力量,完全分散,笼罩住方圆数里的区域,如落雨般砸下。 雷霆过后,半座大有县城变成一片焦土,尚有零星的尸鬼也不敢再窥探这里,四散逃窜离开。 陈安看向巨坑中央漂浮在半空的韩月灵,很能理解她现在的状态,自己当年初入暗司接受训练时,和她此刻的心情应该也差不多。 不过来不及同情她,还有正事要干。 在韩月灵这清场似的行为过后,陈安第一时间将灵觉四散开来,那家伙绝对就在附近。现在所有尸鬼被扫荡一空,是找寻他的好机会。 不过须臾功夫,陈安眼前一亮,找到了。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到中央的那具棺木上,在它的背面,一个容貌俊美,眼中时刻透着邪异光彩的紫黑色身影,正蹲在那里,左手托着一件奇异物事,右手在努力刻画着什么。 陈安看到他的时候,他刚完成了最后一笔,轻吁了口气,站起身来,转过棺木,来到韩月灵身侧,轻笑着道:“韩仙子,别来无恙。” 韩月灵转过身来,看向来人,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地道:“我早该想到是你的,夜魂。” 被叫做夜魂的男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韩仙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乃师不知强出凡几,在下佩服。能做你的对手也是相当荣幸。” “你早就来了对吗?客栈、破庙、顾家的局都是你布下的,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布下的?” 韩月灵已经彻底压下了沸腾的法力,冷静了下来,虽然面色依旧不变,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道门监察天下,怎会让妖魔进入中原腹心之地肆虐,之前的客栈和破庙还可以说是疏漏意外,现在连一城池都变成了废墟,道门却连个来探查的人都没有,这就太奇怪了。 夜魂面上的笑容依旧亲切,没有任何得色,仿佛就是亲密的挚友间对于近况的寒暄。 “韩仙子离开门派日久可能不知,紫霄剑宗的崇日、玄天正宗的令兄韩月山、黄天教的萧然,在数日前全都离奇失踪,道门群龙无首,被我圣族一举攻下。同一时间,夷族随之誓师叩边,边关已然告破,此时大梁的半壁江山可能都已经易主了,自然是没有心思再理会这偏僻的县城。” 闻听存世万载的道门轰然告破,韩月灵没有任何不相信的表情,只是平静地道:“原来如此。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拦截下我们?” 夜魂失笑道:“韩仙子,我为何定要拦下你,想必你早已猜到,又何必耍这些聪明呢?我既来此,自然是准备完全,你就算再拖延时间,也恢复不了多少法力。”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后的棺木轰然倒下,随之,在其他四个方位同时凸起一个半人高的石碑,碑上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接着石碑与最中间的棺木产生反应,联合升起一道将韩月灵笼罩在内的结界。 “不得不说,韩仙子你太强了,令师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的降灵术在你那如同普通术法一般简单,若不是因为受法力的限制,你最多只可以用三次,我们都不敢轻易来捋你虎须。眼前这个结界在封镇你的同时,还可以挡下你最后一次降灵术,若你不用则只能束手就擒,若你用也会力竭。” “你请出紫灵魄的目的就是为了干扰我的心智,让我发现不了你的这个布置?” 韩月灵面上还是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目光落在夜魂的左手上,看着那里托着的一块紫色玉石。 陈安瞳孔一缩,也看向那里,心里想道:这就是那能引动自己情绪,攻击自己心理破绽的宝物?看起来怎么和交给崇日的那块紫灵玉如此相像?只不过那块紫色玉石是心形,这块紫色玉石是圆球形,上面还带着条条纹路。 夜魂摇了摇头道:“不止。” 他伸手指向陈安等人所在的地域补充道:“我布置的地方还有那里。” 随着他话音落下,陈安等人脚下同时浮现十二道黑色符文,这些符文在出现的同时,同样升起一道结界将所有人困在了里面。 什么时候? 陈安面色有些愕然,他竟没发现夜魂在这里也布置了手段。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他们从巨坑中掉下来时,就被尸鬼围上了,站在这里就没再动过,对方提前布置下,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那十二道符文在升起结界将他们困住后,开始依次点亮,陈安仔细研究了一下,竟有一种熟悉之感,如当初把他莫名丢到昊天境中的那个法阵似乎是一个东西,这竟是一个传送法阵。 他目光不由瞄上了公孙晟,也是活着的魔种才有意义,死了的就会溃散成煞源,这些妖魔也算是煞费苦心啊。 如此想着他便也没破坏传送,倒想看看,这些妖魔有什么计划。至于那件能影响人心智的奇物,反正知道了是在夜魂手上,被自己盯上,他是跑不掉的。 可陈安不动,那边韩月灵却是按捺不住了,首次变了脸色,她虽到现在还是不知公孙晟有什么用,但妖魔如此着紧,其必然不凡。 天空还未散去的厚重云层又是一沉,雷光闪烁间似乎又是一轮爆发。恐怖的威压再次沉降而下,只是却不能阻挡公孙晟等人脚下传送法阵的开启。 上面的十二道符文依旧在逐一亮起。 ……五道,六道……九道,十道……然后在第十一道时,有些闪烁,却还是平稳亮起,只在十二道时,突兀地戛然而止。 嗯? 韩月灵一愣,夜魂的笑容一僵。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一章 紫灵元魄 那传送法阵在第十二道符文即将亮起时似乎是不堪重负的滞涩了片刻,然后整个符文阵列都崩了,其他十一道符文也相继泯灭,作为阵基埋在地下的石台,直接碎裂,还从土层中渗出些许烟尘。 封锁住陈安公孙晟三人的结界也在同时溃散,场中一时间陷入了迷之静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那碎裂的符文石碑和袅袅升起的青烟,有种莫名其妙之感。 陈安看着这般景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是真没出手干扰传送,完全只能归咎于这传送法阵质量太差。 那妖魔也是,这么完美的一个计划,就不能把这个传送阵做的再大一点,质量再做好一点,这种残次品,传送两三个凡人是够了,但这还有个强似天仙的存在,如此功率的传送阵哪里能够传送天仙大能,家子气。 不错,这传送法阵是被陈安给生生压塌的,他质量太重,堪比星辰,哪是什么传送阵都能传送了的。 另一边韩月灵虽不明所以,却明显松了口气,只是强悍的降灵术却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于是她的目光不由瞄上了一旁怔神的夜魂。 夜魂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带走公孙晟的确是他的目的,但那传送的设计却是明显是为了攻韩月灵之必救,想引出并消耗掉她最后一次的降灵术,可怎么会是这个结果?那是自己亲手布置的阵法,怎么会出故障 是的,在他的认知中就是出故障了,因为就算让他放开胆子去想,也绝不会想到阵法还笼罩着一个天仙之躯。 夜魂有心去研究一下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可惜眼前形势不允许,韩月灵那边恐怖的威压已然临头,天空雷音滚滚,而目标依旧由刚刚的传送法阵变成了他。 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后手被破,但身为妖魔中最强的几个人之一,区区一道降灵术还不至于让他俯首。 夜魂手托紫灵元魄的姿势不变,身形似有灰雾笼罩,并渐渐弥漫遮掩了一域。 猛然间,诛邪神雷再次劈下,劈散了灰雾,焦黑了土地,却不见夜魂的半点踪迹。 片刻后,毫发无伤夜魂在另一个方位显现,身上再次弥漫出灰雾将自身笼罩,准备迎接第二道闪电。 命理寄托?陈安双眼一眯,心道这妖魔将军的存在还真不简单,竟然能让他看到类似当年张彦霆施展的寄命真符的绝技。 当然夜魂用的方法远远不能和仙门嫡传的寄命真符相提并论,仅仅只是模糊感应,摆脱锁定,这大部分还是借助了那紫灵元魄的力量。可这也不容易了,比之东荒的灾级妖魔只遵循本能作战,他们更像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炼者,无论是灵智还是施法之能。 因此陈安心中暗暗记下,若是日后与他们对上时,要格外心,不能把他们当成恶心的野兽,要把他们视作智商在线,且分外狡猾的同级别对手。 眼见夜魂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灰雾之中,韩月灵的第二道却没有劈过去,而是再头顶的结界处炸开,并且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连续劈下,劈的淡紫色结界一阵摇晃,不稳乃至崩裂。 夜魂身周的灰雾消散,一脸凝重地看着从漫天飞舞的紫色结界碎片中走出的韩月灵,见对方只是面色苍白,却并没有失去战力。由是低沉着声音道:“我们还真是低估了你,同时也庆幸可以在现在就能解决掉已经无限接近圣主的你。否则之后的圣山攻略都不能如期进行,可能还要花费很大的代价来防备你。” 韩月灵有些虚弱,却没有如夜魂预料的那样失去战斗力,闻言没有任何表示,直接掐诀念咒。 眉心一点金色波纹缓缓荡开,竟有一种正大光明普照万方的感觉。 在她双手拇指尖,不长不短晶亮圆润的指甲上有一丝锋锐之气闪过,在两手中指白皙的指腹上带起一溜血花。血花凝聚成珠,于面前汇聚,然后逐渐展开成一张泛着金色光泽的符箓。 血符! 陈安差点惊讶出口,韩月灵竟然还会这一招。 昊天境中走这么一遭不是白给的,陈安对仙门的事可一点都不陌生,知道血符意味着什么。 符箓之道中,黄白紫金血,血符尚且还位列金符之上。 当然这并不是说血符就比金符强,金符代表着天地至理,是法则的诠释,堪比神兵法宝。天师府中的顶级天师们请出金符,甚或有堪比天仙级的战力,其他普通天师若有金符护体,也能跨越两三个境界对敌,强悍异常,所以金符已经是符箓之道中的最高存在,无有再往上者。 其实从材质就可以看出来,黄符不过是普通纸张浸泡了符水而已,仅能承载朱砂等灵性材料的书写;白符除了符水外还加入玉石粉末等珍惜材料,承载能力更强,通常意义上的玉符其实也就这个存在;而紫符却是特制,其所费材料不说,光是需要一位灵符修士祭炼七七四十九天这道工序就看见其珍贵,上书的符文也开头也不再是敕令仙灵,而是神明祷文,直指法则之要;至于最后的金符则需要元符修士采自然精华,以自身所掌的法则之力凝聚,历时经年或可成就,在如今元符修士稀缺的仙门,就是天师府估计也没有几道。 而血符其实只是虚空画符的最高境界,以人性之灵为神,精血为引凝聚符箓,之所以能与它们并列而谈,则是因为血符的施展难度极高,且能够施展血符的人,大多能绘制出威力堪比金符的血符。 事实也是如此,韩月灵面前的血色符箓的猩红底色上,一枚枚金色字符浮现,每一个字都似乎阐述之一种天地至理。血符随着这些字符的出现越发生动,就好像活了过来。 夜魂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阻止,只在血符即将成型的那一刻,右手抚上了左手上依旧托着的紫灵元魄。 那紫色的玉石上随着他的抚摸,忽有荧光闪过。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一章 紫灵元魄 那传送法阵在第十二道符文即将亮起时似乎是不堪重负的滞涩了片刻,然后整个符文阵列都崩了,其他十一道符文也相继泯灭,作为阵基埋在地下的石台,直接碎裂,还从土层中渗出些许烟尘。 封锁住陈安公孙晟三人的结界也在同时溃散,场中一时间陷入了迷之静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向那碎裂的符文石碑和袅袅升起的青烟,有种莫名其妙之感。 陈安看着这般景象,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是真没出手干扰传送,完全只能归咎于这传送法阵质量太差。 那妖魔也是,这么完美的一个计划,就不能把这个传送阵做的再大一点,质量再做好一点,这种残次品,传送两三个凡人是够了,但这还有个强似天仙的存在,如此功率的传送阵哪里能够传送天仙大能,家子气。 不错,这传送法阵是被陈安给生生压塌的,他质量太重,堪比星辰,哪是什么传送阵都能传送了的。 另一边韩月灵虽不明所以,却明显松了口气,只是强悍的降灵术却不是说停就能停的,于是她的目光不由瞄上了一旁怔神的夜魂。 夜魂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带走公孙晟的确是他的目的,但那传送的设计却是明显是为了攻韩月灵之必救,想引出并消耗掉她最后一次的降灵术,可怎么会是这个结果?那是自己亲手布置的阵法,怎么会出故障 是的,在他的认知中就是出故障了,因为就算让他放开胆子去想,也绝不会想到阵法还笼罩着一个天仙之躯。 夜魂有心去研究一下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可惜眼前形势不允许,韩月灵那边恐怖的威压已然临头,天空雷音滚滚,而目标依旧由刚刚的传送法阵变成了他。 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后手被破,但身为妖魔中最强的几个人之一,区区一道降灵术还不至于让他俯首。 夜魂手托紫灵元魄的姿势不变,身形似有灰雾笼罩,并渐渐弥漫遮掩了一域。 猛然间,诛邪神雷再次劈下,劈散了灰雾,焦黑了土地,却不见夜魂的半点踪迹。 片刻后,毫发无伤夜魂在另一个方位显现,身上再次弥漫出灰雾将自身笼罩,准备迎接第二道闪电。 命理寄托?陈安双眼一眯,心道这妖魔将军的存在还真不简单,竟然能让他看到类似当年张彦霆施展的寄命真符的绝技。 当然夜魂用的方法远远不能和仙门嫡传的寄命真符相提并论,仅仅只是模糊感应,摆脱锁定,这大部分还是借助了那紫灵元魄的力量。可这也不容易了,比之东荒的灾级妖魔只遵循本能作战,他们更像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炼者,无论是灵智还是施法之能。 因此陈安心中暗暗记下,若是日后与他们对上时,要格外心,不能把他们当成恶心的野兽,要把他们视作智商在线,且分外狡猾的同级别对手。 眼见夜魂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灰雾之中,韩月灵的第二道却没有劈过去,而是再头顶的结界处炸开,并且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连续劈下,劈的淡紫色结界一阵摇晃,不稳乃至崩裂。 夜魂身周的灰雾消散,一脸凝重地看着从漫天飞舞的紫色结界碎片中走出的韩月灵,见对方只是面色苍白,却并没有失去战力。由是低沉着声音道:“我们还真是低估了你,同时也庆幸可以在现在就能解决掉已经无限接近圣主的你。否则之后的圣山攻略都不能如期进行,可能还要花费很大的代价来防备你。” 韩月灵有些虚弱,却没有如夜魂预料的那样失去战斗力,闻言没有任何表示,直接掐诀念咒。 眉心一点金色波纹缓缓荡开,竟有一种正大光明普照万方的感觉。 在她双手拇指尖,不长不短晶亮圆润的指甲上有一丝锋锐之气闪过,在两手中指白皙的指腹上带起一溜血花。血花凝聚成珠,于面前汇聚,然后逐渐展开成一张泛着金色光泽的符箓。 血符! 陈安差点惊讶出口,韩月灵竟然还会这一招。 昊天境中走这么一遭不是白给的,陈安对仙门的事可一点都不陌生,知道血符意味着什么。 符箓之道中,黄白紫金血,血符尚且还位列金符之上。 当然这并不是说血符就比金符强,金符代表着天地至理,是法则的诠释,堪比神兵法宝。天师府中的顶级天师们请出金符,甚或有堪比天仙级的战力,其他普通天师若有金符护体,也能跨越两三个境界对敌,强悍异常,所以金符已经是符箓之道中的最高存在,无有再往上者。 其实从材质就可以看出来,黄符不过是普通纸张浸泡了符水而已,仅能承载朱砂等灵性材料的书写;白符除了符水外还加入玉石粉末等珍惜材料,承载能力更强,通常意义上的玉符其实也就这个存在;而紫符却是特制,其所费材料不说,光是需要一位灵符修士祭炼七七四十九天这道工序就看见其珍贵,上书的符文也开头也不再是敕令仙灵,而是神明祷文,直指法则之要;至于最后的金符则需要元符修士采自然精华,以自身所掌的法则之力凝聚,历时经年或可成就,在如今元符修士稀缺的仙门,就是天师府估计也没有几道。 而血符其实只是虚空画符的最高境界,以人性之灵为神,精血为引凝聚符箓,之所以能与它们并列而谈,则是因为血符的施展难度极高,且能够施展血符的人,大多能绘制出威力堪比金符的血符。 事实也是如此,韩月灵面前的血色符箓的猩红底色上,一枚枚金色字符浮现,每一个字都似乎阐述之一种天地至理。血符随着这些字符的出现越发生动,就好像活了过来。 夜魂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并没有出手阻止,只在血符即将成型的那一刻,右手抚上了左手上依旧托着的紫灵元魄。 那紫色的玉石上随着他的抚摸,忽有荧光闪过。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二章 山穷水尽 随着那紫色荧光闪烁,韩月灵的面色陡然一变,眼前如放幻灯片一般,闪过无数画面。 有客栈中的遍地死尸,有破庙中莫名消失的路三娘,有顾家凄厉的惨状,有这满城尽殁的恐怖,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再一次鲜活地呈现在她的眼前,让她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各种情绪纷沓至来,使得她的面色变的扭曲而古怪。 修真之法强就强在精神上,又加上降灵术对情感淡漠化的影响,韩月灵之前才能勉强对抗那种透彻心灵的力量。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岳冉、公孙晟、沈良三人,兴奋就兴奋的无以复加,恐惧就恐惧的毫无还手之力,愤怒就愤怒的歇斯底里,已经彻底沦为了情绪的奴隶。 不过就算之前能勉强对抗,被在施法的关键时刻来这么一下,效果还是很显著的,韩月灵手中即将成型血符立时溃散,她本人也被反噬的一口逆血喷出,栽倒在地。 还有这种操作? 陈安心中一凛,他本以为那玩意就一个影响情绪的能力,没想到还有这种能为,若是有人持之找到自己的心灵漏洞来上一发,自己估计又得疯上一阵,不行,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本来他对妖魔胜还是韩月灵胜都没有多大感触,但现在么,他瞄上夜魂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不怀好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边夜魂对陈安的觊觎没有半点察觉,只是笑着看向口角溢血萎靡在地的韩月灵,戏谑地道:“韩仙子,怎么样?还想抵抗吗?或者束手就擒,随我走上一遭?” 虽说反派死于话多,但夜魂却只是比较谨慎而已,这也是他能存活这么久的关键。韩月灵的强大几可比肩圣主,对待这种存在怎么心都不过分。 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准备留韩月灵活命,留着有什么用?当压寨夫人?他又不是山大王,道门与妖魔一直都是不死不休,如果可以。他一定第一时间把韩月灵弄死才安心。但这等强者谁知道还有什么后手,就是临死反扑,咬下自己一块肉也是亏大发了,不如给个念想,再满满消磨,他这么说仅仅只是试探而已。 韩月灵不答,只从腰间符囊中抽出几张紫色符箓扣在手中。 见状夜魂松了一口气,尽管那几枚符箓上的法力波动非同可,但可以确定的是韩月灵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 同一时间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还有站在洌湖岛守卫点前的傅恒。 他看着那残破的碉堡,心中绝望。 也许是没有方向,也许是黑潮拥有将道路拉扯变远的能力,十几天的时间,他和鲛女竟然才来到这里,食物的消耗还在其次,关键是燃火之物快要没了。 看着手中最后一支火把已经烧了三分之二,傅恒咬着牙背着格瑞丝走进守卫点中,希望能找到点补寄。 可惜半个时辰之后,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颙图等人走的时候,将这里能带走的全带走了,不能带走的也都砸烧干净,唯一给他留下的可能就属一堆连三天都撑不到的木柴。 心地将格瑞丝从背上放下,傅恒无奈地点燃这堆木柴。 陡然一盛的火光似乎,刺激到了本是熟睡的格瑞丝,让她在困顿中醒来,虚弱地看向傅恒道:“我,我们还没死吗?” 傅恒嗓子一噎,强作镇定又带了些宠溺地道:“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不会死的,谁都不会死。” 黑潮中似乎一切的事物都在变坏,就连完全恢复实力的他,也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更遑论本就受伤的格瑞丝。且这种虚弱完全无迹可寻,就好像是温水煮青蛙,身上的力量每次只是一点点的流失,甚至根本都察觉不到,但这种削弱却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每一天傅恒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又虚弱了不少。 “恒?”格瑞丝彻底清醒,精神稍稍振作了些,略显认真地道:“如果,如果火熄灭了,你把我点燃吧。” 傅恒一愣,继而大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是认真的,我们鲛人虽然生活在水中,但体脂可燃,经久不灭,比你那些燃油好多了。黑潮虽然可怕,但只要有火有食物就是安全的,只要能撑到黑潮结束就能活下去。” 格瑞丝精致的面容一如她所说的那样认真,就像当初告诉傅恒她要去救母亲,告诉傅恒一定能救他一样的认真。 这种认真似有光芒,刺的傅恒呵斥的话语都没法出口。 “我不行了,受伤太重,就算是有光,黑潮也会一点点的磨灭我的生机,若是……” 傅恒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掉下,脆弱的像个孩子一样恳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别再说了……” 现在他心中的惶恐,比句叔变成妖魔时还有甚之。 他有许多年未曾如此地害怕失去一个人了,甚至能追溯到当年那场让他父母陨落的家族灾难。 良久,傅恒的哭声终于渐渐停下,情绪得到了释放,身上的疲惫感袭来,他就这么哭着哭着,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傅恒悠悠醒来,猛然清醒,翻身坐起,第一时间寻找到了身边正温柔注视着他的鲛女,这才轻吁了口气。 他强打着精神重新振作了起来,双手抓着格瑞丝的肩膀,面色郑重有感情真挚地道:“答应我,答应我无论如何,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好吗?假如,我是说假如到最后都没有希望了,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呸,死这个字太不吉利了,就是要与你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格瑞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绽放笑颜,点了点头。 尽管身体虚弱,容颜憔悴,格瑞丝这一笑依旧让傅恒看的晃神,不过他立刻集中注意力,努力记下这音容笑貌上的每一处细节变化,似乎要将之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一样,这也许是他此生看过的最美丽的风景,没有之一。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二章 山穷水尽 随着那紫色荧光闪烁,韩月灵的面色陡然一变,眼前如放幻灯片一般,闪过无数画面。 有客栈中的遍地死尸,有破庙中莫名消失的路三娘,有顾家凄厉的惨状,有这满城尽殁的恐怖,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再一次鲜活地呈现在她的眼前,让她精神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各种情绪纷沓至来,使得她的面色变的扭曲而古怪。 修真之法强就强在精神上,又加上降灵术对情感淡漠化的影响,韩月灵之前才能勉强对抗那种透彻心灵的力量。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岳冉、公孙晟、沈良三人,兴奋就兴奋的无以复加,恐惧就恐惧的毫无还手之力,愤怒就愤怒的歇斯底里,已经彻底沦为了情绪的奴隶。 不过就算之前能勉强对抗,被在施法的关键时刻来这么一下,效果还是很显著的,韩月灵手中即将成型血符立时溃散,她本人也被反噬的一口逆血喷出,栽倒在地。 还有这种操作? 陈安心中一凛,他本以为那玩意就一个影响情绪的能力,没想到还有这种能为,若是有人持之找到自己的心灵漏洞来上一发,自己估计又得疯上一阵,不行,这种东西绝对不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本来他对妖魔胜还是韩月灵胜都没有多大感触,但现在么,他瞄上夜魂的目光不由带上了几分不怀好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边夜魂对陈安的觊觎没有半点察觉,只是笑着看向口角溢血萎靡在地的韩月灵,戏谑地道:“韩仙子,怎么样?还想抵抗吗?或者束手就擒,随我走上一遭?” 虽说反派死于话多,但夜魂却只是比较谨慎而已,这也是他能存活这么久的关键。韩月灵的强大几可比肩圣主,对待这种存在怎么心都不过分。 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准备留韩月灵活命,留着有什么用?当压寨夫人?他又不是山大王,道门与妖魔一直都是不死不休,如果可以。他一定第一时间把韩月灵弄死才安心。但这等强者谁知道还有什么后手,就是临死反扑,咬下自己一块肉也是亏大发了,不如给个念想,再满满消磨,他这么说仅仅只是试探而已。 韩月灵不答,只从腰间符囊中抽出几张紫色符箓扣在手中。 见状夜魂松了一口气,尽管那几枚符箓上的法力波动非同可,但可以确定的是韩月灵确实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 同一时间到了山穷水尽地步的还有站在洌湖岛守卫点前的傅恒。 他看着那残破的碉堡,心中绝望。 也许是没有方向,也许是黑潮拥有将道路拉扯变远的能力,十几天的时间,他和鲛女竟然才来到这里,食物的消耗还在其次,关键是燃火之物快要没了。 看着手中最后一支火把已经烧了三分之二,傅恒咬着牙背着格瑞丝走进守卫点中,希望能找到点补寄。 可惜半个时辰之后,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颙图等人走的时候,将这里能带走的全带走了,不能带走的也都砸烧干净,唯一给他留下的可能就属一堆连三天都撑不到的木柴。 心地将格瑞丝从背上放下,傅恒无奈地点燃这堆木柴。 陡然一盛的火光似乎,刺激到了本是熟睡的格瑞丝,让她在困顿中醒来,虚弱地看向傅恒道:“我,我们还没死吗?” 傅恒嗓子一噎,强作镇定又带了些宠溺地道:“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不会死的,谁都不会死。” 黑潮中似乎一切的事物都在变坏,就连完全恢复实力的他,也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更遑论本就受伤的格瑞丝。且这种虚弱完全无迹可寻,就好像是温水煮青蛙,身上的力量每次只是一点点的流失,甚至根本都察觉不到,但这种削弱却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每一天傅恒都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又虚弱了不少。 “恒?”格瑞丝彻底清醒,精神稍稍振作了些,略显认真地道:“如果,如果火熄灭了,你把我点燃吧。” 傅恒一愣,继而大怒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是认真的,我们鲛人虽然生活在水中,但体脂可燃,经久不灭,比你那些燃油好多了。黑潮虽然可怕,但只要有火有食物就是安全的,只要能撑到黑潮结束就能活下去。” 格瑞丝精致的面容一如她所说的那样认真,就像当初告诉傅恒她要去救母亲,告诉傅恒一定能救他一样的认真。 这种认真似有光芒,刺的傅恒呵斥的话语都没法出口。 “我不行了,受伤太重,就算是有光,黑潮也会一点点的磨灭我的生机,若是……” 傅恒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掉下,脆弱的像个孩子一样恳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别再说了……” 现在他心中的惶恐,比句叔变成妖魔时还有甚之。 他有许多年未曾如此地害怕失去一个人了,甚至能追溯到当年那场让他父母陨落的家族灾难。 良久,傅恒的哭声终于渐渐停下,情绪得到了释放,身上的疲惫感袭来,他就这么哭着哭着,竟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傅恒悠悠醒来,猛然清醒,翻身坐起,第一时间寻找到了身边正温柔注视着他的鲛女,这才轻吁了口气。 他强打着精神重新振作了起来,双手抓着格瑞丝的肩膀,面色郑重有感情真挚地道:“答应我,答应我无论如何,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好吗?假如,我是说假如到最后都没有希望了,我也要与你死在一起。呸,死这个字太不吉利了,就是要与你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格瑞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绽放笑颜,点了点头。 尽管身体虚弱,容颜憔悴,格瑞丝这一笑依旧让傅恒看的晃神,不过他立刻集中注意力,努力记下这音容笑貌上的每一处细节变化,似乎要将之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一样,这也许是他此生看过的最美丽的风景,没有之一。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 之后,傅恒没有再外出。 因为那完全没有用,黑潮中没有方向,甚至没有距离感,而且根本不知道黑潮笼罩的范围有多大,通过一些迹象推断,很可能整个大冰川都笼罩在黑潮之中,若是这样,怎么走的出去?还不如窝在这堡垒之中,起码还能阻挡寒风,保持温暖。 三天时间,傅恒最多带着格瑞丝在堡垒附近转转,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干柴和食物,可大冰川这鬼地方,最多的就是冻的比金铁还硬的冰溜溜以及随处可见的碎石头,偶有低矮的蕨类植物在石缝中冒头也会很快就被冻死,是真正的死地绝地。 不过傅恒依旧没有放弃,背着格瑞丝在堡垒中不停的寻找着,不放过一颗米粒,拆除一切的木质桌椅点火,能烧的全都烧了。可就是这样,眼前的篝火依然即将熄灭。 数着日子,看着那越来越微弱的篝火,两人日渐绝望。 也许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一日,傅恒背负着格瑞丝,找到了堡垒中的一件杂物室,里面有废旧的桌椅,还有坏掉的兵器。 傅恒大喜,一拳将其中之物捣个粉碎,也不管其他,一股脑的把这些碎片全部堆落在一起,一趟一趟地运到堡垒中心的篝火堆旁,这些东西又能烧两天,他们就能再在一起相处两日。 火把早已用完,傅恒现在用的是他用几根木柴捆在一起制成的简易火把。 他背上的格瑞丝帮他举着火把,他就在那拾掇这些破碎的杂物。 忽然之间,他发现一个金属圆环,这玩意不能烧,于是他就将之捡起,准备丢到一边,谁知这一拉之下竟没拉动,傅恒心中有些奇怪,蛮力发作,硬生生地将那铜环拉起,还连带着一整块半人高的石板。 这是? 格瑞丝如心有灵犀一般,把火把凑近,就见下面是一个偌大的地窖,地窖里面满满当当堆了不少东西。 傅恒见状,背着格瑞丝就跳了下去,看清里面的东西,两人都是一脸喜色。 这里也许是澎湖守卫们为了应对黑潮所准备的,里面有大量的物资,甚至分成了很多个隔间来储存,有专门储藏粮食的地方,有储藏肉食蔬菜的地方,有储藏酒水的地方,还有储藏连火铳等战略兵器的地方,只是…… 唯独没有燃火之物。 这让他们的高兴情绪稍稍冷却了一下。 傅恒在一个应该是储藏燃火之物的隔间中只找到了可怜巴巴的两桶燃油和一捆干柴,剩下的地方空空荡荡。 他立时想到,当初奚峰带着大部队随着佟霸去往洌湖岛一行,好像就是要带回那一批鲛油的。 正像格瑞丝所说,鲛油比之燃油柴禾无论燃烧释放的光亮和燃烧的时间长度都要强的多,且燃烧起来不止没有一点异味还有一种奇香,如此有了那批鲛油,守卫点的守卫们,还需要准备什么燃油柴禾,有这么点够引火的就行。 但那批鲛油,好像全被他给毁了,有的直接烧了,有的沉入了湖底,彻底毁掉再不能用。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掘坟墓?傅恒有些想苦笑,只能安慰自己,毁了就毁了吧,当着格瑞丝的面使用她同族尸体所制油脂点火,也是不妥。 好在还有两桶火油,和一捆干柴,省着点用,再配上那一整个隔间的酒水当能再烧它一两个月,只希望这次黑潮尽快散去吧。 黑潮之中也没时间概念,两人忙忙碌碌了许久才算是布置好了安乐窝,接下来就是节省体力在这里熬时间。 他们不可能去往更远的地方了,首先,如此多的东西没法带走;其次,没有房屋,暴露在野外只会虚弱的更快;还有在不辨方向无有距离感应的情况下,他们就算再走还能走到哪里去。且一旦出去,很有可能会再次迷路,到时候,想回来,可能都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们只能在这里靠着发现的食物、水以及燃火之物,硬生生地熬,熬到黑潮退去,若是熬不住,那便是死路一条,若是熬到最后,食物和水乃至燃火之物消耗殆尽,那等待他们的也是同样的结果。 傅恒把一些没被搜刮走的被褥全部堆垛起来,铺到篝火的周围,然后就这么抱着格瑞丝开始熬了起来。 黑潮真有能把好的事情变坏,坏的事情变的更坏的能力。 原本以傅恒天象境的身体素质,就算不穿衣服,也能对抗大冰川的严寒,可在黑潮之中,却有一种让人发自内心的寒冷,若不裹点东西,烤烤火,以傅恒之能都熬不下去,所以才有了他这番举措。 不过好在黑潮中也不是一直这么寒冷,有些时候还会缓和一些,因此,没有时间概念的两人,把这段时间认定为白天,而冷的受不了的时段定义为黑夜,如此以画“正”的方法计数着。 第一个十天,黑潮没有退去。 由于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格瑞丝精神变的好了一些,伤势也不再恶化。但就是无聊,除了吃东西,两个人就在瑟瑟发抖中度过,可能还是黑潮的原因,让人饿的特别快,饿完了就是冷,透彻骨髓的冷。唯一的好消息也许是可以安心睡觉,只要保持火光的存在,黑潮中的异物就不会妄动,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保持篝火不灭,他们在黑潮中就是绝对安全的。 第二个十天,黑潮依然没有退去。 孤寂的二十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做不了,真的很让人发疯,不过因为有彼此,两人的心灵还算安宁。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格瑞丝耐不住寂寞的提议道。 也是他们这几天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比如什么睡觉作息啊,食物、水和燃烧物该怎么规划安排才能节省用的更久,这些无聊的话题都能被他们两津津有味的计较很久。 “我的故事?”傅恒一愣,道:“我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我想听。”格瑞丝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把两个馒头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傅恒,眼中似有千种风情,万般情愫。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三章 柳暗花明 之后,傅恒没有再外出。 因为那完全没有用,黑潮中没有方向,甚至没有距离感,而且根本不知道黑潮笼罩的范围有多大,通过一些迹象推断,很可能整个大冰川都笼罩在黑潮之中,若是这样,怎么走的出去?还不如窝在这堡垒之中,起码还能阻挡寒风,保持温暖。 三天时间,傅恒最多带着格瑞丝在堡垒附近转转,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干柴和食物,可大冰川这鬼地方,最多的就是冻的比金铁还硬的冰溜溜以及随处可见的碎石头,偶有低矮的蕨类植物在石缝中冒头也会很快就被冻死,是真正的死地绝地。 不过傅恒依旧没有放弃,背着格瑞丝在堡垒中不停的寻找着,不放过一颗米粒,拆除一切的木质桌椅点火,能烧的全都烧了。可就是这样,眼前的篝火依然即将熄灭。 数着日子,看着那越来越微弱的篝火,两人日渐绝望。 也许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 这一日,傅恒背负着格瑞丝,找到了堡垒中的一件杂物室,里面有废旧的桌椅,还有坏掉的兵器。 傅恒大喜,一拳将其中之物捣个粉碎,也不管其他,一股脑的把这些碎片全部堆落在一起,一趟一趟地运到堡垒中心的篝火堆旁,这些东西又能烧两天,他们就能再在一起相处两日。 火把早已用完,傅恒现在用的是他用几根木柴捆在一起制成的简易火把。 他背上的格瑞丝帮他举着火把,他就在那拾掇这些破碎的杂物。 忽然之间,他发现一个金属圆环,这玩意不能烧,于是他就将之捡起,准备丢到一边,谁知这一拉之下竟没拉动,傅恒心中有些奇怪,蛮力发作,硬生生地将那铜环拉起,还连带着一整块半人高的石板。 这是? 格瑞丝如心有灵犀一般,把火把凑近,就见下面是一个偌大的地窖,地窖里面满满当当堆了不少东西。 傅恒见状,背着格瑞丝就跳了下去,看清里面的东西,两人都是一脸喜色。 这里也许是澎湖守卫们为了应对黑潮所准备的,里面有大量的物资,甚至分成了很多个隔间来储存,有专门储藏粮食的地方,有储藏肉食蔬菜的地方,有储藏酒水的地方,还有储藏连火铳等战略兵器的地方,只是…… 唯独没有燃火之物。 这让他们的高兴情绪稍稍冷却了一下。 傅恒在一个应该是储藏燃火之物的隔间中只找到了可怜巴巴的两桶燃油和一捆干柴,剩下的地方空空荡荡。 他立时想到,当初奚峰带着大部队随着佟霸去往洌湖岛一行,好像就是要带回那一批鲛油的。 正像格瑞丝所说,鲛油比之燃油柴禾无论燃烧释放的光亮和燃烧的时间长度都要强的多,且燃烧起来不止没有一点异味还有一种奇香,如此有了那批鲛油,守卫点的守卫们,还需要准备什么燃油柴禾,有这么点够引火的就行。 但那批鲛油,好像全被他给毁了,有的直接烧了,有的沉入了湖底,彻底毁掉再不能用。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自掘坟墓?傅恒有些想苦笑,只能安慰自己,毁了就毁了吧,当着格瑞丝的面使用她同族尸体所制油脂点火,也是不妥。 好在还有两桶火油,和一捆干柴,省着点用,再配上那一整个隔间的酒水当能再烧它一两个月,只希望这次黑潮尽快散去吧。 黑潮之中也没时间概念,两人忙忙碌碌了许久才算是布置好了安乐窝,接下来就是节省体力在这里熬时间。 他们不可能去往更远的地方了,首先,如此多的东西没法带走;其次,没有房屋,暴露在野外只会虚弱的更快;还有在不辨方向无有距离感应的情况下,他们就算再走还能走到哪里去。且一旦出去,很有可能会再次迷路,到时候,想回来,可能都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们只能在这里靠着发现的食物、水以及燃火之物,硬生生地熬,熬到黑潮退去,若是熬不住,那便是死路一条,若是熬到最后,食物和水乃至燃火之物消耗殆尽,那等待他们的也是同样的结果。 傅恒把一些没被搜刮走的被褥全部堆垛起来,铺到篝火的周围,然后就这么抱着格瑞丝开始熬了起来。 黑潮真有能把好的事情变坏,坏的事情变的更坏的能力。 原本以傅恒天象境的身体素质,就算不穿衣服,也能对抗大冰川的严寒,可在黑潮之中,却有一种让人发自内心的寒冷,若不裹点东西,烤烤火,以傅恒之能都熬不下去,所以才有了他这番举措。 不过好在黑潮中也不是一直这么寒冷,有些时候还会缓和一些,因此,没有时间概念的两人,把这段时间认定为白天,而冷的受不了的时段定义为黑夜,如此以画“正”的方法计数着。 第一个十天,黑潮没有退去。 由于有充足的食物和水,格瑞丝精神变的好了一些,伤势也不再恶化。但就是无聊,除了吃东西,两个人就在瑟瑟发抖中度过,可能还是黑潮的原因,让人饿的特别快,饿完了就是冷,透彻骨髓的冷。唯一的好消息也许是可以安心睡觉,只要保持火光的存在,黑潮中的异物就不会妄动,也就是说,只要他们保持篝火不灭,他们在黑潮中就是绝对安全的。 第二个十天,黑潮依然没有退去。 孤寂的二十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都做不了,真的很让人发疯,不过因为有彼此,两人的心灵还算安宁。 “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格瑞丝耐不住寂寞的提议道。 也是他们这几天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比如什么睡觉作息啊,食物、水和燃烧物该怎么规划安排才能节省用的更久,这些无聊的话题都能被他们两津津有味的计较很久。 “我的故事?”傅恒一愣,道:“我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我想听。”格瑞丝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把两个馒头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傅恒,眼中似有千种风情,万般情愫。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四章 鲛人之音 傅恒与她对视,差点陷了进去,连忙移开视线,状似回忆地道:“我的故事么,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我其实不是乾人,也不是东荒人,我的家乡在一个叫卫的国度。” “卫?”格瑞丝疑惑出言,她虽生在偏远之地,但大乾还是听说过的,至于东荒,大冰川本就隶属东荒,包括辽阔东海,只是这卫国是个什么地方,她却不曾闻之。 “不错,卫国。”傅恒点了点头继续道:“大乾东南有接壤南海之域,山川崎岖,密林遍地,又十六个国在那里繁衍生息,其中就有一国名卫,那便是我的家乡。” “山林?”格瑞丝听的眼前一亮道:“那里一定很美了?” 一开始她仅仅想要多引傅恒说说话,因为一听他说话就觉欢喜,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说不清,道不明,却有着一丝美好,开心。 现在闻听山林之事,却不禁又好奇起来。她世居海上,只知在东荒以西有大国为乾,乃地上仙朝强悍无比,却从未听闻南方还有其他国度之事。 傅恒一怔,首先想起的是潮湿的环境,凶戾的瘴气,这些委实不能算是美好,但旋即他就忆起那烂漫的山花,丰硕的果实,家乡的情景仿佛又浮现眼前,让他感觉前面那些缺点都不禁变的可爱起来。 于是他重重一点头道:“不错,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鲛女畅想了一会美丽的山林,又好奇地道:“那你怎么会到东荒这里来的呢?” 比起完全想象不出的山林,她更加想要多了解眼前之人。 “为什么会来到东荒?” 傅恒低语重复了一遍,神色迷惘,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会跑到东荒来。 他原本出身在卫国士卿家庭,父亲是国之干臣,家中还有慈祥的母亲,可爱的妹妹,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 可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那就是个贼子,他偷走了妹的心,原本单纯善良的妹妹竟然在他的蛊惑下,偷走了镇族之宝,与之私奔。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顶多让家族伤些元气,可偏偏那一年,国君绝嗣,皇室断代,几大士卿家族为争皇位,纷纷对彼此出手,没有镇族之宝依持的家族轰然倒塌,父母相继离世,也就是他当时在大乾休学才幸免于难,被句叔带着一路奔波逃窜,遁入大乾境内。 可对头家族还不罢休,收买杀手一路衔尾追杀。他们主仆二人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坐船出海,妄图以海路甩脱追兵,绕道秦州入中原请乾皇为自己家做主。奈何祸不单行,船在东海之上就遭遇了风暴,他们主仆二人莫名奇妙的就突破弥漫在东海上的雾瘴流落到云荒之地,被那处乾军当成野民,丢到矿区挖矿。 之后就是十二连城劫掠矿区,他又流落到了景岚城,可就算如此还是没有摆脱颠沛流离的命运,接下来就是句叔异化,他被发配,现如今更是陷入这黑潮之中,也许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 格瑞丝见傅恒久久没有答话,面上似有痛苦之色,心中不忍,连忙转开话题,问起来另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道:“如果,我们能从黑潮中活下来,你会回去吗?” 傅恒愕然,一个“会”字只在喉咙口,却怎么都吐不出。 就算能活下来,也逃不出东荒;就算能逃出东荒,又回去干什么呢?报仇吗? 这个时候自己那仇人不是兵败身死,就是已经取得了大乾的承认,成为了新的卫王,自己若杀他就是挑战大乾的权威,自己又怎么能够抗衡的了大乾。 若是向大乾喊冤求救,对方帮谁都可能,但绝不会帮一个有过东荒经历的人,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就算大乾朝廷觉得自己还有些价值,不会以东荒罪民的身份看待自己,但自己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万国林苑中待到死而已。 “回不去了,原来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啊。” 看他的样子,格瑞丝竟有一种心疼的感觉,连忙道:“你可以和我会鲛人族,阿帕阿姆都会把你当亲人看待的。” 傅恒正自失神,听了她言,心中一暖,也觉得气氛有些低沉,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道:“也好啊,只是我水性不好,到时可能只能搭个棚子在岸上住,与你比邻而居。” 格瑞丝倒不觉这是玩笑,只是红着脸,低声道:“阿帕阿姆他们还有弟弟,我,我可以陪着你在岸上居住的。” 傅恒一愣,低头看了看鲛女面上白皙肌肤下的两团红润,一时竟有几分迷醉之感。 第三个十天,黑潮还是没有退去。 燃料渐渐用完了,傅恒把能烧的东西都烧了,包括他们用以御寒的铺盖、衣物,周围除了光秃秃的冰冷的石头一无所有。即便如此却是依然无法挽救越来越微弱的篝人墨客曾说,听过我们鲛人唱的歌,此生都无憾了。要我给你唱一首吗?” 傅恒也是一笑道:“好啊,如此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格瑞丝顿了顿,真的开始唱了起来。 袅袅清音在空旷的堡垒大厅中回荡开来。 傅恒的心灵为之一畅,多日来的积郁都似乎消散不少。 他没去记歌词,因为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根本记不住;他也没去分辨音律,因为那实属,不可琢磨。 空灵美妙的声音,似能贯穿天际,寄托远方,惹人无限遐思之余又能满怀希望。 一如朝阳初升的感动,鹿晨起饮水的意趣,候鸟北返的欢欣。 傅恒渐渐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以至于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鲛人的歌声虽然美妙,却有极大的迷幻之能。平时的他自是不怕,可现在的他心力交瘁,几乎油尽灯枯,如此哪还能抵抗的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如梦魇临身无法挣脱。 唯有耳畔一道空灵的声音久久回荡,似要印入记忆深处。 “恒哥哥,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与你一起死固然美妙,但我无法做到明明能够救你却不去救,所以我反悔了,我违背了我们的约定。可我还想厚颜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好好活下去,如果感到孤独就去帮我看看阿帕和阿姆他们,他们人很好,你可以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四章 鲛人之音 傅恒与她对视,差点陷了进去,连忙移开视线,状似回忆地道:“我的故事么,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我其实不是乾人,也不是东荒人,我的家乡在一个叫卫的国度。” “卫?”格瑞丝疑惑出言,她虽生在偏远之地,但大乾还是听说过的,至于东荒,大冰川本就隶属东荒,包括辽阔东海,只是这卫国是个什么地方,她却不曾闻之。 “不错,卫国。”傅恒点了点头继续道:“大乾东南有接壤南海之域,山川崎岖,密林遍地,又十六个国在那里繁衍生息,其中就有一国名卫,那便是我的家乡。” “山林?”格瑞丝听的眼前一亮道:“那里一定很美了?” 一开始她仅仅想要多引傅恒说说话,因为一听他说话就觉欢喜,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说不清,道不明,却有着一丝美好,开心。 现在闻听山林之事,却不禁又好奇起来。她世居海上,只知在东荒以西有大国为乾,乃地上仙朝强悍无比,却从未听闻南方还有其他国度之事。 傅恒一怔,首先想起的是潮湿的环境,凶戾的瘴气,这些委实不能算是美好,但旋即他就忆起那烂漫的山花,丰硕的果实,家乡的情景仿佛又浮现眼前,让他感觉前面那些缺点都不禁变的可爱起来。 于是他重重一点头道:“不错,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 鲛女畅想了一会美丽的山林,又好奇地道:“那你怎么会到东荒这里来的呢?” 比起完全想象不出的山林,她更加想要多了解眼前之人。 “为什么会来到东荒?” 傅恒低语重复了一遍,神色迷惘,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会跑到东荒来。 他原本出身在卫国士卿家庭,父亲是国之干臣,家中还有慈祥的母亲,可爱的妹妹,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 可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那就是个贼子,他偷走了妹的心,原本单纯善良的妹妹竟然在他的蛊惑下,偷走了镇族之宝,与之私奔。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顶多让家族伤些元气,可偏偏那一年,国君绝嗣,皇室断代,几大士卿家族为争皇位,纷纷对彼此出手,没有镇族之宝依持的家族轰然倒塌,父母相继离世,也就是他当时在大乾休学才幸免于难,被句叔带着一路奔波逃窜,遁入大乾境内。 可对头家族还不罢休,收买杀手一路衔尾追杀。他们主仆二人走投无路之下,只能坐船出海,妄图以海路甩脱追兵,绕道秦州入中原请乾皇为自己家做主。奈何祸不单行,船在东海之上就遭遇了风暴,他们主仆二人莫名奇妙的就突破弥漫在东海上的雾瘴流落到云荒之地,被那处乾军当成野民,丢到矿区挖矿。 之后就是十二连城劫掠矿区,他又流落到了景岚城,可就算如此还是没有摆脱颠沛流离的命运,接下来就是句叔异化,他被发配,现如今更是陷入这黑潮之中,也许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 格瑞丝见傅恒久久没有答话,面上似有痛苦之色,心中不忍,连忙转开话题,问起来另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道:“如果,我们能从黑潮中活下来,你会回去吗?” 傅恒愕然,一个“会”字只在喉咙口,却怎么都吐不出。 就算能活下来,也逃不出东荒;就算能逃出东荒,又回去干什么呢?报仇吗? 这个时候自己那仇人不是兵败身死,就是已经取得了大乾的承认,成为了新的卫王,自己若杀他就是挑战大乾的权威,自己又怎么能够抗衡的了大乾。 若是向大乾喊冤求救,对方帮谁都可能,但绝不会帮一个有过东荒经历的人,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就算大乾朝廷觉得自己还有些价值,不会以东荒罪民的身份看待自己,但自己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在万国林苑中待到死而已。 “回不去了,原来自己已经回不去了啊。” 看他的样子,格瑞丝竟有一种心疼的感觉,连忙道:“你可以和我会鲛人族,阿帕阿姆都会把你当亲人看待的。” 傅恒正自失神,听了她言,心中一暖,也觉得气氛有些低沉,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道:“也好啊,只是我水性不好,到时可能只能搭个棚子在岸上住,与你比邻而居。” 格瑞丝倒不觉这是玩笑,只是红着脸,低声道:“阿帕阿姆他们还有弟弟,我,我可以陪着你在岸上居住的。” 傅恒一愣,低头看了看鲛女面上白皙肌肤下的两团红润,一时竟有几分迷醉之感。 第三个十天,黑潮还是没有退去。 燃料渐渐用完了,傅恒把能烧的东西都烧了,包括他们用以御寒的铺盖、衣物,周围除了光秃秃的冰冷的石头一无所有。即便如此却是依然无法挽救越来越微弱的篝人墨客曾说,听过我们鲛人唱的歌,此生都无憾了。要我给你唱一首吗?” 傅恒也是一笑道:“好啊,如此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格瑞丝顿了顿,真的开始唱了起来。 袅袅清音在空旷的堡垒大厅中回荡开来。 傅恒的心灵为之一畅,多日来的积郁都似乎消散不少。 他没去记歌词,因为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根本记不住;他也没去分辨音律,因为那实属,不可琢磨。 空灵美妙的声音,似能贯穿天际,寄托远方,惹人无限遐思之余又能满怀希望。 一如朝阳初升的感动,鹿晨起饮水的意趣,候鸟北返的欢欣。 傅恒渐渐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以至于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鲛人的歌声虽然美妙,却有极大的迷幻之能。平时的他自是不怕,可现在的他心力交瘁,几乎油尽灯枯,如此哪还能抵抗的了。 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如梦魇临身无法挣脱。 唯有耳畔一道空灵的声音久久回荡,似要印入记忆深处。 “恒哥哥,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与你一起死固然美妙,但我无法做到明明能够救你却不去救,所以我反悔了,我违背了我们的约定。可我还想厚颜求你一件事情,那就是好好活下去,如果感到孤独就去帮我看看阿帕和阿姆他们,他们人很好,你可以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线生机 铅云消散,斑驳的阳光照在夜魂的面上,看到韩月灵眼中显得格外阴森。不过就算此时,纵然心中虚弱,她的面容依旧无甚变化,持着符箓的手,也没有丝毫颤动。 夜魂也看着她,只是右手中捏着的毁灭法诀迟迟没有打出。他确实有心尽快结束眼前的战斗,送韩月灵归西,但总有一种极大的恐怖之感,让他心中压抑,难以抒发。这种感觉甚至不是来自他本身,而是手中宝物的示警。 这种情况在某种程度上说明那危险来源相当恐怖,恐怖到他可能连逃都逃不掉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 也就是他妖魔之体煞气凝聚,不然这时候额头都该沁出了汗水。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能达到这个程度,他已经是圣族的圣灵将了,就算是直面圣主也不会如此不堪。 他又想相信手中宝物示警直接退走,但直觉告诉他,若是退,则必死无疑,一时间竟僵在了那里,进退维谷。 十七八个呼吸过去,场中竟陷入了诡异的静滞。所有人都被这气氛压抑的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不过这种情况却没有持续太久,韩月灵身上带伤,道心不稳,终究对峙不下去,手中三道符箓一起打出。 三道符箓脱手之中,立生变化,一者成赤金火焰,一者化霜白冰雾,一者爆紫电雷霆。 三者看似同时打出,却有先后顺序,紫电雷霆后发先至,于夜魂身前炸开,织就电,不已杀伤为主,却以阻敌为要;第二到达的乃是霜白冰雾,立时弥漫了一片地域,使得低温充斥每一个角落,让空间都不禁有冻裂迟滞之感;最后的赤金火焰,化为漫天火海席卷而至,仿佛要将万物都彻底焚举灭。 韩月灵就算是在重伤之下,施法也是匠心独运。 只是可惜,她伤的太重了,这连续三招不止没有精神锁定,连法力加成都不多,夜魂依旧用灰雾护体,就轻松躲过。 让一旁的陈安看得直摇头,若韩月灵处在全盛状态,这三枚符箓就算伤不到夜魂,也能让他狼狈不已,但现在却是完全浪费,看来必须自己亲自出手了。 夜魂虽躲过了韩月灵的攻击,可依然没有冒进,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月灵,继续给她压力的同时,大部分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四周,不为发现敌人,只求能得一线生机。 “这家伙,竟比自己还能绥。”陈安也是醉了,这让他浑水摸鱼的打算彻底落空,看来只能硬抢了。 那边,韩月灵一击没有建功,接着又是漫天的白符洒下,狂暴的能量一时间充斥场中一起爆炸开来。 有雷霆,有火焰,有冰霜,有风暴……所有力量相互作用又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形成毁灭的浪潮向着四面八方推拒而去,欲要将沿途所遇到的一切都推成平地。 好机会,陈安眼前一亮,他就缺一个接近夜魂那家伙的机会,这时也顾不得管韩月灵如何,立时动作了起来。 夜魂起初见韩月灵拿出一把白符,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竟造成这种法术风暴一般的效果,本来这种力量纵然狂暴,可在无序的情况下是怎么都无法伤到他这种存在的,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他的感官被完全扭曲,还怎么防备那暗中窥伺的家伙?于是再也不顾,使足吃奶的力气抽身暴退,只希望那藏在暗中的家伙,会被这法术风暴阻滞一二,给自己赢取逃命的时间。 与他抱有相同打算的还有韩月灵,场中法术风暴卷起的瞬间,她就激活了另一枚紫色的符箓。这枚符箓中能量平和,与自然沟通密切,显是一枚遁符。她一开始就没想过与夜魂硬拼,自家知自家事,以她现在的伤势断没有退敌的可能,既然战必死,那还战什么,那不是英勇是纯粹的傻,所以她前面几次的作为只是为了让夜魂以为自己是困兽犹斗而已,寻的就是眼下这一线生机。 她也是决绝,既然已经底牌尽出,那也不管夜魂还有什么手段,她都是一个字“逃”,并且还要带上公孙晟逃。 自己死不足惜,但妖魔们竟花这么大力气捉这家伙,他定然是个关键人物,必须将他交给道门,以期翻盘。于是在手中的紫色遁符彻底激活前,她就已经飞退到公孙晟身边,看也没看,一道法力挥出,将这一片地域的所有人或物事全部卷起,随着遁符化作光电消失在天际。 夜魂在韩月灵掏出那枚紫色遁符时,就有察觉,但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其他,于是退势不减,只是,他却没有韩月灵好运到有一枚逃命的符箓傍身。 靠两条腿,哪能退的迅速,韩月灵都卷起公孙晟彻底激活符箓了,他还没有退出巨坑的范围。也因此,他终于看到了那一直隐藏在暗中的恐怖存在,那家伙竟然就是刚刚站在外围的一个世俗凡人。 那个“世俗凡人”就这么直线向他奔来,无视场中恐怖的法力风暴,一切爆发的术法打在那人身上就像是五颜六色的泡沫一般崩灭,整个过程像是在洗泡泡浴一般轻松惬意。 这一幕看得夜魂亡魂大冒,玩命地想要朝远离巨坑的方向逃离,可他却悲哀的发现,即便是已经脱离法术风暴笼罩的他依然跑不过那横穿法术风暴的身影。 对方就这么硬生生地将那笼罩着差不多数十丈方圆地域的法术风暴撞成两半,冲到他身后,毫无花哨地一把抓下。 灰雾再次笼罩住夜魂的身体,他有心使用聚散无形的本事,逃离这夺命一抓。可奈何这一抓似乎是提前摄住了空间,他的身体直接被从灰雾中挤出,强行凝聚,又被狠狠抓住,摔在地上。 这一摔似乎直接掼入灵魂深处,他一身煞气都开始椅不稳,差点真正消散。无限的恐惧使得夜魂一时顾不得那种灵魂撕裂的痛楚,竭力刺激左手上紫灵元魄放出紫色豪光,期望这最后的稻草,高于他本身层次的存在,能给那恐怖的敌人造成哪怕一瞬的迟滞。 也许是祖灵听到了他的祈祷,他的期望竟然成真。那恐怖的敌人在痛呼一声并再次出手打落他手中的紫灵元魄后,果然身形迟滞了一霎。 夜魂见此大喜,也顾不得紫灵元魄,拔腿就跑。 只是他还没跑两步,那种恐怖的感觉就再次临身。 这么快?夜魂咬着牙什么也不顾了,紫灵元魄争取的机会就这么多,若是把握不住自己今日可能就真要交代在这了,且失了紫灵元魄自己也完全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反抗死定了,跑还能有一线生机,如何选择,自不待言。 于是他对身后的恐怖一击理也不理,全副心神都用来跑路,哪怕被那股力量扫中后背,他也没有顾惜伤势,而是借着那股力量又往前蹿了一节,力争在对方下次攻击前逃出生天。 在他身后,陈安仅仅只是对着他的背影挥了一巴掌便不在理会,低头专心研究起那枚紫灵元魄。 不是自信这一击能杀得了他,而是自信这一击杀不了他。妖魔灵将就这么几位,上次已经被崇日重创两个了,若是再死自己手里一个,还怎么拿他们当炮灰去冲击仙山。为了他和崇日的计划不至于流产,怎么都得手下留情饶这家伙一条命。 就是刚刚的痛呼,都是陈安装的,这紫灵元魄确实神异,精神刺激无孔不入,但对凝聚武道意志,并有了防备的高阶武者来说还是不算什么,陈安这么做虽然没太大必要,但是习惯性表演的他还是力求天衣无缝。 假装没看见夜魂翻上巨坑边界逃遁无踪,陈安的全部心思都在手中那拳头大满是沟壑纹路的紫色玉石上。 仔细查验了一遍,他发现这玩意除了催眠制幻,心灵共鸣外也没太大用处,就一普通的煞气水晶。不过他也没后悔花费这么多代价将这玩意搞到手,因为这玩意对自己有威胁,若是落入他人手中,难保哪天晃神下被敌人找到心灵漏洞给偷袭了,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以他现在接近天仙之躯的身体强度,在这方世界乃至整个东荒都少有存在可以威胁到他的安全,哪怕是回到外界,受到神魂弱的掣肘,身体力量大半发挥不出,他凭此也可以短暂力抗封神阶。 但由于早年种的因,他心灵漏洞明显,若是先被这玩意给来那么一下,就是个普通超品都能轻易干掉他。因此陈安心中计较,哪怕将它毁掉也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心的将紫灵元魄收起,陈安不禁转首看向韩月灵逃离的方向,那一部分应有的收获自己还是要去收取的。 符箓之道,他倒没看到眼里,不然当初在昊天境中,姚琴在他身边时,他就有所行动了。武者不是不能使用符箓,只是没太大必要,天象武者一拳一脚都有紫符之威,武者使用符箓,无异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所以他所欲者,不过只是言咒之术而已。 陈安脚下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操纵着气力变化,他直接向着韩月灵等人逃离的方向飞逝而去。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一线生机 铅云消散,斑驳的阳光照在夜魂的面上,看到韩月灵眼中显得格外阴森。不过就算此时,纵然心中虚弱,她的面容依旧无甚变化,持着符箓的手,也没有丝毫颤动。 夜魂也看着她,只是右手中捏着的毁灭法诀迟迟没有打出。他确实有心尽快结束眼前的战斗,送韩月灵归西,但总有一种极大的恐怖之感,让他心中压抑,难以抒发。这种感觉甚至不是来自他本身,而是手中宝物的示警。 这种情况在某种程度上说明那危险来源相当恐怖,恐怖到他可能连逃都逃不掉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 也就是他妖魔之体煞气凝聚,不然这时候额头都该沁出了汗水。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能达到这个程度,他已经是圣族的圣灵将了,就算是直面圣主也不会如此不堪。 他又想相信手中宝物示警直接退走,但直觉告诉他,若是退,则必死无疑,一时间竟僵在了那里,进退维谷。 十七八个呼吸过去,场中竟陷入了诡异的静滞。所有人都被这气氛压抑的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不过这种情况却没有持续太久,韩月灵身上带伤,道心不稳,终究对峙不下去,手中三道符箓一起打出。 三道符箓脱手之中,立生变化,一者成赤金火焰,一者化霜白冰雾,一者爆紫电雷霆。 三者看似同时打出,却有先后顺序,紫电雷霆后发先至,于夜魂身前炸开,织就电,不已杀伤为主,却以阻敌为要;第二到达的乃是霜白冰雾,立时弥漫了一片地域,使得低温充斥每一个角落,让空间都不禁有冻裂迟滞之感;最后的赤金火焰,化为漫天火海席卷而至,仿佛要将万物都彻底焚举灭。 韩月灵就算是在重伤之下,施法也是匠心独运。 只是可惜,她伤的太重了,这连续三招不止没有精神锁定,连法力加成都不多,夜魂依旧用灰雾护体,就轻松躲过。 让一旁的陈安看得直摇头,若韩月灵处在全盛状态,这三枚符箓就算伤不到夜魂,也能让他狼狈不已,但现在却是完全浪费,看来必须自己亲自出手了。 夜魂虽躲过了韩月灵的攻击,可依然没有冒进,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月灵,继续给她压力的同时,大部分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四周,不为发现敌人,只求能得一线生机。 “这家伙,竟比自己还能绥。”陈安也是醉了,这让他浑水摸鱼的打算彻底落空,看来只能硬抢了。 那边,韩月灵一击没有建功,接着又是漫天的白符洒下,狂暴的能量一时间充斥场中一起爆炸开来。 有雷霆,有火焰,有冰霜,有风暴……所有力量相互作用又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形成毁灭的浪潮向着四面八方推拒而去,欲要将沿途所遇到的一切都推成平地。 好机会,陈安眼前一亮,他就缺一个接近夜魂那家伙的机会,这时也顾不得管韩月灵如何,立时动作了起来。 夜魂起初见韩月灵拿出一把白符,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竟造成这种法术风暴一般的效果,本来这种力量纵然狂暴,可在无序的情况下是怎么都无法伤到他这种存在的,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他的感官被完全扭曲,还怎么防备那暗中窥伺的家伙?于是再也不顾,使足吃奶的力气抽身暴退,只希望那藏在暗中的家伙,会被这法术风暴阻滞一二,给自己赢取逃命的时间。 与他抱有相同打算的还有韩月灵,场中法术风暴卷起的瞬间,她就激活了另一枚紫色的符箓。这枚符箓中能量平和,与自然沟通密切,显是一枚遁符。她一开始就没想过与夜魂硬拼,自家知自家事,以她现在的伤势断没有退敌的可能,既然战必死,那还战什么,那不是英勇是纯粹的傻,所以她前面几次的作为只是为了让夜魂以为自己是困兽犹斗而已,寻的就是眼下这一线生机。 她也是决绝,既然已经底牌尽出,那也不管夜魂还有什么手段,她都是一个字“逃”,并且还要带上公孙晟逃。 自己死不足惜,但妖魔们竟花这么大力气捉这家伙,他定然是个关键人物,必须将他交给道门,以期翻盘。于是在手中的紫色遁符彻底激活前,她就已经飞退到公孙晟身边,看也没看,一道法力挥出,将这一片地域的所有人或物事全部卷起,随着遁符化作光电消失在天际。 夜魂在韩月灵掏出那枚紫色遁符时,就有察觉,但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其他,于是退势不减,只是,他却没有韩月灵好运到有一枚逃命的符箓傍身。 靠两条腿,哪能退的迅速,韩月灵都卷起公孙晟彻底激活符箓了,他还没有退出巨坑的范围。也因此,他终于看到了那一直隐藏在暗中的恐怖存在,那家伙竟然就是刚刚站在外围的一个世俗凡人。 那个“世俗凡人”就这么直线向他奔来,无视场中恐怖的法力风暴,一切爆发的术法打在那人身上就像是五颜六色的泡沫一般崩灭,整个过程像是在洗泡泡浴一般轻松惬意。 这一幕看得夜魂亡魂大冒,玩命地想要朝远离巨坑的方向逃离,可他却悲哀的发现,即便是已经脱离法术风暴笼罩的他依然跑不过那横穿法术风暴的身影。 对方就这么硬生生地将那笼罩着差不多数十丈方圆地域的法术风暴撞成两半,冲到他身后,毫无花哨地一把抓下。 灰雾再次笼罩住夜魂的身体,他有心使用聚散无形的本事,逃离这夺命一抓。可奈何这一抓似乎是提前摄住了空间,他的身体直接被从灰雾中挤出,强行凝聚,又被狠狠抓住,摔在地上。 这一摔似乎直接掼入灵魂深处,他一身煞气都开始椅不稳,差点真正消散。无限的恐惧使得夜魂一时顾不得那种灵魂撕裂的痛楚,竭力刺激左手上紫灵元魄放出紫色豪光,期望这最后的稻草,高于他本身层次的存在,能给那恐怖的敌人造成哪怕一瞬的迟滞。 也许是祖灵听到了他的祈祷,他的期望竟然成真。那恐怖的敌人在痛呼一声并再次出手打落他手中的紫灵元魄后,果然身形迟滞了一霎。 夜魂见此大喜,也顾不得紫灵元魄,拔腿就跑。 只是他还没跑两步,那种恐怖的感觉就再次临身。 这么快?夜魂咬着牙什么也不顾了,紫灵元魄争取的机会就这么多,若是把握不住自己今日可能就真要交代在这了,且失了紫灵元魄自己也完全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反抗死定了,跑还能有一线生机,如何选择,自不待言。 于是他对身后的恐怖一击理也不理,全副心神都用来跑路,哪怕被那股力量扫中后背,他也没有顾惜伤势,而是借着那股力量又往前蹿了一节,力争在对方下次攻击前逃出生天。 在他身后,陈安仅仅只是对着他的背影挥了一巴掌便不在理会,低头专心研究起那枚紫灵元魄。 不是自信这一击能杀得了他,而是自信这一击杀不了他。妖魔灵将就这么几位,上次已经被崇日重创两个了,若是再死自己手里一个,还怎么拿他们当炮灰去冲击仙山。为了他和崇日的计划不至于流产,怎么都得手下留情饶这家伙一条命。 就是刚刚的痛呼,都是陈安装的,这紫灵元魄确实神异,精神刺激无孔不入,但对凝聚武道意志,并有了防备的高阶武者来说还是不算什么,陈安这么做虽然没太大必要,但是习惯性表演的他还是力求天衣无缝。 假装没看见夜魂翻上巨坑边界逃遁无踪,陈安的全部心思都在手中那拳头大满是沟壑纹路的紫色玉石上。 仔细查验了一遍,他发现这玩意除了催眠制幻,心灵共鸣外也没太大用处,就一普通的煞气水晶。不过他也没后悔花费这么多代价将这玩意搞到手,因为这玩意对自己有威胁,若是落入他人手中,难保哪天晃神下被敌人找到心灵漏洞给偷袭了,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安全。 以他现在接近天仙之躯的身体强度,在这方世界乃至整个东荒都少有存在可以威胁到他的安全,哪怕是回到外界,受到神魂弱的掣肘,身体力量大半发挥不出,他凭此也可以短暂力抗封神阶。 但由于早年种的因,他心灵漏洞明显,若是先被这玩意给来那么一下,就是个普通超品都能轻易干掉他。因此陈安心中计较,哪怕将它毁掉也不能让它落入他人之手。 心的将紫灵元魄收起,陈安不禁转首看向韩月灵逃离的方向,那一部分应有的收获自己还是要去收取的。 符箓之道,他倒没看到眼里,不然当初在昊天境中,姚琴在他身边时,他就有所行动了。武者不是不能使用符箓,只是没太大必要,天象武者一拳一脚都有紫符之威,武者使用符箓,无异于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所以他所欲者,不过只是言咒之术而已。 陈安脚下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操纵着气力变化,他直接向着韩月灵等人逃离的方向飞逝而去。 第四百二十六章 师门传承 飞行六七里,陈安眼见前方一片区域为阴云所笼罩,不禁眉梢一挑,这是又遇伏了? 夜魂这魔头还真是谨慎到了极致,甚至都考虑到自己可能会失败的情况,还留下这一暗手,若其不是妖魔身份,陈安都想将他招揽了,并入自己的三镇麾下。 陈安在那阴云附近的林中落下,身形入穿花蝶影,几步间就进入了阴云的笼罩范围,看见了韩月灵等人。 还好,他刚刚收拾夜魂没费多少功夫,韩月灵、公孙晟以及沈良三人都还是全乎的,没有一个掉胳膊少腿。 陈安又看向他们的对手,那是一群妖魔,领头的也就怨女千冥的层次,不过却有一异怪相伴,这异怪本体便是这笼罩一片地域的阴云。 陈安进来,这阴云自然有着感应,可惜身为异怪多半没有理智,不能给那群妖魔示警。 领头的鬼首妖魔对阴云也不过是仅能驱使,完全得不到它丝毫反馈,当然也就不得而知陈安的存在,还在阴笑着大放厥词:“桀桀桀,韩仙子真是厉害,竟然能从夜魂大人的手上逃脱。可惜你没想到吧,竟还有我们这帮伏兵。” 韩月灵面色越加苍白,显然是带着两个人飞遁,消耗不,她闻言也不答话,只是紧扣五张白符,抓紧一切时间恢复休息,她现在连使用紫符的能力都没有了。 “韩仙子,想必现在这个时候你也应该油尽灯枯了吧,不如束手就擒吧,我们圣族一定会给你一个妥善的待遇。” 鬼首妖魔还在胡说八道一气,但内心却紧张无比,若不是顶了一张鬼怪脸,这时都恩能够流出汗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韩月灵能从夜魂那大妖魔手中逃脱,本领绝对是通了天了,他一个妖魔当然是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这一幕让陈安暗自叹息,若东荒的妖魔能有这些家伙一半的智商,估计十二连城早就成了六连城了。不说其他,只需要绕道古城邦,反攻西方五城,就够十二连城喝一壶的,封神阶不出,半壁江山都将不存,在寻找解救东荒的方法上,十二连城的人绝对比神裔更积极。 可惜啊,那些家伙给面前这货提鞋都不配,就只标榜自己为“圣族”这一点,他们就做不到,十二连城的人类喊他们是妖魔,他们就自诩为妖魔,也是怪不得大家从来都只当血妖潮是麻烦,而不是祸患了。 鬼首妖魔还在絮絮叨叨的劝韩月灵放弃抵抗,在他想来,只要能撑到夜魂大人归来怎么都不算错。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夜魂可能永远也不会来了,所以陈安也不准备在这继续浪费时间陪他们等下去。 他退后一步,就出了阴云笼罩,阴云的束缚之力于他而言就好像不存在一样,被他轻松摆脱,甚至都没有引起场中之人的察觉。 脱离阴云笼罩范围后,陈安手掐法诀,捏了个驭风术,他最终还是准备扮演成紫霄剑宗的弟子,否则一个突兀出现且身份不明的人不止引人怀疑,还很引人注意,全然不符合隐藏幕后,使妖魔做炮灰的人设。 其实本来他也是无所谓,但自从听说仙山上有六位元神镇守,心中就开始有点打鼓了,觉得该猥琐还是应该猥琐一点,该有的遮掩还是一点都不要落下为好。反正一本紫霄真法也被他给翻烂了,扮演紫霄剑宗弟子是一点也不吃力。 手中捏着那驭风术,心中估量了一下阴云的体量,觉得可能会有些勉强,于是以力的方式进行解析,这驭风术的基本构造立刻增强了十倍。 他却是不知法术与单纯的打出一拳不同,这是撬动天地自然的回馈,一分力可当十分用,把其法术构造增强十倍,那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因此当他的“驭风术”脱手时,恐怖的龙卷风暴瞬息形成,比韩月灵之前洒灵符造成的法术风暴还有过之,完全就是遮天蔽日的天灾景象。 擦,陈安暗骂一句,他一来是经验太少,二来是元神跟不上身体素质的成长速度,对力量的把握不能做到绝对精准,法术这玩意又是一个失误就能谬以千里的情况,于是就成了这等景象。 这玩意过去,阴云中还能有活人吗? 措手不及下,陈安唯一能做的就是伸手去拦,也就是他身体强悍,如此恐怖的法术被他一掌下去拍散大半,但就是剩下的程度,依然瞬息之间就撕裂了眼前的阴云,那异怪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随风消失的涓滴不剩。 逸散的风暴还在前行,把猝不及防的韩月灵一行,连带着满脸愕然的鬼首妖魔一伙全都抛飞了出去。 陈安心肝一颤,抢前两步也钻入了风暴之中,硬顶着恐怖的风压,看准韩月灵公孙晟沈良三人一把拽了过来,带着他们脱离飓风,稳稳地落在旁边山崖上。 剩下的妖魔们就没这好事了,有的被吹到远处山壁上成了肉饼,有的被抛飞后又摔落在地上做了浆糊,还有的直接在飓风中就被撕成了碎片。鬼首妖魔也不知被吹到哪去了,但想来就算能得幸存,也不敢再回来了。 于是陈安把被风压震晕的三人放在山崖岩石上,自己到一旁尴尬地等他们醒来。 这和他预想的剧本完全不同,按照他的设计是准备施法把阴云吹散后,闯进去与鬼首妖魔等怪物大战一场,最后假做不敌,再带着韩月灵三人遁走,土遁术他都事先预习了一遍,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他是想低调来着,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等了一会,三人中最先醒的竟是公孙晟,还是他皮糙肉厚,或者说他本就不凡。陈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体内的煞气已然开始活跃起来,差的只是一个激活的引子,心中不禁有了些想法。 第二个醒的毫无意外的是韩月灵,她受此一难更加虚弱了,不过警惕心犹存,睁开眼就按住腰间的符囊,紧张地看向四周,待看到先醒的公孙晟和陈安时,明显心中一松,却又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拿那双似会说话的大眼睛瞅着陈安不语。 公孙晟沈良二人一味逃命,都昏了头了,可她没有。 她从夜魂那逃出时,最后一卷,连岳冉的尸体都卷走了,却偏偏没有卷到陈安,当是不及细想,只以为对方乱跑,没赶上趟,还为他默哀了片刻,但现在对方完好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就不免有些奇怪了,是个人都不能释疑, 要不是能感知到对方确确实实是人,韩月灵的符箓就已经出手了。 陈安眼珠一转,继续按设想好的说辞道:“韩师姐,重新认识一下,在下紫霄剑宗弟子君月一,这厢有礼了。” 道门是一家,师兄师姐多为敬称,陈安如此称呼不算错,至于君月一的报名,还得追溯到大乾的户籍制度,还是他早年心血来潮惹的锅。如今他这样通名,不过是为了省去一分麻烦,崇日是只知君月一不知陈安的,若日后自己需要他为自己的身份背书,也能够省点事情。而且被人喊的多了,有时他也不愿分辨了,又回不去大周,叫什么名字不是无所谓么。 韩月灵闻听这份言辞,心中再次一松,却也没有全信,依然冷冰冰地道:“何以证明。” 陈安毫不犹豫的抬手一招,一柄紫光电剑迅速成型,如切豆腐一般,将一块岩石一分两半,磊落地道:“身份铭牌可以造假,这紫霄神剑传承却不能伪作。” 紫霄神剑是引九霄真雷凝聚紫光电剑,形成剑阵以对敌的技法,乃紫霄剑宗核心功法,凡得传者皆紫霄剑宗正统嫡传,普通外门内门弟子都学不了。 其实陈安也是不会,他虽得到紫霄真法典籍,可这种涉及高级阵纹排列的复杂玩意,还真解析不了,顶多只能引动紫电凝聚一把剑型而已。不过他这认真看过紫霄真法的人都不懂,韩月灵就更不懂了,拿来糊弄一下也不算错。 果然,韩月灵对紫霄神剑不是太清楚,或者是被陈安一脸理所应当的正气给骗了,点头道:“如此,多谢君师弟相救了,不知君师弟此来何为?” 这还是试探,不过陈安也不在乎,他说的都是实话,秋尘老道代师收徒,自己不要脸一点绝对算是紫霄剑宗正统嫡传。 于是陈安冠冕堂皇地回答道:“师门派我往东海行要事,途中偶遇师姐,为了不泄漏机密事,无奈托庇于师姐身边,还望师姐原谅则个。” 他托言师门机密事,韩月灵却是不好再问了,只能转而道:“无妨,大家同属道门本就该守望相助。对了,不知师弟师承何人,或与家师有旧。” 陈安眼珠一转,本欲诌个传承,但自己堂堂正正的为啥要行那鬼祟之事,因此直言道:“我为秋尘师兄代师收徒,拜入紫霄剑宗门下的,师姐或有不知。” 说完这句他就等着韩月灵继续追问或质疑,却见对方面现古怪之色,却终究没有继续开口再问。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七章 煞气污染 陈安所不知道的是,在这个妖魔随时会侵入中原,道门势弱的时代,所有门派都有自己的危机意识,门中多有隐脉流传,也就是独立于掌门嫡系之外的另外一个预备体系。 这种设置在正一派玄真观相继没落消失后,就成了各大门派中的常态,作用就是为了防止主脉绝嗣,传承断绝,香火不继的情况发生。 韩月灵本身就是玄天正宗的隐脉传人,与其兄长韩月山分属明暗,一者在前撑门面,一者隐于幕后为保万一。 所以陈安说他是秋尘老道的师弟,韩月灵只是诧异于紫霄剑宗准备的够早,却没有怀疑陈安的身份。 她面色古怪的原因更多还是诧异于陈安的辈分够高,面对秋尘老道就是她师父都要尊称一声师兄,秋尘老道的师弟,论资排辈她怎么也得喊声师叔。 不过以她的骄傲看着陈安这个少年人模样的家伙,“师叔”两个字又怎么喊的出口? 好在道门是个松散的组织,各门派间传承独立,就算她与陈安平辈论交也没有人会深究她什么。 只是看她面色古怪,不言不语的样子,陈安却有些拿捏不准,这是信了还是不信?总得有个表示吧,这么不尴不尬的是什么意思? “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上路吧。” 最后还是陈安开口提议了一句,总算是打破了两人间的尴尬氛围。当然这还要感谢正悠悠醒转的沈良,话说他醒的也是够快,按道理来说,受外界刺激,身体应激机制启动,没人去唤醒的话,起码能让他睡上半天。 “好。” 韩月灵点了点头,不知道那些妖魔什么时候会追上来,但看他们对公孙晟的态度,多半不会轻易放弃,还是早走早好。 于是他们和公孙晟一起带上还有些迷糊的沈良,选定一个方向,就再次急切的赶起路来,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在古道旁,找了一处可以宿营的开阔之地。 因为从顾家出来的匆忙,大家都不及准备干粮,所以路上陈安随手打了两只野兔,剥皮去毛烤在了临时生起的篝火上,算作晚餐。 他一边烤着兔子,一边隐晦地观察起其他三人。 韩月灵伤势不轻,此时歇下就立刻入定调息;公孙晟坐在她旁边,沉默寡言,面色郁郁;另一处沈良面上还有些恍惚,一边神思不属地拾着干柴,一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思。 陈安目光依次掠过前两者,最终投注到了沈良的身上。 韩月灵重伤,没什么好说的;公孙晟的反常则是体内煞气即将爆发,彻底妖魔化的前兆,这也是陈安所掌握的情况;至于最后一个却让陈安不禁升起一丝兴趣。 煞气的污染么? 连番的大战,法术能量不断逸散辐射,对于沈良一个普通人来说确实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这种影响可能在西域仙门的修士身上不会明显,但在这方世界,力量本质的表现形式是煞气,甚至道门仙法仙诀施展所需的生生造化之气也是煞气的一个变种,这就有些问题了。 煞气本身拥有极强的污染特性,在这一点上与渊海残存的魔气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说这整个一个世界和东荒大地都是煞气魔气污染出来的结果,妖魔的本质就是这种污染所衍生的产物。 普通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体质本就存在一个临界值,再被法术逸散的煞气污染这么一下,难免不会产生一些异变,沈良之前被飓风吹晕,强行摆脱身体应激机制迅速醒来,以及现在这个蔫蔫的样子都是最好的表征,表示异变已然开始。 真有意思,也不知道他最后是会异化为妖魔,还是会拥有修仙天赋。 陈安如此想着,手中的兔肉已经考的焦黄。 “先吃饭吧,吃完饭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陈安起身把手中兔肉分成四份,配了几个烤的略显脆硬的馒头递到其他三人手中。这些是之前遗留,大有县城都玩完了,哪还有能给他们补给的地方,若是明天找不到城镇,他们就只能餐风饮露了。 再次瞥了一眼蔫蔫的公孙晟和沈良,陈安轻轻地坐到了韩月灵的身边,咬了一口馒头道:“师姐也是去东海公干吗?” 韩月灵下意识地张口想回答,却忽然想到陈安白日里对自己试探的应付,立时改口道:“对,赴东海行要事。” 陈安脸皮够厚,似乎全然没有听出韩月灵话中之话,只在心中道了一句:女人就是气,便转移话题道:“韩师姐对夜魂所言有什么想法?” 韩月灵面色一沉,她刚刚也就是重伤之下,道心不稳,发了句嗔,现在说道正事,不由凛然地道:“这种事情还是需要亲回宗门验证一下,才能有所论断。” 她这次实际的任务是去东海查看仙山踪迹,当然这并非是要韩月灵真找寻到仙山所在,不过是作为一项出师前的历练任务,重过程不重结果。其实这也是道门弟子的日常,对仙山踪迹的追寻,不止是妖魔,道门也从未停止过。 这本是一项简单轻松的任务,只是她途中遇到公孙晟发现异常,突发奇想要地将他带回宗门,后者苦苦哀求,要回家辞别老母,韩月灵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同时也想着顺道完成任务,使得这次历练不留遗憾,于是才有了这趟行程,可没想到会生出如此多的波折来。 陈安眼神闪烁,他倒觉得夜魂所言有七八分可信,因为这正是他和崇日所计划的事情。于是迟疑道:“看夜魂的所为,妖魔的行动,我觉得其所言八成为真,还是应该心谨慎些好。” 韩月灵剑眉一蹙:“师弟有什么建议?” “先去东海找镇海观的师兄们确认一下,再回宗门查看,或许稍显稳妥些。” 韩月灵一怔,旋即颔首道:“老成之言。” 道门发展至如今,已然在此方世界遍地开花。天下无数道观,就是道门的触角。 而要论道门的本体,却是有着三处地方:一者自然是各大门派的山门,那是传承根基轻易不能放弃转移。 二者则是大梁王朝的边疆前线,近些年妖魔势力抬头,支使蛮夷不停的入寇中原,各大门派为做应对,纷纷在前线建立第二宗门,以期第一时间就能支援到位,守护山河不灭,时移世易之下,门派的中心渐渐偏移于此,而原本的传承之地则变成了培养新秀,安置隐脉的地方,甚至很多地方的山门都变成了隐秘之地,对外一律是边疆的第二山门。夜魂所言的道门崩溃,其实指的也是这第二山门。 至于第三者么,便是陈安所言的镇海观。 那算是整个道门的祖地了,是当年各大派见到仙山,获得传承的地方,后来为了继续查探仙山踪迹,道门于此设立道观,以期能再次见到仙山,从上面获得聆讯。 同时那里也是道门的退路,若有朝一日,中原沦丧,道门众人当退守此处,期待仙山再次救世。 作为道门的三处根本之地,相互之间的联系必然紧密,若是边境有消息,镇海观应当第一时间就能收到,所以先去那里探知消息和孤身回宗门查看比起来,多半还是前者稳妥一些。 三言两语之间以同仇敌忾之情拉近了与韩月灵之间的关系,陈安又咬了口兔腿,终于暴露自己的真正意图道:“对了师姐,前时见你所用的言咒之术似不是玄天正宗功法。” 韩月灵正心忧门派前途,闻言也没多想,随口回答:“那并非玄天正宗功法,而是我偶然所得的派外别传。” 说完她才好像突然反应了过来,微一沉吟从怀中掏摸出一块玉佩递到陈安手中道:“就是这枚玉简中记录的一些东西,我反复参悟,略有所得。师弟若感兴趣,不妨拿去观摩一二,若有所得再还我便是。” 陈安一怔,从未想过事情竟如此容易,直接就能从韩月灵手中获得想要的东西。这种涉及传承功法的事情,不应该都是敝帚自珍的吗?就算不涉及门派机密,也有法不轻传的道理在,如此随手给人,且还是个道左相遇的陌生人,如此作为也太草率了吧。 天生疑心病重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功法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可转念一想以自己的见识,纵然有什么问题也当能发现了,韩月灵没必要且没立场在这上面诳自己。 因此这功法多半是真的,那她这么做就有意思了。 陈安一瞬间联想到了很多,比如道门如今的形势,可以用危如累卵来形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实在没有敝帚自珍的必要,在韩月灵的立场上看来,若自己真能参悟出些什么,那也是对整个道门有利。 且此乃派外别传,韩月灵如此做也不算是泄漏宗门秘法,算是一举两得。 但这些好事怎么会都被自己给占了,陈安心中警醒,这其中或许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比如背后大能对一些事情的安排,推动。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八章 异变开始 到此就不能深想了,还和以前一样,所处的位置太低,根本看不到大能的所见,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谋划是什么,就更谈不上反抗了。 怎么反抗?事情的一切发展都有可能是对方想要的,除了顺其自然,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因此陈安迅速调整好心态,坦然伸手接过玉符道:“那真是谢过师姐了,若有所得必不吝分享。” “师弟言重了,大家本就应该守望相助,相互扶持。” 韩月灵客气了一句,她自是不知陈安所虑,但却蕙质兰心,有自己的盘算。 陈安先前所思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则是面前的便宜“师弟”来路不明,她眼下又身受重伤,就算对方的身份是真的,也不能全然相信对方的人品不会起贪念。与其寄希望于对方是个好人,不如做的坦然点,反正又不涉及师门秘要,就是给予对方也没什么不妥,考验人性远不如让对方承情。 她看起来初出茅庐,可却不是真的白,一些人情世故,心中自有一本账,只是天生性格使然,一门心思都在修炼上,不屑于理会这些琐事罢了。 解决了手中的食物之后,韩月灵再次沉静入定,继续调息修养起身上的伤势。 陈安静默了片刻,抬头看了一眼精神依旧恍惚的公孙晟和沈良,目光闪烁,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起身回到篝火旁参悟起新得来的玉简。 有过昊天境的经历,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轻轻地将之贴在额头上,神念延伸触及,读取其中的内容。 因为这方世界的压制力量存在,神念的利用极差,也就勉强能读读玉简中的内容。 不过这已经足够他判断出,玉简中所记录的真言术并非都天玉律,而是这部绝世神功的衍生功法。 得知这一点,陈安不仅没有失望,反而相当兴奋,都天玉律作为真正的绝世神功,其衍生功法也至少是伪绝世的级别。 而伪绝世是个什么层次,看看大乾的十方巨擘,十七世家这些顶尖势力就能知道。 实际上从人皇创世至今,历经岁月蹉跎,真正的绝世神功失传的失传,遗失的遗失,现今已是一部不存,仅仅只有只言片语以遗后人,供其瞻仰前辈风采。 世面上流传的绝世神功多数都是那七部功法的再传,历代惊才绝艳的武道大宗师们,发掘参悟古代遗迹中绝世神功的只鳞片爪,据此创出属于自己的绝世神功,并以此作为立派之基,传承千载,形成了现在大乾的顶尖势力。 而能作为顶尖势力传承基石的功法有多珍贵? 别的不说,但可以肯定的是比陈安之前所获得任何功法秘籍都要强出正正一个层次,至于他自创的寒炎两极功、元磁御兵炁、百炼神兵谱之流更是比也没法比。 所以陈安捏着这部伪绝世神功,心中的激动可以想象。 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绪,陈安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到这部伪绝世的内容之上。 传言都天玉律总结了天地运转的十二道真言,通过把控这十二道真言,可以干涉到天地法则的运转,改天易命,逆转生死也不过是等闲之事。 而这玉简中的功法,自是没有这么逆天,只是以此为灵感,重现道家九字真言的神奇。 说是武功,更像是一种仙术,这也正常,人皇创世后,武道兴起,但仙道依旧是主流,到了如今仙武基本不分家,除了根基道路不同外,对敌手段基本都差不多。只是仙道更依赖于外物,比如法器符箓阵法,而武道更注重于武者本身的神通。 陈安对这功法本身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他已然在自己的道路上走了很远,临时改换功法得不偿失,没看韩月灵也仅仅只是借其术不修其法么。他所重视的是言咒之术对天地至理的诠释,想要借鉴其法,完成用力对真意法理的解析。 这或许就是一个以力证道的过程,当然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以力证道。 清宵夜半,陈安缓缓睁开双眼,经过简单的参悟,他对这真言之法有了一定的了解,但还有些关键点不能吃透,毕竟是伪绝世神功级的存在,哪是这么容易就能练成的。 不过他到底是“郁教习”出来的人,眼界见识都非凡俗能比,相信假以时日,参透不难。只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因此才结束修炼,醒了过来。 先抬头看了韩月灵一眼,发现她行功正到关键时刻,如人熟睡一般,当不会注意周围的情况,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另外两人身上。 沈良就在他左手边,也蜷缩在篝火旁,此时已经进入熟睡状态,梦中似有梦魇侵扰,眼皮颤动,嘴唇哆嗦,面上有些惶恐近乎扭曲之色。陈安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他现在应该是正处在煞气改造中,最后能成为什么模样还要看他自己的运数。 不过于陈安而言倒是多了个有趣的,可以研究的对象。这个研究对象以后是切片还是养殖,有待于日后跟踪调研,深入探究,至于现在,还不是重点,先放养在那。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更多的是落在独处于角落处的公孙晟身上,这家伙与沈良外在表现出的样子差不多,蜷缩在地,浑身颤抖,面色惶恐扭曲,可内里却与沈良完全不同。 没有煞气改造,因为他本身就正在向煞气聚集体转变,渐渐失去人的特征。除了外貌还是个人样外,内里已经彻头彻尾变成如红衣那般的灵体状态。相信现在就是有人拿刀捅他一下,伤口中流出来的也绝不是红色血液。 “契机?” 陈安口中念叨着,却没从乾坤囊中拿出紫灵元魄,而是在指尖凝聚了一点血煞阴罡。 紫灵元魄可以,那血煞阴罡应该也可以,而且用血煞阴罡的话,一切将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不论是妖魔还有什么隐藏手段,或是崇日反水,自己都由于足够的手段掌控局面。 又看了韩月灵一眼,见她已然深度入定,周身气机内敛,便也不在犹豫,一弹指,那点血煞阴罡立时化为一根细线射入公孙晟眉心。 公孙晟浑身一抖,猛然睁开双眼,竟有猩红色的血芒在他眼中乍现。 “吼……” 一声几近野兽般的怒吼声自他口中呼喝而出,一阵奇妙波动在他身上出现,这一刻他彻底褪去了人身,化为了一个身高三丈上下,浑身燃烧着猩红色煞气焰光的恶鬼。 “啊……”“噗。” 沈良,韩月灵受此影响,一个惊惧醒来,一个被打断行功重伤吐血。 “韩师姐,你怎么样?” 陈安演戏上瘾,假作同样被惊醒,一步跨到韩月灵身边,伸手将摇摇欲坠的她扶住。 韩月灵口角溢血艰难地道:“是煞源魔种,我早该想到的,你,你快走,去镇海观告诉他们,煞源魔种现世,要早做应对。” “师姐,那你?” “快走,我,我来挡住他。” 韩月灵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推陈安,她是有些骄傲,但还没有自大到不会审时度势的地步,认清“公孙晟”身份的时候,她就没再想过能镇压的了对方了。魔种的强悍,要比七大魔将还要高出一个层次,她就是全盛时期,也难以将之镇压,更何况是身受重伤的现在。唯有舍命一搏,说不定可以阻拦对方片刻,给这君师弟争取一丝逃命报信的机会。 陈安面色复杂,倒没有自作多情的以为韩月灵要为他舍身,而是对方那种濒死之时还记挂宗门的情怀让他一时之间有些感触,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能有一个可以为之舍命的信仰,自私其实也是一种痛苦。 “吼……” “公孙晟”的这一声吼疯狂暴虐,却不再有痛苦的情绪在内,明显他的状态已然稳定了下来。没有理会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沈良,他的一对凶睛直接盯上了这里威胁最大的韩月灵和陈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安竟从那溢满嗜血疯狂的凶睛中,看到了一丝迷惘和挣扎,其目标当然不是陈安,而是他怀中的韩月灵。 这? 还有身为人时的情感和意识? 陈安不禁想到了红衣,其实那家伙也是有理智的,只是更多是时候表现的像是一件没有感情的武器。 这可真是太厉害了,血煞阴罡竟然可以造化生灵,这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力量? 要知道即便是夜魂那等魔将级的存在,其本质也不过是煞气污染的生灵,因此他们具备生灵的喜怒哀乐等情感并不奇怪,可红衣以及眼前的“公孙晟”俱都是魔种,是煞源,是纯粹的煞气造物,他们怎么会有感情呢?他们的感情来自哪里?煞气的赋予?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血煞阴罡拥有着造化之力? 没有驱动埋在“公孙晟”体内的暗手,陈安此时真的很有兴趣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凶戾的双瞳与韩月灵对视着,其中竟有着一分温柔,韩月灵也没再激动的劝陈安离开,只是呆愣地看着那面目狰狞浑身血红的恐怖恶鬼,似乎是读懂了它眼中之意,有些晃神。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二十九章 道门秘辛 “吼。” 良久,“公孙晟”再次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吼叫,颇为人性化地抱着头冲进了道边丛林,消失其中。 跑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陈安原本超然地看着这一切,可看到最后却有些怅然若失,自嘲般地摇头失笑:自己在这操纵观察他人命运变化,而自己的命运何尝又不是被幕后的大能操作观察着。 如此一想,心中自是有些意兴阑珊。 一切事情早已注定,无论做什么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事情,这种无力的感觉,可能是个人就会不舒服,乃至沮丧颓废。 迅速甩头将这些杂念抛开,自己境界还低,多想这些无益,想要把握自己的命运就得不断的提高自身,天仙不行就仙帝,仙帝不能就造化,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看得远才能走的远,哪怕一直挣扎都不能超脱,也要死在努力的道路上,否则与脚下的烂泥又有什么区别。 不在想其他,陈安开始专注起眼前之事,对着怀中依旧有些晃神的韩月灵道:“师姐,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韩月灵面色复杂地注视着离去的“公孙晟”还有些心不在焉,此时听得陈安之言,才强行收摄心神回道:“好,我们快走。” 陈安不再多言,背起韩月灵,扯上沈良,使了个御风神行的简单术法,就沿着古道一路向东而去。 …… 紫霄剑宗后山,崇日带着笙箩一步一步地走到一座破败的祠堂之前。 笙箩仿佛怕惊扰什么,轻声开口问道:“崇日伯伯,这里是什么地方?” 神裔人少势孤,在东荒那个地方只能紧紧抱团,族人之间血脉相亲,笙箩与崇日序了辈分,崇日大上一辈,笙箩亲近点,喊崇日一声伯伯也不算错。 “祖师祠堂。”崇日目光中有一丝缅怀之色闪过,显然这个地方牵动了他不少回忆。 “祖师祠堂?”笙箩好奇地重复了一句,尽管一直生活在部落中,对门派这个概念不是很清晰,但也知道饮水思源是所有智慧生灵的核心,祖师祠堂之于门派,应该是重中之重,紫霄剑宗身为道门领袖,它的祖师祠堂,怎么会破败成这个样子? 好似知道笙箩在想什么,崇日又补充了一句:“曾经的。” “十年前出了一场变故,这里就废弃了,祖灵全部迁到了本宗守护。” 笙箩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前山处燃起的烽烟,好奇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这里?” 自上次别了君月一,崇日就带着她奔赴边境,在边境的道门驻地随意下了几道自毁长城的命令后,两人就彻底消失在道门的情报络之中,直到今天才再次出现在紫霄剑宗的山门里。 只是他们的出现却不是为了拯救正在被妖魔们攻伐的紫霄剑宗本宗,而是被崇日带着直奔后山这破旧祠堂之地,由是笙箩才看着前山的战火有此一问。 “自然是为了再加一把火。” 崇日的声音中有一丝热切:“这里面封印着最后一颗魔种,是当年我和师父一起封印的。只要解开了它,妖魔们开启仙山所需的四大魔种将完全聚齐,到时候我们只要作壁上观即可。” “四大魔种?” “不错,我也是最近才想通的,”崇日面上有几分唏嘘,很有谈性地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当年妖魔乱世,着实搞出了一些名堂,弄得天下大乱,道门前赴后继去往扑火,甚至大数十个宗门为此灰飞烟灭。也由此终于粉碎了妖魔的计划,把他们推出的魔尊毁灭,割裂成四大魔种,分别镇压。” “这么多年来,妖魔不断搞事,为的就是将这些魔种释放出来,几次险些成功,不过总有惊才绝艳之士出手,将他们的谋划一次又一次的粉碎,魔种也被封印了一次又一次。” “我一直以为,妖魔不过是为了与道门对抗才如此作为,直到前不久听了师父的一些话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家伙的所为是另有目的,其目的就是寻找他们失落的圣山,也就是我们所言的仙山。” 笙箩领悟能力极强,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魔种就是开启仙山的关键所在?” “不错”,崇日点了点头,面色复杂地道:“它们当年搞出的魔尊就是开启仙山的钥匙,只是被道门的高层给分割成了四把,它们的目的其实一直都只是开启仙山,与祸乱苍生无关。” 笙箩奇怪地道:“道门不也是想要找到仙山吗?为什么当年要把唯一能找到仙山的线索毁坏呢?” 她是知道道门有在东海之滨设立镇海观的,其职司就是寻找仙山的线索,现在妖魔处有仙山的线索,为什么要将之隐瞒呢? 闻言,崇日的面色更加复杂,甚至都有些扭曲,不过对待笙箩和对待陈安不同,这是真正的自己人,于是他知无不言地道。 “这是只有道门真正的核心才能知道的秘密,甚至因为当年组成道门的几个门派相继没落,这个秘密几乎变成了无人知晓的秘辛,师父这次可能是算出了此行的不顺利,才提前将之告诉给我:道门的前辈们发现修者的法力和妖魔的煞气同出一源,似乎都是来自仙山之上的力量,那里不止是我们的仙山也是妖魔的圣山,妖魔和我们的本质竟是一样的。”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掩饰住情绪中的波动,才迎着笙箩好奇的目光继续道:“这个消息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天下人会怎么想?所以前辈们为了隐瞒这个消息,以之为绝密,只有各大门派的主事人才能被告知。如此这些年下来,真正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可能都不超过五指之数。” “至于仙山,能找到它固然可喜,可若让妖魔占得先手,却是道门不愿看到的事情,于是抢夺妖魔的钥匙,便成了道门的使命,而道门除了私下里研究那钥匙中的线索外,对外还美其名曰阻止妖魔灭世,以维持自身超然的存在。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世俗王朝对道门凌驾于其上是一种怎样的厌烦,千方百计地拖后腿乃至撕破脸皮阻断其补充新血的途径也要将其削弱,最终使得道门失去了对妖魔的优势,无法制衡渐渐势大的妖魔势力,甚至都分不出力量去镇压魔种。” “师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毁去灵吉山的魔种,彻底断了妖魔的路径,可却中途出了意外,才陨落的。” 笙箩听到这,面色也开始复杂了起来,在族中时就听说过人类一些狗皮倒炉的事情,却没想在这方世界依然如此,甚至这里的人类王朝不惜干出自掘坟墓的事情,也要争权夺利,这真是不知该如何评价的事情。 沉默了一会,笙箩又似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崇日伯伯,你是怎么知道妖魔已经掌握了其他三枚魔种的?” 崇日沉吟了一下道:“魔种蕴含的力量强悍,想要封印之,必须因势利导。其方法可谓五花八门,比如借助山川灵脉,比如借助宗门气运,比如借助险地凶煞之气,再比如借助人体血脉之力,最近一次封印四大魔种的方法就是如此。” “灵吉山那个,是师父去处理的,可惜中途不知出了变故,师父身死,生生造出了君统领身边的红衣,我虽不知君统领用何种方法将之降服,但上次与之交心后,相信他能正确的处理这件事情;寂静谷地那枚魔种是我亲自处理的,我当时是留手了的,只将之打成煞源,若一位妖魔将军愿意舍身,当能将之复原;而当年那个将魔种封印于血脉之中的正一派支脉传人,我也找到了他的后人,将其消息,以隐秘渠道透漏给了妖魔,尽管中间出了一些变故,被玄天正宗的那个丫头打乱了计划,但相信以妖魔全族之力应对之,不难。” “至于这最后一枚魔种么,就在这祖师祠堂中镇压,此时将之放出,妖魔当能彻底将四大魔种集齐,得到开启仙山的力量。” 说着,崇日不禁也扫了一眼前山那纷乱的烟火,面色有些不忍。 听了崇日的解说,笙箩恍然之余,又有些奇怪地问道:“崇日伯伯,你那位凡人师父,为什么不直接毁去这祖师祠堂中封印的魔种?而要舍近求远去往灵吉山?” 崇日心中一痛,想及先师平日里的恩惠,口中噎着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良久才斟酌着道:“师父一生的期望都是紫霄剑宗能够发扬光大,乃至替道门而代之。因此尽管在对待妖魔的态度上,是那样的无私无畏,可在内部的竞争上,还是有些的私心,想要将宗门镇压的这枚魔种留下,解读出仙山踪迹的线索,占得先手。” 笙箩有些无语,不明白人类都在想些什么。 崇日却及时调整好了心态道:“不说这些了,时候已然不早,还是尽快将魔种释放出来。” 说着他大步向前,推开眼前那扇破旧的木门,目光落在正对着大门的祭台中央那枚孤零零的隐晦牌位上。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三十章 天下大乱 吉庆四年,天下大乱。 三帮四派五家之间的矛盾终于由隐晦的互相拆台攻訐,发展成了械斗血斗,大梁王朝隐藏的社会矛盾彻底爆发。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蛮夷自北域寒铁关南下,侵入中原。 大梁内部动荡还不曾平息,仓促应战之下,自是不敌,只能节节败退。 同时,国内各地都有妖魔肆虐,一时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梁帝无奈之下,再也顾不得限制道门,拜道门领袖妙有仙师为国师,请道门力量干涉世俗,一者平定妖魔作乱,一者对抗蛮夷入侵。 可奈何妖魔中突兀出现红衣妖魔和鬼面妖魔,在他们的带领下妖魔军团实力大盛,连破道门十六处根基之所,玄天正宗、紫霄剑宗山门相继告破,整个梁国北方全部沦陷。 而此时陈安正带着韩月灵和沈良混在一只难民队伍中,沿着古道向东海之滨的济海县行进。 一路上,随着大量难民的汇入,各类消息纷沓而至。 “三帮四派五家的矛盾由来已久,只是这次爆发的似乎真不是时候。” 听到“道门领袖妙有仙师”这几个字,韩月灵终于确定了当时夜魂没有虚言欺诈,道门确实是出了大变故,她本就重伤之下的精神状态越发恍惚。 “他们的矛盾么,也未必不是妖魔从中挑唆,只能说妖魔蓄谋已久。” 陈安出言帮着分析了一句,心中却不由想到当初“戚全友”之事。 那件事情表面看来,当是五家从中作梗,挑拨三帮和四派之间的关系,可实际上妖魔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从“戚全友”处就能窥见一二。 那时尽管因为红衣的因素,有妖魔追踪,算是特殊情况,但看其他人的反应表现,明显“戚全友”这个丹劲宗师的名号在绿林道上响了不是一天两天,他如此轻易的就给妖魔扮演了,这伏笔埋的可算是深远异常。 且这个事件又未尝不是整个大梁王朝各地局势的缩影,日积月累下三帮四派五家之间的矛盾怎能不彻底爆发。 怪只怪大梁政局太过复杂,五家为朝廷正宗,却有三帮四派桀骜不驯自成体系。 这种构成比之城邦体系还不靠谱,关键时刻怎能不让人有机可乘。 或者都不说妖魔在其中的作用,光世俗王朝本身排斥道门的做法就有问题。 他们自己内部斗的不可开交,还定下凡不知仙,仙不临凡的铁律,竭力掩盖道门的存在以愚民。 这在太平年岁还好,甚至中央世界的大乾王朝就是这么干的,本身世家门派矛盾严重,还竭力淡化西域仙门的存在。 可这些须得建立在强大的国力支持上,自己本身就是一坨翔,还怕别人来舔两口的心里,怎能不出问题。 妖魔的作为不过就是催化这一过程而已,甚至他自己和崇日所为也不过是因势利导,大梁早晚要出问题,不差自己等人这一下。 看着身边这些难民,陈安心中半点涟漪未有,当初在大周海州投个毒都忐忑不已踌躇良久的心态早已不复。经历良多,自然也认知良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势的变化从来不是以一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当年海州之事其实是皇权与地方政权的矛盾,且所谓皇权所代表的也不是一家一姓一人,而是整个天下人的利益,他们需要中央集权,需要将海州收归中央,划分郡县,获得更多权利,同时,也需要废除藩镇废除土地兼备,缓解土地压力。这是才是大周大势,吴王看不清大势,合该他死,虽连累了不少民众,但身在局中也不算无辜。 大梁现在这情况,究其根本原因是体制本身的错误,需要破而后立,先将其彻底打破,再从根本上建立先进的制度,这就是大梁的大势,自己等人的存在不过就是起到个推动的作用,杀再多的人,破坏再多的城池,于此方世界也是有功无过。 昆仑书院中关于经注章史的学习,让陈安视野更为开阔,对之前一些经历也有一定的反思,现在的眼界认知远非齐辈可以比拟,从前所谓的心结,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少年时期的烦恼,真正站在一个很高的角度回头再看不过等闲。 “妖魔,”韩月灵看着周围衣衫褴褛的流民,面色复杂的念叨一句。 陈安是看透了,她却没有,在她看来,眼前的景象无异于人间惨剧,心中纠结不忍,却又无力回天。 “韩师姐,还是快去镇海观,联系上宗门再做其他打算为好。” 陈安开口劝了一句,心中却打定主意,沿着古道到了济海县就撤,可不能去趟这趟浑水,和崇日一样,悠然隐于幕后看大戏才是正途。 韩月灵脸色依旧苍白,这次她受伤极重,若不是一路有这位“君师弟”护持,可能根本撑不到现在,闻言点了点头:“一切听师弟安排吧。” …… 陈安却不知,他以为心态悠然的崇日,现在心中的纠结不比韩月灵少多少。 施法破了那灵位中的禁制封镇,看着其冉冉升起,飞向前山,崇日的面色复杂无比,能不能想通,看透与否,都与修为无关,只和经历的世事相连。 在崇日看来,秋尘老道于他有恩,不止救他性命,还传他道法,让他能够在这个不友好的世界中安身立命,且他也确实继承了道门的意志,守护着天下苍生如此多年。 现在的作为不仅否定了这些年来自己的努力,还是一种彻头彻尾的背叛,背叛了师父,背叛了师门,背叛了人类阵营,甚至是背叛了自己,哪怕自己有苦衷,哪怕自己另有目的,哪怕此妖魔非彼妖魔,背弃宗族助纣为虐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因此他心中的痛苦绝非常人可以理解。 “崇日伯伯,你……” 笙箩有些语塞,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我没事,”崇日摇了摇头,半点情绪不漏,像是回答笙箩,又像是在坚定自己信心地道:“宗族万余年来所受的苦痛,家乡那可悲的景象,在我心中比这一切都沉重的多,我尽管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但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没有忘记自己的根本。只要能解除东荒的异变,解除部族的诅咒,我崇日哪怕沉沦九幽,永世不得超生,也誓死无悔。” 远处,黑红色煞气团形态的魔种越飞越高,渐渐飞至前山之上,顿时又爆发出一轮激烈的争夺,法术灵光直冲天际。 不过,没有悬念,那团煞气样的魔种最终还是被一个红色身影收在手中。 那红色身影在空中定了片刻,似有深意地向崇日的方向看来。 崇日与之对视片刻,才偏头冲笙箩道:“去东海吧,等待仙山开启,到时还有一场恶战。” 说完,与笙箩一痛径直向着山下走去,片刻之后就消失在山道之上。 远处,火妖魑熸缓缓腾空,升到红衣身边,恭敬地道:“圣主,这圣胎来的蹊跷,会不会有诈?” 红衣收回目光,看了魑熸一眼,竟开口说话道:“我们的目的只是开启圣山,与道门争斗的输赢没有意义,圣胎为真即可,其他不必理会。” “呃,是。” 红衣又看了手中的魔种一眼:“这圣胎还未孕育,我们等不起,你融合吧。” 魑熸一怔,接着一种极度虔诚神圣的表情在面上绽开,他塌肩躬身,心地从红衣手中接过那枚魔种,同时应声道:“谢圣主栽培,魑熸必不负使命,承载唤醒圣山大任。” …… 三日之后,陈安一行终于来到了济海县。 这里本就距离大有县不远,若不是韩月灵受伤,大家行路又谨慎,早就该到了。 来到这里后,陈安自是不会再随韩月灵去往镇海观,与残存的道门众人汇合,他的身份经不起深究,盘问起来又是麻烦,除非崇日愿意为他背书,可现在崇日早不知跑哪犄角旮旯蹲着去了。 所以陈安找了个理由说要送沈良回家,让韩月灵先去镇海观与师门汇合。 沈良一路上病病歪歪,十分不好的样子,陈安自是知道什么情况的,韩月灵却只以为他是惊吓过度,毕竟同行一路送他回家算是应有之意。可是心中又记挂宗门情况,因此陈安的提议正中下怀。 她现在伤势虽还没好,但行动却是无碍,与陈安约定镇海观见,又与沈良告辞一声,便向着县城外,镇海观的方向而去。 陈安目送她离开,才带着沈良选定一个方向而行。 他之后的计划很清楚,就是躲在一旁看妖魔表演,只等仙山现世,再与崇日联手找到血月刀的下落,完成最终的目的,拔刀。 其间唯一需要斟酌的就是躲在哪里的问题,镇海观是绝对不会去的,那里已经成为焦点一般的存在,去了就会被卷入妖魔与道门的争斗,脱身不得。 大隐隐于市,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躲在这济海县城中隔岸观火,因此手中的沈良便有了用处。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三十二章 俗世种种 三言两语就把沈良忽悠跪了,陈安却没有任何得色。走了这么多路,经历了这么多,若还不能把个普通人给忽悠了,那他这把年纪岂不是全活狗身上了。 手一挥止住沈良的下拜,陈安一派云淡风轻地道:“居士不必如此,我这也是私心作祟。” “仙长心系天下,是沈某佩服才是,”在世俗就是个泥瓦匠的手艺都藏着掖着的,对方虽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毅然将这么重要的传承轻易给予自己,沈良自是感慨非常。 他立刻表态道:“沈某回家之后,立刻就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以承道统。” 这一路他虽经历不少,但对修真的理解还停留在戏文唱曲的阶段。 如此说话搞得陈安一囧,却没花费那功夫去纠正他,顺着他的话道:“事急从权,我这有一法诀,你先练着,若有所得再来寻我得传后续。” “这,这也可以?”沈良是真不懂,但在他心中,仙长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自然可以,你且听着”当下陈安就念了一遍紫霄剑宗最简单的五行灵咒。 他当然不是好心的想要真的给紫霄剑宗找个徒弟,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除了想看看这煞气侵染改造的成果外,还有借着传授功法的说辞在沈良家借助几天,躲避接下来的仙魔大战的意思。所以给沈良的也并非是什么神功,而是基础法诀。 世间修炼皆是一般,功是功,法是法,功者,可练性命修真我;法者,可护持道身以御外邪。 按道理来说,功法本不应分家,一些神功要诀中都是功法配套,但若是硬要侧重之,则应以功为重,法为辅。 因为长生之途,境界层次都是由功决定的,练法仅是一些与人争斗的手段,于自身无有增益。 可陈安哪这么多功夫沈良寻觅长生之途,反正其体内有着煞气打底,轻易损伤不了性命,当然是怎么见效快,怎么来。 一篇五行灵诀下去,再加上陈安的详细讲解,沈良立刻变的不一样起来,身上隐隐有法术灵光闪现,仿佛下一刻就能有一道灵咒打出。 看得陈安眼中有一丝惊异闪过,这煞气侵染竟然如此厉害,立刻就能让一个普通人有着道基铸就的程度。 不,从某种程度上说,沈良已经不算是个普通人了,若是普通人先不说这灵诀无法练这么快,就是其本身先天元气也无法支撑其将这法诀练成,可能在其修成之前就先把自己给练死了,哪怕这仅是一部基础灵诀。 所以很多入门的修仙者都要先练功,否则就是入了魔道,以损伤根基为代价,获得强大的力量,最终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不过若那人根基不俗或干脆就是天赋异禀那就另当别论了。比如先天神灵和神裔,他们天生强大,根基深厚,不需要专门修炼性命就能施展一些威力巨大的法诀,拥有强悍的战力。 当然,有得就必有所失,他们因为这天生的格局而强大,也同样被这天生的格局所限制。层次境界都受天生所限,到达成长极限便再难存进。 这是一直锁在先天神灵脖子上的桎梏,同时也是其渐渐被人族所淘汰的主要原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沈良现在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虽不是天生,却是被异力强化了根基,法术法诀学得比谁都快,拿上手直接就能用,可也被限制了进步的可能,除非再大量吸收煞气,那时他的身体又未必能承受的了了。 所以他可以算是个没有前途的人,叫修炼者,不如叫异能者来得更加恰当一点。陈安也就是拿他来做个实验,实在是没有帮他破限的想法。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很快就穿过了陆九坊,正如沈良所言越过陆九坊,就看到了一棵大槐树,树下就有着一户人家,与顾家那等没落富户不同,这里的几间瓦房顶多只能算是薄有资财的普通中户。 离家数月将要归家,沈良面上抑制不住地显出激动之色,跨前几步上去叫门。 “娘,阿娴,我回来了。” “良儿,是你回来了吗?” 片刻后,屋中传来回应,一相貌平平的三旬夫人,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走了出来,见了沈良,立刻抱在一块痛哭起来,用泣不成声的语调叙着别后离情。 陈安在一旁看着,心中感触,自己一直所求者可能就是如此吧,若是自己也能有一个家,有着等待自己回归的家人,什么武道登峰,什么长生久视都可以抛却不顾,一心只与家人平安一世,共享天伦,可惜…… 这时沈良总算想起了陈安,连忙收敛情绪,向着自己的老母和妻子介绍道:“娘,阿娴,这位是君仙,呃,君先生,一路上若不是君先生几番相救,可能你们就见不到我了。”仙魔之事不好解释,沈良决定还是等之后再与家人细说。 沈母与沈良的妻子吕娴一听这竟是救命恩人,立时便让开门户,告罪道:“原来是恩公,真是怠慢了,快,快请进来,定要好好招待一番,以谢恩公大义。” 陈安连忙道:“两位言重了,在下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一边与两人客套着,一般在他们的指引下走进沈家门,如表面一般,沈家内里也无甚出奇之处,就是一户普通人家。 因为沈良的回归,和陈安这个“贵客”的到来,沈母亲自下厨,烹饪酒菜。 一会功夫就置了一桌饭食,都是一些家常菜,虽不奢靡,却别有一番风味,让久未接触这些的陈安看得颇为眼热。不过他却没有妄自动筷,而是感受着饭桌上的古怪气氛,面色异样。 这一桌之上除了沈良这个一家之主,陈安这个贵客以及沈母沈妻外,竟还有一位女子,二八韶华,面容秀丽。 她并非沈良的妹妹,而是沈母给沈良新纳的妾。 说来这事也是尴尬,沈良夫妇成婚七年,如今皆年过三旬还膝下无子,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可真是要了命了。 以前吧,他们一家三口勉强度日,沈母还未想其他,可前日沈良赚了一大笔钱,托钱庄寄回家中,沈家经济立时宽裕了起来,沈母不禁起了别样心思。 且事有凑巧,这段时间大梁妖魔肆虐,半壁江山沦丧,大量流民无处可归,卖儿卖女者甚重。,如此一女十数两白银就可购置到手。 于是性格与其子相当的沈母不禁雷厉风行地将这事给定了下来,钱“货”两讫,就只等沈良回来圆房,她好抱孙子了。 沈妻吕娴性格一向柔顺对此不止无心阻止,还颇为自责,只是任由婆婆作为,结果就成了眼下陈安和沈良回来看到的这个样子。 碍于陈安这个客人在,沈良不好发作,因此一顿饭吃的是憋闷无比。 饭后,陈安借口消食出去逛逛,留给沈家人一些自己的时间,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这些狗皮倒炉的事情去。清官还难断家务事,这事自己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出了沈家,陈安随意地在城中逛了起来,济海县城依港而建,是滨海地带最大的城池了。大梁海贸不兴,此县也只有渔获可以撑下门面,也因此鱼市成了最繁华的所在。不过那种腥膻之地,陈安却是不去,更多的还是看看民生。 走在济海县城之中,全然感觉不到那种风雨欲来城欲摧的气氛,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完全没有波及到这个海滨城,除了那偶尔星星点点涌进城中的流民外,一片祥和,商贩的叫卖声不断。 不过这里是确实穷,路人的精神面貌与内陆几座城池相比,差了不止一筹。 “……法华兆生,息灾祈福,仙驾临尘,救世救民,闲人避道。” 走着走着,前面街道忽有一伙道士打扮的人拥簇着一尊泥像走了过来,所到之处路人纷纷停步,或驻足观望,或掏出钱袋与他们购买一些东西。 陈安凑趣似地到近前一看,竟是几张叠起的符箓,同时耳畔还传来一些路人的私语声。 “咦,这法华仙尊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啊,不过看着排场应该是哪路正神吧。” “那他的符灵不灵啊?” “这谁知道,不过看这么多人都买,应该是灵的吧,哎,这世道不净,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还是买张符求心安吧。” 陈安不动神色地扫了那几人手中的符箓一眼,发现上面半点法力波动也无,更过分的是,符上字迹根本不是朱砂所绘,估计可能就是廉价红墨,这玩意往妖魔面前一拍,八成能让对方给笑死,也许真能起到自保的奇效也说不定。 由此可见,那所谓的“法华仙尊”当不是道门中人,想想也是道门中人怎么会干这么掉逼格的事情。 对此,陈安也无心理会,天下大乱,什么牛鬼蛇神冒出来都不稀奇,这些尽想着发国难财的家伙,总有自吞苦果的时候,他才没功夫管这些闲事。 第四百三十二章 俗世种种 三言两语就把沈良忽悠跪了,陈安却没有任何得色。走了这么多路,经历了这么多,若还不能把个普通人给忽悠了,那他这把年纪岂不是全活狗身上了。 手一挥止住沈良的下拜,陈安一派云淡风轻地道:“居士不必如此,我这也是私心作祟。” “仙长心系天下,是沈某佩服才是,”在世俗就是个泥瓦匠的手艺都藏着掖着的,对方虽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毅然将这么重要的传承轻易给予自己,沈良自是感慨非常。 他立刻表态道:“沈某回家之后,立刻就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以承道统。” 这一路他虽经历不少,但对修真的理解还停留在戏文唱曲的阶段。 如此说话搞得陈安一囧,却没花费那功夫去纠正他,顺着他的话道:“事急从权,我这有一法诀,你先练着,若有所得再来寻我得传后续。” “这,这也可以?”沈良是真不懂,但在他心中,仙长说的自然都是对的。 “自然可以,你且听着”当下陈安就念了一遍紫霄剑宗最简单的五行灵咒。 他当然不是好心的想要真的给紫霄剑宗找个徒弟,而是有着自己的目的,除了想看看这煞气侵染改造的成果外,还有借着传授功法的说辞在沈良家借助几天,躲避接下来的仙魔大战的意思。所以给沈良的也并非是什么神功,而是基础法诀。 世间修炼皆是一般,功是功,法是法,功者,可练性命修真我;法者,可护持道身以御外邪。 按道理来说,功法本不应分家,一些神功要诀中都是功法配套,但若是硬要侧重之,则应以功为重,法为辅。 因为长生之途,境界层次都是由功决定的,练法仅是一些与人争斗的手段,于自身无有增益。 可陈安哪这么多功夫沈良寻觅长生之途,反正其体内有着煞气打底,轻易损伤不了性命,当然是怎么见效快,怎么来。 一篇五行灵诀下去,再加上陈安的详细讲解,沈良立刻变的不一样起来,身上隐隐有法术灵光闪现,仿佛下一刻就能有一道灵咒打出。 看得陈安眼中有一丝惊异闪过,这煞气侵染竟然如此厉害,立刻就能让一个普通人有着道基铸就的程度。 不,从某种程度上说,沈良已经不算是个普通人了,若是普通人先不说这灵诀无法练这么快,就是其本身先天元气也无法支撑其将这法诀练成,可能在其修成之前就先把自己给练死了,哪怕这仅是一部基础灵诀。 所以很多入门的修仙者都要先练功,否则就是入了魔道,以损伤根基为代价,获得强大的力量,最终都是不得好死的下场。 不过若那人根基不俗或干脆就是天赋异禀那就另当别论了。比如先天神灵和神裔,他们天生强大,根基深厚,不需要专门修炼性命就能施展一些威力巨大的法诀,拥有强悍的战力。 当然,有得就必有所失,他们因为这天生的格局而强大,也同样被这天生的格局所限制。层次境界都受天生所限,到达成长极限便再难存进。 这是一直锁在先天神灵脖子上的桎梏,同时也是其渐渐被人族所淘汰的主要原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沈良现在就差不多是这个样子,虽不是天生,却是被异力强化了根基,法术法诀学得比谁都快,拿上手直接就能用,可也被限制了进步的可能,除非再大量吸收煞气,那时他的身体又未必能承受的了了。 所以他可以算是个没有前途的人,叫修炼者,不如叫异能者来得更加恰当一点。陈安也就是拿他来做个实验,实在是没有帮他破限的想法。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很快就穿过了陆九坊,正如沈良所言越过陆九坊,就看到了一棵大槐树,树下就有着一户人家,与顾家那等没落富户不同,这里的几间瓦房顶多只能算是薄有资财的普通中户。 离家数月将要归家,沈良面上抑制不住地显出激动之色,跨前几步上去叫门。 “娘,阿娴,我回来了。” “良儿,是你回来了吗?” 片刻后,屋中传来回应,一相貌平平的三旬夫人,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妪走了出来,见了沈良,立刻抱在一块痛哭起来,用泣不成声的语调叙着别后离情。 陈安在一旁看着,心中感触,自己一直所求者可能就是如此吧,若是自己也能有一个家,有着等待自己回归的家人,什么武道登峰,什么长生久视都可以抛却不顾,一心只与家人平安一世,共享天伦,可惜…… 这时沈良总算想起了陈安,连忙收敛情绪,向着自己的老母和妻子介绍道:“娘,阿娴,这位是君仙,呃,君先生,一路上若不是君先生几番相救,可能你们就见不到我了。”仙魔之事不好解释,沈良决定还是等之后再与家人细说。 沈母与沈良的妻子吕娴一听这竟是救命恩人,立时便让开门户,告罪道:“原来是恩公,真是怠慢了,快,快请进来,定要好好招待一番,以谢恩公大义。” 陈安连忙道:“两位言重了,在下只是适逢其会而已,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一边与两人客套着,一般在他们的指引下走进沈家门,如表面一般,沈家内里也无甚出奇之处,就是一户普通人家。 因为沈良的回归,和陈安这个“贵客”的到来,沈母亲自下厨,烹饪酒菜。 一会功夫就置了一桌饭食,都是一些家常菜,虽不奢靡,却别有一番风味,让久未接触这些的陈安看得颇为眼热。不过他却没有妄自动筷,而是感受着饭桌上的古怪气氛,面色异样。 这一桌之上除了沈良这个一家之主,陈安这个贵客以及沈母沈妻外,竟还有一位女子,二八韶华,面容秀丽。 她并非沈良的妹妹,而是沈母给沈良新纳的妾。 说来这事也是尴尬,沈良夫妇成婚七年,如今皆年过三旬还膝下无子,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可真是要了命了。 以前吧,他们一家三口勉强度日,沈母还未想其他,可前日沈良赚了一大笔钱,托钱庄寄回家中,沈家经济立时宽裕了起来,沈母不禁起了别样心思。 且事有凑巧,这段时间大梁妖魔肆虐,半壁江山沦丧,大量流民无处可归,卖儿卖女者甚重。,如此一女十数两白银就可购置到手。 于是性格与其子相当的沈母不禁雷厉风行地将这事给定了下来,钱“货”两讫,就只等沈良回来圆房,她好抱孙子了。 沈妻吕娴性格一向柔顺对此不止无心阻止,还颇为自责,只是任由婆婆作为,结果就成了眼下陈安和沈良回来看到的这个样子。 碍于陈安这个客人在,沈良不好发作,因此一顿饭吃的是憋闷无比。 饭后,陈安借口消食出去逛逛,留给沈家人一些自己的时间,让他们自己去处理这些狗皮倒炉的事情去。清官还难断家务事,这事自己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出了沈家,陈安随意地在城中逛了起来,济海县城依港而建,是滨海地带最大的城池了。大梁海贸不兴,此县也只有渔获可以撑下门面,也因此鱼市成了最繁华的所在。不过那种腥膻之地,陈安却是不去,更多的还是看看民生。 走在济海县城之中,全然感觉不到那种风雨欲来城欲摧的气氛,外界的纷纷扰扰似乎完全没有波及到这个海滨城,除了那偶尔星星点点涌进城中的流民外,一片祥和,商贩的叫卖声不断。 不过这里是确实穷,路人的精神面貌与内陆几座城池相比,差了不止一筹。 “……法华兆生,息灾祈福,仙驾临尘,救世救民,闲人避道。” 走着走着,前面街道忽有一伙道士打扮的人拥簇着一尊泥像走了过来,所到之处路人纷纷停步,或驻足观望,或掏出钱袋与他们购买一些东西。 陈安凑趣似地到近前一看,竟是几张叠起的符箓,同时耳畔还传来一些路人的私语声。 “咦,这法华仙尊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啊,不过看着排场应该是哪路正神吧。” “那他的符灵不灵啊?” “这谁知道,不过看这么多人都买,应该是灵的吧,哎,这世道不净,妖魔鬼怪都出来了,还是买张符求心安吧。” 陈安不动神色地扫了那几人手中的符箓一眼,发现上面半点法力波动也无,更过分的是,符上字迹根本不是朱砂所绘,估计可能就是廉价红墨,这玩意往妖魔面前一拍,八成能让对方给笑死,也许真能起到自保的奇效也说不定。 由此可见,那所谓的“法华仙尊”当不是道门中人,想想也是道门中人怎么会干这么掉逼格的事情。 对此,陈安也无心理会,天下大乱,什么牛鬼蛇神冒出来都不稀奇,这些尽想着发国难财的家伙,总有自吞苦果的时候,他才没功夫管这些闲事。 第四百三十四章 妖魔作祟 沈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眼前的景象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妖魔害人了。 那道人看似年轻英俊,但在见过夜魂那大妖魔的沈良眼中,鬼知道它是个什么玩意。 所以他根本没有与那道人分辨的想法,直接出口呵道:“呔。” 这是陈安教他的言咒之术,当然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不过却有驱邪的效用,能够破除掉一些简单的邪法。这妖魔一次控制这么多人,肯定不会用什么高深的法诀,否则就是大妖魔都支撑不住这种施法强度,所以一道简单的驱魔音也是够了。 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自沈良身边而起,迅速扩散至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凡是被这音波扫中的少妇,全都浑身一个激灵的陡然醒来。 然后她们就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女人的天性让她们立刻惊惶了起来,尤其在看到那年轻道人身下的一具鹤发鸡皮的女体时,更有几人直接尖叫了起来。 场面一度失控,沈良与侯强连忙趁乱上前救下了吕娴,就想要转身逃走。 这不是他们自私自利,而是沈良骤然得到力量,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一直以弱势群体的身份生活,很难会有意识去想要对抗什么,保护什么。 只是那年轻道人怎能放过这两捣乱的,直接腾身而起,拦在了他们的身前,面色狰狞中带着愤恨地看着这两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 沈良心头一颤,一道昏睡咒便脱手打出,可还未等其成型,便被年轻道人一巴掌拍散了。紧接着他抬手又是一扇沈良三人一起作了滚地葫芦。 最倒霉的还要数吕娴,还全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就被当成了个物件抛来丢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沈良到底有些根基,年轻道人的一巴掌虽大半由他承受了下来,但却只受了点轻伤。见得那道人再次以掌做刀向他劈来,本能的就是一流五行灵术丢了出去,火球、冰锥、电蛇不一而足。 虽不能给那妖道造成什么伤害,却也闹的他一个手忙脚乱,挥手招架之下,一个不查还被一枚火球乎到了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他痛叫一声,一脚将沈良踢飞了出去,这才伸手往脸上一抹,竟抹下了一块焦胡的脸皮。 这下他是出离的愤怒了,本只是在屋中吃些零食,先是被不速之客打扰,又丢了这番面子,哪还忍得。 他怒吼一声,指尖上生长出带着倒钩的指甲,冲着自己脖颈处一撕,竟撕下了一整张人皮,露出了一张酷似狐狸的野兽面孔,接着他浑身一抖,肋下又伸出了两支臂膀,同时两腿膝盖处也反向弯折过来,身后则伸展出三根如蝎子一般一节一节且带有倒钩的尾巴。 沈良三人看着它这个样子都吓傻了,其他殿中的年轻少妇们则更是不堪,抱头四散奔逃的有之,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有之,直接被吓的昏厥过去的也有之,大殿中乱成一团。 不过那妖道变身后,却是没工夫管她们,在它眼中只认沈良是坏自己好事的家伙,不弄死不足以泄心中之愤。 沈良完全没有任何战斗素养,虽经历良多,但直面这等恐怖的玩意,依旧是全然乱了方寸,只是不停地将这几天练熟的五行道术甩出去,根本不管能不能打的中,能不能起效果,只求能阻挡对方片刻,多一点喘息之机。 可惜天不随人愿,那妖道现出原形后,身体何止强壮了倍许,沈良勉强打中的几记术法,对它而言跟挠痒痒一样。 也是,陈安教给沈良的都是最基础的术法,一枚火球,就是普通人有准备都能躲的开,或打的散,更何况这等妖物。它直接顶着沈良杂乱无章攻击走到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之整个提起,然后狠狠的掼在了地上,砸的地面青砖粉碎,如蛛般辐射开裂。 这一下够狠,沈良被砸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以他被煞气改造过的身体都承受不住,血沫涌到喉咙口,堵住了他继续施法的可能。 “啊……” 另一边,看着这一幕的侯强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抡起墙边的一个花盆,就向着那妖物的脑袋砸去。 他气势虽足,可那妖物理都没理他,肋下手臂反转一挥,侯强就带着花盆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又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沈良躺在地上,看着那妖物毛茸茸的狐狸脸上露出一丝极为人性化的残忍之色,同样也在看着他。一只利爪缓缓抬起向着他的面门猛力插下。 竟然会死在这。 面对这生死一线的情境,沈良忽然平静了下来,这一路生生死死好几次,都闯过来了,却终究没能逃过妖魔之手。只是可惜了,自己本应带着老娘妻子南下逃难的,没了自己,她们也逃不走了吧。其实这样也好,大家死在一块,说不定能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沈良在这死前一刻,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是静止了下来,让他能够胡思乱想好多东西,甚至顺着这个思绪衍生,都设想到了在另一个世界说不定与妻子有了一个孩子,不再受奔波之苦,安稳幸福的一直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它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那静止在它眉心三寸之处,泛着森冷寒气的利爪,好像真的没有再继续落下。 这? 这是真的定住了? 沈良愕然,心的试了试,发现自己也完全动弹不了,甚至连眨眼乃至舒展出愕然的表情都做不到。 什么情况? 没有让他疑惑太久。不过片刻,他的眼角余光就看见了一道身影施施然地走了过来,那是,君仙师! 陈安在那妖物的身边停下脚步,反手一掌打在它脑袋上,将它打的迸裂,形神俱灭。 此时大殿中的一切仿佛才又重新活了过来,妇人的尖叫声,哭喊声,奔跑声才再次传来。 此时沈良愕然的表情才完全舒展出来,傻傻躺在地上看着陈安道:“这,这是怎么了?” 陈安毫不在意地道:“一点手段。” 对着韩月灵的言咒之术参悟了这么久,虽没练成几样,但却对用力之法有了更深入的掌握,而刚刚那便是试牛刀的产物。 他以自身质量为基,改变自身与大地的相对作用力,直接将这一片空间完全镇压,竟达到了一种绝对静止的效果。 不过这靠的是他比其他人的质量更大,完全是以力压人。 若是有一个人,都不用在力气上胜过他,只要能够接近他,就可以轻易的将这种限制打破。差不多达到天象武者境界的存在都能做到。所以正如他所说,这确实只是个手段。 在沈良心中,陈安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对于其能做到这些,全然不觉的奇怪,有如此一问,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以及想要抒发一下死里逃生的压抑情绪,至于答案是什么,他全然不在意。 “仙师怎么会来的?” 陈安随口道:“看你久未归来,怕有什么意外,便过来看看。” 沈良心中一暖:“真是有劳仙师牵挂了。” 陈安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心道鬼才牵挂你,不过就是想看看你这被煞气侵染的体质能达到什么程度而言,结果也太让人失望了,也就是初筑基的样子,一个真气大成的武道高手差不多就能将你给干掉了。 但仔细想想,这才是正常之事,天下间哪有那么多一步登天的好事。 “仙师,眼前之事该怎么处理?” 沈良之前的经历让他神经大条了不少,两句话的功夫就回过了神来,想起了当下的情况。不过他到底只是个普通商贾,见识有限,遇到这等大事,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请教陈安。 “报官吧。” “报官?”沈良一愣,他还没从仙魔大战的影响中走出,被这么违和的一句话弄的有些发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现这似乎是唯一的处理办法。 于是他赶紧去搀起侯强和吕娴,让他们在这守着,自己去官府报官。 陈安没去管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心处,那里躺着一个鹤发鸡皮奄奄一息的女人,正是先前那妖魔吸食的少妇。她身边还有几具干尸模样的尸体,让陈安想起当初鬼伯弄出的噬魂豸的药渣。 这妖魔应该是如同噬魂豸一样吸血噬魂,汲取生之元极和煞气,强壮己身。 很有想法啊,陈安不禁赞了一句。 不过为什么是不孕的已婚少妇呢? 抬头扫了殿中女子一眼,发现她们腹处似有一团能量凝聚,应该是那妖魔先前种下的异力,一方面,方便控制;另一方面,也是提前汲取她们体内的能量,方便吸食。 唔,这似乎可以造成怀孕的假象,以吸引更多的善男信女。 当然,也有可能这妖魔就好着一口,左右它死了也没法查证。 陈安无所谓地想着,反正这又不关他的事,他随便转悠了一圈,就准备离开这里,回去沈家待着。 可恰在此时,一阵心血来潮,让他感到似有大事发生。 这么快? 他霍然转首看向东方,目光好似穿过了数百里的距离,见证了一座庞大山峰自虚空中缓缓显现。 第四百三十四章 妖魔作祟 沈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眼前的景象还能是什么,当然是妖魔害人了。 那道人看似年轻英俊,但在见过夜魂那大妖魔的沈良眼中,鬼知道它是个什么玩意。 所以他根本没有与那道人分辨的想法,直接出口呵道:“呔。” 这是陈安教他的言咒之术,当然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不过却有驱邪的效用,能够破除掉一些简单的邪法。这妖魔一次控制这么多人,肯定不会用什么高深的法诀,否则就是大妖魔都支撑不住这种施法强度,所以一道简单的驱魔音也是够了。 只见一道肉眼可见的音波自沈良身边而起,迅速扩散至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凡是被这音波扫中的少妇,全都浑身一个激灵的陡然醒来。 然后她们就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女人的天性让她们立刻惊惶了起来,尤其在看到那年轻道人身下的一具鹤发鸡皮的女体时,更有几人直接尖叫了起来。 场面一度失控,沈良与侯强连忙趁乱上前救下了吕娴,就想要转身逃走。 这不是他们自私自利,而是沈良骤然得到力量,到现在还没适应过来,一直以弱势群体的身份生活,很难会有意识去想要对抗什么,保护什么。 只是那年轻道人怎能放过这两捣乱的,直接腾身而起,拦在了他们的身前,面色狰狞中带着愤恨地看着这两个坏了自己好事的家伙。 沈良心头一颤,一道昏睡咒便脱手打出,可还未等其成型,便被年轻道人一巴掌拍散了。紧接着他抬手又是一扇沈良三人一起作了滚地葫芦。 最倒霉的还要数吕娴,还全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就被当成了个物件抛来丢去,摔了个七荤八素。 沈良到底有些根基,年轻道人的一巴掌虽大半由他承受了下来,但却只受了点轻伤。见得那道人再次以掌做刀向他劈来,本能的就是一流五行灵术丢了出去,火球、冰锥、电蛇不一而足。 虽不能给那妖道造成什么伤害,却也闹的他一个手忙脚乱,挥手招架之下,一个不查还被一枚火球乎到了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疼。 他痛叫一声,一脚将沈良踢飞了出去,这才伸手往脸上一抹,竟抹下了一块焦胡的脸皮。 这下他是出离的愤怒了,本只是在屋中吃些零食,先是被不速之客打扰,又丢了这番面子,哪还忍得。 他怒吼一声,指尖上生长出带着倒钩的指甲,冲着自己脖颈处一撕,竟撕下了一整张人皮,露出了一张酷似狐狸的野兽面孔,接着他浑身一抖,肋下又伸出了两支臂膀,同时两腿膝盖处也反向弯折过来,身后则伸展出三根如蝎子一般一节一节且带有倒钩的尾巴。 沈良三人看着它这个样子都吓傻了,其他殿中的年轻少妇们则更是不堪,抱头四散奔逃的有之,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的有之,直接被吓的昏厥过去的也有之,大殿中乱成一团。 不过那妖道变身后,却是没工夫管她们,在它眼中只认沈良是坏自己好事的家伙,不弄死不足以泄心中之愤。 沈良完全没有任何战斗素养,虽经历良多,但直面这等恐怖的玩意,依旧是全然乱了方寸,只是不停地将这几天练熟的五行道术甩出去,根本不管能不能打的中,能不能起效果,只求能阻挡对方片刻,多一点喘息之机。 可惜天不随人愿,那妖道现出原形后,身体何止强壮了倍许,沈良勉强打中的几记术法,对它而言跟挠痒痒一样。 也是,陈安教给沈良的都是最基础的术法,一枚火球,就是普通人有准备都能躲的开,或打的散,更何况这等妖物。它直接顶着沈良杂乱无章攻击走到他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之整个提起,然后狠狠的掼在了地上,砸的地面青砖粉碎,如蛛般辐射开裂。 这一下够狠,沈良被砸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以他被煞气改造过的身体都承受不住,血沫涌到喉咙口,堵住了他继续施法的可能。 “啊……” 另一边,看着这一幕的侯强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抡起墙边的一个花盆,就向着那妖物的脑袋砸去。 他气势虽足,可那妖物理都没理他,肋下手臂反转一挥,侯强就带着花盆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又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沈良躺在地上,看着那妖物毛茸茸的狐狸脸上露出一丝极为人性化的残忍之色,同样也在看着他。一只利爪缓缓抬起向着他的面门猛力插下。 竟然会死在这。 面对这生死一线的情境,沈良忽然平静了下来,这一路生生死死好几次,都闯过来了,却终究没能逃过妖魔之手。只是可惜了,自己本应带着老娘妻子南下逃难的,没了自己,她们也逃不走了吧。其实这样也好,大家死在一块,说不定能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沈良在这死前一刻,感觉整个世界都好像是静止了下来,让他能够胡思乱想好多东西,甚至顺着这个思绪衍生,都设想到了在另一个世界说不定与妻子有了一个孩子,不再受奔波之苦,安稳幸福的一直生活。 不知过了多久,它忽然感觉有些不太对劲,那静止在它眉心三寸之处,泛着森冷寒气的利爪,好像真的没有再继续落下。 这? 这是真的定住了? 沈良愕然,心的试了试,发现自己也完全动弹不了,甚至连眨眼乃至舒展出愕然的表情都做不到。 什么情况? 没有让他疑惑太久。不过片刻,他的眼角余光就看见了一道身影施施然地走了过来,那是,君仙师! 陈安在那妖物的身边停下脚步,反手一掌打在它脑袋上,将它打的迸裂,形神俱灭。 此时大殿中的一切仿佛才又重新活了过来,妇人的尖叫声,哭喊声,奔跑声才再次传来。 此时沈良愕然的表情才完全舒展出来,傻傻躺在地上看着陈安道:“这,这是怎么了?” 陈安毫不在意地道:“一点手段。” 对着韩月灵的言咒之术参悟了这么久,虽没练成几样,但却对用力之法有了更深入的掌握,而刚刚那便是试牛刀的产物。 他以自身质量为基,改变自身与大地的相对作用力,直接将这一片空间完全镇压,竟达到了一种绝对静止的效果。 不过这靠的是他比其他人的质量更大,完全是以力压人。 若是有一个人,都不用在力气上胜过他,只要能够接近他,就可以轻易的将这种限制打破。差不多达到天象武者境界的存在都能做到。所以正如他所说,这确实只是个手段。 在沈良心中,陈安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对于其能做到这些,全然不觉的奇怪,有如此一问,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以及想要抒发一下死里逃生的压抑情绪,至于答案是什么,他全然不在意。 “仙师怎么会来的?” 陈安随口道:“看你久未归来,怕有什么意外,便过来看看。” 沈良心中一暖:“真是有劳仙师牵挂了。” 陈安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扯,心道鬼才牵挂你,不过就是想看看你这被煞气侵染的体质能达到什么程度而言,结果也太让人失望了,也就是初筑基的样子,一个真气大成的武道高手差不多就能将你给干掉了。 但仔细想想,这才是正常之事,天下间哪有那么多一步登天的好事。 “仙师,眼前之事该怎么处理?” 沈良之前的经历让他神经大条了不少,两句话的功夫就回过了神来,想起了当下的情况。不过他到底只是个普通商贾,见识有限,遇到这等大事,根本不知该如何处置,只能请教陈安。 “报官吧。” “报官?”沈良一愣,他还没从仙魔大战的影响中走出,被这么违和的一句话弄的有些发懵,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现这似乎是唯一的处理办法。 于是他赶紧去搀起侯强和吕娴,让他们在这守着,自己去官府报官。 陈安没去管他,径直走到大殿中心处,那里躺着一个鹤发鸡皮奄奄一息的女人,正是先前那妖魔吸食的少妇。她身边还有几具干尸模样的尸体,让陈安想起当初鬼伯弄出的噬魂豸的药渣。 这妖魔应该是如同噬魂豸一样吸血噬魂,汲取生之元极和煞气,强壮己身。 很有想法啊,陈安不禁赞了一句。 不过为什么是不孕的已婚少妇呢? 抬头扫了殿中女子一眼,发现她们腹处似有一团能量凝聚,应该是那妖魔先前种下的异力,一方面,方便控制;另一方面,也是提前汲取她们体内的能量,方便吸食。 唔,这似乎可以造成怀孕的假象,以吸引更多的善男信女。 当然,也有可能这妖魔就好着一口,左右它死了也没法查证。 陈安无所谓地想着,反正这又不关他的事,他随便转悠了一圈,就准备离开这里,回去沈家待着。 可恰在此时,一阵心血来潮,让他感到似有大事发生。 这么快? 他霍然转首看向东方,目光好似穿过了数百里的距离,见证了一座庞大山峰自虚空中缓缓显现。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仙山现世 镇海观修建在大梁王朝的东海之滨,与济海县城不远,一直以来都负责着观察东海变化,寻找失踪仙山的任务。 同时,它也是整个道门的最后退路,所以其中有着强悍的防御工事,以及道门最中坚的力量。 而现在随着边域抵抗攻势的沦陷,以及各大门派山门被破,整个道门除了一部分火种逃往南方之外,几乎所有的力量都收缩汇聚于此。所以此时的镇海观已经完全化作了一件强悍战争机器。 可即便如此,它依然没能抵挡的了四面八方妖魔的攻击。 无数面目粗糙的蛮夷被大妖魔们驱使着作为炮灰不停地被填进镇海观中,硬生生地将防御的滴水不漏的镇海观给撑出了一道口子。 镇海观中,韩月山一身玄天正宗的正式宗主冠冕,站在一面由术法凝聚的水镜前,现在这个局面,“代”字已经毫无意义了。在他身后是一众的道门高层,纷纷施展术法微调着镇海观最外面的一层海天大阵,与陈安有过一面之缘的法华真人赫然在列。 而韩月灵则站在自己大哥韩月山身边,面色凝重。 五天前就在她刚刚回到镇海观,还没来得及稳固伤势,妖魔就驱使着蛮夷大军抵达了济海县城郊外,都没去管一旁济海县中那大量的鲜活肉食,就直接压上了镇海观。 三天后妖魔们正式开始攻击,就一直没有停过。 镇海观的院墙外起码葬送了五六万的蛮夷,他们不知道中了什么魔法,完全悍不畏死,就是用身躯用自己的性命去消耗镇海观中的防御。 镇海观中的防御力量确实相当强悍,但妖魔们就用这简单粗暴,却又相当有效的方法,硬生生将之撕开。 观中的修炼者们除了这么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本意是依据这数千年的经营的雄关与妖魔决一死战,却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局面。 “那个与你一路行来此处的紫霄剑宗隐脉还没有回来吗?” 韩月山的声音有些无力,作为现在道门的最高领袖,他所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 本来崇日失踪还有个妙有,结果这家伙因为其师兄的突然失踪,紫霄剑宗名誉有损,为了宗门声誉,一时想不开,竟在最后的宗门保卫战中殒身殉派了。 韩月山作为道门中声望仅次于他们的存在,无奈接过了这个重担。 韩月灵迟疑道:“呃,当初他去送一位同路的朋友,没有回来……他,和我说过想留些火种于民间,所以……” 韩月山摇了摇头,也就自己这个傻妹妹,当时崇日失踪他就有所怀疑,然后又是妙有殉派。 妙有这个人他是熟悉的,无论境界修为都要胜过自己一个层次,也许自己这妹妹能够胜过对方半筹,但也绝对有限,对方之所以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完全是因为崇日的光芒遮耀,若是没有崇日,其绝对能撑起一个宗门的传承香火。 可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人竟然殉派了,这怎么可能? 能够修炼到这个层次的人心智又怎么会如此孱弱。 可偏偏这就是事实,所以他不禁想,也许那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那个崇日背弃了道门投身妖魔的传言,一开始在他听来是如此的无稽,因为背弃道门投降妖魔对所有的道门修炼者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那是种族之争,生存之争,阵营是天注定的不可更改,背叛什么都获得不了。 崇日一不发疯,二不蠢,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甚至即便是在得知了妙有身死,他也仅仅只是有些怀疑而已。 可在妹妹带来一个紫霄剑宗隐脉的事情后,一个想法不禁跃入脑海,也许崇日并没有投身妖魔,只是他释放魔种背弃道门却是真的。 可他为什么要如此,这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 韩月山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在他们身后正闭目维持阵法的法华真人浑身一震,手中的术法瞬时崩溃,猛然睁开眼睛,面现急迫之色地道:“宗主,妖魔集中力量攻击海天大阵上的那道缺口,后面一层的护观大阵快顶不住了。” 还不待韩月山回话,一旁的韩月灵全无隐脉的自觉,率先挺身而出道:“我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对各种阵法义理理解最深,完全可以替代灵真师叔。” 闻言,韩月山语气也不是那么笃定,只是道:“现在妖魔依旧在用炮灰填阵,此时就派你上的话,等到妖魔主力来攻,怎么办?况且你的伤势还没有好,如果有个万一,我们……” 韩月灵先是沉默,接着语气急转坚决道:“无妨,我能撑的住。蛮夷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这次妖魔虽带了百万蛮夷南下,但因为路途遥远道路不熟补给不足行动仓促等等原因,聚集在镇海观外的不足十万,他们已经填了过半人进去了。想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只要能够撑下去,他们必然不攻自溃。” 韩月山面色复杂,还欲在劝说些什么,却感到一阵强悍到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传来,不由大惊失色。 “护观大阵也破了?” 法华真人面色煞白,心知那是最后一重保障,与他们到来时临时布下的海天大阵不同,那是祖先留下给他们的保命手段,若是告破,那是真没用什么东西能够再抵挡住妖魔的攻伐了。 “不对,”韩月山承载太多,心中牵挂太多,还是韩月灵比较冷静,立时发现了问题:“这波动是从我们背后传来的。” 韩月山能成为一派宗主,自也不是愚钝之人,经自己妹妹提醒,也立时从惊惶中醒悟过来,手一挥,面前的水镜立刻分裂成了两面,一者上的画面依旧是前面正在进攻的妖魔蛮夷,另一者上则镜头一转,显出了镇海观后海面上的景象。 在那里正有十来个细到几不可见的身影悬停半空,纷纷施法从虚空中拖拽出一座遮天蔽日的巨山。而刚刚令人心悸的强悍法力波动,则是因为巨山从虚空中跃出,所产生的震动造成。 这,这是? 仙山!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镇海观中的人,除了后来逃难进入的,其他一辈子都在寻找仙山的下落,此时真正见到,难免心神震荡。 韩月山在震惊之余也在一瞬间明白了妖魔意图,这是明摆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用一些炮灰将自己这些人完全牵制住,而妖魔的主力们却在开启仙山。 而在明白这些的一瞬间,他立刻福至心灵地下令道:“快,快反攻妖魔。” 十万蛮夷确实是一股不弱的力量,虽然都是肉体凡胎,但完全舍命所爆发出来的能量也不能觑,绝对可以重创整个道门。 但道门之人也全然没有必要与之死磕,只要施展幻术将之导开,就能避免一场硬仗。 他们在这里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只是忌惮其背后的大妖魔。兵对兵,将对将,若是连对方主帅的面都没见,自己这边就轻易揭开底牌,那没打就已经算是输了一半了。 可哪成想,对方的身后根本没有主帅,自己这边白杯弓蛇影一场。 韩月山这一嗓子喊的,其他人也大多反应了过来,连忙倒施法诀,推开禁止,主动出击,一时之间道术纷飞。不过两三个时辰,聚集在镇海观正面,围困了镇海观整整三天的蛮夷大军,就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期间唯有百十名不入流的妖魔与道门众人抵抗,全部被一体击杀。 可恶!韩月山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妖魔不过月许时间不到,就打下了大梁的半壁江山,连带着将整个道门都赶入镇海观中,并且还做出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它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若它们真比道门强这么多,哪还用等到现在,仙魔大战就早该分出胜负来才对。 事实上妖魔除了放牧异怪外,整体实力与道门相差不大,就算己方折损了秋尘、崇日等最高战力,妖魔中新添了两个魔主,也不会产生如此压倒性的优势。 原来它们从头到尾都在虚张声势而已,先集中力量,打开大梁边域;然后四处放牧异怪,又驱使蛮夷肆虐造成混乱,让大家无法互通消息,不能清楚看到局面变化;之后再逐一攻破各大门派山门,营造出一种势要灭亡道门的架势,其实他们在追到镇海观外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驱使蛮夷做炮灰的唯一目的就是拖住镇海观中的诸人,好让他们能够顺利达成开启仙山的终极目标。 韩月山转身看着那几个消失在仙山之中的身影,心中大悔,其实他们一直都是知道妖魔想要开启仙山的愿景的,不过在千百年的争锋下,他们早已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一意只想与妖魔不死不休。 “寒山、法华、灵真、永济、宁贝,还有……月灵,你们和我一同共赴仙山,其他人听命于雷音师兄先打扫战场,之后来援。” 韩月山摆脱那种传承香火即将灭绝的生死压力,头脑陡然清醒了过来,理清一切头绪后,紧接着传达下补救之法,却在触碰到韩月灵坚定的眼神后,无奈将之加上。 浑身暂轻的众人一起领命,随着韩灵山一起向着依旧悬浮在远处半空中的庞大山峰飞去。 h/>/>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仙山现世 镇海观修建在大梁王朝的东海之滨,与济海县城不远,一直以来都负责着观察东海变化,寻找失踪仙山的任务。 同时,它也是整个道门的最后退路,所以其中有着强悍的防御工事,以及道门最中坚的力量。 而现在随着边域抵抗攻势的沦陷,以及各大门派山门被破,整个道门除了一部分火种逃往南方之外,几乎所有的力量都收缩汇聚于此。所以此时的镇海观已经完全化作了一件强悍战争机器。 可即便如此,它依然没能抵挡的了四面八方妖魔的攻击。 无数面目粗糙的蛮夷被大妖魔们驱使着作为炮灰不停地被填进镇海观中,硬生生地将防御的滴水不漏的镇海观给撑出了一道口子。 镇海观中,韩月山一身玄天正宗的正式宗主冠冕,站在一面由术法凝聚的水镜前,现在这个局面,“代”字已经毫无意义了。在他身后是一众的道门高层,纷纷施展术法微调着镇海观最外面的一层海天大阵,与陈安有过一面之缘的法华真人赫然在列。 而韩月灵则站在自己大哥韩月山身边,面色凝重。 五天前就在她刚刚回到镇海观,还没来得及稳固伤势,妖魔就驱使着蛮夷大军抵达了济海县城郊外,都没去管一旁济海县中那大量的鲜活肉食,就直接压上了镇海观。 三天后妖魔们正式开始攻击,就一直没有停过。 镇海观的院墙外起码葬送了五六万的蛮夷,他们不知道中了什么魔法,完全悍不畏死,就是用身躯用自己的性命去消耗镇海观中的防御。 镇海观中的防御力量确实相当强悍,但妖魔们就用这简单粗暴,却又相当有效的方法,硬生生将之撕开。 观中的修炼者们除了这么看着,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们本意是依据这数千年的经营的雄关与妖魔决一死战,却没有想到竟是这么一个局面。 “那个与你一路行来此处的紫霄剑宗隐脉还没有回来吗?” 韩月山的声音有些无力,作为现在道门的最高领袖,他所承受的压力是巨大的。 本来崇日失踪还有个妙有,结果这家伙因为其师兄的突然失踪,紫霄剑宗名誉有损,为了宗门声誉,一时想不开,竟在最后的宗门保卫战中殒身殉派了。 韩月山作为道门中声望仅次于他们的存在,无奈接过了这个重担。 韩月灵迟疑道:“呃,当初他去送一位同路的朋友,没有回来……他,和我说过想留些火种于民间,所以……” 韩月山摇了摇头,也就自己这个傻妹妹,当时崇日失踪他就有所怀疑,然后又是妙有殉派。 妙有这个人他是熟悉的,无论境界修为都要胜过自己一个层次,也许自己这妹妹能够胜过对方半筹,但也绝对有限,对方之所以一直不显山不漏水的,完全是因为崇日的光芒遮耀,若是没有崇日,其绝对能撑起一个宗门的传承香火。 可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他心服口服的人竟然殉派了,这怎么可能? 能够修炼到这个层次的人心智又怎么会如此孱弱。 可偏偏这就是事实,所以他不禁想,也许那个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那个崇日背弃了道门投身妖魔的传言,一开始在他听来是如此的无稽,因为背弃道门投降妖魔对所有的道门修炼者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那是种族之争,生存之争,阵营是天注定的不可更改,背叛什么都获得不了。 崇日一不发疯,二不蠢,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甚至即便是在得知了妙有身死,他也仅仅只是有些怀疑而已。 可在妹妹带来一个紫霄剑宗隐脉的事情后,一个想法不禁跃入脑海,也许崇日并没有投身妖魔,只是他释放魔种背弃道门却是真的。 可他为什么要如此,这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阴谋? 韩月山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在他们身后正闭目维持阵法的法华真人浑身一震,手中的术法瞬时崩溃,猛然睁开眼睛,面现急迫之色地道:“宗主,妖魔集中力量攻击海天大阵上的那道缺口,后面一层的护观大阵快顶不住了。” 还不待韩月山回话,一旁的韩月灵全无隐脉的自觉,率先挺身而出道:“我去。” “不行……” “为什么不行,覆巢之下无完卵,我对各种阵法义理理解最深,完全可以替代灵真师叔。” 闻言,韩月山语气也不是那么笃定,只是道:“现在妖魔依旧在用炮灰填阵,此时就派你上的话,等到妖魔主力来攻,怎么办?况且你的伤势还没有好,如果有个万一,我们……” 韩月灵先是沉默,接着语气急转坚决道:“无妨,我能撑的住。蛮夷也不是无穷无尽的,这次妖魔虽带了百万蛮夷南下,但因为路途遥远道路不熟补给不足行动仓促等等原因,聚集在镇海观外的不足十万,他们已经填了过半人进去了。想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只要能够撑下去,他们必然不攻自溃。” 韩月山面色复杂,还欲在劝说些什么,却感到一阵强悍到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传来,不由大惊失色。 “护观大阵也破了?” 法华真人面色煞白,心知那是最后一重保障,与他们到来时临时布下的海天大阵不同,那是祖先留下给他们的保命手段,若是告破,那是真没用什么东西能够再抵挡住妖魔的攻伐了。 “不对,”韩月山承载太多,心中牵挂太多,还是韩月灵比较冷静,立时发现了问题:“这波动是从我们背后传来的。” 韩月山能成为一派宗主,自也不是愚钝之人,经自己妹妹提醒,也立时从惊惶中醒悟过来,手一挥,面前的水镜立刻分裂成了两面,一者上的画面依旧是前面正在进攻的妖魔蛮夷,另一者上则镜头一转,显出了镇海观后海面上的景象。 在那里正有十来个细到几不可见的身影悬停半空,纷纷施法从虚空中拖拽出一座遮天蔽日的巨山。而刚刚令人心悸的强悍法力波动,则是因为巨山从虚空中跃出,所产生的震动造成。 这,这是? 仙山!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镇海观中的人,除了后来逃难进入的,其他一辈子都在寻找仙山的下落,此时真正见到,难免心神震荡。 韩月山在震惊之余也在一瞬间明白了妖魔意图,这是明摆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用一些炮灰将自己这些人完全牵制住,而妖魔的主力们却在开启仙山。 而在明白这些的一瞬间,他立刻福至心灵地下令道:“快,快反攻妖魔。” 十万蛮夷确实是一股不弱的力量,虽然都是肉体凡胎,但完全舍命所爆发出来的能量也不能觑,绝对可以重创整个道门。 但道门之人也全然没有必要与之死磕,只要施展幻术将之导开,就能避免一场硬仗。 他们在这里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只是忌惮其背后的大妖魔。兵对兵,将对将,若是连对方主帅的面都没见,自己这边就轻易揭开底牌,那没打就已经算是输了一半了。 可哪成想,对方的身后根本没有主帅,自己这边白杯弓蛇影一场。 韩月山这一嗓子喊的,其他人也大多反应了过来,连忙倒施法诀,推开禁止,主动出击,一时之间道术纷飞。不过两三个时辰,聚集在镇海观正面,围困了镇海观整整三天的蛮夷大军,就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期间唯有百十名不入流的妖魔与道门众人抵抗,全部被一体击杀。 可恶!韩月山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妖魔不过月许时间不到,就打下了大梁的半壁江山,连带着将整个道门都赶入镇海观中,并且还做出一副赶尽杀绝的样子,它们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力量。 若它们真比道门强这么多,哪还用等到现在,仙魔大战就早该分出胜负来才对。 事实上妖魔除了放牧异怪外,整体实力与道门相差不大,就算己方折损了秋尘、崇日等最高战力,妖魔中新添了两个魔主,也不会产生如此压倒性的优势。 原来它们从头到尾都在虚张声势而已,先集中力量,打开大梁边域;然后四处放牧异怪,又驱使蛮夷肆虐造成混乱,让大家无法互通消息,不能清楚看到局面变化;之后再逐一攻破各大门派山门,营造出一种势要灭亡道门的架势,其实他们在追到镇海观外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驱使蛮夷做炮灰的唯一目的就是拖住镇海观中的诸人,好让他们能够顺利达成开启仙山的终极目标。 韩月山转身看着那几个消失在仙山之中的身影,心中大悔,其实他们一直都是知道妖魔想要开启仙山的愿景的,不过在千百年的争锋下,他们早已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一意只想与妖魔不死不休。 “寒山、法华、灵真、永济、宁贝,还有……月灵,你们和我一同共赴仙山,其他人听命于雷音师兄先打扫战场,之后来援。” 韩月山摆脱那种传承香火即将灭绝的生死压力,头脑陡然清醒了过来,理清一切头绪后,紧接着传达下补救之法,却在触碰到韩月灵坚定的眼神后,无奈将之加上。 浑身暂轻的众人一起领命,随着韩灵山一起向着依旧悬浮在远处半空中的庞大山峰飞去。 h/>/> 第四百三十六章 仙山之上 东海之滨,古道尽头,陈安站在一处不起眼的滩头昂首看着一群人飞入仙山,目中透着沉吟之色。 事出仓促,原本按照他和崇日的计划,应该就在这两天聚合,等待仙山开启,再在仙魔两波人马之后jiru,以之为前驱趟路。 但再好的计划也会有漏洞,就好像现在,他们也没想到,妖魔们竟然什么都不顾,一股脑的就冲到东海来,直接开启仙山。 要知道一路上妖魔们可没有覆灭道门各派的势力,仅仅只是靠着出其不意将之击溃而已,看似夺了大梁半壁江山,但实际上只是浮表,接下来必须立稳根基,步步为营,将大梁以及道门一方残余势力,一点一点的剿灭,才算是彻底占下了这块地盘。 否则一旦给了这些残兵喘息之机,与逃往南方的军兵联合起来,妖魔蛮夷一方随时有倾覆之危,甚至在这里应外合,以及后路被断的情况下,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次,有魔主级的红衣、公孙晟护持都不行。 不过转念一想,妖魔们也有它们的算计,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处于再不利的境地,只要唤醒了它们传说中的灭世魔尊,似乎都能有翻盘的底气。 当然,那所谓的灭世魔尊只是它们的传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谁能说的清楚,也只有这帮疯子,才会坚定不移的相信,并为之执行这么个看起来疯狂至极的计划。 又迟疑了片刻,陈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jiru仙山之中,觉得还是等等崇日来得稳妥。 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谁又知道大能是个什么心思。 经过最初的迷茫与思索,现在的陈安已经想通了,说什么命运早定,但在自己根本不知道命运为何的情况下,定与不定又有什么区别?怎么去确定那大能是让自己来拔刀的,还是让自己来祭刀的? 虽然一切迹象都表明那个疑似大将军王的大能没有恶意,就是想让自己拔出血月刀,恢复东荒旧貌,但不到最后尘埃落定,谁又能说的清楚。 所谓迹象是可以伪造的,心思单纯的傻白甜,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这世间的一切公理道义都只在活着的人口中传颂,死人没有人权。 因此,永远都只有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好在没有让他等太久,远处天空一道流光闪过,崇日和笙箩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陈安的面前。 崇日的面上还有些匆忙之色,一见了陈安就道:“抱歉,我也没想到妖魔的举动会如此直接。” 陈安对崇日也是无语,一个优柔寡断的标签就已经贴在对方脑门上了。 虽然对方之前只说要准备,没说准备什么,但陈安何等样人,哪会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八成是去串联各地,等妖魔帮助他开启仙山后,就翻覆局势,重振河山。 这让陈安忍不住的想吐槽:此处又不是你的家乡,这么上心做什么。 不过心里这么想,口中自然不能这么说,毕竟双方现在还是合作关系,于是陈安只能装作不在意地道:“无妨,仙山才刚刚开启,现在还来得及。” 崇日尴尬地点了点头,他的确如陈安所猜测的那样去重整道门势力,以便之后反攻倒算去了。 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家乡,但却是他的重生之地,秋尘老道的再造之恩,他终日不能或忘,尽管因为形式所迫,他不得不漠视恩师身死,但对其所一直守护的家园,却终究放之不下。 可这点私心却险些酿成大错,他也没料到妖魔敢如此孤注一掷,要不是他在此处经营许久,有诸多耳目,在事情一有不对的时候,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急速赶来,可能妖魔们将仙山搬空了,他都不知道。 掩饰般地转身对笙萝道:“你伤还没好,与我们一同进去太过危险,就留在这里观察警戒,若有变故,以血脉示警通知我等。” “是,崇日伯伯。”笙萝应声点头,在这方世界异力镇压和煞气侵染双重作用下,她不只是伤还没好,而是更加严重了。若不尽快离开这方世界,她随时有陨落之危,现在跟着进去也是累赘,还不如留在这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交代完,崇日又转向陈安道:“我们这就进去吧。” 陈安回应般地点了点头,与崇日一道腾空而起,向着远处那庞大山峰急速飞去。 …… 仙山之上,没有半点想象中的仙家气派,而是一片混沌,迷迷蒙蒙,不见路径,不辨方向。 后面进来的韩月山等人就在这种情况下,遭遇了一波妖魔的阻击,永济、宁贝两位有道全真当场陨落,直到韩月山撑起一面菱角盾将众人护持住,大家才站稳阵脚,开始反击。 一时间法术灵光,煞气能量漫天飞舞。 可是灰雾沉沉仿佛亘古不变,法术灵光显现也不敢仅能照亮一处地域,根本看不见那些妖魔的藏身之所,只能循着对方攻击的轨迹返还回去,如此不止没有准头,还需要大半精神来防护自身,以及提防妖魔们的其他举措。 韩月山面现焦急之色,如此僵持下去可不是办法,按照仙魔传说,此山中有六大真仙镇压着一尊灭世大妖魔。 虽说六大真仙听起来是妥妥的铜墙铁壁,不可逾越,但谁知道妖魔们有什么诡异手段,说不定就可以绕过他们,直接唤醒那灭世大魔头。 需要六大真仙镇压万载,都不能镇死的魔头得有多恐怖?反正韩月山是想象不出,他只知道,这等存在若是被放出来,世界可能真的将要走向毁灭。 所以方才洞悉了妖魔意图,清楚镇海观得以幸免,他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妖魔们明显在拖延时间,如果不能在他们唤醒祖魔前将他们劫下来,那一切都完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个天下都灭亡了,哪还有镇海观的立足之地,因此更大的压力反而有把他压的更加喘不过气来。 “妹。” 尽管心疼妹伤势未愈,如此紧急的情况下,韩月山也不得不启用己方这最强战力。 其实不用他说,韩月灵已然有所动作。 六张巨大的紫色符箓在他们身边陡然升起,当初困住怨女千冥的符阵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符阵却不是困敌,而是一起向外,射出濛濛清光与周围雾气瞬间中和,显出七只妖魔的身影。 这七个妖魔虽都有当初怨女千冥的层次,当属大妖魔之列,可韩月山放眼看去,却发现一个魔将都不在其中。 “妹,速战速决。” 心知妖魔还有其他阴谋,韩月山也不再耽搁,趁着这个间隙,撤下棱光盾,祭出一柄高速旋转光轮,持之率先杀入面前的众妖魔中去,韩月灵与其他道人也各持法器紧随其后。 可妖魔们也不傻,只要祖魔被唤醒,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干嘛与这些修士们拼死。 眼见对方攻来,他们纷纷阴险一笑,转身又藏入灰雾之中,靠着灰雾的遮掩继续隐匿,猥琐地与道士们玩起了捉迷藏,时不时抽冷子给对方来这么一下。 只对方冲过来就躲,对方若是想要不管不顾地越过这里就显出身形狠狠地打,反正就是卡着这条山道,让他们进退不得。 韩月山等人大恼,但也没有办法,这灰雾虽不是对方所有,却蕴含着大量煞气,与对方体内能量同宗同源,全然可以借用过来,阻挡自己等人,而自己等人却还要心这灰雾中煞气的侵害。 且这次上来又太过匆忙,没有带能够驱散雾煞的法器,以至于只能靠着韩月灵符阵的驱魔祛煞之能一步一步的往前推进。 陈安与崇日登上仙山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崇日前辈怎么看?” 崇日面无表情地看扫了眼那些昔日的同伴道:“灰雾虽为煞气衍生,却并非妖魔们的主场,他们也不过是借用地利而已,只是我们也没必要与这些妖魔们纠缠,可以同样借助灰雾遮掩,直接越过他们。” “善,”陈安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的想法,妖魔们的行为提醒了他,有了目标就应该分清主次直截了当地向那个目标奋进,其他路途中的一切都不重要。 于是两人收敛气息,从山道一侧潜了过去。 崇日法力高强不输四大魔主,陈安更是浑身上下一点法力波动也无,再加上妖魔们与韩月山等人正有来有往玩的嗨,全然没有注意他们两个,因此被他们轻松绕了过去。 之后就是一路上行的山道,期间没再碰到妖魔阻拦,显然,妖魔们的人手也不足,派出来阻挡韩月山等人已经是极限了。 眼见山顶在望,陈安崇日二人正准备加把力气一举登顶,却在这时,忽有摇晃之感从脚下山体中传出。 怎么回事? 陈安与崇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问询。 那摇晃感越来越明显,最后竟演变成整个山体的震颤。 仿佛心有所感,陈安与崇日不约而同地霍然转首,一齐向山顶看去,只见那里正有一颗大日缓缓升起,无尽光芒照射而下,霎时间将围绕山体的煞气驱散殆尽。 第四百三十六章 仙山之上 东海之滨,古道尽头,陈安站在一处不起眼的滩头昂首看着一群人飞入仙山,目中透着沉吟之色。 事出仓促,原本按照他和崇日的计划,应该就在这两天聚合,等待仙山开启,再在仙魔两波人马之后jiru,以之为前驱趟路。 但再好的计划也会有漏洞,就好像现在,他们也没想到,妖魔们竟然什么都不顾,一股脑的就冲到东海来,直接开启仙山。 要知道一路上妖魔们可没有覆灭道门各派的势力,仅仅只是靠着出其不意将之击溃而已,看似夺了大梁半壁江山,但实际上只是浮表,接下来必须立稳根基,步步为营,将大梁以及道门一方残余势力,一点一点的剿灭,才算是彻底占下了这块地盘。 否则一旦给了这些残兵喘息之机,与逃往南方的军兵联合起来,妖魔蛮夷一方随时有倾覆之危,甚至在这里应外合,以及后路被断的情况下,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次,有魔主级的红衣、公孙晟护持都不行。 不过转念一想,妖魔们也有它们的算计,无论付出再大的代价,处于再不利的境地,只要唤醒了它们传说中的灭世魔尊,似乎都能有翻盘的底气。 当然,那所谓的灭世魔尊只是它们的传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谁能说的清楚,也只有这帮疯子,才会坚定不移的相信,并为之执行这么个看起来疯狂至极的计划。 又迟疑了片刻,陈安还是没有下定决心jiru仙山之中,觉得还是等等崇日来得稳妥。 谁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谁又知道大能是个什么心思。 经过最初的迷茫与思索,现在的陈安已经想通了,说什么命运早定,但在自己根本不知道命运为何的情况下,定与不定又有什么区别?怎么去确定那大能是让自己来拔刀的,还是让自己来祭刀的? 虽然一切迹象都表明那个疑似大将军王的大能没有恶意,就是想让自己拔出血月刀,恢复东荒旧貌,但不到最后尘埃落定,谁又能说的清楚。 所谓迹象是可以伪造的,心思单纯的傻白甜,早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这世间的一切公理道义都只在活着的人口中传颂,死人没有人权。 因此,永远都只有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好在没有让他等太久,远处天空一道流光闪过,崇日和笙箩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陈安的面前。 崇日的面上还有些匆忙之色,一见了陈安就道:“抱歉,我也没想到妖魔的举动会如此直接。” 陈安对崇日也是无语,一个优柔寡断的标签就已经贴在对方脑门上了。 虽然对方之前只说要准备,没说准备什么,但陈安何等样人,哪会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八成是去串联各地,等妖魔帮助他开启仙山后,就翻覆局势,重振河山。 这让陈安忍不住的想吐槽:此处又不是你的家乡,这么上心做什么。 不过心里这么想,口中自然不能这么说,毕竟双方现在还是合作关系,于是陈安只能装作不在意地道:“无妨,仙山才刚刚开启,现在还来得及。” 崇日尴尬地点了点头,他的确如陈安所猜测的那样去重整道门势力,以便之后反攻倒算去了。 这里虽然不是他的家乡,但却是他的重生之地,秋尘老道的再造之恩,他终日不能或忘,尽管因为形式所迫,他不得不漠视恩师身死,但对其所一直守护的家园,却终究放之不下。 可这点私心却险些酿成大错,他也没料到妖魔敢如此孤注一掷,要不是他在此处经营许久,有诸多耳目,在事情一有不对的时候,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所有事情,急速赶来,可能妖魔们将仙山搬空了,他都不知道。 掩饰般地转身对笙萝道:“你伤还没好,与我们一同进去太过危险,就留在这里观察警戒,若有变故,以血脉示警通知我等。” “是,崇日伯伯。”笙萝应声点头,在这方世界异力镇压和煞气侵染双重作用下,她不只是伤还没好,而是更加严重了。若不尽快离开这方世界,她随时有陨落之危,现在跟着进去也是累赘,还不如留在这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交代完,崇日又转向陈安道:“我们这就进去吧。” 陈安回应般地点了点头,与崇日一道腾空而起,向着远处那庞大山峰急速飞去。 …… 仙山之上,没有半点想象中的仙家气派,而是一片混沌,迷迷蒙蒙,不见路径,不辨方向。 后面进来的韩月山等人就在这种情况下,遭遇了一波妖魔的阻击,永济、宁贝两位有道全真当场陨落,直到韩月山撑起一面菱角盾将众人护持住,大家才站稳阵脚,开始反击。 一时间法术灵光,煞气能量漫天飞舞。 可是灰雾沉沉仿佛亘古不变,法术灵光显现也不敢仅能照亮一处地域,根本看不见那些妖魔的藏身之所,只能循着对方攻击的轨迹返还回去,如此不止没有准头,还需要大半精神来防护自身,以及提防妖魔们的其他举措。 韩月山面现焦急之色,如此僵持下去可不是办法,按照仙魔传说,此山中有六大真仙镇压着一尊灭世大妖魔。 虽说六大真仙听起来是妥妥的铜墙铁壁,不可逾越,但谁知道妖魔们有什么诡异手段,说不定就可以绕过他们,直接唤醒那灭世大魔头。 需要六大真仙镇压万载,都不能镇死的魔头得有多恐怖?反正韩月山是想象不出,他只知道,这等存在若是被放出来,世界可能真的将要走向毁灭。 所以方才洞悉了妖魔意图,清楚镇海观得以幸免,他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妖魔们明显在拖延时间,如果不能在他们唤醒祖魔前将他们劫下来,那一切都完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个天下都灭亡了,哪还有镇海观的立足之地,因此更大的压力反而有把他压的更加喘不过气来。 “妹。” 尽管心疼妹伤势未愈,如此紧急的情况下,韩月山也不得不启用己方这最强战力。 其实不用他说,韩月灵已然有所动作。 六张巨大的紫色符箓在他们身边陡然升起,当初困住怨女千冥的符阵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符阵却不是困敌,而是一起向外,射出濛濛清光与周围雾气瞬间中和,显出七只妖魔的身影。 这七个妖魔虽都有当初怨女千冥的层次,当属大妖魔之列,可韩月山放眼看去,却发现一个魔将都不在其中。 “妹,速战速决。” 心知妖魔还有其他阴谋,韩月山也不再耽搁,趁着这个间隙,撤下棱光盾,祭出一柄高速旋转光轮,持之率先杀入面前的众妖魔中去,韩月灵与其他道人也各持法器紧随其后。 可妖魔们也不傻,只要祖魔被唤醒,一切都将尘埃落定,干嘛与这些修士们拼死。 眼见对方攻来,他们纷纷阴险一笑,转身又藏入灰雾之中,靠着灰雾的遮掩继续隐匿,猥琐地与道士们玩起了捉迷藏,时不时抽冷子给对方来这么一下。 只对方冲过来就躲,对方若是想要不管不顾地越过这里就显出身形狠狠地打,反正就是卡着这条山道,让他们进退不得。 韩月山等人大恼,但也没有办法,这灰雾虽不是对方所有,却蕴含着大量煞气,与对方体内能量同宗同源,全然可以借用过来,阻挡自己等人,而自己等人却还要心这灰雾中煞气的侵害。 且这次上来又太过匆忙,没有带能够驱散雾煞的法器,以至于只能靠着韩月灵符阵的驱魔祛煞之能一步一步的往前推进。 陈安与崇日登上仙山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崇日前辈怎么看?” 崇日面无表情地看扫了眼那些昔日的同伴道:“灰雾虽为煞气衍生,却并非妖魔们的主场,他们也不过是借用地利而已,只是我们也没必要与这些妖魔们纠缠,可以同样借助灰雾遮掩,直接越过他们。” “善,”陈安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的想法,妖魔们的行为提醒了他,有了目标就应该分清主次直截了当地向那个目标奋进,其他路途中的一切都不重要。 于是两人收敛气息,从山道一侧潜了过去。 崇日法力高强不输四大魔主,陈安更是浑身上下一点法力波动也无,再加上妖魔们与韩月山等人正有来有往玩的嗨,全然没有注意他们两个,因此被他们轻松绕了过去。 之后就是一路上行的山道,期间没再碰到妖魔阻拦,显然,妖魔们的人手也不足,派出来阻挡韩月山等人已经是极限了。 眼见山顶在望,陈安崇日二人正准备加把力气一举登顶,却在这时,忽有摇晃之感从脚下山体中传出。 怎么回事? 陈安与崇日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问询。 那摇晃感越来越明显,最后竟演变成整个山体的震颤。 仿佛心有所感,陈安与崇日不约而同地霍然转首,一齐向山顶看去,只见那里正有一颗大日缓缓升起,无尽光芒照射而下,霎时间将围绕山体的煞气驱散殆尽。 第四百三十八章 六大元神 一片浓郁的黑红雾气中,陈安面色阴晴不定,他刚刚还站在崇日身边,可在下一刻就突兀地来到了这片地域,而将他挪移至此的正是体内一直存在的血煞阴罡。 这种一切都被他人掌控操纵的感觉真心不好。 因此陈安看着浓雾中渐渐凝聚的血影身形,语气不善地道:“刀呢?” 血影缓缓睁开血红色的双瞳,定定地看向陈安,也不言语,仿佛是在做着什么确认,良久才道:“刀在你的心中。” 陈安差点一口啐对方脸上,被这么弄来已经很不爽了,还要在这听对方打哑谜。他本想说些什么以泄心中之愤时,血影却抢先开口道:“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陈安刚想这么问,却忽然一怔,体内的血煞阴罡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而他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的进程,正在不断的扩散而出,直至不可名状处。 “这是?” “这就是血月刀。” “怎么可能?”陈安满脸的不可置信。 血影却依旧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神兵者,通天彻地,钟造化之灵秀,夺天工之奇妙,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陈安面色古怪:“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我到这里来?” “看看清楚,以解往日之惑。” “看清了?” “看清了。” “那你能解我的疑惑吗?” “能。” 血影这种机械的说话方式,让陈安感觉有些别扭,但想起心中一直牵挂的东西,还是忍不住赶紧问道:“是谁一直在幕后安排一切,改变我的命运。” “能决定你命运的,只有你自己。” 这么说话让陈安有些心累,但时间耗不起,不知眼前的血影是否如上一个一般有着时限,况且外面强敌环伺,一旦决出个胜负,注意力到自己这边也是麻烦。 于是只能紧接着下一个问题道:“拔血刀的意义何在?” “救万民。” “为什么是我?” “欠你的,该还你。” “你认识我?或者说认识我的前世?” 陈安瞳孔一缩,感觉自己似乎将要问到点子上了,甚至都忍不住带上了戏文里听来的前世说。 只是血影却冷冰冰地回道:“不认识。” “那为什么说要还我?” “欠你的。” 陈安无语,感觉自己快问不下去了,和这家伙说话是真心累,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残留思感都是如此,还是大将军王为了保守某些秘密特意把它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正自踟蹰间,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当初万胜山一事后,血影的问话,不由沉下声音改变一种思路继续问道:“我是谁?你欠我什么?又准备还我什么?” …… 祭台上的变化立刻引起场中缠斗者的注意。 首先就是那尊元神真仙,他猛然召唤出一道雷霆,将红衣四魔全部灭杀,就神色恍急地向着祭台冲去。 接着那与五个魔将处于半融合状态的石像,也渐渐色彩分明,生动起来,仿佛即将摆脱石像的形态,化生人形。 与之相反的是妖魔一方。 红衣四魔再次借助周围的灰雾凝聚身形,这也是它们能够和一位真正的元神真仙缠斗如此久的倚仗,可以借助煞气无限重生。只是它们凝聚成型后,却没有如仙修一般扑往祭台寻好处,而是面现狂热之色,纷纷赶上那位真仙,又缠斗了起来。 地面的五个魔将也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拼命地往自己负责的石像中钻去,意图最大程度阻止对方苏醒。 那真仙连施大威力的法诀,却不能摆脱红衣四魔半分,甚至它们重新凝聚身形的速度愈来愈快,像牛皮糖一样,一旦被甩脱,就立刻又缠上来。 尽管他从半空中落下,已经越来越接近那祭台顶端,但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有心想要不管不顾地冲到祭台上镇压其变化,但又对红衣四魔异常忌惮,这些家伙就像天生为了克制自己等人一般,一旦被其扑到身上,就是封印石化的下场。 双方又如此僵持了一会,祭台上的变化越发明显,那真仙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实在是耗不下去了,面色一狠,大喝一声,喷出一大团血雾。 血雾迎风飘散,将整个天空都染的一片猩红。 这猩红之色并非一尘不变,而是逐渐浓郁,渐渐的竟形成一张遮天蔽日的血色符箓。 旁观的崇日见此,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又转回了山道上,那血色符箓他认识,那是荡魔真符,虽有荡魔之说,却是可以把真仙本质以下的一切存在,全部毁灭,是真正的真仙符咒。 那真仙不再管红衣四魔,任由其中一个浑身绿毛的妖物扑到身上,将自身逐渐石化,只是冲着符箓一指,喝到:“封天敕地。”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血色符箓荡起金色的光芒,一瞬间照亮整个仙山山顶,被光芒照到的其他五座正与妖魔将军纠缠的石像,纷纷一顿,并在一瞬间同样荡起阵阵金光,把已经半融入其中的五个大妖魔排斥而出,连同半空中的红衣等魔一起震成了齑粉。 只是下一刻除了那与真仙同归顽石的绿毛妖魔外,红衣三魔的身影再次显现,并借助煞气重新凝聚成型。 但妖魔灵将可没有魔主那等借煞气重生的本事,这死就是真死了,再也束缚不住那五座石像,任由其逐渐生动活化,从中蹦出了五个灵光闪烁的人影。 这五个人影一者是手持三尺长剑的道袍中年人,一者是手捉一条赤蛇的总角童子,一者是手提一盏白玉宫灯的靓丽女子,一者是手拿书卷的青年书生,还有一者是手掌一杆黄金长枪的金甲将军。 他们五人形貌各异,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种存在于生命本质上的威压。 这种威压无形无质却让躲在山道转角的崇日发自灵魂的颤栗。 元神真仙,真的有六个元神真仙。 这等存在该如何抵挡? 他在这惊惶不定,另一边重新凝聚身形的红衣、公孙晟以及另一个剩下的魔主却是简单的多,想也不想,冲着对方就扑了过去,意图趁其立足未稳,将他们如先前那位真仙一般化作石像。 可巨大的实力差距,又不占人数优势,在刚刚动身的那一刻就被宫灯女子手中的白玉宫灯放出一抹温润的昏黄光华照住,如琥珀一般被定在半空中。 同时青年书生抛出手中书卷对着他们一卷,红衣三魔就被尽数被卷入书中。 书卷飞回重新落入青年书生手中,他眉头一轩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那书卷竟自中轴处开始石化,并不断延伸,甚或有沾染他本体的趋势。 “孽障,”书生眉头一皱,手上用力,淡淡的清润光泽自书卷上荡开,石化的趋势才有所缓解。 如此他才有闲暇看向落在先前化为石像的白发老者身边的道袍中年,问道:“曹尚剑宗,不知风老可还有救?” “妖魔这同归于尽的法子确实狠辣,但毕竟修为孱弱,伤不得风老根本,花费些功夫倒是能将之祛了,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我等去做。” 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祭台之上,在那里,红黑雾气翻滚沸腾,仿佛下一刻就会炸开一般。 “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竟能搅动这万载印封。” 一旁同样注视着祭台的总角童子率先上前,声音清脆地道了一句,进而举起手中的赤色长蛇,对准祭台就要施展法诀。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了进来:“紫霄剑宗不肖弟子崇日,见过几位老祖。” “嗯?” 场中五人被这声音惊动,一起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近前的崇日。 道袍中年曹尚语气怪异地问道:“紫霄剑宗?那一脉传承还在啊?” 被五个真仙注视着,崇日压力巨大,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继续躬身回道:“弟子不才,无法阻挡妖魔,惊扰各位祖师,罪该万死。” 他现在当然不是上演什么认祖归宗的戏码,而是想要稍微拖延一下时间。 刚刚一战,妖魔们死命拖延真仙一方,真仙们却似乎极其忌惮祭台上的变化。 到了现在他也分辨谁忠谁奸了,只能寄希望于和他同一阵营的陈安身上。 以当前的情况看来,那祭台上的变化当与陈安有关,他虽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现在的东荒明显没法变得更坏了,只要有变化应该就是好的,所以他自然要尽力帮陈安拖延一点时间。 “无妨只要有心就是好的,”道袍中年不在意地道:“你且退下,接下来我等要施法重新封禁此处,仙诀威力巨大,不要在此观望,心伤了道基。” 崇日心中大急,眼角余光瞥到刚刚消灭拦路妖魔的韩月山等人,连忙道:“各位祖师,弟子还有些同门,也想面见各位祖师,礼拜一二……” “日后再说。”道袍中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接着转而向其他人道:“各位道友,我们还是一起施法,免得给这魔物可乘之机。” “善。”众人一起回应,纷纷祭起手中法宝,目标直指那祭台上已如沸水一般的红黑浓雾。 第四百三十八章 六大元神 一片浓郁的黑红雾气中,陈安面色阴晴不定,他刚刚还站在崇日身边,可在下一刻就突兀地来到了这片地域,而将他挪移至此的正是体内一直存在的血煞阴罡。 这种一切都被他人掌控操纵的感觉真心不好。 因此陈安看着浓雾中渐渐凝聚的血影身形,语气不善地道:“刀呢?” 血影缓缓睁开血红色的双瞳,定定地看向陈安,也不言语,仿佛是在做着什么确认,良久才道:“刀在你的心中。” 陈安差点一口啐对方脸上,被这么弄来已经很不爽了,还要在这听对方打哑谜。他本想说些什么以泄心中之愤时,血影却抢先开口道:“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什么? 陈安刚想这么问,却忽然一怔,体内的血煞阴罡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变化。而他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的进程,正在不断的扩散而出,直至不可名状处。 “这是?” “这就是血月刀。” “怎么可能?”陈安满脸的不可置信。 血影却依旧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神兵者,通天彻地,钟造化之灵秀,夺天工之奇妙,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陈安面色古怪:“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非要我到这里来?” “看看清楚,以解往日之惑。” “看清了?” “看清了。” “那你能解我的疑惑吗?” “能。” 血影这种机械的说话方式,让陈安感觉有些别扭,但想起心中一直牵挂的东西,还是忍不住赶紧问道:“是谁一直在幕后安排一切,改变我的命运。” “能决定你命运的,只有你自己。” 这么说话让陈安有些心累,但时间耗不起,不知眼前的血影是否如上一个一般有着时限,况且外面强敌环伺,一旦决出个胜负,注意力到自己这边也是麻烦。 于是只能紧接着下一个问题道:“拔血刀的意义何在?” “救万民。” “为什么是我?” “欠你的,该还你。” “你认识我?或者说认识我的前世?” 陈安瞳孔一缩,感觉自己似乎将要问到点子上了,甚至都忍不住带上了戏文里听来的前世说。 只是血影却冷冰冰地回道:“不认识。” “那为什么说要还我?” “欠你的。” 陈安无语,感觉自己快问不下去了,和这家伙说话是真心累,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残留思感都是如此,还是大将军王为了保守某些秘密特意把它弄成这个样子的。 他正自踟蹰间,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当初万胜山一事后,血影的问话,不由沉下声音改变一种思路继续问道:“我是谁?你欠我什么?又准备还我什么?” …… 祭台上的变化立刻引起场中缠斗者的注意。 首先就是那尊元神真仙,他猛然召唤出一道雷霆,将红衣四魔全部灭杀,就神色恍急地向着祭台冲去。 接着那与五个魔将处于半融合状态的石像,也渐渐色彩分明,生动起来,仿佛即将摆脱石像的形态,化生人形。 与之相反的是妖魔一方。 红衣四魔再次借助周围的灰雾凝聚身形,这也是它们能够和一位真正的元神真仙缠斗如此久的倚仗,可以借助煞气无限重生。只是它们凝聚成型后,却没有如仙修一般扑往祭台寻好处,而是面现狂热之色,纷纷赶上那位真仙,又缠斗了起来。 地面的五个魔将也像吃了兴奋剂一样,拼命地往自己负责的石像中钻去,意图最大程度阻止对方苏醒。 那真仙连施大威力的法诀,却不能摆脱红衣四魔半分,甚至它们重新凝聚身形的速度愈来愈快,像牛皮糖一样,一旦被甩脱,就立刻又缠上来。 尽管他从半空中落下,已经越来越接近那祭台顶端,但始终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有心想要不管不顾地冲到祭台上镇压其变化,但又对红衣四魔异常忌惮,这些家伙就像天生为了克制自己等人一般,一旦被其扑到身上,就是封印石化的下场。 双方又如此僵持了一会,祭台上的变化越发明显,那真仙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实在是耗不下去了,面色一狠,大喝一声,喷出一大团血雾。 血雾迎风飘散,将整个天空都染的一片猩红。 这猩红之色并非一尘不变,而是逐渐浓郁,渐渐的竟形成一张遮天蔽日的血色符箓。 旁观的崇日见此,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又转回了山道上,那血色符箓他认识,那是荡魔真符,虽有荡魔之说,却是可以把真仙本质以下的一切存在,全部毁灭,是真正的真仙符咒。 那真仙不再管红衣四魔,任由其中一个浑身绿毛的妖物扑到身上,将自身逐渐石化,只是冲着符箓一指,喝到:“封天敕地。”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血色符箓荡起金色的光芒,一瞬间照亮整个仙山山顶,被光芒照到的其他五座正与妖魔将军纠缠的石像,纷纷一顿,并在一瞬间同样荡起阵阵金光,把已经半融入其中的五个大妖魔排斥而出,连同半空中的红衣等魔一起震成了齑粉。 只是下一刻除了那与真仙同归顽石的绿毛妖魔外,红衣三魔的身影再次显现,并借助煞气重新凝聚成型。 但妖魔灵将可没有魔主那等借煞气重生的本事,这死就是真死了,再也束缚不住那五座石像,任由其逐渐生动活化,从中蹦出了五个灵光闪烁的人影。 这五个人影一者是手持三尺长剑的道袍中年人,一者是手捉一条赤蛇的总角童子,一者是手提一盏白玉宫灯的靓丽女子,一者是手拿书卷的青年书生,还有一者是手掌一杆黄金长枪的金甲将军。 他们五人形貌各异,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一种存在于生命本质上的威压。 这种威压无形无质却让躲在山道转角的崇日发自灵魂的颤栗。 元神真仙,真的有六个元神真仙。 这等存在该如何抵挡? 他在这惊惶不定,另一边重新凝聚身形的红衣、公孙晟以及另一个剩下的魔主却是简单的多,想也不想,冲着对方就扑了过去,意图趁其立足未稳,将他们如先前那位真仙一般化作石像。 可巨大的实力差距,又不占人数优势,在刚刚动身的那一刻就被宫灯女子手中的白玉宫灯放出一抹温润的昏黄光华照住,如琥珀一般被定在半空中。 同时青年书生抛出手中书卷对着他们一卷,红衣三魔就被尽数被卷入书中。 书卷飞回重新落入青年书生手中,他眉头一轩正欲说些什么,却见那书卷竟自中轴处开始石化,并不断延伸,甚或有沾染他本体的趋势。 “孽障,”书生眉头一皱,手上用力,淡淡的清润光泽自书卷上荡开,石化的趋势才有所缓解。 如此他才有闲暇看向落在先前化为石像的白发老者身边的道袍中年,问道:“曹尚剑宗,不知风老可还有救?” “妖魔这同归于尽的法子确实狠辣,但毕竟修为孱弱,伤不得风老根本,花费些功夫倒是能将之祛了,只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待我等去做。” 说着,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祭台之上,在那里,红黑雾气翻滚沸腾,仿佛下一刻就会炸开一般。 “我到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存在,竟能搅动这万载印封。” 一旁同样注视着祭台的总角童子率先上前,声音清脆地道了一句,进而举起手中的赤色长蛇,对准祭台就要施展法诀。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了进来:“紫霄剑宗不肖弟子崇日,见过几位老祖。” “嗯?” 场中五人被这声音惊动,一起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近前的崇日。 道袍中年曹尚语气怪异地问道:“紫霄剑宗?那一脉传承还在啊?” 被五个真仙注视着,崇日压力巨大,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继续躬身回道:“弟子不才,无法阻挡妖魔,惊扰各位祖师,罪该万死。” 他现在当然不是上演什么认祖归宗的戏码,而是想要稍微拖延一下时间。 刚刚一战,妖魔们死命拖延真仙一方,真仙们却似乎极其忌惮祭台上的变化。 到了现在他也分辨谁忠谁奸了,只能寄希望于和他同一阵营的陈安身上。 以当前的情况看来,那祭台上的变化当与陈安有关,他虽不知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现在的东荒明显没法变得更坏了,只要有变化应该就是好的,所以他自然要尽力帮陈安拖延一点时间。 “无妨只要有心就是好的,”道袍中年不在意地道:“你且退下,接下来我等要施法重新封禁此处,仙诀威力巨大,不要在此观望,心伤了道基。” 崇日心中大急,眼角余光瞥到刚刚消灭拦路妖魔的韩月山等人,连忙道:“各位祖师,弟子还有些同门,也想面见各位祖师,礼拜一二……” “日后再说。”道袍中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接着转而向其他人道:“各位道友,我们还是一起施法,免得给这魔物可乘之机。” “善。”众人一起回应,纷纷祭起手中法宝,目标直指那祭台上已如沸水一般的红黑浓雾。 第四百三十九章 血月弯刀 叮…… 一阵空灵清脆的声音于仙山之巅突兀响起,荡起隽永回音,却是一点橙黄光亮被点燃。 紧接着这点光芒越来越亮,放射出万丈光芒的同时还带起了其他五点赤红、莹白、幽蓝、深紫、碧绿的各色光源,一起将场中的五位真仙团团围住。 嗯? 剑宗曹尚蓦然转首,与其他四人一起看向身后手掐法诀的崇日,冷然道:“孽障,你在做什么?” 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崇日便也放开了。 他一边维持法诀,一边漠然道:“无他,只是想请诸位祖师稍待一会,等祭台上有了结果,崇日自会向各位祖师请罪。” “放肆!你一辈,竟敢威胁我等。” 五道庞然威压汇成一股猛然降临在崇日身上,仅仅只靠着气势,就压的崇日高大身躯都微微弯折,手中法诀都产生一丝法力波动的涟漪,似乎再难维持下去。 崇日面色不变,眉间陡然亮起一抹精芒,似有大智慧大觉悟,一瞬间就摒弃了一切精神威压。 场中本已摇曳不定的六点光源火焰,再次稳定了下来。 驱邪、消业、破妄、清净、立德、润灵六种道义超出火焰本身,充斥场中,诠释着世间一切道理,镇压了整个一片地域。 仿佛是世间的大功德大智慧大圆觉临身,即便以天仙之能一时也脱身不得。 “好一个玄光六焰诀,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将之修成。” 曹尚啧啧称奇,而一旁的宫灯女子却是阴声接道:“更没想到修成这法的,还是一个神裔。” 神裔一语落下,五人目光齐齐注视向崇日的眉心,在那里一只横目灼灼生辉,放出异样光彩,帮助稳定崇日手中法诀。 自从大将军王镇世以来,神放异世,魔逐渊海,人族为尊,“神裔”这个名词就已经不再是人们崇拜的对象,而与“异人”一般,变成了“下等人”“奴役”的代名词。 崇日在他们眼中自然也是如此。 一个弟子敢欺师灭祖就已经让人不能接受了,更何况是一个背主的奴仆,简直是罪该万死。 哪怕原本曹尚心中存着的一点香火情,也立刻消失殆尽,只剩掩饰不住的杀意流转。 “你可知这祭台上封镇的乃是何物?” 无论怎么说,玄光六焰诀都是紫霄剑宗传承,崇日到底还算是紫霄剑宗弟子,宫灯女子就算是对神裔再没好感,也得将崇日留给曹尚,这是规矩。 对此曹尚也是当仁不让,一边缓缓抽出背负的长剑,一边喝问。 “你可知这祭台上封镇之物是何等邪恶?” 不待崇日回答,他长剑斜指地面,踏前一步,随着他这一步踏出,天仙之威轰然而至,那代表着大智慧大圆觉的五彩琉璃焰火都出现了倒伏之示。 “你可知我等为镇压这祭台封镇之物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说着曹尚又向前迈出一步,天空阴云汇聚,有电蛇窜动,有雷音轰鸣,有天威降下。压的崇日身躯再次弯折,眉心第三目中的神光都开始暗淡褪色。 这还没完,紧接着,曹尚第三步迈出,同时口中喝问道:“你又可知这祭台封镇之物若是放出,会造成怎样的生灵涂炭?” “轰……” 这声喝问仿佛惊世雷霆在崇日耳边炸响,炸得他心神震颤,炸得他七窍流血,炸得他浑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现在,你让我等,待它变化,简直是居心不良,罪该万死。” “死”字一出口,曹尚举起手中长剑,猛然劈下,同时天空一道紫金电蛇,滋滋蹿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突破玄光六焰的封锁,落入场中,缠绕在长剑之上,使得这件法宝金光湛然,神威凛凛。 “紫霄真意,天地诛邪。” 崇日顾不得擦去七窍血线,只是不停的催逼身体潜力,于第三目中释放神光辅助玄光六焰发出无尽辉煌,迎向那如天罚一般斩下的剑光。 他不懂天下大义,只知自己的族人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为了解救他们,不,或许仅仅只是一线希望,他都可以舍得这一身,哪怕是直面天仙,哪怕是向大能挥拳,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无尽光芒如同波浪滚荡而出,将周围残留的浓雾煞气连带着普通云气一同彻底消弭。 以韩月山为首还在往上攀登的道门众人,被那夹杂着天仙威压的波动镇压的半个法诀也掐捏不出,纷纷如普通人一般在这惊天的震动中化作了滚地葫芦,又滚到了山脚下,若不是本身体质还算强悍,就这一下,起码能摔死好几个。 “竖子安敢欺我至此。” 烟云散去,曹尚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面前浑身浴血的崇日,以及自己身边虽暗淡至极却依旧存在的六点光源,声音也开始变得冰冷淡漠起来。以他真仙之尊,全力施为竟没有一击击杀一个不会躲的辈,这在其他道友面前却有些丢人。 “紫霄真意,万法寂灭。”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天空中阴云翻滚,电蛇吞吐不断,甚或将阴云下的地域照成白昼。并随着他长剑的再次斩出,降下万道雷霆,将基本无力抵抗的崇日完全笼罩了进去,连带其身周三丈方圆的地域都从仙山之上生生削去。 一直封锁曹尚等人的六点光源终究泯灭。 曹尚轻吁了口气,刚要转身和其他道友说些什么,却是眉头一皱,面色怪异地回头看向身后的祭台。 其他四人与他修为相当,也似感应到了什么,同时皱起眉头向着祭台看去。 只见那里原本萦绕的红黑浓雾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了,而本应在刚刚的雷霆下身死的崇日此时正躺在那里缓缓喘息。 在他身边,一个身着湛蓝色棉甲的少年人正笔直站立,面色玩味地看着他们。 “不愧是天仙,灵觉就是机敏。” “你是何人?” 曹尚双眼一眯,谨慎开口,对方能被祭台吸过去必然藏有大秘密在身,不可觑,只是似乎没听说过,大将军王有传人遗世,他是哪冒出来的?难道是三极王氏?可三极王氏不是大将军王传承啊。 “啧啧……” 陈安不答,只拿目光从在场五位真仙面上扫过,啧啧道:“紫阙真君曹尚、玲珑天女竺音、玉阶书生翟录这可都是上仙啊,老古董中的老古董,代表着东海仙门最后的辉煌,能够亲眼见到真不容易,嗯,还有赤练童子,以及……你这个逃兵。” 被叫到名字的真仙只是眯着双眼越发警惕,而“逃兵”二字一出,金甲将军却是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瞳孔一缩暴躁起来,怒喝道:“你到底是谁?” 他这呼喝之声,竟有雷音滚滚伴随,心智稍差者都有可能被这一喝,吓得下身失禁,三魂丢了七魄。 可陈安却是完全不为所动,只是似笑非笑地道:“你说我是谁?” 他这个样子,金甲将军反倒不确定起来,疑神疑鬼道:“不可能的,他早就死了,死的什么都不剩,怎么可能还意识留下?” 其他四位真仙听他们对话,面色纷纷古怪起来,这个叫赵昺的家伙不是战神宗的太上长老吗?怎么听着还另有隐情? 不过确实奇怪,战神宗以兵气入道,只是仙门中的一道尔,培养出“赵昺”这等上仙本就是怪事,其中必有隐秘。 但现在可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面前那少年诡异莫名,需要大家一致对外,互相怀疑可要不得。 因此还是曹尚上前一步挡在“赵昺”身前,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直面陈安道:“尊驾不必装神弄鬼了,万载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亲身经历,其中秘辛不需外人提点。还是说说那柄封镇在此的血月刀,到底去了何处?”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上前一步分别抢占不同方位,隐隐形成合击之势。 曹尚等人嘴上虽如此说,但面对这个能叫出自己等人万年之前尊号的神秘家伙,没有人敢有丝毫托大。包括金甲将军“赵昺”也只惊惶了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与其他四人站成犄角,气息相连。 “竟然没唬住他们,”陈安在心里撇了撇嘴,他刚刚借助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看”到了这方世界的万载演变,知道了曹尚等人的身份,就打起了离间他们的主意,毕竟任谁骤然面对五位真仙还是心里打鼓的。 纵然这五个家伙只是虚有其表,除了还保留着天仙本质外,一切力量都被削弱到天仙以下的层次,但作为曾经的天仙巅峰可以称上仙的存在,所能动用的手段绝对不可觑。 因此,能省一分力,当然是省一分力的好。 可奈何能成天仙者必然是心智坚定之辈,不上他的当,也没有办法。 不过输人不输阵,就算被对方当面叫破,陈安一开始装了,就要继续装下去,于是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学着刚刚血影的神情,淡漠高远地道:“血月刀?它一直在你们心里,你们没感受到吗?” h/>/> 第四百三十九章 血月弯刀 叮…… 一阵空灵清脆的声音于仙山之巅突兀响起,荡起隽永回音,却是一点橙黄光亮被点燃。 紧接着这点光芒越来越亮,放射出万丈光芒的同时还带起了其他五点赤红、莹白、幽蓝、深紫、碧绿的各色光源,一起将场中的五位真仙团团围住。 嗯? 剑宗曹尚蓦然转首,与其他四人一起看向身后手掐法诀的崇日,冷然道:“孽障,你在做什么?” 既然已经踏出了这一步,崇日便也放开了。 他一边维持法诀,一边漠然道:“无他,只是想请诸位祖师稍待一会,等祭台上有了结果,崇日自会向各位祖师请罪。” “放肆!你一辈,竟敢威胁我等。” 五道庞然威压汇成一股猛然降临在崇日身上,仅仅只靠着气势,就压的崇日高大身躯都微微弯折,手中法诀都产生一丝法力波动的涟漪,似乎再难维持下去。 崇日面色不变,眉间陡然亮起一抹精芒,似有大智慧大觉悟,一瞬间就摒弃了一切精神威压。 场中本已摇曳不定的六点光源火焰,再次稳定了下来。 驱邪、消业、破妄、清净、立德、润灵六种道义超出火焰本身,充斥场中,诠释着世间一切道理,镇压了整个一片地域。 仿佛是世间的大功德大智慧大圆觉临身,即便以天仙之能一时也脱身不得。 “好一个玄光六焰诀,没想到还真有人能将之修成。” 曹尚啧啧称奇,而一旁的宫灯女子却是阴声接道:“更没想到修成这法的,还是一个神裔。” 神裔一语落下,五人目光齐齐注视向崇日的眉心,在那里一只横目灼灼生辉,放出异样光彩,帮助稳定崇日手中法诀。 自从大将军王镇世以来,神放异世,魔逐渊海,人族为尊,“神裔”这个名词就已经不再是人们崇拜的对象,而与“异人”一般,变成了“下等人”“奴役”的代名词。 崇日在他们眼中自然也是如此。 一个弟子敢欺师灭祖就已经让人不能接受了,更何况是一个背主的奴仆,简直是罪该万死。 哪怕原本曹尚心中存着的一点香火情,也立刻消失殆尽,只剩掩饰不住的杀意流转。 “你可知这祭台上封镇的乃是何物?” 无论怎么说,玄光六焰诀都是紫霄剑宗传承,崇日到底还算是紫霄剑宗弟子,宫灯女子就算是对神裔再没好感,也得将崇日留给曹尚,这是规矩。 对此曹尚也是当仁不让,一边缓缓抽出背负的长剑,一边喝问。 “你可知这祭台上封镇之物是何等邪恶?” 不待崇日回答,他长剑斜指地面,踏前一步,随着他这一步踏出,天仙之威轰然而至,那代表着大智慧大圆觉的五彩琉璃焰火都出现了倒伏之示。 “你可知我等为镇压这祭台封镇之物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说着曹尚又向前迈出一步,天空阴云汇聚,有电蛇窜动,有雷音轰鸣,有天威降下。压的崇日身躯再次弯折,眉心第三目中的神光都开始暗淡褪色。 这还没完,紧接着,曹尚第三步迈出,同时口中喝问道:“你又可知这祭台封镇之物若是放出,会造成怎样的生灵涂炭?” “轰……” 这声喝问仿佛惊世雷霆在崇日耳边炸响,炸得他心神震颤,炸得他七窍流血,炸得他浑身骨骼都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现在,你让我等,待它变化,简直是居心不良,罪该万死。” “死”字一出口,曹尚举起手中长剑,猛然劈下,同时天空一道紫金电蛇,滋滋蹿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突破玄光六焰的封锁,落入场中,缠绕在长剑之上,使得这件法宝金光湛然,神威凛凛。 “紫霄真意,天地诛邪。” 崇日顾不得擦去七窍血线,只是不停的催逼身体潜力,于第三目中释放神光辅助玄光六焰发出无尽辉煌,迎向那如天罚一般斩下的剑光。 他不懂天下大义,只知自己的族人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为了解救他们,不,或许仅仅只是一线希望,他都可以舍得这一身,哪怕是直面天仙,哪怕是向大能挥拳,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无尽光芒如同波浪滚荡而出,将周围残留的浓雾煞气连带着普通云气一同彻底消弭。 以韩月山为首还在往上攀登的道门众人,被那夹杂着天仙威压的波动镇压的半个法诀也掐捏不出,纷纷如普通人一般在这惊天的震动中化作了滚地葫芦,又滚到了山脚下,若不是本身体质还算强悍,就这一下,起码能摔死好几个。 “竖子安敢欺我至此。” 烟云散去,曹尚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面前浑身浴血的崇日,以及自己身边虽暗淡至极却依旧存在的六点光源,声音也开始变得冰冷淡漠起来。以他真仙之尊,全力施为竟没有一击击杀一个不会躲的辈,这在其他道友面前却有些丢人。 “紫霄真意,万法寂灭。”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举起手中的长剑,天空中阴云翻滚,电蛇吞吐不断,甚或将阴云下的地域照成白昼。并随着他长剑的再次斩出,降下万道雷霆,将基本无力抵抗的崇日完全笼罩了进去,连带其身周三丈方圆的地域都从仙山之上生生削去。 一直封锁曹尚等人的六点光源终究泯灭。 曹尚轻吁了口气,刚要转身和其他道友说些什么,却是眉头一皱,面色怪异地回头看向身后的祭台。 其他四人与他修为相当,也似感应到了什么,同时皱起眉头向着祭台看去。 只见那里原本萦绕的红黑浓雾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了,而本应在刚刚的雷霆下身死的崇日此时正躺在那里缓缓喘息。 在他身边,一个身着湛蓝色棉甲的少年人正笔直站立,面色玩味地看着他们。 “不愧是天仙,灵觉就是机敏。” “你是何人?” 曹尚双眼一眯,谨慎开口,对方能被祭台吸过去必然藏有大秘密在身,不可觑,只是似乎没听说过,大将军王有传人遗世,他是哪冒出来的?难道是三极王氏?可三极王氏不是大将军王传承啊。 “啧啧……” 陈安不答,只拿目光从在场五位真仙面上扫过,啧啧道:“紫阙真君曹尚、玲珑天女竺音、玉阶书生翟录这可都是上仙啊,老古董中的老古董,代表着东海仙门最后的辉煌,能够亲眼见到真不容易,嗯,还有赤练童子,以及……你这个逃兵。” 被叫到名字的真仙只是眯着双眼越发警惕,而“逃兵”二字一出,金甲将军却是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瞳孔一缩暴躁起来,怒喝道:“你到底是谁?” 他这呼喝之声,竟有雷音滚滚伴随,心智稍差者都有可能被这一喝,吓得下身失禁,三魂丢了七魄。 可陈安却是完全不为所动,只是似笑非笑地道:“你说我是谁?” 他这个样子,金甲将军反倒不确定起来,疑神疑鬼道:“不可能的,他早就死了,死的什么都不剩,怎么可能还意识留下?” 其他四位真仙听他们对话,面色纷纷古怪起来,这个叫赵昺的家伙不是战神宗的太上长老吗?怎么听着还另有隐情? 不过确实奇怪,战神宗以兵气入道,只是仙门中的一道尔,培养出“赵昺”这等上仙本就是怪事,其中必有隐秘。 但现在可不是自乱阵脚的时候,面前那少年诡异莫名,需要大家一致对外,互相怀疑可要不得。 因此还是曹尚上前一步挡在“赵昺”身前,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直面陈安道:“尊驾不必装神弄鬼了,万载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亲身经历,其中秘辛不需外人提点。还是说说那柄封镇在此的血月刀,到底去了何处?”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上前一步分别抢占不同方位,隐隐形成合击之势。 曹尚等人嘴上虽如此说,但面对这个能叫出自己等人万年之前尊号的神秘家伙,没有人敢有丝毫托大。包括金甲将军“赵昺”也只惊惶了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与其他四人站成犄角,气息相连。 “竟然没唬住他们,”陈安在心里撇了撇嘴,他刚刚借助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看”到了这方世界的万载演变,知道了曹尚等人的身份,就打起了离间他们的主意,毕竟任谁骤然面对五位真仙还是心里打鼓的。 纵然这五个家伙只是虚有其表,除了还保留着天仙本质外,一切力量都被削弱到天仙以下的层次,但作为曾经的天仙巅峰可以称上仙的存在,所能动用的手段绝对不可觑。 因此,能省一分力,当然是省一分力的好。 可奈何能成天仙者必然是心智坚定之辈,不上他的当,也没有办法。 不过输人不输阵,就算被对方当面叫破,陈安一开始装了,就要继续装下去,于是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学着刚刚血影的神情,淡漠高远地道:“血月刀?它一直在你们心里,你们没感受到吗?” h/>/> 第四百四十章 认知世界 “故弄玄虚。” 刚刚一句“逃兵”让金甲将军心里始终存在芥蒂,此时见陈安还在大言,立时不耐,率先出手。手中金枪化作贯日长虹,排开一切,直捣陈安面门。 他一动,气机牵引下,也将其他四人一起牵动起来,曹尚手中长剑吞吐雷电迅速膨胀,顷刻间就长成十丈大,一剑斩下,声势比刚刚对阵崇日时何止盛了十倍;宫灯女子竺音手中宫灯陡然绽放出万道豪光,光束如丝带,辗转缠绵,从四面八方向着陈安缠绕而去;赤练童子与书生则是后退一步,各自抓紧手中的赤蛇书卷,法诀齐备,随时准备接替而上。 他们虽分属不同道统,但万余年来配合默契,合击之法演练纯熟。 陈安面对五位天仙合击,不见丝毫恐惧,反有兴奋之色浮现。五个实力孱弱至极,只有天仙大能生命本质威压的陪练对手哪找去,正好给自己试验新招。 他眼中所见,耳中所闻,皮肤所触,皆有真实反馈,身体机能随之应对,没有任何迟滞地斜刺里踏前一步,这一步平平无奇,却让他的身形在五仙眼中急速放大,呼吸之间就参达天际,顶天立地,同时双手一张,作抛山之举,行擂捶之事,轰然砸下。 这巨力虽莽,却又在微妙处精细非常,牵引着曹尚三人的攻势倒卷着飞了回去,反击五仙。 赤练童子与书生连忙上前,一者御火,一者施定山咒,方才将前方庞然之势接下,消弭无形。 第一个回合的交锋,陈安一人对五仙竟是不分胜负之局,而且是正面的力量对撼。尽管那只是五个半残的天仙,这也是非常难得,却还要归功于他已然升华了法如。 不错,在刚刚与血影的交互中,他已然得到了最大的好处,升华了法如,自此之后,就算是回到了大乾,他也可以自称一声武道宗师。 武学之道,或者说一切修炼之道都不过是认知世界并以之为据,提升、升华或者说进化自身的过程。 其中认知世界为主,提升自己次之,否则认知错误,方向就不对,那还叫什么进化,退化还差不多,所以认知世界的手段才应该是真正的境界划分。 历数古今,先民乃天地精气所化,天人交感刻入骨髓,天生就能感知精气变化,世界变迁,说是修炼不若说是自然而然的成长;炼气士以先天五气为基,聚顶上三花,效仿先民天人交感,感知世界,虽隔了一层,但至高深处未必不能与先民比肩;仙修独辟蹊径,练神念六识,触感直通天地,一面借天地法则参悟,一面又开自身洞天,立道庭宇宙,与万法自然亲近又疏离,实在是已经将修炼之法玩到了巅峰。 古往今来的这三条道路,从认知世界的手段上就能分出高下。 先民或先天神灵全靠天赋,天生强大就强大,天生孱弱就孱弱,如此吃天赋饭,总会被后来者超越;炼气士所修炼的先天五气大多来源于,天地所生的奇花异草,珍石精矿等资源,或者说他们是资源堆出来,资源枯竭,他们自然没落,哪能长久;唯有仙修对天赋资源依赖较少,才能传承至今。 当然还有比仙修对天赋资源依赖更少的武道存在,由是大乾才会武道昌隆,仙修避世。 其实真论起来武道只不过是仙修的一脉而已。 所练也是神念六识,不过抛弃玄之又玄,以九窍为基,更为质朴,更适合普罗大众。其中升华法如一步比仙修凝聚阴神更加能够透彻照见己身,明悟前后。 陈安就是靠着如此,再也不用担心自身所学太杂不能融会贯通,不用担心别人一招打来,自己该用何招应对,真如所在,真实映照,外界气机一动,身体机能立有反应。 同时也能照见自身细微处,不断驱使内天地与外天地从根本上趋近融合,最终达到能够铸炼金身或证就法身的程度。 因此,他虽还没有法相凝聚外显,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武道宗师了,只要花费些功夫将外景凝固成相,外显于天地间,便可称为真正的法相宗师。 当然就算是真正的法相宗师直面五位元神真仙还是不够看,甚至不需要五位,没有神兵在手,就是一位真仙也不是区区武道宗师所能匹敌的,陈安不过就是仗着这五个家伙已经半残了,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其实这五个家伙如果是半残的法身金身乃至真身强者,陈安也是有多远跑多远,但既是真仙么,就不怪陈安依靠这个世界特殊性上去踩两脚了。 虽说修炼之道殊途同归,到了天仙大能的层次,所有存在皆是一般,都是构建天仙之躯以承载道路,可天仙之躯和天仙之躯也是不同,不说其他,只一个武道之中,金身法身就大相径庭,甚或有道路之争,就更别说仙修的真仙之体了。 除非达到乾元仙帝的层次,绝对唯一,才可以万法同途,否则仙帝以下总会有些差别所在。 而这种差别,在一些特殊的地方甚至会表现出巨大的差异,比如这方世界,对精神的极大压制使得曹尚等主要以精神力构建天仙之躯的元神真仙孱弱不堪,实力百不存一,这才给了陈安可乘之机。 占据如此大的优势,陈安自然不会轻易错过,他又向前踏出一步,身上气势再次一盛,竟有将面前五位真仙全部压下之势。 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没有本质差距的情况下,气势交锋往往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好像刚刚曹尚质问崇日的同时,也在不断提升自己气势,使得本已虚弱至极的他也能一招将崇日击败。 而太虚幻灵步乃踏势之法,在提升自己气势的同时还能削弱对方的气势,所以陈安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对比对方,前所未有的好,他双手成握仿佛要捏碎星辰,一拳打出有陨石坠地之势,拳锋所指赫然是五仙之中的宫灯女子竺音。 要说天仙之躯各不相同,光真身就分为神灵真身、大妖真身,天魔圣体等好几个分支;炼气士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是最标准的天仙之躯;法身者虽走的武道之路,练六识之术,在凝聚天仙之躯上效仿的却是炼气士的法则之体;金身者则在各方基础上,集百家之强,独辟道路,恒定唯一。 而仙修的真仙之体,却最是奇葩,因为其容纳道路最多,最终修成的真仙之体也是最乱,可谓是良莠不齐,有器修以法宝为载体承载元神;有法修参照炼气士三花聚顶凝聚仙体;有气修吞一口先天元气练虚实之体;还有符道修士元神寄托于符箓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什么奇葩都有,他们所成天仙之躯就各不相同,道基自然也是全不一样。 就以眼前五人论,那曹尚明显是个剑修,属于器修分支,只不过掺杂了雷法,剑修的也不纯粹;书生先天一口混元气,正统气修;最奇葩的就是那赤练童子,异化兽身,把自己练成了个半妖。金甲“赵昺”这个逃兵不谈,剩下的竺音虽持拿宫灯,却是器修,而是灯光生灵,她竟然是个仙灵。 仙灵之体,法力无双,若在其他地方,法力风暴一出,神魔退避,最厉害的就是她,可偏偏是在这方世界元神不畅,精神力受到极大压制,只以体质取胜,她反而变成了最弱的。从刚刚交锋,她只是保守的施展困敌之法就能看出。 所以陈安第一个打她,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 当然这也是陈安早知道他们的虚实的缘故,情报的重要性可见一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面对陈安惊世一拳,竺音目光出现一丝涟漪,不过到底是曾经贵为上仙的存在,虽惊不乱,手中宫灯光晕散开烛照四方,引着陈安拳劲逸散往其他方向。 若是单对单此举只能稍阻陈安半分,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效果,但现在她还有同伴存在,只阻拦了这么片刻时间,就足够曹尚和书生赶到,一者挥剑引雷,一者吐字成符,分左右夹击陈安。 太虚幻灵步说进就进,说退就退,对方的气机根本纠缠不到陈安身上,自也无法将陈安锁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安脱身而去,以掌作刀再袭赤练童子。 赤练童子怒吼一声,一口将手中赤蛇吞下,紧接着身上竟生出无数鳞片,原本稚嫩可爱的样子荡然无存,换上一副满脸鳞甲竖瞳凶睛的狰狞模样,分叉的长舌在两颗深白利齿中吞吐,身躯也涨大了十倍之多,人身蛇尾。见陈安到来,脖颈竟伸出丈许长,一口向陈安咬去。 陈安什么变故没见过,全然不为所动,变掌为拳,反向其脑袋捶去,他现在本命真如已成,又因这方世界的特性没有元神掣肘,浑身力气运转如意,每一击都有陨星坠地之威。这一拳若是捶实了,赤练童子就算是真仙也得归位。 可就在这时一点金芒似乎突破了空间的限制,突兀地出现在陈安侧颈,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以一种洞穿一切的力量直刺陈安颌下。 h/>/> 第四百四十一章 地支剑阵 陈安目光闪烁,脚步一错,躲过赤练童子的咬噬,并随之转身,拳锋变向怼上那一点金芒。 两者相触却并没有爆发出什么惊人的波动,只在相交的那一点上,颜色迅速暗沉至深黑,一切的光和力乃至声音都被吸引入其中,被导向莫明处。 此时金甲“赵昺”的身影才在金枪的另一端显现,他隐藏在金色头盔下的面容冰冷,眼中却疯狂深藏,见那致命一枪被陈安挡下后,面色未有波澜,也没贸然进击,而是迅速地又退到一旁,如毒蛇一般谨慎地窥探下一次进攻的机会。 陈安当然不会把这货给忘了,甚至刚刚去捶赤练童子的一招也是虚招,目的只是为了引出这家伙。 其他四仙包括曹尚在内,于陈安眼中其实都只是个样子货而已,万载封镇,所封镇的可不仅仅只是一柄血月刀,就算天仙不老,他们本身也难逃岁月煞气的双重侵蚀。 真正论起来,他们现在也就是魔灵将的层次,比之崇日还不如。 曹尚能一击败崇日,其实是另有原因。 其一是崇日一开始就被真仙之名夺了心智,自己先有了怯意,未战先怯可谓是对敌大忌,焉能不败;其二是曹尚的真仙本质还在,可以在生命层次上压制崇日,使得对方难以发挥全部实力;其三则是曹尚连连喝问之下不断积累气势至巅峰,最终斩出巅峰一剑,才将崇日击败。 甚至即便如此也没有一剑将崇日斩杀了,还给了陈安救援的机会,简直可笑。 堂堂剑修,只会在那召唤雷霆;法力无边的仙灵除了巧施手段困人外别无他术;强悍的真身妖修,被碰一下就现了原形;言法咒师一句攻击的咒语都吐不出来。将这一切都清清楚楚看在眼里的陈安,哪还不明白四仙的虚实。 要知道若真是巅峰时期的上仙,别说崇日这没达到生命本质跃迁的存在了,就是真正的天仙当面,可能都不用出手,喷口气都能将之彻底灰灰了。 之所以陈安还在这磨蹭试探,不过就是为了防备情况不明的赵昺而已,这家伙藏的太深了。 没有后续力量的维持,似乎能吸食吞噬一切的黑洞转瞬消失,陈安奋力抽出手臂,后退半步,这才抬起鲜血淋漓地手掌看了看。 只是他的面上不但未有忌惮之色,反而嘴角扯起一丝玩味的笑意,冲着赵昺道:“原来你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家伙了,我很好奇,是夺舍,还是转世重修?” 经过试探,对面五人保留的实力不止不多,甚至可以说是达到了可怜的地步,谨慎点未必不可以一敌五。 但再弱的天仙也是天仙,那是生命本质上的差距,尽管他仗着这方世界的特殊不怕对方的天仙威压,可能成天仙者哪一个又简单了,难保不会有什么隐藏手段,能从言语上扰乱对方,占据优势,还是要做,哪怕只是一点都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因此他嘴上不停,并随时根据赵昺的气息变化,调整说辞。 闻听他言,赵昺双眼一眯,眼中疯狂之色汹涌,渐渐覆盖理智,寒声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陈安心道,我知道个屁。 他也就是在血影那里观看了血月刀前的万年景象,仅仅只局限于知道曹尚四人的身份,以及赵昺表现出的一点异常而已,更深层次的东西却是全然不知,但此时用来唬赵昺却是足够了。 且他本身也是此道大家,深谙刑讯诱供之法,于赵昺问话之后,立时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了然模样,只是笑而不语。 这副欠揍的模样看得赵昺目眦欲裂,手中长枪飞舞而起再次向陈安攒刺而去。 因为组成合击之势,赵昺这一动,气机牵引下,其他四仙也被带动,无奈之下,只能纷纷祭起神通,配合其行夹击之举。 陈安早有戒备,手一抬顿时有一股锋锐之意在场中出现,接着这股锋锐之意就如同滴入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引起一连串反应,无数的锋锐之意或穿刺,或切割,或劈砍,正是地支六合剑阵的改进版。 升华法如后,再看之前的一些武技又有了新的理解,哪怕这方世界同样不能使用真意法力,只能以力解析,陈安同样可以使用出地支六合剑阵,且是天象级的版本。 剑阵一成,陈安御使着它就向赵昺五人就罩了过去。在以一对多的境况下,地支六合剑阵是不二的群战法门。 顷刻间就把五仙看似声势浩大实则虚有其表的攻势化解,同时还将他们围困在内,分割绞杀。 往日里本是威力不俗的合击之法,在施展者本身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使来就像是个笑话,赵昺等人一个不慎反被陈安的地支六合剑阵罩住,陷入其中。 与陈安预计的差不多,除了赵昺外,其他四仙不过就是样子货,没两下便左支右绌难以为继。唯有赵昺还勉强能够支撑,但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原本陈安还以为对方会是个武道法身,毕竟万年以前的逃兵很可能就是武道大成者,那样情况会棘手一点,因为这方世界的特性,法身者就算被压制,也不会太狠,很有可能还保留着不俗的战力。 但现在看来对方也不过就是个器修而已,纵然身体强悍,根基却是元神,被这方世界压制的厉害。如此身陷阵中,被自己反复绞杀,陨落只是迟早之事。 敌人不足为惧,陈安不禁起了演练招式的心思。 那五个虽是失去了大半神通天仙,但那也是天仙,本身的战斗素养还在,若不是机缘巧合,这种层次的试招对象哪里找去。 眼下他刚刚升华法如,正是想将一身所学融会贯通彻底奠定百炼神兵谱根基的时候,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遇。 因此剑阵中的锋芒一盛缓缓运转起来。陈安的身影就像是瞬移一般在五仙之间纵横来去,似乎可以同时出现在阵中的任何一处,让五仙感觉自己等人像是在被陈安一人围殴。 场中六合阵势急速衍生,相互融合,相互促进,渐成四合,有地水火风出现;再有天地人分立,生三才三合变化;少顷,阴阳两仪划分,天昏地暗,五仙都感觉自身元神不稳,几欲坠入轮回。 身为武道宗师的陈安竟一口气将地支六合剑阵从六合变,经五行变、四象变、三才变,推演到了两仪变的程度。 曹尚、竺音、翟录三人身上不过须臾功夫就添了无数伤口,体积庞大的赤练童子更是直接皮开肉绽大片血肉被抛飞,唯有赵昺还算完好,但看他的样子也已经到了极限。 眼见他们到了这个程度还在勉力支撑,陈安面上没有任何异色。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再虚弱的天仙也是天仙,地支六合剑阵只不过是陈安自己所创,能不能够的上神功的级别还要两说,能把五个天仙大能逼到这个程度已经足够他自傲的了。 不过到了现在,也该结束了,陈安眼中闪过一丝利芒,手上加劲,心中验算,意图直接将这门剑阵推演到巅峰的无极变,将这五个苟延残喘的家伙彻底解决,定下地支六合剑阵的神功之名。 可就在这时,陈安耳畔传来了,早就被遗忘在了祭台一角的崇日的惊恐叫声。 “小心。” 一开始陈安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在下一刻他心中警声大作,眉心突突直跳,头皮阵阵发麻,心血示警如巨槌一般敲击在他心口。 他有心转身应对,可剑阵中原本已经只剩下半口气的五仙不知怎么的,陡然恢复了精神,不管不顾身上的伤势,一起齐齐发力。那被陈安视作虚有其表的合击之法在一瞬间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威力,一举将已经达到“太一”变化的 剑阵粉碎掉,并携着庞然大力向着陈安胸口噬来。 这前后夹击,又因变化突兀,陈安竟一时不能反应,只来得及回转残破的剑阵击碎身前虚空,稍稍缓解了五仙的攻击力度,就被两股大力分击前胸后背,打的定在半空,鲜血狂喷。 一击得手,赵昺等人却没有冒进,而是立刻退开以防陈安困兽犹斗,临死反扑。 他们毫不怀疑陈安还有这个能力,因为刚刚击中的时候,虽有碎裂之感传来,但更多的却像是挥拳击打大地,几有不可撼动之势。对于见识丰富的他们都难以想象除了神灵真身还有什么存在能够拥有如此强悍的体魄。 陈安的身体在半空中滞了片刻,才缓缓掉落在祭台上。 他半跪于地,又喷吐了一大口鲜血,才勉力支撑起身体。 刚才若不是崇日示警,给他提前留了余量,让他能够及时击碎虚空削去五仙的大半劲力,他可能当场就被打成了齑粉。 但就是现在,他也极度不好,五脏六腑全都碎了,生命气息在缓缓流逝,呼出的气都带着灼热之感。 什么强弩之末,什么样子货,什么恼羞成怒,竟都是在演戏,原来自己才是最蠢的那一个,还一次试探,两次试探,妄图算计天仙,却也不想想,能活过万载的存在,哪一个是好相与。 年龄的零头都够做自己爷爷的,也是自己能算计得了的? 自己输的不冤。 陈安艰难地回头看向那个偷袭者,果不其然正是早先已然石化的白发天仙,风老。 [] 第四百四十二章 风之正神 风伯! 陈安心中苦笑,在利用血影看清楚祭台前的万年景象时,他就已经知道了眼前六仙的身份,可却被固有观念误导,认为对方不过是虚有其表。 甚至还觉得秘密最多的赵昺才是自己需要注意的对象,却不想盛名之下无虚士,眼前的风伯才是六仙中隐藏最深的一个。 不错,他或者说祂就叫风伯,风雨雷电——风伯、雨师、雷公、电母的那个风伯,自己从小听的神话传说中的那个风伯,已经有部分传说特性,可以称为半步仙帝的风伯。 尽管对方不是曾经的那个先天神灵,而是中古诸圣再造天庭时册封的上仙,但也绝非普通天仙可比。 对待这种人物,自己竟然以为他会被区区妖魔所石化,而全然忽略不管了。 不对,也许不是自己遗忘了他,而是一开始就被对方算计了,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忽略遗忘,却在关键时刻给了自己这致命的一下。 而且之前自己对五仙的判断也是对的,经过万载岁月的消磨和煞气的侵蚀他们的确已经虚弱不堪了,但却还保留着最后一击,所以才有了这个局,引自己入瓮。 堂堂天仙竟使用这种阴招,真的是能屈能伸。 不过想想也是,能够活下去的才是大丈夫,一味逞能的早就已经化为黄土了。什么武者的尊严,强者的荣誉,修真的念头通达都是狗屁,能赢才是硬道理。 传说人物之所以能成为不朽的传说,就是因为他赢了,败者什么都不配拥有。 风伯一击得手,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带着些怜悯地道:“我们不能让你带走这柄凶刃,否则整个天下都将……” “你们也想要吧。” “什么?” 风伯没想到气息奄奄的陈安会出言打断自己,不禁有些愕然。 “呵呵”,陈安咽了一口血,颤巍巍地缓缓站起,转过身来面对风伯,把后背留给了其他五仙,似乎完全不在意曹尚等人可能的偷袭。 “必须承认,两个世界都能苟延残喘至今,你们居功至伟。但,万年以降,你们的目的还如最初那般纯粹吗?” “我,不是太明白小友在说些什么。”风伯和善的面容隐隐蒙上一层阴霾。 “呵”,陈安面上有一丝嘲弄闪过,转过头去看向了依旧委顿在地的崇日,旁若无人地对他道:“在血月刀斩入渊海时,世界就稳定下来了。可数千年前在北地南域的海滨处出现的黑潮,以及最近百年频频出现的血妖潮无不陈述着,插在渊海中的血月刀出了问题,那会是什么问题呢?监守自盗?” “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个表征,其实际的原因其实是……” 陈安就像是个演说家一样,站在祭台上转了半个圈,与曹尚、赵昺等人面对面,声音陡然一盛道:“你们在破除封印,破除这方世界对血月刀的封印。” 此言一出,赵昺五人面色同时阴了下来,看得陈安好不畅快,大笑着一挥手,将祭台上残余的云气吹散殆尽,伸手指着空荡荡的祭台道:“哈哈……,可惜你们不知道,其实血月刀根本不在这封印之中。哈哈……” 曹尚等人大惊失色,瞪起环眼,目光只在祭台上打转,好像要从中找出陈安施展障眼法的痕迹加以揭穿。 唯有陈安身后的风伯面色不变,显是早知道如此,此时闻言冷淡地出言问道:“刀究竟在什么地方?” “其实刚刚就已经告诉你了,在你我心中,只是你不信而已。” 陈安面上有着不正常的红晕,仿佛硬憋着什么,他闻言踉跄转身,再次面对表情看起来有些阴郁的风伯道:“你不杀我,不就是想知道血月刀的下落吗?好,我成全你们,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血月刀。”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整个场中的气氛都开始变的不一样起来。 天空无云自暗,一抹弯弯的月牙,泛着淡淡的猩红色光晕出现在天边,就像是个探头探脑的孩子,如同觊觎玩具一般,窥视着这一方世界之中的所有生灵。 陈安跨出弓步,腰背微弯,左一手摆在身侧,右手虚握置于小腹之前,整体做拔刀之势。这一套动作初时滞涩,后来经越发流畅起来,似乎他身上的伤势在迅速好转。 “不好,事情有变,快阻止他。” 风伯作为曾经的天庭正神,见识何等丰富,只看陈安这个样子就知道事情有反复,连忙呼喝其他五仙上前帮忙。 祂确实是因为想要知道血月刀的下落,才对陈安手下留情;他也确实早知道血月刀已然不在祭台之上,因此才设下眼前之局;他甚至还知道有人将会来激活血月刀。 也就是说祂从很早以前就在布局谋划了,为的就是等待陈安的到来。 与祂相比,其他五仙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 但他们也不蠢,没想到这么多,仅仅只是因为境界层次低了点,有些信息不对等,这才被风伯蒙了这么多年。 陈安质问的话语,句句针对风伯,立时让他们反映了过来,自己等人估计也是风伯的枪头。 不过现在却不是内讧的时候,陈安的变化极其诡异,明显就是有大变故将要发生,若是袖手旁观,事情一旦发生,他们也绝对讨不了好。因此,一同向着陈安飞扑而上,各施神通妄图阻止他继续下去。 但已然不及,陈安体内有一股猩红煞气飞出,那是一直寄存在他体内的血煞阴罡。猩红煞气飞了一圈,最终在陈安面前停了下来,变成了一根三指粗,一臂长的墨绿色刀柄。 看着刀柄,陈安动作微顿,略显迟疑,不过仅仅只是一瞬,他就再次坚定了下来,毫不犹豫地一把向那刀柄抓去。 其实从他意识到背后大能的存在时,他就对拔刀之事心中抵触,血影出现数次来提醒他拔刀,他都置若罔闻,甚至从来不去打听东莱在何处。直到被流放东荒,无计可施之时,才将拔刀作为备选。 然后又流落至这方世界,更多的还是在突破自身,感悟法理,拔刀也许有好处,但永远强不过自身所掌握的力量。且被幕后大能所操纵的恐惧感也让他迟疑不前,古道一路虽脚步未停,但却也没有刻意追寻,更多的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观望态度。 可现在真的拖不下去了,刚刚若不是风伯留手,五仙实力太差,他可能已经当场毙命了,就是现在伤势也在不断恶化,风伯打入他内体的力量,真的有一种隽永之感,不断侵蚀消磨着他的生机,毁坏着他命元,近似星辰的强悍身躯,从根基结构上都在坍塌毁灭。 若不拔刀,十死无生。 在这一刻,陈安竟想到了刚刚与血影的对话。对方除了回答了他几个问题之外,就是告诉他拔刀的关窍,却没催促他拔刀,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反复一样。自主权全在他手中,可现在看来强大的是命运。 陈安心中苦笑,目光却是坚定,右手反握住刀柄,在他的手刚刚碰到墨绿色刀柄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缓慢了下来,时间在抽离,命运在改写,方向不存,目标不在,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回归了最原始的混沌。 风伯和五仙由此被定在半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安紧紧握住刀柄,用力将之从莫明处抽出。 …… 大梁王朝半壁江山沦陷。 五家拥着梁帝逃往南方大城巨泽,以之为代京,继续主持天下事,以锦江天堑据北虏;九华帮锦江帮失去北方根基,只能托庇于南方金龙帮之下;四派则不像他们这么好运,根基尽在北方,此役之中损失惨重,只能举派迁徙,才能苟延残喘。 代京巨泽之中,一处地方豪绅“贡献”出来的别院中, 九华、锦江、金龙三帮,东天、碧海、红叶、君悦四派,萧、龙、叶、钱、陆五家齐聚一堂,共同探讨眼前局势,可连续讨论三天还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蛮夷确实能打,可妖魔如何应对? 现在江北之地,到处都是妖魔鬼怪,与蛮夷同流一处,生食百姓,无有能抗者。 世俗之中唯一能够对这些妖魔鬼怪造成伤害的也许就是那各家雪藏的武神了,可炼煞成罡的武神才有几个,面对潮水一般的妖魔鬼怪简直是送菜。 “我早说过不能这么对待道门,你们非不听,现在可好……” 梁帝萧统语带怨怼,坐在最上首处喋喋不休。可他这些话一点建设性都没有,也就是五家之人面色尴尬的听着,其他三帮四派的人全当他是在放屁。 有人小心地道:“要不把西线边墙上的儿郎们撤下来?” “不可,”东天门主上官无疆断言道:“西边妖兽时而肆虐,若边墙五人驻守,放妖兽入中原,到时候情况更是不可收拾,可能就是这南方之地也不能幸免,毕竟东西之地可没有个锦江天堑。” 四派之人纷纷点头附和,三帮的人也沉默着没有说话,五家的人想要反对,见这情形也只能沉默着不再言语。 三帮四派五家除了本身外,还各自握有力量,以军队形式体现。 驻留中原的军队属于五家,而三帮四派实力最强,因此也纷纷掌握强军,一者守北与道门一起抵御蛮夷妖魔;一者在西修筑边墙防备无尽林海中时而蹿出的妖兽。 妖魔肆虐北地时,蛮夷一冲而下,三帮的军队猝不及防下全军覆没;五家的军队也在护持大家撤退时损失惨重,唯有西边四派的军队还完好,难免有人心中小算盘打了上去。 四派派主纷纷警惕起来,一起拥簇着上官无疆警惕地看着其他人。 这一幕若让外面的有识之士看到,必然摇头叹息,都这个时候,竟然还在勾心斗角,果然食肉者鄙。 可惜屋里坐着的人没有一个是“有识之士”,自家的利益才是最终,至于天下,管他糜烂到何种地步呢。 就在所有人在计算着自身得失,计划今后行止时,忽有震动之感传来。 “怎么回事?地震了?” 屋中之人差异莫名,不约而同的夺门跳窗,跃出门外。 可房屋并没有塌,若有若无的摇晃之感,也并非是地震。 “这到底怎么回事?” 众人一阵惊疑不定。 突然有人指着天上,惊恐叫道:“快,快看,天上!” 大家心中奇怪下意识地向天空看去,却在下一刻面上的表情具都变的恐惧莫名。 在天空,原本金色的大日,不知什么时候竟滴出血来。 []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天地变化 东荒,北地大冰川,海岩堡。 侯雄愁眉苦脸地看着属下众人道:“各府库物资还有多少,粮食蔬菜火木燃油还够吗?” 冉旭面容也有些发苦道:“回堡主,暂时还够,但若黑潮再持续个月余,可能……” 他没说可能什么,但在场众人都清楚那种情况下回发生什么,面色不由都流露出了担心之色,厅中气氛不免有些压抑起来。 “这次黑潮怎如此之长,莫不是天要亡我。” 还是侯雄出言打破了沉默,不过却是自艾之语,听得更让人沮丧。 副堡主终山沉吟了一会劝谏道:“余以为堡主还是应该早做准备,若是十日之后,黑潮还是没有退去的迹象,我们就应该控制每日发放的粮食配额,打通堡中人员的居室牵引光源,以节约火木燃油的消耗。还要……” 碰!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一把推开,一个堡中的执事闯了进来将终山的话语打断,手舞足蹈地对着侯雄大喊大叫道:“堡主,黑潮退了,黑潮退了……” 侯雄连同屋中所有议事之人都是一脸愕然,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道:“怎么可能?黑潮怎么可能退?看昨日那个样子,起码还得持续个十天半月的,怎么就说退就退了?” 不过这是轻易可以验证的事情,眼前这家伙若不是精神病犯了,没有骗自己等人的必要。 于是侯雄连忙起身带上所有人一起走到堡外,只见朗朗晴空,有日高悬,绝对是个天朗气清的好天气,哪有半点黑潮的影子。 远处天际或有一些黑色还未退尽,但也迅速暗淡变灰,并在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切都看得侯雄等人愕然不已,黑潮还能以这种方式退却?哪次不是还要缠绵十几天灰霾,这次怎么会? 但怎么着这都算是好事,还是庆祝吧。 顿时整个海岩堡都陷入了欢快的氛围中,府库中剩下的食物酒水被一次性拿出,供给所有人,举杯欢腾。 在这等热烈的气氛中,谁都没有发现,天空中原本存在的血月虚影,不知什么时候也随着黑潮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与海岩堡类似的情况,还发生在其他的冰堡之中,除了那几个地域遥远到连黑潮都够不到的地方,整个北地大冰川都笼罩在欢快的气氛中。 可与这种欢欣鼓舞的气氛,恰恰相反的是洌湖岛守备点。 这里冷清异常,除了个残破的堡垒外,寸草不生,什么都没有。 堡垒大厅中,傅恒胡须络腮,面色憔悴,望着手中的一盏白玉油灯,怔怔出神。油灯上的微弱光晕不时摇曳摆动,好似随时会熄灭一般,但却最终依旧顽强地明亮起来,驱散一片黑暗。 直至黑潮完全退去,它依然倔强地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光热,温暖着傅恒冰冷的心。 良久,宛若石像的傅恒动了一动,茫然地抬起了头,透过堡垒顶部破碎的孔洞,看见了外面晴朗的天空。 他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白玉油灯,并轻轻抚摸着,神色渐转温柔,嘴唇喏喏好似很久没有说过话一样,半晌才吐出音节道:“丝,丝丝,黑潮退了,天晴了,我这就带你回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随着他的起身,他整个人都如同活了过来,不,不对,不只是他整个人,他所在的整片天地都似活了过来。 冲天气势在他双眼之中汇聚,未有爆发就内敛深藏。 在他完全站起之后,一切异象具都消失不见,他还是像从前一般儒雅为表,倔强内藏,只有眼中时而闪过的精芒还能看出他和以前已经全然不一样了。 轻柔话语仿如誓言从他口中吐出:“你,放心吧,我会活下去,且会活的很好很好,会活到你苏醒的那一刻,再与你相见,那时我们便永远在一起,永世不分离。” …… 东荒,迷雾边界。 这里自从陈安等人进去之后就建起了一座观察营地,每日查看迷境的变化以及是否有人出来的迹象。 此时,姜露寒站在营地前与一个眉心带有横目的中年女子一同面对迷境那亘古不变的迷雾。他这些时日经常来此查看这里的动静,他还是很着紧陈安的安危的。 这倒不是他和陈安有什么基情,而是因为对方关系到他在高阳氏的改革能不能彻底,政策能不能得到落实,那个与姜曦珺的联姻是他一力促成,为的就是彻底扭转族人的观念,将高阳氏与外来者紧密联系在一起,扩大整个高阳氏族的声势。 可现在因为个失误,把陈安派了出去,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收的回来,整个计划都麻烦了,姜弥那老家伙还不知道要笑成什么样子。 “怎么去了这么久,一点回音都没有?” 中年女子神色淡淡:“即便是安全期,也会有各种意外发生,迷境的危险,你又不是不清楚。” 姜露寒眉头一凝:“这么危险为什么还要组织这场探索,且笙萝可是你唯一的女儿,你让她去,居心何在?” “哈哈哈……”中年女子突然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留出来了。 “你们这些人就会观望,讨便宜,看我们把年轻一代最精锐的人才都派了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子侄也送出来捡好处,难道你们就从来就没想过,我们这么做,是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人了吗?” 姜露寒脸色一变,转首盯着她道:“你说什么?” 中年女子笑了好半晌才缓了过来,面色悲戚似哭似笑地道:“我们已经没有人了,恶劣的环境,血妖的肆虐,煞气的侵蚀已经让我们到了一个极限,一个随时都会种族灭绝的极限。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拼一把,可能在下次血妖潮过后,我们就会彻底消亡。” 说到这里,她转首看向姜露寒,三只眼睛里都透着疯狂之色:“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族中最精锐的子弟,把我们自己的孩子送进迷境了吧?” 姜露寒脸颊抽动,避开女子视线,转首向迷雾,怎么会这个样子?当初只是想让君月一去镀层金而已。 嗯? 他正心思复杂着,忽见迷境中的迷雾似乎开始翻滚卷动起来,这是?错觉? …… 东荒,三镇之地。 不,现在应该是四镇之地才对。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当初探索出的那座与綶城构造相当的鬼城也已经被彻底开发了出来,归于陈安名下,与其他三座辅城互成犄角,辐射了一片地域。这一片地域就一起被称之为四镇之地。 四镇之地在温良金明沈林核心三人的努力下,越来越兴旺,比之其他统领族老麾下的辅城远远超出,甚至有渐渐赶超高阳氏族地的趋势。光以人口论,差不多都赶上了一个大部落的规模了。 不过这种情况,却在陈安去往迷境后,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微妙。 若不是血妖潮将至,以及金明利用陈安留下的融合魂牌之法,迅速稳定了一品的层级,可能还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但即便是这样,温良面上越来越阴郁的表情,也说明了事态的发展并不是那么的美好。 偌大的四镇之地,可不是区区两个高品能守护的了的。 “已经第几日了?” 看着走进自己书房的金明,温良放下手中的文牍,伸手揉了揉双眼,缓解了一下疲惫之感,习惯性地开口问道。 金明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语气隐有些波澜地回道:“差不多有一个半月了。” “这么久,”温良皱眉,放下手,直视自己的弟子道:“你去问过往常迷境探索都是多长时间吗?” “二十天到一个月不等,因为个城对血妖潮的计算是存在误差的,说是两年,只不过是个区值,也就是说在两年之内,血妖潮随时会爆发。在迷境之中更是如此,临近血妖潮爆发的迷境危险无比。所以探索时间一般是不会很长的。” 温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个事情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迷境的一切情况只有东荒的老人们最熟,他们初来乍到的,除了听听就是跟着瞎着急,还不如安心做好自己擅长的手头之事。 因此他话风一转道:“上次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氏族怎么说?” 金明低头道:“是沈林负责的,好像他亲自回了族地一趟,找到姜露寒都没有办法,最后还是事情闹大了,惊动了主尊,由主尊亲自发话,才遏制住那些人的野心。族中扣押的粮食丹药等物资也尽数补给了我们。只是我们……呃,那件事还要继续吗?” “算了,一切等主尊回来再说。” 温良摆摆手,感觉一阵心累,以前他初出茅庐时倒是觉得天下无事不可平。 可经历了允王之事和如今的陈安未归,他算是真切体验到了什么叫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自己就算是有千般算计万般谋略,没人撑腰支持也是白搭。 就像现在,金明已是一品,到什么地方都可以独当一面了,完全有资格和实力可以镇守四镇。 但高阳氏主家不认,他们只认陈安,甚至就是现在,要不是陈安当初留下的一点情面和沈林的人脉,大半物资需要依靠主家的四镇根本经营不下去。 “啊,哦¥……” 温良又伸手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嗯?怎么回事?外面的人在干什么?” 金明也是奇怪,正欲出门看看,却见沈林猛然推门进来,看着他们面色古怪地道:“出太阳了。” [] 第四百四十四章 血月当空 血刀世界的西线边墙,此时也在召开着会议。 镇守边墙的将兵们,已经在会上吵了好几天了,有人主张驰援中央,有人则想要留守待命。 他们的确是四派所养的兵,在这种情况下,有义务帮助四派保留元气,可他们的家人却是都住在中原北地,如今北地沦丧,家人生死未知,如何还能淡定的留下来镇守边关。 “轰隆隆。” 正在他们争吵不休的时候,忽然一阵巨响传来,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颤动。 “怎么回事?地牛翻身了?” “快跑,快跑……” 西线守将孙涛已经开始尝试着炼煞成罡,是在场武功最高的一个,遇见此事想也不想,直接震碎墙壁跳了出去,不过却没有跑,而是一把抓住一个像没头苍蝇奔逃的小兵,一巴掌将他扇的冷静下来,才喝问道:“震动来自何方?” 他出身南方经历过几次地震,知道绝不是这个样子的,此时妖魔肆虐,难保不是什么大妖魔现世,若是无脑逃窜,岂不是直接做了食粮,因此才有这一问。 那小兵挨他一巴掌,半张脸都肿了起来,此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喏喏道:“西边,西边,林海,是林海震动。” 孙涛一把将他丢开,气走丹田,转身向刚刚奔出屋子的众部将喝道:“西军儿郎,林海变故,随我去看。” 千百日训练下来,到底还有几个意志坚定者,受孙涛这一喝,纷纷镇定下来,跟在对方身后,一路奔向城楼。剩下的人也大多有从众心里,于是整个西军的决策层大半被孙涛带着登上了那金十丈高的宏伟边墙。 孙涛到了这里,也不迟疑,直接又登上最高的那一座望楼,极目远眺。 只见远处林海仿佛正在缓缓对接上什么,无数原本嗜血疯狂的妖兽亡命奔逃,大片的树林倒伏,最终竟在林海之中辟出一条不知通往什么地方的宽阔道路。而在自己这边,那道路一直连接到脚下的城门古道,宛如地震的震动才算终止。 见证这近乎神迹的一幕,西军的所有军官具都愕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忽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才把所有人惊醒:“快,快看,太阳流血了。” 孙涛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中原本金黄色的大日,如被红墨侵染,迅速变得猩红起来。 …… 此时无论是血月刀的世界,还是东荒,乃至大乾,随着血月刀的拔出,异变都在不断的出现。 若是换上一个宏观的视角就能看见:肆虐东荒北域大冰川的黑潮正在迅速消退,退缩回东海之中,黑色物质连带着其中隐藏的冥鬼以及其他莫名存在统统聚合在一起,变成一团黑红煞气,丝丝缕缕地消失在那最初的源头。 东荒迷境,终年不散的雾气,竟开始淡薄起来,并缓慢消退至莫明处,化作黑红煞气丝丝缕缕的消失。 东荒天空,压抑整个东荒万余年的沉重阴云,也在消散,同样化为丝丝缕缕的黑红煞气淡化消失。 变化还不止如此,大乾东荒矿区,血晶矿倒没有什么变化,可挖出来血晶矿髓却褪去了光泽,仿佛失去了所有精华一般,化作灰烬散若烟尘。 常年在野外游荡,仿佛永远不会死的低阶血妖,也好像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颤巍巍地倒了下去,身上渗透出丝丝缕缕的黑红雾气,消失在空中。这种现象还不是个例,野外大批大批的血妖血傀乃至一切低等怪物倒地死亡消失,凶级以下无一能够幸免。 就是凶级以上的存在也没有躲过这一劫,身上亦有黑红煞气渗出,而伴随着这些黑红煞气的渗出,它们的层次气息也在不断跌落衰弱,虽不至于死亡消失,却也跌落到与之前的将级兵级相当。 不止是这些妖魔,东荒的山石草木,也有黑红煞气被抽出,而随着黑红煞气的消失,土壤山石一扫之前的诡异形态,纷纷变的正常且富有营养起来,而原本怪异嶙峋的草木也变的葱翠,发出新枝,开出鲜花,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 …… 大乾,圣京,皇宫之中。 帝云庭站在一处宫阙之上,凭栏眺望,目中多有惆怅。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升任为无极殿行走、政事堂参赞的唐玮走到了他的身边,低声道:“聂将军回来了。” 帝云庭点了点,聂海峰的回归是应有之意,如今皇帝病危,朝政不稳,急需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坐镇。虽然以他的手段,就算没有聂海峰,在事有不测的情况下,也能迅速稳定朝局,但总归要费一番手脚,不如借聂海峰的名望,将宵小直接镇压来得便利。 “呃……” “唐公还有事?” 帝云庭此时心情少见的糟糕,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失了往日的风度,见唐玮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牵起一抹温润的笑容,开口询问。 唐玮确实不知该如何开口,想要委婉些,但却只是迟疑磕绊地道:“臣觉得,呃,有些事情还应该早做准备……我们……” “唐公不必说了”,帝云庭笑容一僵,立时知道唐玮想说什么,摆手打断道:“大乾乃地上仙朝,真仙遍地,仙药无数,总能将父皇的病治好的。” 唐玮立刻闭口不言,他虽是有名的炮仗脾气,但作为世家子,总有自己的生存智慧,明白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 至于帝云庭说治愈老皇帝的话,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的确,大乾乃地上仙朝,什么灵丹妙药没有,倾尽全力去喂养一个普通人,让之延寿个千儿八百年都不成问题。 可老皇帝不是普通人,他是皇帝,人一旦登基称帝,他就不再是个人了,而转变成了一种政治生物,他的生命乃至命运都不再受自己掌控,而是随之政治的变化而变化。现在天下大势都需要老皇帝去死,他又怎么能活的了。如今在这苟延残喘,不过是因为眼前的“孝子”寸步不离的守护而已,不然其早该死了。 但就是这样,也绝对不会像帝云庭说的那样痊愈。 要真是那样,就算是帝云庭答应,他手下的骄兵悍将如聂海峰之流,也绝不会答应,否则如何去享从龙之功,如何上位。世人都有私心,不可能无条件的效忠谁,他们跟随帝云庭,是因为帝云庭能当皇帝,他们的效忠能得到回报;若老皇帝不死,他们的效忠得不到回报,又有什么意义? 况且,就是眼前这位“孝子”恐怕也不是多么的纯粹,“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可不只是适用于穷苦人家,对皇家依然有效。 能拖这么长时间,内心会挣扎这么久,眼前的这位主已经算得上是难得的孝子了。 想归想,这些话唐玮当然不能说出口,反而还要安慰道:“陛下贵为天子,自有天庇佑,殿下还是要多多保重自己身体才是。未来天下还需要殿下去承担。” “唐公有心了。” 帝云庭点了点头,再次转首看向宫阙之外的夜空,面上表情完全收敛,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唐玮看这样子,也不准备再说什么,反正自己提点到了,尽到了自己的责任,采不采纳是帝云庭的事情,于是微微拱手,就要出言告退。却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从仁德殿暖阁的方向传来。 “皇上龙驭宾天了。” “什么?”帝云庭豁然转身,双眼圆睁,身体隐有晃动,却又转瞬站稳,让一旁看着的唐玮有些怀疑是自己眼花。 也不招呼唐玮,帝云庭径直往仁德殿方向而去,可却在走了两步之后,似心中有所感,陡然回首再次看向宫阙栏杆之外的夜空,随之瞳孔骤然一缩。 正要跟上的唐玮差点撞到帝云庭身后,不明所以地顺着对方的目光也看向栏杆之外。 只见那里,夜空之上,一轮猩红的血月正至中天。 “血月当空”。 …… 仙山祭台上。 陈安手握墨玉刀柄,吃力拔出,仿佛拔的根本不是一把刀,而是一颗星辰,一个世界,一片宇宙。 丝丝缕缕的黑红煞气从莫明处出现,在刀柄处成形,并逐渐拉伸延长出一整个刀身。 那刀身宛如最上成的红色晶石,晶莹剔透,且泛着流光溢彩,细细看去,光彩之中竟有无数画面闪烁,丛林郁翠,鸟鸣山间,走兽跃溪,乃至世俗买卖,小贩吆喝,店铺琳琅。 这刀身竟好似是孕育了一方世界,不,这把刀本身就是一方世界。 握着这把刀陈安感觉自身一切状态都固定了下来,伤势不止不再恶化,还有着恢复的趋势,浑身上下充满了真正的天仙之力。 他没有迟疑,拔出刀后,就将刀斜举而起,狠狠斩下。 面对着六个天仙大能本就不该有丝毫大意,他之前已经算是吃到了苦果,现在他当然不可能在重蹈覆辙,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更何况是六个远胜于他的上仙,且其中还有个距离仙帝都只有半步之遥的仙君。 天空中原本只是一弯月牙的血月,不知何时已然圆满,猩红之色宛如鲜血。 血月刀技——血月弧光斩。 [] 第四百四十五章 真灵一斩 不只仙山之上,东荒、大乾乃至中央界所能辐射到的世界,所有地方的血月都变得圆满起来或已经圆满,仿若同步。 陈安全神关注,却是在感受这一刀中的真意法理,至于六仙却是没管,在血月弧光斩出手的那一刻,他们就死定了。 血月刀法只有一招,可万载以降却从未斩空,这是整个世界的发力,是天地一击,是从生命本质上的抹杀,或许有大能可以仗着陈安层次太低无法发挥出血月弧光斩的全部威力,以此躲开,但这等存在中却不包括六仙。 陈安层次就算再低,血月刀的本质在那,抽刀一斩,仙帝以下也无人能挡。 当然这种说法也得能抽的动刀才行,陈安也就是刚刚升华了法如,有了一些“仙”的特性(地仙,半仙也是仙),否则就算前期有血影铺垫下的血煞阴罡,他也根本抽不动血月刀。 其他人,哪怕就是仙帝,没有代表着大将军的血影的认可也别想触摸到刀柄,这是属于太古神兵的特性。不然风伯等六仙就不用在此消磨万年了。 眼见天空血月将满,还被定在半空的风伯幽幽地叹了口气,仙体之中生出一股异力大肆破坏身体结构,不过顷刻之间就将自己体内一切生机消磨殆尽,仙体崩解化作烟尘。 与其死在血月刀下永世不得超生,还不如趁着对方对血月刀掌控不熟,自裁来得痛快,起码还能转世。因此他整个人在血月刀斩下之前就已经兵解轮回了,万载图谋一场空。 随着风伯的身死,其他五仙直面血月刀的锋芒。 赵昺在陈安握住血月刀柄的时候就已经疯了,口中只是道:“我是逃兵,我有罪,我该死,我是逃兵,我有罪,我该死……” 曹尚四人还想再挣扎一下,可完全反应不及,就被一刀划过,彻底没了生息。 这一刀似是虚幻,并没有将他们斩成两半,却好像是直接带走了他们的某种“本质”,只留下了一个躯壳。 一直感悟着血月刀真意法理变化的陈安一怔,在他的感应中,那种“本质”竟是真如,或者说真灵,本命真灵。 血月弧光斩竟然是斩灭真灵的一刀。 不,不对,不是斩灭,而是…… “呃,”陈安面色猛然一变,只在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血月刀的反噬。 强招必自损,这么强的一招怎么可能没有反噬,所以陈安早有心里准备,可却没想到,反噬竟然是真灵同流。 真灵是一个人最核心最本质的东西,可以算是一种存在,也可以说是一段历程一个目标。 人在年少时总会许下这样那样的愿望,想要长大变成什么样的人,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标,而他在长大的过程里,或许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不断努力经历了一些人和事有了一段历程,或许浑浑噩噩也经历了一些人和事留下了一段痕迹,这些都是最纯粹最真实的东西,是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明。 这个东西就被认为是真灵。道家所言的修真就是走过这么一段路程,达到这么一个目标。而佛家所言的如来,也是同理,如就是本命真如,来就是来了,本命真如来了,与修真同理。 所以真灵不止是一个人最本质的东西,也是一个修炼者最根本的东西,一旦被证伪不存在,那个人或那个修炼者则也是不存在的。 血月弧光斩的原理就是将真灵证伪。 太恐怖了,陈安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如果一个人不被他人所知,他的父母不知道他的存在,他的子女不知道他的存在,没有朋友,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经历任何事,别人也无法通过任何信息途径知道他,那他真的过存在吗? 陈安却没更多的时间去思辨这个高深的问题,因为血月刀的反噬已然来临。 五仙是确实存在过的,撑起了一片命运长河,血月刀剥夺了他们的存在,使得命运长河断层,直接冲刷而下,完全作用在了陈安的身上。所谓真灵同流,就是说陈安必须承担他们的因果,帮他们活,帮他们完成目标,替他们存在着,替他们撑起那一片命运长河。 简单的来说就是他们不该死,陈安要去填补他们死后的空白。 这个就厉害了,五位天仙,还是上仙,所承载的命运长河,哪是陈安可以担负起来的。别说五位了,就是一位上仙担负的存在意义也不是陈安所能扛起的,必然被压的尸骨无存。 就像上次在万胜山斩杀那头虎妖一样,即便出手的实际上是血影,即便没有持拿血月刀,即便承载的只是一只刚刚觉醒真身的大妖,勉强达到了天仙层次,他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在床上躺了半月还在其次,整个被打回原形苦熬了六年都没有恢复,这种经历他真的不想再来一次了。 好在这次,陈安是借血影之助,以拔刀之力,斩出的那一刀。 反噬大半被血月刀本身承担了,陈安只需要完成五仙最后的愿望而已。 他大致翻看了一下,发现他们五人最后的愿望,清一色的都是——得到血月刀。 看着握在手中的血月刀,陈安身上的重负瞬间消散了大半,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承载等于没有,自己算侥幸过了一关。 此时仙山之上,除了他就只剩下了个崇日,韩月山一伙在被余波震下山后就明白了这场争斗完全不是自己等人能插手得了的,所以也没再上来。 此时崇日正看着曹尚等人的尸体怔怔出神,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目光移到陈安手中的血月刀上。 “这就是大将军王的血月刀?” 陈安点了点头,屈指轻弹刀身,一声清亮的刀鸣声响彻九霄,并远远传开,似有万界回响之势。神兵的不凡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这就是东荒异变的源头?” 这句问话,陈安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还没回到东荒,不知道那里变成什么样了。不过崇日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你拔出了它,预言是真的,你真的做到了,你真的救了东荒。” 崇日一边说着,一边强忍伤痛直起身来,接着又在陈安面前跪伏在地,拜道:“崇日拜见主公。” 陈安一怔,道:“你做什么?” 崇日依旧拜倒在地,头也不抬地道:“我们的祖先都是大将军王的役从,可却在最后一战时背弃了大将军王,因此受这惩罚,于东荒沉沦万年,根据古老祖训,能拔出血月刀救我族人者,我们一族都将奉之为主,重续与大将军王的契约。” 陈安莫名尴尬,只能出言安抚道:“我们还是先回去,看看东荒是否已经得救。” “还是主公思虑周详,咳咳。”崇日诚恳道了一句,就起身站在陈安身侧,一副听凭吩咐的样子,姿态摆的极端正。让陈安心中都忍不住吐槽,对方在这个血刀世界真是学了不少好东西,要是东荒神裔部落里出来的人,绝对没有这等觉悟。 告诉了自己一句,神裔的思维方式与人类不同,陈安便心安理得地先认下了这个临时手下,出言吩咐道:“你且与笙箩姑娘回氏族去,我也要回趟青孚城,若是东荒真得救了,怕是有不少事情要做。至于你所言之事,日后再议。” “是,听凭主公吩咐,在下告退。” 崇日被曹尚伤的不重,这么长时间也好了个大半,行动已是无碍,此时听得陈安所言,立时恭敬告辞,转身向着仙山之下行去。 直至飞离仙山,他的面上才出现了一丝古怪之色。 他给陈安所说绝对没有半句虚言,古老相传,能得血月刀认可者,即为大将军王的正统传承,自动成为东荒所有神裔氏族的圣王,神裔诸部都要奉其为主,永世效忠。 甚至是万载之后的今天,神裔诸部之中依旧有超过半数的人疯狂地相信着这一祖训,他崇日年轻时就曾对此深信不疑。 但是后来,见得事情多了,不禁会想,那个人就算能救得了东荒,又能使得部族兴旺吗?自己等人凭什么要听他的。若真出现了这么个人,自己或许会感激他,但绝不会依照祖训认其为主,誓死效忠,那不是愚蠢吗? 这个观念直到刚刚君月一刀斩五仙的时候才彻底颠覆,崇日灵光一闪,猛然想到了隐藏在祖训中的深意。 能御使血月刀者会是什么层次,或者说不管他以前是什么层次,现在的他绝对是天仙大能之上的存在。 在东荒,这等存在意味着什么? 举世无敌?横压一世? 金大腿啊! 这种存在,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不管他有没有本事,他的身边都必然会围绕一群有本事的人,自己等人只要紧紧抱住这条大腿,氏族何愁不兴。 于是,他完全没有突然多了个主子的尴尬感觉,毫无节操的就跪了下来,坚定不移地执行起祖训来。 下了仙山,崇日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笙箩,他没有任何隐瞒地将仙山上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对方。 因为煞气和异力回归了血月刀,笙箩的伤势已然开始好转,面上有了不少血色,但听到崇日所言,却是愕然不已,迟疑地道:“如此说来,君统领他岂不是成为了我们诸部的圣王?” 崇日语气坚定:“对,你记住,从今往后,我们将拥有自己的圣王,他的名字叫君月一。” [] 第四百四十六章 回归东荒 陈安面色古怪地目送崇日离开,摇了摇头,将之抛诸脑后。 对方说得是真是假,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从来没有想过去当神裔的主公。拔出血月刀后,他唯一的念想就是去找到小光,如何突破泰一关才是他所要思考的事情。 看着手中的晶红弯刀,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到了这个妖魔鬼怪遍地,仙神随处可见的地方,这么多年,陈安一点安全感都没有,生怕碰到个大能就把自己给捏死了,虽然他不怕死,但也不想死的这么憋屈。 因此,他逮到机会就努力修炼,向往更高境界的同时,未尝不是想要给自己一点安全感的做法。 而现在么,不说他本身境界已然达到了武道宗师的层次,就光凭这把刀,也能再整个大乾排上名号。他就是不用血月弧光斩,只是借用神兵之力,自信比之天仙大能也只强不弱。 如此,在这个天仙就能称大能的时代,能威胁到他的东西,真的是少之又少。 回去的路就好走多了,元气大海中的煞气正在消散,真意法理的扭曲也已然不在。也就是说陈安已经完全恢复了武道的修为,武道宗师的修为。 他现在已经可以随意的遨游元气大海,飞舞于九天之上。 于是陈安直接腾空而起,血月刀散若烟尘钻入他体内。 在曾经的梦中他知道血月刀的原本只是一把残破的铁刀,是经过大将军王千百年的砺炼而成。这次于血影的交流,以及刚刚那刀的斩出,却让他知道了血月刀的本质。 这是一把介于虚实之间的神兵,可以假兑真,也可以真兑假,甚至只存在于人们的认知中。所以血影才有言,血月刀存在于人们的心中。 因此陈安收起它也很方便,直接使其回归成一开始寄存在陈安身体里的那一缕血煞阴罡就行。 陈安跃于半空之上,开始思考起回去的路,来时是穿越了界壁,这回去的话,界壁应该去哪找? 如此想着,他眼角余光不禁瞄到了一旁的东海,在极远处有半轮橙红大日正欲从海中跃出,照的整个海面金红一片。 朝阳? 明明记得刚刚登山时是白天,怎么现在才日出? 难道……陈安眼睛一亮,神念蔓延,如触角般伸入虚空。 感知了片刻,面上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也是,自己都已经恢复了武道的修为,那就说明血月刀的束缚和镇压已经不在了,那么此处本就与大乾是一个世界,时间相同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原本的界壁应该也不存在了,两方世界当是融合为一了。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向西飞去,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飞行百余里,大有县城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之中,此城已成死地,延绵整个大梁的灾劫,使得朝廷根本无力顾得上这里。不过从天空看去,肆虐此地的尸鬼却是不见,也不知是因为出了太阳躲起来了,还是由于血月刀的缘故变成煞气消失了。总之地面除了一片废墟之外什么都没有。 陈安当然没工夫去管这些闲事,略略感慨一句已经是最大的善心了,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向前飞去。 又行七八百里,一座熟悉的小城出现在陈安面前,正是他当初刚来这方世界时,见到的小城,城门上原本不认识的文字,他在此方世界厮混这么久,也早就学会了,那是“通济”二字,此处为通济城。 作为一处交通枢纽,名字起的也算是恰如其份,只是现如今此处却没有陈安当初所见的繁华,到处都是蛮夷肆虐后的痕迹。看来也被中原之灾波及到不少。 再往前飞了三四百里,竟还是大梁治下,只不过多有荒地,偶尔见城,也是城墙低矮的土城,规模能容纳个六七百户就算不错了。 到了此地,应当距离边域不远了,只是陈安不耐,真如高居神庭,镇压体内过于强盛的精气,调和阴阳,使得自己本身沉重的特性得以发挥,与大地磁场相互作用,牵引自身飞速前进。 这可比利用元气大海遨游,飞的快多了,几乎是眨眼之间,陈安就到了差不多千里之外。 在这里,陈安看见了一座巨墙,当是大梁用以防御妖兽的西线边墙,总算是到了大梁王朝的边境。如此丈量,这么一个仙道武道均不昌盛的世俗王朝,竟然比大乾的九原一州还要大上一圈,几可比拟半个东荒了。 他若不是拥有天仙的某些本质,差不多可以朝游东海暮苍梧,只凭着遨游元气大海的本事,可能光飞都要飞个一天两天的。 身居高空,陈安看着边墙中走出一支武装队伍,兵器甲具齐全,个个武功不俗的样子,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古道进入密林,开始了探索。 心急归途,只是随意一瞥,陈安就再次循着古道飞逝而出,瞬间将他们甩在身后。 所谓无尽的密林大概只延伸了一两百里,之后就是荒漠,再行五六百里,陈安眼中出现了一处营地,营地前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心中一喜,总算是回来了。 其实从他进入迷境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到两个月,但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此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立时倍感亲切,直接降了下去,轻唤了一声:“寒叔。” 姜露寒还在惊讶于迷境的消失,就诧异地看着陈安从天而降,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飞? 失去了元气大海的承载,除了几个修炼有特殊神通秘术的人外,就是超品也顶多漂浮,飞行可是封神阶的特权。 但他到底执掌氏族多年,只是一瞬就回过神来,心思电转间换上了一副异常亲切的表情,上前一把抱住陈安道:“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陈安感情也挺复杂的,虽心知姜露寒给他的特殊待遇都是别有目的,但从自己到东荒,一直都是受到对方的照顾,这个情不能因为对方的别有目的就不承。所以迟疑了一下,便回抱住姜露寒,语带感慨地道:“是啊,我回了,幸不辱命,终于解决了东荒的异化。” 他的感情算是半真半假,拔血刀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曲折也曲折,曲折到光是他对命运的思辨就反复了好几次,可最后却发现就是拔刀这么简单。 姜露寒身体一僵,解决了?东荒异变解决了? 万载以降,东荒就是这个样子,中原无数王朝更替都将东荒当成不懋之地,垃圾场,只是往其中流放罪犯,从未将东荒当成自己的领地开发治理。甚至世代生存于此的东荒本地人都绝望了,甘心在泥潭里打滚,每逢神裔号召大家探索,无论是现在的十二连城还是当年的万族城邦都是虚应其事,从未想过现况能够改变。 而现在陈安却告诉他,东荒异变解决了,他有心想要不信,却又张口无言,毕竟自古存在的迷境在他眼前消失了,也许这真的说明着什么。 “怎么解决的?” 姜露寒经过最初的惊讶,迅速平静了下来,双手抓住陈安的臂膀,正欲相问却被他人抢先。 陈安顺着问询声看去,只见竟是与他一同进入迷境,又消失在他眼前的墨都。 那家伙果然是假的。 “呃,因为迷境消失,大家都来看看怎么回事。离得近的,钜木城,且兰城的人都先到了。”姜露寒在陈安耳边解释了一句。 因为陈安一开始用在元气大海中遨游的方式飞行,速度较慢,此时距离陈安拔刀东荒异变,已经过去了一日,十二连城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均聚集在观察营地中,只等凑够一定分量的人就准备进入探索,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不想正碰到陈安从那里出来。 陈安心中一动,瞬间有了主意,便道:“兹事体大,一两句话也讲不清楚,不如等到大家都到了,开个临时氏族大会,我再一一陈述。” “既然兹事体大,那更应该及时汇报,若因你拖沓,延误正事,其中干系你担得起吗?” 斜刺里一个声音突兀响起,不止堵住了墨都接下来的话,也直接反驳了陈安的话。 陈安、姜露寒、墨都三人一起转首,看向了一个缓缓走近的庞大身影,一个身高丈许,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层重甲之中的身影,九秋氏主尊司洪。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庞然之势陡然出现,又猛然压下。 墨都面色一变,连忙退了半步,方才避开那恐怖的气势碾压,而比他弱上一筹的姜露寒就没这么好运了,直接被镇压在地,动弹不得。 怪物。 墨都即便躲开了,心中也是大凛,知道这家伙虽还是超品,但本质已经达到了地轮巅峰,无限接近天轮了,恐怕就算是封神阶当面都能硬拼一二。 司洪没去理会一旁面色复杂的姜露寒和墨都,只是逼视着陈安,一步一步地走近。他丈许高的庞大身体立在略显瘦弱的陈安面前本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身同样巨大且泛着金属光泽的盔甲更是充满着绝对的力量感,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觉得他随意一巴掌都能把他面前矮上两个头的陈安给拍成肉饼。 他就这么面对陈安,口中同时质问:“回答我,你承担的起吗?” []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中原威胁 陈安转过身来,面对司洪。 随着他的转身,一股庞然之势猛然形成,丝毫不弱于司洪,甚至还犹有过之。 若是之前,他的确不是司洪的对手,甚至像现在这样直面他都困难,但此时不同了。 法如的升华使得他精气神不谐的情况逐步得到了缓解,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向着在大梁时的巅峰状态攀升,已然和司洪处在同一个层次,再加上有血月刀打底,就算是对上真正的天仙大能也是不虚。 “原来是九秋族长,”陈安好像才看到司洪一样,面对对方的压迫,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这么缓缓转身,放出属于自己的气势:“好叫族长知晓,我高阳氏内部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就算事关连城,那也自有氏族大会评判,轮不到族长在这乱扣帽子吧。” 陈安每吐出一个字,气势就强盛一分,在场中之人看来,他原本略显瘦弱的身躯陡然高大,有顶天立地之感,不,不是感觉,他就是这天,就是这地,是这世间一切的主宰,高邈莫测。 司洪的那点气势,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中二少年对天高呼:“人定胜天”,一样可笑。 天意至高,无有能及。 这就是陈安此时的状态,不止镇压的司洪说不出话来,连一旁的墨都等人都抬不起头。 “我觉得族长还请自重些,你只是九秋氏的族长,最好记得自己的身份。” 陈安眉宇间牵起一丝嘲弄,极尽奚落之能事,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轻易不出言,出言必毒舌。把司洪气的哆嗦,身上甲胄都有轻微颤响,但他却不敢向陈安出手,不止是那滔天的气势,还有那隐隐的危险预感。 他极其相信自己感觉,丝毫不怀疑自己此时敢跳,绝对会被对方直接拍死,甚至都不比拍死一只苍蝇困难多少。他此时的感受就好像面对封神阶一般无力,不,就算是面对封神阶,以他的实力也当还有一战之力,应该说就好像是他还在低阶秘术师时,面对封神阶一般连挥拳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威压才消失,若不是有重甲的遮挡,可能所有人都会看见司洪后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 他有心想要发作,却最终只是维护颜面般的冷哼一声,配上转身就走的动作,更是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陈安也没去管他,他再不是当初那种一言不合拔刀就干的性子了,况且现在怎么说都是他占了便宜,要再追上去把司洪给打死,那就不止是冷酷了,而是神经病。 因此他仅仅只是转身向姜露寒使了个眼色,便站到一边,收敛气势,不再作为了。 都是老狐狸,后者立刻会意,迅速从陈安强悍的实力震慑中清醒了过来,咳嗽一声,把附近的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后才高声道:“反正七日之后,我们也要在景岚城召开氏族大会,商讨应对血妖潮的事情,还是到时候再与大家分享迷境探索的成果吧,劳烦各位向自己的主家通报一二,原谅则个。” 姜露寒拱了拱手,告了个罪,就吩咐跟随他而来的姜虬准备回城。 其他人刚从陈安的震慑中醒来,一时半会还真没人敢上前拦他,于是让他带着陈安和一行随员,登上自家云船,飞起离去。 云船上,姜露寒凭栏眺望远方,却根本没心事看什么风景,面色变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安就站在他旁边,也是看着飞速后退的云雾不语,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姜虬早就识趣的离开,整个甲板上只剩他俩人相对沉默,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良久,久到都快看见了青孚城的轮廓时,姜露寒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拔出了血月刀?” 其实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也许普罗大众不清楚,但姜露寒这个年岁这个地位还是听过那个传说的,且他经常和神裔有交互,知道这个所谓的传说其实是真实发生的历史事件,由此猜到血月刀的事情也属正常。 陈安心道你个老东西终于开口了,面色却不漏半分地道:“不错,我拔出了血月刀。” 他故意晾一晾姜露寒,这糟老头子坏的很,从头到尾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深意。不过却又做得恰到处,做得陈安不得不承他的情。 但承他的情,可不一定念他的好。让他在这装像,不晾一晾他怎么显得出自己的脾气。以前寄人篱下,那是没什么好说的,但现在么,堪比天仙的战力就是金字招牌,不怕他不低头。 姜露寒没辙,只能放低姿态,开口询问道:“你在迷境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东荒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刚刚他虽也是询问,但却是超然笃定的语气,可惜陈安不接他的茬。面子都是人给的,人家不给面子,还有需求的话,就必须舔着脸往上贴。 活了这么多年姜露寒早不知道节操为何物了,别看他整日里一副严肃脸,就觉得其人多么正直,若真有任何危害到高阳氏利益的事情发生,他立刻就能撕掉伪善的面具,露出最无耻的面孔。 当然,不止是他,这是一个大家族掌事人最基本的素养,比下限,街面上的泼皮无赖都得甘拜下风。就更不用说陈安了。 陈安现在只不过是钓住了姜露寒的胃口,抖抖威风,稍稍报复一下而已,也没有当真想要拿乔,毕竟他想要反攻泰一关回中原,还要靠高阳氏使力才行。 他现在虽然在战力上提升了好几个层级,但却不是无敌了,甚至他现在反而还不如当初弱小的时候可以蒙混过关呢。此时的他若去泰一关,分分钟就会被对方发现,然后万炮齐发给干掉。 所以借助十二连城的力量是必然,而想要撬动十二连城的力量,与他当初设想的一般,高阳氏是重中之重,因此他当然不会恶了姜露寒这现今高阳氏的真正主事人。 当下毫无保留地将迷境之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姜露寒。 姜露寒听的发怔,许久才道:“如此说来,东荒的异变是真的解除了,那现在的东荒与中原还有什么区别?” “可以说无甚区别。” 陈安沉吟了一下,点头肯定了姜露寒的猜测。 其实东荒异变解除涉及到方方面面,可姜露寒是在高阳氏最危难的时候接手的,心心念念就是保护好氏族的强盛,因此培养出一些被迫害妄想症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听到东荒异变解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中原的威胁。 东荒从古至今万年以降最鼎盛的时候就是万族城邦时期,但就算是那个时候,也没有完全统一东荒,哪怕忽略古兽,还有神裔,还有异人,还有时不时骚扰边墙的妖魔。 而其他的时候更是一盘散沙,就像现在,十二连城听起来霸气,其实连当年万族城邦十分之一的强盛都没有。 连续不断的血妖潮,差点放干了十二连城的血,若不是时不时还能去古城邦以及大乾矿区掠夺一番,早就跟神裔一样面临族灭下场了,如此有谈何发展。 但中原不同,那里地大物博人杰地灵,古往今来出过不止一个地上仙朝,每一个都强大无比。 就以现在的大乾来说,光泰一关的守军就够十二连城喝一壶的了,且还是在有着血月刀的污染,他们不能深入情况下。若没有这一掣肘,十二连城该如何自处?青孚城该如何自处?高阳氏该如何自处? 血月刀的污染虽然造就了妖魔,可也不是全无好处的,它也同样提供了一种保护,使得乾军不能深入。也就是因为知道乾军不能深入,最多出兵旬月,所以十二连城才能和乾军打的有声有色势均力敌。不行,还可以再往后退么,反正离迷境还远之呢。 但若是他们得知这一庇护不存在了呢? 光想到那遮天蔽日的空舰,姜露寒就感觉头皮发麻。 陈安看着姜露寒的样子,也才想到了这一点。面色不由复杂起来,说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乾的威胁,让十二连城的有识之士,必然居安思危,也许不用自己挑衅,就会将泰一关作为假想敌,时刻准备着;而坏事么,就是万一泰一关先打来了呢? 可能现在一盘散沙的十二连城根本撑不了多久就被平趟了,自己的回家大计彻底歇菜。 这还真是自己没考虑周全的问题,一时之间两人各转心思,均都望着远处沉落的夕阳,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云船已然到了青孚城上空,一如初至此地之时,那建在山壁上的巨城还是那么震撼人心。 云船在青孚城上空盘旋一圈,稳稳地落在了高阳氏的族地。 一行人走下云船,姜露寒又恢复了一贯严肃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只是在与陈安说话时,会有一种关爱子侄的亲切情感流露。 “小君,你既然回来了,还是先去看看曦珺吧。如今诸事已了,你们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 第四百四十八章 局势变幻 陈安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婚约在身,怀着异样的心情应了一声,便告辞姜露寒,向着姜曦珺的住所而去。 他对姜曦珺的感情说起来十分复杂,一开始那邻家大姐姐的气质勾起了他的诸多遐想,之后共患难一场,两人之间有了一分情谊,这份情谊其实还谈不上情愫,直到后来姜露寒搞出了个婚约,他心中才多了一分异样的感受。 或许是对有一个家的渴望;或许是年龄到了,思维惯性迫使着他成家;又或许是慕晴的形象在他心中挥之不去,姜曦珺正好符合他对另一半那仅有的那么一点幻想,总之就是稀里糊涂答应了姜露寒。 当然这里面陈安也不否认,他是想快速融入东荒,借成婚一事迅速在高阳氏上位。但若说他和姜曦珺完全没有情意也是不对的,只是这情意有多少,陈安却是不会估量。 反正在这诸多因素作用下,他和姜曦珺的婚事竟就这么定了下来。有些儿戏,有些草率,却又显得顺理成章,到了现在他也不清楚对此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在去姜曦珺住所的一路上,他的心情都是复杂的。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都不愿多想,开始腹诽起了姜露寒。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按照道理来说,回来之后第一件事情不是应该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对策么,笼罩在东荒之上万年之久的阴霾终于散去,东荒恢复旧观,这其中所要商讨决定多不可数,姜露寒竟然放自己去与未婚妻培养感情。 他这番操作不可谓不风骚,但若仔细想想,却不无道理,甚至陈安都觉得换了自己也差不多也会这么做。 若陈安只是让东荒恢复旧观也还罢了,可他拔起了血月刀,还将血月刀带了回来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那是真真正正绝世层次的神兵,而作为它现在的主人,以后将达到什么层次,姜露寒不知道,但必然能搅动整个东荒,如此不赶紧将联姻之事敲定下来,抱紧大腿,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敏锐的政治嗅觉,姜露寒有可能现在还被一连串变故冲击的有些浑浑噩噩,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但却坚信,这么做一定是对的。所以哪怕耽误一些事情,也一定要陈安与姜曦珺的婚事先敲定下来,最好做成既定事实。 胡思乱想着,就这么走到了姜曦珺的住处。 姜曦珺已然得了消息,带着姜心月站在了门口,见得陈安到来,没有功利,没有刻意,甚至都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一如妻盼夫归的欣慰笑道:“回来就好。” 简单的四个字,却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入陈安的心房,一瞬间滋润出莫名的情愫。 翌日,高阳氏内部召开族会,陈安又把“探索”之事在会上讲了一遍,满座哗然,接着就是争相询问,询问陈安个中细节。 怎么说都是一个组织的,陈安也未藏私,有问必答。 直至最后一片沉默笼罩住整个会场。 只是沉默的众人神态不一,沮丧者有之,恐惧者有之,激动者有之,兴奋者有有之,甚至还有人时而开心时而惆怅,不知道都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咳咳,”姜露寒清了清嗓子把控最后方向似地道:“困顿了我们这么多年的阴霾散去,确实是好事,很多事情都大有可为,但那原本也是一种保护,现在保护不再,中原的威胁却是不得不考虑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觉得大家还是应该多考虑一些这方面的事情。氏族大会将在一周之后开始,现在只给大家三天时间消化一下,三日之后我们再讨论高阳氏日后行止。” 随着他定下基调,这次族会便就这么结束了,陈安获得了短暂的清闲,决定先回四镇看看,那里毕竟是他经营的势力,一番心血不能轻易放弃。 可走到门口却碰到了姜弥,老头儿一改往日要死不活的神情,面上多了几分柔和地道:“好像你和主尊的婚事我还没有祝福呢,在这里先恭喜了,曦珺自小被我们这些叔叔伯伯惯坏了,你以后要多担待啊。” 陈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老家伙在搞什么鬼,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且这老家伙还是姜曦珺的亲叔叔,不看僧面得看佛面,于是态度保守地点了点头道:“谢族老关爱。” 姜弥对他的态度也不在意,仿佛刚刚所言,只是不经意的举动,点了点头,就当先走出门去。 刚一出门却是碰到了原本早已离开的姜露寒,两人四目相对,眼中多有复杂。不过到底都是老狐狸,这种复杂只持续了一瞬,便即消失。姜露寒先开口道:“老五,我想我们之间也应该谈一谈了,去我那里吧。” “好,”姜弥颔首认同,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只是理念之争,目的却还是想要将高阳氏带到正确的道路上,本身却是没有半点私人恩怨,反而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眼下局势变幻,以前所坚持的东西再也没有了丝毫的意义,姜弥对陈安的态度转变,其实也说明了这一点。高阳氏往后该怎么走,真的需要好好商量商量了。 另一边,陈安离开会议厅,出了月坛,就直接腾空而起,向着四镇方向飞去。 能飞就是快,原本大概一天的路程,呼吸之间就跨过了,陈安先在天空盘旋了一圈,看了看四镇发展的势头,才满意地落到綶城之中。 四镇有高阳氏或者说是姜露寒的全力支持,发展非常快,城里多出都辟了地,开始各种种植,很快就能自给自足,手工业也得到极大的发展,各种作坊林立。 这也袭承四镇原本的功用,它们本就是战争堡垒式的建筑,能供应粮食,能生产兵器,可自给自足。 不过因为时间还太过短暂,没能发展出属于自己的特色,还都是主城的老三样,没有什么竞争力,只能关起门来自嗨。 这种情况放在以前倒没有什么,血妖肆虐野外,道路不畅,大家各玩各的,可现在却是不同了,血月刀的禁制一解除,整个东荒都发生了巨变。尽管还没有彻底使得所有妖魔鬼怪灰飞烟灭,但各城市之间的道路却是通畅了起来,城市之间的发展比较也会逐渐鲜明,到时候,抢人口,将不再靠武力,而是经济吸引力。 没有血妖和这种危险地域的阻拦,道路通畅,整个东荒的人口都会往适宜居住的城市汇聚。 城市发展主要靠人,没有人还发展个屁,也就是说,强者恒强,弱者恒弱的时代到来,没有吸引力的城市将注定被淘汰。 得好好想一想,给四镇定个发展方向才能在未来的大潮流中生存下去。 不知不觉间,陈安已经把四镇当成了自己的基本盘,这转了一圈,脑子里思考的都是这些问题,直到走进温良的办公之所,思绪才回转过来,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满脸疲惫的老人身上。 因为陈安是直接飞进来的,没有惊动其他人,所以当他走进温良办公之所时,温良先是愕然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有一抹欣喜之色在脸上绽开。 “统领,你可算回来了。” 温良激动地绕过书桌,奔到陈安面前,深施一礼。 原本他只是为了在东荒生存下去才傍上陈安这条大腿,之后陈安一路蹿升成为了三镇之主,他还欣喜于可以有了施展自身才华的平台,但从始至终对陈安这个人却没有太大的期望值,只觉得陈安不要像大乾允王那样不堪造就行。 可陈安离开的这些时日让他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他们这些人只是外来,若无陈安在其中做着调节,当着润滑剂,根本别想在东荒活的很滋润,来自方方面面的问题远不是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外来户可以凭智慧手腕可以解决的。所以直到此时,他才深刻明白了陈安的重要性。 其实简单而言,他只是在大乾生活久了,习惯了那里的风俗制度,来到东荒后,对这里的城邦制度不太了解,才掣肘至此。好在他已经是老油条了,又经历过一次失败,这才能迅速找到问题的所在,现在看到陈安,更是觉得补救还不晚,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陈安当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且他天生多疑,只觉得温良表演太过,但人艰不拆,他又戏精附体,因此立刻换上一副感慨的神色道:“温老,这段时日真是辛苦您了。” “统领才是辛苦,不知统领这次外出无恙否。”温老一直是老奸巨猾,此刻算是难得的真情流露。 七日之后就是氏族大会,怎么着都得在这之前拿出个章程来,陈安可没那么时间和温良在这蘑菇,四镇未来何去何从还需要和温良商量商量,因此赶紧把话题拉正道:“无恙倒是无恙,只是这次确实经历良多……” 不待温良反应,陈安就一股脑的将东荒变化全讲了,希望温良能尽快拿个主意。毕竟这老家伙也曾是个风云人物,辅佐过大乾的诸侯王,想来占得先手的情况下,至不济也能让四镇在未来的大浪潮中发展成十二大主城那般存在。 谁知温良听完了他的描述后,却整个人傻了,先是愕然,接着面色变幻不定,沉吟不绝,直到陈安忍耐不住催促了两句,他才似回过神来一般,向陈安道:“不知统领可否将血月刀予我一观?” [] 第四百四十九章 统一之论 对于这个请求,陈安倒是无所谓,血月刀是太古神兵,只认其主,他也不怕别人抢了去。且为了温良能赶紧拿出个主意,立刻手腕一番,将体内的那股血煞阴罡唤到手上,形成一把墨玉为柄,红晶做刃的月牙形弯刀。 此刀看似平平无奇,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使看到它的人移不开眼睛。若不是陈安的存在镇压了其中大部分威能,可能温良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但即便如此,温良也是用了极大的心力才摆脱出来,一身冷汗下,不敢再看:“请统领将刀收起吧。” 陈安手一挥,血月刀便散若无形,接着问道:“温老看出什么了?有什么章程?” 温良不答,只是定了定心神,又沉吟了起来。陈安纵然心中急切,也不好打搅他。 整个四镇之中也就温良有些谋算,甚至在层次上来说比姜露寒等人还要有眼光的多,毕竟高阳氏也就是个地方军阀,有限的局面决定了他们的眼界。而允王虽然在与帝云庭的争嫡中失败了,但却是站在国家层面,两者级别天差地远。 这只看温良用短短的一年半时间把一穷二白的四镇经营的有声有色就能有所判断,要知道这尽管有姜露寒有高阳氏的全力支持,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温良在四镇于陈安来说真的算得上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而他也确实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还能有这么一个可以问计的人。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等到温良的答案,而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对方就这么一脸严肃地冲着自己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道:“请统领称帝。” 啥?陈安怀疑自己耳朵出现了幻听,一脸懵懂的问道:“温老何意?” 温老抬起头来,正欲说话,就听得门扉盍动,侧目望去,只见门口又走进来几个人,领首的赫然是沈林和金明。 陈安现在的实力已经尽数恢复且还有很大程度的提高,在东荒可以算得上是最顶尖的层次,说声目无余子都不过分。所以他刚刚有心之下,进入温良办公之所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沈林金明也非凡俗,如此长的时间,哪还发现不了异常,因此循着异动就找了过来。 可当他们看清侵入者是陈安时,心中一阵激动,连跪在那里的温良都一时没有注意到。 “统领(小一)你可算是回来了。”两人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沈林更是走上前来,夸张的想给陈安一个熊抱。陈安素知这货惯来夸张,喜欢开些恶劣的玩笑,若让他抱实了,难免出丑,于是斜跨一步巧妙躲开。 这时两人身后之人才纷纷插手为礼,齐齐拜道:“拜见君统领。” 陈安没理沈林,抬眼扫了一圈这群人,发现大多是熟悉面孔,只有一小部分是陌生人,当是这些时日以来金明和沈林的努力之功,心中顿感欣慰,正欲说些什么,做出勉励后进的姿态,却听得金明诧异道:“老师你怎么跪在那里?” 陈安一怔,这才想起温良,连忙侧转身体,上前一步将温良扶起,口中更是连道:“温老你这是做什么,真是折煞我了。” 温良就势起身,面色却没有任何异样之色,只是平常地道:“金明,沈林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我们有要事相商。” 于是一群人又纷纷退出,只留陈安四人分别于屋中落座。 刚一坐下,陈安就想要开口询问什么的沈林,迫不及待地向温良先问道:“不知温老刚刚所言,到底是何意思?” 经过金明等人的打岔,他已经没有最初听那句话的无稽之感,而是隐隐有些想法,现在就要向温良求证。 他这一问金明沈林也是满脸好奇,不知温良和陈安刚刚说了些什么,让对方的表情如此急切。因此各自伸长脖颈望向温良,等他答案。 温良不急不缓的先把陈安所言的东荒变化转述给了金沈二人,听得后两者目瞪口呆,这才话题一转,说到自己刚刚的建言。 “老夫刚刚所说,并非妄言,而是切实可行的解决当前局面的办法。东荒与大乾不同,这里长久处在分裂战乱的局面当中,民心思安,若有一人敢于站出来将东荒统一,可谓是能救民于水火的善举,必然得到所有有识之士的拥戴。” “且东荒一旦统一,好比一个拳头捏实,比之一盘散沙的十二连城可要强出无数倍,到时候,别说一个泰一关,可能就是大乾倾力来攻,也未必不能挡下。” “那不知为何温老以为我能成事?” 陈安神色变幻,他现在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原本只是为了回归中原,才经营了这么一点势力,现在却有人说叫他留下来当皇帝,要知道四镇的建设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打酱油而已,他怎么做得了皇帝? 况且就凭四镇这点人,妄言当整个东荒的皇帝,是不是有点搞笑了? 整个东荒有多大?陈安等人早非刚来的小白,已能窥见其全貌。 十二连城并非东荒唯一人族势力,还有比他人口更多,地域更广的古城邦。乃至南边的荒古原森,西北的野性荒原,以及东北的大冰川也有很多流浪部落,均有不少的人口基数。除此之外,神裔异人更是多不可数。 说要靠着四个小镇子统一东荒,君临寰宇,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论其他,光是十二连城随便出一个主城,都能将自己这一方锤爆。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温良,陈安可能觉得那个人已经疯了。 只是温良的神色却全然不似在开玩笑,无比认真地道:“老夫切以为能统一整个东荒镇压万族者唯统领耳。” “愿闻其详。” 多年的历练使得陈安性格多有沉稳,比之过去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脾性不知道成熟了多少。相较于听天书一样的金沈二人更是显得不凡,看得温良对自己的想法信心更足,他激昂地陈述道:“且听老夫为统领仔细剖析。” “首先东荒各方势力分裂日久急需统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姜族老所为联姻之事。他确实有心利用联姻之事强大高阳氏,却不知此法得利最多者却是统领你。只此一事,就可让外来人和本地人都对你认可,不存在排斥情绪。若是你站出来,必然有无数人愿意跟从。”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统领你拔出了血月刀救了东荒。” “救命之恩还在其次,成为血月刀的持有者才是关键所在。整个东荒都充斥着血月刀的影响,这一点在神裔异人一方更甚。不说刀本身的震慑,只要想在东荒得利,无论是抵抗泰一关的乾军,还是改变环境,开辟适宜居所都离不开血月刀的力量帮助。如此有所诉求的人又怎能不以统领马首是瞻?” “就以血月刀本身论,若我没看错,这是一柄未曾沉睡也未曾封印,或封印已经被解除的神兵,这种神兵的能为有多强,相信统领比老夫更清楚。不服者又有谁人能抗?东荒可没有大乾的坚城神阵。因此哪怕退一万步讲,就算十二连城的高层食古不化,不愿归顺,统领一人一刀也可先将古城邦给慑服统一了。古城邦比之十二连城人口地盘都不稍逊,差就差在没有强有力的势力将之攥成一个拳头,比十二连城还一盘散沙。以统一的古城邦威慑十二连城,相信有识者必定不会干出以卵击石的事情。” 温良越说思路越清晰,越说越觉得自己想法必然能实现,越说信心越足。见得陈安还在那目光闪烁,状似游移不定,立刻又是大礼拜下,慷慨激昂道。 “请统领决断,只要统领点头,老夫愿为前驱,纵贱躯以填沟壑,亦九死而尤未悔。” 陈安目光闪烁,却不是在犹豫思考温良话语的可行性,而是有些懵,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回中原找小光,这留东荒当皇帝是个什么事? 可此时见温良殷勤切切的样子又不忍拂逆,不由有些迟疑地道:“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弱了吧,凭四镇的人手说统一东荒,何年何日才能有所建树?” 陈安说的是实话,他们都是在高阳氏寄人篱下,现在妄言说什么威逼十二连城,统一东荒的话,也太不切实际了。 温良毫不气馁,直接言道:“自是不会简单的靠着这些人手,明日我将去游说姜族老,或许可以借助高阳氏的力量,迅速辐射十二连城,再以十二连城辐射东荒。这是最好情况,若是不行,我们带着四镇精英远走古城邦,以那里为根基,徐徐图之,我们神器在手未必不能以边域逐鹿中央。” 人家事事都考虑周详了,且极有行动力,陈安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道:“那就劳烦温老了。” 温良大喜,搞的比他当了皇帝还开心。 第二日一早,他就在金明的护送下,前往青孚城高阳氏族地。 仅仅只是通报一声,就见到了面色复杂的姜露寒。 温良根据这见面的简单程度就已然心中有数,因此也不绕弯,信心十足地直接陈述起自身所想。他也不奇怪姜露寒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昨日和陈安所议之事,毕竟他当初刻意留下沈林旁听就有这个意思。 温良从未怀疑过沈林对四镇的忠诚,对陈安的义气,但他毕竟是姜露寒一手养大的,有些事情属于人之常情,太过苛刻反而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听完他的陈述,姜露寒不置可否,只是神色怪异地拿出一份情报递到温良面前。 情报上只有十一个字,却看得温良瞳孔骤然一缩。 “血月日,乾帝崩于圣京仁德殿。” [] 第四百五十章 大势所趋 事情的进行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不止姜露寒一口答应,整个高阳氏乃至青孚城都是在瞬息之间动了起来,一股暗流以青孚城为中心迅速地向十二连城各个方向涌动而去,在氏族大会召开前,就在十二连城内部产生了一场地震。 青孚城青阳氏族地中,痛失爱子的姜厉精神有些萎靡,但身为一族主尊他依旧强打着精神对面前的姜暮道:“对于高阳氏所为之事,我们不止要支持,还要参与其中,尽量将自己与高阳氏彻底捆绑在一起。而姜露寒那老家伙的联姻计划,我们也要掺一手,老六的女儿年龄不是正好吗,送去陪伴姜曦珺,名义就是诸侯聘礼,以滕侍妻。” 在他身前,姜暮只是点头应是,对于自家三哥的话语,全部都认真记下,并决定一丝不苟的执行。 可在姜暮身边,形貌有些痴肥的老六姜须却是忍不住皱起眉头,叫道:“三哥,这是不是有些过了,我们青阳式什么时候向他们高阳氏低过头?如今不止向他们全盘认输,还要如此跪舔,实在是有些自轻自贱吧。” 姜厉瞥了他一眼,然后又环顾了议事厅中的众人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在眼底,颇为欣慰地发现,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若有所思面孔,只有少部分面有不愉,蠢蠢欲动。 作为主尊遇到这种情况,完全可以乾纲独断,就此将事情决定下来,但接下来的事情到底非比寻常,姜厉沉吟了一下还是简单地安抚了一句道:“这并不存在谁高谁一头之说,我们以后都是在血月刀主麾下任事,一时的隐忍,也是为了日后的利好。” 姜须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闻言依旧不依不饶地道:“说的就是这个,我们好歹也是一大主城的执掌者,为什么要向一个外来人卑躬屈膝?” 姜厉脸一沉:“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与高阳氏不同,姜厉的威望深重,再加上主尊光环,很多时候能把族议会变成一言堂,好心出言安抚一句已经是难得,哪还容得姜须在这胡搅蛮缠。 现在形势已经很明朗了,他不信姜须看不清楚,因此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厉声训斥道:“异变已经除,东荒将恢复正常,正式登上中央界的舞台。一个大时代将要到来,未来事情需要我们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你若不能在新时代为家族有所贡献,趁早滚出族议会去养老,别在这里聒噪。” 说完不理脸色涨的通红的姜须,猛然起身,转而向整个青阳氏族议会的所有人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年祖宗定下的规矩并非铁律,时移世易,我姜厉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若是能有利好,必然第一个行变革之事,但那人手持血月刀,拥有操纵东荒变化之能,神器在手,谁人能抗?这是天意,也是大势,谁又能违抗得了?” 他顿了顿,看着所有人都低下头颅,才再次道:“既然违抗不了,我们就要学着用新的生存之法,在未来的大势中活好。” “顺应天时者生,违逆天时者死,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你们私底下怎么搞,我都不管,但若是胆敢给青阳氏招灾引祸,到时候莫怨我不念手足之 情。” 他平时一副德高望重的长者形象,对兄弟子侄也是颇为爱护,可一但发起火来,立时就让人觉得姜厉之名绝对没有起错。 姜须吓的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这是现今活着的最长者又是主尊,他往常也就是仗着对方爱护才耍横无忌,如今对方瞪眼,他哪敢再说半个不字。 见整个议事厅中再无异议之声传出,姜厉再次坐回身后的椅子上,缩在其中,变回了那个颤巍巍的慈和老人,对姜暮继续吩咐道:“等到氏族大会后,想办法派人接触那个君月一,亲近他,迎合其脾性,嗯……不妥不妥,到时候,可能他身份就不同了,这件事还是我亲自去做最为妥当,而你们……” …… 钜木城,三大氏族济济一堂开了个城邦会议,墨都看着自己的两位老朋友率先开口道:“不知两位对高阳氏那边传出的消息怎么看?” “东荒分裂的够久了,我觉得是时候一统了,若高阳氏的消息为真,我们未尝不能去响应一二,为东荒一统做些贡献。” 说话的是御龙氏主尊唐轲,他的这番话让墨都颇为诧异,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个喜欢穿中原王朝儒袍的老朋友。以他对对方的了解,此时应该躲于幕后旁观事态发展才对,很少这么直接了当的发表意见,说句难听的评价,其人相当奸猾。 可现在一反常态是因为什么?掌握更多的内幕?不可能啊,高阳氏捂盖子捂的很紧。 他在这疑神疑鬼,唐轲却是坦然道:“两位,时代不同了,我们要学会用新的思想去走之后的路,不然会被时代淘汰的。” “大家共存多年,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东荒过去那样真的好吗?整天提心吊胆的担心长风军,担心血妖,担心神裔,甚至担心彼此。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为什么不好好抓住。” 若不是共存多年,彼此知根知底,墨都差点以为这货已经投了高阳氏,是被对方派来做说客的。 但正是因为知道不是,墨都不由认真思考起这些话来。 唐轲话语不停,他如此耐心劝慰,说道好心,还真有,毕竟能够共存多年,互相竞争之余,也彼此有着一番交情,实在不想看着这两个老对手兼老朋友走错路。 当然他更多的还是有自己的私心,未来的大势虽已经明朗,但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能多几个盟友存在,可以共同进退,自然更好,人是需要抱团的,且抱团才能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以前是因为东荒的特殊环境导致十二连城之间交通都不太顺畅,大家只能窝里斗,而现在整个东荒可能都会被联系起来,世界变大了,不用互相争食,那自然可以成为亲近了邻居,要好的朋友。 墨都庞干皆是沉默,许久墨都才轻笑一声道:“呵,还是唐兄看得透彻,不知唐兄觉得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止?” “墨兄过誉了,”唐轲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似是同样下定决心的庞干一眼,心事一定,知道自己等人这个小联盟算是建立起来了,在日后的浪潮中必能占得上风。 由是满意地回答墨都的问题道:“我以为还是等到氏族大会后,接触一下那位血月刀主,才能再决定日后行止。” …… 且兰城,九秋氏族。 司洪坐在自己的房间中,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没有任何表情地挥退想要进来行保护之事的族卫兵。 “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直面过那位血月刀主,自然是来探探消息。” 来人一身黑衣,脸上也有黑色面纱遮盖,但看其窈窕的身姿,却是个女子无疑。 但她虽遮掩住面容,司洪却显然知道她是谁,听着对方言语中的嘲讽,怒道:“虞凰兮,你是来嘲弄我的?你想开启两族之战吗?” 黑衣人轻轻摘下面纱,露出了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容颜,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绝美的容颜上几乎没有什么笑容,冰冷到人的骨子里。 “大时代即将到来,你不想想未来九秋氏的行止,还在想着与我斗狠,你这种莽夫都能做到族长的位子,看来九秋氏真的是没落了。” 咔嚓。 一声脆响传来,司洪身上的重甲竟然在胸口处裂开了一道裂缝,然后就好像引起了连锁反应,那副重甲的各个关节处都开始出现崩裂,并如蛛网一般瞬间连成一片。 在虞凰兮诧异的目光中,司洪身上的重甲整个碎裂开来,裸露出下面铭刻着泛着异样光泽的符文。 “你,”虞凰兮杏眼圆睁,难以置信地道:“墟魔真身,你竟然练的是墟魔真身,你简直是疯了。” “哼,”司洪不屑地冷哼一声:“我们九秋氏向来强者为尊,只要是能变强,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霸下够强,我们就吞霸下魂牌,墟魔够强,我们自然就练其神通,有什么好奇怪的。” 虞凰兮原本就冰冷的面色变的更加不好看,狠狠地道:“你就不怕魔煞之气侵入道基,无可救药。” 司洪墟魔真身已成,根本不把这个过去的老对手放在眼里:“你有这跟我耍嘴皮子的功夫,应该好好感谢那个血月刀主,要不是我明天还要留着体力对付他,今天就让你尝尝墟魔真身的厉害。” “什么?你还要战血月刀主?要逆大势而为?” 虞凰兮觉得自己这趟来简直就是个错误,原本还想和这个过去的老对手,商谈些合作之事。十二连城中最强的两个氏族联手,就算那个人手持血月刀也不能轻辱,自己等人将分得东荒最大的蛋糕。可谁知与自己争斗多年的家伙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根本没想过合作之事。 司洪站起身来,他的身形仿佛又大了一圈,比穿甲之时,好像还要高出半头,浑身上下是岩石一般的肌肉,身上的符文纷纷亮起,阐述着力量的奥义。 “大势?”他嘴角微扯面带不屑:“东荒一统的确是大势,但说要我们臣服于血月刀下可未必是大势。” [] 第四百五十一章 崇日之谋 就在各大氏族紧锣密鼓地准备举办氏族大会时,在神裔族地,也迎来了崇日一行。 说起来,崇日在陈安离开后,又安排了道门的诸多事宜,所以比陈安晚出发了几天。 对于神裔的情况,他当年离开族地就有了解,后来笙箩到他身边,更是将神裔近些年的情况全然告知,不然他对待仙山之事也不会如此的急功近利。 现在所有事情都已经解决,他所思所想自然就落到了发展族落上面。 三目神族或者说整个神裔部落现如今情况都不是很好,就算没有恶劣的生存环境困扰,也别想迅速恢复旧观,其中人口的制约是一方面因素,距离十二连城太近,受到人族的威胁是另一方面因素。 以前神裔可以和人族维持一个表面的和平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是血妖,但随着血月刀的拔出,血妖的危险将日趋减少。两族之间的矛盾自然也随之增加,可能在前期人族忙着统一内部,还顾不上神裔这边,但日后呢,当人族成为一个统一的大帝国之后呢。 所以在崇日的想法中除了投靠血月刀主外,还有一个思路,那就是给神裔寻找一片适宜生存的乐土,一个远离人族,或者是可以达到矛盾缓冲的自留地。 如此还有什么地方比得上血刀世界呢? 这里的人类全然没有攻击性,只有一个道门可能是个威胁,但也在妖魔作乱中半残了。 且他还是这里的道门之主,虽然因为抗击妖魔的事情,威望大减,但也不是不可以通过其他事情重新经营,到时候将这里变成神裔的自留地并不是太难操作的事情。 因此,在汇合笙箩后,他并没有归心似箭的立刻返回氏族,而是忍住思念,留了下来,重新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编了一段故事,将自己伪装成救世主式的人物。 妖魔之乱结束的有些莫名其妙,对于仙山之战,韩月山等人更是摸不着头脑,而最后崇日以胜利者的身份从仙山之上走下,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事情,所以崇日的这套说辞很是获得了一些人的认可,尤其是之前紫霄剑宗的人,他们迫切的需要平反,且他们对崇日本就很信服。 于是自发地成为了崇日鼓吹的助手,而同时他们的作为也让崇日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开始有意识地进行一些引导,决定行仙神合流之事。 神裔的力量太弱小了,就算一直跪舔得到了血月刀主的认可,能够在东荒大地生活下去,也会因为十二连城人族的发展渐渐边缘化,但若是与这方世界的道门融为一体呢。 本来仙道与十二连城的人族势力就不是一个系统,在未来的发展中必然有之冲突,神裔一方只要合理利用这个冲突,未必不能在未来占据东荒的一席之地。 因此他这几日留在血刀世界就是在忙这个事情。 简单的在那里布下了一些后手,还要匆匆赶回来,看看部族这边的情况,毕竟他离开的太久了,仅听笙箩描述未必有这么全面,还是需要亲自看一看才能决定日后行止。 当他带着笙箩返回族地时,半路之上却是碰到了前来查看情况的三目族大巫祝同时也是笙箩的母亲洛河。 两人原本就是旧识,此次相见自然是一番欢喜。 崇日将事情的大概给洛河一说,洛河大喜过望,连元晋的死都没顾得上,当下就想要把这个好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告知族中,与所有族人分享了这份喜悦。 于是带着崇日笙箩二人一路返回,并且回来之前就用特殊方法将这个消息向族中预先做了通报。 所以当崇日回到久未的族地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人山人海,所有人倒履相迎的场面。 这个场面让崇日很是激动,但心里却还有一丝凄凉之感流转。 因为这个所谓的人山人海,也就是几千人,甚至都不光是三目族一族,而是几乎包括了所有神裔。 他们因为东荒的变故,惊惶不安,于是纷纷离开了住所,来到了最强大的三目族处寻求庇护,却正好等到了崇日的回归,得到了这么一个让人振奋的好消息。 在看到崇日的那一刻,他们纷纷用看待英雄的目光,高呼崇日的名字,并手舞足蹈起来。 崇日也在很积极的回应着他们,可心中却在想,这么点人,可能还比不上十二连城的一个中等氏族吧,若是君月一再晚出现一阵,自己还能够看到他们吗? 由是他心中对实行那个计划的迫切程度更甚,也不做什么转圜,直接转首对一旁的洛河道:“各族头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吧,我想尽快和他们会晤商量一些事情。” “他们在那日发现东荒变化之时就已经都聚集在一处了,现在听到了你回归,已经纷纷向我们这里赶来,大概晚上能到,到时候我们会为你举办一场庆典,好好庆祝一下这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洛河喜悦的表情中未见一丝异常,这也是神裔与人族最大的区别,他们天生寿命悠长,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急切去做,因此远见卓识未雨绸缪什么的与他们半点关系也没有,活好当下就最开心了。若不是被东荒恶劣环境逼迫太甚,几乎亡族灭种就在眼前,可能他们在解决东荒祸患一事上比十二连城还要无所谓。 所以也完全想不到部族日后会怎么样,只是觉得东荒将恢复旧观,自己等人肯定会越过越好。 庆典什么的崇日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是心急如焚,越是回来看到眼前的一切他越是按奈不住。东荒的恶劣环境也许会慢慢消磨部族的生机,可十二连城人类的威胁一点也不比,这恶劣的环境稍差了。 崇日相信,一旦等他们完全统一并将自身领地完全消化了,目光必然会瞄上还在傻乐之中的神裔,至于结果也是完全不存在悬念的。 神裔是强,且每一个人都是天生强大,但那又有什么用?全员上阵可能也拉不出一直万余人的队伍,面对十二连城,也许就几个高端战力能形成威慑,其他的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被覆灭可能就是在旦夕之间。 崇日目光隐隐变的坚定起来,必须在东荒人族完成统一整合之前,抱上那人的大腿,然后将人族的目光导向血刀世界;与此同时,还应该完成与道门的合流,使得仙神一体,成为一方军阀似的存在,只有这样才能再接下来的浪潮中保住自身。 夜晚很快降临,神裔各部的头人纷纷来到三目神族的族地,汇聚一堂,共同庆祝这个伟大的日子。崇日自然是被请到了主席,席上有好事者,激动的请崇日讲讲事情的经过。 崇日正中下怀,振袖而起,朗声道:“不知诸位可还记得祖训:血月刀主即为我百族义从的圣王。” 欢闹的会场霎时一静,在座之人的面色不由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那个拔出血月刀的人好像是个遗族。” 崇日循着声音看去,见是天穹部的大巫祝风牙。 神裔百族,如今还存在的可能已经不足三十,而能称得上大氏族的更是只有他们三目族弇兹氏、风雷巨人族的天穹部以及羽人族的冷月崖,剩下的都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所以能在神裔们的聚会上发言的除了三目族,也就他们两支了。 “遗族怎么了?”崇日目光湛然:“祖训中可没说拔出血月刀的人不能是遗族。况且从某种程度上说现在的我们和十二连城的遗族,又有哪些地方不一样了?” 所谓的神裔其实本就是先天神灵和人类的子嗣后代,拥有人类的本质,神灵的神通,但最终神人两方都不是很待见他们这些“杂种”。 诸天寰宇,只有大将军王承认他们的身份,接纳他们为义从。可最后他们因为某些原因还是背叛了大将军王,这才被惩罚的在东荒受苦,宽泛来说,他们除了天生神通外和十二连城的人还真没有什么不同。 在座众人挨个看去,三目族也就额头上多只眼睛,天穹部也就是肤色不对,羽人族也就是多对翅膀,多臂族也就多几只手臂…… 真要以外貌论可能十二连城的人才更不像人,他们早就背弃了人族的道路,甚至使用起了巫妖的血脉封印之术,搞的自己什么模样都有,比异人还像异人。就好像陈安给自己整了个破灭法目,如此与三目族人还有什么区别?千百年来,还有许多比陈安玩的更嗨的,把自己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也是不胜枚举,又有什么资格歧视异人。 且就算天神神通这一条也不是一定的,十二连城的人大量使用血脉封印术,也偶有将力量遗传给子孙后代,因此硬要说起来,整个东荒的种族可能都没什么分别。 这个情况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但各自有各自的种族自豪感(神裔觉得自己是神灵后裔,十二连城的人觉得自己是人皇后裔),谁也不愿意将之挑明了说,所以崇日的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出现在人前,一时间将所有人都镇住了,场中再次陷入的缄默。 这个情况让崇日的眼中隐隐有着一丝欣慰之色,倒不是觉得自己说服了所有人,刚刚他陈述的事情所有人都明白,不是他挑明了说就能让大家认可的,想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比颠覆一个国度还要难,尤其是神裔们的脑子,比任何人都顽固。 大家就算是认可他的说法,也是因为他们愿意去相信,愿意去认可。神裔或者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在一点上却是遗族怎么也比不了的,那就是对祖训的虔诚。祖训既言让他们奉血月刀主为圣王,那他们所差的仅仅只是一个让自己下台阶的借口,而现在崇日给他们的便是这么一个借口。 []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东莱纪元 “是日,血月凌空,寰宇巨变,帝出东方,揽月而归,救万民于水火。血月后,有大日现,普照万方,逐阴霾,正乾坤。” “又三日,群臣往见,朝贺神器,请帝治东荒,帝不授,辞曰:‘声望菲薄,不足以承名器。’” “又七日,贼逆九秋举兵犯禁,贼首司洪并族中封神围杀帝于景岚城郊,帝举神器,贼众授首。群臣再拜,请治东荒,帝辞曰:‘德薄,无以致远方。’” “十二日,古巫氏并神裔朝见帝君,拜请帝君治东荒,帝曰:‘余本布衣,任侠于世,常闻世间有大贤,荣耀乡里,或可称圣。’” “及至旬月,泰一关启,乾军来犯,兵祸连绵,时人惶恐,众人又至帝前,请见神器以建宗庙社稷庇佑之,帝三辞不过,乃授之。” “春正月,帝并四镇为一城,定名永安,于此建社稷兴宗庙,祷告上苍,登基称帝,四方族群皆拜,誓愿景从之,帝大悦,定国号为齐,愿与诸部共治天下。时人皆曰:圣王在世,请治年号继圣,帝曰:可。” “继圣元年,春二月,帝与群臣举兵抗乾,誓师于野,败乾军于蒗城,帝亲持神器重创长风军主古神功,古神功帅残兵败逃,东齐举国欢腾……” 陈安合上手中名为《东莱纪元》的新编史册,一脸的莫名之色。 此时距离他拔出血月刀回归东荒,已经过去了数月,可直到现在他还是对这发生的一切有点懵。 那日,与温良商议一定,这个老家伙就兴冲冲地跑去了青孚城高阳氏族地。 也是因为元气大海复苏,温良的实力有所恢复,半天就走了一个来回,期间他们商量了什么,没人知道。反正从第二天开始,整个高阳氏就像是一台最精密的仪器一般彻底运作了起来,再加上一旁的青阳氏不知发了什么疯,一切配合,使得整个青孚城的劲都开始往一处使,为陈安造势,为陈安鼓吹。 不到一日时间,十二连城所有主城乃至繁华一点的辅城都传遍了陈安的事迹,均知世有大贤,天授之神器以解东荒之危难。 然后方城,蒗城这两个本就是外来人势力掌控的城池最先倒戈,甚至都开启了跪舔模式。蒗城的归梓会馆,方城的侨帮直接都是主事人亲至,放下自己城池中的一大摊子事不管,扬言要侍奉在陈安身边不离不弃,那忠心耿耿的样子,让陈安都差点相信了。 若不是知道东荒异化解除,这两货将直面长风军,急于来抱大腿,陈安还真被他们的诚意所感动到了。 不过温良却是很高兴,尽管他深信陈安的事迹若是爆出去,必然会吸引许多势力投靠,但真正出现了,还是让他欣喜异常,班底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积攒出来的。 不怕他们有所求,就怕他们没所欲,况且能被从中原发配东荒者,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再能从他们之中脱颖而出,鸠占鹊巢的撅了本地人的生存空间的更是绝对的佼佼者,温良不相信他们会如此的见识浅薄。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都是些胸无大志没有出息的中二少年,真正有理想有智慧者,脑子里想的当然都是怎么乘凤飞天,管它凤头凤尾,只要能飞天怎么都比在地上吃土强。 被发配至此,大乾是回不去了,难道就一辈子在个小城里当土豪?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重新建立起可以比拟大乾的国度,甚至这个国度一如白纸,任由自己挥毫,这是怎样的一种畅快。 不论他人,反正温良是这么想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投靠陈安,自己建个势力多逍遥,甚至当初陈安找上门前,他们的势力就已经有了雏形存在了。 所以以己度人,温良觉得只要是有心上进,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应该都和自己所想的差不多,归梓会馆和侨帮的主事人或许是有所求,但所求者也许并不是一时的庇护,而是能实现理想和抱负的阶梯。 这也和他们从小所受的教育有关,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良禽择木而栖,他们需要一个效忠对象,一个精神支柱,因此温良觉得他们的忠心没有问题。 至于陈安么,只要温良觉得没有问题,他都没有问题,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只是在温良,或者是姜露寒等高阳氏青阳氏的主事者的规划下行事。 不是他甘心当傀儡,而是因为这完全是一个他不清楚,不了解的领域,只能被所有人的愿景所形成的大势携裹着往前走。 至于反抗,他为什么要反抗? 他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打穿泰一关,回中原找小光团聚么,当皇帝和打穿泰一关没冲突,反而还有促进作用,为什么不当。至于应付的责任,那管自己什么事,自己是被迫的,只要打穿了泰一关,随时可以撂挑子走人。 且就是退一万步说,东荒的这些家伙们不给力,打不穿泰一关,自己只能困守在这里,那当了皇帝,起码也能把名声传回大乾,让小光知道,来找自己。东荒这里异变已经解除,空气十分清新,就是定居于此也未尝不可,怎么着都有一份家业在。因此,傀儡就傀儡吧。 当然,好事多磨,事情的进展,怎么都不会一帆风顺。 青孚城因为亲陈安的关系,自是没什么好说;景岚城是高阳氏的自留地,显然是跟着老大走;蒗城和方城则由于同为外来人的身份,只有投靠陈安一条路好走;钜木城的几个老狐狸也有一番自己的盘算,所以只在蒗城方城之后,就宣布易帜。 剩下的方华城、琚城在氏族大会中,向来看归梧城的眼色,归梧城不说话,他们自然也是不表态;至于其他的镜城、长空城、暮城都还在观望之中。 唯有且兰城表现出明显的敌意,甚至还在氏族大会的时候,埋伏兵围杀陈安,引得满座哗然。 不过九秋氏这一手也确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足足六位封神阶,加上一个地轮巅峰的超品,堪比武道宗师的存在,一共七大无限接近天仙级的战力,可能真正的天仙大能,猝不及防面对这个阵仗都得跪。 或者说如果陈安手中持拿的不是血月刀,而是其他任何神兵,面对这个阵仗都没有幸免的道理,可偏偏他手中拿着的是血月刀,与东荒大地有无尽羁绊的血月刀。 因此悲剧的就是九秋氏一方了,他们根本没有搞清楚血月刀的真正威能。 封神阶是强,作为地祗神,他们在自己的领域中无限接近天仙,武道宗师面对他们也很难自保,且就算脱离领域,也还能保持住武道宗师巅峰的战力。 但他们所拥有的力量是假的,是来自东荒的馈赠,若是剥去地祗神这层皮,他们也就是个普通的超品,本质上可能比天象武者还要差。 而侵蚀了东荒无尽岁月,几乎与之血脉相连的血月刀就有剥去他们这层皮的能力。 所以他们在陈安面前,就是六个半残天象,加一个刚刚达到武道宗师级的存在,真的只需要一刀就能解决,且那一刀还不是血月弧光斩,就是最普普通通的一招。 九秋氏的作为没有给他们争取到半分利益,反而成全了陈安,这立威的一刀,直接让中立的镜城、长空城、暮城全都跪了,立刻上表请陈安登基称帝,这也就是陈安二辞帝位的由来。 接下来就是神裔来凑热闹,陈安三辞帝位,最后才在,长风军来攻之时顺理成章的接受下来,可谓是天命所归。 其实这里面还是有许多变故未曾料到,不全是温良和姜露寒等人设计的,比如九秋氏的反骨,比如神裔来贺,这些都是恰逢其会,并非早有安排,虽结果很好,但过程却让他们捏了一把汗。 而之后长风军的来攻,更是让他们吃了一惊,按照计算,此时当是东荒举事的最佳时间,大乾在举办国丧,根本无心他顾,简直就是天时赐予,他们从来就没想过乾军会来进攻。 按照原先的计划,长风军的来袭只是温良设计的一个幌子,用来蛊惑人心的,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了,还带来了六十多艘空舰,几乎是整个长风军一半的家底,全然不似曾经的试探,完全就是一副决战模样。 得亏,陈安对血月刀的参悟更进了一步,可以改变东荒环境,这才借着改变来的地利,一举将长风军击败。虽然损失不少,但效果却是显着的,不只十二连城,整个东荒大地人人归心。 毕竟那是实打实的战绩,且打败的还不是阿猫阿狗,而是让所有东荒人心悸的大乾军队,这比温良等人造的什么势都管用。为之后整合古城邦,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陈安甚至在这一战后都收到了来自大冰川冰堡的降表,可见名器之深入人心。 当然,有利就有弊,他们与大乾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相信等到大乾国丧结束,帝云庭彻底巩固了自己的权位后,大乾和东莱必有一战。 放下这本《东莱纪元》,陈安揉了揉眉心,又复习了一遍这些时日所发生的大势,他还是没有理清楚头绪,恍惚之感常在,不由起身想要出去走走,却正碰上了匆忙进来的温良。 这老家伙最近好像焕发了第二春,整天忙的不亦乐乎,竟有空跑自己这来,陈安不禁有些好奇道:“温老何事如此匆忙。” 温良见了陈安,面色有些泛苦,先是施礼参拜,组织了一下措辞,才道:“启禀陛下,归梧城那边回话了。” [] 第四百五十三章 婚姻大事 陈安有些奇怪于温良的表情,心道:你们不是很期待归梧氏的回话吗?怎么现在这个表情? 攘外必先安内,温良姜露寒早就想着怎么改革城池了,对九秋氏和鸣凰氏这两个十二连城最大的山头也有一定的想法。 可谁知九秋氏竟然如此烈性,直接跳反了,虽然最终成了陈安杀鸡儆猴的工具,可却也有了一下不好的影响,东荒一时人心惶惶。 所以对付归梧城就不能再用这么爆裂的法子了,且在见识到陈安的实力后,归梧城的人也不会这么傻的主动挑衅,必然缩在主城不出,那样就算陈安手持血月刀,也打不破这个经营数百年的乌龟壳。 但也不能救这么不理他们,有谁见过一个国家内部还有其他政权存在的,这国中之国的状态,谁能安心发展。因此,说降归梧城就成了温良和姜露寒最头痛的事情,一时间连方华城和琚城他们也不敢动。 这段时日以来,温良已经多次接触过归梧城的高层了,可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态度暧昧,也承认自己是大齐的一员,更不说反齐,但却有点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如今归梧城总算是给了温良回话,那就说明对方已经想好了交易的筹码,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陈安想不通温良有什么好为难的。 “温老何以如此?莫不是鸣凰氏要价太高?” 陈安双眼一眯,他能容忍各氏族超越世家,行诸侯之事。但改元易帜,军事统管是他的底线,否则与国中之国有什么区别。 若真谈不下来,他不介意再次出手覆灭归梧城,那城池虽坚固,但付出些代价也不是不能将之毁灭,要知道现在的他可不是孤家寡人,身后还有神裔这一坚定的支持者。 对上十二连城合力,神裔们不够看,但若只是单挑十二连城中的一个,哪怕是最强的那一个,以神裔之能也是半点不虚。而且陈安不信,方华城和琚城真的敢跟着归梧城一条道走到黑。如此战火就不会扩大,事态将能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且就算不动用神裔,这近半年的事件,他的本部对九秋氏残余的消化也接近完善,如今的永安帝都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需要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四镇了。它的实力不比十二连城的任何一个主城差,甚至可以预见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拥有大齐帝都之名的永安,将会越来越强,乃至远远的将其他主城甩掉。 以这份实力,再加上这些时日,陈安对血月刀理解的加深,对东荒大地的权柄日盛,就算归梧城再强悍一倍,也是手到擒来。 不与其开战只是担心影响不好,毕竟他还没与姜曦珺成婚,若是如此逼迫鸣凰氏,难免给人留下,外来之人鸠占鹊巢还如此蛮横的印象,不利于今后统治。 当然,这都是温良和姜露寒的设想,依陈安的性子,管他什么本地氏族,敢跳就一刀斩了。所以他问温良归梧城情况时,语气中满满的都是杀意。 温良自然听出陈安语调的不善,惶恐不已,这个误会可要不得,十二连城人口本就少,再被陈安杀一半,最后他们统治谁去? 于是连忙道:“陛下息怒,鸣凰氏的确提了一个苛刻的条件,但还在接受范围内,只是……” 陈安皱眉:“温老,你今日说话怎么如此的不痛快。” 温良咬了咬牙道:“回陛下,虞凰兮言鸣凰氏可取消城邦议会,全然并入永安,甚至不要诸侯之名,不行藩镇之事,但却要……却要皇后之位。” 陈安听到前面还好,甚至心中还有些窃喜,毕竟鸣凰氏这个许诺可谓诚意十足,不要诸侯之名,不行藩镇之事简直就是要帮他建立类似大乾的中央集权的国家。 且这个可以称东荒第一氏族的势力都低头了,其他人还好意思要这要那的吗。要知道陈安之前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行封国之事了。毕竟如今十二连城才是如今东荒的主宰,硬生生在他们头上加个皇帝,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好意思再夺他们的根据地。 但若有鸣凰氏的表率,可就不一样了。青孚城,钜木城等要是觉悟还没有归梧城高,怎么好意思对自己表忠心。如此一搞,各大氏族们顶了天也就和大乾的十七世家相若,封王建制什么的,却是再也不可能了。 只是当他听到后面一句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都是一沉,语调奇异地问道:“虞凰兮不知道朕与曦珺有婚约?” 温良斟酌了下道:“不应该,早在陛下去迷境之前,姜族老就通报了十二连城,因此陛下的婚事,虞凰兮不可能不知道。” “她知道?那她想干嘛?” 善于阴谋论的陈安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想要行离间之事,但转念一想,陈安又不禁怀疑,能称霸十二连城多年的存在真的会用这么拙劣的计划? “温老以为,虞凰兮所为何来?” 陈安好不惭愧的直接发问,智囊就是这么用的。 温老沉吟了片刻,道:“臣以为或许她仅仅只是想摘那颗最硕大的果实?” “就这么简单?”陈安有些疑惑:“她就这么相信朕能抗住中原的重压?现在就与朕完全绑在一起,就不怕到时候被压的粉身碎骨?” 要知道现在所有人都确信,东荒和大乾必有一战,以帝云庭的脾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高阳氏是没有办法,与他羁绊已深,不可豁免,其他氏族可都是有限参与,虽奉他为主,却又游离在外。若是大乾真的倾举国之兵打来,也可及时抽身,转向跪舔。但若是与他联姻现在的确能摘到大桃子,可到清算之日,绝对在劫难逃。堂堂东荒第一氏族,会这么没远见? 温良沉默,的确,他也没有把握在大乾袭来之时撑住,乾军中最精锐的是聂海峰军事集团,与长风军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或许可以靠云荒漫长的补给线拖垮乾军,但那需要大齐起码有着可以放手一搏的基本国力,以现在的情况,就算乾军,长途来攻,自己等人也无抵挡之能。所以温老这些时日除了,四处串联外,就是奖励耕作,积蓄粮草,以备战。希望在未来的战役中,能有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 陈安见状却是没有再问,这世间不乏豪赌之人,虞凰兮虽是个女人,但未必不能称枭雄,她敢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不过她却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温老以为,朕该如何做?” “呃,臣窃以为,陛下应该纳之,以皇后之位,换半壁江山,臣觉得值。且诸侯聘九女,古时也有五夫人制,大乾更是贤良淑德四妃辅佐皇后,更有贵妃凌驾于四妃之上,我大齐新立,当……” 陈安沉默着听温良说了一大堆,突然悠悠的出言打断:“可皇后的位子只有一个。” 温良语塞,半晌才道:“那陛下担心的是什么呢?高阳氏的态度,还是……” “高阳氏以为佐朕登基有功,日渐跋扈,敲打一二也好,但……”陈安顿了顿道:“朕欠她一个承诺。” 温良也不知自己此时心中是什么滋味,在他的信条中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的君王并不值得追随,陈安往日的冷酷正合他的脾胃,可陈安此时所表现出来的有情有义却也并不让他讨厌,反而有种庆幸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道:“陛下既有疑虑,不若去问问当事人的意见,也许高阳氏主尊,会给陛下一条思路。” 陈安先是一怔,接着目光迷离,良久才道:“是啊,朕应该去问一问。” 事情宜早不宜迟,陈安当下就轻车简从地向青孚城高阳氏族地而去。 四镇扩建成永安城,地域不知大了多少,离了还在建设中帝都,以陈安的脚程,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青孚城地面。 也就是到了这里,陈安猛然醒悟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来不来都一样,因为此行只会有一个结果。 若是姜曦珺不答应,那自己就会看轻她,还遵不遵守当初承诺当真两说;若姜曦珺答应,自己纵然心中有所愧疚也必然会被她劝服,顺势改易帝后。 原来自己竟是如此卑劣之人,在决定前来问询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还如此虚伪的想要个转圜的余地。 望着青孚城的高大城墙,陈安内心踟蹰,半晌之后,哀叹一声,转过身就欲往来时之路返回。 “帝君且留步。”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清脆呼喊。 陈安一顿,转头看去,来人果是姜曦珺的婢女姜心月,他心中苦笑,表面却道:“姑娘为何在此?” “为我家主尊请帝君一叙。” 姜心月说着话,让开身形,显出了身后的姜曦珺,那一如既往的温婉样子,让陈安万分惭愧,但还是心中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道:“曦珺怎会在此?” 姜曦珺面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想为帝君分忧?” 陈安感觉自己笑的有些僵硬,“朕有何忧愁?”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滚,终究没有出口,他这辈子没干过这么虚伪的事情。 姜曦珺既然在这堵他必然已经知道他所为何来,说那话不过是当了还想立牌坊,虚伪至极的表现。如此,还不如坦然以对。 于是陈安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佳人道:“朕确有一事想问询你的意见。鸣凰氏的虞凰兮已经回话了,愿意整族归附,但却有个条件,那就是以皇后之位交换,不知曦珺对此有何看法?” 姜曦珺嫣然一笑,同样没有说什么“旦凭帝君做主”的推脱之言,仿佛没有任何芥蒂地洒然道:“臣妾以为帝君应该答应,仅以婚姻之约,消弭战火,可谓功德无量。” “可……”有那么一瞬间,陈安想要冲动一次,出言否决所有人的建议,提刀斩破归梧城的城墙,再问他们答不答应。 但在下一刻,他的一切冲动就都融化在了姜曦珺的温婉笑容中:“帝君可是担心与臣妾的婚约?臣妾愿自请退让,必不让帝君烦忧,帝君若心有亏欠,将那无量功德分我一半便好。” [] 第四百五十四章 比武相亲 姜曦珺离开了很久,陈安还是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在那站了许久都难以释怀。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受,仿佛是在自我否定,就好像是他当初加入暗司第一次杀人时,那种罪恶感。 “帝君,我们该回去了。” 说话的是陈安一众随从中站位靠前的一名男子,他面容英挺,身着青色棉甲,名叫百工林,是青孚城主百工谷的长子。 百工氏其实不算是什么小氏族,依靠着制器的手艺,在各城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但在过去的东荒,这种程度还不能称之为强族,强族的定义只有一个,那就是能打,所以在各主城中没有什么话语权的百工氏顶多就是个旺族,靠依附强族而生。 且因为精学手艺,其他方面多是荒废了,就算依附强族也没讨得了多少好,混的都不怎么样,也就青孚城百工谷这一支还算兴旺,勉强做了城主,纵然只是两大强族的傀儡,那也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上的。 百工林是百工谷精心培养起来想要振兴家族的长子,虽然倾他所能也就是个三品,但在封神阶日常沉睡,超品不轻易出手的情况下,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高手,送到陈安身边撑个门面却是足够了。 事实上陈安身后的随众也大都是这么来的,一者是为了亲东荒本土势力,表现出自己的立场,二者也是因为他的永安城加上四镇的建立时间也就两年,完全不足以培养出独当一面的高手。所以现在永安城实力构架的主体,还是山民,小氏族以及神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尽管煞气褪去了,但被煞气侵害的身体却是恢复不了,像金明那种天象还好,而未至天象的存在,功力大半废是了,重新练起,还不如走魂牌的路子。 可这条路也有限制,以前是有异化的风险,现在虽然风险降低了不少,但血妖没了,魂牌的来源也就没了,总不能真进深山去狩猎古兽吧,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难免不会引起古兽暴动,要知道他们也是有智慧的。 所以在东荒想要培养起一批高手,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陈安扫了百工林一眼,点了点头道:“你们先走吧,我等会自己回去。” “这……”百工林有些为难,他纵然木讷了一些,但也知道这是失职的事情,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下来。 陈安轻声道:“回去吧,在这东荒大地上若真有我也抗衡不了的敌人,你们留在这也没用。” 这句话有些看轻的意思,不过对百工林这等憨直之人却是有效,想了想觉得有理,道:“那臣下告退,陛下慢行。” 说完,他带着一众人离开,只留下嘴角有些微抽搐的陈安。 慢行是什么鬼?东荒之人久不知礼法,真不是一时半会能改过来的。大氏族还好一些,毕竟时刻接受大乾文化的洗礼,小氏族和山民甚至还保持着原始的生活方式,父母子女杂居一处,要多野蛮有多野蛮。 大齐草创,百废待兴,温良虽参照大乾的制度律法,编制大齐的礼制法统,但时间还短,又诸事繁杂,根本不能尽全功。百工林的表现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实在不能强求。 又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青孚城,陈安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半日之后,陈安站在了一座古朴的城池前。 这城规模宏大,远不是普通辅城所能比拟,城门楼高达三丈,时不时有挎弓背剑的武者进出。东荒恢复旧观虽已经过去了半年时间,但普通平民依旧不太敢轻易外出。 陈安目光向上,看到了城门楼上的刻字,那是两个古字,在东荒待了这么久,对东荒文字陈安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认识那是“归梧”二字,这里正是归梧城。 陈安一袭青衣看起来普普通通,虽然与东荒这边流行的棉甲劲装不搭,但一些自视甚高的中品秘术师也多是这种打扮,丝毫不显突兀。 因此他就这么走了进去,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进城,入眼便是城中心处的一棵参天梧桐木,据说鸣凰氏的某种神通修炼需要借助梧桐木的力量,所以他们世世代代都聚居于梧桐木周围。百余年前,万族城邦破碎,鸣凰氏的先祖们将族中的梧桐木迁徙至此,落地生根,这一住就是百年。 梧桐木下遮蔽的是内城,也就是鸣凰氏的驻地,他们一族霸一城,自然是聚居在整个城池的最中央处。 内城处有鸣凰氏的子弟把守,多为女子,身上的气息都不弱,想来除了武力还有秘术傍身,没有要与她们冲突的想法,陈安心神勾引起体内的那一缕血煞阴罡,借来了血月刀的力量。 一时间他的身影产生了这么一丝虚幻感,就好像极度不真实的光影效果,又似乎是身处另一个维度,与这片空间不在一个层次。总之,他的存在感在几乎在顷刻间全然消失,不止是外观上,而是从其他人的感觉认知中消失了。 血月刀的本质在于真假有无,可以变真为假,变有为无,同样的也可以变假为真,变无为有,若是将这力量利用得当,就算是重开天地,再造世界也非难事。只是陈安修为太低,还达不到这么高的层次,仅仅只能借用力量稍稍的降低自身存在感还是能做到的。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从正门进入,一路直走到月坛虞凰兮的居所,途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他出现在正处理族务的虞凰兮面前时,以后者高冷特性都忍不住惊讶了一把。 “帝君不告而来,所为何事?” 虞凰兮抬手止住分守在明暗处的护卫,神色如常地问道。 面对血月刀的执掌者,整个东荒的帝君,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但虞凰兮自幼养成的骄傲秉性让她绝不会在任何人面前低头,哪怕那个人是堪比天仙,杀封神阶如屠狗的君月一也是一样。 陈安没有回答,而是先上上下下地将虞凰兮打量了一番。 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绝色,那绝美的容颜,绝美的身姿,在他的记忆中可能唯有曾经见过的仙门素女道那雪芝可以比拟,但在气质上,那雪芝只是冷,而对面的虞凰兮却是发自骨子里的骄傲,似乎看到她,就能想到天潢贵胄这四个字,也唯有天潢贵胄这个词,才能形容她。 “朕是来告知鸣凰氏主尊一句,鸣凰氏的要求,朕答应了。” 陈安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毫无波澜,只是心中却有种莫名沉重之感,他这一生信奉的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可这句答应的话语说出,就好像莫名背负上了一身还不清的债务一样,难受异常。 另一边,虞凰兮闻言,原本隐有些戒备的神色一松,语气缓和地道:“只是一个约定,帝君随便谴一使者告知我等便可,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婚姻大事在她谈来全不羞涩,在她看来这只是个交易罢了。东荒一统乃是大势,不可阻挡,那便只能顺应,而她身为鸣凰氏主尊,天定的使命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为鸣凰氏摄取最大的好处。 至于嫁人之说,她从未当自己是如寻常女儿家那般嫁人,这只是一个交易,一个盟约,而她也只是在做鸣凰氏主尊应该做的事情。 陈安表情不变,或者说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 “这次亲来告知鸣凰主尊,自然是还有其他事情。” 虞凰兮有些疑惑道:“何事?” 直到这时陈安嘴角才挑起一丝邪魅的笑:“久闻鸣凰主尊实力惊人,乃东荒封神之下第一强者,朕久处陋地,不识天下英雄,今日有幸就想见识一下,与主尊切磋一二,望能成全。” 以虞凰兮的清冷个性,闻听此言也是一呆,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陈安来。事实上她虽要嫁给陈安,但却从没认真地关注过陈安这个人,在她看来自己嫁的只是那把刀,那个位子而已,至于持拿那把刀,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谁,没有了解的必要。 这不能怪她傲慢,因为东荒很多人都觉得陈安可以制霸东荒,只是因为他是大将军王所选中的人,是血月刀的传人,而这个人原本是什么样子,还真没有人关心。 现在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向自己发出挑战,虞凰兮可不觉得陈安在与她切磋之时会用血月刀,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个人也太令人不耻了,根本没有资格成为整个东荒的皇帝。 而若是用自身实力,首先不管他自身实力怎么样,敢于向自己挑战已经说明了对方的勇气,因此虞凰兮才第一次正视起了这个将要成为自己男人的人。 样貌还算是俊朗,就是身材不高,配上稚嫩的脸庞,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要比自己小不少,好像听说他在拔血刀前就是超品了,不知道拔出血刀后,有没有体质上的增幅,一会不能大意了。 虞凰兮一边转着心思,一边道:“帝君既有雅兴,凰兮自然相陪,还请移步,我们去族中演武场所,免得妨害他人。” “不必了,只是一招半式而已,惊动不了什么人,这就开始吧,鸣凰主尊小心了。” 陈安说着,也不耽搁,直接并指成剑,向着虞凰兮眉心就点了过去。 [] 第四百五十五章 泄愤之举 虞凰兮凤目一凝,这说动手就动手,已经不是切磋这么简单了,想称称自己的斤两吗。 她也不含糊,在所有人的印象中君月一一直靠的都是血月刀的犀利,至于本身实力,尽管很早就有超品的传闻,但很少有人见识过。所以她还真想试试血月刀主,自己未来的夫君到底有多少本事。 一时间整片天地的所有的色彩仿佛都集中到了虞凰兮的身上,反衬的周围一切都好像染上了一层灰白,暗淡失色。就好像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光源,炽热而明亮,真实且生动,与之相比,飞扑过来的陈安更像是一只不自量力扑向火焰的飞蛾,注定消亡于烈焰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陈安的身形有所迟滞,但只是一瞬,他整个人就重新鲜活了起来,不光止住去势,并完全违背惯性地生生将自己的身形拉回原地。 不过他却没有站在那里不动,而是积极地向前又迈出了一步,只是这一步相当奇怪,给人的感觉似是迈出,又非迈出。仿佛是他突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让人弄不清楚,他是迈出了那一步才走进这个新世界的,还是进入这个新世界后,下意识的走出了一步。 总之原本的灰白世界突然又被注入有了色彩,整个活了过来。不对,应该是原来的世界已经衰败死了,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世界替换了它。 这一个来回,只是试探一招,双方还是很谨慎小心的,而且对对方的实力都有一定程度的认知。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多算胜少算,有算胜无算的,真正的强者永远不会小觑他的对手。 就像陈安在初至东荒的半年中,东荒所有成名高手的资料,都能倒背如流一样,虞凰兮在得知陈安成为血月刀主后,亦是想尽办法将他的所有讯息过了一遍,双方尽管仅有一面之缘,实际上却对对方了若指掌。 “帝君既然想要考验一下臣妾是否有资格坐皇后位,那臣妾自然奉陪。” 虞凰兮的声音再转冰冷,身后一只凰鸟虚影若隐若现。 这是神通法相,与武道宗师的法相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个是武道法理的具现,而另一个则是天地法则的表征。涉及到天地法则的神通,已经无限接近于天仙才能施展的大神通了,其威力如何,可想而知。随着那只凰鸟的出现,本已夕阳将沉的天空,猛然明亮了起来,一朵朵金红色的火烧云,蜷曲不定,似乎随时都有大恐怖降临。 在虞凰兮看来,陈安一系列做法明显就不是切磋那么简单,而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她的性格本就很强势,且是遇强愈强,陈安的做法自然让她心中愠怒,有心想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不好惹。 其实她本身虽然开出举族归附的条件,但可不是在给陈安送钱送人,而是有着自己的打算,觉得陈安突兀崛起,并没有什么根基,这时候举族归附融入合并,再有皇后这个大义名分未必不能鸠占鹊巢,替其根基。 在她和整个鸣凰氏的眼中,一个外来户有什么能为,还不是依靠青孚城的支持。青孚城能做到的事情,自己为什么不能做,他们最终目的也并不是要挤掉陈安的皇帝位,东荒主宰血月刀主还是要敬畏的,他们仅仅想要替代青孚城的位子,成为陈安这个创业者的投资人。 至于现在,就是向陈安展现实力,让其折服的时候,让他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挤掉青孚城,有没有资格坐到皇后的位子上。 面对那仿若火焰,并带着庞然大势缓缓压下的浓厚红云,陈安的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后退一步,双腿成弓,右手作掌刀,左手虚握右手作刀鞘,置于腰间,整个人成拔刀之势。 接着他右臂如当初拔出血月刀一般一般,迅速抽出,达到至高点处,再重重斩下。除了血月刀变成了掌刀外,这一动作与当初别无二致,可效果却是全然不同。 只见一束流光在陈安掌锋边缘出现,划过苍穹,闪耀天际,却没有就此泯灭,而是猛然放亮了天空,如链式反应一般激起无数光束,不停穿插,将浓厚的火云,刺出无数空隙,并将空隙越撑越大,最终将之彻底消弭,使得寰宇皆炫耀。 自从把一身格斗技浓缩成身剑术后,他就一直想创出一门属于自己的武道功法,之前的地支六合剑阵,之后的玄兵无形,及百炼神兵谱都是如此。 地支六合剑阵算是个副产品,但身剑术、玄兵无形法,和百炼神兵谱却是一脉相承。并在他拔出血月刀,参悟许久之后,才终于隐隐有大成之势,有了可以证就法身的绝世神功雏形。 所谓雏形,自然是有了天仙层次的设想,这些再加上前面三者正好可以划分为凡兵、玄兵、上兵、天兵四个级别,对应九窍、天象、宗师、天仙。 现在的陈安隐隐对天兵之道有所领悟,但是表达上却还是上兵的阶段,但这也够了,他现在实践的这招就是上兵刀意的引申,也就是之前在血月刀拔刀抽斩中领悟的刀招中的一式——弧光耀世。 斩出这刀后,陈安还不罢休,身形腾起,迎向那天空中骄傲俯瞰苍生的凰鸟,手刀一转,提刀反撩向其脖颈。 第二式,逆斩苍穹。 火云被破,等于虞凰兮的神通界域被破,现在见陈安得势不饶人还想斩她神通法相,不由大恼。 神通法相和武道法相一般,都是一个神通者或武者精神意志的体现,虽然是虚的,就算真被斩杀也无所谓的东西,但却是脸面的代表。 两个同时拥有法相的人切磋,都是放出法相互斗,这种斗法,相当于两个文明人理论,不伤和气,至于肉搏一般都是你死我活的争斗,却是落了下层。这一点不止在大乾,就算在东荒也是共识。 可现在陈安挥刀斩自己法相,是一种十分打脸的行为。 虞凰兮虽然不信对方真有能力将自己的神通法相给斩杀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个万一,那就意味着对方拥有绝对碾压自己的实力,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对于她这么骄傲的人来说,以后就算真成了皇后,在君月一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原本收回法相就能很轻易地破解这一窘境,但那也意味着向君月一示弱,未战先怯,虞凰兮更接受不了,她宁愿战败,也不愿表现出软弱。 因此她手中掐诀,驱使着凰鸟针尖对麦芒地向着陈安迎去。 “啾,”一声凤鸣响彻天际。 凰鸟身上焰光大盛,隐有青、黄、赤、黑、白五色流转,仿若拥有着道德、圣德、福德、功德、阴德护体,如一只真正的五德凤凰一般,带无往不利的气势克尽一切末运杀意地向着陈安冲去,意图消弭陈安一身的业障。 陈安嘴角微扯,早就知道虞凰兮的性子,他打的就是这个脸。 手中掌刀在将要斩到最高处时止住,招式再次变幻,掌刀翻转,竖直斩下。 这一斩,不讲道理,不立规矩,更无有法度标准,仿佛天下大乱,王道不存,唯有霸道可以主宰天下,管你道德、圣德、福德、功德、阴德,我自一刀斩之。 第三式,霸绝寰宇。 “啾。” 此刀一处,那凰鸟悲鸣一声,直接被斩落羽翼,若不是五德灵光护持己身之能太强,这神通法相瞬间崩溃都有可能。 虞凰兮喉头一甜,却不是神通被破牵连心神,而是被气的,她一没料到君月一当真有能力破她神通法相,二也是没想到君月一竟是一点脸面不留,他就不怕鸣凰氏被彻底激怒翻脸吗?他真当自己是东荒绝对的主宰了? 陈安面上还是没有表情,刚刚他所施展的,都是这些时日参悟出的霸绝天刀中的招式。 在百炼神兵谱中,从玄兵无形这个层次,就已经无所谓刀枪剑戟了,而修为达到上兵的程度,虽又有兵器种类的划分,但更多的是为了表述清楚属于自己的道理,认清自己所要走的道理,霸绝天刀就是陈安为自己设计的天仙之路。 也许等到他的霸绝天刀变为如血月弧光斩那般的一招,可能就已经彻底掌握了天兵之道,而等他真正掌握且能施展天兵之道时,那就是他证就法身之时。 消化了这一刀的感悟,陈安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面前的虞凰兮身上,眼中神光没有半点的心虚躲闪,只是一片坚定之色。 “噔噔噔……” 刚刚两人的交手,虽动静颇大,但却迅速异常,直到分了高下之后才引起鸣凰氏中其他高手的注意,这才正火速向虞凰兮处赶来。 陈安不为所动,只是嘴唇开合,一段传音穿越了他与虞凰兮之间的距离,在后者耳边响起。 “朕今日来,并不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做皇后的资格,而是对你提出的条件心中不爽,就是来揍你一顿的。” 此话说出了他的真实心声,但却让虞凰兮直接呆愣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趁着虞凰兮呆愣,陈安赶在其他人赶来之前,再次抬起手刀,无形的杀意,仿佛跨越了空间,达到了一种无处不在的程度,尽管这个范围因为陈安境界太低的缘故有所限制,但却毫无负担地将虞凰兮所能躲闪的方向全部笼罩。 第四式,天地绝杀。 []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东荒旧名 虞凰兮先是呆愣,但在下一刻却是大怒,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可以将自己撑爆的怒意重塞胸膛,因此在下一刻她整个人都炸了。 是真炸了,她的身躯嘭的一声变成漫天的火焰,融入到受伤半残的凰鸟身上,然后那萎靡不振的凰鸟就像吃了补药一样,身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 且还不止如此,那只凰鸟先是身形大了一圈,接着长出羽冠,延展出五条翎羽,原本在其周身闪耀的五色光华融入身体,使其身上长出五颜六色的靓丽羽衣。 “啾”,嘹亮的鸣叫声霎时之间响彻九霄,昭示着这天空皇者的诞生。 凤凰真形变。 陈安嘴角微扯,果然,虞凰兮果然会这类似啸月天狼变的秘术,或者说魂牌封印之法,最终指向的都是返祖古兽真身。 来到东荒已经差不多两年有余了,魂牌是个什么尿性,他不说了如指掌也是知之甚深,又怎么会不防备虞凰兮这一招。 因此掌刀一抬,刚刚斩灭几朵飘零他处焰火的锋锐杀意一敛,全部收回束成一股,成绝杀之势,向着那凤凰颈项处斩去。 现在的凤凰就是虞凰兮所化早就被陈安气的理智全无,彻底疯狂,根本不管那斩来的一刀,只用五德护体就向着陈安飞扑过去,势要一喙将陈安啄死。 陈安笑容终于溢出嘴角,再次变招,掌刀屈握成拳,元磁御兵炁施展,元磁炮拳如炮弹出膛一般,斜向砸在凤凰侧脸之上。 他本就没准备和虞凰兮死斗,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痛揍她一顿。 化身凤凰之后,虞凰兮的力量和身体素质都得到极大的提升,她本就是超品巅峰的存在,现在更是达到了封神阶,无限接近天仙的程度,再加上五德护体,自忖就是陈安刚刚那恐怖的一刀斩实了,也顶多让她掉两片羽毛而已,伤不了根本。 后来见陈安改为钝击就更不怕了,连那森然的斩杀都不能让她重伤,更何况这仓促的一拳。 可当这一拳上脸时,她却发现完全错估了陈安的力量,那是何等沉重的一拳。 她最先感到疼痛的位置竟然是脖颈,因为她的整个脑袋都被这一拳打的飞了出去,脖颈被扯的生疼,然后带动她的整个身躯飞了出去。本就因为她的变身而被撑破的住所,连带着周围一大片建筑彻底成了废墟。 虞凰兮的凤凰真形变再也无法维持,显出了她本来的身形,这一刻她感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浑身都跟散架了一样。 陈安的笑容有些阴,升华法如后,他对身体的掌控力,每时每刻都在恢复,身体素质无限接近于天仙。 且他用元磁御兵炁所施展出的元磁炮拳,一拳之下更是连天仙都能打残了,虽是仓促变招的一击,又因为使用这么大的力量而没有准头,但虞凰兮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刚刚斗法麻痹她,言语刺激她,不就是为了让她送脸来打吗,自己全然不用顾及准头什么的,只要挥拳就行。 陈安身体一虚,旋即在原地消失,并在下一刻出现在虞凰兮的面前,举拳就打,如巨椎轰城,擂向虞凰兮头顶。 这一击却是没有再用元磁炮拳,仅仅只是使用本身力量,否则面对这种状态的她,真有可能一拳把她给擂死。 “砰!” 果然,虞凰兮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这一拳被她抬手稳稳接住,尽管身形颤动看起来有些勉强,但却免去了被陈安砸翻在地的窘迫。 可奈何陈安早有准备,今天就是来羞辱她的,哪会让她这么轻易过关。 藏在肋下的另一记窝心拳如灵蛇吐信一般蹿出,正中虞凰兮胸口,将她打的前胸凹陷,整个人再次抛飞出去,摔的狼狈无比。 然后陈安的身影再次在原地消失,又出现在虞凰兮的面前,不过这次却没有继续攻击而是颇有深意地摆出攻击之势等待了片刻。 一共十四股无限接近天仙的恐怖力量先后在陈安周围出现,并在瞬间将各自的气基联合起来,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六个超品,八个封神,不愧是东荒第一大氏族,比九秋氏的底蕴还要强出一头,也比自己获得的情报要多出两个超品,两个封神,应该是整个鸣凰氏真正的实力了,他们果然很有诚意。 陈安站立不动,心思如明镜一般。 这一次他教训虞凰兮确实是发泄情绪,但也确实是有正事要做,那就是接受整个鸣凰氏的投诚。 聘虞凰兮为皇后是他的诚意,而把氏族的底子交代出来则是鸣凰氏的诚意。 当然这个方式上大家可能都有自己的斟酌,比如他上来揍虞凰兮一顿,名为切磋,实则是发泄,却也未尝不是在给鸣凰氏一个下马威;而鸣凰氏虽然是在交底,但也要叫两声,宣誓一下存在感,同时也是给陈安一个声明,陈安若是被这个声明唬到,日后未必不可变一变与之的主从顺序。 陈安当然不可能被他们这点阵仗唬到,他虽站立不动,心神却已沉浸入体内,沟通上了那缕血煞阴罡。 面对六个天象巅峰,八个宗师级的存在,他表面蔑视,内心却半点不敢大意,这是一股可以秒杀他的力量,虽然单对单他都不惧,但若被对方围上,那真的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尤其是封神阶,在自己的领域中比之正统的武道宗师都要强上半筹。所以能借助血月刀的力量,陈安当然不会逞强。 一时间,天地风云变幻,原本法则规矩全部颠覆,真理不存,道理不再,地域自然为封神阶们提供能量的通道也被生生割裂。 血月刀就像是一枚可以号令自然万物的信符,就这么让原本鸣凰氏高手可以掌握的力量纷纷倒戈。于是超品们实力只剩个命轮,神通秘术的力量被死死地压制体内;封神阶更惨,因为与这片地域纠葛甚深,直接跌落到不足一品的层次,由神明谪落凡尘。 这就是血月刀的力量,不止是原本的血刀世界,东荒也被其侵染万年之久,也就是陈安层次太低,若是陈安可以更进一步抵达天道,登临碧落,也就是达到天仙的层次,那便可以借助血月刀影响整个东荒的自然变化,法则规矩。 不过现在也够了,虽只能影响一城一地,但对于如今的东荒局面,却也可以行屠城灭国之事。 因此,那些被夺去力量,摔落废墟的鸣凰氏宿老们,尽管狼狈不堪,但也不敢有半分不满,甚至都没去看一眼更加凄惨狼狈的虞凰兮,只是以最快的速度翻身爬起,又匍匐在地,向着最中间那唯一站立的身影,大礼参拜道:“臣等恭迎陛下,愿陛下万代永昌,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善,”陈安看着这些人面上无悲无喜,半分异色也无地看了眼地上灰头土脸的虞凰兮一眼道:“朕此来只是闻听鸣凰氏有女凰兮姿容绝俗,心倾慕之,愿以礼聘。” “谢陛下宠幸,臣等无有不允。”那跪着一地的鸣凰氏高层,立刻兴高采烈地拜谢道。 在这之前他们虽然也计划着要臣服,但心中总有着那么一两丝幻想,但现在见识了血月刀的真正威力后,那真的是半点侥幸也无,见陈安还愿意遵循旧约,当然无有不允。 却不知道陈安也是没有办法。 不错,拥有血月刀,他的确有面对整个东荒的底气,但那又怎么样呢,他是要当东荒的君主,可不是与东荒有仇,要将他们全部都杀光。若是东荒所有人都死完了,那他统治谁去。 他现在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快意恩仇的杀手刺客,他将是东荒万民的君王,很多事情真的不能任意妄为,就好像刚刚揍虞凰兮一顿泄愤,也是隐含目的,局限在一个特定的框架之内,小心谨慎的不能把其打死打残。 在这一刻,他真切感受到了血月的那句“拔血刀,救万民”的含义,原来,“拔血刀”和“救万民”是分开的。 原本被陈安两下捶成重伤的虞凰兮就这么一会功夫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当然也就是知道她拥有凤凰涅槃般的恢复力,陈安才敢下这么重的手。 毕竟做了这么久的鸣凰氏主尊,纵然她一向给外界的形象是骄傲非常,霸气无比,却也不会看不清形势,所以尽管她心中再是愤恨,也还是挣扎着站起,走到陈安面前,拜伏下来,强行隐去眉宇间的不服,谢陈安宠幸,并忍着恶心按照原定计划说出愿佐陈安治理东荒,愿为陈安延绵子嗣的冠冕套话。 陈安此来除了接受鸣凰氏的投诚,本就是要恶心恶心她,见她的样子,心中原本的憋屈顿时畅快不少,这是人类的劣根性,虽然我已经很惨了,但只要见你比我过得不好,我就开心,陈安就算现在贵为大齐帝王,自然也不能免俗。 于是顺势把早已准备好的一番话语就着这个氛围,如宣言一般将他当初登基时的一段话,借已经引动的血月刀传达整个东荒天下:“今帝后归位,朕欣喜非常,欲福泽四海,继上古绝世,故复东莱旧称,自此往后,诸族皆骨肉血亲,无有分别,若有离间各脉亲族者,朕与诸部愿降大罚以殛之。” “陛下圣明,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 第四百五十七章 深海鳞铁 从遥远北域冰川吹来的寒风,拂过东榆城的城头,窜进城中的每一个角落,肆意刮蹭每一个城民裸露在外的肌肤,寒冷的感觉也随之侵入每一个人的心尖。 卫宏搓着手,哈了一口清晨的白气,裹了裹破旧的皮袄,向屋中呼喝道:“六猴出来烧火了。” “噢,师傅,来了。”一个圆头圆脑的小胖墩跌跌撞撞地从屋中“滚”出,低着头从卫宏身边走过,坐在了外面的炉子边,熟练地拉动起那里的风箱。 卫宏眼尖,在六猴路过他的时候,清楚地看到了这小家伙嘴角的一点饼渣,不过却没说什么,都是苦命的孩子,混口饭吃而已,没必要这么较真。 六猴是附近人家的孩子,今年十二岁,被家里人送来他这儿当学徒的,至于为什么叫六猴,那也很简单,穷人家没什么文化,生了孩子,第一个叫大猴,第二个叫二猴,轮到他了当然就叫六猴了,没什么深度。 据六猴自己讲,他们家一共有十二只猴子,实在养不了了,只能纷纷送了出来。他算是好运的,送给了卫宏这个好心人。 其实卫宏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心人,若是换了三四年前,他简直可以被称之为混蛋一个,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衡水郡卫家虽不是十七世家那种高门大阀,却也是累世传下的大家族,他们传下的营生就是为兵部和机关所提供兵坯。靠着这皇商的身份,卫家不说显赫一时,也是在衡水郡横着走的存在,作为这个家族的嫡子,卫宏是个标准的纨绔,玩转整个衡水郡。 本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突然有一天,一队军士冲进了卫家,直接带走了所有人,醉生梦死的卫宏这才从女人肚皮上醒来。 但为时已晚,先是他老子被问斩,接着他们一家都被一股脑地流放到了东荒来挖矿,直到后来他才知道,之所有如此的原因是因为他老子在争嫡的时候站错了队。 之后半年的挖矿生活,让卫宏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度日。可就在这时,竟有一队莫名其妙的人打了进来,掠走了好多人,他也被一块携裹着给带走了。 只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变故又生,大乾长风军乘着空舰追了上来,也不管其他,对着所有人都是一统狠杀。 对死亡的恐惧,以及求生的本能把烂肉一般的卫宏刺激的一顿抱头鼠窜,相当侥幸逃过了炮火洗地。 他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一路上各种吃人的妖怪,恶心的尸鬼,此起彼伏,纷纷挑战着卫宏本就脆弱的神经。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运气太过逆天,还是老天爷还没折磨够他,还真让他从这一路妖魔鬼怪的环伺中逃了出来,来到了东榆城。 城中破旧的场景,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吃人妖怪,总算让他醒悟了过来,他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怪物腹中,更不想饿死在路边。 于是又拾起了祖传手艺,到城主府毛遂自荐,总算在这东榆城主长青虹的支持下在城中开了一家铁匠铺,不用再饿肚子,不用担心被当成炮灰送去城外与妖魔拼杀,而代价仅仅只是每月为城主府提供三十柄血晶刃。 自此,他也算是重新当上了体面人。 回忆过往,真是不甚唏嘘,对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唯一愿望,可能就是找到一同被发配东荒的亲人,也算是对当初行为的赎罪。 可这事哪这么容易,这东荒大地到处都是妖魔,道路阻绝,各城之间互不相通,就算城主府的探索小队也很难走出城池百里,更何况他一个一文不名的铁匠。 不过他却没有轻易放弃,他这一生都浑浑噩噩,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这么想做成一件事,当然要努力去完成。 眼下第一步就是攒钱换魂牌,若是能成为像城主长青虹那样的三品强者,未必不能走出东榆城寻找到自己亲人的下落。 这一步,他完成的很好,不过两年时间他就已经买到了三枚魂牌,获得了蛮牛之力、火焰原力、星瞳三种秘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七品强者。 且东荒的情况也在好转,半年前竟出了太阳,接着地上的妖魔就纷纷消失,东荒一时间变得大为安全,经常能出入城主府的他,还知道通往百里之外其他城市的道路已然畅通,双方的信使都已经接上了话,再过不久就会有一支商队肩负着沟通使者的使命向其他城市出行。 卫宏打算再攒一阵钱,把前几日看到的那只角龙魂牌买下融合了,再跟着商队出去一次,看看这个世界,为找寻亲人积累经验。 他一边熟练的打着手中的血晶刃,一边盘算着,祖传的技艺是越来越熟练,融合的魂牌也让自己体质增强,血晶刃由原来的一天一柄的进度,到现在一天七八柄也不过等闲,完全可以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向长青城主请个假。届时再跟商队出去,应该误不了什么大事。 “老板,铸剑。” 门外一句冷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卫宏的畅想。 他下意识地向门口看去,只见那里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一身破旧白衣的青年人,他一脸风霜,却难掩原本的俊逸,背后背着个大箩筐,上面搭着层兽皮,里面嘟嘟囔囔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 见那白衣青年面目陌生,卫宏也不意外,这大半年时间,因为东荒的变化,本城的猎手和其他城市的猎手都有互通,他的名声也渐渐传扬开来,越城过来找他打造兵器的人不少,有生面孔也不奇怪。 于是他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走向门口,态度还算温和地道:“客官想铸什么样的剑?” 虽然一大早被打扰,卫宏也没有任何不耐,他现在的脾气真的比以前好了太多太多,也不知道吃多少苦,得了多少教训,才圆润起来的。 当然还有一点,生意既然来了,自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他为城主府打造兵器可是免费的,想赚钱买魂牌,只能靠这些外快。 白衣青年轻轻地将背上的箩筐放下,声音依旧淡淡的少有情感:“我没有太多想法,他们说你提供订制服务。” 铺中有些暗,卫宏漫不经心地想要将箩筐提起放到光亮一点的地方看看是些什么材料。 自带材料的客人不多,但也不少,他们总认为自己能找到点好东西,却又没那个见识,八成都是一些垃圾货色,还当宝贝一样保存着。到了自己这里,被鉴定出来确定是垃圾货才死心,最终还是要在自己这兑换一些矿石,让自己赚上一笔。 只是当他的手触到那箩筐时,心中却是一奇,这箩筐竟然是铁的,且还不是普通的铁,看那上面的纹路,应该是百锻铸铁,这玩意强度很高,在卫宏的记忆里,一般是做大乾天牢的囚笼的,没有天象的修为想将它掰弯都不可能。 这已经是铸器的上好材料了,那箩筐里面装的东西得多珍贵? 卫宏也不管其他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之提起,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可他一用力,那铁箩筐却是纹丝不动,卫宏心中一惊,他的蛮牛之力让他可以拥有常人四到六倍的力气,这箩筐看着不大,怎么这么重。 如此想着他有些奇异地看了眼白衣青年,这家伙能背着这么重的东西,还恍若无事,这得是多大的力量?多高的品阶?比之城主如何? 白衣青年见得卫宏目光有异,会错了意,以为他在问询,便补充了一句道:“我走了几座城,他们说这把剑只有你能铸。” 卫宏收起了因为对方打扮而升起的轻视之心,客气了许多地道:“客官言重了,在下接了你的活,自然会用心完成。” 说着,他蹲下身来,伸手揭开了铁路箩筐上盖着的兽皮,顿时一股森寒之意,扑面而来,让有着火焰原力护体的卫宏都不禁打了哆嗦,满脸诧异地看向箩筐中的黑色矿石。 那矿石看起来黑,但实质是墨蓝色,上面有着密密麻麻如鱼鳞一般的纹路,泛着奇异的光泽。 “深海鳞铁。” 卫宏惊讶莫名,不由脱口而出,猛然抬头惊疑不定地看向白衣青年。 深海鳞铁是深海寒铁的精矿,如矿髓一般的存在,珍贵异常,曾几何时,他还在大乾,父亲搞到了拳头大小的一块深海寒铁,得以无比,以致为至宝,每次铸器只敢刮下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就能让兵器带上锋锐寒意,吹毛断发亦不在话下,而眼下他看到了什么? 有着整整一筐,还不是普通的深海寒铁,而是其矿髓一般的深海鳞铁,毫不夸张地讲,别说是一筐,就是那里面最小的一块,在价值上估计都能抵得上他所见过的长青城主宝库中的所有东西。 卫宏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道:“不知客官怎么称呼?” 白衣青年似没发现卫宏的失态,表情依旧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闻言顿了顿才道。 “我姓傅,名青主,你可以叫我傅青主。” [] 第四百五十八章 昨日之日 “我叫傅青主。” 当傅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的,傅恒已经死了,和格瑞丝一起死在了那个绝望的堡垒中。 而现在的自己只是傅青主,一个没有过去,没有未来,没有亲人,没有家的复仇鬼魂。 颙图,那个他的仇人,傅恒发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一个人,哪怕是当初骗了妹妹,导致自己家族没落的家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恨不得生食其肉,恨不得将之挫骨扬灰。 恐怖的杀意从傅恒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变成了一片落寞。 面前的卫宏寒毛乍起,唬了一跳,可当他转头四顾时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身边只有一个神色沮丧的白衣青年傅青主。 不明所以之下,他也没再深究,注意力又回到了面前的箩筐上,构思起适合的铸剑之法。 许久之后才言道:“此物若铸炼成剑,也不是不能,却要耗时良久,不知客官欲铸几柄剑?” “一柄”。 “什么?咳咳。”卫宏被口水呛到了,死命的咳嗽,但还是硬撑着追问道:“客官说是几柄?” 傅恒歪了歪脑袋,理所当然地道:“我只一人,自然只能用一柄剑。” 卫宏试探问道:“那这些矿石?”或许是自己会错了意,人家只是拿出来让自己看看,仅仅只是炫富而已,没准备全铸。 可他话语没落,就听傅恒道:“全铸了,能造多大,就造多大。” 卫宏目瞪口呆,有心想要提醒傅恒一句,深海寒铁本质极沉重,其精矿质地更在其之上,或有倍许,铸成兵器后非常沉重,没人能用的。但想起刚刚傅恒背着箩筐进来时那轻松的样子,这劝慰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只是改口道:“如此花费的功夫可能要翻倍,客官等得起吗?” “无妨,我最近无事。” 傅恒摇了摇头,精神依旧萎靡。卫宏见了他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有些话说在前面,小心地斟酌着话语道:“铸炼这种特制兵器,这个资费方面,客官你看?” 傅恒还是没有半点表情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和两枚木牌道:“这是一瓶蕴魂液和望月灵犀的五品六品魂牌,你看够吗?” 卫宏咽了口口水,蕴魂液他当然认识,这玩意可以抚平融合魂牌的隐患,尽管东荒大变,天地之间的煞气无存,但不是说融合魂牌就没有异化的风险了,魂牌本身残留的古兽魂力依旧能把意志不坚定的人变成妖魔。 顶多因为没有周围煞气的诱因,融合魂牌异化的几率由之前的五成变成两成而已。尤其是卫宏这样的,没有能力接触成套的魂牌,只能自己东拼西凑搞些不冲突的魂牌融合,勉强进阶七品,实则隐患极大。属性不冲突不代表魂力可以承接,使用者其实负担极重,异化的风险要翻上一倍。 而蕴魂液的效用就在于此,可以抚平魂力不谐,帮助秘术师降低异化的风险,对中低层的秘术师来说是绝对的至宝;至于五六品的魂牌就更不用说了,在血妖大量消失的今天,价值只升不降。卫宏作为城主府的红人,有手艺在身的匠人,攒了如此久的钱还是买不起其中一枚。 只是看着这么多让他眼馋的至宝,卫宏还是摇了摇头。 “不够么。” 傅恒并没有太过意外,他这一路走来,可不是只路过一个东榆城,其他城池的匠人听了他这活,都言接不了,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能够锻的了深海鳞铁的。 昨日到得一城,城中匠人也言不能锻,却向他推荐了东榆城的卫铁匠,言他本领甚大,或许可以锻之。 现在对方坦言可以接活,那价格贵些也可以理解。 因此傅恒想了想道:“你可以开价,但我身上已经没有更多值钱的东西了,或许可以先欠着,他日找到了,我回来还你。” 经历了黑潮,看着格瑞丝死去,傅恒有一段时间整个人都是崩溃的,深刻的理解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无光之暗,由是他的家传武学无光之剑竟在这种情况下大成了,他随之也升华了法如成为了武道宗师,甚至还不止。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亦有大造化,黑潮虽令他与爱人生离死别,痛苦不堪,同时也给了一场大造化,在成为武道宗师之后,他甚至能清晰地看清之后的道路。在他的认知中,只要杀了颙图报了仇,释放了心结,就可以着手冲击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需要一些其他的准备,以便更好地消化领悟无光之剑的真意,眼下来此铸造巨剑就是其中一环,所以他为此宁愿许下一些承诺,也在所不惜。 卫宏听得他言,眼中一亮,强忍着要一块深海鳞铁的冲动,硬是挪开目光道:“在下还真有一个请求,想请傅先生答允,若是傅先生能够答允在下这个请求,我愿分毫不取,为先生铸剑。” 傅恒眉头一皱,隐隐感觉有麻烦上门了,有心想要拒绝,但铸剑之事对他也很重要,于是最终还是开口道:“说。” 卫宏大喜,连忙:“实不相瞒,在下本是中原人氏,因获罪天子,被发配至此,与在下一起被发配到这里的还有妻儿幼妹,希望先生怜悯能带着在下出去寻找一二。” 傅恒眉梢一挑,说道:“妻?儿?你妻子还在啊,真好。” “啥?” 这句话让卫宏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傅恒想表达什么,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能尽最大努力,继续游说道。 “其实并不需要先生太过奔波,我对亲眷的下落也隐有把握,这东荒交通开启半年,人员走动频密,我前日正巧见了一位昔日难友,听他言道,在下妻儿约莫就在西边的两座城邦里,只需先生将我送到那即可。且先生的这柄剑太大了,又是深海鳞铁,以东榆城的炉火完全没法熔炼,我却知道一处地方,或许能将之熔融,那处地方也在西边,正好可以顺路,不会耽误先生太久时间。” “可。” “啊?”卫宏一呆,这是什么意思?是答应了?这么容易? “我是说我帮你找人,你帮我铸剑。” 听得傅恒又重复一遍,卫宏大喜过望。 计划是一回事,实际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之前为了保命,融合的魂牌太杂了,就算他重拾祖上技艺,时刻锻炼意志,也还是没有把握可以平安晋升六品。更何况就算他运气逆天,能够平安晋升六品,晋升五品,又能怎么样呢,东榆城与他的目的地千里迢迢,这点实力怎么跨越危险的东荒。 别以为现在血妖大量消失就没有妖魔了,大妖魔一个都不少的在路上蹲着呢,前日城主府探险队伍为了清理通往其他城市的道路,路过一处密地还死了差不多一半人,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最清楚,哪敢到处乱跑。 傅恒的回答等于让他看到了家人团聚的希望,他怎能不开心。 这倒不是他对傅恒盲目自信,而是这两年里练出的一双招子,自信不会看错。 这么重的矿石举重若轻不说,其他融合了力量方面魂牌的人也能做到,但这一箩筐深海鳞铁可做不了假,能带着这么一筐宝贝,旁若无人的行走在外本身就是实力强悍的表征。 更何况这可是深海鳞铁,产地在海滨,能从那地方带来这种“土特产”的人实力有多强,卫宏不知道,但他觉得,能从海滨一路平安走到东榆城的人,带着他到他的目的地完全不吃力,所以才动了心思,有此一请。 “那先生这两日先在舍下屈就,我收拾些东西,顺便把这矿石处理一下,咱们就启程。”卫宏边说,边在傅恒的帮助下,将那一筐矿石,搬到里屋地窖锁上。 接着,卫宏又期盼地问道:“在下还想去城主府向长青城主辞个行,毕竟当初多蒙其收留,在下才有今日,不知先生是否想要同去。” 当初长青虹虽说他是走是留都不阻拦,但他又不傻,怎会轻易相信,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卫宏早就不是当初的天真二世祖了,对人性有自己的一番把握。现在城主府的大半兵器都出自他手,谁知那位城主大人会不会放心让他离开,扯这高手作虎皮,也能提高两三成辞行成功的几率。 傅恒目光闪烁了一下,道:“也好,我正好也有事想要请教一下这位东榆城主,劳烦你代为引荐了。” “不劳烦,不劳烦,”卫宏笑着摆了摆手,并引着傅恒向外走,在路过门口时,回头对还在烧火的圆脸少年道:“六猴,我陪客人出去一趟,你小心看家。” “好的,师傅。” 得到回应,卫宏便安心地陪着傅恒离开了铺子,向城主府走去。 这东榆城也就是相当于一辅城的规模,城中人口不到千户,没几步路,两人就来到了城主府中。 卫宏身份特殊,直接就能进来,一直到前厅长青虹办公之所才停下。 那里大门紧闭,门口熙熙融融地站了些等待办事的人。 卫宏有些奇怪,向傅恒告了个罪,好奇地找到了一个平时还算熟络且同样等在这想要面见长青虹的朋友道:“老范,长青城主这是在忙?” 那人回头,见了是他,面色有些奇怪地道:“大宏,你还没有听说?” 卫宏有些莫名奇妙:“听说什么?” “大齐要打过来了。” [] 第四百五十九章 万族城邦 “啥玩意?谁要打过来了?” 卫宏对“打过来”这种词一点也不陌生,各城邦间为争资源,争人口经常火拼。就是在过去血妖还未消失,各城池间道路不畅的情况下,大家也没少了争斗,相近城市间还是会争个高下,论一番排名。 这半年来,在各城交流渐趋频繁的情况下,就算是灭城的事都没少传来,更何况只是一句“打过来了”。所以卫宏听着心中半点涟漪未起,只是在好奇,“大齐”是哪个城池?怎么来得? “你呀,整天就知道宅在家打铁,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形式了,竟然连大齐都不知道。” 老范看起来有四十上下,长得白白嫩嫩,有一双成人巴掌大小的耳朵,这没什么好奇怪的,融合魂牌后总会有些异变,倒不是说他就是神裔或异人了。他此时说教起来,一双大耳呼扇呼扇,颇有几分喜感。 “十二连城知道不?传言,东荒之所以是这个鬼样子,是因为当年大将军王的佩刀血月刀,遗落东荒所致,而十二连城中出了个叫君月一的大能者,竟将这把刀拔出,由是东荒诅咒解除。而十二连城为了尊奉这位大能者,以之为帝,成立了大齐国,现在他们内部稳定,却是要西征,将我们古城邦也吞进帝国版图中了。” 卫宏一呆,他们都知道变化从半年前开始,却不知道具体原因为何,现在听老范一说,就不由相信了几分,本能的就在考虑古城邦战乱将起,自己将何去何从。 “城主大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们连十二连城任一氏族都无法抗拒,又怎么能对付得了攥成一股拳头的大齐帝国呢,除了归附外,别无他法,顶多就是谈谈条件要点好处而已。” 卫宏听的忧心忡忡,晃晃荡荡又回到了傅恒身边,将刚才打听到的事情向对方复述了一遍。 他家能成为一郡豪绅,自然也是个有见识的,可能很多人都会觉得天下一统,自然就会大治,可却不知道,正是这黎明之前才是最黑暗的时刻。在大齐彻底将古城邦归于治下之前,他都不敢想象,整个古城邦将会乱成什么样。 “傅先生,您怎么看?” 虽然不一定实力强的人就一定有见识,但卫宏心慌之下,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找一个主心骨。 傅恒也有些意外,尽管这一路走来,他确实感觉到了东荒的变化,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原因。而这个局势变化对他此行的影响么,或许还真有。 古城邦这个地方就是上古万族城邦的遗留,万族城邦中精锐的氏族势力,迁徙到远离泰一关的地方,与乾军对峙,变成了十二连城,也就是如今大齐的根基。 而留下来的,都是当年走不掉或不想走的小氏族,小部落。他们本来也没几个人,也不怕大乾大报复,于是在大氏族离开后,他们就在万族城邦这个文明的残骸上苟延残喘地生活了下来。类似东榆城这样的存在都是这么来的。 这里因为是当年万族城邦的遗留,确实物产丰富,可夹在十二连城和大乾矿区之间,说是苟延残喘真的是半点也没夸张。 就如风箱中的老鼠一般两头受气,今天十二连城和血妖火拼死了不少人,到这里来掠些人口回去,明天大乾矿区矿难死了不少人,从这里掠些人回去,再加上东荒的特殊环境,道路阻绝,如此百余年也没发展起来,到现在还是一盘散沙。 现在十二连城变成了大齐,有一统东荒之势,古城邦是绕不开的,因为万族城邦的遗留,古城邦比十二连城还要大的多,又有扎实的文明基础,只要吞下,并消化了,大齐就能一跃成为和大乾掰腕子的国度,尽管在国力上要相差甚远,却是真真正正的处在了同一层次,不再是如十二连城那般的散兵游勇。 到了那个时候,大乾再想要征伐东荒,就要发动灭国之战,其难度比打个十二连城成几何倍上升。 因此大齐和大乾争锋的焦点必然汇聚古城邦,这地方将会乱成什么样子,根本无法想象。而面对两大强国争锋的战场,傅恒就算现在已经突破了武道宗师,心中还是多有忐忑。 看来必须在古城邦事变前,尽快找到颙图了。 如此想着,傅恒对卫宏道:“我觉得事不宜迟,我们应该尽快启程。” …… 泰一关上,古神绩眺望着远方同样晴朗的天空,面上隐有狰狞之色闪过,在他身后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神绩,军主派我来协助你镇守泰一关。” 没有回头古神绩就知道是谁,声音不阴不阳地道:“他是怕我冲动之下擅自出兵,想用你来制衡我吧。” 薛孺一身甲胄,施施然走到古神绩身边,也眺望起前方晴朗的天空,笑道:“军主也是关心你,毕竟可是亲兄弟。” 古神绩有些沉默,良久才道:“老头子的伤,还好吗?” 薛孺苦笑,兄弟两差了快三十岁,叫声老头子也算合理。 “还好,就是比较缠绵,血月刀果然如古籍中记载的一般强悍。” 说到这个,以薛孺的心性也有些心有余悸。回想那日,血月横空,天地崩坏,那一刀斩下虽不是传说中的血月弧光斩,却也带着莫大威力,直接将古神功的旗舰一刀两段。接着血刀唤醒东荒大地的力量,煞气复苏,万物凋零。长风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败涂地,被十几个封神阶追着杀到泰一关城头,才算是挽回了颓势。 到了现在战争的局势已经不是他们长风军所能掌控得了的了,只能等待朝廷来拿主意。 “该死。” 古神绩有些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也不知道是在骂十二连城的敌军,还是在埋怨朝廷援手不及。 两人就这么静默地站了一会,还是古神绩先忍不住道:“你这次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 “呃,”薛孺迟疑了一下,才道:“朝廷的命令下来了。” “嗯?”古神绩猛然回头:“你怎么不早说?他们的援军什么时候到?是南北禁军,还是东盟军?谁人领兵?” “呃……”薛孺被问的有些神色尴尬,喏喏不能言。 古神绩的心陡然一沉,声音干涩地道:“没有……援军,是吗?” “这个,新帝刚刚登基,国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北方戎狄,南方魔门……” “砰,”薛孺话未说完,就被这一声巨响打断,古神绩一拳打在泰一关的女墙上,有符文阵法保护的墙垛,被打的一阵晃动,石屑乱飞。 不顾手背上留下的鲜血,古神绩破口骂道:“这些尸位素餐的混蛋,不是说贤德有为吗?不是说众望所归吗?不是说圣皇降世吗?为什么都半年了,还没有坐稳那个位子?他们到底在等什么?他们到底想要等什么?难道等君逆吞了万族城邦彻底做大,再把我们割让出去吗?” 薛孺就知道没好事,但他也不得不解释安抚,因为他此来的任务之一就是这个。 “神绩你先别急,我大乾虽强,可却是四战之地,北有冰原草原横亘,南有蛮夷肆虐,西有盗匪猖獗,东边还有这东荒杂乱之所,就是国家内部也是各种势力丛杂,剪不断,理还乱,陛下又新登基,总要体谅一下他的难处。再说了,我又没说真没援军。” 古神绩眼前一亮,之前薛孺说的一堆都自动过滤了,只剩下这最后一句,立即问道:“援军何在?” “呃,”薛孺硬着头皮道:“陛下把他身边的蝶舞都派来了。” 古神绩一愣,接着面色一沉,寒声道:“这些阴萎余人来有什么用?” 薛孺精神一振道:“不然,我倒觉得依当前形势来看,他们来的正是时候。” 不等古神绩发问,薛孺继续道:“你想,以东荒现在的形势,天时地利均不在我方,可能就是一只满额编制全副武装的正规集团军开赴而来也未必能讨的了好,其崛起之势已不可挡。不若放弃正面,我们从其他方面做做文章。” “比如呢?”对于自己这唯一好友兼发小,古神绩还勉强能耐下心来,作洗耳恭听状。 “比如古城邦,十二连城的格局太小了,就算君月一称帝,也顶多算是个匪类,但若让他吞下古城邦却是不得,必是困龙升天之局,所以阻止他吞下古城邦才是我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这又说到原来的话题了,古神绩脸色不由有些阴沉:“怎么阻止?古城邦与十二连城本出一源,天然亲近,且他们面对君月一连一点抵抗的力量都没有,除了我们发兵将东荒一体镇压,还能用什么办法阻止?靠那些阴萎余人?君月一可不是三王,他可不会卖朝廷的账。” “没错,我们的确无法阻止君月一吞掉古城邦,但……”薛孺顿了顿道:“我们可以延缓君月一吞噬古城邦的速度。” [] 第四百六十章 人算天算 见古神绩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薛孺继续道:“其实我们早该认清自己的,我们再也不是当初的东海练兵团了,以我们长风军一军的力量在过去也只是能利用十二连城内部的不和来制衡他们,但若与之正面硬悍却是早就力有不逮了。” “如今更是如此,血月刀对东荒的掌控全然不亚于圣皇令对中原大地的镇压,想要打败他们也许必须得集齐上下六军,且还得请聂将军亲至统帅才行。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仅仅只是拖延,为朝廷争取更多的时间。” 古神绩面色阴晴不定,眼中疯狂之意时而酝酿,时而黯然,良久才有些颓丧地道:“我们该怎么拖延他们?” 薛孺心中轻轻舒了口气,这家伙只是太过骄傲了,本质上还是听得进人言的。 他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之色道:“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伪齐想要吞并古城邦最恰当的做法就是一城一地的去洽谈收复,绝不可能付诸武力,否则就会离心离德,而一城一地的这么融合吞并下去么,呵,古城邦有多少城池?” “这个,似乎真没人计算过?但怎么也得有六七百吧。” 薛孺的语调渐转犀利:“就打他们有五百城,伪齐想要全然吞下也得用个一年半载,想要完全消化,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想也别想,若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再施以推手,拖他个十年八年的估计都不成问题,我就不信,这么长时间,陛下整顿不了内部,腾不出手出兵东荒。” 古神绩听的暗自点头,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面色古怪地看着薛孺道:“这一策是你想起来的?” 薛孺表情有些尴尬,道:“若是我想起来的,蝶舞就不会来了,神绩,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古神绩不理他的玩笑,只是阴声默念了一个名字。 “帝云庭。” …… 被古神绩念叨的人此时正站在一处宫阙之巅,出神地向远处眺望,在他身边新任无极殿总管唐玮忧心忡忡地道:“怎么东荒也在这个时候出事,真是多事之秋。现在南边魔门活动频频,奉天将军又被绊在草原,幸好陛下你将蝶舞派出救急,否则平静百年的东荒若是糜烂,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帝云庭眼中隐有神光闪动,似乎是被唐玮的话拉回了神。 “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东荒的潜力在那,崛起已经势不可挡,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往后拖一拖,拖到形势有利于我们,才可获得一些喘息之机。” 别看他一副算尽一切的样子,其实很多事情真的让他措手不及,比如老皇帝的死。 因为种种原因,他在皇位的争夺上一直是个冷门,甚至直到聂海峰铸就金身,各方势力才将目光转到他身上。类似蝶舞的特务机构,他虽然一直在经营,可对朝堂的掌握太过薄弱了。 自祖老致士回乡办学之后,他手中来来去去也就是聂海峰和唐玮一武一文两人可以信赖而已。 按照他的想法,若是父皇能再拖个四五年时间,可以让他将已经在培养的一批人逐一送上高位,那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可现在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他也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些微沮丧之感转瞬之间就消失无踪,开口问道:“崔老和郑老最近在做些什么?” 唐玮自然知道他问的是谁,回道:“现在满朝都在为奉天将军北伐整顿后勤,他们似乎也在做这些吧。” 哎!帝云庭在心中叹了口气,真要论起来,唐玮在性格和能力上都差很多,他实在是手上没人了,才只能依赖其人。 “拟旨,加少华殿大学士政事堂宾客赵乐太子太傅衔,就食无极殿供奉。” 唐玮一愣,不明白帝云庭怎么突然下了这道旨,小心提醒道:“陛下,赵老的辞呈文书都已经上到第四封了。” “不准。”帝云庭脱口而出,接着又发现自己语气有异,为求缓和地道:“此时乃多事之秋,赵老年富力强,正应为国出力,怎能轻易言退,有劳唐卿跑一趟,代朕慰勉一二。” 眼下的情况,无极赵家或许是唯一的破局关键,帝云庭怎能放过这根救命的稻草。 唐玮尽管不明所以,但帝云庭的命令就是圣旨,他只能拜道:“臣领命。” 他说着,就欲离开去办这件事情,可刚转过身就见一小太监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不由皱眉斥道:“干什么的?怎么如此的不成体统。” 那小太监吃他一吓,一个哆嗦就跪趴下来,尖着嗓子道:“回禀唐公,北方急报。” “何事?” 问话的是帝云庭,他眉头紧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回陛下,玄王薨了。” 帝云庭双眼一黑,若不是本身乃武道宗师,实力强大,差点都能蹶过去。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帝云庭咬牙切齿地发誓,这个消息,他若是在其他任何时候听到,都会开心无比,三王之中最强一王身死,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插手其封国,距离废除藩镇的目标等于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可现在,朝廷内部不稳,又有草原之民犯禁,玄王死了,北域怎么办?他死的实在不是时候。 正如当初听到东荒煞气散去这个消息时一样,若是东荒晚异变个三年五载,帝云庭做梦都能笑醒,可真是越渴越给盐吃啊。 若是换了其他新皇登基,面对接踵而来这些事情,可能早就乱了方寸,例如旁边的唐玮先喜后悲,表情都不能自控了。 好在是他帝云庭。 略微定了定神,帝云庭毫不犹豫地向唐玮吩咐道:“快,千里加急,通讯奉天将军,命其撤军;再往云荒告知古神功,必坚守泰一关一线,胆敢擅自出战东荒者,虽胜亦败。” 顿了顿,他又转向那趴着的小太监,神色间有着些许颓然,抿了抿嘴道:“还有你,去往慈恩殿,告知太后,就说……朕,欲纳妃。” …… 东荒,不,此地已为东莱,草长莺飞,树林阴翳,一片繁茂的景象。 远处麦田有着喜人的长势,一望无际,共同拥簇着一座正在兴建中的巨型城市,那是比十二连城主城中任何一座都要大上不止一倍的巨城。 那就是东莱帝都永安城,城中虽然还显得有些空旷,但大半建筑却是已经可以使用了。 陈安的皇宫是以綶城为基础扩建的,差不多有之前的五六倍大,议事大殿还是放在原来的坞壁中,够宽敞,够气派。 只是此时殿中却如同菜市场一般吵闹不休,全然没有一国主政之所的气象。 尤其是姜甘,嗓门最大。 “不付诸武力?难道真的和那些地老鼠谈好处,讲条件吗?八百城池,一城一地的谈过去,何年何月才是个头?” 温良眉头深皱,言道:“可若付诸武力,难免不会让人离心离德,要知道,他们并非只有大齐这一个选择,长风军不会坐视不理的。” “温老此言差矣,”一副儒雅模样的墨都插言道:“温老是不明白古城邦的情况,那些人已经忘却了祖先的荣耀,个性贪鄙,畏威而不怀德,若我们与之言利,未必可以令其心折,只有展示力量才让其臣服。” “确实,”姜露寒在一旁补充道:“一处一处的谈,耗时耗力,等到我们拿下古城邦时,可能已经是十年八载之后了,那时乾军压境,古城邦也未消化完全,我大齐危矣。不如以强悍姿态先灭几城,震慑尔等,令其主动来投,想必会效率不少,敢在乾军来前,完成整合。到时整个东荒捏成一只拳头,未必不能与乾军较量一二。” “但那恐怕会战火延绵,死伤无数,我大齐本就人烟稀少,造物凋敝,若再受这一劫,就算吞了古城邦又能成长几何?到头来不要得不偿失。” 温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实际上在心中骂娘。他怎能不知这些家伙心中是怎么想的,战争火一起,各大氏族就能乘机敛财,那真是谁抢到就是谁的,每个人都能在古城邦咬下一块肉来,吃得满嘴流油。 对此陛下还不好说什么,用人家的兵打仗,总得让人家吃饱啊。 也许他们早就觊觎古城邦了,只是因为东荒道路不畅,他们之间又相互忌惮,才没有成行,现在陛下站了出来,将十二连城一统合,不存在分赃不均的情况,因此他们又活跃了起来。 可是知道归知道,面对各大氏族联手一处的情况,温良也没有太多好办法,他独舌难赢众口。或者说,这些氏族主事人根基深厚,全然不是他一个外来户能比拟的,他除了陛下的支持外,一无是处。 对了,陛下! 温良心思一动,目光不由瞥到了坐在厅中最上首的陈安,祸水东引道:“我等不过宾客,受聘于陛下,哪能行决断之事,余以为对待古城邦的方案,还是要让陛下拿主意。” 陈安还在边看热闹,边想着是该赶紧编成制度将所有人的名分定下来了,这么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结果就被温良给点名了,完全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无数双眼睛注视上了。 他怔愣之下,竟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心中一直所想:“为什么大家一定要先吞并古城邦呢?咱们干脆先打泰一关算了。” [] 第四百六十一章 舍近求远 整个议事大厅突然间陷入了可怕的静寂之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目中精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安一阵尴尬,他也知道自己太心急了,当前的情况步步为营才是正途,根基不稳还一味的强攻猛打,智者所不取。 可小光的下落,马家的仇,一桩桩一件件都等着他去做,他实在是不想再等下去了。当初被迫离开中原是没有办法,现在他血月刀傍身,脱出这樊笼,整个天下都去的,心思如何还能再安定的下来。 见厅中这情形,他有心说两句玩笑话,缓和一下气氛,却不想温良竟一脸喜色,抢先拜道:“陛下英明,先攻泰一关绝对是妙计中的妙计。” 陈安心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马屁精的潜质呢,我说什么了,你就在这大呼妙计。 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他现在是大齐的皇帝,可不再是当初的下九流了。也是他精于表演,立刻顺着温良给的杆子爬,正襟危坐,微笑不语,好像这真是另有深意一样,唬的殿中之人惊疑不定,剩下的部分则全部交由温良自己发挥。 “现在的确是最适合进攻泰一关的时候。” 温良果不负他所望,称赞过后立时解析道。 “首先,他们新败,士气低迷,上一战中连主帅古神通都是重伤,泰一关上的长风军虽由其幼弟古神绩统领,但号令必然不能如从前般流畅,或有机可乘;二来,旧氏族们从万族城邦时期就在退让,一步一步都退入了东荒深处,一直以来各部族对上长风军都没有半分底气,因此泰一关上的长风军们绝对想不到,我们会敢突袭他们;至于第三么,那就是所有人,包括我们自己都觉得只有吞下古城邦,才可望云荒,是以若我是古神通,必竭尽全力阻挠我们吞并古城邦的进程,不会把太多的精力放在防守泰一关上的。” “如此,我们真的能拿下泰一关吗?”姜露寒等人有些踟蹰,正如温良所言,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未在长风军手上讨得好,也就上次在陈安的带领下,大败古神通,击退长风军,才有了些微信心。 说句现实点的话,陈安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几乎折服所有十二连城的氏族,其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击退了长风军。 温良双眼一眯,沉声道:“拿得下要拿,拿不下也要拿,你我都知道长风军之可怕并非在其本身,而是因为其背靠大乾,是整个乾军的一部分,一时的胜败根本不算什么,后续延绵不断的大乾军队才是我们需要面对的真正难题。” “在以前我们还可以依靠东荒特殊的环境为天险,乾军若来,我们往东荒深处一躲,以纵深使其军队不敢入,靠着这个和其周旋。但现在整个东莱沃野万里根本无险可守,他们完全可以长驱直入。正面硬悍的话,当今世界上谁能大乾军队的对手?” “所以为今之计,最好就是能够抢占泰一关,用泰一关以拒乾军,甚至说不定还能觊觎一下云荒,若是能够拿下云荒,靠着云荒复杂的地形以为天堑,抵御外侮,我大齐万世基业可定。” 看着侃侃而谈的温良,陈安心中忍不住吐槽,你丫好像曾是大乾的臣子吧,这么快就调转枪头怼上自己的祖国了,莫不是天生反骨? 当然这也是陈安对中央界的政治环境还不是太了解,还在用在大周时的眼光看待大乾。 其实大乾的世家子弟更注重家这个概念,对国这个概念却不是很清晰,温良一家都被大乾朝廷屠灭了,让他愚忠于大乾,那怎么可能。 也不光是他,就是十七世家中,大多都是传承自后魏,乃至前汉。对他们来说,汉民才是他们唯一承认的身份,那是千年王朝,真正的地上仙朝,那种归属感,自豪感是其他历代王朝所不能比拟的。玄王为什么能成为帝云庭的心腹大患,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这一脉是汉皇之后。其他晋皇之后的灵王,魏皇之后的岐王,帝云庭全都没放在眼里。 大乾真要论起来,其实只不过是那些千年世家相互妥协的产物,数代皇帝的努力只是为了做到中央集权,而不可得,若不是出了个赵无极,整个王朝连两百年寿数都撑不到,比之后魏还要差,又怎么能和前汉相比,又怎么能让天下归心。 所以这么看来,温良的所谓“背叛”就很好理解了。在他看来,非是自己叛了大乾,而是大乾背弃了自己,“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当以仇寇报之!”如此而已。 不理陈安在这胡思乱想,姜露寒等东荒原住民对温良的话却是听的深以为然,他们不过是习惯性的争抢利益,才会在刚刚对待古城邦的问题上,颠倒黑白,但若前景真像温良描述的那样,他们有希望建立一统整个东莱的大齐帝国,那么在座每一个人都将权势熏天,在座的每一家氏族都将获得无数好处,与之相比,古城邦的蝇头小利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错,若能拿下泰一关,我大齐至少可以获得十年喘息时间,高枕无忧地将整个东莱甚至那个迷境后的新世界安稳地消化掉,到时候与中原分庭抗礼也不是不能想象。” 姜厉老奸巨猾第一个表态,御龙氏的唐轲反应也不慢,好像刚才反对温良的人中没有他一样的紧随姜厉之后道:“这确实是个好计策,拿下泰一关不止可得实惠,还能向整个古城邦展示实力,不怕他们跳反或开出高价,到时候,也不用一个个许下重诺的劝降,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只能归服。” 鸣凰氏的宿老虞荣以及姜甘墨都等人,也跟着全部反口,表态支持这项决议。 他们不是墙头草,也不是没有大局观,而是没有让他们看到可以为之付出的利益。他们也都知道东莱足够强大他们才能摄取足够的好处,可对这个强大的道路却不是很清晰。现在温良借着陈安的话,给他们画了一个饼,一个栩栩如生冒着热气的香饼,立时就把他们全部吸引了过去,一二个都迅速成为了大齐的绝对忠诚,踊跃发言,认真地商讨起了奇袭泰一关的方案。 陈安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这些家伙忽悠去攻泰一关了,早知道当初也不用费这么大劲去倒腾坐稳齐皇的位子。 不过这也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吧,习惯于两手准备的他,表面还在虚心且认真听取各方意见,心神却已经沉入了体内的血月刀中,参悟起其中蕴含的真意法理,抓紧时间修炼了起来。 若是能够完全掌握血月刀,或者证就法身踏入碧落天境,成为真正的天仙大能,也许他自己就能强闯过泰一关,不用靠眼前这些个不靠谱的家伙。 …… “扑通”。 一只丈许高,人身狼头的奇怪妖魔扑倒在地上,气息全无,浑身上下除了脑门上那个一指宽的血洞外别无伤势。 傅恒背着个大箩筐快步走上前来,从怀中掏摸出一枚指节大小的木牌,一手摩挲,另一手置于那狼妖头顶,口中念念有词。 少顷,莫名的灰色物质自那狼妖体内析出,化作烟雾在傅恒的引导下,进入他手中的木牌之中,在其上留下一条条仿若天然的纹路。又过了一会,那具尸体上不再有灰色物质飘出,傅恒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从腰间抽出一把一尺长的匕首,把尸体翻转过来,一刀抛开其胸腹,在其中找到了一滴如晶石一般剔透的红色血珠。 傅恒将血珠取出,凑在眼前看了看,眉头微皱,顿了顿,就将血珠滴到了那木牌之上。 那木牌看似坚实,可当血珠滴在其上时,瞬间就被吸收殆尽,比之海绵还犹有过之。 吸收了血珠,木牌迅速产生变化,木质光泽褪去,隐隐泛起一丝金属之色。 傅恒将其置于手掌中把玩了一会,才转头对后面赶上来的卫宏道:“这怪物原本当有凶级巅峰的水准,但现在可能连将级都够呛,不过本质还不错,提取出了一枚八品大地苍狼魂牌。” 他这么取魂牌材料着实浪费了不少,若是能够将之带回城去,请专业的魂师慢慢剖析,就这么一个妖怪尸体,起码能得好几块魂牌,七品到九品不等。但野外也就这条件了,况且他也没地请魂师去,这其实也是普通狩猎者与大氏族的差距所在。 卫宏看了看那逐渐风化,仿佛死了很久的妖魔尸体,撇了撇嘴,脸色有些难看。傅恒在这叹息妖怪实力差,他可不以为然,别说将级了,就是兵级他对付起来也够呛,毕竟他安逸久了,除了打打铁,没啥战斗能力。 还有,谁说的东荒恢复成东莱后,野外妖魔数量骤降的,这一路行来,没走出百里地,已经碰到第三只了。要不是傅恒在身边护持,他可能早成了妖魔们的粪便了。自己当初的想法真是太天真,竟以为晋升六品后可以安全行走于各城之间,找寻亲人,现在看来,恐怕就算是自己达到四品,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的走到地方,之前大着胆子聘请傅恒护持,真是自己这两年里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 傅恒仅仅只是对着卫宏吐槽一句,对他的反应也不在意,接着就转向卫宏身后认真地道:“我再问一遍,你确定真的要跟着我们吗?” [] 第四百六十二章 铸剑之地 傅恒对面并不是只有卫宏一人,还有他的小徒弟六猴。 此时这胖墩畏畏缩缩地看了傅恒一眼,坚定地点了点头:“师傅去哪,我去哪。” “我不是在吓你,你也看到了这一路危险无比,我是和你师傅有交易要保证他的安全,这交易内容中可不包括你,若是你被妖怪叼走了,我可不负责。” 小胖墩更害怕了,忍不住抓住卫宏的衣角。卫宏面色挣扎了一会,还是抬头对着傅恒道:“傅先生,还是带上他吧,不然他也没地方去,我当时遇见他的时候,他家里人就正打算把他卖掉,我一时不忍心就收下他做了学徒,现在如果就这么被我退回去的话,多半会再被卖掉。” 傅恒看了看卫宏,又看了看小胖墩,摆了摆手道:“算了,不怕死就跟上吧。” 说完,他转身率先离开。 “也不知道带你出来,是对是错?”卫宏叹息一声,才带着六猴跟上傅恒。 六猴面上还是一副心悸又没有办法的可怜样,只是抓着卫宏衣角手却是紧了紧,显示出他并非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怎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但前路纵然迷茫,也比回去毫无希望来得强。 前面的傅恒刚走几步便顿住了身形,转身将手中新提取的魂牌递向六猴,在后者一脸诧异之色中道:“既然要跟着我们,就把这枚魂牌融合了。” 卫宏一脸愕然:“傅先生,这是一枚八品魂牌。” 傅恒表情不变:“算是个考验吧,撑过去可以跟我们走,撑不过怎么都是死在路上,还不如少受点苦,至于魂牌融合之法不用我教你了吧。” 普通人并非不能直接融合八品魂牌,甚至在理论上来说只要能撑得住其中的魂力同化和煞气侵蚀,直接一步登天,融合一品魂牌成为一品强者也是可以的。当然,那是理论上,实际上一个普通人能够撑过八品魂牌的人,都是寥寥无几,能撑过七品魂牌的更是从无记载。现在傅恒让一个孩子直接融合八品魂牌,这简直是就让他去死,卫宏怎能淡然。 只是六猴惊诧过后,却没有退缩,而是自动松开了紧抓卫宏衣角的小手,颤巍巍地伸向那枚魂牌,小脸上除了对未知的恐惧外竟还有一丝即将能够改变命运的激动。 “傅先生,六猴他还只是个孩子,融合九品魂牌都面前,这八品魂牌……” 卫宏正向傅恒求着情,却见六猴已经接过了那枚魂牌,不由大惊失色:“六猴,你……你,你可想清楚了。” 六猴小身子一直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或者两者皆有,但他的脸上一片坚毅之色对着卫宏道:“卫师傅,六猴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六猴想要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 卫宏一愣,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小胖墩一样,与之对视半晌后颓然道:“随你了,只希望你不要有后悔的机会,呵,也许你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见卫宏不再说话,六猴又略显畏缩地看了傅恒一眼,见对方颔首,这才轻轻放下身上的包裹,并从中取出一柄自家打造的劣质匕首,对着眉心处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涓涓而下,六猴再不迟疑,直接将那枚魂牌贴在眉心,然后屏息凝神全服心思沉入其中。 对于武者、修仙或就是秘术师而已,融合魂牌很简单,用真气、真元、炁都可以将之吸收融入体内,但对于普通人而已,这些都没有,那边只能用鲜血来将魂牌融化了。这对于东荒的所有平民来说都是常识,毕竟每个人都有可能面临融合魂牌的情况。 或许是鲜血的效用不如炁,差不多大概一盏茶的时间,那枚魂牌才彻底被六猴的鲜血所融化,溶入进其体内。又过了一刻钟,六猴浑身上下竟变的通红,肌肤如沸水一般滚动起来。 “傅先生,”卫宏面色大变,不由求助地看向傅恒。 傅恒面色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的道:“你也融合过魂牌,应该知道,融合一旦开始,就是不可逆的过程,况且这都是正常现象。” 啊…… 凄厉的惨叫声从他嘴中传出,原来胖但白皙的皮肤上凸起密密麻麻的小疙瘩,然后从这些疙瘩中长出一簇一簇的浓黑毛发,手上的指甲变后伸长,他的口中也长出了四颗尖锐的獠牙。 “傅先生,快救他。” 融合魂牌的过程确实会有这样那样的变故,正如傅恒所说的那样,但六猴现在样子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都是将要异化的前兆啊。 傅恒还是不为所动,并抬手止住他要说的话,开口道:“这小家伙意志不弱,要相信他。而且现在的东莱已经不是过去的东荒了,从这些妖魔体内提取出的魂牌,虽然还有煞气杂质,但已经很少很少了,所以融合八品魂牌的难度,并不像我们固有思维所想象的那样大,就算是个孩子,也未必不能尝试一下。并且融合魂牌的过程也不一定全是坏处,就像这枚魂牌,如果我所料不差,其中所蕴含的秘术当为铁背苍狼印那种提高身体素质方面的,这孩子出生时就有些畸形,若是用这秘术搭配魂力同化的效果,说不定能起到拨乱反正的效果。” 卫宏苦笑,拨乱反正他是不想了,只要这孩子能平平安安,不过傅恒这些话却确实让他短暂安静了下来,就站在小胖墩身边,为他护法。 傅恒见他还是有些忐忑,于是转移话题道:“你上次提到的逐渐之地,到底在什么地方?趁这个时间,不如详细给我说说。” 卫宏定了定神,勉强给了傅恒一个笑脸,这才道:“那是我当初逃亡东榆城时,偶然间发现的一处密地,遍地焦黑,隐有萤火照耀,我怀疑那里有一处燃晶的裸矿。” “燃晶?”傅恒隐隐听过这个词,只是却记忆不深。 “哦,那是一种很稀有的矿石,堪比燃石的精矿,却又不尽相同,它性质炽热,不仅可以提供高温以锻造,还能直接添加进兵器之中,使之附上风压和火两种属性,甚至能让普通利刃拥有堪比玄器的威力。” 卫宏解释了一句,继续道:“当然,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这燃晶,那块地方时而涌出的火脉,才是我们的目标,只要那火脉在,我就能帮你铸剑成功。” 傅恒想了想,直接问道:“那个地方到底在哪?” 卫宏有些为难,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当是被妖魔堵的差点都要钻老鼠洞了,实在是记不清出具体方位,只知道大概是在西北向五百里左右,那里有座鹿城,其东门旁,不过二十里就是。” 傅恒点了点头,没有过于苛责,事实上能有个铸剑之地,已经很不错了,否则窝在那个破城里,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将这剑铸造出来。 “对了,”卫宏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问道:“你需要为这柄剑注灵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傅恒又重新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卫宏,惊声道:“你能打造灵坯?” 卫宏谦虚道:“家传的本事,有一定的失败率。” 武器分为普通武器、利器、宝刃和灵兵。 普通武器不用解释,利器顾名思义其实就是锋利的兵器,《百兵典藏》中有记,能穿十甲者,为利器。这个解释其实很宽泛,到底是什么甲,没说明,明光铠和藤甲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能穿后者十甲,未必能透前者一具。因此大家心中约定熟成地给了个定义为削铁如泥,能断金刚者是为利器,这个解释其实也很宽泛,但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一般想要锻造出这种兵器,都是铁匠中的佼佼者,精锐一般的存在,普通铁匠可能一辈子都别想铸造出一件。 而之后的宝刃却是一种材料的堆积,以非凡材料铸就的必然能生异象,自然也就可以称为宝刃,当然由于非凡材料的难处理,这也不是谁都能锻造出的,能处理非凡材料,并以之锻造,本身就是实力的象征,这种铁匠一般都是有名有姓的存在,世人皆称其为大匠师。 这些大匠师有的还能够根据各种非凡材料属性的不同以层次堆叠,匠心独运,打造出威力巨大的宝刃,其中还包括灵坯。 众所周知,灵兵不是锻造出来的,而是宝刃的持有者以武道的真意法理日夜蕴养所蜕变而成。理论上所有的非凡材料灵性都很强,都能经过蕴养升华为灵兵。可实际上要想将一件宝刃蕴养成灵兵,也许要花费成千上万年,需要好几代人的不懈努力。 但凡是总有例外,若是有真正的匠宗则可以将自身灵性注入宝刃,直接成就灵兵。当然,匠宗难寻,整个大乾也未必有几个,所以这条路基本就算是堵死了。 而还有一条路,虽不能得到成品的灵兵,却可以加速蕴养宝刃的过程,那就是铸造灵坯,灵坯可以当宝刃用,甚至特性比宝刃更强,但同样的它也需要顶尖的大匠师乃至匠宗才能锻造。 因此傅恒真是惊到了,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只是随便逛逛就能碰到个顶尖大匠师。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心中一动,转头向六猴看去。只见他已经恢复了大半精神,正试图站起,身上的异样具都缓缓退去。 [] 第四百六十三章 后宫佳丽 参加完议事,陈安施施然回到寝宫。 他这皇宫还是很大的,毕竟永安城的格局摆在那,以四镇为犄角建立的城市,所囊括的地域远超十二连城中的任何一个座主城,甚至超过大乾各州牧府,直逼四京。 但地方大是大,可却没什么人气,原本四镇的人口,再加上“强行”迁来的一些,就光只住城中区域都显稀疏,其他地方更是空旷,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中原都市的繁华。 齐皇城是参照大乾皇城建设的,主要是因为主持修建者是温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除了温良外,陈安手中实在没什么人可用,归梓会馆的商劲、侨帮的褚全等人虽也是一副忠心耿耿的姿态,但对于向来多疑的陈安而言还是不能尽信。 所以一切军国大事,乃至修城建院的小事,陈安一股脑全交给了温良,使得温良天天比陀螺还忙,不需要抽,就转个不停。 陈安有时真怕把这个老家伙给累死了,要知道尽管东荒的元气大海已然恢复正常,但温良、金明等人被煞气侵蚀掉的实力却是没有恢复多少,金明都已经彻底放弃了武道改走神通秘术的道路,温良年纪又大了,武道上早已没有了进取心,一门心思都扑在政事上,身体难保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温良自己却好像没有这么觉得,他仿佛找到了事业的第二春,一天到晚都是红光满面的,连给他僻的府邸都没回过,吃住都在议事大厅或自己的办公之所,一派孺子牛的作风,让陈安这个甩手掌柜的汗颜不已。 但汗颜归汗颜,陈安不可也如他一般,一者是志不在次,二来么,也是他能够分清楚主次。以眼下的情况看,东荒唯一能在乾军的威慑下,还能崛起的希望,就是他的个人实力,只要他对血月刀的掌控能达到一个很高的程度,根本不怕乾军来攻。 因此,他与其和温良一样关心政事,不如加紧修炼对当前局势更有帮助。 “启禀陛下,皇后使奴婢来传个话。” 陈安正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接着参悟血月刀,却有一小宫女进来请示。 虞凰兮?陈安皱了皱眉,这些时日忙的他都差点忘了自己已经大婚了,虞凰兮已然入主后宫,成为后宫之主。只是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常在皇宫中待着,大半时间都是在归梧城族地坐镇。现在使个奴婢与自己传话,什么意思? 他直接问道:“皇后要你传什么话。” 那婢女战战兢兢地叩了个首,才道:“皇后说希望陛下能够遵守之前的约定。” 陈安登基之后,即便没刻意去模仿帝王仪态,但地位的变化,导致心境的变化,再加上本身实力的提高,和血月刀的衬托,整个人的威势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不说这个小婢女,就算是姜弥,姜厉这等大佬与他见面心中也有些惴惴,只有姜露寒温良等与他相处良久,差不多摸清他脾性的人才能稍显泰然。 “之前的约定?”陈安眉头拧着,差点脱口而出,朕不是已经娶她为皇后了吗,还有什么约定? 可突然之间他却想起一件事,那件事不是和鸣凰氏的约定,而是和整个十二连城所有氏族的约定,一个永远守护东莱的约定。所谓永远守护,可不是将陈安一直拴在东莱,而是延绵子嗣,与东莱休戚与共。 这个约定不落纸张,不见明文,只在于各大氏族之间的默契。 陈安能够和平收服十二连城,成为东莱的皇帝,除了温良等他自己班底的鼎力支持外,还有高阳氏的相助,钜木氏的带头易帜,鸣凰氏的投诚,且后三者比前面那个还要重要的多。 毕竟在十二连城乃至整个东莱,现阶段中外来者势力还是比不过本土势力的,如果没有本土势力支持,陈安就算身为血月刀主,也别想成为东莱的皇帝。 所以陈安登基后开始分蛋糕,他们当然要拿大个的。 但鸣凰氏势力相较其他氏族差距太大,唯一能与他们抗衡的九秋氏也不存在了,未免其实力继续膨胀,需要给予限制。 因此这个约定的第一条就是鸣凰氏可得帝后位,但其子嗣不能为太子,太子之位只能从高阳氏、青阳氏、钜木氏、御龙氏等几家中产生。 只是如此的话,鸣凰氏的损失有点太大,一个皇后之位明显得不偿失,且若有子嗣不为太子,难免被下任帝君迫害。 这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无论谁继承大位,都不可能无视那个有东莱第一氏族做后盾的兄弟,若不对其动手,就不是心慈了,而是对自己的残忍,甚至借此打击这个“东莱第一氏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这一步要是让了,鸣凰氏的没落指日可待。 不过又想当皇后,又想争太子也太贪心了点,现在想插一手,未来也不放过,就算以“第一氏族”的名头,也压不住公愤。所以他们想了个点子,仅为自保,那就是陈安需留一子嗣于鸣凰氏做他们的家主,且承诺该子嗣永不为东莱帝君。 这个承诺也好作,只要规定东莱帝君必为男子,而给鸣凰氏留一女孩就行,反正他们的家主也多为女子,且这个方案具体操作起来也容易,因为修习鸣凰氏神通,女子更占便宜,所以鸣凰氏内部自有一套生女孩的方法。 一回忆起这个,陈安面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十二连城各大氏族之间的默契约定,不只把他牵扯了进去,且他还在其中扮演了一个让人有些羞耻的角色。 如此商议他的子嗣分配方案,那他与种马何异? 只是还需要这些家伙帮他打泰一关,才没有在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立刻翻脸。 这一晃又是几个月过去,他们没提这茬,陈安也就假装忘记了,顶多以后当个默认的规则履行,毕竟也当了八九个月的皇帝了,这点城府还是有的。 砍死这些王八蛋,自己亡命天涯来得容易,但也得体谅体谅为他劳心劳力的温良等人,若是没有大齐,乾军来攻,他凭借血月刀或许能以身免,但却保护不了这些真正为他卖命的人了。 陈安承认自己的性格是有些自私,但真正为他好的人,哪怕是温良那样为了理想而顺带为他好的人,他也不想轻易放弃。也许以前的他不会这样,这几个月皇帝当的,却是有了很多担待。 因此他脸颊抽出了一下,忍着那些微的羞辱感,道:“回去告诉她,朕自不会忘了与她的约定,明日就请她搬进宫来住吧。” “谢陛下,”那婢女如蒙大赦,赶紧告退。 那婢女走后,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陈安有些失神,当皇帝这么憋屈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当皇帝?真是想不通。 等等,我为什么会感觉到憋屈,不就是给那女人留个种吗,吃亏的又不是我。但身为皇帝不能想上哪个女人上哪个女人,还要按着顺序排队来,这实在是有些…… “启禀陛下,温相求见。” 门口一道奸细的嗓音响起,把陈安从那个奇葩的思辨中唤醒,连忙道:“快宣。” 为了方便自己修炼,温良早已被他礼拜为丞相,总理一切国事。 东莱草创,一切都要落实,只温良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所以很多东西都是照搬大乾的,比如城市建设,比如军队编制,但东莱的制度却没有和大乾学,而是延用的前汉制度,包括官制,所以才有丞相一说。 其实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温良虽叛了大乾,但对前朝,乃至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有认可,有定义的。 “宣丞相觐见。” 随着门外太监的一声喊,温良便出现在陈安的面前,礼拜过后,温良开门见山,直接道明来意,或者说他现在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有这么多时间蘑菇。 “陛下,臣今日来是有一事相奏,陛下大婚已经过去很久了,是时候选聘其他妃嫔充实后宫了,臣这里拟了一份名单,请陛下过目,若无异议,臣这就叫他们选日子,将人送进宫来。” 温良边说,边将一本册子呈递到陈安手中,心中也有些郁闷,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后宫自理,哪里用得着他费这个劲。 虞凰兮入主后宫也有些时日了,本来可以理事。但偏偏各氏族间情况复杂,谁也不会去相信鸣凰氏,或者说给她们这个权利,很多事情还是自理为好,于是就求到了温良这个丞相。 若是其他事情还罢了,温良完全可以推说事忙无暇,可这个事情关系着联合整个十二连城的旧有氏族,关系着怎样整改才能将他们变成类似大乾十七世家那样的存在,而不是更像听调不听宣的玄、灵、岐三王。 更严重来讲,这件事情关系着整个东莱的团聚稳定,所以温良再忙也不得不为着这个事情奔走一趟。 不过这个事情对陈安来说倒没有什么好惊讶的,这是本就商量好的事情,因此他压下心中又有些抬头的羞耻感,伸手接过那个小册子缓缓打开,细看了起来。 只是他看到那个册子最后一个名字前,那被标为一百七十四这个序号时,两眼一凸,惊叫着脱口而出道:“这么多?” []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万事俱备 尽管已经知道自己任重而道远,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重,这么远。 这是要精尽人亡的节奏啊,饶是陈安现在实际战力堪比天仙,也有些双腿发软。 “呃,您知道的,过去的东荒煞气遍布,人们寿命短暂,随时有毙命的危险,为保证联姻的稳固,只能行姊死妹继之事,依照十二连城的规矩,有滕妻陪嫁之说,仅高阳氏那边就嫁过来了十一人,而御龙氏那边甚至有二十七人之多。” 温良也有些尴尬,主要是他没操办过类似的事情,且相较于大乾刚刚登基的帝王,这个数量确实是多了。因为名单上是真正的氏族小姐,可不是宫女婢女,她们或嫡女或贵女,每一个都是有身份有来头的,甚至是有因由的。 陈安心存侥幸的问道:“这名单上的人都是必须纳入后宫的吗?” “呃,已经尽量删除一些不必要的了,但……” 温良没说出但什么,陈安已经是心领神会,这些贵女八成都来自排名前十的氏族,他不得不纳,这是一个政治信号,让诸部安心的信号。 尤其是在即将远征泰一关的时候,这个信号相当重要,是稳定人心的关键。 明白了这些,陈安换了一副语调,道:“我们出征泰一关的日期定了吗?” 刚刚在议事大厅中,他们已经商定了具体策略,那就是武装进攻古城邦中部的某一座城,然后暗度陈仓将齐国的大军悄然运送到矿区旁,之后强袭泰一关。 整个计策其实很简单,就是尽量隐瞒自身真实意图,然后行图穷匕现的一击,没有什么花头可言。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花头,泰一关作为割裂东荒与中原的雄关,万年来都不曾陷落不是没有原因的。其城墙的坚固程度,以及那座护持大阵,几乎可以令人绝望,再加上现在主帅古神绩采取龟缩战术,大量增加城防力量,没有上百万的精锐军团,想要登上其城楼都是一种奢望。 至于其他的阴谋诡计更是不好使,泰一关内外完全隔绝,根不可能有骗开城门,或潜入进去打开城门的可能性,除了强攻之外,别无二途。 陈安等人商议良久,也就只有一个突袭之法。 这一次,原十二连城二品以上包括超品的所有神通者秘术师都被编成一军,由陈安亲自率领行强袭之事。然后再由那支佯攻万族城邦的队伍接应。 至于封神阶,在这场战争中却是派不上什么用场,毕竟有地域限制的他们,在泰一关的城墙上,所能发挥出的战力,不会比一二品的高阶秘术师强多少。 与其硬派他们去当派他们去当炮灰,不如把他们放在十二连城防备,失败后可能面临的反扑。 如此计划已定,就等一个恰当的时机便能成行。 温良闻言稍显迟疑,顿了一顿才道:“日期定在陛下选妃后三天。” 陈安点了点头,并不觉得意外,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能指望他们发扬什么风格,不过这样也好,大家战时当不会有太多顾虑,可以金诚合作一次。 “那好,事情宜早不宜迟,选妃之日,就定在后日,争取将所有妃嫔在一日之内选聘完,我们五日之后就出发西征。” “陛下英明,臣这办一切事宜。” 温良说着,就要告退,却被陈安叫住:“丞相且慢,还有一事想要与丞相商量妥当。” “陛下请说。” 温良对陈安的话半点不敢怠慢,这倒不是因为陈安是皇帝,而仅仅只是因为陈安这个人。对方的决断,魄力,格局都是他所仅见的,可能在外交和情感上还稍有欠缺,但人无完人,谁能做到绝对完美呢。 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在他眼中,陈安就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可以依附,可以栖息,冠盖如荫,遮蔽一域的大树了。 陈安稍稍组织了一下措辞道:“朕曾闻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在战争之前,将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考虑到了,也许战后就能轻松很多。” “这一次行强袭之事,若是失败自然一切休提,封神阶们状似可以抵挡长风军的反扑,保护我们,可实际上我们的行为必然引来大乾的报复,若他们愿意舍弃一些利益,停下与草原和西域的战争,全力对付我们,就算我们有再多的封神阶也是凶多吉少;” “那么我们只能言胜,可要胜了又要如何,固守泰一关吗?相信丞相也应该明白久守必失的道理,那无异于是另外一场豪赌,如此我们不如快速进击,以最快的速度迅速拿下整个云荒,以云荒与秦州的万年关以拒乾军。” 温良听陈安在这侃侃而谈,先是诧异,接着便是欣慰一笑:“不想陛下在军事上也有如此见识,这个方案臣与姜露寒墨都等人商量过,也觉可行,本来准备过两天在朝议上呈阅,既然陛下已然提到,那就先与陛下分说一二。” “陛下请看从泰一关开始到天方寨,再到河洛遂营,海砾道,长风军,东兴军,以及最后的万年关……”温良边说边从袖中摸出一卷地图缓缓展开,为陈安细细讲解起来。 看着他随身带着云荒地图,显是正与人讨论这个事情,陈安不禁有些沮丧,自己绞尽脑汁想到的事情,原来别人早已看透。不过术业有专攻,自己把大量的时间和经历用在修炼上,其他方面自然也就不足了,这倒不能怪自己笨。 简单的自我安慰一句,陈安的心神再次落到了温良身上,认真听起对方的讲述。 “在我们的计算中,泰一关一旦告破,后面的天方寨会在第一时间得知,之后,这个消息会以每天一处地方的传播速度向大乾方向扩散而去,并传到秦州军的耳中。” “秦州军作为以门派势力为根基建立起来的军队,对中央的命令,天然的有些迟滞性,起码有三天才能传回中央,而等中央做出应对,集结大军,开赴过来则需要大半个月时间。也就是说我们要在一个月内打穿整个云荒,这样才能达成以万年关以拒乾军的目标。当然不排除秦州军突然抽风,擅离职守,介入战场的可能,那样给我们的时间可能还要缩短一半。” 陈安短暂沉默了一下问道:“丞相觉得,打穿整个云荒需要多久?” “十万乾军在后勤到位,粮食充足的情况下,日夜不息,当能在十天内打穿云荒,至于我们么。后勤不足,物资不足,兵力不足,且十二连城当年一味偷跑入东莱深处,使得现在远征的补给线漫长无比,凭我们现在的情况想要打穿整个云荒……” 温良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陈安见他的样子,也有些黯然,刚刚的些微振奋不翼而飞,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现实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凭大齐的能力,再挊劲也打不穿云荒。 因此陈安不由换了个问法:“那丞相以为,我们能打到哪里?” 这一次温良毫不犹豫地在手中的地图上指出一个位置,回答道:“河洛遂营,不是能够,而是必须拿下河洛遂营,这个原本东海练兵团的精锐军队,在这百年时间里无事可干,就在驻地修建了无数防御工事,结合这片地域本身的天险,可能比之泰一关还难对付。若能将之夺下以拒乾军,我们绝对能多上一分大大的保障。” “丞相远见卓识,朕自是放心,如此就全赖丞相操持了,此战若胜,丞相当为头功。” “臣不敢居功,惟僻陛下能作威,惟僻陛下能作福。” 议事结束后,温良告退,殿中又只剩陈安一人,确实是有些冷清。 陈安的目光不由又落到了手中的小册子上,心中思量着,这里就是一人带八名侍女差不多就有千余人了,想来这宫殿之中,人手差不多算是够用了,如此看来这件事也不算太坏。 不过,一想到这一百七十四个人全部为妃嫔,陈安还是有些肾疼。 于是,他向着内殿方向喊道:“来人。” 不过片刻时间,两道窈窕身影从内殿中走出,来到陈安面前,拜道:“问陛下安。” “朕躬安。”陈安冲着来人道:“阿梨,朕这里有一事,需要交托给你去办。” “听凭陛下吩咐。” 来人竟是姜梨和姜梓,她们本是陈安的院所僚属,后来随着陈安到三镇拓荒,直到后来陈安当了皇帝,她们也没有回到高阳氏族中,而是与氏族做了个割裂,继续留下为陈安做事。 等到这座皇宫建好后,她们就被温良安排了进来,成为宫廷女官,主掌内务,因为陈安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信任可以倚仗的太监心腹。她们虽是姜露寒的人,但确实是有些能力,可以任用。 陈安将手中的册子交给了姜梨,吩咐道:“把这册子整理一下,其中人际关系帮朕理顺,我稍后有用。” “臣领命。” 姜梨是女官,以大齐的规矩可以称臣。 陈安想了想又转向了姜梓道:“朕要出去一趟,你为朕备车。” “臣领命。” 两人告退分头去办事,陈安则不动声色地看了姜梓的背影一眼,脸上满是尴尬之色。刚刚之所以临时决定把那册子全交由姜梨整理,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姜梓的身份。 作为姜甘的女儿,其姓名赫然也在那册子上。 [] 第四百六十五章 深红谷地 在一片到处流淌着岩浆的深红色谷地之中,傅恒正站在一具怪物的尸体旁,动作熟练的收集魂牌。 那怪物差不多有两丈高,人型,四臂,浑身上下都是岩石般的外甲。此时其胸口位置有着一个血洞,正缓缓流出岩浆一般的灼热血液。 五道灰色烟气,从那妖魔尸体上溢出,凝聚成柱,升腾而起,注入傅恒面前悬浮的五枚魂牌之中。 片刻之后。 “啪,啪,啪。” 一连三声脆响,傅恒手中的五枚魂牌碎了三枚,第四枚也迅速爬满裂纹,光华逸散,暗淡了下来,显然也是制作失败了。 看着那仅有的,逐渐染上金属光泽的唯一一枚魂牌,傅恒不由叹了口气。 “这怪物实力很不错了,在今日的东荒竟还能保留有灾级的实力,可惜煞气消失的同时,制作魂牌的成功几率也在大幅度下降,一得一失真是自有定数啊。” 血月刀的存在确实是让东荒的居民过的很辛苦,但魂牌之路亦是其赐予的补充,如今血月刀被拔出,煞气收敛,虽然依旧可以制作魂牌,但竟然开始有了成功率的限制,真不知得失之间该如何评判。 不过可以想见的是,以后的东荒,魂牌会越来越珍贵,甚至可能会引的一些野心家,进入深山寻访猎杀古兽,以充实魂牌市场。 其实,要说魂牌之法,本来针对的也是古兽,甚至用古兽制作的魂牌还有无煞气杂质,不会让使用者异化的好处,但古兽的稀少和不好惹,还是让人们将目光只放在眼前的妖魔身上。而现在么,大量的妖魔消失,道路开始通畅,隐居在深山中的古兽,想来也无法独善其身了,未来的东荒看来真的会十分热闹。 一旁的卫宏也有些感慨,但倒不是对这魂牌制作有什么想法,而是见傅恒击杀这么强大的怪物也只用了两招,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虽然这一路他已经见惯不怪了,但还是没见过杀灾级妖魔如屠狗的,这一刻他真是深切觉得自己当初雇佣傅恒的主意是何等的明智,凭他自己,别说是六品了,就算是如城主长青虹那般的三品,也绝对走不远。 “卫大师,就在这里可以吗?再往里走,我估摸着可能会遇到墟级的妖魔,对上墟级的妖魔,我虽然不怕,但若数量多的话,恐怕会顾不上你和六猴的安全。” 傅恒说的是实话,以他现在的实力的确不惧墟级妖魔,尤其还是煞气消失,不知道被削弱了多少的墟级妖魔,就好像这眼前的四臂岩妖一样,很可能就是从墟级跌落下来的。但好汉架不住人多,就这灾级的四臂岩妖来上百十个,傅恒心中也怵。 他们只是来这借地心火铸剑的,可不是各大城池雇佣清理险地的猎魔者,没必要去与妖魔死磕。 “可以了,可以了,”卫宏边擦汗,边忙不迭的点头,他还是很为自己小命着想的:“按照傅先生您的要求,不注灵,不用顶尖宝刃,只求一个‘重’这就太好办了,外围的火焰也完全足够了,能到这里已经是非常好了。” “呃,我其实还是想再确认一下,真的不用为其注灵吗?”卫宏的目光不由瞄上了傅恒手中把玩了一颗内里隐有金色火焰流动的红色晶石道:“这四臂岩妖的心核可是个宝贝,堪比燃晶的矿髓,还自带灵性,若是以之为启灵的道具,再配上燃晶这种稀有材料,我有七成把握能练出一把真正的灵兵出来。” 傅恒闻言,微微顿了顿才道:“确定了,只要按我的要求把剑铸出来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 听到灵兵,他确实有些动心,但他自有一套自己的修炼计划,这把剑铸出,本就是为了练功,而不是当做武器使用,所以其本身的威力大小反而不重要了。若要求一把趁手的,威力大的武器,他完全可以回到家族,取出家传的无光剑,相信以他现在的实力,完全配的上那把剑了。 因此,当卫宏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拒绝了,现在再拒绝一次,心意更加坚定。 得了傅恒这话,卫宏心里也有了底,招呼起六猴,开始在这个地方架起高炉。 高炉的架设当然不简单,但奈何他与六猴都已身具超凡,再加上个堪比陆地神仙的傅恒,不用半天就架起了一座四五丈高的石炉。且石炉下通地底,近八九丈深,直引地肺心火上涌。 卫宏控制着火焰,命六猴将裸露在外的燃晶矿石从地上捡起聚拢,并不时地添加进高炉中,燃起白色的火焰。 见到那白焰升腾,卫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示意傅恒将那筐深海鳞铁搬过来,开始行铸造大计。 他一边让傅恒搬起大块的鳞铁矿石投入炉中,一边唏嘘道:“这燃晶真是个好东西,本身为非凡材料,还可以当燃料用,且可燃白焰,真是非常好用啊。” 傅恒深以为然,不止对燃晶,还有高炉下不时窜起的地肺心火。这片地域也算稀奇,换到其他地方别说八九丈了,就是八九百丈,也挖不出地肺心火。 认真说起来,东荒这个地方真是得天独厚,他一路走来,类似深红谷地这等奇特地方多不甚数,尽管全都危险异常,但却也有很多丰富的矿产和资源蕴藏其中。 奈何曾经的东荒时刻笼罩着煞气这种东西,暗藏的危险要比现在高出十倍不止,根本无法探索开采,也就是现在才能勉强得窥一斑。 三天后,炉中的鳞铁全部融化,卫宏将铁水引出,倒入早已准备好的特制模具中,使其定型,期间又拿出一个小瓶,将瓶中泛着泡沫的淡黄色液体,倾倒在剑坯上。 “这是什么?”一旁帮忙的傅恒正看到这一幕,好奇的问了一句。 卫宏表情一僵,片刻之后才自然了起来道:“这是黄水,属于家族秘制之物,可增加兵器韧性,甚或帮其定型。” “好东西。” 傅恒赞了一句,便不甚在意地转过头去,继续忙起了手中的活计。 卫宏轻吁了口气,在过去,祖先们发现兵器铸造时往兵器中添加动物粪便、尿液,可以增加其锋锐程度,若让这恐怖的家伙知道自己往他的剑中加自己的尿,他会不会拿自己祭剑? 当然,这只是个小插曲,当那把剑坯缓缓成型后,卫宏运起家传秘法,再辅以秘术,鼓涨起浑身的每一寸肌肉,终于亲自下场了。 他挥起铁锤,一下两下……以万锻之法开始正式铸剑。 夕阳西下,这一天又结束了。 卫宏在傅恒的帮助下,将那长达丈许的巨剑坯子又丢回高炉。 “呼,再这么来三天,此剑就成了。”轻柔酸痛的手臂,卫宏如是说着,他的整个身体相当于刚刚锻造之时小了一大圈。 “劳烦卫师傅了,剑成之后,我自当履行承诺,帮卫师傅你找到家人。” 卫宏摆摆手道:“傅先生客气了,对了,在东榆城时,我好像看到傅先生您在茶楼酒肆之中打听什么,莫不是也在找人。” 这几天两人朝夕相处,也算有些交情,卫宏不嫌冒昧,热心地问了一句。 “对,卫师傅是在找亲人,我则是在找仇人。” 傅恒没有隐瞒,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仇人?真的很难想象傅先生的仇人是什么样子。” 感受到傅恒说道仇人二字时,整个场中的气氛都低沉了下来,卫宏心中不禁打了个突,不由强笑着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当然这也是他心中所想。傅恒乃是他所仅见的强大,能惹到他的人,想来实力也是不俗,在卫宏的认知中,这种人应该都在十二连城中,傅恒跑古城邦找什么人,古城邦中若有傅恒这般强悍的存在,也不会被大乾矿区和十二连城都视作垃圾场了。 傅恒想了想道:“那是一群从北域大冰川来的人,他们……” 他还真认真地将颙图一伙描述了一遍,这些时日他一路寻找,都说成习惯了,现在卫宏问起,他也不介意再说一遍。 卫宏听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道:“我好像见过你说的这些人。” “你说什么?”傅恒本来还不在意,只是在自说自话,却陡然听到了这么一句,猛然抬起头来直视卫宏。 “你等一等啊。” 卫宏被傅恒看得心尖发颤,躲避似地跑到六猴处,从他那里找出个大包裹,在里面翻找出一柄战刀,又回到傅恒面前,将之递给他,道:“确实是有这么一群人来到东榆城,变卖物资,我见他们的兵器特殊,竟是用冷炼法锻造,好奇之下,兑换了一把研究。” 傅恒将那把刀拿在手中检查了片刻,递还给卫宏,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道:“这的确是冰堡的制式兵器,那群人在哪?”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是城主接待了他们,你可以去问问城主。” 傅恒的脸色陡然一阴,卫宏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心尖一颤,小心地道:“怎,怎么了吗?我说错什么话了?” 傅恒定定地看着卫宏,片刻之后才道:“其实,我们临走的时候,我已经去问过你的长青城主了,而他说,从未有北域的人前来。” [] 第四百六十六章 暗度陈仓 卫宏再迟钝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唬了一跳,连忙结结巴巴地向傅恒解释道:“傅,傅先生,也,也许那些人并不是你的仇人,他,他们只是偶然从你的仇人手中买到了这件兵器,又路过东榆城,我孤陋寡闻,没有见识。”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笑的相当勉强,但没办法。当初他颠沛流离,四处游荡,全赖长青虹帮扶才能在东榆城安稳下来,不知恩图报还罢了,哪能再坏他事。看傅恒这个样子,若是两者见面,卫宏毫不怀疑长青虹一个照面就会被秒杀,所以不得不为其解释两句。 只是,说完这句话,见傅恒没什么反应,依旧阴着脸不语,他心中不由大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傅先生,城主他,他其实是个好人,对我们这无依无靠的漂泊之人,相当友好,他,他……” 傅恒摆了摆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放心吧,我不会滥杀无辜,迁怒他人,但我一定要知道那些人的下落。” 在东荒生活快接近三年了,卫宏深知这里是乱世,只要实力强就可以制定秩序,主宰一切,尤其是古城邦,一言不合屠城灭族者比比皆是,上位者无需向下位者承诺什么,傅恒能出口头保证,已是难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还可以强求的,能为长青虹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 “快看,那是什么?” 卫宏正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种安静,缓和一下气氛,却听得一旁在打熬力气消化融合魂牌的六猴一声惊呼。 这声惊呼打断了傅恒渐变为缅怀的思考,使得他们下意识地往六猴指向的地方看去。 只见远处天空,飘来一大团乌云将夕阳都严严实实地掩盖住了,天地间仿佛回到了未大变时的昏暗。 不,不对,那不是乌云,傅恒瞳孔陡然一缩,那是云船,那是遮天蔽日的云船舰队。 “看,看方向是苍蓝堡。” 卫宏实在是有些惊骇,关键是从未见过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上次长风军万里奔袭十二连城,也不过出动了五十余艘空舰,那个场景已经很震撼了,但也没达到这眼前遮天蔽日的效果。 考虑到云船的体积本身就比空舰小,眼前这些怕不是得有近五六百艘吧,十二连城的大氏族们,真是下血本掏家底了,打一个苍蓝堡,用得着大齐倾举国之力? “苍蓝堡是什么地方?” 傅恒眉头微皱,他一直被囚禁于大冰川,古城邦这边他是真不了解。 卫宏搜索着脑海中仅有的一点常事,为傅恒讲解道:“哦,那是古城邦西南方的一座大城,在西南部属于霸主级的势力,实力很强,嗯,反正比我们东榆城强,差不多得有十几个高品强者。因为靠近矿区的缘故,他们更亲近泰一关,这一次更是直接聚拢一帮城主建立兴东会,联合抵制大齐建国。前一阵道路刚通没多久的时候,他们还送了信,请城主入会,但被城主拒绝了。” 十几个高品?凭这点实力竟然敢跟十二连城跳反,以此观之,这苍蓝堡的堡主不是长风军的白手套,就是个脑残。傅恒心海中立刻给这苍蓝堡贴上了“不堪一击”的标签,并随口道:“长青虹的决定是正确的。” 刚刚击败长风军的大齐正是如日中天,任何小动作都有可能招来灭顶之灾,更何况公开唱反调。 卫宏也唏嘘道:“看来这一次齐军一统东荒的决心很大啊。” 打一个苍蓝堡都兴师动众,以泰山压卵之势,明显就是震慑,恐怕不日古城邦就要改姓了。 想到这,他突然一个激灵,面露惊恐之色,期期艾艾地看向傅恒。 傅恒倒是能理解他的心情,明白他的意思,出言安慰道:“卫师傅也不用太过担心了,按你所说,你之亲眷都在北边的望乡族落,与苍蓝堡南辕北辙,战火一时半会也烧不到那里。且齐军出兵只为震慑,不可能一城一地的杀过去,东荒人口一向稀少,如此延绵战火,荼毒生灵非上位者所愿。” 卫宏眉头依旧深凝,这些道理他当然也懂,但就是止不住的担心,失去家业,他唯一可以依为心灵寄托的,就只有这些家人了。 傅恒见状,叹了口气,他十分能理解这种心情,因为卫宏所经历的一切,他都曾经历过,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情感上的共鸣,他当初才答应揽上帮卫宏寻找亲人的这件麻烦事。因此他想了想继续道:“不若这样吧,等剑铸好,我先带你去找家人,之后再回东榆城,询问长青虹我那仇人的下落。” 卫宏闻言大喜,连忙谢过傅恒,接着他操起铁锤,走向高炉道:“歇的差不多了,今晚我再干一会,明日也可轻松一些。” …… 与此同时,泰一关上,古神绩与薛孺正端坐议事厅中,听着属下禀报前方散入东荒的探子所传来的消息。 “禀镇守,伪齐点军兵四万,云船六百三十四艘,出镜城,奔袭苍蓝堡,苍蓝堡主项飞求援。” 古神绩不屑道:“求援个屁,当初不是说好了,他舍了苍蓝堡,安排他到秦州做个富家翁。” 薛孺笑道:“神绩不要较真,他也就是做个样子,不然于他手下的兵和周围的盟友都不好交代。不过看来伪齐已经有了选择,想要武力震慑,再行收服之举,如此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启动了。” “盟友个屁,一群匪头。”古神绩兀自喋喋不休,显是对所谓“计划”心生抵触情绪。 薛孺无奈,只能监军司马的身份代他下令给厅中众将道:“加强城防,不要大意了,尽管伪齐在彻底消化古城邦前,没有余力顾及我们,但也难保其不会行冒险一击。所以各部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以戒备,敢有懈怠者,以军处。” “喏!” 接着薛孺又转向厅中居于上首左侧的一名女子道:“沈司主,你们也出发吧,一旦苍蓝堡的战事起,就轮到你们发挥作用了。若是能让西南八十七城就此分裂,彻底投入我军怀抱,我必向圣上为你请功。” 那女子娉婷站起,向着薛孺遥施一礼:“沈怡必不负使命。” 她竟是陈安曾在云州见过一面的沈怡,想到这次的任务,她也是唏嘘不已,那伪齐皇帝对她而言却是个老熟人,千面诡剑君月一。作为一名资深密探,在对方手中载了一记后,哪能不把对方彻底调查清楚。 这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吓一跳,对方的人生简直像是一部传奇史,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成为高手,莫名奇妙的成为皇帝,以她这种善于推演事件发展的情报人员眼光看来,简直就是像听评书故事那么的不真实。 现在她竟被派来负责此事,使得她不禁真有些跃跃欲试,想要看看当年的小厮,究竟是怎样的传奇人物。 …… 苍蓝堡外,一艘艘云船接踵而至,这些云船大小不一,除了那些十来丈长本就配有炮台弩机的云船外,其他的几十丈的大型云船明显是商船改造。新披上的铁甲在明亮的月色中,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与才架设的歼神炮大风弩交相辉映。 陈安站在最大的那艘云船的船头,这艘云船是钜木氏贡献出来的,差不多有近八十丈长,大小几乎相当于小半个皇城,简直就是一座战争堡垒,事上它的前身也就是一座战争堡垒,过去钜木氏用它和主城互为为犄角对抗过血妖潮。 陈安的身边是金明沈林这些元从,以及墨都唐轲等各氏族家主。 看着周围的云船缓缓降下,走出一队队东莱士兵,掘土扎营,组装攻城器械,摆开阵势,沈林不由皱眉道:“他们不会怀疑什么吧。” 打个最强不过仅有一品强者坐镇,城墙最高不过五六丈高,还没有法阵护持的苍蓝堡,还要拉开架势,有些太过了,以大齐现在的军势,前排云船一阵炮轰,这小堡寨也就平了,用得着在这摆开阵仗当持久战打吗?如此作为难免让人心存怀疑。 陈安地笑了笑道:“正是如此,才不引人怀疑,任谁都知道,我们此举乃是震慑其他城池,当然打出威风,打出霸气,展露肌肉。阵仗大一点合情合理。” “直接趟过去就不威风霸气了?”沈林习疑惑地抬了句杠,在他心中还没有把陈安当成皇帝对待,又不像那些老奸巨猾的氏族家主一般会伪装自己,难免说话有些不分上下,让一旁的金明有些皱眉。 不过陈安也不在意,继续笑道:“确实够威风霸气,但只能让人畏惧,却不能让人敬服。” “有区别吗?” “当然有,敬服可以镇压一个人或一方势力的意志,而恐惧却完全不可掌控,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在恐惧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迸发出什么样的力量。” 沈林听的似懂非懂,还想再问,却见墨都抬头看了看夜色,上前一步道:“陛下,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启程了。” “这里的事就有劳墨卿与唐卿了”,陈安颔首,转身冲着身后船舱中隐隐绰绰的一队人马道:“我们出发。” [] 第四百六十七章 泰一关上 这次奇袭泰一关还是陈安带队,一来这算是大齐编练新军后的第一次军事行动,他必然要在其中树立属于自己威望,而更重要的一点么,还是因为如果没有陈安和血月刀,奇袭泰一关不过就是个笑话而已。超品封神阶来得再多也别想撼动泰一关分毫,当年的万族城邦就是个深刻的例子。 走到前方露了次脸,与众将士说了两句勉励的话,并吩咐明日攻城后,陈安就回到云船上消失在大家的面前。 而实际上他则是登上一艘五丈长,两丈宽,造型小巧的飞隼。 这种飞隼停泊在大云船旁,一共有七艘,此时上面全部坐满了人,陈安粗略看去怕不是得有四五十,而七艘就是三四百。且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强大无比,放回氏族中均是精锐中的精锐。 陈安上船后,对着为首一人问道:“都准备妥当了吗?” “一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 回答之人的声音如铃声一般悦耳,不过给人的感觉却是有点清冷,她竟是鸣凰氏的主尊,大齐的皇后虞凰兮。 面对自己正妻出现,陈安没有任何的异样之色,因为这本就是应有之意,既然要集合整个东莱最精锐的力量,那又怎么少的了虞凰兮这个曾经的十二连城第一高手呢。 而且虞凰兮在这里,也并不仅仅只是作为一份战力存在,还起到了人质的作用。一如古时的分封制度,宗王出征,各部必然献上儿郎跟随。若事有缓急,也可保证各部同心,不至于出现有的氏族背主自立的情况发生。 不止是一个虞凰兮,其他各氏族也有很多核心人物在这次行动中,或为各氏族下一任的掌舵人,或为嫁与陈安的妃嫔,高阳氏甚至连姜露寒和姜弥都在此间。 陈安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一声令下,空隼如离弦之箭一般陡然射了出去,只在天空中划过一条白线,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这个东西做出来就是为了此次奔袭而用,因此舍弃了一切,只求速度。它的唯一使命,就是将陈安等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泰一关下。 其实,说是暗度陈仓之计,但无论是陈安温良还是各大氏族都没有想过能满的住长风军多久。 事实上,在他们到达苍蓝堡的那一刻起,所谓的暗度陈仓之计就已经圆满完结了。接下来,他们就是要和乾军抢速度,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赶到泰一关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古城邦跟个筛子一样,相当于不设防,齐军可以随便来,乾军自然也可以随便来,乾军探子在这里几乎无处不在,稍有风吹草动,泰一关上立刻就能够知晓。 而反过来,泰一关却因为之前煞气的原因,对进出之人把控极严,甚至达到了许出不许进的程度,十二连城想要送个探子进泰一关那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这也导致了齐军对泰一关上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只能凭猜测想象。 在战争当中知己知彼固然重要,可在很多情况下,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这仗也不能就不打,只能硬着头皮上,所以很多人说战争往往就是一场豪赌。此次就是豪赌的时刻,赌泰一关没任何准备。 …… 泰一关上,议事大厅。 薛孺疑惑地向下面禀报的人确认道:“你说什么伪齐军阵中,有人消失?” “是,几个钜木氏,御龙氏的老对手从进入营帐休息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古神绩眼神微眯,厅中一片静寂,在座的都是久经军旅的老人,自不会有人问出“莫不是睡熟了”的傻话。 只听薛孺继续问道:“能确定消失了多少人吗?” “这……” 那人有些哑然,事实上四万人的大军少个几百人根本不显眼,前方探子们也只是发现了有些熟面孔不见了,才刻意留心一下,要是以前,这种情况根本不值得禀报,在过去的东荒死个把人还不是很正常的,熟面孔随时会换成新面孔。况且打个苍蓝堡,也未必要动用到那些他们比较熟悉的面孔。 这人也是因为上次新败,警惕之下,还是向上捅了捅,至于上面的人重不重视,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薛孺看他这样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白问了,于是换了种说辞道:“那能确定他们消失了多久吗?” “我们的情报系统十分先进,只是因为新架设的原因,还是不那么流畅,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中转传递时间,但按照消失的定义标准,一般是两个时辰一次,也就是说他们消失不超过三个时辰。” 薛孺点了点头,这是规定,只有超过两个时辰才能判定为消失,否则对方随便上个大号,自己这边就如惊弓之鸟一般,岂不是滑稽。 “那能确定君月一十分还在吗?” “这个……因为血月刀的屏蔽力场在,我们无法确定伪帝行踪。” “笨,”一直闭目沉默的古神绩陡然睁开双眼,阴声道:“你们直接检测血月刀的力场准数,与我们平时所测的数据做个对比,看是否异常,不就行了吗?” 那人一个激灵,连忙道:“是,是,属下这就吩咐他们去测。” 他说完,直接退出,留下厅中面面相觑的众人。 “神绩,你觉得……” 薛孺迟疑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古神绩直接抬手打断,他环顾一圈,就着这个问题对厅中所有人道:“眼下是非常时期,小心无大错,就算是做惊弓之鸟也比失地之责轻的多,还望诸君,不要懈怠。” 众将齐声道:“必不敢负。” 古神绩满意的点了点,随即又看向厅外。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人已经比对完前后数据,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一见古神绩立刻道:“启禀军主,数据比对结果出来了,比平时所得数据有些微降低。” 薛孺一惊:“君月一也不在,这些人去了哪?” 坐于古神绩右手侧的副将张参迟疑道:“该不会想来偷袭泰一关吧。” 他话音刚落,坐在薛孺下首的行军司马路达立刻反驳道:“怎么可能?泰一关是什么地方,当年万族城邦百万大军尚不能损之分毫,何况如今。以探报来看,他们消失的人数可能还不过千,就凭这么几个人,也想突袭泰一关?” 这个说法,立刻得到几乎所有人的应和。事实也确实如此,包括前汉后魏乃至当下的大乾在内数千年的时间,泰一关从未在东荒一面陷落过。 最危险的也不过是东荒万族城邦时期全民皆兵,集合了数百万大军齐攻泰一关,差点使得泰一关陷落。还好当时政事堂尚书仆射,镇国公的副手崔实及时赶到,联合守将古鸿钧布下天衡大阵,不止守住了泰一关,还借着万族城邦背后血妖潮爆发的契机,彻底打散了万族城邦,再次守护住了泰一关永不陷落的神话。 所以,要说凭千儿八百人就来突袭泰一关,在座的没有一个相信的,刚刚提出这个话题的张参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他内心也是不信的居多。 最后还是古神绩拍板道:“现在朝廷动荡,暂时没有能力支援泰一关,所以现在是宁可虚惊一场也不要阴沟里翻船。” “传我将令,各部有司严阵以待,豫和你去后方催促粮草,使其务必在明日日落之前到达,张参发动预备营加筑城外堡寨,暗堡明堡刺坑硝石坑都给我往上上,就算这些家伙真的吃了雄心豹子的了,敢来泰一关,我也要让他们……” “轰!” 他话没说完,就听得外面一声巨响传来,整个议事厅都是一阵摇晃,墙灰与碎石欶欶而下,淋了猝不及防的众人一身。 “怎么回事?” 古神绩功夫不俗,一步站稳,冲着外间大声喝道:“怎么回事?” “轰!轰……”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爆炸声,仿佛战火只在顷刻间就降临了。 古神绩与厅中众将,再迟钝也知道事情不好了,他们也没时间奔门口了,忍着心悸发功震开议事厅,纷纷从中飞了出来。 一出来入眼之处便是一片火海,七艘空隼如陨石一般砸落到泰一关城头上,炸塌了一段城墙,爆发出难以想象破坏力,城外无垠的喊杀声响起,亦是让城中守军心惊胆颤,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所,整个泰一关上此时都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天衡大阵呢?” 古神绩与众将膛目结舌,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引以为傲的坚城,引以为傲的警报系统,引以为傲的天衡大阵,竟然完全没有发挥拒敌的作用,好像完全消失了一样,让敌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了进来,进到自己的老巢里四处开花。 这怎么可能呢?天衡大阵是镇国公亲手绘制的阵图,由天仙大能施展无上伟力布置而成,其间朝廷投入了大量的珍惜材料,名贵实物。百年来,它一直是整个泰一关的依仗,就算是四五个天仙大能其出手,阵法全开的情况下,古神绩也有信心抵抗个十天半月的。也就是因为拥有它,泰一关才敢喊一声永不陷落。 可现在,这个东西竟然在古神绩眼前消失了,怎能不让其惊惶。 忽然,古神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半空,在那里,漆黑的夜空下,一轮弯弯的血月,正释放者猩红色的温润光晕。 [] 第四百六十八章 水月镜花 “血月刀,这是血月刀的力量。” 古神绩身后,有人惊叫出声,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惶恐。 “慌什么?”古神绩眼中的疯狂之色再不抑制:“血月刀又怎样?不能使用血月弧光斩,还不是废铁一枚。我们只要能守到天明,必然可以迎来后方的支援,到时候叫这些家伙有来无回。” 古神绩原本还想再说些激励人心的话,可突然间,他法无数的敌人从半空中降落而下,正在无情地屠杀城关上被震慑了心神,慌乱到没头乱窜的守军。 多年的战斗素养告诉他,没有时间去管外门敌军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已经兵临城下了,若眼前这一波突袭抗不下,军心士气将会降到冰点,败亡只是迟早之事,因此他再不言语,抛开一切顾虑,带着身后众将就加入战团。 泰一关上烽火连天,而城下的某处却是风平浪静。 虞凰兮,姜露寒以及墨都的儿子墨渊就站在这里,时刻防备着四周的动静。 虞凰兮不时回头看向身后,面上表情有些复杂,在她身后,陈安紧闭双眼,默默站立,手中把握着血月刀,额头上隐隐有汗珠浮现,仿佛正承担着极大的重压。 “陛下没事吧?” 不时落在陈安身上的目光不止虞凰兮一个,还有一旁的墨渊。 墨都五个儿子,墨渊在其中行三,却是最出色的一个,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是超品强者,这次随陈安出征既是中坚战力也是人质。不过他对人质的身份却没有任何的不满,反而对于能够跟随陈安出征,满满的都是兴奋之情。 陈安提出攻打泰一关的计划,很是收获了一批少年人的心,墨渊就是其中之一,像他们这代人一直活在泰一关的阴霾下,早就想翻个身了。现在陈安带着他们去打败一直以来的梦魇,怎能不让他们振奋莫名。 “应当没事吧,哎,陛下当初说可以解决泰一关的城防,我等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看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姜露寒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几分唏嘘,陈安是他看着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当初只觉得是个天赋异禀的小家伙,有些培养的价值,再多就是可以作为入赘的人选与姜弥博弈。可谁知一趟迷境之行,对方一飞冲天,现在更成了东莱的皇帝,欲要尽复上古旧观。 那是怎样的一种宏图伟业,姜露寒只要想想就觉得兴奋不已,也许有生之年,他就能看到一个不逊于大乾的帝国在东莱大地上强势崛起。 而氏族也可以借这股大势一跃成为千年世家,这条道路可比他当初规划的联姻以保氏族存续来的光明多了,原本是他毕生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可现在似乎唾手可得。 因此,就算一开始有些难以接受陈安的身份变化,他也强忍着不适拜,倒于对方脚下。 “咔嚓。” 此时,泰一关上形势又变,天空中一声响雷后,城墙上一道身影越长越大,顷刻间就达到了十丈上下,几有顶天立地之势,他一拳砸下,整个大地都是一片震颤。 “乾坤战体,古神绩。” 长风军在东荒镇守了这么的多年自然也不是白给,十二连城既然可以仿制他们的武器,他们当然也可以偷学东荒的神通秘术。 虽然没有改走魂牌路线,但也确实从万族城邦的废墟中弄到了不少干货。古家三代领导长风军,要说古家一点神通秘术不会,姜露寒第一个不信。 这乾坤战体本是由先天八极功演化而来的伪绝世,加入了点神通秘法的改造,效果远超当初。 此时古神绩用来,身上的气息直接突破桎梏几乎达到了武道宗师的水准,再加上身上那件灵兵级的铠甲,以一人之力独斗四位地轮,都不落下风。 “泰一关不愧被称为不可陷落之城,不止阵法玄妙,城墙高坚,防御犀利,其守将也各个强悍,可惜了。”站在下面观战,姜露寒不禁感叹了一句,为这个昔日强大无比的敌人,为这个不可战胜的存在,为这个东荒大地数千年的阴霾而叹息。 的确,因为道路不同的问题,地轮的战力大概只相当于强天象巅峰,弱武道宗师,可那又怎么样呢。 姜露寒话音刚落,就又有两道属于地轮强者的身影降临在古神绩的身边,加入了战团。面对这两个生力军,古神绩立时不敌,庞大的身躯左支右绌,败亡只在顷刻之间。 长风军中真正的武道宗师其实就只有军主古神功和云荒总管蒋同两人而已,他们能镇压东荒这么多年,靠的就是坚城与先进的武器,而现在,这两样东西都被血月刀给废了,高端战力不足的问题立时就暴露了出来。 东莱毕竟是一整片大陆,尽管土地贫瘠,人口稀少,但也不是长风军一军之力可以比拟的,光那三十多个封神阶,二十多个地轮,就足可以碾压长风军,只是过去没有人能够把这股力量攥成拳头罢了。 这一次,为了突袭成功,光地轮强者陈安就带了十六人,除了虞凰兮外,其他十五人全都散入了城中,可谓是孤注一掷,压上了所有,全然没有为之后的打穿云荒保留力量。因为如果连泰一关都打不下来,或者需要很久才能打下来,那等于给足了乾军准备时间,之后的闪电袭击云荒战略废置也罢,还不如直接退回永安城来的保险呢。 “轰,”一声巨响,泰一关的城头又塌了一节,以墨晶石的兼顾程度也撑住不住这等程度的交锋。 古神绩身上满是伤口,身边的地轮强者已经增加到了八位,越来越多的齐军战士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围到了他的身边,都想得到击杀对方主帅的首功。 张参等人冒死将古神绩抢下,想要将他送走,这仗已经没法打了。 泰一关上的确有守军八千,若在平时这八千人,凭着泰一关的特殊,东莱就算尽起八万大军也别想靠近城墙分毫,甚或他们若是武装完全,大齐所有高手压上也是白给,但现在齐军已经深入泰一关内部,四处开花,又是半夜奇袭,很多长风军士,猝不及防下,连衣服都没有穿,赤手空拳的就跑了出来,哪里是对手。 十五个地轮,四十余超品,数百位一品二品的强者,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远不是普通乾军能比拟的,胜负之势已然抵定。 古神绩眼中疯狂之色浓郁,挣脱了张参就要上前再战,却被一旁的薛孺死命拉住,薛孺也一身是伤,此时目光炯炯地道:“神绩,没有办法了,对方有备而来,我们败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退去长风军,通知军主从秦州调兵,泰一关既破,天方寨、河洛遂营均不可守。” 古神绩没有却看薛孺,而是依然直视前方,看着那性命阻挡齐军的豫和等人,面上有一丝挣扎之色闪过,片刻之后才咬牙道:“我们走。” “喔,喔,万胜,万胜……” 城墙上响亮的欢呼声传来,城下的虞凰兮等人也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 尽管事前计划已经很周详了,但面对在他们心中留下不可磨灭阴影的乾军,大家还是没有什么底气,直到胜利的欢呼声传来,他们才放下心中的担忧。 陈安缓缓睁开双眼,收起血月刀,不动声色地将颤抖不止的双手悄然背到身后,微笑看向虞凰兮等人,道:“走吧,去迎接属于我们的胜利。” 而随着血月刀的收起,一圈无形的防护渐渐显现,无缝笼罩住整个泰一关的城墙,一种和谐无暇的之感,在其上产生,与周围山川大地天空连为一体。这就是天衡大阵,号称是只要攻击它,就相当于攻击整个云荒的天衡大阵。 另外,泰一关的黑石城墙也在发生变化,构建城墙的主要材料墨晶石,摆脱了暗淡之色,恢复了金属光泽,似乎又变回了那个武道宗师都很难在上面留下痕迹的坚硬材料。 随着这些变化,泰一关的不可战胜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这一次陈安虽然没有参战,却可以算是居功至伟,凭着对血月刀的参悟加深,他已经可以运用其中部分的威能,比如水月镜花这一项,就可以将原本真实不虚的东西短暂变成假的。 天衡大阵就是这么被陈安给变成了不存在的事物,包括泰一关的城墙,也被极大的削弱了,否则区区地轮的战斗还不足以轰塌两段墨晶石构筑的城墙。 也就是因为如此,大齐军队才能轻易地攻上泰一关的城头,不然此间高手再翻一倍,也别想陷落泰一关,可能连天衡大阵这个龟壳都打不破,还在泰一关下,与那些陷阱基坑较劲呢。 不过这种手段反噬不小,陈安现在就感觉体内如贼去楼空一般,虚弱的要命,只想躺下大睡一觉。但还不行,之后还有两场硬仗要打,他必须亲临前线,鼓舞士气。 因此,即便再疲惫,陈安还是装出精神高涨的样子,登上泰一关的城墙,高声道:“此役只是开始,诸君不可懈怠,稍事休息后,我们就出发,征服整个云荒。” []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万里远征 在城中休整的时候,又有大批军队入城。他们是后方赶来接应的人手,通过化整为零的方式扮作猎魔者和游侠,穿过古城邦和矿区来到泰一关,在刚刚的战斗中摇旗呐喊,虚张声势的也是他们。 而实际上他们也就一千多人,倒不是陈安不想多带点兵,而是再多可能就要引起长风军的警觉了。 好在整个效果还算不错,长风军久胜骄矜,他们不是没有探知自己等人的动向,而是不可置信的居多,总想再多探知一分,确定一下,结果就是拖到自己等人都兵临城下了,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才让己方轻松突袭得手。若是易地而处,可能在探知乾军消失的那一霎那,齐军就整个动作起来或防备或逃跑了,根本不会有再三确定的功夫。 “战损怎么样?” 在全军欢庆的时候,陈安不得不先去关心这个问题,这当然不是他多善心,而是这关系着接下来打穿云荒的计划能走多远。 “泰一关顽抗比较剧烈,我军死八十六,伤二十五。”姜露寒一进城就已经统计过了,此时陈安问起,他张口就来。 也就是说折损了差不多近三分之一人,陈安点了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对方就算措不及防,又不如他们精锐,且失去最大优势,但毕竟战斗素养、人员装备摆在那,啃下他们只折损了三分之一人,已经远远超出陈安预期了。 如此想着,他手就抚上了身边的一门巨炮,歼神炮七型。据他所知,曾经的十二连城,只仿到五型,而就是这五型,超品强者挨上一炮立跪,封神阶正面遇上也得暂避锋芒。 至于这七型也许在威力上长进不大,但在准确度上,几乎可以锁定特别修炼过速度秘术的地轮,那真是一炮一个,而这种炮在泰一关的城墙上足足有六十四门。 就光看着他们,陈安都感觉心底发寒。 这次若不是靠着血月刀的力量,将泰一关的大半城防设施,变为虚幻,并遮掩自己等人的行踪实现偷袭的目的,可能这三四百人死完了都摸不上泰一关的城墙。 泰一关号称永不陷落,真不是一句虚言,齐军只靠这么点损失就拿下了如此雄关,这么想来,开心庆祝一下确实不过分。 陈安就这么站在城头放眼关内,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容,发现似乎还真没有人为死去的同伴伤心,所有人包括他身边的姜露寒都因为打下泰一关而振奋不已。 不能说他们冷血,而是过去的东荒让他们流干了所有的泪,一来是麻木,对于很多人来说亲人死在面前也不过是感叹两句,日子还要继续过;二来这些临时召集起来的各部精锐,很多人从前都没见过,连同伴都算不上,身边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了,有什么好伤心的。 这种情况有好处,打仗时可以不计损失,往战场上填人命,但也有很大的坏处,一群情感淡漠之人,怎么都不像是能振兴过国家的样子。 陈安叹了口气,日后还得慢慢矫正啊,现在却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墨卿与唐卿那边怎么样了?” “刚刚接到消息,他们已经在我们离开后两个时辰,开始拔营了,以苍蓝堡与这里距离之近,他们当在三天后赶到。”这次回话的是墨渊,他负责这方面的事情。 嗯,三天,已经很快了,毕竟大军远征不能像他们少部分人突袭来得迅捷。 城外的齐军已经全部进入城中,这部分人也是征召自各部,清一色的高品,他们就是尖刀一路引着大军插入云荒腹心,完成打穿云荒计划的最重要一环。 陈安调息了一阵,虽然还是很疲惫,但感觉手已经不抖,就准备启程,现在赶时间,没有那个条件让他休息到完满状态,只能在路上寻机恢复了。 于是他下令道:“我们也快点启程吧,争取三天后到达河洛遂营。” 天方寨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那是泰一关储备物资的地方,无险可守,兵锋所至立时可破,乾军但凡有点脑子,也绝不会与他在这个地方死磕,因此他连提都不提,直接就选择了河洛遂营。 “喏!” 众将齐声领命,泰一关的收复,让陈安的声望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他的命令,大家自然无有不从。 城中的一千五六百人立刻行动起来,按照原先计划好的,留下一百人,照顾伤员,看守泰一关等待援兵,剩下的差不多一千五百人驾驶着长风军的三艘空舰,向着云荒进击而去。 …… 铮! 一声剑鸣响彻云霄,卫宏双眼通红地看着面前的高炉,或者说看着高炉中那炽白火焰拥簇环绕的巨大剑影,嘴角牵起一抹欣慰的弧度。 这几日他不眠不休,就是为了快点把这柄剑铸成,好去寻找亲人,如今总算要成功了。作为一名匠师的操守,他虽然心急于亲人的安危,却也没有偷工减料,实打实地倾尽心神去铸造这把他铸剑生涯所仅见的巨剑。 确实是巨剑,这柄剑光把手就有一尺长,总长更是达到九尺六寸,宽一尺七寸,跟个门板一样。 当然,它不止大而且重,卫宏兴奋地为傅恒解释道:“根据傅先生您的要求,这剑上除了放大材料本身属性的阵纹外,我没有刻画其他任何东西,且材料中唯一激活的属性,也只有一个重。” “为了确保它足够重,我以叠锻法连打二十七层阵纹,层层相交,起码放大了材料本身重力的二十七倍。” “我算过了,您带来的深海鳞铁差不多有三千七百斤,在三千七百斤的基础上放大二十七倍,也就是说这柄剑有九万九千九百斤重……” 说道这,卫宏好似想起了什么。原本兴奋的表情一滞,僵硬地回首看向傅恒道:“傅先生,这接近十万斤重的巨剑,你确定能够使用得了?” 这几天他都在一心一意的铸剑,全然按照傅恒的要求尽可能的重,却从未想过傅恒能不能拿的起来这个问题,若是费了这么大劲,铸造出一柄无人能用的剑,那就坑大发了。 傅恒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多解释,只是道:“你只按照我的要求去打造就行,至于能不能用的问题,我自己负责。这可以出炉了吗?” “呃,”卫宏迟疑了一下道:“最好还是再等等,让它在炉中蕴养一下剑心,免得损伤灵性。” “灵性?”傅恒听到这个词有点皱眉:“不是说,只以材质本身打造,不注灵的吗?” 上次卫宏说起这个问题,他就已经拒绝了。他的心中只有家族传下的无光剑,虽然现在无光剑不在身边,但不妨碍他日后功力大成后去取。现在他铸造这柄剑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练功,并不是为了对敌,所以对剑本身的品级并不重视。在他的想法中,不铸灵兵可以省很多事情。 卫宏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非凡材料本身就是具有灵性的,用非凡材料打造出来的宝刃,自然也有灵性,只是这种灵性因多种材料融合而成,比较零散,平时多在沉睡之中。只有让剑士常年对其温养,才能将其灵性激活。” “其实根本没有打造出来的灵兵,所谓灵兵全都是由宝刃通灵而来,就算打造之时不注灵,剑在剑士的常年蕴养下也会逐渐通灵。更有甚者,打造宝剑的材质本身十分珍贵,拥有的灵性十分强大,只要一打造成便可自生灵性,直接成为灵兵,所以才有大匠师可以打造灵兵的传言。” “深海鳞铁的品质极高,灵性也十分强大,且这把剑全用深海鳞铁打造,灵性不算驳杂,虽算不上后者,也相去不远了,算是一件天然灵坯,相信傅先生你与之契合一二,就能使其退去凡根,成为灵兵。所以现在温养只是使材料本身的灵性不消退,并没有刻意去注灵。” “原来如此。”傅恒点了点头,他并不是不想要灵兵,而是觉得这剑就是用来练功的,能用就行,没必要太精益求精。且在他的固有印象中灵兵炼制耗时,他等不起这么久。现在不用等太久,又能得到一柄灵兵那自然是更好。 见卫宏满脸的疲惫之色,傅恒道:“不若卫师傅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你醒了再看炉火。” 卫宏摇了摇头:“不行的,这地肺心火最是爆裂,如果我不看着……” 卫宏话还没说完,毫无征兆的,傅恒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心悸之感,他想也不想,一脚把抱着一堆燃晶凑到这边的六猴向后给踹飞了出去,然后拉着兀自想要说话的卫宏急退。 “轰!” 一声巨响传出,眼前的高炉猛然爆炸开来,炽白色的炉火飞溅出来焦黑了一片地域,四射的碎石如连火铳的子弹一般扫射了一周。 好在傅恒反应及时,扯开了卫宏,踢飞了六猴。大家虽然狼狈,却万幸没有受伤。 爆炸的余韵过去后,三人灰头土脸的起身,看向场中原本高炉的位置。 只见还在冒着炽白火焰的地下坑洞旁,一柄巨剑直插入地下,仅有剑柄裸露在外。 卫宏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喃喃道:“不应该啊,这剑怎会如此爆裂?” [] 第四百七十章 神剑重钧 在卫宏呆滞不解的目光中,傅恒依然一步步的走到那巨剑旁,一手握住了剑柄。 剑柄触感冰凉,全然不似在炉火中煅烧良久的样子。 傅恒稍一用力,单手就将这巨剑从地上拔了出来,在洌湖岛他连山都扛过许久,何况区区一把剑。 一时之间,“铮”鸣之声响起,如九天龙吟经久不息。漆黑的剑刃面光华如镜,映照出傅恒的相貌,清晰无比,让傅恒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剑。” 傅恒虽然不会铸剑,却能分别出剑的好坏,这把剑的性能已经超出了材料的特性,在灵兵这个层次中也属于不低的位置。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刻意去打造还未必能打造出这么合适的灵兵。 “卫师傅的手艺,真是鬼斧神工,想来就算在中原,也必是顶尖的大匠师。”赞完了剑,傅恒自然不会吝啬对铸剑大师的赞美。 卫宏却还是处在恍惚中,听得傅恒所言,立刻警惕道:“这把剑气息十分爆裂,煞气深重,恐怕不好驾驭。” 傅恒一愣,不想卫宏竟说出这番话,不过转瞬却是一笑道:“卫师傅严重了,此地乃东荒绝地,怎能没有煞气,想来铸造时沾染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剑本就是凶器,有些煞气环绕当属正常。” 他既不会听剑品剑的技艺,也不信铸剑师神神叨叨的那一套,所以有此一言。 卫宏虽袭承家传的手艺,但其实也不是品剑师,这么一听似也有些道理,遂放下芥蒂道:“此剑既成,尚缺一名,傅先生您是主人,不如给它起个名字。” 傅恒看着手中之剑,脑海思绪纷飞,半晌也没想到什么好词,叹了口气,对卫宏道:“此剑既出自卫师傅之手,还是卫师傅给它命名吧。” 卫宏一笑,道:“此剑如此沉重,不如就叫它重钧吧。” “重钧?”傅恒咀嚼了一下道:“此名虽质朴,倒也恰如其分。” 看着雇主满意,卫宏也自有一番欣喜:“刚刚倒是忘了将名字刻在剑身上,不过不要紧。” 他说着,从兜中拿出一块灰白色软泥,捏扁,刻上“重钧”二字,然后就着傅恒的手,贴在巨剑之上。 “这是元极磁土,又叫火烙,无论什么金属上都能留痕,明日此刻揭下就好。” 傅恒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道:“剑既已成,该去为卫师傅你寻找家人了。” …… 云荒,河洛遂营。 陈安看着空空荡荡的城防建筑,心情沉重。 按他的想法,河洛遂营将会是一场硬仗,毕竟这里被长风军经营良久,各种城防措施不少,即便对方仓促间调集不了太多人手,也会在这里给齐军极大的阻碍。只要啃下这块硬骨头,再次驱赶着乾军的残兵往前,就可以一路吞吃,既散播恐惧气息,又能携大胜之势锐意进取。 可万万没想到,长风军竟然弃城了,把一整个河洛遂营都拱手让给了他们。 对方的主帅比他想象的要有魄力的多。 如此大规模的收缩兵力,这是要与自己决战? 尽管一眼就看出了对方主帅的图谋,陈安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他手上总共就千把人,怎么和对方数万大军相抗? 本意只是靠着奇袭破坏,然后等后面大军赶上,再一锤定音,现在可好,对方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收缩力量,把拳头攥了起来。 不过想想也是,对方又不笨,明显在精兵上不是对手,为什么还要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这种情况当然是制造机会进行决战了。 且这种机会也不难制造,整个云荒就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从西到东一条道,陈安这一千多人连点辗转腾挪的空间都没有,乾军只要集合大军反推回来,早晚能重新夺回齐军还没有焐热的泰一关。 “寒叔,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如何?” 温良不在,陈安现在能问计的人也就是只有一个姜露寒了。 姜露寒神色一动,刻意忽略了陈安称呼上的不合礼道:“臣愚钝,或许我们可以等后方的大军赶到,然后与乾军决战以决定云荒归属。” 陈安有些叹息,深知自己还是有些天真了,想要夺下云荒,不打几场硬仗怎么可能呢,虽说用兵之道奇正相辅,但奇兵只能做辅助,正兵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这一点不能本末倒置。 可明白归明白,真叫他去拼,他心中还是有些游移,不是怕拼不过,而是怕就算自己拼赢了,手下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确实,他此次出征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存续大齐社稷,拒敌于国门之外,另一方面么还存了削弱各氏族原生力量的心思,只有把这些原生力量消耗大部分,他才能迅速培养属于他的力量上位。 只是这个消耗也是有限度的,毕竟现在属于他的力量还太稚嫩了,不可能揠苗助长,况且也揠苗助长不起来,大齐的国势还需要属于各氏族的原生力量去支撑。所以他可以通过这场战争做适当削弱,但不能削弱的太厉害。 尤其是现在,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他带来了差不多整个大齐,乃至整个东荒九成的力量,若是在这里折损殆尽,那就直接可以宣布亡国了。 而长风军呢,就算全部打光了背后还有整个乾军支撑,于大乾而言全然称不上伤筋动骨,说不好还是帮帝云庭除了几个刺头。 这种情况,让陈安拼都拼的没有底气。 可又不能不拼,都打到这儿了,或许这是唯一一次可以拒敌于国门之外的机会,一旦失败,就算能守住泰一关,也有可能被人堵在关中,怎么都翻不了身,甚至一个大意之下,还有可能被人再次夺关,杀入腹心,这种感觉想象就知道不好。 因此陈安咬着牙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催促后方主力赶上。” 看着姜露寒离去的身影,陈安面上忧色不减,唯一还侍立在帐中的虞凰兮不禁奇怪道:“陛下为何如此担忧?是觉得我们不是乾军的对手吗?我觉得不然吧,这么多年我们被长风军压制,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窝于泰一关后,我们打不到他们。” “在野外短暂失利,也是因为各城之间联系不够紧密,各氏族间私心甚重,互扯后腿。如今我们合流为一股,身具神通者的数量和质量都不是长风军所能比拟的,他们就算拥有一些大威力的武器,我们也不会站在那让他们打。何以陛下会如此悲观?” 陈安一亮,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自己只是看到每次十二连城的人只能在乾军的面前逃跑,就觉得十二连城不行,可实际上呢。长风军每次出战都只是占据速度优势,压制一城一族,从来没有与十二连城全部氏族合起来的力量,正面对撼过。 盘点双方力量,抛去连火铳和歼神炮这些兵器的优势不算,整个云荒也就是两个武道宗师,顶多再有两三个达到武道宗师战力的,配备上几十个天象,勉强有了一军的气象;而反观自己这边呢,除了自己还有十六个地轮,达到天象战力的超品、一品更是有数百之巨,以十倍于他们的高等战力,难道还抹不平武器的劣势吗。 至于歼神炮、连火铳等高端武器,陈安不得不承认当初确实是被其威力吓到了,可后来了解后发现,它们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悍。或者说它们的威力是强,可操纵它们的依然是普通人,普通人如何能锁定的了已经打破人体极限开启神轮的高品强者。 而再厉害的武器,打不中人也是没有用。 或许天象武者举起歼神炮确实可以秒杀高品强者,但前面已经说过了长风军总共就这么几个天象,面对十倍的高品,他们怎么杀? 因此当前战争,尽管有大量的先进武器投入战场,可并未成为主流,主流还是还是肉搏。双方兵员素质,个人武功高低虽不能说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必然因素,但也起码占了六成靠上。 这么算来,两军交锋己方胜算还大点。 想到这,陈安不禁敲了敲脑袋,自己也是糊涂了,己方毕竟是举国之力,而对方也就是一个军团,若是以举国之力战一军团,还没有任何赢面的话,那自己还建个屁的国,干脆向中原请求内附拉倒了。 一旦想通,陈安不禁轻松了许多,脑子瞬间运转起来,冲门外道:“来人。” 守在门外护卫他的是墨渊和刚刚晋升为超品薛毅,听得陈安呼唤,连忙进来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你们立刻去后方墨都处,告知墨卿,要他集合军中所有中品以上的人员,编成一部,务必要在一日之内赶来,我们要接着突袭。” 墨渊薛毅面面相觑,但现在就是薛毅这个老熟人也与陈安地位相差弗远,自然不敢质疑陈安的决定,低头领命就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旁的虞凰兮语气不无揶揄地道:“陛下的心气恢复了?” 陈安的恢复让她也轻松了一些,不管对陈安个人感官如何,毕竟他现在是东莱的主人,是所有人的支柱,是她虞凰兮乃至整个鸣凰氏所要扶保的对象。 陈安目光一转,落到虞凰兮身上,心道:这小妮子还是不服啊,一路上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之前是心忧战事,陈安没过多理会,现在心中一块巨石落下,再听虞凰兮这不甚恭敬的话,不由阴笑道。 “朕记得皇后想要个孩子来着,今日正好空闲,朕就予你,如何?” 虞凰兮面色一变。 [] 第四百七十一章 长风军镇 望乡,顾名思义就是遥望故乡。 这里是曾经的前汉罪民流落于此建立的一座城池,大家同为异乡之人抱团取暖,渐渐兴旺起来。 后来他们加入万族城邦,希望能够完成祖上的遗愿,回归故乡。奈何万族城邦不敌乾军强悍,瞬间分崩离析。 事后,望乡城也遭受清算,城破人亡,只有一些残留者侥幸逃得性命,却又因为路途遥远的原因,不愿随十二连城内迁,继续留在此地苟延残喘,延续至今。 这里地处东荒西北方,与苍蓝堡互成犄角,却比苍蓝堡离大乾矿区还近,时不时就会遭到矿区兵匪的袭扰,被掠走青壮,使得这里既危险又凄凉。 不过四年前,这里却是迎来了一次发展的机遇,十二连城跑到大乾矿区“偷人”,却被长风军阻击,遗落大量人口。 望乡虽然破败,但妙在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又很少会有血妖烦扰,很适合生存居住,借此吞了很多人口,一下子发展了起来。 至于大乾矿区那边,因为长风军内部的原因,以及朝廷层面的斗争,使得他们连续几年都没行掠夺之事。算是望乡人最开心的几年。 而两年前,血月消失,地形地貌大变,土地变得肥沃,更是给望乡发展提供了极大的助力,使得这里竟然发展成一座接近二十万人口的大城市,也算是因缘际会。 看着眼前那快比得上十二连城中蒗城和方城规模的城墙,傅恒目泛奇色:“没想到,这里就在泰一关的眼皮子底下,能发展成这样。” 卫宏转首看了眼远处一座城池废墟的轮廓道:“应该是吞了附近的蛮空城和御疆镇,长青城主有一副很久以前的地图,上面标注了古城邦区域,大部分上万人口的城镇。在望乡部落的旁边是有这两座城镇的。我上次路过时,还看到御疆镇呢,现在这里孤零零的只有一个望乡,想来那两处地方是湮灭了。” 傅恒点了点头,应该是这样,不然这里不会有这么大的规模,只是想要在一座人口接近二十万的大城里找到卫宏的亲人,却是有些不容易,不知道好耗时几何。 但毕竟答应了他,万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因此傅恒转首召唤道:“我们现在就进城吧,先找个落脚的地方。” …… 长风军外,齐军列阵以待。 这里的长风军指的可不是古神功的长风军,而是长风军镇。古神绩的败军一路逃到这里,唤醒了还在疗伤中的古神功,意图与齐军在此决战。 两军分别摆开阵势,齐军尚青,乾军尚黄,青黄两色军服在还算平坦的大地上,壁垒分明。 按照规模看,八千长风军明显要比三千齐军更占优势,但齐军的三千人身上的气息就没有一个在高品之下的,气势上远远超过了长风军。 骄阳高悬正至中天,齐军这边一声令下,齐齐冲锋而出,带着一股吞天慑地之势,向着长风军阵冲去,在全员高品秘术师的单兵素质支撑下,速度极快,长风军这边只来得及放出两轮炮,就被齐军冲到近前,然后就是各种神通秘术灵光闪过,混战起来。 看着在炮火中倒下的几十人,陈安嘴角抽搐,有些肉疼,每一个都是高品秘术师啊,损失一个都是对于其所在的家族都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但他再肉疼也没有办法,云荒之战必须速战速决,抢的就是一个快字,否则让秦州军反应过来,胜利的天平必然向乾军倒去,而能以这么快速度赶到前线的也就是只有高品,以中品的速度,除非特意修炼过相应秘术的,不然让他们负责补给都有些吃力。 况且陈安现在也不是主帅,在过海砾道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指挥权交出来了,交给了后面赶来的金明。 金明在军事方面的能力其实并不怎么样,在大乾时也就是允王的侍卫头子,顶多被下放到护卫军历练过一阵,有一定的资历,但实际指挥战斗的经历却是没有,和陈安这个曾经的血司司主属于半斤八两。 但作为陈安唯二的可以信赖兼可用的人手,不得不矮子里面拔大个的用他,且在出征前就被封为了东莱的大将军,对外负责一切战事。不然事事都要陈安这个皇帝亲自下场,也掉价了。 好在这场战斗也没有什么好指挥的,或者说全由各氏族抽调的高品强者编制出的新兵根本无法指挥,因为仓促间,他们也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只是一窝蜂的冲出,凭神通或术法能力与敌人肉搏。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军队,根本不堪一击,可奈何他们的对手,似乎也不是什么精锐。 大乾长风军,在当年的东海练兵团确实是一柄尖刀,但百年来,他们失去了能与自己配合的其他兵种的帮助,除了突袭战他们可以说是一无是处。 泰一关被破,他们损失了大量的空舰和武器装备,等于被断去一臂。陈安那虽简单却特别有效的突袭战术,搞的他们十分被动,只能仓促应战等于被断去了另外一臂。 按照大乾军律,失土者死,现在的他们与其被陈安用原本他们惯用的战法,各个击破,还不如集中所有兵力与陈安决战。或者说,这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不得不放弃本身擅长的领域,与齐军硬撼。 雷霆,火焰,冰霜……在战阵中不时爆开。 长风军人数虽多,兵员素质也不差,最低都是七窍小圆满的存在,但也挡不住三千相当于元灵乃至天象武者的虎狼,大概只坚持了一刻钟,长风军的军阵就开始崩溃了。 留下几百具尸体,纷纷撤退进了长风军镇中。 这个军镇是长风军的大本营,在长风军百年经营下,其防御不可谓不坚固,就算比不上泰一关,但在数万大军的围攻下支持个十天半月还不成问题。 但可惜的是陈安拥有血月刀。 如预想中的那样,他持刀飞起,虚立于半空,举起血月刀,一刀劈下,不带丝毫烟火气的斩破了那笼罩在这座军阵上数百年的透明纱幕。 “万岁……” 齐军兴奋的高呼着,蜂拥而入,能飞的跃上城墙,不能飞的狂轰城门,又是一刻钟,长风军镇宣告被破。 由于这座军镇破的太快,除了长风军主力两千人逃往东兴军镇外,其他人尽数被俘。齐军在各氏族少主的带领下,迅速占领长风军镇的各处要塞。 打扫完战场,已经到了晚上,走进古神功的议事厅,各氏族主事都不禁有些唏嘘,白日里,那个让整个东荒都在其父子三人面前颤抖不止的“大人物”夹屁而逃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现在想来还有一分不真实感。 因为事情顺利的实在有些超乎想象,那些本以为绝对不可能攻破的地方,在血月刀下都跟纸糊的一样,轻轻一捅就破了。 长风军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各种神通秘术砸下,都不需要什么准确度,就能打的他们屁滚尿流,亡命奔逃。他们严阵以待的决战,曾让大家忐忑不安,但现在看起来就是个笑话。 一个东莱大军胜利路上的小石子,随意一脚就可以轻松踢开。 是的,他们胜利了,千年夙愿,百年梦想,几代人的期盼,竟然就这么实现了,在他们的手中实现了,这简直是一个值得勒石铭记的事情。 “禀陛下,臣以为此时还不能松懈,最好明日一早出兵,迅速拿下东兴军,决战万年关,攻下万年关后,才能算是高枕无忧,到时候就算是秦州军反应过来了,也不怕他们。” 陈安轻扫了说话之人一眼,发现竟是曾经的归梓会馆馆主现在被封为轻车将军的郎昉。他虽是在东荒长大,但祖上却做过大乾的骑兵都尉,算是大齐不多的知兵之人。 天地大变后,所有罪民以及东莱土著身上的血月诅咒算是解除了,去哪都是无碍,土著还好说,这些罪民们难保没有一两个思乡的“忠心”之人。 所以陈安对类似郎昉这样的人不是太信任,没有委以重任。且归梓会馆占领了蒗城看似规模不小,但也如景岚城五个氏族一般,入不了大氏族的法眼,因此郎昉在这里一直属于边缘化的人物,突然出言却是搞的陈安一愣。 不过仔细想想,这确实是老成谋国之言,于是陈安点了点头道:“爱卿所言甚是,各部传喻全军,今日之胜暂且记下,等到明日破东兴,后日下万年,一并庆祝,大宴三日。” “陛下圣明。” 各部主事虽然有些扫兴,但也不能违抗圣意。 眼前这一连串的胜利,其实都是陈安血月刀的功劳,若没有陈安和血月刀,他们可能现在还在泰一关下吃土呢。 这使得陈安的声望达到顶峰,早已不是各氏族所能压制的了。 且来到这里的都是各氏族的少主,非是他们的父辈,面对陈安多有崇拜,除了俯首听命,他们没有任何忤逆的想法,纷纷退去,寻找住处修养精神。 见到他们离去,陈安也觉困顿,不由捏了捏眉心,早先将长风军镇的守护大阵虚化虽然没有虚化天衡大阵耗力多,但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以陈安的修为还是有些吃力,此时放松下来,难免有些疲乏,现在也想找个地方休憩一二。 只是还未等他转入内室,就见薛毅前来禀报道:“启禀陛下,俘虏中有一人自称古神通亲随,愿献长风军宝库予陛下。” [] 第四百七十二章 宝库之密 第四百七十二章决战之日 “嗯?宝库?什么宝库?” “呃,”薛毅想了想解释道:“据说是这些年来,藏下的稀有矿物,价值连城。” “矿物?”陈安目光一闪,想到大乾矿区。 确实,这些年来,长风军在东荒不停的扩张矿区,着实挖了不少好东西,从其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就能窥见万一,这可以一笔不小的财富,若能得到,起码可以省去大齐数年的积累。 只是这些东西不是应该运往中原之地吗,古神功有这么大的胆子私自截留? 他正欲将这个疑惑问出,就听薛毅继续道:“根据那人所言,这些矿物开采出来本是要运往中原的,但近年来大乾的老皇帝病情总是反复,中原有司在十年前就有动荡了,对矿物的接收总有延迟,所以这里的矿物也寄存了十年以上。” 十年份的?陈安心中又默算了一下大乾矿区的规模。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传朕令,嗯,还是朕亲自去接收一下,若为真,便许那亲随投诚,封他个职司也无不可。” 陈安本想安排沈林或金明去,毕竟他更信任这两人,但想到今日战后有太多事情处理,这两人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哪还有闲工夫管这事。虽说这事也很重要,但毕竟当务之急还是对战长风军更为紧要,所以说到一半,便改口欲亲自前往。 薛毅一听,也不多言,立刻出去为陈安出行做准备。 其实也没有多远,长风军镇就这么大,四五千俘虏几乎全部被关押在他们原本的营房中。至于一些高级军官倒是能享受单间待遇,就在原本古神功镇守府中就近看押。而作为古神功的亲兵,自然也能享受到高级军官的待遇。 陈安出了军议厅,转了个弯穿过了一处规模不小的校场,来到了后排的营房处。 “这里?” 长风军毕竟在这里经营了数百年之久,一处亲兵所居的营房,也修建的颇为精致,红砖青瓦,独门独院。 “是的,”陈安只是随口一问,薛毅明显误会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按照丞相的说法,这些人都可以用作和乾军讲条件的筹码,所以我们多有善待。” 陈安也没解释什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在薛毅的引导下走进一间院落。 里面有三个人,两个齐军士兵对着陈安行跪拜大礼,还有一人身着一件沾染了尘土的崭新锁子甲,尴尬站在中间,当是古神功的那名亲兵。 “败军之将苏逸,见过东皇。” 东皇?东莱之皇吗? 对这个称呼,陈安有些哂然,之前长风军都叫他伪帝来着,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败了,改口竟然这么快。 不过对方这么示弱服软八成也是真心投降,于是他耐着性子道:“不必多礼,你说长风军有宝库遗留,不知在何处?” “这是长风军共同的秘密,因此就在军议厅下。” 陈安双眼微眯:“既然是长风军共同的秘密,那也应该只有上层可知,你就算是古神功的亲兵,怕也没有这个资格得知吧。” “陛下英明,小人本没有资格知道这些,只是正巧与一伙兄弟负责镇守这处宝库,所以才有幸知道这个秘密。” 陈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说法,只是面上的表情却有些玩味,既然说是秘密,那这个宝库就不是可以为大乾朝廷所知的,当是长风军搞出来的私库,看来古神功手脚也不干净啊,明着抹去朝廷的供奉不可能,但上下其手贪墨一些还是无伤大雅的,毕竟天高皇帝远么。 “既为古神功亲卫,你是怎么被抓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安心中确实有些疑惑,毕竟亲兵不比其他,除非是全军覆没的结局,不然必是随着将主逃离而逃离,怎会轻易被俘虏。 苏逸的表情更为尴尬,道:“小的接受将主的最后一个命令,那就是放下断龙石,封死这个宝库。” 陈安一怔,接着脱口道:“什么?那个宝库被封死了?” 不待苏逸回答,听到他说出宝库位置就出去了的薛毅,又回到了陈安身边,低声道:“陛下,刚刚已经请皋兰氏的兄弟施展遁地神通去探查了一下。在军议厅下确实有一个大宝库,内里有矿物,以及稀有伴生矿藏无数。只是那里有近乎四十丈深,以那位兄弟的遁地神通都差点未能到达。” 真有?陈安心中有些欣喜,若这批矿物按预估的那样值钱,起码能省去大齐十年积累,这就太厉害了。 苏逸在那边兀自侃侃而谈:“陛下不必烦忧,小的记得那宝库在地下的具体位置,只要陛下能组织出足够的人手,我们一路下挖,不出两月必能将那宝库掘出。” “不用,你只要带我去那宝库入库处即可。” 这宝库对别人是没办法,可陈安能够借助血月刀施展镜花水月的神通,连天衡大阵都能凭空变没了,更何况仅仅只是一块封镇宝库的断龙石。 且与天衡大阵以及长风军的守护大阵那种高端的东西不同,一块石头所承受的命运长河冲刷微乎其微,陈安自信还是能抗的住的,可以彻底将之给弄没了,不需要像天衡大阵或长风军守护大阵那样只是短时间使其虚化。 苏逸自无不可,他只是献宝的,陈安怎么取宝与他无关,于是暂得自由的他带着陈安和薛毅几人就向着军议厅而去。 进去之后,他绕到一处很不起眼的角落,点亮那里的一盏风灯,在一声轻微的轰隆声响中,风灯沉入石台下,石台沉入地下,地板裂开,形成一条可以同时容纳四人并排行走的宽敞甬道。 陈安、薛毅以及其他几名护卫随着苏逸沿着露出甬道的阶梯向下行去。 甬道中两侧的灯盏随着他们的到来纷纷亮起,照亮了一路盘旋向下的阶梯,不知走了多久,一块巨石出现在众人眼前,阻挡住了大家前进的道路。 这块巨石有够大的,起码数万斤,嵌在地下更是难以拔出,就算有数万斤巨力的大力士在此也是拿它没有办法,绝对当的起“封镇”二字。 不过这却难不倒陈安,示意苏逸让开,陈安走到前方,却没有召唤出血月刀,而是直接将手搭在了那巨石上。 血月刀的力量,从他体内的那缕血煞阴罡中源源不断的传出,化为一股极度虚幻不真实的气息,沿着陈安的手,侵染到那块巨石上。 片刻后,那巨石竟然还是在那里,纹丝未动。 陈安不禁皱了皱眉,看来这巨石也有问题,不是普通的石头,心中发狠,他又加了两分力。 一阵疲乏之感从心中传来。 他白天已经御使血月刀虚化长风军的守护大阵了,此时连续催动血月刀的力量确实有些负担过重。 若血月刀乃是碧落层次,或只苏醒到碧落层次的神兵还好一些,起码以陈安现在的修为可以轻松御使,但可惜的是以陈安的估计这把刀起码是造化层次的,想要御使它所需要承受的负担,绝对以几何倍上升。一如幼童持拿大刀,能举起来就不错了,还要小心伤到自己。 不过好在,这石头毕竟比不上天衡大阵,还在陈安承受的范围之内。 在他加了一把劲后,那看似万年不动,亘古不变的顽石,渐渐变的虚幻起来,不过一时三刻,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露出其背后遮掩的一条向下的阶梯甬道。 陈安身体微微一晃,旋即站稳。 这次不像前面两次的短暂虚化,先前的那块石头是彻底消失,因此命运长河冲刷而下,给了陈安一记狠的。好在这玩意虽然材质特殊,坚硬异常,但本身乃是死物,没牵扯太多的命运因果,仅仅是削去了陈安几年阳寿,让他受了点轻伤,不算太过严重。 “我们走,”向后招呼了一声,陈安当先而行,跨入甬道之中。 又向下行了一阵,转过一处拐角,众人眼前的视界霍然开朗。 一处三丈高的庞大洞穴出现在众人眼前,里面密密麻麻的堆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矿石,甚至各种稀有矿髓亦不在少数。那精彩的颜色吸引得薛毅等人都挪不开眼。 所谓的长风军宝库竟然是真的,且看这规模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积累,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 陈安大喜,回首仔细一想也应该是这样,既然是战争,哪能没有战争红利,这一路打来,也就是在泰一关上发了一笔小财,缴获了一些歼神炮七型和其他一些军用物资武器装备。 而剩下的天方寨,河洛遂营都在长风军坚壁清野的战术中被破坏大半,想找根草芥都难。 现在得到这么一大笔财富,对发起这场战争而言,绝对值回票价。 如此想着,他不禁上前一步,想要近距离看看到底是哪些稀有矿石,究竟可以估价几何? 可突然之间,他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心悸,似乎有莫大的危机正在他身边出现,刺激得他,太阳穴都突突直跳,将要死亡的感觉是那样的清晰,就好像他现在是站在万丈深渊之前,一步跨出就是万劫不复。 于是想都不想,他跨出的那一步又迅速缩了回来。 可即便这样,那危险的感觉也没有减轻分毫,似乎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在他耳边念叨:“死,死,死……” 那危险的来源竟不在面前的宝库中,而是在……他的身后。 陈安霍然转首,正好看见那个叫苏逸的俘虏面无表情地向他点出一记剑指。 [] 第四百七十三章 法身高人 随着苏逸的一指点出,岩壁上的山石,甬道中的烛火,散落于门口的晶莹矿石,都蒙上了一层预示着衰败的灰色,仿佛经历无尽岁月的侵蚀,正在变得斑驳、陈旧,走向其存在时序的终结。 在这一刻,周曹的一切突兀地变得缓慢了下来,薛毅等人拼命来援的行动,就像慢动作一样,呈现在这狭窄的甬道之中,映照入陈安的眼眸内。 “落神指。” 陈安脑海中在这一刻首先想到的竟不是躲避,而是对方的身份。 大乾十七世家,灵曲苏氏的前代家主,“弹指韶华”苏少卿。 然后对方的一应相关信息,刹那之间在陈安脑海之中过了个遍。 苏逸,字安闲,任宗越殿少卿时功参造化成就之名,后迁政事堂参赞,却在事业处在上升期时,急流勇退,辞去一切职务,回乡治学。回乡之后没有几年连家主之位也一并辞去,孑然一身虔心武道,终在五十七岁时,证就法身,成为天仙大能。 换句话说,陈安现在面对的是一尊天仙大能的刺杀。 一时之间,他竟感觉有些不真实,自己怎么就能惹的天仙亲自出手了呢。 这倒不是他不够格,而是当今天下行走于世的天仙太稀少了,稀少到号称地上仙朝的大乾都没有几尊。 刨去神秘莫测的三极王氏不算,其他十四世家,加起来可能就只有四五尊,十方巨擘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数,就是说整个大乾行走于世的天仙加上镇国公还不到十五尊。 亿万人口比十五,这么低的概率都能让他遇上,陈安真是满心悲苦,却半点吐槽不出。 “叮”。 苏逸一指点在了陈安背后,却发出一声轻响,只见那里正有一柄血色弯刀静静悬浮,这一指正被刀刃挡住。 血月刀自动护主。 是的,相比于仙山上的风伯等半残的天仙而言,眼前这位虽然修为不及,却是在巅峰状态,是真正可以行走于世的活神仙,远不是所谓的天仙战力能够比拟的。 那是本质上的差距,是层级上的打击,所以当对方偷袭时,陈安就算靠着天生的危险预感反应过来了,但还是挡不住,只能靠血月刀自动护主侥幸逃得一命。 可血月刀虽挡住了那一击,陈安还是被余力击伤,一口逆血喷出,踉跄了四五步才及站稳。 苏逸得势不饶人,再次跨前一步,落神指不变,点向被荡开了血月刀,再无力防护的陈安,势要将之格杀在这地下宝库之中。 他半点也没有仗着自己天仙修为以大欺小的羞愧感,对他而言完成妹婿古神功的嘱托,才是正途,况且眼前之人已经成为了国家的隐患,死不足惜。若没这杀心,他也不会纡尊降贵的扮演败军降将,行刺杀之事了。要知道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曾位列卿相的存在,行刺杀之事终究是落了下成,但在亲眷拜求,国家大义面前,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是这时,薛毅等人终于摆脱了那动弹不得的负面状态,纷纷施展神通秘术想要阻止苏逸,抢救陈安。 嗯?他们的行为成功的引起了苏逸的侧目,但也仅仅只是侧目罢了,武道宗师虽强,但在天仙大能眼中也只是凡人而已,若没有神兵傍身,弹指可灭,更何况薛毅这个只相当于天象巅峰的普通超品。竟敢向天仙大能挥拳,简直是不明天时,自寻死路。 苏逸身形稍顿,对着薛毅等人一挥袖袍,薛毅等人手中的神通秘术还没来得及丢出,就随之消散,好像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一如世界迎来了终末,末法降临了大地,一切超凡因素统统成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产物,突兀消失。 没来由的,那种斑驳陈旧之感再次出现,不过这次却是在薛毅等人的棉甲之上,而随之变化的是他们的面容,皱纹如刀刻,白发如漆染。只是一瞬间,薛毅等人就好像经历了千百年的时光洗礼,老去了无尽岁月。 这种衰老还在侵蚀着他们的生命,弱化着他们的力量,只是呼吸之间,两三步的距离,他们就纷纷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灵曲苏家的家传神功,无殇赋。 传言,苏家早年本是乡间一商贾,在一次往西域行商的路途中,误入一处秘境,那里是妖族天庭的碎片残骸,里面是这远古天庭中的一处要地,刑天台。 这位苏家老祖宗,便在这刑天台中悟出了末法终灭的武道意境,并将这些武道意境记录下来,传于后人,那就是今日名震天下的绝世神功无殇赋,而他的后人也以此开创了大乾十七世家之一的灵曲苏家。 面对这绝世神功,尤其是天仙大能亲自施展的绝世神功,薛毅等人连抵抗都没有抵抗就在瞬间全军覆没了。 但他们的牺牲也不是全无作用,起码给陈安争取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只见他转过身来,一把抓住血月刀的刀柄,将之高高举起,一轮血月虚影在他背后显现,并有冉冉升起之势,万古如一。 他竟毫不犹豫地摆出了血月弧光斩的起手式。 这一刀下去,也许能使天仙陨落,但陈安自己也很难抵抗住命运长河的冲刷。只是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斩出这一刀必死无疑,斩出这一刀还有一线生机,如何选择自不待言。 可就在他即将斩出这一刀的时候,苏逸犹如瞬移般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屈指弹在刀刃上,将陈安的下劈之势化解。这一指让陈安异常难受,根本无法将刀劈下,更遑论施展血月弧光斩。 能成天仙大能者,又有几个是好相与的,既然舍下面子行刺杀之事,那自然也不会对陈安全无了解。 且血月刀出世震惊天下,时人也不会对其有任何小觑之心。 陈安似早有预料,手腕一转,卸去对方力道,身形站定,双手交握刀柄,再次向着苏逸当头斩下。 这一刀必须斩出,不然今日绝无幸理。 苏逸面对传闻中的血月刀没有半分情绪波动,握指成拳再次打向陈安刀刃。 这一拳,排开了元气大海,好似打出了一个真空,一个没有任何法力、法术、超凡之力的真空。 无尽末法气息出现,缠绕血月刀刀锋,无孔不入地侵袭之猩红的刀身,使之锈蚀,使之平凡,并有庞然大力伴随,推拒着血月刀难以落下。 陈安没有与对方角力,顺势翻转刀锋,阵阵真实不虚之感荡漾开来,引动元气大海奔腾,世界迎来超凡盛世,末法时代不再,相应劫数仿佛从不存在。 同时,他撒开左手,元磁御兵炁灌注,百炼神兵谱显圣,作巨椎轰城之态,向苏逸面门擂去,意图逼的他自救,以求脱身之机。 苏逸对此理也不理,十指弹动间,如静女拨弦,奏出一曲,本不存在的哀乐,阐述着末日凄凉,末劫凶戾。 陈安的拳锋只在苏逸面前,却不得寸进,仿佛他们之间相隔了无尽岁月,相隔了无数时代,达不到,打不穿。另有枯萎斑驳之意在陈安的手臂上出现,侵蚀着他手臂中的生机。 陈安知道自己与天仙大能相差甚远,不靠神兵实难企及,连忙缩回手臂,接着斩出右手血月刀。 这一刀,不是血月弧光斩,因为血月弧光斩起手式太过明显,且他宥于修为根本不能很好斩出,极易被拦,所以这只是借血月刀的本质,斩出的虚化一刀。 这一刀斩出,苏逸歌赋中的荒凉之意变成了荒唐,末日末劫之说也迅速远离,仿如故事,仿如小说,仿如玄幻。 苏逸面上稍有异色,不过很快平复,第一次腾挪起身体,围着陈安拳脚相加,且每一拳每一脚中,都蕴含着终末之意,隐有哀歌在其中悲鸣,间或还有一两式“落神指”招呼而来,散发着衰老肮脏之意,侵蚀着陈安的身体。 陈安将血月刀舞的滴水不漏,将一切的真实美好,诠释而出,抵御着末劫的侵蚀。又震荡元气大海,使其荡漾出能量,焕发出生机,自主抵挡苏逸的终末之意。 一时之间,两人竟斗的旗鼓相当。 苏逸倒是不疾不徐,血月刀未曾封印,威力惊人,一旦让陈安斩出血月弧光斩,他纵有天仙之能也无法抵抗,所以小心谨慎地以游斗为主,绝不冒进,意图生生将陈安耗死。反正刚刚没留活口,在这几十丈深的地下,对方起码要到天明才能等来援军。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将之耗死。 相对于焦急不堪的反而是陈安,先前他已经连续虚化长风军镇的守护大阵和宝库断龙石,现在又和天仙激战,疲惫感渐渐蔓延向身躯各处,让他只想抛下血刀,倒在地上狠狠睡上一觉。 他现在就像是孩童舞大刀,大刀虽利,可以吓退他人,可奈何孩童力弱,就算有巧力能够御动,也难以持久。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天仙战力和真正天仙大能的本质区别所在。 所谓久守必失,不过到一刻钟的时间,陈安就感觉双手如灌铅再难举起,被苏逸寻了个破绽,一指弹开了血月刀。 然后,又是一记落神指,落点正在陈安眉心处。 []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大道纶音 又是一次濒临死亡,可陈安却没有什么惊悸之感,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头脑之中昏昏沉沉,只想一睡不醒。也许苏逸这一指就是他解脱的所在,所以他不想逃不想避,甚至想迎上前去,迎接属于自己的终末。 只是在这时,忽有一道低语呢喃声,从莫名处传来,钻进他耳中,让他精神为之一振,猛然醒来,然后他下意识地仔细分辨,想要听清那呢喃声到底说得是什么。 “元素死了。” “元素死了?” 还差一点就能将陈安彻底击杀的苏逸瞳孔骤然一缩,想都不想,点向陈安的那一指猛然转向,直往宝库穹顶而去。 只见那里,坚固的石壁,突兀地染上了些许斑驳,隐有灰石剥落,且如受潮霉腐一般,斑驳起皮迅速扩大,眨眼之间整个穹顶,数十丈厚的岩石都被彻底腐蚀,跟豆腐渣一样,纷纷掉落而下。 陈安强提精神,躲入宝库角落,避开掉落的碎石,而苏逸则不为所动,碎石掉在他身上,还未接近就被侵蚀成更细小的灰石,散落他处,使得他身上纤毫未染,就这么静静站着,直视半空中落下的一道人影。 那人黑衣黑靴,黑发黑眼,背景亦是漆黑的天空,背于身后的双手看不见,他全身上下唯一白的地方可能就是那张近乎绝世的容颜。 此时他正顺着强行腐蚀数十丈岩层所形成的通道缓缓落下,直与苏逸平齐。 对视的两人都没有什么表情,不过苏逸的目光中却有一丝涟漪闪动,毕竟不是谁面对一位陌生的天仙大能都能无动于衷的。 是的,对面的黑衣人竟与他一般也是一位天仙大能,而且是一尊苏逸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天仙大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每一个人的成长都有轨迹可循,就算是新晋者,也不会全无跟脚。 所以苏逸接下来又开始搜寻记忆中那些即将突破的武道宗师信息,可片刻之后,他还是有些无奈的放弃了,他所熟知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与面前之人所吻合的。 这次的行动真是波折横生,难道真的有所谓的气运之说,这齐帝命不该绝。 苏逸如是想着,他这次本是因为妹婿的拜托,才静极思动,出手想要为国家效力一把。其中过程都是精心设计的,长风军的节节败退,留下俘虏让对方失去警惕,然后再由他伪装出手,把目标引到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封闭之地,行斩杀之事。 可谁知,尽管已经算计的如此妥当,还是错漏不断。 先是他没有想到这些东荒神通者对武道意志镇压的抗性这么高,竟然能够轻易的摆脱他的桎梏,对他出手,使得他不得不分神先将这些人干掉;其次,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血月刀被封印这么多年竟然没有沉睡,直接就是造化层次,使得他的刺杀变成了对耗。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反正目标被禁锢在这封闭的空间中也逃不出去,自己顶多多花费些功夫,无伤大雅,还是能够很好的完成此行任务,可结果在事情即将成功的时候还能半路里杀出个天仙大能,这就有点诡异了。 他修炼末劫之法,对虚无缥缈的气运之说本就有所相信,现在看这情形,心中叹息一声,开始产生了些许退意。 不过即便是退,也不能就这么退,总得做过一场。 已经被拓宽了不少的甬道中,泾渭分明的成了两半,一半山石斑驳,蒙上了一层脆弱的灰色;一半土地焦黑,遮掩着沉寂且有毁灭之意的阴霾。两厢抵触,让本就已经被破坏了构架的地下宝库行将崩塌,大块大块的碎石不断落下。 “不知阁下何人?与这伪齐有何干系?” 苏逸说这句话纯为暖暖场,当然套话的目的也有一些,却没指望对方回答,毕竟“来历不明”就意味着出其不意,对战时很占优势,且通过刚刚短暂的交手,他已经明白,对方走的乃是武道途径,绝非东荒的路数。 “元素死了。” 回答他的还是一声轻轻的呢喃,同时伴随着周围一切物质的崩溃分解,它们不断地分解成五行元素,然后再湮灭成虚无。 末劫只是破败,而这是真正的毁灭,因此,缭绕在苏逸周围的末劫气息也在分崩离析,归于虚无。 苏逸面色一变,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手段正好压制自己,对法身这个层次来说,克制固然重要,更重要的却是天时地利人和,自己刚刚与陈安釜战良久,在这密闭的空间中早已散布下无数末劫气息,只要将之调动便得地利,完全可以和对方好好战上一场。 真正让他心下惴惴的原因是黑衣人那声轻微的呢喃。 方才对方出现时,因为突兀,他没有太过在意,只以为是对方的发声,毕竟走武道的途径,在微末时就可以用吐字开声的方式调整气机,配合攻击,证就法身后依旧保留习惯的也有不少,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刚刚那一句却是在与对方面对面的情况下发出,使得苏逸终于听清这声音的来源。 也正是因为听清了这声呢喃的来源,他才如此惊骇。 这竟然不是对方的发声,而是武道意念的发声,天地的发声,或者就是周围元素的发声。不以任何语言形式具现,只阐述一个意思,一个无论何种语言,何种思想都能懂的意思。 这是大道纶音。 这竟然是大道纶音! 故老相传,一些上古神灵的道路在施法前,会有大道纶音示警。当然这不是说黑衣人所走的乃是神灵的道路,而是因为对方已然身成绝世。 众所周知,绝世神功只有七部,其他的不过都是伪绝世,达到碧落后,所行的道路便断绝了。 但是武道有通神之说,若能解析上古神灵的道路,还是能够继续走下去的。 就像他此时一样,虽然无殇赋仅仅只是伪绝世,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可只要他能够找到当年苏氏先祖发现的那座远古天庭刑天台,在其中感悟出相应的道路,就能把无殇赋升华,升华成真正的绝世神功。 眼前的黑衣人似乎就是这样,原本修炼的也是伪绝世神功,但他找到并解析了与他的功法相契合的神灵的道路,将自己的功法升级成了真正的绝世神功,从此武道通神,身成绝世。 同为碧落境的天仙,这种有道路的“绝世者”要比没有道路者强出不止一筹。新晋不新晋暂且不论,只此一项差别,便让苏逸的退意更浓。 毁灭的气息不断渲染,连同苏逸之前的末劫气息也一并引动,携裹着如滚滚浪潮一般向苏逸席卷而去。所过之处,元气大海咆哮,空间发出难堪重负的,就连五行元素都似乎再哀嚎。 且这股恐怖的气机仅仅只是笼罩了宝库门口这一小段甬道,刚刚好将苏逸和黑衣人笼罩进去。站在宝库里朝外张望的陈安却是安然无恙。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恐怖威势,苏逸纵有诸般心思,也尽数收敛,全神贯注地应对起来。 一只小旗被他丢出,迎风便长,顷刻间就长到了一人高,插在那里定住了一片地域的风暴,将毁灭气息一劫两段。另有一对金银轮自他袖中撤出,上下飞舞,如磨盘一样,把场中的一切都缓缓研磨殆尽,包括黑衣人和他自己。 黑衣人眉头微皱,伸出五指,攥握成拳,原本不断崩溃分裂的物质一顿,接着便开始重组,使得那金银轮盘的研磨之势也被带动的迟滞下来。而重组的物质却没有恢复原样,而是火中带水,金中生木,尽显混乱之势,并一起投入那磨盘之中。 如此多混乱物质聚合,冲突的力量猛然爆发开来,轰隆一声将那对金银轮盘炸的四分五裂。 丢出两个小玩意,苏逸也没闲着,他双手自虚空中一掏一拉,拉出七根透明丝线,绷直后以之作弦,指尖轻挑弹动起来,似在弹奏世间最美的旋律。 可那旋律无声,只有隐隐的悲恸之意流转,仿如饥荒肆虐,饿殍遍野;又如瘟疫袭城,满室凄凉。 琴声渐进,凄惶无助之感更甚,目标指向更为具体,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天涯海角无人相伴的孤苦;后继无人的悲痛……一切的一切都汇入琴声之中,弥漫在甬道里,使人闻听绝望,自暴自弃。 无殇赋只是得了末劫的神韵,却非真正的末劫气象,只有乐曲表达,才能更直接的将之阐述。 黑衣人没有去做捂耳朵的动作,因为这根本没用,情绪是从心中引发,而非外在。 他直接往前踏了一步,踏乱了旋律缭绕,然后一拳打出,目标不是苏逸,而是自己身前的一片空间。 这一次没有崩溃出现,碎石、灰尘、烟雾乃至旋律都直接湮灭,仿佛从不曾存在一般。一片纯粹的真空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排斥一切。 “寂灭圆法。” 苏逸瞳孔缩如针芒,忙活这么久,他总算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 第四百七十五章 兄弟相逢 苏逸总算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除了惊愕还是惊愕。 一开始黑衣人走的都是五行湮灭的路数,他只是有些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其跟脚,而现在对方暴露的却是寂灭圆法,西域沙海主人的寂灭圆法。 他尽管常年闭门不出,却知天下事。 老戈登十年前收徒的事,他也有所听闻,还笑语一句:老瘸子终于想通了。 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只是十年,对方一个刚入门的弟子,竟然成为了天仙大能。 五年前不是说才天象巅峰吗,怎么会这么快?他是大能转世吗? 身为天仙,已经略微明白一些天意的苏逸想也不想,双手一合,将那无形琴弦一收,转身腾空而起,半点也不停留,直接逃跑。 这份果决,看得黑衣人都是一愣,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追击之事,五行轮转相互冲突相互抵消,混合成湮灭之势,化做拳锋,照着苏逸背影就轰去。 可惜已经晚了,天仙想逃,那当真是一念千里。 几十丈深的坑,苏逸只是一个跨越就逃了出来,对身后追击而来的湮灭拳劲挥出一点末劫气息稍做阻挡,就理也不理的转身离开,借着熟知的守护大阵中漏洞,跳出长风军镇,顷刻间便消失在了这里。 黑衣人还待再追,却被陈安叫住。 “小光,是你吗?” 黑衣人身体一顿,缓缓转过身来,面对陈安,第一次有了冷漠之外的表情,只是这表情相当复杂,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恍如隔世的唏嘘,有孺慕安心的宁静…… 最终它们都化为了一句轻声呼唤:“大哥,我,回来了。” 陈安也是满心复杂,有诸般话语离情要诉,可最终说出的却是平平淡淡的一句:“回来就好。” 对于黎光来说,那段时期虽生活在寒冷的北地,却是他人生中最温暖的时刻,比原本那个尔虞我诈,叔伯倾轧的所谓宗族要温暖无数倍,开心无数倍,而大哥则是他失去父母和爷爷后最亲的人,没有之一。 而对于陈安来说,小光是他一手养大,同样也是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亲人,所以即便分开十年,也无半点生疏,就算有那些微的陌生感,也在这一句话中消融殆尽。 “大哥,师父传我艺业,我想送他走,所以回来晚了。” 黎光的声音有些发涩,很难想象能让整个西域震怖的金色阎罗,也有这么一面。不过也很好理解,很多人都是这样,在外无比刚强,只有面对亲人才不用伪装,才会流露出软弱的一面。 回到中原后他四处打听陈安的消息,自然知道大哥为了找寻自己经历了什么。其实这些都很好打听,千面诡剑曾闹得整个云州沸沸扬扬,千堡所谓的灭门凶案,发配东荒的路途,这一切全都有迹可循,就算经历十年也不会轻易湮灭。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黎光才愧疚于自己的任性,使得大哥受了这么多苦。 对此,陈安没有去解释太多,只是像看到自己长大的孩子一般欣慰笑道:“回来就好。” “哒哒……” 即将崩溃的甬道中传出快速接近的脚步声,另有数十道身影,从天而降,一边探寻巨坑,一边施展神通稳固其结构,使其不至于立时崩塌。 不过片刻功夫,金明、姜露寒、姜厉、墨渊、虞凰兮以及各部主事者纷纷来到陈安面前,这么大动静他们还发现不了就不是苏逸安排的好,而是他们愚蠢了。 “臣等救驾来迟,死罪。” 看了眼前的情况,众人哪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此金明单膝跪下,率先请罪,姜露寒等人也随之跪了一地,跟随请罪。 这些都是温良努力将中原礼法普及东莱的功劳,否则按照曾经的氏族制、城邦制根本不会玩这些虚的,有罪就是有罪,没罪就是没罪。 当然更多的可能还是陈安手掌血月刀,权威日重的原因。且旧氏族们不断吸收大乾罪民,对中原的一些东西接受迅速,才能有眼前的景象。 接受最快的是墨渊、虞凰兮等年轻一辈,对他们来说,也就是个虚礼;而姜露寒、姜厉等人就算慑于血月刀,但还是有些心里障碍,毕竟时间不算长,也就年许,一些积年的习惯未必改的过来。 不过这一次两个老狐狸却也是跪的很干脆,因为他们是真的有些惶恐。倒不是疏忽,怕陈安怪罪,而是害怕陈安借题发挥。 说实在的,大齐建立之初,温良就设计种种制度,把旧氏族原有的框架彻底粉碎,大家遵循新的制度,拧成一股,共建大齐王朝。可由于时间还短,甚至不到两年,那种种制度施行的成效还不显着,毕竟框架都是由人搭建的,使用氏族的人,就不要指望他们对大齐比对氏族更忠心。 虽然户籍制将大氏族彻底拆散,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还心念旧族的人不在少数,怎么可能全部杜绝。 所以陈安的这次出征还有着进一步削弱固有氏族力量的目的。 要达到这个目的,还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吗?若陈安借口护驾不利,大肆清洗,以其目前的权威之重,姜露寒和姜厉还真没有太多好办法阻止。这不是他们多虑,而是以他们对陈安的认知,对方绝对做的出这种事情。 不过事实却证明他们想多了,见到小光的陈安,早就把一切算计都抛到脑后了,心中只有喜悦,无有鬼蜮。 因此面对众人的请罪,他一点也不在意,只道:“天仙来袭,非人所能料到,诸卿不怪,都请起吧。” 说完他又转向黎光道:“来,朕给你们介绍,此乃朕之亲弟君黎光,从此以后也是我大齐光王,与国同休,世袭罔替。” 见陈安没有借题发挥,姜露寒、姜厉都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心中担心的事情和金明墨渊等人一起向黎光见礼。这位也不能怠慢,这可是天仙大能,封神阶在自己的领域中确实能抗衡天仙,但出了领域很多封神阶连天象都不如,所以还是真正的天仙大能更让人感到安心。从此大齐也有了自己的镇国级力量了。 “传谕军功处,记录评议薛毅等人的功勋,重重抚恤。” 叙完小光的事,陈安脸色不由一沉,这一次若不是薛毅等护卫舍命相救,小光及时赶到,真的差点死了,要是在见到小光的前一刻死了,那真是亏大发了,所以对于苏逸的刺杀他真是深恨。 不过他也从长风军导演的这场刺杀中看出了对方的底气不足。 以前是自己太想当然了,觉得大乾乃是万界仙朝,乾军不可抗衡,但却没想到,长风军并不就代表乾军了,或者说大乾四境军队都不比齐军强多少,唯一能镇压诸天,代表乾军真正实力的,只有聂海峰军事集团。而他们现在还在和草原夷狄死磕呢,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被派到云荒来。 既然如此,自己还畏手畏脚的做什么。 于是他沉声道:“传朕旨意,明日一早,动员全军,猛攻东兴军,朕要在三日之内登上万年关的城楼。” “喏。” …… 望乡城,东芝别馆内,人声鼎沸,来往行商均到此地歇脚,或要一碗茶水,或要一坛烈酒,就坐在那大声吹牛打屁,无所顾忌。 两年前东芝别馆这种地方还是不存在的。那时东荒危险无比,道路不畅,所谓行商也只在城池内部走动,各城池间的交流全靠城主府专门组织的狩猎小队,即便如此各城池间也时常断了联系。 两年前的天地巨变着实改变了不少东西,道路通畅,行商兴起,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它带活了各城经济,使得城市本就密集,具有先天优势的古城邦不再如同死水一般,瞬时活了过来。 既有行商,当然也就有这种茶楼酒肆,东芝别馆算是最早的一批由城主府建来,专门鼓励商贾的福利。住宿价格低廉,酒水菜肴便宜。很受一些行商的青睐,每日都是客似云来,座无虚席。 “哎,听说了吗?大齐已经打到东兴军了,不日将下万年关。恐怕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班师回朝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真到了各城邦需要抉择的时候了。” “怎么可能?乾军这么好打?” “当然不是乾军,仅是长风军,不过主要还是因为大齐也有自己的镇国神器,就和大乾的圣皇令一样,想来事后大乾想要清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各城邦城主看来要早做准备喽。” “有什么好准备的,无非是归顺呗,大不了接受异地遣派,大人物们还是大人物,与我们何干?” “不一样,不一样,谁肯放弃自己辛苦经营多年的老巢,就算明知大齐不可抗,难保也不会有最后疯狂的人。” “哎,也是,看来这天下还得乱上一阵,我还是在手中多囤点货吧,就是不知该往哪囤?” “当然是这望乡城了,东方城主已然决定在齐帝班师回朝的路上就举城归附,唯一条件就是望乡城的稳定。” “这个消息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有门路。” “……” 馆中一处角落,看着远处言之凿凿的那人,傅恒眉头微皱,向卫宏道:“古城邦将乱,卫师傅还是早做决定。” []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仇人消息 卫宏闻言,面上还是有些挣扎地道:“我,我已经决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还是随她去吧。” 他们当初一到这里就按照线索开始找人,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卫宏的幼妹卫芸,却得知她也与卫宏的妻子和孩子失散了,只知道她们娘俩随着流民往更北方逃难而去,而到底是逃到了野性荒原还是北地冰川,她也不知道。 这一消息让卫宏十分心忧,当下便准备带着妹妹继续向北寻找,只是他妹妹却不愿相随。 原来,卫芸逃到此地后,孤苦无依,无奈之下嫁给了本地一豪强做妾,还育有一子。 卫宏知道实情后,着实愕然许久,但既是自己的妹妹也没有嫌弃的道理,还想着将其带走,反正那豪强也仅是个中品在偌大的望乡都算不得什么事,又怎敢得罪傅恒。 只是卫芸自己却是不愿,虽然那豪强妻妾成群,对她也不怎么样,但到底是一心安处,经年奔波,她早就厌倦了,只求能安顿下来。 对此,卫宏却是没办法了,总不能强把妹妹带走吧,于是陷入了两难,这才有此时与傅恒的对话。 “卫师傅自己想通就好。” 这是卫宏的家事,傅恒本不想置喙,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急事,不能在此耽搁太久。 “若是此间事了,我想向卫师傅告个假,前去寻我那仇人,待我报了大仇,再帮卫师傅你寻找妻儿。” 卫宏先是一怔,接着连忙道:“这是应有之义,傅先生还请自便,不用理会我这点微末之事。” 他妻儿现在音讯全无,要想找到,只能一路北上,耗时不知凡几,这个时候傅青主还愿遵守承诺,欲陪他去寻找,在这个道德不存的时代,已经是圣人行径了,他哪敢要求再多。 况且他也知道傅青主的心思,等到齐军班师,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吞并古城邦。各城池受其震慑,必然不敢相抗,到时候可不像傅恒说的那样天下将乱,而是天下将定,虽然在定之前会乱上一阵,但终归会趋于秩序。 当前这种情况,各城各自为政法令不通,杀人放火不过等闲,但若是天下安定了,大齐必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到了那个时候傅恒再报仇的话,哪怕仅为了杀鸡儆猴,大齐朝廷也会与傅恒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真到了那个时候一切事情都麻烦了,所以傅恒想赶在大齐砥定东荒天下前报仇的心思,卫宏确实可以理解。 当前的古城邦律法不存,强者为尊,傅恒其实不需要顾虑卫宏什么,但这么多年所受的教育,始终让他循规蹈矩,不会去做违背自身道德的事情,况且一路走来大家依为同伴,总有一份交情在其中,卫宏能理解自然是对他最有力的支持,因此想要再说些什么,稍微表示一下感激,却忽然顿住,若有所感地看向东芝别馆的门外。 在那里,六猴正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圈,找到傅恒一桌,又气喘吁吁地挤了过来。 “何事如此匆忙?”卫宏有些皱眉,在他心中六猴还是很沉稳的孩子。 “不要急,慢慢说。”傅恒也笑着道了一句。 眼前的六猴与半个月前相比形貌大变,再也不是一个小胖墩了,虽然还是有些虚胖,但身上的肥肉少了大半,这些都是这半个月来,跟随傅恒锻炼的功劳。 当然,不是说他减肥卓有成效,而是他本来就不胖,那般模样其实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再加煞气侵蚀所造成的浮肿。这些时日他机灵地跟在傅恒身旁鞍前马后的,傅恒过意不去就随手交了他几招,帮他梳理了一遍身体,再加上魂牌提供精气滋补,他算是渐渐康复了过来,相信再有个半年时间,差不多就能痊愈,恢复本来应有的面貌。 六猴又喘了口气,虽然他现在已经融合了七品魂牌,成为了一名中品秘术师了,但身体底子太差,还是让他距离那些精干的人群有一定的距离。 “我,我刚刚在市场上听到他们说,有一伙强人三个月前占了东北边的末城废墟,在上面新建了一座城池,他们首领的名字叫,叫颙图。” 傅恒脸色陡然一变,道:“你说什么?” “我,我……”六猴又结巴了,猛咽了一口唾沫才憋出来:“那,那个末城城主叫颙图。” 傅恒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就要离开,却听卫宏忧心道:“会不会是重名。” 他的想法也有道理,实在是有些巧,傅恒在帮他找亲人的同时,也没疏忽了关注仇人的动态,原本遍寻不到,却没想到地方竟然送上了门来。 傅恒轻吁了口气,知道自己被仇恨蒙蔽,有些失态,他一向是把格瑞丝的仇也算在颙图头上的。这种心态不能说有错,但却实在是不合适,他现在在东荒也不算是无敌了,况且在诡异的东荒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若是对方设下陷阱,就自己这种心态,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 于是他定了定神,平复了一下心情,与店家结了账,才对卫宏道:“我先去看看,总不会有错。” “同去。” 卫宏也站起身来,却让傅恒有些愕然。 “卫师傅你?” “傅先生您帮我这么多,不能您有事,我就退缩吧。” 傅恒目光闪烁了一下,他所坚持的只是自己的原则,自己的道,可从来没想过要求别人什么。但面对卫宏的主动请缨,就算对方仅仅只是个六品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他还是承情的。算是除了格瑞丝外,在这东荒大地上为数不多的暖意。 于是道:“好,我们同去。” …… 东兴军,和天方寨一样,是乾军的补给据点。因为云荒地势狭长运输耗时,所以需要大量的这种据点以供军需。 但此时的东兴军镇,却是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长风军的坚壁清野策略,以及陈安想要泄愤的举动都为其毁灭添火加柴。 望着那熊熊烈火,陈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光,只见其目光中没有一丝异色,仿佛一切生死都不过是最平常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陈安如是想着,开始了兄弟间的第一次叙旧:“小光,你是什么时候证就法身的,我好像没有看到过天发异象啊。” “月前,在西域,中原东荒距离甚远,不见异象,也属正常。” 黎光已经能正常说话了,只是因为不习惯,还有些滞涩。且他说这么多话,已经让他身边小念不敢置信了,她的主人像来是不善言辞的,难得说句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这让她不禁对这个主人心心念念的大哥更加好奇起来,三只湛蓝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在黎光背后偷偷地打量着陈安。 陈安当然有所觉,对着小念还以微笑,吓了小念一跳,她可不敢对主人的大哥不敬。 “姑娘是三目神族吧,正好我东莱就有这个族落的聚集地,姑娘可以和他们多亲近亲近。” 陈安的声音不自觉的就和蔼了起来,虽说只是弟弟的一个婢女,但他就是忍不住用看儿媳妇的目光来审视。有一种家里养了那么多年的猪,终于会拱白菜的欣慰感。 黎光倒是对此没有丝毫察觉,一改往日的冰冷沉郁,笑着道:“大哥的东莱,确实人杰地灵,在西域三目族人都已经日渐凋零了。” “这话不对,应该也是你的东莱。”陈安笑语一句,转而道:“还要回西域吗?” 黎光摇了摇头:“师父走后,我在西域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如今我想和大哥在一起。” “好,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等诸事安定,我们再回北地一趟,看看沈夫人他们,若是他们愿意,也可以把他们接到东荒住。” 随着交流的话语变多,黎光说话渐渐流畅起来,颔首道:“那真是再好不过。” 对于沈夫人一家,他也是有感情的,这份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变多,也更加弥足珍贵起来。且俗话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现在大哥当了皇帝,当然要回去炫耀一番。 对他们来说,东荒可以为定居之地,但只有北地平泽沟才是家乡,而那里毁灭后,上原县沈家就成了唯一故旧。 “对了,”陈安华锋一转,问起了自己担心的事情:“小光,你证就法身后,可以感觉什么不适?” “不适?”黎光咀嚼了一下陈安的问话,回答道:“没有,并且这十年的修炼的过程里也没有任何不谐处。” 他当然知道陈安在问什么,五毒元胎毕竟只是陈安的实验品,若有不好,确实容易成为隐患,因此回答的很详细,同时还把手臂递到陈安面前,一如儿时,搞得陈安都是一怔。 对于武者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秘密,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会告知。 小光现在是天仙大能,身体,里蕴含的奥秘更是十分重要,可他竟然还和曾经一样,毫不犹豫地就让陈安给他检查身体,这份信任,让陈安简直无以言表。 []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天仙之躯 小光还是那个小光,陈安自然也不会矫情,抓住黎光的手臂,探查起来。 可这一探查,他整个人却是呆住了。 他一直估计自己的身体强度无限接近天仙之躯,原来一直都是想当然,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仙之躯。 如果说天象是基于身体素质的进化优选,那天仙是生命本质的跃迁,是另一个层面的生命形态。祂可以很重,也可以很轻,一如山岳与鸿毛;祂可以无伟岸,也可以极度渺小,一如星辰与尘埃。总之这是一种陈安完全无法理解的生命形态。 他面色复杂的收回手道:“我无法为你检查了。” 两个人的层面完全不同,陈安的一些固有认知也不可能照搬在小光身,所以检查全然没有意义。 小光对此倒无所谓,反而安慰陈安道:“大哥不必忧心,这些年来,我确实不曾懈怠,一点一滴学的扎实。” 十年天仙,自古未有,若说不是五毒元胎的原因,小光自己都不信,本来这是天大的好事,可两个人都经历许多,相当现实,从不相信有天掉馅饼正好砸到自己的事,不搞清楚,心总是惴惴。不过以当前的手段也确实没有办法,只能暂且将此事放下。 在这时,一名齐军前来禀报道:“参见陛下,各部已经整肃完全,请陛下下令开拔。” 陈安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传朕旨意,大军开拔,强袭万年关。” “陛下有旨,行军万年关。” “陛下有旨……” 耳听着传令兵一声声的将他的旨意传下,陈安心不免澎湃。终于走到这一步了,万年关虽然不如泰一关重要,可拿可不拿,但它却牵扯到一个战斗的主动性问题。 若据泰一关而守,东莱确实无忧,可也只能困守于东莱,乾军想来攻来攻,只要保持国力强盛,早晚能将泰一关拿回去,再次钳制得大齐不得喘息;但若是拿下万年关,据万年关而守,那么战略主动权则落在了齐军一方,齐军随时可以深入原与乾军一较高下。这是云荒的意义所在。 所以这虽非生死存亡的战事,陈安也还是很关注的。是算大军已然开拔,站在空舰甲板时,还在不停地询问对情报工作也很重视的姜露寒。 “姜卿真能确定秦州军还未到位?” 以齐军现在的水准在加血月刀和小光打一个长风军还是不成问题的,但若是秦州军加入战场,情况不好说了。齐军现在战线拉的这么长,补给不力的情况下,甚至都很有可能被对方翻盘。 秦州军名义是大乾朝廷的军队,实际却有门派势力在背后经营。所以其虽不属于大乾的主战兵团,但其战力却一点也不能小觑,若是他此行在万年关的城头看到了秦州军,那唯一的办法只能等后面墨都的大军接应,再行攻打之事了。 姜露寒的面色有些古怪,先是看了同样负责情报事宜的郎昉一眼,才斟酌着语句道:“回陛下,臣与郎将军各有渠道,所获情报大体相当,那是秦州军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驻地。” 陈安的眉头一凝,想不通对方在搞什么鬼。 黎光看到大哥忧虑,不由主动请缨道:“大哥,要不我去探查一下。” “不可。” 陈安还没说话,甲板异口同声地响起三道声音,分别来自姜露寒、姜厉和郎昉。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由姜露寒出言道:“光王请战之心,臣等甚为理解,可此时对我军最重要的还是陛下安危,光王还是待在陛下身边,确保陛下安全,才能使我军后顾无忧啊。” “确实,”姜露寒说完,姜厉也跟进道:“昨日陛下遭受重创,此时当还是没有恢复,若再有个万一,我军前景堪忧,还请光王三思啊。” 之前长风军搞了这么一下,让所有人都是吓了一跳,尤其是姜露寒和姜厉,作为随军出征的氏族长,现在想来还是后怕不已。 古神功不愧是统兵多年的名将,一眼能看出战局的关键,明晰了敌我的差距,所以在得到泰一关失守的消息后,他知道齐军不可匹敌,于是非常果决的直接抛弃各个关卡,一路退守到万年关。然后借着君月一错判的机会,请来了苏逸行刺杀之事。 他倒是看得很准,齐军最强的战力是陈安,但最大的破绽还是陈安,陈安根基太浅了,不到两年时间能做什么?帝云庭纵有正统的位格,到现在还没理清朝堂的头绪呢,陈安一个草头王凭什么震慑四方? 现在不过是血月刀拥有无与伦的号召力,再加各氏族又有共同的目标,所以勉强团结在陈安周围,但若是陈安死了,又无人可以御使血月刀,看似强大的齐军,瞬间会土崩瓦解。到了那个时候,毁掉的东兴军,长风军全部可以重新建立,说不定泰一关也能重新拿回来,各氏族将会被打回原形,继续做东莱深处的山大王。 如此看来,苏逸的刺杀简直是神来之笔,毕其功于一役的一击。而且若不是小光的突然回归,说不定还真让他成功了。 所以如此深刻的一个教训,姜露寒等人哪能不长记性,他们在当时已经打定注意,绝对不能让光王这个天仙大能离开皇一步。 陈安沉吟了一下,也对小光说:“小光,你留在我身边吧。” 被苏逸这么来了一下,他确实实力还没有恢复,甚至接下来的战争都派不什么用场,留小光下来保护自己是应有之义;二来么,面对大乾这个地仙朝,天仙大能也不是无敌了,尤其是秦州军,他们背后最大的恩主是云天宗,那个杀天仙如屠狗的镇国公坐镇的门派。不知道有什么底牌存在,小光此去未必安全了,万一有个好歹,自己能懊悔到死。 且细细想来,秦州军的异常很有可能是大乾内部的争斗,与齐军无关,没必要再三确定。 “听凭大哥吩咐。”黎光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真来打仗的,大哥不叫去,不去呗。 姜露寒等人长舒了口气,他们还真怕黎光任性妄为,以其修为偏偏这里还没人能压制得了他。 此事一定,大家的话题又转到了接下来的大战,反复推算都不觉得没有秦州军加入的情况下,长风军拥有翻盘的机会。 且万年关不泰一关,虽然它所在的地理位置也是一处易守难攻的所在,但因为处在防备东荒的四线五线位置,防守力度大大下降。 其城墙的坚固程度,守护阵法的档次级别,守城器械的多寡,与泰一关完全不可。 靠着这些东西,再加长风军的残兵败将,根本不够给齐军塞牙缝的。也一个古神功和一个云州总管需要注意一下,还有是可能还没有放弃的苏逸。 不过那也不怕,小光可以匹敌苏逸,陈安虽然伤害还没好,但持拿血月刀对付两个普通宗师还不在话下,更何况,他们队伍还有十六个堪武道宗师的地轮高手。只要想办法消磨掉万年关的护城大阵,其他的都不足为惧。 只是说到长风军的残兵败将,不得不再提一遍古神功的决断。长风军镇一战这家伙竟直接砸了七成的兵力,为了搏一个刺杀的机会。这种狠辣的做法,让陈安都不由有些胆寒,所以这次战前他给所有人定下基调道:“常言道:狮子搏兔需用全力,更何况是这钳制东莱百年的长风军,任何人不得大意,敢有懈怠者,别怪军法无情。” “喏。” 诸将领命后,空舰开始全速前进,这一次齐军加已被划成大齐京畿之地的十二连城本部派遣的援军,已经达到了五千人,而长风军一方的残兵加万年关的留守人员恐怕也两三千,在兵力齐军已经达到了“倍则击之”的标准了。 齐军五千人分承十艘空舰,浩浩荡荡地向万年关进发。从东兴军到长风军并不算太远,陆路五天,乘坐空舰的话半天可达。 因此,没过多久陈安等人看到了万年关的城墙。 基于小心谨慎的原则,齐军没有像突袭泰一关那样来打,而是规矩的扎下营盘,摆开阵势,列开队伍。 差不多有三十门从泰一关拆卸下来的歼神炮七型被推了出来,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万年关的城墙,这玩意虽然更适合守城,但在现今器械不足的情况下,也能勉强凑合用来攻城。反正这玩意再差也东莱自主研发的号称可以类歼神炮三型的破烂玩意强的多。 目测了一下夕阳降落的速度,金明正想着是不是向陈安请示一下,在太阳落山前先进攻一波试探试探,听得远处有一声异响传来。 “什么声音?”他有些诧异看向身边的沈林。 “好像是万年关那边传来的。”沈林也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长风军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轰隆,轰隆,轰隆……” 一声声爆响,由小变大,从远至近,突兀传来。 蘑菇云丛,一朵一朵从万年关处一直开到了齐军前军军阵前。 这一幕看得齐军目瞪口呆,完全不明所以,直到被狂暴的气浪将前面一排军士掀飞到五六丈高,才反应过来,哭爹喊娘的向后逃跑。 一时间ba ha声,哭喊声,惨叫声,汇聚一处,混乱不堪。 而将这一切净收眼底的陈安一行,目光呆滞,良久才有人声音干涩的道:“古神功这个疯子,他,他竟然炸关。” 第四百七十八章 圣皇降世 圣皇降世 “混蛋,混蛋,混蛋…” 齐军舰队的甲板上,陈安控制不住的破口大骂。 其实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个很沉稳的人,或者说是偏向阴鸷的人,就算因为曾经暗司生涯的磨砺使得他偶有疯狂嗜血的时候,也能以冷静的态度驾驭。 可这一次,他真是出离的愤怒了,一连三个“混蛋”都不足以倾泻心中之恨,只想将古神功八代祖宗不分男女都问候一遍。 他自问自己已经够阴损的了,可现在才发现他是真没见过古神功这么阴损的玩意。 竟然炸关! 他难道就不怕朝廷问罪吗? 不错,他现在已经背上了失土的罪责,但炸关和失土的罪责能一样吗?依大乾律,后者顶多罢官,前者可是够族诛的,这家伙一定是疯了。 陈安发泄完后,抚额坐下,大口的喘着粗气,还没痊愈的伤势,差点被气的再次喷出一口血来。 不能不承认,古神功疯不疯先不论,他这招绝户计确实够狠,比派人刺杀自己的那一手也不遑多让,甚至更绝。 烟尘散去,原本万年关所在的地域变成了一个巨坑。长风军积蓄了上百年的燃晶ha ya,将万年关连同其周围几十里的山峦全部抹掉,抹的干干净净。 秦州进入云荒的关隘变成了一个大豁口,一个怎么堵都堵不住的大豁口。 一想到这,陈安就气得直哆嗦,这次真是得不偿失。 “伤亡结果统计出来了吗?” 明知道问这个会让自己的心更堵,可陈安还是不得不自揭伤疤。 姜露寒心情也很恶劣,但面对陈安的问询,还是定下心来道:“据统计大概有四百多人被气浪掀飞,但因为都是高品秘术师,所以没有死亡者,大多都是轻伤。应该是怕我们心神预警,所以对方在我们进入万年关范围之前就引爆了ha ya,我们的人基本只是承受了点余波。” 陈安点了点头,伤亡确实不算重,但说是这么说,这次对齐军士气的打击还是很大,对陈安的威望更是一次削减,就好像是被古神功狠狠地打了一次脸。 因此,陈安又面色阴沉地道:“其实这一次也是给我们一个教训,我的情报系统出了大问题,事前若能在长风军有眼线,哪怕仅是一裨将,也不至于会如此狼狈。” “陛下英明。” 陈安目光在场中之人面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沈林的身上:“沈林,以后情报方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尤其是对乾军方面的,你暂时放下手中的所有事,尽快建立一套完整的体系,人员装备任你选。” 沈林一怔,迟疑了一下才俯首道:“遵命。” 一旁的姜露寒对陈安这个任命有些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陈安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同样没有点破,事实上他也觉得沈林的性格做个事情不太合适。沈林这个人确实喜欢开一些恶劣的玩笑,可为人十分心软,情报这个东西往往伴随着很多黑暗肮脏的事情,不是他这种性格能做的来的。但没有办法,陈安现在手上没人了,唯一能得他信任,又有能力做成这个事情的人只有沈林。 “臣想请示陛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说话的是姜厉,他也算是颇有眼色,见陈安发泄完,气氛转哀的时候抛出这个话题。 “诸卿的意见呢?” 陈安心中已有打算,但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且这次西征,他已经树立起了足够的威望,回去之后,也不用担心根基浅薄了。现在的他应该像个真正的君王那样,高踞宝座,裁决天下,不能事事出头,表现的事情还是交给臣工们就好了,而他只需要肯定或否定,表扬或批评。 这些是都是他从以前见过的周帝身上学来的,以及他自己的总结和温良的提点。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一直在学习,一直在进步,不止是武道上,还有其他方面,虽然有些被动,但从未停止。 闻听问询,金明首先出列道:“回陛下,臣以为万年关既然已经不存在了,那东兴军和长风军也皆不可守,当撤军往后,以海砾道为门户,全力经营河洛遂营,依为第一道防线;而泰一关为第二道防线,再在其中间,依照天方寨式样,于冰川下建一城,作为两处周转的枢纽,方可保万全。” “爱卿此乃老成之言。”陈安颔首,金明其人虽没临机应变的将才,却有着眼大局的帅才,估计温良当初就是这么培养他的。 其实陈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当初泰一关破的突兀,古神功反应不及,才壮士断腕一般的舍弃河洛遂营,其实以长风军经营百年的河洛遂营的基础建设,必能与齐军纠缠良久。这次回去确实可以把河洛遂营再经营起来,只要肯下功夫,将之经营的如泰一关一般牢不可破也不是不能想象。 “臣也有言。” 嗯?陈安循声看去,只见是一身着棉甲的四旬美髯公,他认得这是曾经的侨帮主事尹仲,现在被他配给了郎昉当他的前军行军司马。 现在大齐草创,一切都依仗氏族扶持,所以氏族之人基本上都把控高位,这次回去之后当慢慢梳理,起码要将当初归梓会馆和侨帮的人提拔起来,与氏族相制衡才好,温良金明等人,势力还是太单薄了。 陈安如是想着,就想要给尹仲一个表现的机会,于是道:“爱卿,请畅所欲言。” “谢陛下,臣以为金将军策略虽然好,但万年关、东兴军、长风军还不能轻易放弃,可在此处设置矿区,如长风军东莱矿区之故事。” “哦?”这个说法比较新颖,陈安不禁来了点兴趣。 “泰一关下的矿区鳞次栉比,地形地势被挖的面目全非,这次我等若不是舍弃一切的从空中突袭,可能光突破矿区就会耗时良久,若是再被长风军事先察觉,派一精锐部队袭扰埋伏,恐怕我军 还未到泰一关下就会损失惨重。如此妙策,我们未尝不可效仿之。” 陈安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却又有些为难:“云荒之地贫瘠无矿,怎生经营?总不能强行挖地,其中耗费不算,光遣军于此的军费开支就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尹仲一笑,似早有成算,道:“陛下不必忧心,云荒之地虽无珍矿,却有石料、木材,后方河洛遂营的经营,泰一关的修补。再有,等陛下治理古城邦时,必然兴建设之事,处处需要这些石料木材补给,何须担心无矿可挖,无钱运转。” “且启动‘资金’也已到位,”尹仲说着转身一指空舰外,那被古神功炸成一片平地的万年关方向:“那里碎石无数,天然成矿,且有长风军俘虏近万,正可以贬为第一批矿奴,之后,陛下治古城邦,当还会有一批顽固分子可以填充,如此人力物力俱在,何愁大事不成。” 陈安大喜:“善,爱卿真乃朕之良助,这件事就交给爱卿去办,一样的,所需人力物力,有司全力拨付。” “谢陛下抬爱,臣必不辱使命。” 一旁的姜露寒和姜厉先是对着尹仲侧目,接着又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心悸和心忧。这尹仲以前没怎么接触过,没想到也是个能搞事的主,这些个乾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阴毒,害起自己同胞来也不手软,东莱从此多事了。 大事砥定,陈安刚刚的郁闷之气总算是消解不少,心中喜悦,准备再说两句慰勉的话,晓谕全军,却突然心有所感,诧异地向天空看去。 在他之前就有所动作的是小光,他目光如炬,直透万里之遥,穿越无穷远处,看到了一座雄伟的城池,在其中一片辉煌的宫殿群中,一个金色人影静静地坐在一副雕刻着九条五爪金龙纯以黄金打造的宝座上,手捧一枚金色的令牌,双目似开似阖。 他的身边隐隐有无数虚幻的画面浮现,山川河流,鸟兽鱼虫不一而足,而占据篇幅最大的,最广的,却是一副万民朝拜的景象,他们山呼万岁,虔诚无比。 是时,金色人影猛然站起,将手中令牌高举,那无数的画面陡然汇成洪流全部融入他的身体之中。就在此刻天空猛地一暗,伸手不见五指,处于黑暗中的人们心头怅然若失,仿佛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失去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而却又偏偏不知道到底失去的是什么,无从找寻,无处获得。 直到一点明灯亮起,照散阴霾,人们心中才恍惚明白,那东西是希望。明灯的亮起似乎让人找回了希望,明晰了自我,那种感动沁人心脾,只想虔诚膜拜,诉说心中喜悦。 霎时间,明灯光芒一涨,天光随之大亮,一切阴霾黑暗尽数消散。 一道金色人影从光芒中走出,他有诸多形象,时而手捧圣典,口语纶音,教化世人;时而手持斧钺,披荆斩棘,开疆拓土;时而手执利剑,剑指四夷,征服寰宇… 异象历久方熄,空舰上见证这一切的众人却是半天不能言语,唯有喜悦之色早已不翼而飞的陈安自语般的呢喃声,轻轻回荡,如重锤一般锤击众人的耳膜与心神。 “圣皇出,天下明,帝云庭他,证就法身了。” 第四百七十九章 仇人见面 末城是古城邦北部的一块废弃之地,百年时间并不算久远,这里还保留着万族城邦时期的一些建筑。 傅恒等人刚到这里的时候,这里才被拾掇清爽,忙碌的人们正在架设房梁,修葺屋顶,就着那些百年建筑的骨架搭建房屋。以前这种事情在东荒大地上很少见,毕竟面对恶劣的生存环境,只有抱团才能取暖。 但现在这种情况在整个古城邦地域却比比皆是,因为人都有投机倒把的心思。 齐军西征大胜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只要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接下来大齐将会成为整个东莱的主宰,而其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吞并古城邦。 面对连乾军都能战胜的大齐,整个古城邦又有谁人能抗,老老实实献城投降才是生存下去乃至摄取富贵的唯一途径。 当然,虽然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但聪明的人们却可以选择自己的走法,比如是空着手投降接受安排,还是握住一些投降的筹码,交换之后获得富贵,就很有说法。 其实都不用比较,仔细想想也应该知道,献城献地献粮的自然能得到青睐,得到回报,空着手凭一张嘴的,能得到什么? 所以,这个时候的古城邦大小势力,跟个拆迁户一样,只要有点能力的,全都走出了居所,到野外开辟荒城,拼命地抢占土地,哪怕只是做个名义上的城主也在所不惜。这股垦荒的劲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足。 有意思的是,古城邦这片地域的废城还真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上古中古留下的遗迹不算,就说当年的万族城邦,留下的城池也不是个小数目。十二连城举族搬迁,空出的建筑本就多,再加上自然消逝的人口,如今的古城邦地域,用一句十室九空来形容都不嫌夸张,绝对能够满足这些想要折腾的人的yu ang。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太过麻烦的事情,只需要拉一批人出来,把那些残留的建筑修葺一下,能住人就行。若是以往从其他城池拉人可能还会遭到那城城主的阻挠,至于现在么,齐军都打到万年关去了,大乾矿场大半废弃,百万矿奴无家可归,全部逃到了古城邦乞食,人口不要太多。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山林里捉山民,总之只要想做,路子多的是。 眼前的末城就是这样,看那密密麻麻的忙碌身影,怕不是得有两三千之众,道路上还有一队队的矿奴流民汇聚而来,被带进城中,很难想象这是对方两三个月经营起来的产业。 傅恒三人随便找了块破布往身上一裹,混在流民的队伍里向末城进发。 路上傅恒看着身边熙熙攘攘的队伍有些感叹道:“其实,这些人搞圈地搞抢掠人口也不是没有好处的,起码流离失所的矿奴们有了落脚之处,可以被就近安置,免去了饿死,葬身妖魔腹的厄运,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善事啊。” “傅先生说的是啊,”卫宏也有些感慨,此时方能体会到造化弄人的真谛,当初自己等人若是遇上这好事,也不至于和亲人走失。 “对了傅先生,您进城之后打算怎么办?直接去确认那城主身份吗?” “是。” 傅恒回答的简明扼要,却让卫宏有些愕然。 “您不怕这是陷阱?” 傅恒目光一闪道:“我这一路行来都没做什么值得让人关注的事情,也就在东北边那几座城池寻访了一下他的下落,消息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传到西边来。若是对方的消息真的这么灵通,那么……” 傅恒没有说完“那么”什么,但卫宏却已然有些明了。在交通刚刚通畅的古城邦,信息的传遍非常落后,各城主就算有一些特殊的消息渠道,也得遇到十分重大的事情才会启用。 若是颙图真的能提前得知傅恒的到来,那就说明其人在古城邦的势力大到难以想象,那还报什么仇,干脆蛰伏起来,坐等齐军收拾对方就好。 不过是人都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古城邦要是出现了这么强力的人,早就被人整合统一了。 当然,也不排除机缘巧合之下被对方知道的情况,但那种概率太小了。 想到这,卫宏又忍不住想起东榆城的长青虹,心中祈祷,希望城主大人只是习惯性地为客人保守秘密吧。 随大流的走进城中,自有城中管理人员前来接应,把他们简单的安置在刚刚建好的房舍内,一人发了个馒头和一碗可以当镜子照的米汤,便不再理会,自顾自地出去办自己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 傅恒先四处环顾了一圈,又紧了紧身上的破布,对卫宏道:“卫师傅,你和六猴先在这稍待,我出去查看一下。” 他其实不怕这是个陷阱,倒不是因为艺高人胆大,而是小鲛女的死,让他很多事情都看开了,让他不愿像过去那样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的想太多,现在他所想只是报仇雪恨,或被仇人杀死,无有其他。 在这里装相,不过就是害怕颙图听到风声率先逃跑,让他找不到对方而已。可刚刚进城时发现,整个城池都破败不堪,唯有中心处一座建筑已然被修葺的焕然一新,以他对颙图的了解,其人必然在那里,所以也就不需要有什么伪装了。 “傅先生请自便,我们等会也去看看路,等傅先生得手之后,也好有个帮衬。” 卫宏自家知自家事,明白自己虽然已经在傅恒的帮助下,晋升了到了五品,算是已经达到中品秘术师的巅峰,但在傅恒的那个层面还是帮不上什么忙,如此还是不去做对方的累赘了,待在这里探听道路,说不定还能在事败或事成之后的逃匿上起到点作用。 傅恒本想说不用,但也不好驳了卫宏的好意,便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舍,进入外间逼仄的街道上。 这里已经有不少衣着破败的人在遛弯,毕竟不是犯人,管理者自然没有禁锢他们自由的举动,只是太忙了,一时没有人顾得上来安排他们的活计。 因为街道的狭窄,显得有些拥挤,傅恒身裹破布混入其间一点也不嫌突兀。 几步走出这片区域,外门的路面宽阔了不少,上面行走着末城的管理人员和扛着石土木材的苦力。 傅恒身上裹着的破布没脱,而是把身后背着的重钧剑解了下来,抗在肩上。重钧剑上也裹了一层肮脏的厚布,且以其门板大小的体积,光从外观上还真让人一点也看不出那是一柄剑,他就这么混在苦力中一路向前行去。 末城并不大,而修葺的范围更是只有这么一点,差不多走完一条街,傅恒就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这里在过去当是个小氏族的驻地,不大也不小,十来进院落的样子,内里还有三层大小的坞壁,这算是东荒特色了。院落中也有些施工的部位,因此管理比较松懈,傅恒这副模样也没人拦他,让他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走了进去。 不过他却没有直奔中心处的坞壁去,而是扛着“门板”顺着院落间的甬道,在这里逛了起来。 和之前所说一样,傅恒怕的不是陷阱,而是颙图逃跑,以末城现在的规模,颙图一味逃跑的话,除非大开杀戒,否则很难留的住,只要他往人群里一钻,傅恒便没了办法。所以在事前将这里的环境了解清楚,很有必要。 只是刚转过一处回廊,迎面竟有几个人走了过来,看清领首一人的模样,傅恒连忙低下了头。 是柴琦!当初跟随颙图离开的一个头目。 他此时正边走,边跟身边一人抱怨道:“城主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来末地建城?这里确实靠近泰一关,可更靠近野性荒原啊,那里是古兽和妖魔的天堂,既招不到什么人,还危险。当初去更西边一点的斐济多好,那里建筑七成完好,我们甚至都不用花费什么力气,就能在那安居。” “柴大哥慎言,现在他已经是城主了,再不比当初,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多担待点好。” 说话这人,傅恒也认识,是另一个头目刘方,跟柴琦一向私交较好。 “怕什么?他不就仗着把我们从大冰川带出来那点恩惠吗?现在竟然还敢摆谱不见我们,须知他能有今天,靠的还不是我们,该还的,我们早就还了,大不了一拍两散,现在正值东荒变革的大时代,了不起我们也拉帮子人出去重新建城,过过当城主的瘾” 柴琦一帮人说着话从傅恒身边走过离开,全然没有在意傅恒的存在,像这种工人这两天见的不要太多。 待得他们走远,傅恒缓缓抬起头来,眼中有名为仇恨的火焰燃烧,已经可以确定,颙图真的在这里。 其实傅恒本来也没有如此痛恨颙图,就算对方把他打落尘埃,差点将他至死,他也能够以平常心对待,但是当格瑞丝死在他面前时候,这一切都不能以平常心来衡量了。 他也知道可能有些迁怒颙图,但他需要一个渠道来发泄积攒到现在的悲愤暴戾情绪。 因此,他再不犹疑,顺着柴琦等人过来的坞堡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 第四百八十章 神剑之舞 傅恒向着中心处坞堡走去,身上围着的破布被他丢开,露出一件稍显破旧却相当干净的月白色衣衫,肩上的巨剑也渐渐褪去包裹,滑落到手中。若说他刚刚的样子不引人注目,现在模样就有点让人警觉了。 至于为什么是“有点”,那主要是因为没人相信有人会直接在大家的腹地处闹事,且傅恒手中那柄门板样式的巨剑,也确实不像是把剑。 正守卫着坞堡门口的八个身着劲装的军士见到了傅恒的走近,先是面面相觑了一下,才由为首一人,高声喝道:“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傅恒表情不变,目光在最前两者手中端着的连火铳上转了一圈,内心杀意更炽,没有答话,直接一剑斩出。 这一剑快的不可思议,仿佛无视了距离的存在,直接在傅恒的手中消失,突兀地闪现到了那八名军士的面前,将他们一剑十六段,然后傅恒的身影才如同闪动的片段一般出现在巨剑之后,坞堡大门之中。 门中还有其他当值人员,他们诧异地抬头看向门口发生的变故,脸上的惊讶,渐渐变成惊骇。 还有一人看清傅恒的面容,“傅老大”三个字直接脱口而出,引得傅恒神色微动,不过他的动作却没有停顿,赶在那些或想要上前拦截,或想要向坞堡中报讯的当值人员反应过来前,巨剑再次斩出。 这一剑比之前更加沉重,也更加迅捷,却诡异的没有任何风声传出,不止如此,连想要逃跑报讯的那几个人口中的呼喊声似乎也被某种异常的力量屏蔽,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整个场景就像是上演了一场哑剧。 湛蓝色巨剑的剑尖上,隐有深沉的黑色浮现,那黑色浓郁沉寂,仿若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事实好像也是如此,无论是想要抵抗的人,还是想要逃跑观望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那剑尖撞去,哪怕他们下意识施展出的秘术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撕碎,还原为最基本的能量,吸噬入那深沉的黑洞之中。 片刻之后,看着倒了一地的人,傅恒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真的是装都装不来的。因为格瑞丝的死,他满腔愤恨,认为所有人都该死,甚至一直将自己装扮的很冷酷,可当真正下手的时候,却又心软了,除了门口那几个被他认出确实是颙图的帮凶外,其他人都在最后关头翻转剑刃将之打晕了事,没有痛下杀手。 他一边埋怨自己心软的毛病要不得,一边顺着楼梯往二楼行去。 关于坞壁,傅恒还是比较熟悉的,无论是在十二连城,还是在冰堡这种建筑随处可见。这主要也是因为东荒的地域特点,在上古时期就是抵御魔族的前线,后来被血月刀封禁,更是战事不断,这种建筑的存在就是为了战争,因此一般情况下,一层一般情况下都战争甬道,二层往上才会出现居住区和办公区。 这栋坞壁较,只有三层,不过各种设施还是算齐全,傅恒估摸着颙图当在三层办公。 无声无息地将一层碍事之人解决,他就这么来到了二层,果不其然,这里一半运兵道,一半居住区,只是因为需要,已经全部改成各种办事人员的办公场所和居所。 傅恒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窥视二楼环境的心思,直奔三楼阶梯而去,途中所有发现他的人都是一击点倒,保证对方半点示警的讯息发不出来。 三楼阶梯在二楼甬道尽头,那里竟然还有几个手持连火铳的兵士守着,傅恒甚至在他们之中看到了几个熟悉面孔,原本的心软情绪,霎时间被腾起的怒火燃烧殆尽,一个冲锋将呵斥声刚刚出口,正欲端起手中连火铳瞄准他的兵士,全部分尸。 然后他一步一步积累着自身的气势登上阶梯,向着三楼而去。 三楼与他想象的有些不同,一登上阶梯就是个广阔的大厅,红色地毯,白玉石柱。这白玉石柱差不多有几十根,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螺旋纹路以及其他各式样的浮雕。 有长着四条手臂浑身赤红的炎魔,有人头蜈蚣身的恶心怪物,还有羊首蝠翼浑身漆黑的恐怖妖魔,总之各种各样混乱的怪物似乎在这里都能找到。 这些雕塑还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都不像是在白玉石柱上雕刻染色而成,倒更像原本就是活物,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固化镶嵌在其上的。 傅恒由是心中一凛,有些不好的预感。倒不是被这光怪陆离的场景吓的,而是据他所知东荒生存艰辛,向来注重实际,一般不会有什么浮华的设计和享受,眼前这般场景必有缘由。 是末城原本的居民就有这方面的信仰,还是这一切都是颙图搞出来的。若是前者,他倒没心思去探寻古人的信仰,但若是后者么,那可能真的被自己给猜中了,此处为颙图的陷阱,颙图早知自己会来。 如是想着,他就退往楼梯口处,准备一个不对,立刻逃离。这不是胆怯,仅仅只是一名武者的生存天性,毕竟只有活下来,才可以再谋划其他。 只是当他转身时才发现,原本通往楼下的楼梯甬道竟然消失不见了,仿佛这个大厅就是一楼,从来就不存在什么上来的阶梯。 这个情形就有些诡异了,不过傅恒倒没什么害怕的情绪,他已再非当初的天象。武道宗师是人间的巅峰,是身体的极至,纵然遇到天仙大能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且在来时,他也已经打听过,末城乃至周围都不是什么险地绝地,不存在什么能够威胁到武道宗师的存在,所以就算颙图有埋伏,他也不怕,总得较量一二。这也是他在猜测可能有陷阱后,还毅然决然的选择正面突进的原因,纯粹艺高人胆大。 于是在退路消失的情况下,傅恒索性就在大厅中探寻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探寻的,这大厅十分空旷,眼眸转动间,就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这里除了正东面有一张漆黑座椅外,什么都没有。 巨剑斜指地面,傅恒以最好发力的姿势,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向着那黑色的座椅行去,倒要看看颙图在搞什么鬼。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忽有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响声传来。 傅恒诧异侧目,只见那几十根白玉石柱,似乎都在轻轻颤动,同时剥落下一层又一层白色石质碎屑,上面“镶嵌”着的妖怪魔物,竟在这一瞬间纷纷活了过来,撑破束缚,走出石柱,变成了真正的妖魔。 在傅恒身边一根石柱上走下来的是一只狼身蝎尾的妖魔,它似乎还不是很清醒,慵懒地抖落掉身上的白灰,然后才看向傅恒,眼中的嗜血光芒陡然一盛,裂开血口,就扑了过来。 傅恒何等修为,在对方刚有动作之时,就已然先一步出手,手中重钧轻若柳枝一般的轻挥,就将那魔物一剑分尸,还有闲暇点评一句:“凶级巅峰。” “吼……” 其他白玉石柱上走下的魔物似乎被这里发生的事情吸引,一起看向站在正中间的傅恒,只在下一刻就全部张着血色大口向他扑咬而来。 几十个或凶级或灾级的妖魔奔腾而来的场景是震撼的,相对于一个人来说,不啻于面对一场血妖潮。 且这些妖魔与普通野兽不同,它们也有魔力秘术在身。还未扑到,疾病、痛苦、恐惧、腐蚀、魅惑等各种各样的负面效果就已经降临在了傅恒的身上。 若是个普通人,光是这些负面效果可能就足以将之变成一滩浓水了,不过可惜的是,它们面对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一位武道宗师。 重钧剑如山岳般砸下,那种沉重感甚至滞涩了空间,将铺天盖地飞来的秘术灵光都静滞了一霎;然后其剑身仿若涂漆,一瞬黑暗,深沉的黑暗将所有的术法吞噬,涓滴不留;再接着黑沉的巨剑就砸上了冲的最靠前一排的魔物的身躯。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最前一排魔物就变成了肉饼,干净利落。 不,比肉饼的内容要少,因为巨剑砸下的那一瞬,无匹的重压就将这些魔物的部分身躯蒸发成了气体,使其死无全尸。 只是后排的妖魔对此仿如不见,依旧悍不畏死的向傅恒冲来,仿佛与傅恒有着刻骨的仇恨,矢志将之撕碎。 与血月刀改造的魔渊世界不同,东荒妖魔大多混乱,很少会有理智,只有嗜血欲望和疯狂本能,就算达到墟境也很少能控制的住自己,眼前这些就是这样,全然被嗜血的本能所操控,仿佛根本没有发现傅恒的不好惹,只是一味非冲锋。 傅恒也不在意,重钧飞舞,宛若丝绦水袖,他就像是在跳一支轻盈的舞蹈,纵横于妖魔群中,他的身边带起无量罡风,任何妖魔碰触到就是被碾为肉泥的下场,连近身都不可能。 这就是他为匹配重钧剑而创的剑技——天罡神剑舞。 之前一直在望乡城寻人,这剑技虽早已功成,他却从未用过,此次正好试验一番其威力。 第四百八十一章 阴差阳错 一刻钟后,所有妖魔全都变成了肉泥,连一块完整的躯体都没有。 因为傅恒演练剑技时还加入了无光剑的真意法理,使得大部分血肉都被深沉的黑暗吞噬了,这里的血肉并不完全。可即便是这样,血色依旧侵染了厅中原本铺着的红色地毯,在其上留下暗沉的色泽。 嘶。 忽然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吮吸声响起,地毯上的暗红色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又变的鲜红如初。 傅恒若有所感,再次向远处那张漆黑座椅看去,只见那上面正有一个黑甲人由淡淡的虚影渐渐凝实。而看那黑甲人的面貌,竟是傅恒此行的目标—颙图。 这等诡异的场景一般人心中都会有些心中打鼓,可傅恒却非一般人可比,确认对方气息不错,就没有废话的跨前一步,重钧再次出手。 无匹风压相随,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肉眼可辨的蛛网裂纹勾勒出重剑落下的轨迹,直接描绘到黑甲颙图的头顶。 黑甲颙图的身形在这种压力下陡然凝实,一手将傅恒斩下的剑刃握住。可剑虽然握住了,剑上的庞然巨力却轰然砸下,仿佛精钢铸就的漆黑座椅砰的一声炸成齑粉,颙图身上的黑甲也片片碎裂。 他本人闷哼一声,口鼻眼耳具都溢出一丝血线,原本诡异恐怖的他在这超乎想象的巨力下,虚实暴露无疑。 这主要是重钧剑太具有欺骗性了,它的巨型体积虽大如门板,但以平常精钢铸就顶多也就一两千斤,奈何深海鳞铁本就比一般钢铁重的多,又被卫宏用技法和铭刻之法加重,整体达到万斤。 而这仅仅只是剑本身的重量而已,以傅恒的膂力这一剑下来,起码十万斤巨力不止。 吃这一击,颙图原本机械的目光,渐有凶芒凝聚,手上发力竟将重钧剑又顶了回去。 这下傅恒有些惊异了,刚刚那一下虽是试探居多没用全力,也起码得有七八万斤的分量。以东荒体系,不善力量的超品在这一击下都有可能毙命。 颙图能够正面挡下这一剑就已经很让傅恒高看了,他竟然还能给顶回来,难道他竟是擅长力量的超品不成。 尽管两人做了不短时间狱友,傅恒还真不知道颙图到底擅长什么方面的秘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级,最多根据锁魂环的存在确定其为高品往上。 可现在看来,不止如此啊。当然也或许是他这两年有所精进,毕竟靠融合魂牌提升实力的体系,相对而言晋升还是很容易的。不过不管是怎样,现在的颙图都值得傅恒正视。 因此,一剑过后,傅恒扭腰发力,第二剑又至,并且比第一剑的力气还要大,就这么生生砸了下来,势要将颙图砸成肉泥。 这两剑之间衔接的完全没有间隙,就好像他完全不需要蓄力,也完全不需要缓冲,门板大小的重钧剑化作光影,上下起伏了一下,就带起无匹风压再次留下。 这一幕看得面色阴冷的颙图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不用思量,这一剑也不能硬接。 他的整个身躯陡然炸成黑雾,四处飘散,却又在傅恒身后十丈处聚合重塑,堪堪躲掉了这要命的一剑。 只是这一躲却尽显狼狈,刚刚营造出的恐怖魔王样气势荡然无存。 傅恒却不管这些,身为武道宗师,招式自然能放能收,原本前冲之势一顿,全然违背常理的后撤一步,这一步步幅甚大,直跨过了七八丈距离,同时手中之剑下落之势改为扭腰反撩,一记横扫千军就向着身后的颙图挥去。 这一剑不止速度极快,且剑刃隐隐变暗,仿佛光线都被庞然之力扭曲,无光剑意附着其上,颙图若再像刚刚一样解体躲避,必然被吸引斩杀。 眼看着颙图绝对躲不开这一击,突然傅恒脚下红毯中有无数红色丝线飞射而出,紧紧地缠上了傅恒的手臂,使得他手中剑势微顿了霎那,颙图趁势一个后跃躲了过去,落在距离傅恒十五丈远的地方,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傅恒动作全然不见滞涩,如行云流水一般翻转手腕,盘旋剑刃,将那看起来似乎坚韧无比的红色丝线尽数斩断,顺手还给了地上红毯一下狠的。 一声惨叫自红毯中传出,鲜红的色泽迅速褪去,于颙图身边凝聚成一滩红色烂泥样的怪物,七八根触手捧着应该是腿脚的部位,轻轻抚弄。 “是你,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还活着?” 诧异的声音自颙图口中响起,他眼中那种奇怪的无意识状态消失,看起来似乎有些生人气息。并在刚刚交手的电光火石间认出了傅恒。 “我活着,你很惊讶?” 傅恒没有追击,只是这么面色古怪地看着颙图。他本来想摆出一副玩味的表情以配合所说的话,但现在这个情形实在让他不知该以何等心绪对待。 因为眼前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 首先就是颙图,这个他眼中的昔日仇敌,已经不能算是人了,那几乎可以用肉眼辨识的煞气,以及刚刚被自己破坏的仪式都似乎是在说明着什么。 其次就是这个所谓的“陷阱”,他原本以为是颙图得知自己追来的消息,故意设下的,但现在看来,可能是有些阴差阳错了,这个仪式确实是一个陷阱,但针对的似乎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你竟然能从黑潮中逃脱,确实超出我的想象。” 尽管在说着惊讶的话,可颙图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他不是在装冷酷,而是只能这个样子。 “其实,你才让我惊讶,短短的时间里就达到了超……不对,不是超品,应该是墟级才对,墟级的妖魔。” 傅恒的面色相当复杂,他见过很多被煞气侵染,无奈异化的人,却是第一次见主动妖魔化自己的。由此可见,颙图在很早的时候就和妖魔勾结在一处了。 原本他以为,被以勾结妖魔罪发配大冰川的人,都是被冤枉的,全是不舍亲人被煞气侵染异化,做出一些丧失理智的事情,才被发配到那里澄澈思想,谁知这里面还真有没被冤枉的人。 “羡慕吗?”颙图不止表情没变,语气也相当的轻松,就好像这些真的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 “强大的实力,崇高的地位,众人仰视的目光,这些一切的一切难道你就不心动。” 颙图虚握手掌,似乎是在感受自己的力量,他面上的表情终于开始产生了一丝变化,变得疯狂,变得嗜血。 傅恒面色有些发沉,猜测是一回事,听到颙图主动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为了追求力量,主动勾结妖魔的,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要知道,东荒的妖魔是没有理智的,只有混乱、疯狂、嗜血。心情好了,或许会逗弄一下饲养的人类,心情不好了,随时可以把人类当食物吃掉,用与虎谋皮都不足以形容颙图这种做法的疯狂。 不过也不知道该说颙图是走运还是倒霉,君月一拔出血月刀后,东荒大变,原本混乱嗜血的妖魔们虽然大量消逝,但存活下来的部分却渐渐获得了理智,懂得与人妥协周旋。甚至还主动帮助“有需要的人”转变成妖魔。 傅恒对此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话语来评价好。 “对了,你感受不到这些,你从来没被人鄙视过,瞧不起过,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对你来说唾手可得,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愿意听你的……为什么他们都拥护你……明明我才是老大,我才是城主……” 颙图还在絮絮叨叨着,同时眼眸变的通红,并渐渐浓郁到似乎能滴出血来。 “哎,”傅恒叹了口气,这些妖魔本质上还是疯狂混乱的玩意啊,杀这种玩意一点报仇雪恨的快感都没有。 想归这么想,他手上却没有迟疑,重钧剑带起一阵风压,再次出手,却不是迎向彻底爆发,冲锋而来的颙图和辅助进攻的红泥魔物,而是向身边的一根白玉石柱扫去。 白玉石柱应声而破,腾起一阵烟尘,烟尘聚形成为了一只全身由岩石组成的不知名魔怪。 “果然,加上颙图,三个墟级妖魔。” 这阵容可以说相当豪华了,超品强者都是有来无回,甚至都可以叫板封神阶,不过对上傅恒还是有些不够看。他是真正的武道宗师,且还不是普通武道宗师那么简单。 在黑潮之中的经历使得他的心境有了质的变化,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大机遇一点也不假。 正是靠着这种大恐怖,靠着小鲛女的死,他彻底领悟了家传无光剑的奥义,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无光之暗。 请卫宏帮忙打造重钧剑,就是为了锻炼自身,弥补自身剑意最后的短板。 他现在已经触摸到了那层天人之限,之所以还不能突破,完全是因为小鲛女的死这个心结,所以他才会有意无意的将一切往颙图身上引,把他联系成导致小鲛女死亡的直接原因。妄图通过击杀他,来获得这个心结的释然,踏出最后的那一步。 因此,他没有任何犹豫的斩出手中的重钧剑,且一出手就是这段时日所参悟的最强绝学——无光之暗。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八十二章 无光之暗 周围猛然一暗,却没有黑的深沉,唯一漆黑的只有傅恒手中的重钧。它高高斩下,所过之处能量不存,物质崩灭,极致的速度和极致的力量所造就的唯有湮灭。 面对这等威势,岩石魔怪、血红魔怪和颙图哪里敢硬接,解体身体就要躲避,可当他们刚有所动作时,心中竟油然升起躲无可躲的念头,似乎之一剑自己必定死亡,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绝望和恐惧吞噬着他们的心神,使得那本就不多的理智彻底混乱崩溃,身体凝滞,全然不能动弹,只能等待重钧剑上深沉的黑暗将他们全部吞噬。 “啊……” 颙图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双眼变的血红,身躯上一块块肉瘤也似的肌肉团贲起,双腿抖然一粗,巨大的推动力量把他像炮弹一样弹射而出,逃离了重钧剑的笼罩范围,总算是勉强逃过了一劫。 只是岩石魔怪和血红魔怪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重钧剑落下一切都被斩成虚无。哪怕他们曾经是连封神阶都要头疼的墟级妖魔,也不例外,彻底被这一击从这个世间抹除。 “你比我想象的更加混乱。” 傅恒提着剑一步一步地向颙图走近,刚才的一击看起来轻描淡写毫不费力,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法理却极为恐怖,那是傅恒在黑潮中领悟出的绝望恐惧。 曾几何时,他以为无光之暗就是快,快到连光都追不上的程度;后来,他又以为无光之暗是极致的力量,力量大到可以破碎虚空,力量大到可以将一切的光线吸纳;可这一切总觉的差了些什么,直到在黑潮之中,他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无光之暗。 那是人心,人心的绝望,人心的恐惧,人心的淡漠麻木,才是真正的无光之暗,是无法被救赎的堕落。无光之剑,就是以自己心中的黑暗,斩入对方心田,使之在堕落中毁灭。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颙图的状态似乎有些奇妙,其情绪思维十分混乱,比真正的妖魔还犹有胜之,竟然能从他无光之剑斩杀中强行挣脱。 “你必将为你的作为,付出代价。” 颙图放下抚额的手,眼中一片血红之色,额头的皮肤破裂,从中长出两只弯角,背后拱起,两只漆黑的羽翼伸展而出,肋下也有肉团凸起,每边两只,渐渐长成了四条手臂。同时他浑身的肌肉再次膨胀一圈,身高拔高了半尺,变成了一个浑身青黑色的怪物。 看着这些,傅恒的面上没有异样,只有些许叹息,自己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仇人竟是这么一个怪物,无论是谁恐怕都没有报仇的快感。 因此不等那怪物冲过来,傅恒手中之剑已然再次举起,早点结束这一切,自己可以早点回去陪着“鲛女”。 重钧中宫直刺,让人忽略了它门板样的体量,所有的注意力都归属于这一剑本身。 “度灭”。 一切的黑暗阴霾都归于寂寥,所有的不谐负面都随之引爆,颙图所化的漆黑怪物,刚刚想要嘶吼出声就戛然而止,眼中的血腥疯狂渐渐滞涩,被一片空洞无物取代。 斩出这一剑后,傅恒就没再去看,意兴阑珊地转身离开。 这一剑是无光剑最强的奥义,通过引爆人心中的黑暗来将其神魂炸碎。只要是理智生物心中就不会没有黑暗,既有黑暗那此剑就出之必中,中之则必死。 既然杀了颙图,那这仇也算是报了,之后就是回北地大冰川修炼,余生伴着鲛女留下的那盏白玉孤灯度过。 果然,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厅中的形貌已然恢复旧观,看似宽敞无比的大厅其实只有纵横十五丈,外面还有房间,刚刚上来的楼梯甬道也再次出现,下面一层正隐隐传来混乱的脚步声。 他没打算原路返回,对于武道宗师来说,飞天遁地都是等闲,还怕没有出路?正主既死,他也没想要再造杀孽,权当为鲛女积福了。 “嗯?” 如此想着,他便向阳面的窗户处走去,只是他才走两步,心中忽地一动,又转过身来,看向本应死透的颙图,只见对方正蠕动着从地上怕起,一副莫名之色,身上的非人特征急速消退,又变成了傅恒熟悉的那个看似豪爽,实则畏首畏尾的颙图。 这? 傅恒一阵愕然,顿了一下才想明白。 是了,刚刚自己来的时候,这家伙似乎正在进行转化成墟级妖魔的仪式,然后被自己生生打断了。 转化仪式被打断,必然有着负面的影响,只是自己对妖魔本身就不是太了解,所以还以为他那疯狂和异变是正常现象,现在看来实际情况好像不是这样。 一式度灭确实可以将颙图这样的存在一击毙命,但前提是对方只有一条命,通过引爆负面神魂杀人的方法若是碰到一体双魂呢? 他那个转化成妖魔同时还能提高实力的仪式,傅恒不懂,但想来也不外乎以一个墟级妖魔为蓝本实现融合之事,被自己打断后,两者神魂没有彻底融合,所以出现了一体双魂的情况,才能再自己那一击下不死。 想通了这点,傅恒心中的惊异稍稍平复,握紧重钧就要上前再补上一刀。 可恢复理智的颙图却没有半分迟疑,手按地板直接在上面震出个窟窿来,一下掉落进去,消失在傅恒的眼前。 刚刚虽被魔性主导了神魂,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傅恒那恐怖的实力,那炽烈的杀心,他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现在理智可以主控身体,第一反应就是逃命,什么都不顾的逃命。傅恒这个煞星能从黑潮中活下来虽让他惊异,可什么都没有比逃命更重要。 傅恒一呆,方才颙图与他连刚了两次正面,让他形成了惯性思维,没想到眼前这种情况的发生,一个不查竟被对方给逃了。 他只犹豫了一霎,就举起重钧,力劈而下,无法言喻的沉重巨力砸在地面,直接将三层的地面整个震塌,他紧随颙图而下。 坞壁二层发现不对,跑来支援的守卫可算是倒了血霉,只这一下,就被解决掉大半,哪怕有秘术护身,这突兀的一下也能让他们躺半天。 对此傅恒完全不在意,他虽心软,也分情况,这些人为虎作伥,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不主动去杀已经是难得的慈悲了,怎么可能再可以避开。殃及池鱼这种事情,他可全然没有心理负担。 只是当他落到二层后,面前却是一堵墙,不见颙图踪影。他想也不想,直接重钧开路,破墙而入。 墙后是一间普通卧房,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的一个大洞,还在缓缓流下沙石。 傅恒没有一丝停顿的直接跃下,来到一层,却惊愕地发现,这里还有个大洞,直通地下,这座坞壁竟然还有地下一层。 他也是艺高人胆大,不惧颙图陷阱,再次跳下,落入一个长长的甬道之中,循着踪迹直找到一座牢房。 牢房外躺着几个末城的守卫,牢房里则有三男两女五个人,他们具是一身白衣,不像颙图手下,且看他们的举动似乎是其中的两男一女前来拯救被困的一男一女,刚刚打晕守卫,打开牢门就被傅恒撞见了。 对方见了傅恒也很紧张,纷纷戒备。 傅恒眉头一皱,为免误会,先开口道:“不知诸位是否见过颙图从这里离开?” 他进来就已经环顾了一圈,没发现颙图的影子,想来已经通过别的途径逃离,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跑。 他没形容颙图的样貌,直接以姓名称呼,相信这些人既然被困在这里,不会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 “颙图?”为首一个面目俊朗的青年眼睛一亮:“阁下也是来对付颙图的?” 傅恒点了点头,承认道:“有点私怨。” 他大概知道这些人是谁了,八大冰堡并非都是开矿的,还有一些与十二连城各氏族高层关系密切,为他们牧守大冰川,看押被他们放逐的犯人。 颙图从大冰川带着这么多人逃离,且其人是真勾结妖魔,必然上了他们追捕的名单,想来这些人就是抓他回去坐牢的。只是没想到颙图也不是好相与,这才被抓了起来。 两个高品,三个中品,傅恒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一圈,想了想刚刚坞壁三层的阵仗,心中有些恍然,看来颙图设这个陷阱是为了对付他们,只是歪打正着让自己给碰上了,怪不得这个陷阱如此不堪一击,显得十分搞笑。 傅恒在打量着这些人的时候,这些人也在打量着傅恒,只觉得傅恒身上半点神通秘术的波动没有,就好像是个普通人一般,只是如此判断不仅没有让他们有所放松,反而让他们心中一凛。 能走到这里的,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就光看对方单手握着的那柄巨剑,就知道其人绝对不是好相与,因此还是为首青年上前道:“在下路为,这几位都是在下的同伴,请教阁下尊讳?” “傅青主。” 傅恒没有多余言语,对冰堡的人他没多少恶感,也没多少好感。 “原来是傅先生,傅先生也是来追捕颙图的?” “是。” “那我们或可以结伴,实不相瞒当初我们曾在颙图身上留下了点东西,所以能一直追捕,若傅先生不弃,或许我们可以共享。” 第四百八十三章 新的故事 嗯? 傅恒先是一怔,接着大喜,这是瞌睡送了枕头。 他若不是正好碰上,根本找不到颙图的踪迹,此次被对方从眼皮子底下逃跑正自懊恼,殊不知竟碰上了能追踪颙图的人。 路为心观察着傅恒的神色,见对方面露思索之色,心中不禁觉得有戏。 其实本不该相信眼前的陌生人,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了,颙图当初逃跑时也就是个四品,谁知跑着跑着,实力突飞猛进,现在都达到他们也看不透的程度,再加上其背后隐隐约约的妖魔强者,追捕他的任务基本可以宣告破产了。毕竟冰堡最强的也才是高品而已。 超品强者只有十二连城才有,可十二连城已然归附大齐,高手们都随着齐帝攻打云荒去了,哪有闲心管个逃犯。 追捕了颙图两年,折损了好几个兄弟,就这么放弃,路为实在不甘心,眼前有着一个似乎可以打败颙图,撵的他逃跑的人,这不禁给了路为希望,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思,才寻求合作。 “可,但你现在还能追踪到颙图的踪迹吗?” 傅恒也有些试一试的心思,反正怎么都比他漫无目的的寻找强。 不过这话在路为听来却是一项考验,他也不含糊,先拿出一面刻有东南西北字样的光华玉盘,然后又掏出一只拇指大的瓶,从中倾倒出一滴鲜血,将鲜血滴在玉盘上。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并指一点,玉盘上的鲜血就仿如活了过来,缓缓移动,一路向北边的刻度处滑去。 “在北面,我们这就去追吗?” 傅恒眼睛一亮,还有这种方法,那血大概率是颙图的血吧,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搞到的,不过他也不关心这些,只要能找到颙图就好。 “我还有两个同伴,需要带上。” 路为有些急切和兴奋,口中应承道:“要快了,出了千里之外,这术就作废了。” “好。” …… 一座深沉的院落中,几个下仆看着远处正走向主屋的少年,假装刻意压低声音,实则肆无忌惮地议论道。 “这个废物又来了,他就不要点脸吗?自己消耗了多少资源,心里没点数,还敢来向族长伸手。” “哎,这废物何止是不要脸,简直是把家族的脸都给丢光了。” “要不是族长是他的父亲,这种废物,早就被驱赶出家族,任其自生自灭了,哪还有机会待在家族中白吃白喝。” “唉,想族长一世英雄,怎么虎父犬子生了这么个废物?” “谁知道呢,或许做了什么亏心事,惹得神灵降怒了吧。” 这些恶意的嘲讽,如一根根尖刺狠狠的扎在心脏上,让得少年呼吸微微急促,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有血色,但他还是忍下了,没有发作。这个世界强者为尊,一切无意义的口炮都是窝囊的表现,与其如此,还不如修炼到更高的境界,方才能够让他们彻底闭嘴。 只是……自己的废物体质,一想到这个,少年嘴角的苦涩意味不由变的更浓。 走进主屋,转身将门关上,少年不禁长出一口气,外界的纷扰,世俗的喧嚣,在这一刻全部远离,总算能让他清净一分。 “阿原,你来了。” 一个声音在少年身后突兀响起,让他的身体一僵,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不由转过身来,看向屋子正中,一张案几之后的方面中年人,也正是少年的父亲楚寒。 楚寒正伏在案上忙于公务,抬头看了少年一眼,就继续埋头奋笔疾书起来,口中不甚在意地道:“你这个月的灵药和例钱都在这里,过来取吧。” 楚原看了一眼案几一角打包好的包裹,期期艾艾地挪了过来,尽量放轻声音,伸手去拿。只是入手时感觉比以往沉了不少,不由有些诧异。伸手进去一摸,竟摸出一个红色瓶,上面的标签上写着“洗髓丹”三个字。 “父亲,这是?”楚原大为讶异,这可是能够易经洗髓的圣药,无论是用来疗伤还是修炼武功都大有用处,整个家族也就每年能从宗门得到一两颗,各位族老用,都不够分,怎会轮到自己一个字辈。 “给你,你就拿着。” 楚寒眼皮都没抬,仿佛毫不在意的样子,楚原却看着父亲两鬓的白发,红了眼睛。 “父亲,要不算了吧,我这个体质就算使用洗髓丹也没有用处,我已经占用了大家很多资源了,不能再……” “住口。” 楚寒猛然抬起头,直视楚原道:“我再说一遍,给你你就拿着,我楚寒的儿子,还没有给别人让道的道理。现在拿上包裹,出去。” “是,是……” 楚原本能地将包裹揽在怀里,冲楚寒躬了躬身,就欲转身退出房中,可刚打开门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来人是三房的楚中,一直在楚寒手下做事,对此他本欲道歉,可在看清楚原后,却又将道歉的话吞了回去,假意匆忙,转向屋中的楚寒道:“族长,韩家主求见。” 楚寒抬起头来,眉头一皱问道:“他来做什么?” 楚中下意识地看了还未走的楚原一眼,迟疑地道:“说是,说是来退婚的。” “混账。” 楚寒大怒,手中笔杆一下捏断。 “白纸黑字定下的婚约,他说毁就毁,当我楚某人是死的吗?” 楚中连忙道:“家主息怒,中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 “既然不知道当不当讲,就不要讲了。” “呃。” 楚寒怎能不知楚中想要说什么,只是他不想听,这些年来,所有人都拿他儿子做文章,他早就受够了。 “父亲!” 楚原在旁边轻唤了一声,总算让楚寒恢复了点理智,知道自己情绪太大了,他深深呼吸了几口气,好容易平复下心情,语气有所缓和道:“我们去看看再说。”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楚原一路向前院而去。 当他们到达楚家正厅时,厅中正有三人分主宾落坐,相谈甚欢。 楚原认得主位上的老者是楚家族老楚真,宾客之中一四旬中年人乃韩家家主韩立,至于另一个云服箭袖的青年,楚原却是不认识。 “原来是韩兄,韩兄今日到来,不知有何贵干?” 楚寒人未到声先至,且明知故问,有意先给韩立一个难看。 “这个……” 果然,韩立支吾不能言,这件事确实理亏,两家一向交好,两家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指腹为婚,现在突然说来退婚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云服青年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救场道:“咳,是这样的,多年前韩家与楚家曾订立儿女之盟,只是时移世易,当初的决定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那么合时宜,所以想和韩家主商量一下,是不是对当初的约定做个矫正。” 楚寒双眼一眯:“哦?不知韩兄想怎么矫正?且,尔是何人?” 先一句是问韩立,后一句却是指向云服青年,且在同时,楚寒双眼猛然睁开,瞪视对方,使得后者感觉似有一柄精神之剑斩入自己脑中,头脑骤然昏沉了一下,接着就是钻心的痛。 韩立斜跨一步,正挡在云服青年面前,阻住了楚寒的视线,对于楚寒此举,他心中着实有些恼怒,原本的些许愧疚之情当然无存。不错,自己退婚的确不对,但当初你瞒着孩子不能修炼的情况,不也是不对吗,直到现在弄的人尽皆知,搞的我们下不来台。你楚蛮子理亏在先,还要耍横,是何种道理。 因此他语气渐转冷淡地道:“我来介绍,这位是高阙门执事华容华先生,女已然拜高阙门门主为师岑盛为师,因为功法需要,大成前不能成婚,未免耽误令郎,所以特来解除婚约,还望楚兄能够谅解。” 楚寒咬着牙道:“哦?原来韩兄这么为犬子着想,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楚兄不必如此,在下也有在下的苦衷,这可是岑门主亲自发的话。” “你们……” “父亲。” 楚寒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楚原一声呼喊打断,他下意识地转首看向儿子,只见楚原正轻轻的摇头,不希望父亲为了自己的事情与人交恶。 在这一瞬间楚寒突然感觉心头一颤,一直以来坚持的东西都有些松动。 是啊,自己或许可以一直强硬,但又有什么意义呢,儿子是天生不能修炼的体质,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护不住他。如此硬顶,不过是为他招惹许多强敌罢了。 看着面色阴晴不定,却终归没有说下去的楚寒,韩立轻舒了口气,华容却似要加把劲将此事定下来的拿出一只锦盒,道:“此乃岑门主赐下的增元丹,可长一甲子功力,用作毁约的赔礼,希望楚兄能够笑纳。” “不需要,”楚寒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质契约,一把捏成齑粉道:“我楚家用不起高阙门的东西,从此以后,楚家韩家再无瓜葛,带着你们的东西给我滚。” “你!” 华容被这不客气的话激的大怒,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韩立一把拉住,现在的情况与他早先料想一样,本就没指望与楚家再交好下去,如此个结果也算不错,就不用再节外生枝了,因此拉着华容对楚家众人拱了拱手,便离开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八十四章 噩梦结局 “家主,你这是何苦。” 等人都走了楚真不由絮叨道:“韩家是不属于我们的势力,高阙门更是强大宗门,我们与他们硬顶可是相当不智。” 楚寒依旧阴着脸:“真叔不必说了,我还有族务缠身,现在就要去处理,真叔请自便吧。” 说完,楚寒转脸就走,晾下兀自有些气不顺的楚真。 看着楚寒离开的背影,楚原心中复杂,或是屈辱,或是悲愤,或是不甘,最终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大厅,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相对于那个就没见过几面,连模样都记不太清楚的韩家女,楚原知道,这件事对父亲的威望和脸面是打击最严重的。因此,他之所以难受不是被人退婚本身,而是作为父亲的儿子,不能为其分忧就算了,还不断地带给其屈辱和无奈,这才是他最难过的事情。 在自己房中坐到夜晚,楚原才从那种浑噩的状态中脱离,看着窗外高升的明月,心中想着这个时候,父亲应该还在忙碌。 摸了摸怀中那瓶洗髓丹,楚原猛然站起身来向楚寒的院落走去,心中打定主意,不能再连累父亲了,自己自请流放去浪迹天涯,就算死在外面,也比现在不死不活的好受。 只是他刚刚走进家主院落,却看到一幕让他难以置信的场景,楚寒满嘴都是黑色的血,明显中毒不浅,而族老楚真正将一柄染血的剑从楚寒的胸膛中抽出。 “为了你那个废物儿子,把所有可以得罪的人都得罪完了,现在连你的铁杆韩家也背叛了你,你还怎么去做好这个族长,不如让给叔父。” “就,就为了一个家主的位子?” “不然呢?” 楚真一张老脸上满是阴狠,压抑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这么多年,即将成功下,哪能不激动。不过到底一把年纪了,基本的定性还是有的,因此说完这句,仿如感觉到了什么一般,转头看向门口,正看到楚原一脸惊恐的站在那。 楚寒顺着楚真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楚原,本已渐渐失去的力量,不知怎么的又突然回转过来,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楚真,冲着楚原大声喊道:“跑,快跑啊,阿原。” 楚原被这一声喝震醒,接着就是无边的恐惧袭来,让他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过身没命的向外奔跑起来。 可惜的是,没等他跑出院子,就撞在一人身上,他抬头一看,正是一身血污满脸狰狞的楚真。 “崽子,也给我去死吧。” 他抬起手掌,一掌按在楚原头顶,跟个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的楚原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被这一掌按个结实,双眼一闭就再也没有了知觉。 最后的残留意识不是咒骂,不是报仇,而是:“下辈子,我要做个天才。” …… “啊……我不是废柴” 陈安猛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睡在他身边的姜曦珺也被吵醒,却没有任何不耐,而是关切地问道:“陛下,你又做噩梦了?” “朕没事,”陈安定了定神,算是彻底从梦境里脱离。 “现在什么时辰了?” 姜曦珺透过窗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些微晨光亮起:“应该快到卯时了。” “卯时,嗯,你再睡一会吧,朕先起了。” 陈安说着就从床上起来,当值的侍女连忙上前为他着衣。 姜曦珺也不多问,只是目送陈安穿衣离开。 来到外面,遣散随从,陈安身形一晃就出了皇城,来到一处占地甚为广阔的院落,看着前院花圃中叶片上的朝露出神。 “大哥似有心事。” 正在静修的光感受到了陈安的到来,随即迎出门外。 这座府邸是陈安给光专门建造的,他本想将光也带进宫去,只是这极不合规矩,所以只能在皇宫附近为其建造府邸,没事多来走动一二。光也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对他来说只要能在大哥身边,时常能见到大哥就很开心了。 对于光,陈安倒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道:“这几日多有梦魇缠绕,心中烦闷不已。” “是怎样梦魇?不知大哥可否相告。” 陈安刚欲张口却又突然一窒,不知该如何去说,这些梦境全都是亲人离散,自己身死的凄惨梦境,于别人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梦,根本不值一晒,但偏偏对陈安却有致命的打击,他本就对此有些心结,被人剥开伤口,反复撒盐,哪能不痛,可这种事情和别人说起,哪怕那个人是光,也未必能够理解。 这其中楚原的那个梦还算是好的,更有甚者如青梅竹马的爱人被恶霸当面蹂躏,而无能为力;从照顾他长大的姐姐被豪强抢夺,他只能看着,其间种种简直令人发指。 他也算经历良多,心性渐固,可反复如此,且又针对他的心里弱项,还是让他差点崩溃在梦境之中。 见大哥语塞,光倒是挺善解人意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道:“一次梦魇或是偶然,若反复梦魇就有蹊跷了,大哥探查了没有?” 不说天仙了,就是对于宗师来说,心智也不是随便就能撼动的,一旦达到宗师,哪怕只是新晋的最普通的武道宗师,对自身的掌控也能达到一个极高的水准,甚至连做不做梦,做什么梦都可以自行决定,又怎么会突发梦魇呢。 “或许是血月刀的反噬?” 陈安有些迟疑,这些日子来,因为一些压力,他确实有些急功近利了。 这些他不说,光也明白,叹了口气,劝慰道:“大哥其实不必如此,就算聂海峰亲至,我也可以匹敌一二,再有泰一关的天衡大阵,乾军没这么容易突破防线。” 陈安静默,良久才道:“前些日子得到消息,帝云庭祭拜圣皇山,从圣皇山上请出了圣皇令。” 黎光双眼一眯,他这几日都在修行,不曾闻朝中事,没想竟有这么个大新闻出现。 “温相怎么说?” “自也是劝慰,言大乾四面是敌,未必是来对付我们的。” 光颔首道:“温相所言不假啊,且就算是被他们针对,我们还有血月刀,同样是造化层次,未必就比其差到哪里去了,退一万步来讲,若果真不敌,我们还可以求援四域,想来草原冰原,东南西域都不希望看到大乾君临寰宇。” 陈安悠悠叹了口气,再次静默。道理是这个道理,他都懂,只是他十分讨厌这种被人强压一头的感觉。 不错,血月刀和圣皇令都是造化级的神兵,远超其他普通神兵的层次,所以其所能发挥的威力强弱就取决于使用它们的人。 对于造化神兵而言,自然是造化大能使用更合时宜;乾元仙帝使用,仅能发挥出其七八成的威力,不过即便如此,也能凭之和空手的造化大能抗衡一二;若换做碧落天仙来用的话,更是只相当于一位巅峰上仙,了不起也就是仙君层次,算是跃了两级。 可当使用者换成了宗师,普通神兵和造化神兵也就没啥区别了,都是勉强达到天仙层次,或许在这种情况下,造化神兵还不如普通神兵,因为满足其消耗就是个大难题。 由此可见,宗师持拿造化神兵和天仙持拿造化神兵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在得知帝云庭证就法身,并请出圣皇令后,陈安才会这么丧。 而更让他压力倍增的是,无人与他分担,光的确可以信任,可奈何太古神兵认主,无法外借,或者说就算是借了,除了原本主人,也无法发挥其大半威能。这个道理也适用于圣皇令,它只认圣皇之气所中者,可偏偏帝云庭证就法身了,这一对比,陈安压力怎能不大。 “大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看着陈安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光实在不忍他心中一直敬爱的大哥为这些琐事烦扰。 陈安一怔,奇道:“你我之间,还有何事不可说?” “我觉得,大哥或许可以放下一段时间俗务,潜心修炼,既然知道如今的窘境是因为修为不足,那为何不努力提高修为呢?宗师之道,在我看来,不外乎两步,一者稳固境界,掌控一切,达到自身所能达到的极致;二者升华生命本质,完成由人到非人的蜕变。大哥尽快走完这两步,成就天仙,一切问题岂不是都迎刃而解了?” 光说的还是有些迟疑,间或还夹杂了一两句宗师的修炼方法,以此缓和气氛。实在是因为经历太多,见得太多,明白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在权利地位名望的羁绊下,没人能看得透,父母兄弟反目的实例都是一抓一大把,自己这么说难免会给自己和大哥之间留下芥蒂。 当然,若换了其他人,他黎光也没这么多顾忌,可面前是自己最亲近的大哥,他实在不想这段关系中,有任何一丝的不谐,因此说起这种劝慰其放权的话语,难免有些畏首畏尾。 只是他这些话却让陈安整个人都愣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大笑出声,笑的开怀无比,一边笑还一边拍着光的肩膀。 “臭子,你把大哥当成什么人了,称王称帝本就非我所愿,了不起不当这个皇帝,大哥带你浪迹天涯,你可愿否?” 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热度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 第四百八十五章 闭关潜修 这一笑,多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也是鬼迷了心智,怎么就真把自己当成了个皇帝,所有责任一肩挑了。当初的目的不就是借东莱之兵打穿泰一关去寻光吗,结果这个皇帝越做越上瘾,荣华富贵没享受多少,还惹了一身是非,得不偿失啊。 这或许就是书中所说的玄之又玄的人道气运的羁绊,要不得,要不得。这玩意一旦沾上,只会越陷越深,终日里只想着与人争权夺利,守护自己既得利益的同时,还想着谋划别人的。如此勾心斗角,哪还有功夫去修炼,去证道,等到快作黄土再后悔,可是悔之晚矣。 你还别说,这真有可能,且越想越有可能。 历代中央王朝都自号万界仙朝,享受诸天万界的供奉,一切资源予取予求,可其中能成就天仙大能者又有几人。甚至别说天仙大能了,除了开国帝君,成就天象的都没有几个,很多人更是短命,活个二三十年就散手人世,比个普通人都有不如,相对于万界仙朝这个称呼简直就像是在搞笑。 而今看来,所谓人道气运的蚕食,未尝没有道理。 自己若是当皇帝当久了,难保不会成为自己曾经嘲笑的家伙们。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今被光一语点破,陈安心中立刻思索起,乾军要真打来,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的可能性,顿感一阵轻松,那如山的压力荡然无存。 光见陈安情绪猛然高涨,也由衷高兴,立刻言道:“大哥去哪,我就去哪。” “好,明日我就宣布太子监国,请温相辅佐,然后自己潜心闭关,争取早日位列仙班。” 陈安找回了自己曾经的目标,又踌躇满志起来。 黎光奇道:“太子?大哥决定立太子了?” 陈安一滞,刚刚只是说顺嘴了,不是本意,但似乎也应该考虑这个问题了。之前被人道气运所缚,只想着抓权,对于立太子的事情一直下意识地避而不谈,但现在被光点醒,想着跑路,就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只是这立太子又牵扯的另外一件事情,让他刚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又变低沉。 “大哥,你怎么了?可是还有心事?” 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光自然发现不妥,且经历了刚刚那件事让他知道大哥还是那个大哥,没变,不会是疑心病犯了,于是直言相询。 只是这件事对于陈安来说,就有些难以启齿了,不过他好像除了光也无人可以说,于是咬牙道:“不错,确实还有心结。” “这五年来,后宫诸妃为朕诞下许多麟儿,只是朕却一个都亲近不起来。” 距离攻占云荒已经过去了三年时光,这三年里大乾朝廷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只是帝云庭终于稳固了境界,去圣皇山请下了圣皇令,聂海峰平息了草原冰原纷争,刚刚班师回朝。而大齐这边埋头发展已经吞并了古城邦大半地域,剩下的一些也是指日可下,目光开始瞄向了更东方的渊海世界。 在此其间陈安的后宫也渐渐扩充起来,有各大氏族的女儿,还有古城邦一些强大势力的和亲对象,不止五妃旧嫔人满,七十二丽人婕妤都是差不多了。 陈安当时一心钻营帝王之道,也没客气,如今已有五子七女降世,刨去因为东荒原有煞气侵蚀,娘胎里就不好,生下来就夭折的,还有四子三女存世。 这四子三女中,最大的已然五岁,最的还在襁褓之中,除了虞凰兮生的大女儿因为是第一个孩子的缘故,陈安略有亲近外,其他的他是一个都疼爱不起来,就更没有当初设想的成立家庭的温馨了。 这种事情自然不足与外人道,若遇到嚼舌根子的,传到这些孩子耳中,自就会留下阴影,不过光不算外人,陈安也相信他不会出卖自己,与他说说倒是无妨。 光有些尴尬,但只要是大哥的事,他就想为之分忧,于是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与他们的母亲没有感情,以及涉及到太多的功利了吧。” 其实对此陈安不是没想法,只是身为当事人,他有时会下意识地避开一些情绪,所以很多时候会忽略某些东西。就像之前烦扰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陷入思维误区。 且又没有人敢于提醒他,劝一位君王放权,那是不要命了,就算当场不死,也会被记恨上。因此,陈安才郁闷至今。 现在又被光裸的点出,陈安不禁想要苦笑:“或许是真的吧。” 他对孩子的母亲岂止是没有感情,而且十分防备,这里面甚至包括姜曦珺,就算有最初的心动,也因为地位的变化而变味了。 想他的后宫除了皇后虞凰兮外,其他五妃分别来自五个家族。因为他主要得高阳氏相助甚多,所以姜曦珺自然为贵妃,之后依次是御龙氏的唐雨为贤妃,青阳氏的姜环为良妃,洪氏的庞媛为淑妃,九秋氏的司兰为德妃。 不错,就是九秋氏,他们就算被陈安扫荡了一遍,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远不是其他氏族可比的,所以在五妃中还占据一席之地。 其他的稍弱的氏族,或者是没有及时表示支持陈安的氏族,都只抢到了九嫔或者是之后七十二丽人的位子。 如此也算是按资排辈把她们给排下来了,其中全是利益的交换,很多人陈安都是第一次见,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 甚至都是为了完成温良交代的任务,才与她们生育子嗣,这种情况下,又哪里能对其疼爱。 “那大哥准备立谁为太子呢?” 这个问题倒把陈安给难住了,因为对他们的母亲没感情,连带着对他们也没多少关注,其中甚至包括和姜曦珺的儿子,也是一样的等闲视之。 “这个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但关还是要闭的,之后就劳烦你和温相多担待点了。” 陈安最后还是选择将这个自己一时不愿面对的问题置之脑后,转而说起其他。 “大哥言重了,这本就是应有之意。” “说真的,这次我闭关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若非乾军来攻等重大事件,你和温相都可自决,不用来知会我。” 这一次他决定深入探索血月刀的秘密。 血月刀的秘密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陈安从拔起它的那一刻就知道。所有指引他拔起血月刀的人都告诉他,拔起血月刀就能知道一切的因由,可按照他的理解实际不是这样的,或者说不完全是这样。 一切的因果其实都藏在血月刀中,需要去寻求,去探秘,而不是拔出它的过程。 当初他拔起血月刀时,血影的确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问自己是谁,血影的答案是“月清华”,可他完全不知道“月清华”是谁,他问大将军王欠自己什么,血影回答说是寄存在他那的东西。 整个一驴头不对马嘴,越问越晕,最后还因为时限到了,直接消失,搞得陈安有气没处发。 最后才想,会不会是自己理解错了,他们的意思不是拔出血月刀的过程可以使自己明了一切,而是血月刀本身就藏着这一切的秘密。 这几日的噩梦更是给他指明了一个方向。随着他对血月刀中所蕴含的真意法力的领悟,他和这把刀越来越契合,感觉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召唤着自己。 所以这次,他准备彻底放下一切,去响应这召唤,看看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只是这一闭关还不知道需要多久,因此事先先和光通个气,等会还要去说服一下温良,把一些事情安排好,才能放心闭关。 “确实,你我兄弟确实不用说这些客气话,天色还早,还要去趟丞相府,你再休息会。” “大哥慢走。” 一刻钟后,陈安从温良那里出来,回到皇宫,又和虞凰兮说了一声。 说起来,他与虞凰兮的关系还挺奇怪的,自从鸣凰氏向所有氏族宣布放弃皇位竞争,两个人现在已经成了利益共同体,说是夫妻,不如说是合作伙伴,因此在类似现在这种情况下,在陈安心中,她比姜曦珺更可靠。 交代完这些,陈安就走进地下的一处密室中,降下石门将密室封闭,半点没有耽搁召唤出了血月刀,把握在手里。 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鼓荡神魂,使自己的灵性与血月刀中深藏的刀灵,渐渐契合沟通,响应起那种冥冥中的召唤感应。 他的意识随之那召唤的感应在血月刀中不断下潜,乃至渐转昏沉。 不知过了多久,他陡然一醒,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一处暗红色的地域,面前是隐隐绰绰数十道身影。 面对这些身影,陈安先是感觉有些熟悉,循着那股熟悉感,陈安猛然发现,这些人不都是自己梦境中的人物吗?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他只在下一刻就从人群中找到了“楚原”,对方和周围的其他人一样,目光呆滞,没有神采,仿佛在此地的就是一具皮囊。 或许,我可以利用他们的身份,在梦境中活动,寻密。 这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陈安脑海中,让他忍不住伸手向其中一人触碰而去。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八十六章 刀中世界 嘣、嘣……砰…… 几声沉闷的声响过后,一声巨响随即爆出,一片腐败的泥土彻底炸开,伴随着漫天飞舞的木屑,一只手掌诡异地从中探出,一把抓在炸开的坑壁边缘,撑起一具魁梧有力的身体。 身体的主人刚刚坐起,就被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感袭扰,用力地捂住了额头。 “呃,我……我是谁?我是,我是楚寒?不,我,我是陈安。” 他猛然抬起头,露出一副线条刚硬的面容,一丝神光在他的眼眸中渐渐凝聚,产生出意识,明悟了前因。 是的,陈安最后选中降临的躯体不是废柴楚原,而是他老子楚寒。 一个原因不明的废柴可塑造性太差了,还不如有天才之名的老子靠谱,万一他过来了,这里和曾经的东荒一样排斥元气大海,那岂不是白搭。 所以还是投身楚寒更保险一些,况且血月刀允许使用的身份中不止有他梦境中的代入者,还包括其他的配角人物,乃至没有出场仅有关联的人物,比如那个退婚的韩家姐韩媛。 按理来说,选韩家姐投身更合适一点,对方乃宗门嫡传,虽不知这个宗门有多牛,但看当初梦境的片段显示,应当比楚家厉害多了,但陈安一大老爷们实在是干不出这么羞耻的事情,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里面看似最强的高手楚寒。 至于为什么不选另一个更有实力的关联者岑门主,则是因为对方无法选中。 不错,血月刀给的选项中还真包括这位岑门主,可就是无法选中,对方被一片阴影遮盖,完全不可触摸。甚至和他这样的存在还有好多,大部分都是陈安梦境中听说的人。 按照陈安的理解,既然有,那就是肯定可以选,不可触摸的原因,应该是某些可以选择的条件没有达到。对此他倒是不甚在意,反正是进来探索,总会搞明白这一切的。 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后,陈安先闭目感受了一下,在他的感应中,位于莫名处,有一柄不断旋转的刀,正是血月刀的造型,确认自己只要蔓延出灵性触碰到对方,就能借由此回归现实,陈安不由先松了口气。 接下来,才开始审视自己的这具躯体。 同时,大量记忆如潮水般的涌来。 这是一个叫天玄的大陆,大陆上各种国度林立,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导致交通不便,使得国与国之间沟通乏力,大部分人一辈子都看不到国外的世界,只能自给自足。 楚寒,大宋国荆门城楚家天才,五岁习武,七岁奠基,十六岁时就炼化周身劲力抱丹成旋,二十二岁时更是异化根髓成为了一名通玄高手,彼时甚至有机会进入大宗门潜修,但为了坐镇家族最终放弃了这次机会。也是在那个时候成家立业,有了儿子楚原。一门心思都在培养下一代上,可惜虎父犬子,儿子连劲力都练不出,妥妥普通人一个,在强者为尊的大宋国自保都难。 静静地接受完这些记忆,陈安依旧坐在坑中没动,黑色如墨的血液从胸口血洞处不断的流出,带走了他大半的力气。这当是被楚真暗算所受的伤,血月刀的力量正在帮助他修复,只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很快见效。所以他只能坐在那,一边积攒体力,一边思索其他。 首先就是力量,在以武为尊的世界,没有力量,一切都是扯淡。 大宋国的武道体系与陈安在魔渊世界见到的炼劲方法差不多,分为锻体、劲力、气血、抱丹、通玄、神罡六重境界。 不过其破坏力却要比陈安曾经见识过的强出很多,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能增幅其威能一般。 除此之外,据楚寒所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神秘者,他们修炼一种叫星轮的力量,会施展各种各样的奇术,只以正面战力论,最强的七星轮者也不过就和通玄士一般,可真阴起来,一星轮者都有希望弄死神罡。 稍稍感应了一下,这里倒是不排斥元气大海,只是他进来时用的是楚寒的身体,一身修为,乃至接近天仙强度的身体,算是废了,没有半点用处。 当然,他境界还在,只要花个十年八年调整身体,再花个十年八年积累,未必不能重新回到武道宗师的层次,只是似乎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他又不是死了,要重来一遍,只是需要一双探索观察这个世界的眼睛而已,差不多就够了。 且他现在还能联系到血月刀的力量,只要借助这股力量修正世界,他瞬间就能恢复武道宗师的水平,甚至还可以借助血月刀的力量,模拟出天仙大能的境界。 按照一切的信息指示,他能从血月刀中寻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此就应该彻底的探索完整个刀中世界。可刀中世界如此之大,怎么才能探索完呢? 像这样,站在巅峰,高屋建瓴? 可他的预感告诉他,就算能以此一步登天,也看不穿这个世界的迷雾,除非……他按照这个世界的道路,不依不靠的走一遍。 看着胸前的伤口快速合拢,陈安也定下初步的对刀中世界探索的计划,先达到目前所能达到的极致,再去探索那神秘的星轮强者。 楚寒或者说陈安目前已经是通玄巅峰了,还差一步就能炼成神罡,对于曾经的楚寒来说,这一步就是天堑,千难万难。 可以陈安的眼光看来,万法皆通,道路虽然不同,但却可以借鉴,以现在的进度再修习个三年五载,必然能够达到,只是他却不耐等这么久。 也许可以借助一些外力。 如此,陈安不由又想到了楚家的族库,那里有很多宝物,其中就有一块可以帮助楚家玄冰劲提升功力的恒温玉。这块恒温玉对于曾经的楚寒来说,或许只能帮他增长一点功力,用掉就浪费了,可对陈安来说,却是突破的希望。 计划一定,陈安猛然从坑中跃起,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七七八八,通玄的实力也消化的差不多了。 楚家的玄冰劲他亦依靠武道宗师的眼光参悟了个八九成,比之全盛时期的楚寒也不遑多让,于是他也不想再耽搁下去。 帝云庭请出圣皇令,给他的压力还是很大的,早点窥破这个世界的秘密,就能早点有底气去与大乾刚。 凭借记忆走出这片楚家的祖坟,路过楚原的墓旁,他迟疑了片刻,心中想的却是若是当初选对方的话,会不会连棺材都捶不破,被闷的再死一次。 摇了摇头,抛却这种无厘头的想法,陈安直接朝楚家族地而去。 作为荆门城的五大世家之中最强的一家,楚家的族地相当显眼,那是一个类似綶城的坞堡,规模之大都可以堪比荆门城的卫城。 其建筑风格与东荒那些遗迹十分相像,让陈安不禁怀疑其中会有什么关联。 只是远远地望着那坞堡上冰冷的玄,陈安有些无奈,记忆中这玩意还是当初楚寒费尽心力搞出来,没想到现在倒成了自己潜入其中的阻碍。 正想着要不要去荆门城中楚家的驻地想想办法,陈安突然眼前一亮,对了,楚寒! 自己现在是楚寒,是整个楚氏宗族的族长,自己这张脸就是入门卷,正宗的玄冰劲就是最大的依凭,完全可以大模大样的走进去,干嘛要偷偷摸摸的。 他确实是被楚真楚合父子害死,篡了位子,但是生死这种事情谁说了好?自己说自己是诈死的,他们又能怎么样? 况且,他还不是假冒,几乎拥有楚寒全部记忆的他,就是真正的楚寒。这么多年的积威,以及对楚氏一族的贡献,不信还不能拨乱反正了。 这么想着,他干脆不再隐藏身形,大摇大摆地朝楚家坞堡走去。 “来者何人?” 大概三十丈远,坞堡正门的守卫就做出了示警。 “私人领地,来者通名。” 陈安脚步不停,脊背挺直,面上的刚硬线条更加棱角分明,一如真正的楚寒归家一样,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高声道:“楚家,楚寒。” 那守卫一呆,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陈安走到了距他十丈远,能够看清相貌的地方,才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低下头就想要行拜礼。可突然之间他又似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惊叫道:“不可能,家主已死,你到底是何人?” 十丈的距离对陈安来说,犹如咫尺,他的身形陡然在原地消失,下一瞬已经到了那守卫面前,一巴掌将其扇倒在地,沉声道:“诅咒家主,大逆不道,你想造反?” 城门上,城门下两队守卫噤若寒蝉,面对气势强盛的陈安,大气都不敢出。 “族老供奉们何在?” 陈安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只用鼻孔看这些楚家守卫,一副目无余子的样子,却正合了原本楚寒的脾性。 “在,在议事大厅,商,商议新家主的人选。”一个弱弱的声音自陈安脚下响起,正是刚刚那个被他扇倒的那名守卫长。 陈安维持人设,也不去看他,只是道:“尔等关闭家门,谢绝访客,今日吾要拨乱反正,清理门户。”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八十七章 拨乱反正 吩咐完那名守卫,听到其领命的保证声,陈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就直接往坞堡之中走去。 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所有看到他的楚家守卫都呆滞了那么一霎,直到他从这些守卫面前堂而皇之的走过,他们才下意识地请安问好。 可当陈安离开后,他们便又陷入另一个阶段的呆滞中。 就这么一路来到了楚家的族议厅外,听得里面正在激烈的争执。 “家主头七还没过,你们就讨论选新家主的事情,楚合你心中还有没有尊上?” “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家主和其后嗣同时暴毙,家中总得有个主事的人站出来才行。” “哼,说这么多,你不就想着坐家主的位子吗?说不定家主就是你害死的,不然怎么会突然暴毙?” “楚岩,你别血口喷人。” …… 此时的族议厅中人声鼎沸,吵得跟菜市场一样,根本没人注意晃荡进来的陈安。 直到他一步一步地利用太虚幻灵步将气势积攒起来,那种沉重肃穆之感在整个大厅中弥漫,让感受到的人都下意识地不再说话,回头寻找起这气场的来源。 就看见他们本应该已经亡故的家主,正一步一步的走来,走到最高处,坐到那属于家主的位子上。 “不,不可能,怎,怎么可能。” 楚真眼睛都直了,其他人也同样的眼眸睁大,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楚寒的死,是所有人认定的,楚真还没有可以只手遮天,慌报家主生死的能耐。 只不过在其中用了些手法,导致楚寒的尸体看起来像暴毙而已。这也不用太高明的伪装,“愿意”相信的自然会相信,不愿意相信的,怎么都不会相信。他只要把握愿意相信的人的心态,就能合理地阻止不愿相信的人的查探。 这些年楚原的事情导致楚寒的营私,他的这一行为让愿意相信他已死的人成几何倍增加,所以在整个楚家人眼中,楚寒是已经死去了的。 而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堂而皇之的在面前走过,任谁也不能淡定,甚至根本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面对无数双惊诧目光的注视,陈安一点都不怯场,活了四十多年,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只是平静地将场中众人都扫视一遍,最终目光落在楚真身上道:“以下犯上,行刺家主,乃谋逆,大不敬之罪,楚真,你可知罪?”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明明已经死了,你是假冒的,你绝对是假冒的。” “愿意相信”的人中,楚真绝对是中坚,此时更是为自己找到了说辞,大声喊出,并转首向厅中众人道:“他是假的,真家主已经死了,这是我们大家都确认过的。” 接着他又转向陈安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竟敢冒充我楚家的家主,有什么阴谋?” 众人被他的嚷嚷声惊醒,也都反应了过来,楚寒的死,是他们亲眼所见,怎么又会冒出一个活生生的楚寒出来,是个人都知道其中有问题,由是包括楚寒的铁杆支持者楚岩都纷纷用置疑的目光看向陈安。 陈安根本没理会他们,将楚寒曾经的蛮横霸道模仿了个十成十,眯着眼睛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向楚真走去,边走边道:“老东西,早就知道你包藏祸心,你以为你给我下毒我没发现?你以为你这些年来明里暗里离间我的亲近者,我不知道?我只是在放任你,让你自取灭亡。” 太虚幻灵步增势之法,全力运转,伴着这些诛心之言,把面前的楚真压的都抬不起头来。 最终他站在楚真面前,魁梧的身形与瘦弱的楚真相比,显得无比高大。 “现在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我要杀你,还有谁人敢言。” 这一句话仿佛命运的宣判,说出的同时,陈安已经运起玄冰劲,玄冰劲以他本身百炼神兵谱的武功底子使用起来,比楚寒的原版还要更增三分劲道,一记上兵锤艺直把仓促招架的楚真砸的定在原地。 陈安借着反震之力,再次抬起拳锋,脑海中观想出当初玄王使用巨灵神拳遥击天师府众人的那一招,全部施加于双拳之中,狠狠擂下。 同时他借着楚真身体的遮掩,口中哈气成冰,凝冰成针,以武道宗师的技巧将楚寒的玄冰劲运用到妙到毫巅的程度,一针刺在楚真的眉心。 这一击当然没有多少威力,但已经被陈安之前话语震慑了的楚真再次为着一击分神,抵挡陈安下一记锤击的动作不由迟缓。 正被陈安同时打出的锤击轰散架子,砸在脑门,脑袋如西瓜一般破碎四溅。 这一切看似漫长,实则快似闪电,陈安在用气势震慑住厅中之人时就出手,在他们反应过来前就解决了楚真。 而这一举动对厅中众人又形成了二次震慑。 是的,两招击杀楚真,让众人比见到家主复活,还不可置信。要知道楚真可不是什么弱手,他虽然老迈,但却是不折不扣的通玄境高手,与楚寒一个层次的存在,平时两人交手,也要几十上百招才能分出胜负,就这还是楚真体力不济的情况。 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几乎是秒杀。 这场景,使得看到的人,首先想到的不是族老被杀,而是心胆为之一寒。 “父亲。” 楚合也一样,他才抱丹,面对通玄就像是孩子面对大人一般无力,因此也只能悲愤的喊这一声,甚至不敢有其他过激的反应。 “来人,楚合附逆,押下去等候处置。” 陈安重新坐回家主的位子,冲着门外挥挥手道。 楚寒在楚家威望甚深,当年曾有大功于楚家,甚至可以说,楚家能有今日,荆门城五霸之首的地位,都是楚寒一手顶起。 因此门口守卫习惯性地就遵从命令,走进来,将完全不敢反抗的楚合押下带走。 接下来,陈安又看向站在大厅中间一素色衣衫的青年,他叫楚然,是楚家另一位通玄高手。 自楚寒崛起,带得楚家从一个家族,跃迁至荆门城霸主的地位,摄取了无数资源,自然也培养了无数的人才。 楚家一门四通玄,除了楚寒楚真之外,就是楚寒的铁杆楚岩以及这个从站位就能看出是个墙头草的楚然。 这次的事,楚岩肯定是不知情,不过这个楚然八成是参与了,参与多深陈安不知道,但肯定有他,不然光靠楚真父子还造不了这么大声势。 “十七,对于楚真父子的谋逆行为,你怎么看?” 陈安现在是想要快速整合整个楚家的势力,利用其来窥探这个世界的真实,当然不会对一件事情揪着不放,将整个楚家清洗一遍。所以对待像楚然这种墙头草,没必要逼的太紧,敲打一下即可。 楚然眼珠子一转,连忙躬身道:“愚弟鲁钝,未能发现这奸贼阴谋,致使家主受辱,罪该万死。” 他身后同样中立,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的人全都一个激灵,异口同声地道:“我等鲁钝,未能发现这奸贼阴谋,致使家主受辱,罪该万死。” 他们倒是改口的快,没有人和楚真一样出现不可置信的情绪。 其实,也就楚真最肯定楚寒死了,因为那是他亲手所杀,而实际上因为他做下这等好事的缘故,必然不会让人太过细致地去验证家主尸身,去探寻家主是怎么死的。 所以不仅仅是楚岩这些楚寒的亲信,楚然这些中立的墙头草,也不曾真正细看过家主尸首了,对方到底是死是活,他们也不是太有底。 陈安目光又转了一圈,发现原本和楚真一起站右边的人,与和楚岩一起站左边的人,都不多,大部分人都跟在楚然的身后,表示中立。 这个情况就有些值得玩味了。 回想过往,还是被那个废物楚原耽搁的,为了这个废物儿子,楚寒可是下了血本,往昔的几个老朋友全得罪了不说,家族中各种资源也被他占了个遍,搞得家族之中怨声载道,现在家族中对他的公信度不高。 可惜的是在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后,他还是赔了个精光。 这些过往不及感叹,反正也不是他的,还是得舍下脸来,说些稳定人心的话,更有用处。 “诸位不知者不罪,我为家主多年,也确实有些对不住大家的地方,这次便只诛首恶,余者不纠。” “家主英明。” 这一声算是,厅中众人应的最响亮的一声。 陈安对此也不在意,直接挥手道:“都散了吧。” 众人潮水般退出,唯有楚岩留了下来,迟疑地对陈安道:“家主,您真的没事了?” 听说楚寒暴毙,他第一个不信,这些时间里,也在私下里查探整个事情的经过,只是还不待他查出什么结果,楚寒竟这么大摇大摆的又出现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面对自己的亲信,陈安自然不会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他还想着要弥补一二,当初为了楚原与家中人之间所产生的隔阂。因此详细解释道:“哼,这父子俩狼子野心,早有谋算,这次若不是我提前警醒,诈死脱身,还真被他们给暗算到了。”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八十八章 神罡之境 稍稍解释了一句,陈安才说出真正目的道。 “你去给我继续查,绝不会只有他们俩这么简单,家族内部的人,我既已说过既往不咎就算了,但若是家族之外的人么,总得有个防备才好。” “是,尊家主令。” “还有”,陈安眼珠一转,装出一副稍显虚弱的样子道:“被楚真暗算这一下,我也并非无损,接下来一段时间将要闭关养伤,家族中的事情还需要你多担待一些。” 这却是给自己接下来的闭关找好借口。 楚岩不疑有他,躬身领命道:“家主言重,这是属下分内之事。” “嗯,快去办吧。” “是。” 看着楚岩也离去,陈安又在厅中坐了一会儿,确定所有人都被支使走了,才起身朝着自己记忆中楚家宝库的位置走去。 楚家的宝库,或者更应该说是楚家的族库,“宝”这个字,严格说起来,还谈不上。 过去的楚家也就是个家族,从楚寒崛起开始登上荆门城的历史舞台。 可以说,今天的楚家是楚寒一手创建的,所以他才能有这么大的威望,翻掌之间,让楚真父子下马。 这种情况确实霸气无比,四个本家通玄,再加上两个通玄供奉,绝对能让其他宵之辈望而怯步。可同样的,楚家也有新晋崛起家族的通病,那就是底蕴浅薄。 库房中根本没有什么积累,就算有也都是楚寒自己冒险找来的一些物件。除了这些还值点钱外,其他的就只有普通的武器装备,金银细软等俗物。 因此,陈安直接越过这些地段,奔记忆中的某个角落而去。 且真的在那里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剔透“鹅卵石”,这“鹅卵石”整个透明,触手生温,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恒温玉。 这玩意的恒温之性对玄冰劲的修炼大有好处,可以抚平这门功法所带来的创伤,温养自身根基,以此提升玄冰劲的功力。 只是它对楚寒的用处却不是很大,身为通玄大成者,玄冰劲已然被他修炼到了巅峰,需要的是质变,是从功法本身着手,使之成为能够练就神罡的神功。 这已经与楚寒的勤奋与否,天资如何没有关系了,是玄冰劲这门功法的局限性。简单来说,就是它只能修炼到通玄,想要再进一步,必须在此基础上,改进功法。 改进功法,在任何世界都有不的难度,因此这一步不止是对楚寒,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天堑。 不过却还难不倒陈安,作为武道宗师,在武道一途,已然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回首去看,哪怕是稍有不同的体系途径,也能有着高屋建瓴的见解与认知。 说句不客气的话,除了绝世、伪绝世那个层次,一切神功秘法,在武道宗师那里都可以轻易解析,重组,乃至创出,这是以认知世界解析世界为根基的武道途径最大的特点,也是中央界武道途径有别于其他仙道神道途径最显著点。 不然也不会冠以“武道宗师”之名,“宗师”二字就是开一代之先河。 所以玄冰劲这门功法虽与中央界的武道功法略有不同,但对陈安来说修改升华起来也不费什么事,甚至他心中早有腹稿。 这门功法与他的寒炎冰魅功有异曲同工之妙,对他来说都不用刻意去想,就有着现成的修改方向。未尝不能将之修改成异界版的寒炎冰魅功。 想到就做,抓着恒温玉,陈安对库房中其他所谓宝物,看也不看,直接离开,回到自己的居所,招来家族中仅剩的可以撑门面的两人,楚岩和楚然。 告诉他们,自己经历生死,有所感悟,想要闭关修炼,叫他们不用打扰,有事自决。 说完就挥手将他们赶走,准备开始着手闭关,只是这时又有人来,延缓了陈安的计划。 不是别人,正是楚寒自己的女儿楚妍。望着这个十来岁大的姑娘,陈安一阵蛋疼,他倒是忘了,楚寒可不是什么痴情种,包括楚原的亲娘,他一共娶了八房妾侍,有三个孩子。 楚原是老大,其次就是这个叫楚妍的女儿,除此之外还有个五六岁大的女孩楚嫣。 楚寒重男轻女,楚原又是嫡长,因此一直对其溺爱有加,甚至不惜偏斜族中资源为其奠基,奈何楚原实在不争气,整废物一个,浪费了大量资源也没修炼出个所以然来。 至于这两个庶出的女儿,楚寒的感情却是平淡,平时也没有多去看几眼,甚至陈安借楚寒的躯体重生,在记忆中都没有翻到多少她们两的篇章,就可见一斑。 楚妍见到陈安,也很拘谨,循规蹈矩地深施一礼道:“看到父亲大人安然无恙,女儿就安心了。” 看对方略显疏离的模样,陈安心中竟忍不住升起一丝心疼之感,他知道这是楚寒躯体中残存的本性,毕竟血脉相连,血浓于水。 对此,他也没去阻止,强行压抑本性,于融合不利,这一点虽人没人告诉过他,但通过从血影那里获得的,来自大将军王的思感化念之法的修习,对这一点认知甚深。 所以他任由楚寒本性发挥,并与之做到共情,以此加速与楚寒躯体的融合程度。 “咳咳,”以楚寒的本性,现在见了楚妍也有些尴尬:“妍儿有心了,这段时间没有关心妍儿功课,不知课业如何?” 这句话一出口,首先一囧的却是陈安本身,似乎对下一代除了问成绩,都不知道有什么共同语言。 楚妍原本平静如水的目光略有闪烁,老实地道:“诸课业皆为最。” 她虽掩饰的好,但哪里是陈安这个老狐狸的对手,一眼就看出了其内心的波动。也是,以前的楚寒眼中只有楚原,从来没关心过她姐妹俩,甚至连问一声课业的功夫都没有,面对她们的请安,大多时候就是本着脸,点下头。 现在虽只是些微改变,就足够从缺乏父爱的姑娘激动半晌的了。 这场景让陈安唏嘘不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不由开始反思,他对自己的孩子是否太过刻薄了一些,因为对他们背后势力的厌恶,就牵连到他们身上。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大乾的危险时时如利剑一般悬挂在他头顶,让他一刻不得喘息,只想尽快在这方世界中探索出个所以然来,以提高自身,增加底气,因此半点也不想耽误。 略略与楚妍寒暄了两句,稍稍缓解了一下,心中莫名出现的愧疚之情,便将之赶走,然后走入静室,开始闭关。 对于神罡境,楚寒的脑海中还是有着这么一些残存的片段,毕竟身为通玄巅峰,对下一个境界说是没有向往是不可能的。 只是想要达到那个层次,却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或者说,从通玄境开始,就不再是勤能补拙的了,天资和运气在之后的道路上占据了极大的比重。 异化根髓靠的就是天赋异禀,也只有异化根髓才能达到那种超凡脱俗的通玄之境。 因此陈安没有急切的直接解析神罡,而是沉淀下来回想当初楚寒异化根髓时的情状。 这个世界武道的超凡就是来自于异化根髓,可以说它是一切的根基,万丈高楼平地起,不重根基者,如何能走的远。 将那场景从记忆深处提取出来,回想两遍,陈安大概就明白了异化根髓究竟是个什么道道。 那是从总血脉中汲取印象,产生类似返祖的一种情况。然后借助返祖时,得以反馈到的一点讯息,抵达超凡。 方法虽然不同,可陈安却从其中看出了一丝融合魂牌的影子。是的,这个晋升途径竟和东莱的魂牌之法有雷同之处,都是从血脉中汲取力量,只是一个从自身,一个从外来。 这么看来对这个修炼体系的理解就容易多了,且陈安还从其中,看出了一点神道和武道的联系。 如果说魂牌之法,走的是上古神道之法,那么这个体系就是神道之法的本质,走武道的路子,兼学两家的陈安,对此完全不存在任何疑异。 当下,他便也不再迟疑,直接动手修改起来,以楚家的玄冰劲为蓝本,自己的寒炎冰魅功为参照,兼具魂牌的修炼融合之法,开始创作新的功法。 三天,仅仅只是三天,陈安就将这一切融合贯通,完善了玄冰劲的修炼方法。 新的功法陈安还是将之命名为玄冰劲,不过与之前却已经完全不同,带上了一丝烟火气,还有冰火平衡和谐之感。 火非明火,而是一种劲力,一种爆发,达到一种以火为力,以冰为属的境界。冰火彻底融合,冰有火之属相,火有冰之寒意。 改完功法,陈安还是没有停下,直接又参照魔渊世界的武神炼煞凝罡之法,开始神罡境界的攻关。 对于神罡境界,陈安并不了解,只能从楚寒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得到一些片段,加入自己的理解,整理。 只是这样,他就不确定自己走的路是否正确了,但没办法,目前现有的条件只能这样。不过在陈安想来,这对于之后的探索应该没什么影响。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八十九章 睚眦必报 按照他的理解,这个刀中世界的存在,应该就是大将军王留给他的答案,关于血月刀,关于他一直以来命运的答案。 这个答案或许就藏在这世界的修炼体系当中,因为只有这个东西才能最直观地反应一个世界的道路,才能匹配“命运”这种高端的东西。 不然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能与现实有什么相关。 且见识更多的修炼体系博闻强识,未尝不是一种财富,大将军王馈赠的财富。 因此,陈安一直以来的计划,就是挖掘这里包括修炼体系在内的一切秘密,这关系到他一直一来的人生到底是假是真,让人不能不慎。 至于眼前的半武道半神道体系明显不是此间主流,估计还得去寻找那神秘的星轮之法。 现在他不过是以神罡境界为工具,让自己能够走的更远,看得更远而已,所以突破的对与不对无所谓,只要够强就好。 反正现在这具身体又不是他自己的,突破的不对所产生的隐患,或对身体的损伤影响,全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然后够不够强呢? 这是毋庸置疑的,降临到楚寒的身上,陈安修为不存,境界不存,但格斗搏杀的战斗技巧却丝毫没有减弱。 就像刚刚对阵楚真一样。 楚真可一点都不弱,否则也坐不稳这唯一的族老位子,作为老牌的通玄高手,在功力精深上比楚寒还有强上一线,但却被状态还不算完满的陈安两招解决。 这其中所蕴含的争锋,其实从陈安一进门就开始了,先是以“诈尸”的讯息动摇楚真的信念,又以太虚幻灵步积攒气势震慑他心神,再用偷袭的手段,破他防御,连续三环,使才能造成秒杀的效果。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点,就是陈安才刚刚使用楚寒的身体,灵肉还没有契合,实力只有原来的六七成,否则当不会用两招,一招足矣。 抛去战斗技巧,就光是陈安以武道宗师的眼光,修改的神罡境功法,他也有自信,不比楚寒记忆中的那些神罡强者稍差。 因此,综合之上的种种思虑,功法刚刚完善,他便迫不及待开始突破起来,甚至都不等与楚寒的身体灵肉完全契合。 尽管不知道其他人的神罡境界怎么成就,但炼煞凝罡的这个思路,陈安感觉不错,由是从楚寒体内牵引出一丝煞气。 不错,就是从楚寒体内牵引而出的。 对血月刀的参悟,让陈安对煞气熟悉无比,因此一进入楚寒的体内就感觉到了。虽然不像东莱和魔渊世界的人一样,身上被煞气侵蚀的不像话,但还是有那么一丝缭绕,让陈安相信这确实是在血月刀的世界之中。 平常人靠着这么一丝煞气自然没有办法炼煞成罡,可陈安不同,血煞阴罡虽然还不受他控制,但这么久了总得窥出一些门道来。 所以就靠着这么一丝煞气,陈安直接就炼煞凝罡了。 又是三天,看着在指尖上跳跃的蓝色冰焰,陈安陷入了沉思。 神罡算是炼成了,但这种具现化的表征是什么情况? 在武道上这种具现化表征的情况被称之为天象,而感应自身,陈安自觉现在这具躯体根本没有达到天象的程度,顶多也就七窍圆满到九窍大圆满之间。 或者用东莱魂牌的途径来定位,也就三四品的样子,怎么可能显化出这等层次的冰焰,看来还是这个世界加持的作用。 对于这个世界陈安其实有很多疑问,一开始他以为这是大将军王开辟的洞天,或者是血月刀作为造化神兵本身蕴含的内天地。 可仔细看看又觉得不像,一者是两套修炼体系,只有真正的大千世界才能承载;二来是从血月刀出借来的力量太少。 若这里真的是大将军王或血月刀开辟的世界,那血月刀本身必然拥有无上的权柄。参悟血月刀许久的自己完全可以从血月刀那借得力量一步登天,不用做这种一步一步探索的事情。 所以这里很可能是血月刀所联通的一片天地,具体是哪,还有待后续的探索。 站起身来,推开密室之门走了出去,使人唤来楚岩道:“十三,这几日家中还算平静吗?” 楚岩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恭声道:“回家主,家中一切平静。” 这陈安倒是有些意外,没道理没有跳反的人啊,自己和楚岩说身上受伤,就有示弱的意识,能干出弑杀家主事的人该不会这么怂,看来自己有些高估某些家伙了。 楚家一时半会他还不想放弃,手下人虽然没用,但可以当自己探索这方世界的触角,比他自己四处瞎转强多了。既然如此那么要倒霉的就是幕后那些人了。他们不动手,那么换自己动手也是一样。 由是他递给楚岩一个册子道:“这几日闭关略有所得,具都记录于此,十三,你把这拿去好好参悟参悟。” 楚岩一怔,全然不明所以,就算是亲兄弟,也没有把自己的修炼感悟给别人看的说法。毕竟其中可能蕴含着一个人武功的关键,若是被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但看家主的样子,他又不能不接,于是心的接过来,准备随意瞥两眼对付过去。 可当他将那册子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开了,这哪里是什么略有所得的感悟心得,完全是通往神罡的康庄大道! 楚岩也是通玄,虽然只是初入,却不代表他不识货,那可是神罡啊,代表武林至尊的神罡,整个天下都寥寥无几,可看这册子却把通往神罡的道路阐述的清清楚楚,这怎么可能呢? “四哥,你?” 一激动,楚岩连家主二字都忘了,使用了旧称。 陈安肯定地点头道:“不错,这几日偶有所得,已然炼成神罡。” 得到陈安的肯定,楚岩大喜过望,他十分清楚,一尊神罡境界的强者意味着什么,那可是能够跻身门派层次的势力。 原本还在担心少了一位通玄,楚家在荆门城世家排名中会有落后,可现在看来楚家不止不会落后,反而还将因为一尊神罡的存在,彻底从荆门城走出,站到郡望的高度上,与宗门论道。 看着楚岩激动的样子,陈安直接道:“这几日将我炼成神罡的消息放出去,并开始收拢荆门城的资源,林太守差不多到点了,我希望下任太守是欧阳德望。” 欧阳德望是楚家供奉,自老家主在时就在楚家,与楚真是一辈人,他未必终于楚寒,却绝对忠于楚家,是可以信赖的人。 让他去夺城主的位子,也表明了楚寒想要制霸荆门城的态度。 楚岩闻言不由更加振奋,心中隐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曾经的那个霸气冲霄的楚家主终于回来了。 这些年楚寒为了儿子蝇营狗苟,不止让楚家各脉子弟心生不满,厌恶非常,也让如楚岩这般一直跟随他的老兄弟心寒,觉得看不到希望。 现在好了,当年的楚寒终于回来了。楚岩相信,现在已然炼就神罡的楚寒必然能带领楚家再攀高峰。 思虑及此,他答应的话语都铿锵有力的多。 “楚岩领命,必不负家主所望。” 送走楚岩,陈安一时有些怔怔出神,感觉人生就是个怪圈,逃不掉,躲不了,在中央界与各氏族争权夺利,在这刀中世界,竟还要与人勾心斗角,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摇摇头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陈安再次推门而出,现在还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荆门城楚家驻地还需要他回去亲自坐镇,不然之前计划的再好,没有相应实力的匹配也施展不了。 第二天清晨,迎着熹微晨光,陈安站在了楚家在荆门城中的院落里,这里勾起了他在梦境中的回忆。 那是以楚原的视角为主,到处都是一片灰暗,到处都没有希望,嘲笑鄙夷怜悯伴随着一日三餐,成为了日常,唯一可靠的身影还整日忙的看不到踪迹。 甚至最后死了,陈安也因为他是个废物,没有选中他,而是选择了曾经是个天才的楚寒。 这么看起来实在是是太惨了,可陈安却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楚原的遭遇可以让他引以为戒,却不能让他哪怕掬一捧不要钱的同情泪。说起来其实他也是个十分功利的人。 但站在院子中,那种被欺负的憋闷感觉如潮水一般袭来,这属于他在梦境中的代入感,虚幻不够真实,可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啊。 “恭迎家主回归。” 正房前守着的两个仆役见陈安到来,连忙躬身请安。 陈安的目光也由此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认出了,这就是当初嘲笑楚原的两个人。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高声道:“来人,把这两个以下犯上的奴才拖出去打死了。” 他这回家后的第一个命令弄的众人一懵,可习惯执行他命令的楚家守卫还是毫不犹豫冲上前去,将那两个哭爹喊娘的仆役拖了出去。 陈安一阵神清气爽,感觉念头都通达了不少,原来自己是如此气且睚眦必报的一个人,哪怕是在做梦也不例外。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章 荆门五家 接下来的月余时间里,楚家的动静很大,各种行事也十分张扬,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刚刚崛起的岁月。 荆门城中的其他家族不止感受到了这种压力,且亲身经历了一遍。让原本准备等楚家内斗元气大伤,而趁机捡便宜的人磕碎了一口钢牙。甚至还包括其他四个能与楚家在荆门城角力的存在。 这几日,陈安也没闲着,楚家是他将来探索世界的触角,不可能轻易放弃,否则只凭他一人,如何能够将一整个大世界探索揭秘。 因此,他好好地将楚寒记忆中错综复杂的楚家形势梳理了一遍。 荆门城五家这个概念成型于十二年前,那一年天下大乱,作为莞郡郡首的荆门城也不能幸免,城中实力大洗牌。 原本仅是乡望的楚家韩家趁势崛起,和原本就是豪门的鲁家,以及京畿逃难而来的慕容家,平分了整个荆门城的利益。 之后,林朗林太守就任荆门城,携着新贵林家也加入了四大望族的游戏中,这才有荆门城五家之说。 而荆门城五家中,又犹以楚家为最。 靠着楚家崛起的韩家不说,鲁家在当年的动乱中虽存续了下来,但早就元气大伤,抱着陈旧的族规,这么些年来也没恢复多少。 林家虽有官面上的身份,但人丁单薄是其致命的弱点,他们也有自知之明,没想着搞一言堂,但凡有大事都通报其他四家,与四家协商共赢,这才能保持住如今的地位。 唯一能与楚家在荆门城掰掰腕子的或许也就只有从京畿逃难而来的慕容家了,可偏偏他们是外来,在本地居民的抵制中,大多时候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楚家渐渐强势起来,在乱世中招揽了不少好手,隐隐有五家之首的趋势。 也就是近几年,随着楚原的长大,楚寒的雄心壮志渐渐消磨,只想着培养儿子接班,导致楚家内部起了些纷争,这才有了些许衰弱之相。 好在陈安来的及时,楚家底子还在,将其抢救回来不难。 或者说,当年楚寒雄心壮志犹在时,留下的底子不错,以陈安如今的格局,将之重新经营起来不难。 这些所谓的“底子”不外乎两者,一者是钱,一者是人。 那日陈安去族库取恒温玉,虽没见到其他什么超凡至宝,却看到了堆满库房的钱粮,这些虽不能帮人提升修为,却是发展势力的必需品。 至于人,指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而是人才。 换成过去的乡望,格局有限,见识有限,自是培养不出什么优秀的人才,而站在郡城的高度上,气质素养自然而然的就会提上来。所谓势,是需要真材实料来打底的。 站在一处院的门口,看着院中练武的白衣少年,陈安如是想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就是他认定的楚家的人才。 这白衣少年名叫楚浔,是三房的嫡子,年纪轻轻竟然就已经将劲力练的通透,到了开始尝试抱丹的程度。在这个丹境就可以获称高手,坐镇一方的世界,不可谓不天才,妥妥的通玄种子,家族未来支柱。 但他却从未入楚寒的眼。 这倒不是楚寒眼光高,也不是因为对方出身三房与楚寒的长房不是一路,而是因为那时的楚寒眼中只有自己的儿子,其他人都看不见。 甚至面对这些天赋卓绝的子弟,楚寒会想到自己的废物儿子,而心存妒忌,生出厌恶。 以如此病态的心里掌控家族,楚家怎能不败。 由此可见,楚真妄图作乱并非无因,楚寒本身的所作所为起码占了六七成以上的责任。不想看到家族衰败的人,都难免会做出相似应对。 楚浔一套拳法还没打完,就听得耳后生风,唬了一跳,不想在家中还有刺客。本能地扭腰挥拳,将浑身劲力按照刚刚练习的一样,凝聚成一线打出。 突袭之人不与他硬碰,变向往左,避开他这一击,同时探手取他肋下。 楚浔大惊,仓促变招挡在肋下,与那一击碰了个结实,却因为准备不足,被硬生生地轰退半步,劲力直接灌入他的身躯直达核心。 只是这一击却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凌厉,反而有一种鲁钝之感,捶打着他体内不成体系的劲力,使之渐渐圆润,渐渐融汇。 他正自奇怪这是什么感觉,突袭之人的第二击第三击便相继到来。拳拳到肉,又躲避不开,心中憋闷愁郁可想而知。 这种憋气感越演越烈,让楚浔呼吸不能,他只觉得自己几欲爆炸。 “啊”,随着一声爆喝,楚浔终于忍耐不住,彻底爆发,刚刚压缩在体内的力量,陡然炸开,一拳圆润无瑕的一击,有的放矢的轰到偷袭者的面门,至欲将之打成肉饼。 “啪!”的一声,两拳相交,半空中犹如炸响了一道霹雳。 霹雳过后,雷霆散去,楚浔直到此时才看清偷袭者模样,顿时惊呼道:“家主?” 刚刚与楚浔对了几招的人正是陈安。看清了这一切的楚浔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不知家主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这倒不是一句客气,而是真的有些诚惶诚恐,平时家主对自己等人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这冷不丁地在门口窥探鼓掌,换谁谁也觉得瘆的慌;且楚真死时,他也在大厅,看了个清清楚楚,对家主的狠辣霸气,认识到了十分,此时猛然遇见,以他十几岁年纪的心理素质,不打鼓才怪。 陈安都不用回溯楚寒记忆,只看楚浔的表情,就大体上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因此,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和蔼一些道:“无妨,我本也是兴之所至,走走看看。” “刚刚看你一套拳法打的不错,动作连贯,滞涩之感几近于无,最后还爆发了丹劲,这是快要劲力浑圆一统,抱成丹了吧?” “不敢,有些事情差一丝也是天堑,刚刚若不是家主您介入指导,为我梳理劲力,我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出丹劲的。”楚浔不知道陈安在谋划着什么,只知道对方笑的越和蔼,自己心里越发毛,只能提起十二万分精神,谦虚无比,陪着心说话。 “不必如此拘谨,”陈安笑呵呵的地摆了摆手道:“你父楚成在家中行二,你唤我一声四叔也是应当,不要家主家主叫得生分。” “四,四叔。” 莫名压力驱使着楚浔按陈安的意思来。 陈安依旧笑眯眯的,状似闲聊道:“这几日在此地住的可还习惯?这一次把你召来,其实真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商量。” “家主言重,旦请直言,若有用得着浔的地方,必不推辞。” “贤侄不必担心,家族重担我们这些老家伙暂时还抗的起来,这次于你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陈安见渲染的差不多了,直接道:“吾近日闻,济平侯招婿,想贤侄一表人才,或许可以去尝试一二。若能抱得美人归,当可为家族寻一靠山,岂不是一举两得。” 楚浔表情一僵,不想陈安竟是这么个打算,少年心性本欲不应,可被陈安注视着,隐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腾起。这感觉告诉他,若他口中敢吐出半个不字,必然遭受难以想象的恐怖事情。 由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侄谢四叔抬爱,到时必去一试。” 陈安轻笑道:“这我就放心了,贤侄出马,必可马到功成。我这就等着贤侄的好消息了。” “嗯,对了,这几日我正好空闲,贤侄若在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尽管前来见我。” “谢四叔。” “好,我还有事,先走一部,你继续吧。” 从楚浔处离开,陈安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进门就看见了早已等在这里的楚岩。 “见过家主……” 一见面楚岩就开始汇报起这几日的成果,这些时日,他东奔西走,可真没闲着。 楚家重振旗鼓,在荆门城中杀气腾腾的扫荡四方,其他人一时半会摸不清楚状况,只能默认楚家的行为,使得陈安的扩张计划进行的顺利无比。 当然,能这么成功,还是陈安的布置指导关系。如今的他可不再是当初那个独行杀手了,身为东莱皇帝,与各氏族勾心斗角,早就练出了不的格局。玩转一个城池还不是手到擒来。 楚岩汇报完,细节处请陈安把了把关,便兴冲冲地要去继续落实。 却被陈安止住道:“还有一事需要十三你兼顾一下。” 楚岩动作一顿,想都没想就直接道:“请家主尽管吩咐。” “就是济平侯招婿一事,我已然命三房楚浔前去试试,你尽快安排下去,派人为其营造声势保驾护航。” 楚岩眉头一皱道:“为何要婿济平侯?其人遥远,与我家何益。” 陈安嘴角稍牵,知道楚岩这么问,是因为其格局不够,很多东西看不到。因此他也没有藏私,带着引导教育的意思,直接道:“想成为荆门的霸主,其决定性因素,已然不在荆门城,而在更高处。与荆门城的实力斗个你死我活是最不智的做法,聪明的做法都是从局外来破局。”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一章 内部矛盾 荆门城只是整个大宋国版图上的一部分,只在这么一块区域中自娱自乐有什么前途,当然要站在更高的高度去俯瞰整个局面,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和判断,这就是格局和气度。 原本的陈安仅就一个刺客自然不会有这些思考,好在这几年的皇帝不是白当的,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一点都不错。 不过看楚岩的样子却是半点也不能理解,陈安不由叹了口气,心知楚家原本也就是个乡绅,在泥鳅塘里打滚,整日里蝇营狗苟,哪有那等大局观和气度。 且这玩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培养的出来的,于是挥挥手道:“你先照我说的去办吧。” “是。” 楚岩走后,陈安又盘算开来。大宋国从十余年前就开始乱了,地方与京畿的矛盾越发剧烈,皇家对地方的掌控渐渐无力。 荆门城原作京门城,乃是京畿门户,官面上的势力在这个地方都不怎么强力,更遑论其他。待到政令不出京畿的那一日,想来就是天下大乱之时。 当然,这些都不关陈安的事,他对这刀中世界而言就是个过客,身体都不是自己的,还操心这些?只是这却不妨碍他多了解了解形势,助力自己的探索大计。 天下大乱必定龙蛇起陆,到时候什么隐藏的秘密都会浮出水面,为了能够更清晰的看到这些,陈安提前就要做一些适当的准备。比如,抢先占个位子就是必须,攻略荆门城的意义也正在于此。 可想到楚岩,陈安还是有些郁闷。 自古想要成事必然不能只靠自己,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人帮,事必躬亲早晚累死。 楚岩这个人忠心有之,还有些聪明,作为驱使绝对可以信赖,但要是独当一面托付大任,还是有些勉强。或者说整个楚家崛起太速,家里这种人才实在不多。 两个供奉客卿虽也对楚家表现忠诚,可毕竟隔了一层,过去的楚寒也许有这个气度和时间去培养验证,可现在的陈安却只想速成。 由是陈安只能将目光瞄向了楚然,这家伙虽然是个墙头草,可见识却是不俗,且又能隐忍,或许是个可以成事的。 可以找他先谈谈看,不然就只能从那些抱丹的家伙中揠苗助长了。这就属于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连场面都压不住,还说什么独当一面? 陈安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想到就做,且这也不费什么事。他自己坐镇荆门城家门,也把一些自己不放心的人全给挪了过来,方便就近看管,之前的楚浔是这样,楚然自然也是这样。 他就住在陈安院落边上,出门转个弯就到。 在陈安进入他院落时,他正一副无害的样子安然待在其中。 可在陈安看来却觉得其人城府极深,谋杀楚寒的事情,这家伙明显有参与,最后却能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么多天来无论是被软禁被夺权都没有任何怨言,相当配合,极善于隐忍。光这种心性就不知道比楚岩强了多少倍。 “见过家主。” 看到陈安的到来,楚然连忙行礼,礼数周全,姿态谦恭,绝无可以挑剔之处。 陈安不动声色地道:“十七,你一直在族地那边待着,荆门城稍有走动,可还住的惯?” “劳家主关心,这里一切都好。” 楚然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陈安笑道:“那你就安心住下,族地那边毗邻荒野,各种不便,以前总想着有个退路,才使你坐镇族地,实在是委屈你了。如今家中渐渐在城里站稳脚跟,族地那边的重心渐渐向这里偏移,正可把你们都接过来,享享清福。” 楚然嘴角微微有些抽动,许是客气,许是真心地道:“家主言重了,身为家族的一份子,为家族做些事情是应该的,倒是家主辛苦才对,在这荆门城中披荆斩棘,开拓出这偌大基业,福泽无数族人。然长恨自己年轻识浅,不能帮家主分忧。” 陈安笑的温润:“十七太过妄自菲薄,汝之才学我还是知道的,不说冠绝齐辈,也当得起惊才绝艳之名,只是性格有些懒散,不爱任事。若是有心,家中还是亟需像你这样的人才。” 楚然双眼一亮,颇有点闻弦歌而知雅意的机灵劲,立刻道:“家主教训的是,我也觉得自己从前过的太过荒唐,如今听您教导深感惭愧,不知家主可否给我个悔过的机会。” 陈安听出了这货的一语双关,变相认错,不止没有任何轻视,反而心中暗赞了一声,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本色。 这种人若为敌人,陈安一定第一时间将他踩到泥里,彻底打死,不过现在么陈安已经将家族内部矛盾转向了外部,之后的时间里可能都是往外发展家族,不再会出现内部争权夺利的事情。 如此,楚然可以说是天然立场上的帮手,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于是陈安笑道:“十七有这份心,吾甚感欣慰,近日家族正值多事之秋,用人之际,机会多的是,十七刚来到荆门,这两日还是多熟悉熟悉环境,休息休息。这些俗事日后再谈。” 自然不能对方表了忠心,陈安就直接放心任用,总得拿捏一二,晾他一晾,不然轻易得到的东西,谁也不会珍惜。 “是然太过急躁了,但然生于家族长于家族,想要报效家族的拳拳之心炽热无比,还请家主理解。总之,想要家主知道,家族有事,然必冲锋在前,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所以家主但凡有驱策之事,尽管吩咐,然必不推辞。” 这话说的越发肉麻了,却也让陈安证实了楚然确实是个能成大事的,颔首道:“十七的赤诚之情,吾自感知,且先安心暂待,家族必有用得着你的时候。时候不早了,族中还有些俗务,亟待我去处理,就不打扰你歇息了。” “恭送家主。” 目送陈安离开,楚然缓缓转过身来,目中有精芒闪过。 对于楚寒,他心中确实不满久矣,但那主要是对其一味偏袒其子,于家族子弟不公的愤满。 兴旺家族,与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念刻入骨髓。甚至他在考虑自己利益的同时都习惯性的将家族的利益考虑在内。面对一个损公肥私侵占家族利益的人,他怎能淡然处之。 不错,楚真弑杀家主之事,背后的确有他的影子,他虽没有直接参与其中却给予了极大的便利。为的就是革鼎迎新,楚真和楚合未必是明主,却比一个家族的蛀虫强的多。 而且楚寒死了,未必就是楚真上位,他的羽翼也已渐丰,未尝不能规划属于自己的宏图,当然这些都只是些畅想,以目前的形势看却是不可能实现的了了。 不止是楚真父子已死,楚寒练就神罡的消息,也让他将一切不切实际的念头彻底掐灭。 那可是神罡,只属于宗门专利的神罡,如果说通玄是超凡之初,还能以凡人之力压制,那神罡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不可亵渎。 从听到楚寒练就神罡之日,楚然就再也没有了半点忤逆的想法,因此对楚寒的一切处罚都听之任之,甚至可以说是逆来顺受。 一切的雄心壮志,总得先保住命才可以。 只是峰回路转,死了儿子的楚寒竟有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他不止恢复了往日的雄心,还把一切心思都用在了兴盛家族上,练就神罡是第一步,知人善用是第二步…… 这些举动让楚然惊讶的同时,却颇为喜闻乐见。 因为这意味着自己一直以来的理想在渐渐实现,甚至不止如此,自己现在处境也将有变化。 楚家就这么几个可用之人,楚岩到底就是个武夫,不堪大用;楚真父子又死了;客卿毕竟是外人,除了自己楚寒还有何人可用。 刚刚楚寒的拿捏之举,楚然自然也看得出来,但这是应有之意,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对方不止不敲打他一下,还委以重任,那他反倒有些忐忑了。 不过他却也不急,有自信自然也有耐心。 当然,其中的分寸他也知道,也不能表现的太有耐心,等着楚寒来请。既然决定跪了,自然要跪的彻底,未胜先骄,那是脑子有问题。伏低做还要拿捏姿态,自有取死之道。 所以方才在陈安面前大表忠心,不是心机,而是姿态。他还决定,此后每天都去给陈安请安,且请战,把这个姿态做到十足,总要把失败者的义务尽到完全才好。 却说从楚然处出来的陈安倒是心满意足,不是被马屁拍的舒服,而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楚然的忠心与否无所谓,只要他还要靠着家族,认可家族,陈安就有得是办法拿捏他。现在看来他对家族的情感与自己预料之中的差不多,甚至还要有过之,这就好办了。自己绝对能以此把他绑上自己的战车,让其发光发热。 内部矛盾解决,已然可以轻装上阵,现在剑锋所指就是整个荆门城。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二章 开局之初 荆门城五家中,楚家最强,其强就强在资财,简单的说就是有钱。 楚家数代经营,虽不曾踏足高层精英,却也是乡间土豪一枚。靠着巧取豪夺,兼并了不少土地,同时也圈养了不少佃户,可谓是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楚寒的崛起再为这蓝图弥补了力量的缺憾,所以才能一飞冲天,跻身荆门城的豪门之列。 现在的楚家就是比之京畿豪门都是不弱,差就差在一个名望上。 而其他四家中,林家最弱,靠着皇帝敕令与各家平齐,等到太守任期一过,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要么撤离荆门城,另觅善地,要么作为二三流的家族在荆门城中盘着。 鲁家在荆门城算是根深蒂固,不过可惜的是他们已是昨日黄花,等着他们自己败落就行,楚家全然不用动手。 四家之中,唯有剩下的慕容家和韩家才可以让陈安正视。 慕容家是外来,且这还不是他们本家,八九成就是个拆分分割过的家族,而拆分过后的家族就可以和楚家分庭抗礼,其本家如何可以想见。以前的楚寒是个愣头青,现在的陈安可不想轻易得罪这种势力。 不过不得罪他们,未必就没有办法对付他们。既然是新来的,总会有些顾忌,若不融于本地,与本地人同化,任他再强也是站不住脚的,迟早要完。 过去的楚寒与荆门的大多数土著一样,心中只想着守旧排外,却还真没认真思考过共赢的问题。可陈安不同,他本就没有这些陈规旧俗的羁绊,立刻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可以去探知慕容家真正的心意,联姻联盟,将之变成自己人,共同进步,都是办法,未必就非得站在对立面与之死磕。 最后的韩家,却让陈安有些皱眉。 林家鲁家可以不管不问,任他们自生自灭,慕容家则可以争取为盟友共同进步,剩下这个韩家就让陈安有些恶心了。 一直以来韩家都是作为楚家的附庸而存在的,楚寒的崛起也带得韩家的崛起。这利益共同原本是最稳固的关系,可韩立的退婚之举,却让陈安看出了不同寻常的道道,这曾经最亲密的兄弟似乎有要甩开过去的老大哥,撸起膀子单干的趋势。 楚原是废物,不能修炼就撑不起家族的门面,绝非良婿,若是平常人家会嫌弃很正常。可不对就不对在楚韩两家非是寻常人家,各自都代表着一个家族的愿景,轻易儿戏不得。 就算韩立对这桩婚事不满意,不愿捏着鼻子认账,也可以与楚寒商量,另择家族才俊替换,而不是直接的就这么上门退婚打脸,这事做的实在是有些决绝了。 如此明显的情况不止是陈安,当初楚家要不是内部矛盾已经很严重了,也不会看不出这点,总得弄个清楚明白才好。 高阙门么? 陈安双眼微眯,或是想到了一些关隘。 大宋国尚武,由是宗门势力很强盛。 京畿的高阙门,北方的万通门,南方的藏剑谷,以及被他们斥为魔道的冷月宗,共同撑起了宗门的高层构架。 在原本的楚寒看来,这些就是大宋国最强的势力了,内部通玄无数,还有神罡镇压,甚至包括一些星轮术士,可在陈安看来,这些都不过是些表象,很多事都要从天下大势来分析。 大宋国藩镇割据严重,皇家渐渐失权这些都是一点一点衍化而来的,在陈安看来宗门就是这个时代背景下的产物。魔渊世界如此,这个世界也是如此,甚至将大乾中央王朝的历史往前扒拉个上万年也能看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所以修习武道必从经注章史开始,连为什么变强都不清楚,又怎么变强的了。这一点作用于当前亦合适,连局势是怎样的都不清楚,又何谈登高望远。 换做以前的楚寒,纵然惊才绝艳,天赋超群,可说到底还是个乡下土豪,修为是高,但见识有限,根本想不到这背后的东西。或者说以前的陈安也是武夫一个,看不透这表面的一切。 但现在几年皇帝一坐,习惯了从整个棋盘上来看待这一隅棋局,立时就能看出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宗门是强?那组成宗门的人呢?他们是谁?他们有多强? 大宋国那些高高在上的藩镇,那些脱离凡俗的贵族,他们又在这表面的宗门舞台上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以为巴结上了高阙门就可以在荆门做大了,真是天真,要知道天下宗门可不止是高阙门一家,天下强悍的势力也不是只有宗门。 陈安冷哼一声,脑中将整个大宋国的势力梳理了一遍,细细谋划起来。 三天后,家主厅房,这里已经被改成了个型会议室,让陈安可以和楚家的几个掌权者商议一些事情。 此时这里除了陈安外,还有四人端坐,楚岩楚然以及楚家的两个通玄供奉,欧阳德望和贡辉。 欧阳德望已然六旬有余,却因为异化了根髓的缘故,身体从本质上得到了提高,依然健朗如夕,腰背挺的笔直。他本是楚家的家生子,在楚寒爷爷那时就在为楚家效力了,楚家的上一代没将他当做外人,给予培养,最终在楚寒崛起时也成为通玄,可以坐镇一方。 另一位贡辉却是出身草莽,是楚寒早年外出游历时结识,两人一见如故约为兄弟,后其在楚寒的帮助下晋升通玄,因无处可去,应楚寒的邀请来到楚家成为客卿,都是可以信赖的人。往昔楚寒但凡有大事抉择,都会找他们商量。 这里面反而是楚然这个亲族与他们不是一路,极少出现在他们这个会议上。 “今次叫你们来,实是有些想法需要你们鼎力相助。” 陈安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没有因为楚然新来的原因就说些暖场客气的话,直接当其是自己人,充分表现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气度。 “家主客气,为家主分忧,本就是我等分内。” 众人齐声谦逊了一句,就又听陈安道:“第一件事我也与楚岩提过,就是济平侯招婿一事。我打算让楚浔去试一试,各位可有什么想法?” 楚岩本就知道这件事情,倒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欧阳德望和贡辉对视了一眼均有些诧异;唯有楚然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厅中稍稍寂静了一下,还是楚然先开口询问道:“不知家主为何选择了济平侯?” 陈安赞许地看了楚然一眼,回答道:“因为我不看好冼王。” 楚然眼睛一亮道:“然明白了,家主英明。” 他一点就透的样子让陈安不禁更高看了他几分。 毕竟没人能生而知之,只在一个领悟能力和学习能力。 有的时候领悟能力比学习能力更重要,能决定是否是可以成大事的人。 楚然在楚家行十七,比楚岩还,如今不过二十有七,这么年轻就摸索出异化根髓的奥妙成就通玄,已经足矣证明其学习能力的强悍。 敢与楚真谋家主位,事败后还能全身而退,则可见其胆大心细。 现在陈安一说冼王之事,楚然就能明白前因后果和陈安的意思,则更说明了其领悟能力惊人和眼界开阔。 这一点相当不凡,在楚家还是一土豪的情况下,就站在了荆门城之上关心起天下大势,若说其没有野心,陈安第一个不信。 当然,这个从其想谋家主位也能看出,不过那时他的野心算用错了地方,现在陈安给他提供了个平台,让他能够尽情发挥。 欣慰的收回目光,陈安又看向其他三人,见包括已然无条件执行了自己命令的楚然都是一脸茫然,他不由又无力的叹了口气,深感楚家的道路还任重而道远。 本不想解释太多,不过不行,如果连核心班底都不能绝对理解自己的意思,这下面的人还怎么执行。 于是陈安只得耐着性子道:“冼王无名,看似势大,拥兵百万,坐镇北疆,实如无根浮萍,恐难长久。这些年济平侯被冼王压制久矣,若我们能雪中送炭,必可得济平侯契重,向京畿望族迈进一步,也未必不可能。” 楚岩贡辉依旧听的一头雾水,欧阳德望则到底兼着荆门别驾的职司,或多或少都会关心一下朝局,虽没弄明白与其他四家争锋的事怎么就上升到朝廷的层面,但还是顺着陈安的话问道:“为什么是济平侯家?被冼王打压的望族可不止有他们家吧。” 陈安一笑,心想总算问到点子上了,由是道:“济平侯家四世国朝,家中六人封侯,天下景仰,只是因为囿于京师才不得发达。而我家地方土豪,家资殷实,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就是甲兵亦有储备,缺的就是名望二字,与济平侯家可谓互补。若能联姻,当可各取所需,共同进步。” 三人依然有些迷糊,实在是陈安的思路,跳跃性太大。他们依然还局限在世家和宗门这个层次。 最后还是楚岩忍不住问道:“家主,不知冼王与济平侯的矛盾与我们何干?为什么要进去掺合一手。”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三章 坐分天下 楚然冷不丁地插了一言道:“冷月宗的背后就是冼王,而三宗是世家的门脸。” 冼王李冼不是真正的王爵,乃是自封,或者说是人们因为他的丰功伟绩,习惯性地这么称呼他。 大宋国在整个大陆上并非唯一的国家,其他地域还有其他的势力和国度,只是被几乎无尽的荒野丛林以及山脉所分割,而生活在这些地域的野人,没有文明,只会一味地破坏,是所有文明国度的敌人。 大宋朝廷已经被各家族地方豪绅搞的支离破碎,为了御守乡土,边域的人们自发训练团营,编练军队,而这些军队的头领被称之为渠帅,李冼就是诸多渠帅中最成功的一个。 成功到统一或者说挤垮了其他所有渠帅,独自庇护了整个边域,因此人们尊称他为冼王。 在他崛起之前,北方豪门,南方豪门和京畿豪门各自推出了三宗,表面和谐,暗地里互相打擂,以此争夺整个大宋国仅有的那点资源。 可在李冼崛起后,尤其是他在朝堂上渐渐发声,获得合法的地位后,各地豪门终于开始正视他的存在,三宗这些白手套更是被充分利用起来,向着李冼的势力渗透。 谁会哪甘心看着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基业被他人篡夺,于是李冼纠集一帮子游走在三宗边缘的散修建立冷月宗,与三宗分庭抗礼。 这就是如今格局的由来。 不过楚岩等人还是想不通,荆门城内部的斗争,怎么就能上升到这个高度。 因此陈安干脆挑明了道:“荆门地处岭中,乃京畿要地,我们有钱有粮有人,若能控扼此地未尝不能做一做岭中霸主,一方诸侯。” 欧阳德望一惊,这才明白了自家家主的志向。 一个荆门霸主竟然还不能让他满足,他居然想做岭中霸主。这……这简直是狂妄,岭中蕴含京畿,京畿多豪门,他做岭中霸主,置京畿诸豪门何地? 莫不是成就神罡后,自大到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吧。 连忙斟酌着语句劝谏道:“家主,岭中乃高阙门自留地,高阙门深不可测,若与之为敌,凭我家底蕴,未必有胜算。” “谁说我要与高阙门为敌的?” 陈安奇道:“高阙门高手如云,与之为敌孰为不智,我怎会干这等蠢事。” “那家主您这是?” “不与高阙门为敌,未必不能成为岭中霸主。若能与济平侯为舞,当可如虎添翼,在京畿豪门内部开花,了不起日后成就霸主,济平侯家得名,我等得实惠罢了。他高阙门,其实也不过是京畿诸豪门的集合罢了,真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们还有执掌高阙门的机会呢。” 要打败一个人,先与之成为朋友,这个思路有些清奇,弄的欧阳德望一愣一愣的,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完全指摘不出。 见得大家总算有些明白了自己的计划,陈安不由轻舒了口气,继续下一个议题的商讨。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我们开始说第二件事,那就是与慕容家联姻的问题。” “和那个外来户联姻?” 欧阳德望前一个问题还没想通透,就被这后一个问题惊的叫出声。 在他眼中慕容家举家搬迁而来,是不折不扣的外来户。且其来到荆门后,大肆兼并土地,打压佃户,蓄养奴隶,以建立族地,是外来户中最可恶的一类,对他们半点好感也欠奉,一心只想着将他们赶走。 可现在家主居然说要与之联姻,他怎能不惊。 陈安看了他一眼,真的很难想象这些守旧势力有多么的顽固不化,不过却必须将欧阳德望说通,因为他知道像欧阳德望这样守旧排外的人,在家族里不是少数,而是有很多很多。 他们死抱着乡间的陈规旧俗不愿接受一切他们所厌恶的人。 说来搞笑,不止是楚家,这类人在鲁家、韩家乃至林家这个迁客里也有存在。 “当年慕容家来时,确实刺激到了荆门的豪绅,不过对我们却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相反,我们还借着荆门大乱的东风趁势崛起,成为今日的荆门五家之一。说起来两家不止无仇怨,还承其恩惠颇多。” “这些年来,慕容家与鲁家争资源,却从来没惹到我们,但有纠纷也只止于儿辈。更有甚者曾多次与我等示好,只是我们从来没有理会过罢了。” “现在乃非常时刻,林家一旦离开荆门城,荆门格局必破,在这个时候,韩家与我们渐行渐远,我们亟需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放眼四域,还有谁家比慕容氏更合适的呢?” 这番话说完,欧阳德望面上阴晴不定,楚岩有些意动,楚然却早已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贡辉从来都是唯楚寒之命是从,倒是没什么异色。 陈安心知这件事差不多就可以这么定了,只是由谁主持的问题。 目光环视一圈,最终无奈的还是只能落在楚然身上,道:“十七,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可好?” 楚然目中有精芒一闪,毫不迟疑道:“谢家主信赖,然必不负所望。” “好,但有所需,家中必定全力支持。” 陈安也是无奈,对楚然这个二五仔本应再晾他一晾,可现在手上实在是没什么像样的人手。 欧阳德望食古不化;楚岩虽有勇有谋却无格局气度,难以独当一面;贡辉草莽出身,比之前两者还有不如,不用楚然,楚家已然无人可用。 这件事结束,陈安目光又转到欧阳德望的身上,道:“最后一件事,就是望叔进位太守之事,这么些天可有什么眉目了?” 欧阳德望沉吟着没有说话,一旁的楚岩略显尴尬地开口道:“我们的人已经在京中活动了,打点了不少人,只是似乎慕容家也在争取此时,我们……” 他有些说不下去,毕竟刚刚还在商量与之合作的事情,现在就要与其争太守的位子,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些违和。 “慕容家?” 陈安摇了摇头:“他们与鲁家争锋,背后的主家已经给予了很多的支持了,现在竞争太守之位,应当调不动主家太多的资源,只凭本身实力的话,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说着,他又转向楚然道:“可将此事作为一项筹码与慕容法真谈,保他们的別驾位子,帮我们夺太守。” 接着,他目光再次回转到楚岩身上道:“刨去慕容家,望叔就任太守还有什么阻力?” “呃,鲁家似乎也有这个意思。” “鲁家?” 陈安皱了皱眉,鲁家已是昨日黄花,楚家和慕容家一旦联姻就没鲁家什么事了,自觉点让出郡望之位降级为二三流还好说,不然就是被踩进泥里的命运,就算让他们得到太守之位,他们又能守得住吗? 因此,陈安直接略过,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京畿高门的一些想法,可他们的目光都投在北方冼王那儿,对荆门城关注不大,应当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楚岩到最后也没说到陈安想听的东西,使得他终究有些忍耐不住,直接开口问道:“那韩家呢?韩家最近有什么动向?” “韩家?”楚岩一愣,最近他还真没过多关注这个。 “韩家最近一直在为家主嫡女韩嫣钻营高阙门门主亲传弟子的位子。”说话的是楚然,自从韩家巴结上了高阙门,他一直有注意这个事情,此时陈安问起,自然能一口答出。 陈安一愣,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韩立这家伙真是奇葩,自己倒是高估了他,怪不得就是当年的楚寒也从来没把他视为平等,韩家只能依附楚家而生存呢。力量这个玩意,不掌握在自己手上都是虚的。这个道理都不懂,简直是愚蠢透顶。 “老贡,”陈安转向贡辉道:“把西南那块飞地给卖了,反正也没大用,你带着钱和望叔楚岩一起去京城,就是用金子砸也要把荆门太守这个位子给砸下来。” 三人一起道:“我等必尽全力。” 陈安双眼一眯道:“我不要尽力,我要一定。”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咬着牙道:“我等一定会将荆门太守之位拿下。” 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这样吧,今日散了。” 四人相继散去,楚然与其他三人不是一个路数,也没过多招呼,独自回到自己的院。 走进院中,进入屋里落座后,他的嘴角才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得色。 在他看来楚岩三人全是蠢材,楚寒要用人,只能用自己,这才是他这么多天被软禁,依旧不急不躁的原因。楚寒只要还有雄心壮志就不会放弃自己这个可以独当一面的血亲,如此自己就是算犯了再大的错,都会被原谅的。 或许可以再拿捏一番姿态,毕竟只有有脾气的人,才会被人所重。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楚然的思绪,让他皱眉道:“怎么了?” 这些家仆真没规矩,不是早就吩咐过了,不要来打搅自己吗。他既被软禁,身边服侍的自然都是楚寒的人,一边想着向楚寒提要求换掉这些人,一边起身将门打开。 只见门口躺着两具尸体,苍白的脸庞朝上,正是平日里服侍他的仆役。 “这……” 见此情景,楚然一脸惊愕,面色刷的一下,与那地上躺的尸体相当,冷汗也同时在额角凝聚,再也不负刚刚的得色。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四章 盂兰鬼市 与楚岩欧阳德望等人的格局低守旧相当,楚然也有自己的毛病,那就是总喜欢耍聪明。 就像刚刚那样卖弄信息情报,一个被软禁的人还能知各家情报,是不是太能耐了点。且他不止知道,还在陈安面前炫耀,炫耀他在楚家的地位和实力。实在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把他的仆役弄死,惩大诫就是陈安对他的警告。相信这一下,能让他老实不短时日。 把手中的事情全都分派出去,陈安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事了。他在荆门城,本就是以神罡的修为镇压族地的,可现在看来各家都有各家的一摊子烦心事,好像根本没人注意楚家为期三四天的短暂内讧,再在这里待着,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因此静极思动下,他不禁想要出去转转,验证一下自己最初的那个设想——这个世界的秘密藏在那个神秘的星轮修炼体系之中。 或许等到楚家强大起来,自己总能接触到这个世间最深层次的秘密,终有一天会见识到那些神秘的星轮术士。 但这也不妨碍他双管齐下,先去探索一二,反正这不是他自己的身体,而是用血月刀的力量借尸还魂的,若是不心死了,大不了借助血月刀的力量再来一遍。 只是现在就缺一个目的地。 是啊,既然为探索,总该有个探索的目标,哪怕仅是个方向也行啊,连去哪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探索。 陈安合计着可以去宗门一探,那里一定会有星轮术士的踪迹,距离荆门城最近的宗门就是高阙门,他之后的诸多计划都围绕着高阙门展开,现在先去一探,似乎有些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嫌疑。 可不去高阙门,还能舍近求远去往冷月宗?那不是闲的蛋疼吗,可不去宗门又能去哪呢?这个世间还有什么地方可以接触到星轮的秘密? “禀家主,有人送来一封请帖。” 突兀响起的声音将陈安的思绪打断,不耐道:“谁人的请帖,竟能送到我面前来,鲁有道?慕容法真?还是林守仁?” 作为一个豪门的家主,哪是谁想见就能见得了的,从陈安暴露神罡的修为后,每日想邀请他的人如过江之鲫,比过去,翻了一倍还多。 所有请柬都应,还不得累死,一般都是管家代表,只有其他四家,甚或是京畿某家的请帖才能送到陈安面前来,其他的早就被下面的人自行处理掉了。所以陈安才有此一问。 那家丁喏喏道:“不,不是,只是一封很奇怪的请帖,上面写着家主亲启,我们怎么打都打不开,甚至用水浸,火烧,刀切都不能损其表皮分毫,想来是件宝物,因此向家主呈上。” 陈安目光下移,落到对方手中一封黑色面皮的信件上,也真够不吉利,除了丧礼谁用黑色信封。 “送请帖的人呢?” “我们没有见到,这封请帖是夹在其他请帖之中的。” “拿来我看。” 从家丁手中接过那封黑信,挥手让对方离开,陈安以指节发力,果不能损那封信分毫。随后他指尖哥们,你站门口干什么?进去啊。” 陈安转身,只见一身影模糊,容貌不辨的男子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耐烦地催促。 除他之外,还有许多类似这样的模糊身影,正陆陆续续地向镇中走去,镇入口不大,而陈安站的位置正卡在中间,挡住了一票人的进入。 他下意识地就侧过身将道路让出来,让后面的人通过。 之前的模糊身影男子越过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忽地停下,扭过头来,冲着陈安奇怪地问:“我说兄弟,你不会是新来的吧。” 陈安不语,心中警惕,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看着对方。 那人忽然兴奋起来:“你真的是新来的?太好了。”说着他又逆着人流走到了陈安的身边道:“你介不介意我当你的领路人。” 本着不是自己的性命不怕死的心态,陈安试探开口道:“这盂兰鬼市的领路人?” 那人一怔,片刻后惊道:“你是受邀来参加盂兰鬼市的?你是七星阶?” 陈安按捺住即将接近答案的急切情绪,平静地问道:“七星阶?那是什么?” 那人看不清面容,眼中却有一丝精明闪过:“你先让我做你的领路人,我就告诉你。” “需要什么手续,”经过最初的惊诧,陈安渐渐放开,死也就死个分身,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在身份铭牌上留下一丝羁绊就行。” “身份铭牌?”陈安一边低声重复着,一边从身上掏摸出百日里的那枚绿色薄片。 那人看见陈安手中的绿色薄片,眼前一亮,也拿出一枚差不多的绿色薄片,口中念念有词,两枚薄片上隐有一丝丝绿色丝线连接,转瞬又淡化消失不见。 那人轻舒口气道:“今年的任务总算能够完成了。” “任务?” “带新人有奖励,若你能留下,我的奖励还会翻倍。” “留下?” “别误会,不是留在这鬼地方,而是加入我们。” “你们?” “对,我们,幽天术士盟。” 陈安环顾一圈四周,就是最普通的镇,什么都没有,只是随着不知从哪进入的熙熙攘攘的人流逐渐热闹起来。 “对了还没问你怎么称呼?” “野狼。” 陈安面色有些古怪,这种古怪的情绪都溢出了模糊的面容。 那人连忙补充道:“在这里没人用真名,尽管几率不大,但若真巧了在同一个地域碰面,难免不会尴尬。” 陈安心想也是,这么个神秘的地方明显见不得人,若是在外间遇上了确实不好办,于是跟着道:“那你称呼我东皇吧。” “噗”,野狼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噎死,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言归正传,陈安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或忘镇,我们幽天术士盟的中转交流之地。” “算了,你不是要做我的领路人吗?还是从头开始说起吧。”陈安有些无力,这里的名词他一个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正要如此,”那人与陈安一边随着人流往镇子里面走一边道:“你既然是七星阶,那在所处的地域也应该是个大人物,不会不清楚术士的存在吧。” “星轮术士?” “嗯,差不多,不过术士可不只有星轮一途。”那人指指了镇中央的一块石碑。 陈安顺着他的指点看去,只见上面刻着一行醒目的大字:凡天下有术之人,皆为术士。 字迹平凡,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一股难言的霸气。 “起先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五方术士,现在它是我们幽天术士盟的信条。” 陈安好奇道:“有术之人?何为有术?” 野狼目光中隐有无限的虔诚,声音都不禁庄重肃穆了许多,道:“有治国经世之才是为有术,有杀猪屠狗之技亦为有术;有经天纬地之能是为有术,有雕木刻石之艺亦为有术;有造化万方创生世界之力是为有术,有霍土和泥嬉戏玩闹之趣亦为有术。总之诸天万界但有一技之长者皆可以术士称之。”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五章 有术之人 这种天下大同的美好愿景,听得陈安发愣,实在不能相信在此种情景下,竟能够听到这等震耳发聩的言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出言评论。 野狼收敛情绪道:“话题岔远了,还是说说我们幽天术士联盟吧。” “洗耳恭听。” 野狼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简单的讲就是,嗯……具体我也不知多久之前,星轮术士占据了主流,他们靠着扯淡的星轮之法获得力量,还极度排外,把很多非星轮修炼者的术士都当成敌人对待,鉴于他们的迫害,我们这些散修不得不抱团取暖,组建一个能与之分庭抗礼势力。由是幽天术士联盟应运而生。” “尽管所有的术士加起来肯定要比星轮术士多得多,但这到底是由我们这种喜爱自由,受不得约束的散修术士组成,比星轮术士这种有组织,有秩序的团体要差远了,在一些争斗中只能节节败退。” “为了站稳脚跟,盟中大能者出手,从一只神兽级古兽貘的梦境中截取下来这么一部分,留做我们交流周转之用,这就是或忘镇的由来。” “至于盂兰鬼市,其实是一种招揽新人的手段,你也知道,像我们这个层次,很多所需的东西都不是金银所能衡量的,很多时候都是以物易物,可盂兰鬼市不同,为了照顾新人,盟中大佬自掏腰包赞助,允许以金银交易。” “呃,”野狼说完又馋着脸道:“盂兰鬼市按规定可以带上两个仆役,要不你带上我呗。” “再说吧,去不去还不一定呢。” “为什么不去,这么好的福利,简直就是天上掉的馅饼。” “天上掉的馅饼你敢吃?”陈安语调淡漠道:“一个莫名其妙的组织,给你发了个莫名其妙的请帖,邀请你去参加一个莫名其妙的聚会,你去?” “说的也是。” 野狼竟点了点头承认陈安说的有道理,可紧接着他又辩驳道:“可总是个机会,对于想上进的人来说十分难得,你就愿意这么放弃,不想看看七星之上的风采?” “所以要多了解了解。” “我还是觉得机会难得,虽然幽天盟求贤若渴,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起码得五星以上才能接到邀请。你有戒心我可以理解,但怎么着都应该去亲眼看一看吧,听别人说的总归隔了一层。” 陈安嘴角微抽道:“你还真是个不错的说客。” 他承认他确实有些动心了,因为他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此吗,现在目标答案摆在他面前,且确定死了还可以重来,风险几近于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因此他有些松口地道:“这个邀请十分难得?” “当然,”野狼激动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这个机会的,必须是在规定年龄中达到六七星的层次,被上面认为有投资的潜力才会被邀请,其中七星必定被选中考察,六星有一定的几率。上面借这个邀请帮扶一把,以作前期投资,甚至卖好到,不强求加入组织,只为示好。其他三四星的新人,可得不到这个待遇,顶多在或忘镇逛逛。这么难得的机会你要是放弃了,才是这辈子最亏的事情。” 陈安斜觑了他一眼,疑声道:“你这么积极做什么?莫非诓到人,你还能拿提成?” “呵呵,有固然好,没有也不强求,我只希望你决定要去的时候,能带上我,哪怕你去看了一眼转脸就走,把我扔在那就行。” 陈安不置可否,没再去接这个话,转而问起其他道:“你刚才一直说的五星七星是什么意思?” 他隐隐觉得这个关系到他被邀请来的原因。 “还是星轮术士,他们搞出来的这一套,我们觉得不错,就直接拿来用了。”野狼有问必答地道:“自从术士的概念被五方术士定义后,很多不同道路,不同路径的人都被以术士称之。大家都是术士也没有什么境界类比,谁强谁弱,谁该受到尊敬,谁该被鄙薄都没有一个标准,强弱的概念也只有通过打一场来定性,实在是太过野蛮。” “要知道很多人的长处可不在正面战力,阵法铭文都需要预先布置准备,机械道具也需要事先制作装备,更有甚者在某一方面惊才绝艳,在正面战力上就是个渣,对于这样的人也不能不尊敬他吧,所以星轮术士们在自己修炼途径的基础上,划分出七星的境界,用以衡量大家的成就。” 陈安点了点头,心知事实确是如此,不光这些术士,放眼诸天万界都一样。 就好像武道有人、非人、仙人的大境界划分,世人皆道境界可以越级挑战,大境界却是不可逾越。 其实不然,人可持灵兵玄器以抗非人,宗师也可以使用神兵以弑仙。尽管这种几率很,万儿八千年也未必能够碰到一次,可不是说绝对没有发生过。因此像他这种深谙内幕的人都知境界不等于正面战力,孰强孰弱打过才能知道。 同样的,正面战力差也不能就说境界不够,不值得尊敬,好像墨宫机关所那些人,单拎出来都是战五渣,但他们发明的歼神炮,给天仙来上一下,也是他喝一壶的,能说他们不够强吗?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我的神罡境就对应着七星的境界?” “神罡?”野狼沉吟了一下,道:“我好像听说过这个武道境界,是开发血脉根髓的吧,应该归于天元术士的分类。” “天元术士?那又是什么?” “刚才和你说过了,术士这个概念来源于五方术士,五方术士各有不同的擅长领域,我们以最初的五方术士的称号为这些领域分类,最初的天元术士所走的路径就是封印和血脉,所以凡走封印和血脉开发道路的术士,我们都称他为天元术士,你发掘根髓自然也属于这个类别。” “竟有这种说法,那五方术士分别为谁?他们各擅长什么领域?” 说道这个,野狼倒是如数家珍,不假思索地道:“东方天机术士,主医药星卜,那些星轮术士就是他们的一个分支,只是后来做大了而已;北方天灵术士,主机关数术,可制飞天木鸟,可造开山之炮,虽假于器物,却又能超于器物;南方天缺术士,主风水堪舆,可寻龙探脉布御天之阵,奇门遁甲之术也精擅非常;西方天元术士,主根髓血脉之法,精修封印之术,认为人乃先天神灵后裔,体内有无穷宝藏,一旦解除天然封印给开发出来,必然能获得惊世之力;最后的中央天玄术士,主阴阳五行,可衍化世界,沟通万方,逆转阴阳,本事更是大到海了去,这里就不一一细表了。” 野狼咂吧着嘴,一副向往之情,陈安却在暗暗思索这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 术士之说在东荒就有,虽没有这么详细,却也是有零星的传说。甚至说当年万族城邦发掘到的封印之法就来源于某位术士,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一位钻研人体奥秘的天元。 现在他使用楚寒的身体修炼异化根髓之法,与东荒的魂牌之术,同属天元体系,或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可惜,他当初有魂牌这简便的方法,对秘术神通的修炼还真没怎么上心,顶多只有最初学习的那点理论知识。 术士之法,囊括诸天万界所有,那大乾武道体系又该归于哪个类别之中呢?开发人体的天元?研究天地自然的天缺?还是分阴阳辨五行的天玄?再或者兼而有之? 胡思乱想了一会,陈安又问道:“那这个星级是如何划分的?” 野狼只是意淫一下,闻言立刻清醒道:“星轮途径的术士们认为,人体共有十三星轮,十三星轮全开便能够上映苍穹,下照九幽,亘古不灭,由是每开一星轮便记为一星阶,实力能力都能随着星轮的开辟,有大幅度提升。我们修炼的路径虽没有这些道道,却可类比正面战力,炁之底蕴,破坏之能,依为参照,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十三星轮中,有下七星,上六星之说,下七星为星位,上六星则为大星位,你那个神罡的修为可类比为七星,也就是说你只差一步就能达到大星位的层次,到时候连我都得喊你一声尊上。” “那是怎样的境界?”陈安眉梢一挑,暗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野狼无所谓地道:“我哪知道,我要是知道,早就已经是大星位的尊上了。” “那么这个星级的划分依据是什么?或者说怎么与我们现有修炼途径类比的?” “这个也不好说,毕竟大家走的路都不一样么,不说我,可能你都没听说过我的道路,就拿你那里的神罡体系做类比,丹劲只可类比三星,通玄是四星,而神罡却是七星。中间整整有两星的差距,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这么评的,咦,交易大厅到了。” 两人说着话,已然走到镇子中心,一座酷似戏棚的奇异的建筑出现在陈安的面前。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六章 鬼市买卖 这类似戏棚的建筑,一看就是临时搭建,内里除了中心处一根数人环抱粗的木柱撑起了顶棚外,一览无余,其他商贩各踞摊位叫卖不断。卖的东西大部分陈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有一部分类似恒温玉那样的存在,才能在楚寒的记忆中找寻到些端倪。 “这里一般都是以物易物,金银偶尔也收,没有标准的货币。” 陈安放眼看去,在摊点的旁边都有牌子,记录卖什么的时候还写着收什么。 “这里的东西能带的出去?” 陈安对此比较疑惑,不是说这里是一处梦境吗?梦境也能往外带东西? “当然,”野狼肯定地道:“不止能带出去,还能带进来,就用身份铭牌。” 说着野狼又给演示了一遍身份铭牌的用法。 陈安看向手中的绿色薄片道:“不加入幽天盟也可以使用这身份铭牌吗?” 他拿到这玩意的时候,就感觉其很有质感,不像是临时的玩意。这个幽天盟未免也太大方了,还不确定是否加入,就送这大礼。 即便没有盂兰鬼市,就在这或忘镇中,与各方交易所需,都是一笔不可估量的人脉财富。 “嘿,看到这份诚意,八成的人会选择加入,毕竟没什么约束,义务仅有一条,那就是反对星轮术士就行,而对于那些星轮来说,就算我们不反抗他们也会被排挤敌对,如此,为什么不抱团。” 野狼自信地道:“至于剩下的两成么,也无所谓,至多卖个好,要知道整个幽元天术士多了去了,我们幽天盟和星轮术士只占其中一部分,所能控制的地域也只有幽元天的一隅罢了。其实就是做个口碑,若能以此交好这些路过的术士,怎么想都是赚了。” “等等,你说这是什么地方?”陈安敏锐地发现了野狼话语中的信息,突兀地出言问道。 “或忘镇啊。” 野狼有些奇怪,没明白陈安的意思。 “不对,是那个幽元天。” 野狼一愣,接着露出一副看见什么稀奇事物的表情道:“我说兄弟你来自哪个穷乡僻壤啊,连我们的世界是什么都不知道?这里是幽元天,由最初的五方术士所开辟的幽元天。” 陈安心神巨震,倒不是他知道这个幽元天,而是因为这里带了个“天”字。 谁都知道诸天万界诸天万界,万界是由远古洪荒破碎后的碎片演化而成;至于诸天么,则是大能创生演化的世界。亲眼见证一个被人为创造出来的世界,这种感受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 嗡…… 突然陈安身上的身份铭牌剧烈颤动起来,并泛起翡翠般的莹莹绿光。 “盂兰鬼市开启了。” 野狼神色激动,充满期待地看向陈安。 陈安面色不变道:“该如何确立随从关系?” 野狼大喜,道:“只要施术产生羁绊就行。” 当下立刻将那术法的施展方法教给陈安,并看着陈安将两张身份铭牌连系起来。 对陈安来说,反正能带人进去,不利用白不利用,且如果他自己进去的话,碰到好东西可能都未必认识,身边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个百事通的样子,说不定还能再打探出些东西。 幽元天的这个讯息就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千古之前,大能消失,诸天也随之隐匿,却不想竟能在此间看到。而之前他还怀疑这不是血月刀的内部洞天,其只是作为一个门户,一个中转,现在就得到了证实。 这个讯息对他来说有大用,本来若这里是血月刀的内部洞天,他还可以自恃为半个血月刀主横行无忌,但这里是另外一处世界,且还是能被称为“天”的存在,那他行事就要伴着心了。作为大能道场,谁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沉睡着某个死而不僵的大能,该夹着尾巴的时候就得夹着尾巴。 “请问,你这张邀请函,还有名额吗?” 刚与野狼建立起羁绊关系,就有一个同样浑身模糊不清的身影凑了过来开口问道。 “还有一个,你准备拿什么来换?” 不等陈安开口,野狼就自动扮演好了一个“仆役”的角色,熟练地谈起价码,让陈安看得诧异非常。同时他还不忘回头轻声给陈安许诺,他的那份回头再补。 那人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远处蠢蠢欲动也想围上来的其他虚影,仿佛忍痛一般拿出了一颗污秽的珠子,递到陈安面前简练地道:“以这个抵门票,带我进去。” 与他们的身影模糊不清虚实不定相比,这颗珠子可真实多了,甚至连上面的煞气涌动的轨迹都可以清晰的辨识到,就好像这是一件最真实不虚的东西。 “被污染的月棱石,”野狼惊呼一声,转首对陈安道:“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若他这趟进去没有收获,将会大亏特亏。” 怕陈安不识货,野狼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月棱石用处极多,可修炼特殊功法,可精纯法力,佩戴还能澄澈心灵,预防走火入魔。且这块月棱石最珍贵的还不是本身,它明显是被七星以上的煞气污染,若能将这煞气提取出来,运气好了,再培养一个七星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一样东西当两样用,绝对值回票价。” 陈安眼眸微转,接过那枚月棱石将那人的铭牌也绑定在自己的铭牌上,他虽不识货,但眼角余光看见周围几个原本想要围上来的其他虚影在看到这月棱石出现后都纷纷退开就知道其中虽蕴含的价值了,所以毫不犹豫地把最后一张票卖了出去。 “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洛修。” 陈安与野狼对视一眼,各自目光中都有些意味深长。陈安的意思是,你看人家都用真名,谁像你这么猥琐;野狼则表示,你怎么知道他这不是化名。 又等了一会,陈安手中的铭牌绿光更盛,连带着野狼和洛修的身份铭牌也泛起莹莹绿光。 少顷,铭牌上的绿光陡然一涨,将陈安三人具都吞食进去,消失在原地。 陈安只觉眼前一黑就进入了一处莫名的所在,这里一片漆黑,远处有隐隐或红或绿的荧光,诡秘异常。 “心,这里是造梦天师大人的梦境,这个梦境依附在或忘镇边上很不稳定,跟着指示,不要乱走,否则很有可能落入梦境之外,据说那里是幽元天深处,有各种混乱而又强悍无比的存在,若失去梦境的保护,很容易被祂们发现。” 野狼不像是第一次来地提点道,他没说被那些混乱而又强悍无比的存在发现会怎么样,不过想想也能知道,下场不会有多好。 陈安低下头,在野狼的提点下才发现脚下竟有一条若有若无的银线指示向前方,于是学着野狼洛修的样子,沿着这银线向其中一个绿色荧光处走去。 一进入绿色荧光,眼前豁然开朗,似乎是进入了一间大型店铺之中,内里装饰古色古香。 无数柜台有规律的排开,每个柜台后面都有一个身披黑沉斗篷的人踞于其后,此时已经有几个先到了这个,他们与陈安三人的组合相当,都是一主两仆,进入这里这后也不耽搁,直奔其中一处柜台而去。 陈安在野狼的催促下也没停留,走到一处无人的柜台前,这里只有一个位子,陈安为主自然他坐,野狼和洛修站着。 他一坐下,柜台上的一盏宫灯立时亮起,表示这里有人了,让人远远的就能看见,不用过来耽误时间。 陈安面前的斗篷人,见陈安坐稳,才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想买些什么?” “我想要元素之实,风语果,或是天元道路八星以上的功法以及道路方面的讲解……” 洛修急切的说出一大堆,只是斗篷人却没有丝毫反应,就好像全然没有听到一样。 陈安心有所悟,将洛修的话对着斗篷人重复了一遍。 斗篷人这才开口回道:“元素之实,一万四千二百两;风语果一万七千两,天元道路八星以上的功法价格不同,无法表述。” 他就像是个最精密的机器人,一边机械地回答着,一边在陈安等人面前具现出图像,下面还有标价。甚至天元道路八星以上的功法也一字排开,极具人性化的注明简介,等待陈安挑选。 洛修呼吸急促地将那些功法浏览一遍,这才把自己的身份铭牌递到陈安手上道:“帮我买玄心鉴。” 陈安下意识地接过洛修的身份铭牌,诧异地发现其底部竟浮现出几个金色的数字:十万四千七百。 一旁的野狼给陈安普及道:“拿着那铭牌去点图样上的实物,就可完成交易,非常方便。” 陈安听他的话,好奇地拿起洛修的身份铭牌触碰到斗篷人具现出来的元素之实上,这个跟红苹果一样的玩意立时摆脱虚影的状态,一瞬凝实,安然置于柜台上,真实不虚。同时洛修身份铭牌上的十万四千七百字样立时变成了九万零五百。 真的很神奇,陈安颇有兴趣地依法买到风语果,这才看向最后的玄心鉴,只见简介上写着:修行此法可倾听远古心音,血脉之声,激活一切血脉潜力晋升八星。价格:七万两。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七章 超级有钱 八星功法,陈安心一动,却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只是刷牌付账将之买了下来。完成洛修的交易,他又看向野狼道:“你想买什么?”“不,不急,你先买。”野狼的声音有些尴尬,陈安余光不经意扫到了野狼的身份铭牌,只见面写着六百二十字样,已心知肚明,原来这货囊羞涩。大家站的很近,洛修不等野狼遮掩,自然也看到了,心鄙夷,非要死要活的跟进来,结果什么也买不起。野狼也是没有办法,他也没想过会在半路遇到受盂兰鬼市邀请的陈安,事前没有筹备资金,但又不愿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于是硬着头皮跟了进来,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只能贱卖掉身一两件东西,盂兰鬼市不止可以用金银购买东西,还能变卖东西,只是价格有些不是太友好。不再去管野狼,陈安看向自己的铭牌,不知道这面的财富是怎么计算的,但他记得当初自己入梦时,身还是有些钱的,不知道这里认不认。掏出代表盂兰鬼市门票的身份铭牌,只见最下面一行金色数字竟有一串那么长,记录的具体数字为八百六十五万七千四百二十六。“我靠,兄弟,不,老大,你竟然这么有钱,我以后叫你老大,跟你混了好不好?”看着这串数字,野狼差点给跪了,洛修也忍不住有些侧目。陈安经过最初的惊讶,心念头一转,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因为这个数字他有印象。这里的财富计算,竟然连楚家整个家族库房的金银都计算在内。这个所谓的幽天盟竟然这么强吗,连自己家族库房内的钱都统计的出来?他们在这里扣了钱又怎么去取呢?摒弃这些杂念,陈安的心思又落到了眼前的交易,购买的机会难得,不能因失大,这些事情可以等到回去后再行验证。他的目光首先看向了玄心鉴,作为一部天元道路可以突破八星的功,陈安也想看看其的神。斗篷人列出的功法繁多,其他自然也有类似的功法,但洛修已经精挑细选过了,自然是它性价最高,所陈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它,手身份铭牌直接点向那个选项。只是“叮”的一声过后,却没有第二本玄心鉴出现。陈安正自怪间,却听斗篷人道:“你已经购买了一部玄心鉴,是否复制一本,价格只需五两。”我擦,还能这样?陈安真是给惊到了,这幽天盟下的功夫也太大了,五两在荆门城可能相当于一户等人家一月伙食,可相对于七千两简直不要太便宜。转脸看了一眼洛修,见他没有任何异样,显然也是知道这个情况,于是毫不犹豫地对斗篷人道:“复制。”身份铭牌的数字瞬间少了个“五”,而陈安面前也多出了一本玄心鉴。然后陈安紧接着略过那些珍异宝看向之后的功法,后面的功法价格厉害了,九星十星的功法每一个都要前面那个高出一个数量级,十一星的功法更是达到了千万的天价。没敢再去看后面的,只买了一个九星的极道真录和十星的无神图以及一些还算能认识的珍异宝,花了差不多近四百万,陈安便作罢了。这钱可不全是他的,楚家之后向外扩张,哪里都需要钱,这花了一半,已然让楚家元气大伤了,若是全部花完算能换的一些更高级的东西,楚家也完了。若是一锤子买卖也罢了,可之后的楚家对陈安有大用,不能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这时野狼期期艾艾地开口道:“老大,要不你拆借些给我怎么样?”陈安挑着眉,玩味地道:“你想借多少?用什么抵押?”野狼一咬牙,拿出一件乌光沉沉的宝甲道:“这件乌金甲水火不侵,刀剑不伤,还能蓄力爆发,作价十万于你,怎么样?”陈安瞥了斗篷人一眼道:“你怎么不卖给他?”野狼面色一苦,他还真没坑陈安,这甲具品质不错,起码值八九万,遇到急需的有所溢价也正常。但是他却不能卖给鬼市,这里买卖都便宜,这估计能卖个五万不错了。“七万吧。”陈安似乎也看出了点端倪,于是报了一个价格。野狼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甲是他花了大力气弄来的,如今没回本还要折,这怎么能够,于是凄惶地道:“八万,其他当门票价了,老大,可怜可怜我这穷人吧。”看他卖力费劲为自己讲解了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陈安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接过那件乌金甲,直接用自己的身份铭牌为他买了差不多八万两的东西。洛修在一旁看了也有些意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现在买的东西够他消化一阵了,修炼一途切忌贪多嚼不烂。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盂兰鬼市结束,倒不用他们再另外寻找门户,只是眼前一暗又回到了或忘镇。洛修从陈安那拿到属于自己东西,转脸走,大家本是交易,不存在什么交情,自然没什么好客套的。“这人倒是个性,”野狼点评了一句,又转向陈安道:“大家此告别吧,或忘镇的来历你也大体知道了,对身份铭牌的使用也算了解,我的引导新人任务算是完成了。盂兰鬼市结束,或忘镇的集市还存在,我打算去再逛一逛,再淘点东西。”“好,”陈安言简意赅,等到野狼转身将要离去时,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地道:“等等,若我想加入幽天盟,该怎么做?”野狼转身,面的表情虽看不清,却是一副笃定的得意姿态道:“这个简单,你只要出去后将一滴血滴在身份铭牌,自然会再次入梦,在梦盟里的人会来给你进行考核,考核通过,我们是一伙的了。”“期待再会。”说完,野狼摆摆手,身影没入人群之。或忘镇的集市,一月一开,纵然频繁,却不一定有时间来,难得来一次,总要淘点好东西才行。野狼走后,陈安忽有所感,拿出身份铭牌,只见面的盂兰鬼市已经变成了或忘镇,可见其效用已失,不复再有。果然是一次性的东西,这种大放送的好处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存在的。陈安叹息了一声,便也在或忘镇逛了起来,倒是不怕身贵重的物品引来别人的觊觎。这么半天他也算是搞清楚了,进到这里的只是他的一段意识体,无法攻击,无法战斗,甚至连互相之间的面目身材修为都看不清楚,出去了也记不下来。这种隐私的绝对保密,确保了公平交易的存在。或忘镇地域不,陈安又四处闲逛了半天,将得到的贵重东西在镇子贩那兑换些合用的,顺便涨了不少见识。在他逛的差不多的时候,一声悠远高邈的钟声响起,带着急促的终结之意。随着钟声响起,陈安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已然坐在了自己的房间之,还保持着入定的姿势。他缓缓站起,同时取出那枚绿色身份铭牌,此时这玩意暗淡无光,像是最普通的物件,不见任何特异。他下意识地将心神沉入其,只见那里面竟有一个三尺见方的空间,满满当当堆垛着各种物品,正是他在盂兰鬼市和或忘镇兑换而来的东西。这玩意竟然还能当储物工具?心神一动,得自洛修的那枚染满煞气的月棱石被取了出来,心神再动,这玩意又被放了进去。很方便啊,陈安又试着拿起桌的一杆狼毫笔,凑近绿牌,心神触动间,狼毫笔消失,在铭牌空间出现。这证明这玩意是个纯粹的储物工具,并非只有或忘镇的东西才能储存。“家主,不好了。”陈安正想再试试其他东西,却被屋外的大喊大叫声打断。他皱着眉推开房门,见楚岩满脸惶急地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嚷嚷道:“家主,出大事了。”陈安心隐隐有所猜测,但还是试探地向楚岩求证道:“出什么大事了?”“家里遭了贼。”楚岩满脸抑郁,原本库房财务一事一直都是楚真父子在管,现在楚真被陈安干掉,楚然又不靠谱,由是陈安将这个重任交给了他,谁知这才半个月不到,出了库房失窃这等腌臜事,简直让他郁闷的不行。陈安心叫果然,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道:“都丢什么东西了?”楚岩哭丧着脸道:“库房整整丢失了三百六十多万两,我……我难辞其咎,请家主责罚。”陈安有些尴尬,但面却半点不露,反而面沉如水,寒声道:“查,我不信,金银竟然会长出翅膀,飞了不成。至于你,看守不利的罪责先压下,许你将功赎罪。”他下意识地想将或忘镇及盂兰鬼市的事情隐瞒下来,毕竟这等神秘的事情轻易泄漏,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隐患,那只好委屈楚岩了。楚岩满脸羞愧道:“谢家主恩典,十三在此立誓一定将贼人擒拿到家主面前问罪,不然自请流放,再不归家。”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七星之上 陈安脸颊抽搐,心道这是要执拿我,还是要去捉那幽天盟的高层?一挥手道:“不必如此,人与财相较,我还是重人轻财,你需记住,凡事量力而行才好。”楚岩感动异常,泣道:“家主器重,岩感佩不已,定誓死以报家族。”感觉气氛差不多了,陈安适时拿出那枚染了煞气的月棱石道:“这有一物,你配合我传你的法诀修炼,或能有所精进。”楚岩双手接过,再次拜谢,心暗暗打定主意,今日所受恩惠,他日必有所报。其实在陈安看来,楚寒真正的心腹应该是贡辉,两人拜了把子,约定生死与共,且贡辉也是因为这一句话才在楚家“卖身”的,否则一个通玄大高手,在哪里不能混个好出身,两人的交情之铁,也由此可见一斑。其他三个主事人,楚岩只是对楚寒崇拜,要论忠心,他和欧阳德望一样只忠心于楚家。他仅仅只是认为楚寒是楚家的唯一希望才会如此死心塌地地跟随楚寒。至于最后的楚然,忠心什么的,完全与他无关。因此这么看来,这个能够突破神罡的机会,按照远近亲疏,本应留给贡辉才对,可陈安又自己的想法。首先是一个血亲问题,在这个时代亲疏有别,已成定律。一个有情有义的人第一点应该亲近自己的亲眷,连自己的亲眷都不亲近的人,有什么资格说对别人好,或者他这么说,又有谁会相信。陈安偏向楚岩偏向贡辉多,所有人都会认为理所当然,若他偏向贡辉偏向楚岩多,贡辉本人都会觉得怪异。这是一个普世的价值观。所以陈安有了好东西只能第一时间照顾楚岩。不过情况是这么个情况,具体的操作还要看人,因此,陈安着今天这个气氛,将东西给楚寒,为的是造势,使之感激达到最大化,自己的收获也将能达到最大化。安抚完楚岩,并将他送走后,陈安又回转屋,清点起这次所得。八星、九星、十星的功法都有了,当能足够他研究不短的时间。其他珍异宝他倒没买太多,关键是见识有限。楚寒原本是个乡下土财主,虽有游历江湖的经历,但那也是在普通人的世界,对一些神的物品有了解,却未必有很深的认知。他买的这些,其有一大半都是他本身的见识,一些诸界皆然的东西。将除这些秘籍外的所有的宝物全部收进身份铭牌里,又将那薄薄的一片绿牌随手塞进一册书本。陈安这才定下心来,准备看看七星之到底是个什么层次。首先拿起那本玄心鉴翻开,只见里面尽是些异的字。说它异,是因为陈安一个字都不认识,却能很好的理解知晓其的意思。根据属于他自己的知识,陈安知道这是道,是一种神的精神传承载物,让哪怕是个盲都能明白其的意思。陈安不禁对幽天盟的实力又有了新的认知,这个组织真的是相当大气,全然没有敝帚自珍的意思,不止有书写道的能力,还愿意将之公之于众。这等气魄,大乾世界的十方巨擘,简直被甩出几条街。而拥有这等气魄的组织想来实力也绝对不会差到哪去。有没有天仙层次的大能坐镇?或者说,天仙层次相当于第几星?怀着这种探秘的心情,陈安的目光不由落在这本秘籍的正部分。正如简介所说,用倾听血脉讯息的方式唤醒血脉最深处的力量。当然这个“倾听”并非用耳朵,而是用心神,用一种基于血脉层面的共鸣去引导激活。激活那潜藏于血脉的最初的原始的力量,这种力量直接承接自先天生灵。正如天元术士的宗旨,认为人乃是先天神灵的后裔,血脉潜藏着来自先天神灵的力量,现在只因为血脉的稀薄,所以平凡,但若是通过某种方式纯化血脉,或是通过修炼激发潜能,以达到返祖的效果,能获得强悍无匹的力量。玄心鉴的基本思路已经摸清,陈安当下开始着手进行修炼,越早变强,自然越有资本去探索这个世界的异。只是在修炼的过程,陈安悠忽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这么简单。以这种引导共鸣激发血脉力量的方式极耗心神,没两三下,陈安有一种虚弱,后力不济的感觉。这本是可以预见的,任何功法的修炼都不可能一蹴而。只是按道理来说却也不应该这样,毕竟陈安乃是真正的武道宗师,不应该和常人相。他对事物的解析能力微操能力具都远超其余。一分心神别说当两分用,是当三分四分用也不在话下。这份玄心鉴虽然高端,甚至提出了一个陈安闻所未闻的崭新理论,却并不深奥。深明原理后,并不难修炼,以陈安的武道宗师的层次即便累于楚寒的身体底蕴,一次也能将之修炼个七七八八,可现在……忽然之间,陈安突兀地想到一个问题,那是灵肉相合的问题。话说这具身体本质还是楚寒的,而不是他的,如此是会有一个灵肉相合的问题。说到底,他都是夺舍,算原主早已魂飞湮灭,但身体残存的“记忆”除非焚烧成灰,否则永远不会磨灭。简单的说是他的灵和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并不契合。使用可以,改造(修炼)困难。这个问题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与人争斗的关键时刻,和修炼的时候,会凸显。毕竟在灵肉契合的情况下,做这些事情也许只需要一分力,而现在的陈安却需要动用四五分,乃至十分的力,算他本质再高,也经不住这等消耗。当然这也不是说他完全练不成,而是想修炼成功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罢了。以他武道宗师对事物的解析理解能力和微操能力,在修炼一途也顶多人之姿好一点,了不起和原本的楚寒相当,其他人也优势不到哪去。陈安,知道这件事情绝非可以一蹴而,是急不来的,因此适时的结束修炼,免得过犹不及。看天色还早,尚没有人来打扰,陈安不禁又翻起剩下的两本功法。极道真录和无神图,作为九星和十星的功法,前者讲述的是一种极道的修炼方法,后者讲述的则是一种绝对掌控,或者说是一种先天神灵的形态。看似没有实质关系,但极道从某些方面看,未尝不是绝对掌控的雏形。从这个角度来看,八星之后所能到达的路径层次也渐渐清晰。术士的一星至七星是将人体练成一种极致。这一点从各种修炼方法都可以看出,如武道的九窍,神道的精气神三轮,乃至楚寒修炼的神罡途径都是将固有的身体开发到极致。因此一到七星是星位,是基础,直到第八星的大星位,才开始出现质变。生命本质开始跃迁,武道仙道是由内而外,与天道自然相合;神道则是打破命轮,打破生命本质桎梏的蜕变。天元道路也差不多,按照玄心鉴所述到达这个层次的方法有很多,可最终的结果都一样,都是完成初步返祖,变成初生的先天神灵的样子。先天神灵,是大道所生,代表的是那一种道理的实质意义,他们本身并非血肉之躯,组成他们的是纯粹的炁,也是纯粹的原始的能量。这种能量以特定的原理构建出先天神灵的本尊。所以简单来说,天元的第八星,是由物质向能量的转化。而转化的纯能量之躯和血肉之躯相,正面战力的强弱可见一斑,甚至都没有可性。因此第八星以的存在,都被称为大星位。如果说七星是血肉之躯的极限,那九星是能量之躯的极限,极道真录讲述的是在能量之躯的基础,达到一种极限。众所周知,力量的极限是空间破碎,速度的极限是时光倒流。当时间与空间都不再能束缚,到达了一个临界点,那可以被称之为极道,也是术士体系九星的定义。至于代表十星的无神图,陈安一时半会还想不通神灵的形态是怎样的,连时间和空间都不能束缚的形态是怎样的?但可以肯定的是,所谓十星,已然达到了天仙大能的级别,而十星以的十一到十三星则可能涉及到天仙以的修炼,更不是他所能理解的了。至此他已经弄明白了这个世界,或者说诸天万界一切天仙以下的修炼原理。对他本身真意法理的界定理解有不可估量的意义。只此一下,他这趟血月刀之行,值回票价。果然,他当初的计划十分正确,认为最大的收获都是藏在一个世界的修炼道路,因为一个世界的修炼道路往往讲述着这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了解一个世界最深层次的秘密,才能对自身有无尽的裨益。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四百九十九章 捷报频传 想通这些,他又不禁思索起了野狼对神罡一系的阐述,为什么神罡是七星,而神罡之前的通玄仅仅只是四星。这个一至七星的标准与东荒精气神轮的神道修行相当,其实但凡修炼大体都是这个脉络,包括武者先是锻炼筋骨翼膜,然后蓄气,再之后修炼九窍。其一至三星是对身体的锻炼,对劲力的运用;而之后应当是炼气或者说是炼炁,是对能量的运用;再之后则是炼神,怎么都是这么个套路。也是说精气神乃是一切道路的根基,一切不以精气神为基础的修炼方式,都有问题。如古往今来那些莫名其妙获得强大力量的存在,不是大能养的替身傀儡,是世界选出的代行人。如此看来,通玄仅仅只是相当于“炼炁”的初期,之后还有“炁”的利用,以及反哺自身的过程,然后才能跳到更高的层次。至于神罡实质还是在“炁”的阶段,不过因为可以有意识的御使罡煞,部分涉及到了“神”的领域,所以才被定义为七星。或者说,神罡其实综合判定只能为六星,只是因为陈安本身武道宗师的境界,“神”原本的楚寒强大太多,以至于这一点体现在了修炼之,所以他的神罡境界被幽天盟判定为七星。也是说,其他的神罡者其实都只有五星六星而已,全然达不到被幽天盟注意的程度。所以楚寒通玄巅峰这么多年,在整个大宋国也算是个人物,都没听说过幽天盟这个组织,也更不曾听说过盂兰鬼市了。不过也不能这么武断,毕竟从野狼的话语,陈安也听出,大宋国在幽元天只能算是穷乡僻壤,或许根本不存在太过高端的术士。无根无据,想太多也是无益,陈安不由将之暂且放下,先专注于修炼一事。这样一个多月匆匆而过。这一个月里,陈安大部分时间都在修炼度过,家的事情只是偶尔关注一下进度,调整一下方向。期间,他又进入了一次或忘镇,里面热闹如常,只是他并没有淘到什么宝贝,以物易物的交易的方式,想要达成使双方都满意的结果,还是太过困难了点。“家主,好消息。”这一日,陈安刚刚结束修炼,楚岩兴冲冲的赶了过来。“何事有结果了?”之前的几件事都已经安排下去一个多月了,也该到了收获的时节,所以听到楚岩报喜,陈安直接这么问了出来。走进家主居所,楚岩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心随之一凛,家主的功力是越发深厚了,这种寒意不知道达到了什么层次。原本亢奋的情绪被这寒意一种,渐渐冷却,楚岩由是沉静了下来,恭声回答道:“望叔的太守之位拿下来了,从今往后,荆门城姓楚了。”“意料之,我家在实力与日俱增,配一个荆门城还是绰绰有余的,且京大佬心神多牵绊于冼王,根本无暇顾及我们的动作,拿下一个太守的位子不算什么。”陈安缓缓收功,屋的寒意也逐渐散去,让楚岩好过了不少。这些时日,他勤加修炼,也是有成绩的,尽管经常心神消耗过巨,但原本的神罡境界却有了极大的提高,虽还没达到八星可以将自身能量化的质变层次,也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一个临界点。当然这里面最重要的还是他与楚寒身体的融合程度加深。如果说最初他和楚寒身体的融合程度只有一成,那么随着他不断的扮演模仿楚寒的性格行事,不断修炼磨合,其融合度,在突破神罡时,已经达到了三成。而在之后的修炼,他又发现了一种能够提升融合度的方式,那是不断的消耗自身心神,使自己疲惫到极致,再休息恢复。现在他与楚寒的融合度已经达到了五成,再加武道宗师高屋建瓴的见解,以及强悍的领悟解析能力。相信再过一个月,算还找不到突破的契机,他也可以强行突破了。楚岩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只是觉得家主越来越深不可测了。尽管那使得他压抑的冰冷寒意完全消退,他也不敢有半分不敬地继续道:“除了望叔得到了太守的任命外,楚浔那里也有了消息,济平侯答应与我楚家联姻,望家主择日去往京城,与他谈一谈儿辈婚事的问题。”“哦?”陈安眉梢一挑,眼泛起一丝喜色。可能在其他人眼,家主一个月前安排下去的那几件事里,荆门城太守之位的争夺最重要,因为它标志着楚家从乡下土豪,往豪门世家的转变。可在陈安眼,与济平侯的联姻才是最重要的。济平侯家族看起来不怎么样,却与京城各大权贵间都有往来,巨大的名望,又让其可以为旗帜领袖。说他是权贵的一座山头都不为过。现在楚家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地方的极致,急需选一座大靠山来依附,不然绝难以长久,济平侯是陈安给楚家找的大靠山。原本陈安还没太大信心,一个拥有巨大名望的权贵和一个乡下土豪结亲,算只是个庶女,楚家也是高攀了,而且是高攀了好几个层级。济平侯家作为旧有贵族,难免思想转变不过来,会对楚家出现一些歧视的情绪,否决这场联姻。可现在看来么,结果还不错,冼王和冷月宗的崛起,真的给京权贵很大的压力,当然,楚寒练成神罡也应该是给京权贵的决定添加了一块重要的砝码。陈安没太大迟疑地吩咐道:“立刻为我准备行李,这两日间我出发去往京城一趟。”这种大好事要不赶快敲定下来,陈安都睡不着觉。楚家是有人有钱有地,但说到底还是个土豪,不杆子去巴结类似济平侯这样的京权贵,难道还等着人家纡尊降贵?过去的楚寒不会干这等拿乔的蠢事,现在的陈安更不会。送走楚岩,陈安正欲收拾行装,忽然院再次响起一个声音。“家主,楚然求见。”陈安道了一句“进”,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走来的楚然道:“莫不是慕容家那边也有好消息传来?”“家主英明。”楚然恭敬无地回道,他现在半点幺蛾子不敢出。曾经威震整个荆门城,带着楚家不断越阶晋升的楚寒又回来了,他那点聪明在真正的霸主级人物面前全然不够看,还是伏低做来的安全实惠。“经过太守换別驾的合作,慕容家主认为我们互相之间都表现了足够的诚意,可以谈下一步合作的问题了。”“他想怎么合作?”陈安眉头一皱,表达了自己的些微不满,楚家的优势有目共睹,又愿意低下身段,你楚然谈成这样?慕容法真还想提条件是怎么着?楚然心头一颤,连忙道:“慕容家主以为,我们之间的联合可以更进一步,如联姻,这是一个更稳固,更有利于他们融入岭的方式。”“联姻?”陈安面色稍缓,话说这倒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联姻自古以来是同盟的天然契约。放在慕容家这个外来户身更是这样。若与一本地人结亲,他们一直以来被排挤的原因——外来户的身份不再是问题。这么大一个利好,慕容法真又不傻,不可能看不到。“他们想怎么联姻?”楚然心地道:“呃,他们的意思是,想聘家主一女,给慕容家少主慕容长空为妻。”陈安的面色不由又缓和了两分,这个联姻方式已经算是很有诚意了。众所周知,楚寒两个庶女,若是嫁到济平侯这样的人家,给非少主的嫡子做妾都是高攀,更别提嫡长正妻了,那以后是妥妥的主母。所以慕容家给出的条件是真的好,可如今家主一脉仅剩两个庶女了,还要考虑继承人的问题。按道理来说,在大宋国女子的继承权本来,更遑论庶女。但陈安用了楚寒的身份,总想着在临走之时给他一个说法,把家主位子还给楚寒的子嗣。从某种程度说,到了陈安这一步,不能不敬畏因果之说,参悟血月刀,从血月刀领悟了不少东西后,更是如此了。庶女继承家主之位的情况虽然极少,但也不是不可以想着操作一下。若是将来陈安真的独霸一方了,想传位给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最多花点功夫,好好培养她们一番,给她们入赘个弱势的夫婿。因此面临慕容家提出的利好消息,陈安还是有些迟疑,索性试探一句道:“慕容法真的意思是想聘我哪个女儿?”楚然见陈安面色稍缓,轻轻吐了口气道:“自然是长女楚妍,毕竟慕容长空今年已经二十了,等妍姐成年,不过是四五年的时间,还等的起,但若等嫣姐的话,可能……”按照情理也应该是这样,因此陈安不耐地挥了挥手道:“近日我要去京城一趟,这个事情你先和慕容法真谈着,等我从京城回来再议。”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章 京畿之行 楚然秒懂,看来家主有意让自己的血脉承位啊。若是以前得到这个消息,楚然必然立刻出去兴风作浪。现在么,却是不敢,甚至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楚寒在一日,他楚岩对家族还忠心。“是,然预祝家主京畿之行马到功成。”陈安嘴角牵了牵道:“借你吉言。”送走楚然后,陈安又收拾了起来,直到第二日,行装在准备妥当。两队共二十人的族兵,四十个仆役,十五辆车在楚家院落门前一字排开,等着启程。倒不是陈安摆谱,毕竟是家主出行,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的,况且京下所需的打点也不能简单了,土豪也该有土豪的范儿不是。没有坐车,陈安直接骑在一匹骏马之,一声令下,整个车队缓缓驶出荆门城,向着京城而去。荆门城乃岭大城,京畿门户,距离京城并不遥远,快马加鞭一日可达,是拖着这么大的一支车队,也可在五日内抵达京城门前。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出荆门城十里开外,有一骑从后方赶来,来到陈安面前。陈安皱眉道:“怎么回事?”那骑手道:“贡大人急件,说是主吩咐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拿来我看。”陈安目光一闪已然想起自己吩咐过贡辉什么事情了,直接从那名骑手那里接过信件,先检查了一遍漆封,才展开看了起来。“问吾兄安,兄长吩咐之事已有眉目,弟于宗门近处广布眼线,终闻诸多神罡之者故事,与兄细细分说之……此外,另有一意外收获,正送抵兄处,旬日可达,望兄见后,慎处之。”陈安看完不禁拧起眉头,贡辉的确是他派出去观察宗门的,为了尽快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陈安一切手段都用了,多方操作,总有收获。或忘镇是意外,也是其之一,贡辉的回馈自然是其二。宗门果然有神罡之的存在,而且根据信描述,是野狼所说的星轮术士。自己若是选择加入幽天盟,行走在外时,要心些了。只是这个意外收获又是怎么个说法,贡辉信也不讲清楚,故意掉自己胃口。算了,反正京城之行来回差不多半月能应付,等到半个月后,自然知道他这意外收获究竟为何。收敛思绪,陈安专心路。这趟京畿之行,说起来匆忙,但以楚家的家大业大,准备的还算充足。再加陈安之前的谋算已经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所以此次行程还算是从容。“浔儿,此行匆忙,你十三叔来不及与吾分说清楚,你且与我讲讲前次进京的细节。”这一路与陈安同行的还有楚浔,毕竟他才是此事的主角,至于楚岩,作为家少有的通玄,还是要坐镇家族。两人并骑而行,在队伍的最前,因为要领着队伍也走不快,索性聊些事情。“家主明鉴,这次我与十三叔进京,本也没有把握完成家主重托,但奈何竞争对手都太过孱弱,兼且济平侯赏识,给了侄儿很多表现的机会,最终更是直接敲定了婚事细节,可谓一帆风顺。”陈安哼了一声道:“本代济平侯赵聪也算是个有见地的,能够放下成见,调用一切可以调用的资源,确实算是个人物。”“的确,”楚浔先是跟着附和了一句,又道:“我与十三叔在京时,没有因为此事顺利,有所懈怠,还是利用一些机会,着实打探了一些京形势。”“哦?说来听听。”陈安对此表现了极大的兴趣,示意楚浔分说。楚浔得到这个可以在家主面前表现的机会,自然也不会错过,连忙细细讲述道:“如今大宋皇权旁落,大权落入了丞相吕志之手,又有帝后孙氏,永昌侯卢辅助,与外朝的冼王分庭抗礼,维持住表面的平衡,其下又有各地方门阀拥兵自重,在两方之间摇摆不定,汲取利益。”说道这里,他又对陈安佩服地道:“还是家主锦绣在胸,查常人所不能见者,济平侯赵聪,看起来在京城只是一个普通权贵,但其与吕家孙家卢家皆有姻亲,又与其他几户老牌贵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纠葛关系,在平衡各方势力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我家与他家配,借其平台,定能一飞冲天。”陈安摇了摇头,叹息道:“浔儿还是太年轻了,看问题有些浮表。”楚浔一凛,连忙道:“愿听家主教会。”陈安漫声道:“冼王虽大军在握,但在老牌权贵眼难免根底浅薄,在很多层面根本无法与代表朝廷的权贵们相,能维持如今局面平衡的不是济平侯,而是各方之间互相的牵制。丞相吕志,帝后家孙氏,永昌侯卢,他们正好代表了外臣、外戚、勋贵,说是辅助,其所隐藏的争权夺利,谁又能知?我看重济平侯家,并非因其能调节前三者纷争,而在于其调节三者纷争的能力。其家所代表的到底是什么?你知吗?”楚浔先是思索了一下,接着双眼一亮道:“宗室?”“不错,”陈安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笑道:“济平侯代表的是宗室,大宋皇族坐拥天下三百余年,瘦死的骆驼还要马大,怎么可能看着牛鬼蛇神败坏自家祖宗的基业,冼王能崛起对抗京畿权贵,其背后未尝没有宗室的影子,打着什么目的自然也是不言而喻。”楚浔好地问道:“那我们所支持的其实是宗室?”陈安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济平侯背景深重,底蕴深厚是真,但皇室衰弱也是真,否则直接可以拨乱反正,没必要搞这些九九。现在各家的平衡应该是他所欲看见的,用竭力维持这个局面,不然天下大乱,各地门阀拥兵自重,列土封疆的话,大宋顷刻之间将分崩离析。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讲,济平侯所代表的其实是整个旧有权贵,投效于他,其实是投效整个旧有贵族。”楚浔听了这些,立刻恭敬地道:“家主英明,思虑深远,浔远不及。”陈安摆手道:“你少拍马屁了,作为长辈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现在的京城水浑着呢,轻易去探,淹死在水都溅不起什么水花来。说什么一飞冲天这等狂妄话语还是谨慎点好。”“侄儿知错。”楚浔连忙低头,一副惶恐之态。陈安相信他不是装的,过去楚寒的威压,以及现在陈安的深远谋划都能轻易地将这个年纪的年轻给折服了,有这表现也算正常。当然,陈安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折服楚浔。楚家现在实力雄厚,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有了陈安改良的玄冰劲武学,资源不愁的情况下,多出几个通玄神罡也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到现在制约楚家发展的,只剩下家族子弟的见识格局。楚家的发展对陈安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一来,修炼必须要资源,不可能钻到穷乡僻壤安静清修;二来,探索一事,仅一人为之,何年何月才能撞到那个大运,若背后有个势力帮扶却自不同。基于这些,陈安有机会栽培一下家族后辈,自然不会吝啬言辞。这么走一路聊一路,楚浔固然受益匪浅,陈安也有了个打发时间的方式,不知不觉一天时间过去了。安营扎寨,埋锅造饭,一直忙活到晚,众人才歇下。虽不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陈安警惕之心仍留,没有深入入定修炼,只是浅尝辄止。好在这份警惕并没有发挥作用,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亮,陈安再次宣布启程,早点了解京城之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耽误不起时间。于是,又一日也平平常常的度过,一路除了偶遇几个行路的客商外,都是风平浪静。或有剪径毛贼,在看到楚家甲具鲜明的队伍后,也夹起尾巴,灰溜溜的先逃了,使得那带出来的二十个族兵没有半点用武之地。第三日,朝阳初升,陈安一声令下,整个队伍再次启程。这里离京城已经很近了,或许下午便可以抵达。陈安不由轻舒了口气,其实仔细想想,他的担心都有些多余。明眼人都知道,他此次是进京送礼的,谁会有病去打击给大家送礼之人,触那个霉头。陈安一路坚持如此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时至午,队伍行到一处高坡之,京城的城墙已经在远处露出了一角。陈安下令休息,倒不是他不想一鼓作气,而是望山跑死马,这起码还有半天的路程,恢复一下体力,保持良好的精神面貌入京,对接下来的合作洽谈有不可言述的好处。午餐是干粮,赶路期间也不能要求太多。楚浔亲自给陈安送来,这一路也都是他伺候陈安饮食,有事弟子服其劳么,这是传统。陈安笑着接过,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忽然心一动,诧异地看向道边丛林,只见那里花草树木异常鲜艳,鲜艳到似乎是浓墨染成,全然不似实物。他心一凛,想都不想,一把将楚浔推开,同时大叫道:“敌袭,大家散开。”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零一章 偏安一隅 “啊……”凄厉的惨叫叫了半声就戛然而止,距离道边丛林比较近的两个仆役仿佛被鲜明的色彩侵染,身上的衣服皮肤色泽也陡然浓郁起来。生命状态不再鲜活,变得抽象虚假,仿佛一副水墨画被丢入水中,如污渍般瞬间被洗涤干净。这等诡异的情况看得其他人头皮发麻大惊失色,一时都忘了逃跑。好在这变化极有指向性,直对着场中的陈安蔓延而去,虽没刻意避开途中的其他人,但造成的伤害也不多。陈安喊完那一嗓子,就在严阵以待,见得那异常侵染而来,猛然爆发出无匹的寒意。霎那间,天地仿佛进入三九严冬,温度骤降,一切也都随之变的迟缓,包括那不断侵染周围物质的鲜明色彩。它在迟缓中凝聚,成型,淡化,最后从中走出一个黑色衣衫的中年人,他身材中等,相貌无奇,唯一能使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唇间浓密的过分的胡须,以及眼角中时不时留露的阴冷。没有被陈安逼出身形的愤怒,亦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对着陈安握拳便打。这一拳轰出,却诡异的没有带起任何风声,五行元素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分解消失,陈安曾见光出过手,五行元素是以最微粒子的方式崩解毁灭,而眼前之人的一拳,却是像个擦子一样,直接将五行元素连带其所组成的物质擦除。这当然不是说这人就比光强,看地上那些仆役残留的尸骸,明显没有“擦”干净,就可见一斑。其手段主要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加持,使得他所造成的破坏远超一般。不过陈安这么久的修炼也不是白给的,距离质变只有一步之遥,就算面对大星位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不错,这黑衣人仅仅只是出手两次,陈安就已经可以确定对方起码八星朝上,那种已经经历过质变的气息,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但八星又如何?根据他所得到的资料看,八星的评定标准仅仅只是质变,通俗来说也就是力气大点,实际战力还是七星的层面,陈安自认未尝没有与之一战的资格。冰霜的寒意还在弥漫,勾连自然,凝结成冰晶欶欶落下,形成降雪。普通的神罡自然做不到这一点,而能做到这一点的陈安已然站在了质变的临界点。但临界点依然只是临界点,不跨过那一步,就永远都无法调动周围天地的力量,无论是以精共鸣,以气引动,还是以神御使都没有办法办到。周围的异象仅仅只能作为一道美丽的景观来看待,陈安现阶段能用以对敌的手段还只是这段时间以来修炼出的罡气。蓝白色的罡气如有实质,被陈安捏在手中,当做长枪攒刺而出,迎向黑衣人的那一拳,两边相遇,陈安的长枪固然不断消融瓦解,但核心部分还是如尖刺一般向黑衣人刺杀而去。“咦,”黑衣人略显诧异,却并不慌乱,大手一张,散去拳劲,同时有一缕黑色罡气在指尖成型,罡气呈螺旋,在成型的那一刻猛然激射而出,将陈安的冰枪一体击碎,强大的气劲却没有随之抵消,而是携裹着一应残渣继续向陈安卷去。陈安也是果断,自从楚家的玄冰劲,被他改成了玄冰破,就有一丝灵活机动,牵扯的气机被他发力炸开,半空中的气劲失了方向,由是四散消失。但挡下这一击的陈安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对方刚刚明显是在试招,根本没有全力以赴,其真实实力恐怕不止是是八星这么简单,该不会是个九星吧?陈安心中打鼓,全然不明白对付自己这个新晋神罡为什么会惹来九星的高手,而且自己究竟得罪了哪方实力,能让对方堂堂九星的高手前来刺杀。当然,此时多想无益,还是好好计较一下,怎么脱身才是,虽然他不怕死,死了还可以借助血月刀重来,但眼下这么好的局面,放弃也太过可惜了。能逃命还是逃命要紧。与陈安过了一招,黑衣人明显更感兴趣了,但他却没有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腾跃到半空中,与陈安拉开距离,同时伸手一招,原本的万里晴空就被漫天黑沙覆盖,然后这漫天黑沙攒成一柄巨锤,轰然砸下,还未至,其带起的气浪就吹的下方众人面皮跳动。面对此,陈安心中一阵五味杂陈。这方世界的武道野蛮粗鲁,甚至都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技,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战技战法。通玄以前还有些劲力变化所衍生的格斗技巧,通玄之后就是一味地对炁的修炼。武者间的相互比试,也是看谁的炁足,谁的力强,很少有什么精巧招式的拆解。到了神罡这一步,练出罡气后,更是随心所欲,除了力与属性外,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意法理的诠释,或者说他们真意法理的诠释,就是比谁的力气大,谁的属性强。这一点,在通玄神罡,乃至八星阶段虽然逐渐明显,但陈安还可以靠一些引以为傲的手段,机巧,在实战中抹平这种差距,可当到了九星之后,就是裸的等级压制,不存在任何侥幸。任何的手段,都不如对方简简单单一拳,来得有效果。陈安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无力,这么绝望,对方甚至连气机锁定都没有,就这么一拳砸下,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逃,只能咬着牙硬撼。层层冰晶在他面前凝结,组成一面面冰盾,可惜却并没有迟缓黑沙巨拳多少。当他面前第二十七层冰盾破碎时,黑沙巨拳轰然砸在他身上,砸得他骨断筋折,砸得他抛飞而出动弹不能。血像不要钱一样从他嘴里大口大口的喷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很多处地方,皮肤都崩裂开来,渗出血珠。奇怪的是,越到这种时候,陈安的感觉越清晰,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伤势的严重,生命的流逝,深知自己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救治的话,会死。这其实是一种离魂现象,他本就与楚寒的身体魂肉不合,在弥留之际,其契合度自然会大幅度下降。只是他没功夫去研究这里面的奇妙,黑衣人正从半空落下,一步一步地走到他面前来,诧异地看向还出着气的陈安,声音略显低沉,又仿佛蕴含无上威严地道:“你果然特殊,挨我全力一击还不死,不过可惜了。”他没说可惜什么,只是伸出手,掌心有黑色风沙再次成型,环绕着他这一掌正拍在陈安的头顶。原本属于楚寒的头颅如西瓜一般被拍了个稀巴烂。没去管剩下四散逃离的人,黑衣人只是蹲在楚寒的尸体旁,静静看着,好似想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烟从远方飘来,落到黑衣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白发老者,他见了黑衣人没有怠慢,恭敬行礼道:“费闲见过冼王,问冼王安。”“孤安。”黑衣人竟是让整个边域都胆寒的冼王李冼,千里迢迢跑到这京畿之地,竟只为了击杀一个土豪世家的家主,这个事情要是传到江湖上必然引起一阵哗然。甚至作为他的心腹手下,费闲也不能理解,冼王这闹的到底是哪一出。“冼王,这楚寒区区一个乡下土豪,何以能劳动您的大驾,派遣我等来将之击杀不就行了吗?”“你?你不行,凭你还真未必能拿得下他。”李冼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楚寒的尸身,仿佛那里有什么奇珍异宝一般。对于李冼直白的话,费闲没有不服,到了他这个年龄,早就过了好勇斗狠的时候,只是奇道:“这楚寒一个新晋神罡竟有如此本事?”他没法不奇怪,冼王这么说,自然有其道理,不会无的放矢,但他可是八星幻真级的高手,整整比神罡高出一个层次,对方又是凭什么能够强的过他。李冼嘴角微扯道:“能被幽天盟看中邀请入盂兰鬼市的人,岂是等闲。”“什么?”费闲大惊失色,颤声道:“他何德何能竟可被幽天盟邀请,我记得整个大宋国,数百年来,也就只有冼王你当年接到了幽天盟的邀请。”李冼站起身来,眼睛却还是没有离开楚寒的尸身:“是真的,若非机缘巧合,我也不会发现他的秘密,更是不敢相信,竟然真的还有人可以得到幽天盟的邀请。”“机缘巧合?”“哼,不错,还真是走运,”李冼娓娓道来。“这楚寒此次上京就是欲与济平侯结亲,去帮那群国之蠹虫。一个乡下土豪,孤原本也没放在心上,任他自去,孤若反攻京畿,有他没他一个样,荆门城根本形不成阻碍,调查他,也不过是因为济平这个人,孤始终看不透。谁知这一调查,竟发现了件了不得的事情。他竟然收到了幽天盟的盂兰鬼市邀请。”李冼眼角冰寒,隐有霸道之意。“我大宋偏居一隅,才得安稳,决不能牵扯进幽天盟与大星天的恩怨之中。”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零二章 重新开始 陈安猛然醒来,手中还握着血月刀,寝宫中的环境与两个月前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幽元天大宋国中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虚幻的梦境。只是身旁几上一层薄薄灰尘提醒着他,这场梦虚耗了他不少时间。起身,推门,走了出去,外面正是清晨,有明亮晨光洒下。寝殿门口,一队守护的护卫见他出来,连忙行礼道:“见过陛下,问陛下安。”这句时隔两个月的问候,让陈安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但还是熟练地回道:“朕躬安。”然后他看向这群侍卫的首领,问道“吉禄,朕闭关多久了?”吉禄是一个身材魁梧,面白无须的青年人,他以前是跟金明的,算是最早一批跟随陈安的人,可以信赖,因此待得其使用陈安从傅恒身上学习改进的新办法融合魂牌达到三品后,就被安排在这宫殿中做护卫。“回陛下,您已经闭关十余天了。”“十余天?”怎么回事?血月刀中明明过去了两个月。难道,两处时间流逝不一致?陈安眼中一亮,暗道若真是这样,自己就发达了。轻摇了一下头,似要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当务之急还是干正事要紧,帝云庭的压力在前,哪还有时间可以耽搁。这次从刀中死出来,还是因为自己准备不够充分,若是在被刺杀前达到九星乃至十星的层次,又哪里会怕那个黑衣服的家伙,所以下次必须准备周全才行。想到就做,带着吉禄一行,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直往玉珍室而去。那里属于尚书台,是温良仿大乾翰林院而设,里面收藏了整个东荒最全的图书秘籍。当然这里面的秘籍大多为氏族所献,他们倒没有在这件事上偷奸耍滑,一来是因为陈安特别重视这个事情,他们不敢在里面乱插手,二来么,则是因为这些神通秘术的典籍对氏族也没太大的用。他们都是靠着魂牌晋升的,谁会去按部就班的读书,这些书与其留在族中发霉,不如拿出来讨好陈安。因此玉珍室算是大齐各大机构中建造最为顺利最没有争议的一个。玉珍室里的陈设倒不算奢华,处处透着古色古香,藏书库中,一排排书架鳞次栉比,上面分门别类地堆放着,竹简,线装书,玉简,玉策等各色读物,囊括了经注、章史、军事、武学、、奇闻、异录、乃至房中术等几十大类的书籍。陈安来时,发现里面人数虽然不多,但还有着那么十几个,他们有尚书台来查阅抄录资料的尚书,有侍卫班来参考学习新招的侍卫,还有起居舍人来此校对整理书册。行走其中闻着阵阵墨香,陈安感觉整个人的灵魂都得到升华。“见过陛下。”“见过陛下……”“陛下?”在一群请安问好的声音中,陈安竟听到了不一样的话语,寻声看去,发现丞相温良也在这里。“温卿也在啊。”“陛下您这么快就出关了?”温良有些诧异,不是说这次闭关时间会很长吗。对于陈安当甩手掌柜的,温良属于被动支持,按道理来说,皇帝的职责是代天牧守,修炼什么的,只能排到后面,所以自古以来,没听说过什么皇帝长寿的,不是不思进取被酒色掏空,就是太知道进取了,一心扑在朝政上荒废修炼。偶尔有几个以“厉”、“炀”、“纣”为谥号的家伙确实在修炼一途上有不的建树,但最后基本都成了亡国之君,当上皇帝还想修为高的,真的很考验天赋,所以中原自古以来可以称得上是万界仙朝的朝代,寥寥无几,能够证就天仙位业的皇帝也是凤毛麟角。因此温良本人是不支持陈安将精力“荒废”在修炼上的,精力都用在修炼上,必然对国家掌控不足,天下必乱。但现在是没有办法,帝云庭的压力太大了,他以天仙之身执掌造化神兵,几乎可以将他当成一个乾元来看待,而在古时,乾元仙帝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没有西域、草原、冰原的广袤空间以为纵深,也没有东南十六国的跪舔本事,再无相对等的力量守护,大齐的下场是可以预见的。所以陈安想要从血月刀中挖掘隐秘,汲取能量,温良不得不支持。陈安闻言却有些尴尬,他虽不乏搏命血勇,实际却是事事唯谨慎。但这次算是栽了,栽的彻彻底底,甚至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这么丢人的事情又怎么开得了口。于是一语带过道:“出了点问题,此来正是准备行补救之事。”“对了,朕不在这些时日,局势可有变化。”温良面颊抽动,就十几天能有什么变化,但皇帝相询不能不答,由是道:“一切安好,古城邦的接受已至末尾,接下来就是整顿的问题,按原有策略执行就好,东方魔渊界的开发也开始提上了日程,还在物资准备中;至于中原,帝云庭刚刚取得圣皇令,还要平复内部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没有个三年五载是无力向我们发兵的。”陈安一听也是如此,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哪是这么轻易可决的。如此自己至少还有三五年的时间,放到血月刀中,可能就是十几年,完全足够自己找到天仙的道路了。“如此,真是有劳丞相了,朕一定会在帝云庭有所举动前,确定天仙道路。”“臣之本分,对了,陛下今次既已出关,那这月的大朝议……”早午朝并非像民间所传每日举行,大乾的老皇帝够勤奋了,也是一月三次,以东莱如今的情况,每月一次足够了。闻言陈安想了想道:“这段时日,朕会在玉珍室查阅资料,朝议之时,丞相派人来通知朕就行。”“喏”。“对了光王何在?”“乾军虽然暂时无力东征,但在边域动作不断,因此光王前去坐镇云荒,震慑宵了,陛下是否要将光王召回相见?”“不必了,待不了多久朕就要继续闭关,不用劳烦光王再跑这一趟。”温良看了看天色道:“不知陛下还有什么事吩咐?”“没了,温卿你去忙吧,朕不在这段时日,朝中大事,你都可自决。”“谢陛下信重。”温良郑重其事的施了一礼,这也许就是他毕生追求的东西,而陈安现在全部给了他,让他久经事故的心里都不禁有些许感动。正欲转身离开,不由又想到了其他一些事情,迟疑了一下开口道:“陛下是否要去看看皇子们。”陈安面色有些古怪起来,他明白眼前这个老家伙愿意放自己去闭关,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自己几个儿子的存在,就算自己有个三长两短,也不怕大齐的架子散了。但说到底那几个家伙对朝臣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件工具而已,陈安根本不相信他们有多少忠心在里面。只是对于温良现在的表现,只能说政客再冷血无情,人心还是肉长的。“今次就算了,下次再去看看他们吧。”陈安语气复杂,暗下决定,尽快摸清楚幽元天与中央界的时间流速,协调好两边关系,努力做到兼顾两头,不然成就天仙后回来,却发现被人篡了国才叫搞笑。当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极,毕竟有血月刀存在镇压。但也不能因此麻痹大意,不然就真成了大笑话了。温良离开后,陈安心神立刻沉浸入了神通秘术的修炼中,当然这么多神通秘术他不能全部修炼完,只能挑选相关有用的习练背诵。之后的一个月时间里,陈安都在修习秘术和处理简单的几件政务中度过,直到自认准备妥当,才再次走进寝宫密室之中,将血月刀召唤了出来。如上次一般鼓荡神魂,使自己的灵性与血月渐渐契合沟通。与上次相比不同的是,这第二次的操作,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灵性悠忽进入血月刀中,穿过一扇存在于概念上的门户,进入了那处暗红色的地域,再次看见了那隐隐绰绰的数十道身影。仔细感受了一下这种奇妙的感觉,陈安没有耽搁地将目光落到眼前众人身上,诧异地发现楚寒的身影已经不存在了。不能再次夺舍楚寒重生?陈安下意识地联系起血月刀,顷刻间,楚寒的身影在他面前出现,只是其身上缭绕着恐怖的气息,仿佛只要沾染上,就是万劫不复。这个意思是说,夺舍楚寒自己可能会背负不能承受之重,是了,按照因果相连的关系,楚寒已经死两次了,接二连三的复活,必然让那个世界的大能者注意到异常,估计就算是复活了,也活不了两天。这下麻烦了,楚家那么大一个摊子才刚刚铺开,放弃的话就亏大了。那怎么样才能再次接手楚家呢?楚寒死后,谁更可能主持楚家大局?陈安的目光不由落到了一旁的楚岩身上,却愕然的发现对方和开始的那个岑门主一样,不能选中。这是?自己死过一次的代价?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零三章 东莱剑宗 暗红色的地域之中,陈安站在一群木然着面容的人影面前,面色复杂地看向其他的楚然、贡辉、欧阳德望、楚浔等人,发现都不能行,只有一些十来岁根底浅薄的字辈可以选择。原来在里面死亡,也是会受到一定影响的,那受影响而损失的东西又是什么呢?仔细感受了一番也没得到什么结果,索性作罢,去看向自己可以选择的人。圈定了楚家有继承权的人,再刨去这些不能选的,剩下的就只有楚原、楚妍和楚嫣了,正好是楚寒的三个子女,看得陈安一阵蛋疼。要么就选个废物,要么就选个女人,这血刀是在玩自己吧。赌一赌那废物的问题自己可以解决?还是劝解自己女人男人都一样?或者干脆放弃楚家的盘面?这真是左右为难。可是也不能这么拖下去不选,自己准备的这么充分,岂不是更加浪费。放弃楚家的话,其他地方倒是有些年轻才俊,比如那个慕容家的少主,可楚家这么大的盘面,自己两个月的努力就这么放弃了,陈安实在不甘心。他实在没想过竟然会遇到这种糟心事,当初第一次做选择时还开玩笑地调侃自己是不是选那个退婚女,直接可以打入宗门内部,现在真特么好的不灵坏的灵。迟疑良久,陈安知道不能再拖了,不然梦境结束,自己这次只能从血月刀中退出。于是他咬着牙向其中一道身影点去。……无尽地黑暗笼罩北域,一如黑潮来临之时,越往黑暗深处,越有一种让人永远沉沦进去的感觉。在北地之外这种现象淡了一点,但天空依旧暗沉,给人一种寂寥哀伤之感。坐镇云荒的墨都,看着天空那轮色彩不变,却发不出半点光热,彷如画卷一般虚假的大日,面露疑惑之色道:“这是?”“天仙异象。”回答这句话的是黎光,他刚刚赶到这里,准备协助一直在此经营的墨都一起镇守云荒。前些时日,玄王帝恒之子帝宏获得轰天彻地椎的认可,继位玄王,他子承父志,尊奉朝廷,镇守云州,以御外侮。而他的发声使得原本因为帝恒的死变得四分五裂的云州,再次聚合起来,同心协力撑起云州这一摊子事。他的崛起不止使得云州不至于沦为异族马场,还成功地将聂海峰的军队从戍戎解放了出来,可以撤回中原。让本已四面环敌的帝云庭有了一分安全保障。当然有人欢喜就有人愁,帝云庭将聂海峰招了回来,东莱各氏族却是不能淡定了,纷纷增兵云荒。就算是知道帝云庭仅仅只是收缩兵力以图自保,也不敢轻忽大意。“天仙异象?”墨都以及在他身边的姜露寒姜厉都是一惊,诧异道:“谁人在证就天仙?”黎光目中亦有疑色,向墨都等人道:“天象发于北,北地也有豪杰?”墨都等人面面相觑,北域那是什么地方,八大冰堡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都没有,甚至有的地方一个中品就能称王称霸。这些个家伙距离超品都还早,哪有能抵达天仙的。……此时北地无尽黑暗深处,正有一个同样浑身漆黑的身影立在那里,他身高八九丈,阔面獠牙,看起来就凶恶无比。但这巨人却不是掀起这笼罩整个北地异象的源头,在他的对面,还有一个相比起来不起眼,只有正常大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手持一柄门板大的巨剑,悬立在半空,与黑色巨人对视,正是一直追着仇人到北域的傅恒。而他面前的黑色巨人则是,他一直追踪的颙图。自末城离开后,他得了那几个冰堡弟子的帮助,从古城邦一直追到了野性荒原,又从野性荒原追到了这北域大冰川的故地,总算将一路逃亡兼作恶的颙图给堵住了。事实证明,这人若是疯狂起来,一切妖魔鬼怪都得靠边站。垂死挣扎的颙图,在野性荒原中又不知怎么的,窃取了不少妖魔的力量,实力急速膨胀。要不是傅恒本身实力也极强,还真压制不住他,但就是这样,在追逃的过程中也被他连续毁掉了两座冰堡,整个北域一片哀鸿。之后,两人大战三天三夜,颙图逐渐不敌,傅恒却从中找到了自己成道的契机。说实话,他本想着通过击杀颙图,用一场畅快淋漓的激战和报复来获得精神的升华,可最后当他看到颙图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后是一点仇恨的想法都没有了。谁曾想,就在他彻底释怀仇恨的那一刻,他竟迎来了突破的契机。突破只在一瞬之间,当傅恒重新睁开眼时,颙图所化的怪物还没有反应过来。无尽的黑暗没有散去,只是其中再也没有绝望哀伤之意,只有最深沉的寂寥仿若亘古永存,傅恒抛去手中的重钧剑,伸手往前,拇指食指中指轻捏,其中隐有光芒闪过。他竟然从黑暗中捏到了一缕不知从什么地方照进来的光,这光芒似有似无,似虚实幻,无从捉摸,却有高度凝聚,渐渐在他手中凝成了一根针。针影幻化间,又似是演绎了一套剑法,一套属于暗中光明,光中暗影的剑法,无光之剑。这就是无光之剑,无光并不指的就是暗,当世界永久处在一片光明之中,那也就无所谓光,无所谓暗了,没有对立就不存在比较。也就是说无光,可能是纯粹的黑暗,也可能是纯粹的光亮,无光即纯粹,纯粹即极致。所谓无光之剑,就是极致之剑。“唉,”一声叹息,伴随着射入黑暗中的光针,一切终归结束。黑白反转,天光猛地一亮,世界重归光明,而随着黑暗一同消失的,还有颙图,他没有留下尸骸,没有留下遗物,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地就这么直接消失不见了。对此,傅恒心中无甚波澜,在他成就天仙的前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本心,一直对颙图的追杀,与其说是仇恨,不如说是一种逃避,对鲛女死的逃避。认清了这一点,过往的仇恨也就释然了,斩杀颙图既是阻止其继续作恶,也是和过去做个告别。仇恨,也许从未存在过。“恭贺傅先生证就天仙位业,从此位列仙班,长生久视。”“恭贺……”一道道贺喜的声音打断了傅恒对自己此时状态的感悟,令他愕然回首,看向周围之人。那是一直跟随他到此的卫宏六猴,以及一路帮他追踪颙图的路为一伙,还有一群那两座毁坏冰堡的遗留弟子,他们竟然没被颙图与自己的战斗余波伤到。要知道他刚刚对付异变到极致的颙图就已经花费了无数心神,后又分心突破,全然没有精力可以分出照顾他们。不过既然他们无恙也是一件可喜的事情,没什么不好。傅恒与他们这些贺喜的人谦逊了两句,就准备离开,要问他成就天仙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那回去伴着鲛女留下的白玉灯盏,就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只是他还没刚吐告辞的言语,就被路为拦住了去路。他朝傅恒面前一跪,泣道:“求先生怜悯则个。”傅恒唬了一跳,问道:“阁下何以如此?”“我北域冰堡经魔头荼毒,已然难聚生养,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待得野性荒原的妖魔复苏,我等更是没有活路,所以还请先生怜悯则个,庇护我等。”傅恒一怔,面色有些为难,有心想要拒绝,这种被需要感,确实很好,但他现在心如死灰,只想伴着那盏白玉灯等死,哪里还有其他想法。于是道:“傅某乃流离之人,怎敢妄谈守护,路兄弟言重了。”路为大急,天仙啊,这可是金大腿,此时不抱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由是他隐蔽地向站在卫宏身边的六猴使了个眼色。六猴甚是机灵,立时秒懂,一转身拜倒在傅恒面前道:“傅先生大德,传我一身本事,让我可以有安身立命的能力,现如今见北地生存艰辛,心有不忍,厚颜再求先生,教导大家,也能有一技之长傍身,有活下去的本钱。”他记得昨日路为与他说,若能让傅恒在北地开宗立派,自己就是宗门大弟子,他虽然不是太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也知道一个宗门嫡传弟子,比一个铁匠学徒威风不知道多少倍,因此他极力想促成此事。“这……”傅恒不笨,可类似的阵仗却是少有经历,此时不由有些无措。路为立时打蛇随棍上地抢白道:“请傅先生在北地开宗立派,教化我们,传我们生息之法,我等必定铭感五内,为恩人建造生祠,世世代代供奉不绝。”“请傅先生教导我们。”“请傅先生怜悯。”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纷纷劝慰。卫宏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示,这些天的相处,让他和傅恒的关系走的很近,仅从为傅恒考虑的角度来讲他也觉得开宗立派对傅恒来说是一件好事。但从他第一次见傅恒就知道他有难以排解的抑郁心事,有没有那个闲心教导徒弟真不好说。他不想傅恒为难,因此不发一言,冷眼旁观。但哪怕没有他,各种规劝声也不绝于耳,傅恒终究吃不了这阵仗,只能点头应下。路为大喜,立刻拜道:“请掌门赐下派名。”他打算今日就将这个事情给定下,他日若是大齐像对待古城邦一样对付自己等人,那就可以扯虎皮做大旗了。一个有天仙坐镇的势力,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易得罪的起的,什么事应该都好谈。傅恒不疑有他,想了想道:“就叫剑宗吧。”……大乾,圣京。帝云庭站在宫阙楼台上,看着东莱方向逐渐消失的异象默然不语。良久才叹息似的自语一句道:“天兴东荒,何谋可破?”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零四章 祸不单行 陈安费力的睁开有些肿胀的眼睛,感觉浑身无一处不痛,就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顿一样。而事实上,他好像还真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勉力抬起手臂凑到眼前看了看,发现洁白的手臂上全是杂乱无章的青紫伤痕。该死,这是怎么回事?上次选择楚寒,谨慎期间他还借用血月刀的力量,窥探了一番周围的环境,但这一次,因为大量的身份人物被莫名的原因剥去了选择的权利后,让他只能在楚原楚妍,以及重新开局间做抉择,使得他完全没有心思关心其他。也没有自己熟悉一下前因后果就贸然的夺舍过来了,没想到一开局竟然是这么个场景。忍着剧痛,扭动脖颈看向四周,确定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周围是粉红色的床帘,床边还站着一个脸蛋圆圆,双眼通红似刚刚哭过的姑娘。姑娘只有十一二岁大,穿着一身翠绿色,模样倒是挺周正,再加上圆圆的脸蛋颇有几分可爱的意味,此时她见陈安醒来,大喜道:“姐,你终于醒了。”姐?陈安先是被这个称呼弄的一愣,接着莫名有几分羞耻。是的,最后他还是不要脸的选择了楚妍来附身夺舍。因为他实在不敢赌楚原的废物体质自己能不能治好,且一个死过两个多月的人再重新复活也太夸张了,光来历就不好解释,还怎么想着夺家主位。至于重新开局,他又有些不甘心。楚家的大好局面是他一手布置的,只要当初安排下去的那几件事情,还能在楚寒死后完成,楚家就会有很大的收获,整个家主再往前上一个台阶都不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同时那枚幽天盟的身份铭牌,临去京城前,贡辉报的星轮术士的信息,岂不是全打水漂了。所以陈安打定主意,忍辱负重还做楚家人,先把楚家这边的局势开展探索到一定程度再说,反正随时能放弃这里,回到血月刀之中,只是做一时的女人,又不是做一辈子。陈安羞耻地学着姑娘的样子发声:“绿绮,我饿。”有着圆圆脸蛋的丫鬟绿绮连忙道:“我这就去厨房为姐煮粥。”说着,蹦蹦跳跳就跑到了外间。支开丫鬟,陈安开始梳理楚妍的记忆。此时距离楚寒的死,竟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可陈安却确定,他在外面只待了一个多月用以准备才是,一比二的时间流速吗。想到这,陈安不禁又有些踌躇满志,被迫委身一个姑娘体内的憋屈,也减轻了不少。楚寒死后,楚家确实承受了极大的打击,毕竟失去一位神罡,对任何势力而言都是一种不可估量的损失。好在这个时候欧阳德望已经坐稳了太守的位子,慕容家也答应结盟,济平侯更是接纳了楚家的投诚,这三件利好的事情,保证了楚家不止没有因为失去家主而被打回原形,反而向上跃迁了一个层级。从一开始的乡绅土豪达到了地方郡望的程度,类比京畿世家都只有半步之遥。当然,坏消息也有,还大多都是针对陈安现在这个身份的。首先就是家主位,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楚寒死都两个月了,楚家的家主之争也基本落下帷幕。一开始,楚寒的铁杆都是支持父死子继的,但楚原不在,楚妍又是女子。让大家臣服在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十一二岁女孩子的麾下,谁人能甘心?不一样的声音开始在楚家出现,这个声音的发起人,不用猜陈安都知道,必是楚然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因此,尽管贡辉这个楚寒的死忠力挺,选择忠于家族的楚岩还是动摇了,说到底贡辉终归是个外人,很多事情他根本左右不了。甚至,要不是楚寒一手把楚家推到今天的位置,在整个楚家乃至荆门城有无与伦比的影响力,都不会有最初那个奉楚妍为家主的说法,大家直接就会把楚妍这个无依无靠的丫头给否了。最终大家互相妥协的结果是楚岩、楚然、欧阳德望、贡辉为族老,共同辅佐代家主楚浔管理楚家,而楚妍则作为下任家主继承人。对于这一点,陈安半点也没觉得高兴,不是不知足,换了他也不会因为忠于一个人就忠于他的子女,那是彻头彻尾的愚忠。他之所以不看好自己现在处境的原因是,楚妍这个下任家主继承人的身份实在是水分太多,其主要作用就是为了安抚下面的人。要知道楚寒全盛时期,楚家八成以上的人都崇拜死忠于他,不能不照顾这些人的感情。简单来说就是摆在台面上给大家看的,甚至很多人不会希望看到楚妍安然长大活着接替家主位。这比他一开始的预计还要糟糕。他估摸着楚寒死了,作为他的遗女,多数会被边缘化,顶多有些还念楚寒好的人会给予一些照顾,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以安心发展,直到一鸣惊人的那一刻。等到那一刻到来,他也有信心,就算是个女子之身,他也能够拿回属于楚寒的一切。但是现在么,用一句危机四伏形容都不为过,此时身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例证。这是昨日,一个粗使丫鬟来找到楚妍说四娘叫她去祠堂给楚寒奉长明灯,然后楚妍就听话的去了。可在奉灯过程中,灯盏打翻,污了祖宗牌位,因此四娘按照家法,命人狠狠打了她一顿。一个拙劣的计策,陈安敢肯定那灯盏被人动过手脚了,可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却不能分辨,还心头暗自愧疚。这受了伤又愧疚,由是沉沉睡去,再醒来已是陈安了。面对这等开局条件,陈安也是脑壳疼,好在那些家伙暂时也不敢做的太过分,毕竟老家主刚死,就弄死他的子女这也太说不过去了,会引起公愤的,不然昨天那顿打就直接把她打死了。而他夺舍的时候,姑娘还存在,只是在血月刀的力量下沉睡了,待到一日,陈安离开,她还是能够醒来主导身体的,陈安使用她身体的所做所为,将会以梦境的行事存在于她的记忆中。现在那些野心家所做的事情,主要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渐渐披露楚妍的笨拙,为以后名正言顺地否决其成为家主做铺垫。当然,这也不是说,他们就会让楚妍活下去,楚妍存在的本身,就让他们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名正言顺是一回事,消除隐患又是另外一回事。不过那些人既然想要名正言顺,也不会如此的急不可耐,楚妍成年之前,安全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只是日子过得不会轻松而已。尽管知道如此,陈安还是没有懈怠,大宋国男子二十,女子十六岁成年,楚妍年后十三岁,算算时间,也就两三年的事情了,时间还是很紧迫的,半点也耽搁不得。趁着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间,陈安开始检查这具身体的素质,以便量身订制修炼计划。安身立命的本钱永远都是自身的实力,其他一切都是虚的。而万丈高楼平地起,身体的素质往往能够决定其所能达到的高度,虽不是必然,但也占了很大的比重。这也是陈安为什么不选择楚原的主要原因,死了四个多月还好解释为被楚寒雪藏了,但废物的身体素质却让他望而却步,他实在是没信心顶着一个半废之人的身躯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中晃荡。只是当他把楚妍的身体检查一遍后,整个人都呆住了,下一刻就想脱口骂娘。这具身体竟各种病症,孱弱不堪,比那不知因为什么,而被称为废物的家伙也好不了多少。楚寒这家伙,怎么当老子的?儿子是个废物,没办法,女儿的身体搞成这样,还全然不自知,简直就是个混蛋。早知这样当初还不如选择楚原,去赌一赌自己能解决他的废物体质,起码那个家伙看起来还健康点。照这个情况看,都不用那些野心家动手,自己都未必活的过十六岁,这真是祸不单行啊。不行,我要自救。当他看见绿绮端着个粥碗进来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起身,一把抢过,跟喝酒一般豪迈地一口干掉,看得后者目瞪口呆。喝完后,还佯作腼腆道:“吓到你了,绿绮,人家实在是太饿了,对了,还有吗?”炼精化气,是一切修炼的根基,没有一个好身体,无论走什么道路都艰难异常,所以当前第一要务就是养好身体。一连七天,陈安都是大口吃饭,哪怕实在吃不下,都硬塞进去,然后再控制自身肌肉蠕动消化,身体总算好了些,可以起床锻炼了。因为世界不同,陈安不能确定,这里的人身体构造是否可以炼气,但十二相神图锻炼筋骨翼膜的方法却是万界通用,且和这里炼劲抱丹的路子相当,正好可以拿来筑基。提前支开身边的丫鬟,陈安走出房门,就在自己的院中,伸展筋骨锻炼了起来。只是还没演练完其中一相,就感觉腹中有一种剧痛之意传来,以陈安的坚韧意志都不禁额头冒汗。练岔气了?不应该啊,十二相神图十分温和,就算练错也不至于走火入魔,或是“天”与世界不同?虽不明就里,陈安也不能就这么待着,只能扶着墙,一点一点地又走回自己的卧房之中,盘膝坐于床上,准备浪费点元神之力,用内视之法,看看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可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忽然股间有点湿意传来,这唬得他一跳,下意识地就伸手入胯下一抹,再拿出来一看,只见手上一片血色。陈安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靠!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零五章 再次开局 陈安凭借强大的心里素质,快速收敛心境,强抑住想要结束这次探索,回归血月刀重新选择的想法。这主要还是楚寒死后,使得楚岩等人的不能选择的情况,让他不是很清楚,结束这次探索和非自然死亡是否都会使得下次选择受限。若是这次探索失败,引发一些不好的结果,使得他再不能选择人物进入幽元天继续探索,那就亏大发了。这也是他当初没有贸然做抉择,而在楚原,楚妍之间摇摆不定的原因。因此,现在的处境就算再艰难,陈安也准备打落牙齿和血吞,先将之走完,走到不能再走的地方,再去验证自己一直所想。好在还能给他点心里安慰的是,他这次进入幽元天,准备充分,各种神通秘术保证他可以猥琐发育到极高程度,相信只要不浪,必然能够比上次走的远的多。但现在这种情况也是急不来了,腹处的阵阵疼痛时刻挑战着他敏感的神经,原本这些对陈安来说远远比不过在暗司时的疼痛训练,但现在的他用得也不是那个曾经经受过各种残酷训练的躯体,而是一个天生体弱的姑娘。这就导致这种疼痛感仿佛被放大了好几倍,使得以陈安的韧性也差点疼的哭出来。更要命的是他把伺候的丫鬟仆役都支使走了,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这,想喝口热水都找不到壶,无奈之下,他只能运劲强行刺激自己的神经,使得自己进入休克状态,减少痛苦。夜晚,陈安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还是在粉色的帘帐内躺着,那不断流血的感觉,差点让他以为自己会回到自己的皇宫中,好在只是痛经而已。半支起身子看了看,衣被已然换过,腹处还有个绣着荷花的暖袋捂着,想来是绿绮她们回来给自己换的,他不由松了口气,要是自己还躺在血泊中,那也太瘆得慌了。再次躺下,陈安各种思绪泛滥,这几天只能安静躺着了,很多事情真是急不来的,等到这玩意过去,才能继续自己的修炼大计。这让本是兴冲冲背了一肚子神通秘术的陈安郁闷不已,意志都有点消沉。不过这里面也不是全无好事,还有一些可喜的事情值得陈安挖掘,那就是灵魂的契合度。白日里疼痛难耐的时候,陈安差点哭了出来,他这种铁铮铮的汉子又怎么会哭,明显是这具身体的本身的作用,还有一些思考问题的方式,比如等绿绮来处理,心中能有个依靠,洁癖,以及选择女身后的本能害羞。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陈安这么没脸没皮,又意志坚韧无比的人会去在意的事情,可现在各种感受纷沓而至,想不关注都会下意识地偏斜目光。可见楚妍原本的意识还在这具身体中有着一定的作用,或者说这具身体还有一定的机械记忆。总之,他与这具躯体间不是一种碾压的绝对掌控,而是一种半融合状态下的共存。还记得在楚寒体内时,他的身体顶多遇到亲人会有些反应,其他时候全部都是陈安所使用的一件工具,楚寒原本的面貌都是陈安扮演演绎出来的,所以到了最后,陈安无论怎么努力与楚寒身体的契合度也只能达到五成。而这具身体就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是其本身实力太弱,或许是因为楚妍其实并没死,反正陈安与之的融合度起步就是五成,相信之后再努力一点,达到八九成都不是问题。虽然各种遗留下来的情绪讨厌了点,但这个好处却是巨大的,起码七星进八星的时候,会有很大的助益。话说大宋国的武道体系,还算中规中矩,对身体气血的锻炼都是最正统的锻炼方式。锻体、搬运气血、生出劲力、最终将劲力环抱成丹,这一系列修炼的方法可谓是万界皆然。只是接下来的通玄神罡,却是有些不同寻常,其中挖掘根髓的修炼方法更是和之前大相径庭,就好像是突然与另外的路径杂糅了。且如果神罡真的像陈安所设想的那样是炼煞成罡,那等于杂糅的是三条修炼途径。所以各层级之间的不衔接,导致跳跃艰难异常,丹劲升通玄被刷下一大票人,通玄进神罡又被刷下一大票人。这才是导致大宋高手不多的真正原因。看清楚这点,陈安之后的道路也未必就艰难了。原本他想着再用楚寒的身体的话,直接修炼就好,准备的那些秘术神通顶多作为辅助,但现在等于一切重新开始了,可不一定就要依着前路而行。反正这个世界的体系大体清楚了,顺着这个道路走,怎么修炼不行?陈安的思路渐渐活泛开来,认真地梳理起当前的修炼路径。搬运气血修炼劲力什么的,对他现在的身体而言确实有些困难,路途任重而道远。但从通玄开始,修炼渐渐转向了挖掘血脉的方向;到了神罡更是开启了修炼煞气的路子。相比较而言,对于现在的陈安,或许挖掘血脉的方式更有搞头。强悍的实力要么是锻炼来的,要么就像先天神灵一般天生强大。按部就班的练武,以楚妍这副躯体的素质,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有所建树;可挖掘血脉异化根髓就不一样了,那实力是呈爆炸式的增长。没看那些东荒异化为妖魔的家伙,远比生前强大太多,个个都能达到灾级往上。当然他们是被迫异化,被血煞阴罡变异成了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怪物,陈安却以为只要操控的好,未必不能有导向的异化。就如这里的人,他们可以挖掘血脉异化根髓,那么就说明其血脉中本就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只要将之激活释放,必然能在一个可控范围内,达到极高的程度。躺在床上啥也不能干,还疼的要命,陈安干脆继续规划接下来的道路,既然确定了往异化根髓方面靠,自然要好好合计合计。楚家的祖传功法是玄冰劲,那其血脉中所蕴含的力量必然是冰属,神通秘术中关于冰属的似乎还真不少……就这么一直畅想到天明,陈安再次沉沉睡去。作为大家族的姐就这点好,只要不想上进,那就啥也不用干,坐吃等嫁就行。绿绮和另一个丫鬟红绫期间来看了他两次,见他睡得香甜,便也没有叫醒他。陈安确实很累,一个瘦弱女孩的身体素质能供给他什么精力,根本不够支持他胡思乱想的。由是他一直睡到第二天傍晚,才悠悠醒转。这时身上已经不是太疼了,过了第一天,之后就好了很多。陈安不想再继续耽搁,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之后,就开始先修炼起几样适合自己现在使用的秘术,同时十二相神图对身体的锻炼也没落下。一旁侍候的红绫满脸诧异地看着自家姐在床上扭动成奇奇怪怪地姿势,她有着一对灵动的眼珠,一看就不像绿绮有静气。只看了片刻就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姐,你在做什么?”“练功。”陈安随口道了一句,这次他没再支使走丫鬟,免得再出什么幺蛾子,没人收拾。“练功?”红绫年纪与绿绮相仿,都是好奇心最重的年纪,不由追问道:“怎么和侍卫们练的不一样啊?”有个萝莉在身边陪聊,陈安也没有什么不耐,继续随口忽悠道:“他们那些夯把式,哪能与我的高明武功相比。”演练完一番虬龙劲,陈安出了一身香汗,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因此不敢再练,坐正研究起了秘术。首先为了保命,一门遁法是需要的,藏形匿踪的本事也得练,最好来点五鬼搬运之术和一些颇具杀伤性的五行之攻伐之术,背后阴人的咒术也得修习一点,人力弱,可以倚仗的也就这些。才将这些一一规划好,绿绮就进来换红绫的班了。作为贴身丫鬟,姐身子不爽利她们当然要时刻服侍在侧,上次已经算是失职,这次自然不能再犯这个错误。陈安看着向自己行完礼,又打发走不停哈欠的红绫的绿绮,心中不禁起了别样的心思,压低声音,神秘地道:“绿绮,你想学点本事吗?”楚岩之流根本不可靠,贡辉也是看在楚寒的面子上才对楚妍另眼相看,楚然这个混蛋更是没安好心,想掌控楚家,必须得培养属于自己的班底才行。想要培养属于自己的班底,那还有什么比得上,天然与楚妍荣辱与共的贴身丫鬟可靠呢。这些丫头自就被灌输了忠于主子的思想,她们若是会背叛,其他人也无可信者,因此陈安在修炼之余,还起了培养她们的心思。绿绮一愣道:“姐,你在说些什么?”“呃,就是,就是练点功夫。”陈安也不知道怎么和绿绮说,大宋国从未有秘术一说。一丝激动之色在绿绮眼中闪过,旋即平复,她以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静气,端端正正地向陈安行礼道:“承蒙姐不弃,愿赐婢子晋身之法,婢子感激不尽。”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零六章 俗事烦扰 穷富武,武道是富贵家的特权,这时代能习武的都是等人,所以绿绮才有此一说。陈安倒没怎么在意,当下传了丫头点简单秘术的修炼方法。虽然觉得自家姐教的和自己平日看到了有些不一样,但绿绮的心里还是选择了相信,毕竟她再有静气,也是个十来岁的女孩,哪能分辨什么是非,对陈安来说,甚好忽悠。之后几天,陈安一边锻炼自身,一边还把红绫绿绮叫一起练,这种情况自然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毕竟生活在一个大家族,指望两个孩子能保守什么秘密。不过陈安也不在乎,以她们现在的年纪,且练的东西无人能懂,一般人都会当成是孩子胡闹。日子这么平平常常的过去,间也出现了一些因为性别原因,让陈安尴尬不已的事情。其最尴尬的莫过于月事结束后,两个丫鬟服侍他清洗身体。成为大齐的皇帝后,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其实也算是干过不少,但那都是男子身份和成年女子,而现在和两个光溜溜的萝莉一起洗澡,还是第一次,那种尴尬劲别提了,也是陈安心境过硬,不然非得被培养出什么怪癖来不可。转眼近月余时间悠忽过去,陈安十二相神图修炼不辍,又辅以各种补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算是将楚妍的身体培养到接近正常人的水准,终于可以试一试开发血脉了。原本他还准备先练几手秘术用以傍身,可以去外面寻找一些宝物,辅助修炼。可惜不管神通还是秘术,也都是需要强悍的身体为基石的,没好的身体素质,干什么都是白搭。别说以前的楚妍了,以他现在的水准,除了几样更类似戏法的低品秘术外,什么也修炼不了。“妍,妍,我回来了。”正在思索该用什么理由去楚家宝库走一遭顺点补药回来,再提炼点精气,听得门外一声清脆的叫喊声传来。下一刻房门被一把推开,一外罩雪白皮裘,内衬湖绿右衽衣,下配深绿百褶裙装的少女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少女面容十分精致,尽管只画了淡妆,依旧给人五官深刻的感觉。她进屋穿过花厅,一眼看到正坐在床边的陈安,大喜道:“妍,我听说你天葵来了,终于长成大姑娘了。”陈安脸色一黑,这哪来的二百五,是个正经人家的男人也不会随便大声嚷嚷这种事情,这货和楚妍有仇吧。想归如此想,他还是不敢怠慢,连忙往楚妍记忆深处去寻找这货的跟脚,以便从容应对。现在他还在幼生期,楚妍这个身份还需要利用,可不能早早的暴露,万一引来那个那个能击杀楚寒的存在玩完了。只是还不待他想起眼前这货到底是谁,被对方冲前来一把抱在怀,感受到胸前丰盈的挤压,陈安简直尴尬至极。可更尴尬的还在后面,少女抱了抱陈安把他松开,一双贼溜溜地眼珠子只在陈安平平的胸脯转悠,哈哈笑道:“错了,错了,我说错了,原来还是个姑娘。”说这话的同时,她还不忘挺了挺自己胸前颇具规模的伟岸,以作对。陈安气血涌,脸颊通红,差点没被这流氓给生生气死,但也总算是想起了这货是谁。韩家韩震的女儿韩月盈。韩震与韩立兄弟是韩家唯二的两位通玄,也是韩家之所以能跻身荆门城五家的保障,韩立是兄长所以为家主,膝下两子一女,因与楚寒私交不错,再加代人更是戮力同心的一起开创基业,因此将膝下之女韩嫣许配给楚原为妻。只是后来,韩嫣被高阙门看带走,渐渐看不楚原这个修炼不能的废物,才有了之前陈安梦境退婚的戏码。不过楚韩两家,一起自乡间崛起,本是乡党,跻身荆门城五家的过程又相互扶持,其间姻亲至交关系甚笃,可不止楚寒和韩立两人,算两个家主闹掰了,两家之间依旧打断骨头连着筋。像楚妍与韩月盈之间,是从一起玩到大,几乎无话不谈的闺蜜,哪怕现如今楚韩两家关系紧张,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芥蒂。其实韩月盈只楚妍大四个月,但这女孩早熟,许久之前是一副少女的模样,楚妍则因为自身体差的原因,发育缓慢,至今还是一副萝莉样。韩月盈因此十分怜惜她,从到大都是以大姐姐自居,还说过一直要保护楚妍的话,让后者甚为感动,记忆犹新。陈安其实对这些闺密事一点也不感冒,可现在顶着楚妍的身份没有办法,于是故作娇羞地道:“月盈姐,你又在胡说了。”这种扮演不止可以让灵与肉的契合度增加,还关系到陈安暗司刺客的尊严。扮什么像什么,这是暗司刺客的准则,虽然陈安已经脱离暗司很久了,但不妨碍他将这准则坚持到底。当然,也不是他刻意去坚持,有些儿时的记忆和做事方法会逐渐成为一种习惯,伴随一生。陈安也没想过要去改掉这一点,因为这在他看来没什么不好的,恰恰相反,行事谨慎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哈哈,”韩月盈没个正形,一条胳臂搭在陈安肩头,一副流氓口吻道:“我可没胡说,等你真正‘大’起来,再配这俊俏的模样,绝对能迷倒一片英雄侠少。来,来,来,这次我去高阙门看大姐,沿路买了四朵珠花,咱两一人一半。”一个似是跟随韩月盈而来的青衣丫鬟,立时捧着一个托盘前,托盘整齐排列着四朵珠钗,鎏金为骨饰以拇指大的珍珠,又有细碎薄金片勾连的流苏垂下,漂亮非常。“走,我给你戴。”韩月盈性子急,不等陈安说出拒绝的话语,一把将他拉到妆台,为他梳起妆来。陈安心郁闷,但拗不过她,只能任她施为。从窗台的铜镜陈安也是夺舍后,第一次看到自己这具躯体的面容,鹅蛋脸庞,五官巧精致,黛眉微蹙很有几分我见犹怜,皮肤白皙到几近透明。这却不是正常的白皙,而有一种苍青色暗浮,十分病态的感觉。但也正是这种病态的感觉,使人不自禁地从心底升起一种忍不住将之搂入怀心怜爱的欲望,更为其姿色添彩几分。女孩真是长的快啊。陈安看着镜子的面容有些唏嘘,其实楚妍的样子他以前还真见过,不过那时是以楚寒的视角来见的。在他眼,那是个营养不良的丫头,毫不引人注意,他甚至都没有心思没有功夫去看看为什么对方会如此病态。只是天道好轮回,他竟沦落到使用这具躯体的境地,早知如此,当初该用楚寒的盖世神功为其筑基才是,哪还用得着自己现在在这苦逼的谋划晋升之法。坐在妆台前被摆弄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来临韩月盈才兴尽离开。她倒是没留下来和陈安一起吃晚饭,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从高阙门一回来到楚妍这儿了,还没回去给她老子请安,晚饭前必须要赶回去。如此,陈安自然也不会犯贱地留她,赶紧送走这瘟神,足足浪费了自己一下午的时间,不然有几门秘术都可以入门的,现在只能晚熬会儿夜了。打扫的事不用陈安烦心,自有绿绮安排,陈安躲到床静心凝神,打算还是先修炼几门可以傍身的秘术再说。尽管这些玩意戏法也强不了多少,对个气血强悍的绝对是凶多吉少,但在见识匮乏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玩意的大宋国,凭之也未必不能和通玄强者周旋一二。只是他刚刚静下心来,屋又走进一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妈子,陈安认得是府的周婆姨。与一般的大家族相当,男主外,女主内,一些宅院内帑在楚家都是女人管,这些妈子婆姨多是家生子,男人在外面跟随主家管理外务,自己则帮着女主人管理家族宅院。来到陈安面前,她不阴不阳地道:“妍姐,四夫人有请。”她所说的四夫人是楚妍四娘,楚寒的第四房妾氏。次陈安夺舍时,楚妍身的伤是她给打的,名为家规,实为教训。楚寒连妻带妾共娶了八个,原配也是楚原的亲娘在生完楚原后死了,二娘一心礼佛不问世事;三娘是楚妍的亲娘,也是生完她之后没了;四娘楚碧君是楚家的家生子,其他五六七,包括楚嫣的亲娘都身份低贱不了台面。原本楚四娘身为字辈妾侍也是没资格管楚妍的,但偏偏楚妍顶着个嗣主的身份,大家伙当然要照顾好她了。又因为是女孩子,楚岩贡辉都不好出面,于是楚然提议楚浔附议让楚碧君教导楚妍规矩,为承继家族做准备。这下可好,整一送羊入虎口,凭次那顿打,陈安不用猜都知道对方叫自己去没好事,但还是模拟着楚妍应有的心态,面容僵硬,硬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道:“周妈妈,四娘唤我何事?”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五百零七章 时间紧迫 矮胖的周婆姨阴阳怪气地道:“主子的心思,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能够晓得,姐去了自然知道了。”狗仗人势的东西,陈安心暗骂,嘴却不敢怠慢:“那周妈妈你先回,我这收拾一下,即刻去向四娘请安。”“姐最好快点,别让四夫人等急了。”周婆姨扭着肥臀转脸走。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陈安自嘲地摇了摇头。他身为武道宗师,算用凡人的身体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拟得了的,真要打起来,他有信心对丹劲也不落下风。但楚家的丹劲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有几十个,甚或还有通玄强者坐镇,凭他现在实力,怎么都翻不了天。陈安虽有血勇,却也是个识得实务的人,明白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这人该怂的时候,还是得怂啊。因此他简单的嘱咐了红绫一声,带着绿绮往四夫人的院落而去,希望那个什么四夫人能够有点见识,不要逼迫自己太甚,否则她自己也讨不了好果子吃。他四夫人之所以能够位,主要是楚家的野心家为了压制楚妍的手笔,楚妍要是被彻底压制死了,他楚碧君也没用了,绝对会被人当成过气的走狗烹掉,用以安抚楚家内部死忠于楚寒派系的情绪。因此楚碧君若是还有点智商,都不会逼迫自己过甚,养寇自重才在正确的选择。只是当陈安走到四夫人居住的院落后,他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这女人竟然搬进了主母的院落。这是作死啊,这么疯狂,简直是自取灭亡。她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吗?贪这个虚名有什么用,难道不知道,她现在越猖狂,后期的反噬会越猛烈吗?指望这个傻女人明白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是不能了,因为她根本没有脑子。可她死死呗,估摸着还要在自己身咬下一块肉来,真是歹命。发现这一点,以陈安的心性也不禁有些忐忑。现在要问这个世间还有什么能让陈安感觉到害怕,那他可能毫不犹豫地回答是疯子,而疯子更让他感到恐惧的,那只能是女疯子了。但再难也得面对,陈安硬着头皮走进面前的主母院落。这里原本是楚原的娘亲,楚寒的正妻,楚家大妇的居所,堂皇大气,一应设施即可拟一座独立的别院。当然在楚家这群妇人眼,它的贵重不在其装饰的奢华唐璜,而在于它的象征意义。被门口的一个妈子引着,一路到正厅,四夫人楚碧君正坐在那里,目光还有着一些恍惚和迷醉,似乎还在感受着梦想成真的喜悦。厅不止她一个人,另外还有个楚然在。这让刚刚走进这里的陈安,不禁松了口气,知道自己之前担忧的一些事情是不会发生了。楚然这个家伙极其爱惜羽毛,有他出面的事情,断不会坏到不可收拾。“妍儿见过四娘,见过十七叔。”“妍儿不必多礼。”也许是多年夙愿一朝得尝,楚碧君起之前装出来的和蔼可亲,表现的更自然了一点。“其实今日唤你来,是有一件事想要征求你的意见。”“四娘言重了,您待妍儿宛若亲生,但有吩咐,必不敢辞。”陈安先拿话将她一军,看她有没有脸说出太过分的事情。但想来效果也不大,她都敢以楚家主母自居了,本不要脸了,哪还会顾及自己这番虚软无力的说辞。“是一件好事。”果然,楚碧君跟没听出陈安话语的意思一般,依旧和蔼地笑着继续道:“你也知我楚氏在先家主在时,与慕容家交互,还曾许诺过一女尚之,连为姻亲。今先家主不在,但旧诺仍存,总不好食言而肥,况慕容氏不弃,愿承前诺,我等也不好推搪。”“先家主两女,只你年龄合适,又温婉贤惠,不至于堕了我楚家门楣,因此才将你唤来言说此事,不知你意下如何?”靠!老子什么时候许过诺的,陈安心怒吼,表面却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道:“妍儿年岁太轻,不能决事,本应全凭四娘做主,只是父亲刚去实不敢罔顾父恩,而去肖想自己的终身,还请四娘原宥。”“妍儿至孝,哪有什么错处,只是……”楚碧君原本和蔼的面容渐渐消失,语调渐转乖戾地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这些做长辈的若不能为你谋个终身,百年之后,又有什么面目去见老爷……”楚碧君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楚然挥手打断道:“罢了,妍儿还,说到婚姻之事难免薄了女儿家的面皮。反正妍儿还有些时日才能成年呢,这个问题慢慢再谈不迟。”说到这,他又笑眯眯地转脸看向楚妍道:“你四娘也是为你着想,要知道女儿家的幸福终是遇个良人才好,江湖的事情,还是男子更便利一些。”“谢十七叔教诲,妍儿受教了。”陈安表面没有什么,心却是咬牙切齿,楚然这威逼利诱的话都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真后悔当初怎么放了这货一马,若是当初果决一点,直接把这个家伙给拍死,估计也没今天这么多事了。楚然笑的真的像是一个关爱后背的长辈:“好了,你先回去吧,再好好想想,不着急,反正还有三年时间。”“妍儿告退。”回到自己的卧房,谴退绿绮红绫,关了房门,陈安面色才开始变幻起来。楚然心思深沉,做什么事都不会无的放矢,今日把自己叫过去说这么一番话,绝对是别有目的的,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一个未必能活到成年的嗣主有什么值得他亲自关注的?或许只有这个嗣主可以活到成年,且能够顺利接位。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未成年的女子,且还是庶女,有什么本事能够接任一个即将跃迁为顶级豪门的大家族的家主位置。说句大实话,别说是她,是楚浔,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这个世界终归要靠实力说话,而等楚家跻身顶级豪门后,还能够在家说的话的人,唯有通玄。等等,傀儡?陈安忽然之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他当初只是觉得楚岩和贡辉为了楚寒的情谊,才将楚妍顶为嗣主的,可如果换个角度看,谁当家主对他们最有利呢?楚浔么?恐怕不是吧。楚浔已经成年,且一身丹劲已然圆润无限,过个几年难保不会异化根髓成通玄。若他真走到这一步,那他和楚岩不是当年楚寒和楚真的翻版,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楚岩真的会任由他成长到那一步吗?不错,楚岩确实忠于家族,为了家族牺牲自己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谁人能说楚浔代表家族了,算他现在是代家主,其所行也未必全是为了家族好,如此能让楚岩心服吗?或者说,除了楚寒,谁人能令楚岩心服?不能让楚岩心服,楚岩会怎么做?陈安试着带入自己。若是自己,可能会在楚浔彻底羽翼丰满前,另立傀儡,然后顶着这个傀儡,去发号施令,做一些自以为对楚家发展更有利的事情。而这个傀儡还有谁能得了,老家主的血脉,同时又是庶女身份的楚妍呢。这既能体现楚岩的不忘旧恩,大肆收揽人心,又可以得到一个极听话,不会妨碍自己的傀儡,何乐而不为。至于贡辉也未必不是这个想法。这么一想,确实是黑暗了一点,但陈安从不耽以最大的恶意揣摩别人,楚岩和贡辉是楚寒的兄弟,可不是他陈安的,其人如何,还待考量。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下想,楚岩贡辉力挺楚妍,楚然会怎么办?随大流么?陈安摇了摇头,不可能,从楚真谋反一事可以看出,楚然其人惯来喜欢投机倒把。跟着楚岩贡辉走,怎么都是伏低做,但若是支持楚浔,未必不能翻身。这其楚浔的心意其实不重要,算他是个淡泊名利的人,也经不住楚然的忽悠,且他现在已经是代家主了,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又怎会愿意放弃。由是两人同流合污,准备先解决楚妍这碍眼的家伙。只是现在的楚妍非当初,已被楚岩贡辉看,不好再下阴手,楚然楚浔二人更是一个权力受限。本身受制;一个资历浅薄修为低下,在家说不话。于是只能在当初楚寒模棱两可的婚事做手脚,引来慕容家的外力以破局。因为只要把楚妍给嫁出去,她自然失去了应有的家主继承权。对了,还有个慕容家。陈安大感头痛,楚然既然这么做,自然已经和慕容家沟通好了。而慕容家是什么打算,陈安当初还是楚寒的时候已经洞悉了。他们在荆门城落户最大的困难不是鲁家,也不是其他,而是荆门百姓的排外情绪。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楚妍鲁家的嫡女在慕容法真的眼还要重要。这是因为鲁家是郡望,与百姓脱节久矣,而楚家不过是一刚刚跃迁的乡绅土豪,更符合普通民众观感,且楚妍是庶女,慕容法真以嫡子配之,等于向荆门城本土势力低头,当然更容易为本地人所接纳。只是此庶女非彼庶女,家主无嫡,庶女为长。慕容家明面是伏低做,暗地里却是得了大便宜。怪不得当初只提这么一个条件,还反给主母之位如此优厚的许诺。这些家伙论起算计精明,真是谁也不输给谁。但这么一来,对陈安来说却是麻烦了,这么大便宜当前,慕容家必定志在必得,而楚岩贡辉未必能抗住这股压力,毕竟傀儡可以再找,慕容家和楚家的联盟这是大方向,不能破坏。如此看来,时间紧迫啊。 最快更新,无弹窗阅读请。 第505章 开发血脉 时间已入深秋,鸟叫虫鸣声渐稀,荆门城的夜晚静谧安宁。 天空繁星点点,衬着朦胧月色,分外迷离。 子时刚过,楚家驻地中除了零星点点的特例外,灯火都熄,使得整个驻地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驻地中心一座庞大的院落前,一道纤细的身影,突兀地在黑暗中勾勒出来,并渐转清晰,显出楚妍或者说是陈安的身影。 他面色复杂地抬眼看看院落门上刻着的“静心苑”三个字,无意识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原本的楚寒的居所,家主院落。 楚寒死后,本来做为代家主的楚浔可以入主这里,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搬来。 楚岩,楚然都知进退,自然更不会染指这里,由是这里就被空了下来。 只在每月开族会的时候,他们才会聚集于此,将这里当成了一个全族公有的会议场所,同时还用以存放一些族中的重要资料。 因此,这里依旧是族中重地,尽管无人居住,也时常还会有家中下人来打扫此处,甚至楚岩还专门调了一队十二人的守卫驻守,内里明哨暗哨无数。 陈安来此当然不是故地重游,想要缅怀什么,而是有着正事。 楚然的逼迫已经到了脸上,上次的婚事之说没过几天,竟然又起了幺蛾子。 说是慕容家嗣主慕容长空在城郊玉龙湖畔新起了处宅院,刚刚修建完毕,邀各家的小辈去住两天,游玩一番。 楚妍赫然在被邀请的行列之中。 这其实是慕容家想要融入荆门城的一种手段,靠着家中嗣主打好与各家继承人间的关系,联络感情,缓和上一辈人间的纷争。 算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各家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会给这个面子,来维持荆门城表面的平和。 只是陈安难受的是,楚然和楚碧君在其中上蹿下跳的做派,期间楚碧君甚至亲自为陈安购置了几件漂亮新衣整理行装,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嘴脸,带眼睛的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再联想到发起人慕容长空,他们是什么心思简直不言而喻。 陈安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被这种小孩子的把戏给逼到这个份上。 邀约的时间就定在两天后,两天时间,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他现在实力的提升陷入了一个死循环中,想要迅速提升修为必须开发血脉,想要开发血脉必须要有足够强悍的身体素质,而想要获得足够强悍的身体素质,又必须迅速提升修为。 不然,就只能按部就班的一点一点开始修炼。 其实他就是按部就班的修炼,进度就已经很快了,不到一个月,原本病恹恹的身体,好了不少,几乎接近普通人的程度,他甚至有信心,半年之内,奠基成功,三年之内达到身体素质的巅峰,一年之内异化根髓,证通玄练神罡。 全部加起来五年时间就可以达到当初楚寒的程度,称雄一方,想必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楚然,就是慕容家也不敢在他面前跳。 四年通玄,一年神罡,这种速度简直就是神人,整个大宋国又有几个人可以保证自己能够成就通玄的,更别说五年神罡了。 可惜的是,他没有五年时间了,甚至连三年都没有。 当然,他不是不可以虚与委蛇,慢慢发展,但那所要面临的就是嫁入慕容家,委身他人妇。 这对于东莱帝君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陈安宁愿退出这具身躯,也不会让这件事做成既定事实。 于是无奈之下只能摸到了这里。 当初他还是楚寒的时候,曾在这里留下幽天盟的凭证——一枚身份铭牌,并获知只要滴一滴血上去就能加入幽天盟。 所以他现在想做的就是拿到它,搏上一搏,尝试着加入幽天盟,引入幽天盟的外力。试图从幽天盟的入盟奖励,乃至或忘镇中寻找可以快速打破血脉限制的办法。 那样他就能使用从东荒带来的神通秘术,迅速提升血脉的力量,绕开培养身体素质的三年时间,直接证通玄,炼神罡。 按他的设想,这个破除血脉限制的方法应该也不难获得。 既然通玄是异化根髓之始,又被评为四星,那么在天元的路径上关于四星的功法,必然会着重讲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只要着重搜集几本天元路径的四星功法,想来就可以研究出适合自己现状的开发血脉之法。 而四星功法的价值么,上次在盂兰鬼市中就可见一斑,八星功法也不过上万两银子,就算有福利的原因在里面,四星功法当也不会花费太多的代价才是。 至于开发血脉之后的道路么,陈安也早已设想完全。 其实东荒的魂牌途径就是一种天元路径,靠着融合魂牌获得强大的力量。秘术神通中自然也大篇幅的讲述了修炼血脉的方法,但却没有开发血脉的方法。 因为魂牌途径在前期,实际上是一种夺基之法,去掠夺古兽、妖魔的根基以肥自身,然后再炼化融合这夺来的根基,最后凭借炼化后完全属于自己的血脉力量修行提高。 此间差异与正统的天元途径相比一目了然,就在一个开发自身血脉和掠夺他人根基上。 陈安相信,只要自己能够获得适合自己的开发血脉的方法,必然能够借助从东莱各氏族那背来的大量神通秘术修为突飞猛进。 甚至还能借此培养一些只属于自己的势力,为日后彻底掌控楚家打下基础。 这可不是空想,而是实际可操作的事情。 自从理解异化根髓的原理后,陈安就知道大宋国为什么会在幽元天处于边缘化的原因了。野狼当初对他这一系的修炼方法表现不屑,也在于此。 其主要就是因为从抱丹到通玄的这一步产生了断层,从抱丹晋升到通玄所需要的不再是努力,而是天赋,没有天赋,努力到死也成不了通玄。 通玄就是异化根髓开发血脉,没有那种强悍的血脉开发,自然也就无论如何都成不了通玄,永远只能在三星一下普通人的层次徘徊。 当初在荆门城中与楚家合作的家族有很多,为什么就只有韩家可以和楚家跃迁到郡望的层次,还不是因为他们两家有通玄的存在。 其实,通玄强者不是无敌,人数多了一样可以将他们给堆死,通玄强者在这里所代表的也不是绝对武力,而是一种门面,一个向所有人告知自己的祖宗是何等尊贵的宣告。 楚家可以跃迁的到郡望是因为如此,济平侯如此轻易接受楚家,楚家本身实力雄厚是一个原因,而更重要的却是这个原因。 至于其他人,就算再努力,实力再强大,也不可能得到上层贵族的认可,靠血脉吃饭,就只能期盼自己有个好祖宗。 原本这是不可打破的铁律,但陈安不一样,他带来了东莱的魂牌之法,或者说是夺基之法,只要有异兽的根基血脉可以夺取,他就能炼制魂牌,改善身边手下的体质,使之能够打破非人之限。 通玄的确不是无敌,就是神罡也不并非能够主宰浮沉,但若是拥有一支通玄大军,乃至神罡大军呢? 恐怕当初那个击杀楚寒的九星面对这些也得吧。 这也是当初陈安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玉珍室背神通秘术,回来后就踌躇满志信心满满的原因。只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盆冷水,让他整个人憋闷不已,最初的畅想只能放到一边,眼下还是先解决自己的困境才是正途。 侧耳听了听院中动静,陈安小心的借力翻墙,落入院内。 这里一直都是楚家重地,就算是楚家核心子弟都很少能够到此,对此路径自然也不甚熟悉。可偏偏陈安曾做过不短时间的楚寒,对这里的路可谓是了如指掌,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原本楚寒的书房所在,并成功的避开了一路上的明哨暗哨,抵达那处。 楚寒的书房作为家主办公地自然不小,此时更是被改成了会议室,里面存放着不少族中重要资料,因此四周安插了不少暗哨以监控。 但这难不倒陈安,为了这次行动,他可是连续两天两夜未休,直把几样实用秘术练到纯熟才罢休,相信通玄以下的“普通人”绝对无人能够看得透。 事实也是如此,他随便使了个障眼法,就瞒过了四双一直盯着这里的眼睛,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进去。 经过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屋中的摆设已然发生了变化,长长的会议桌取代了代表家主权威的座椅,一排排的书架也被顺到了墙边。 陈安努力搜寻记忆,终于在上万册图书中找了当初随手夹的那一本。 还好,还好,没被那些家伙发现。 陈安有些庆幸地想着,同时预想中的突发状况也没出现。 也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总是走背运,怎么也该顺利一回了。 从那本书中抽出那枚薄薄的绿色铭牌,仔细查看了一遍,确定无误,这才小心地将之揣入怀中。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将那本书插回原位,并将翻乱的东西复归当初,便走到门口准备离开。 可就在此时,门外突兀地响起了一句问候的声音。 “见过族老。” 陈安一惊,族老?楚岩? 第506章 屋中秘语 “我来查点资料,你们自去忙吧。” “是”。 吱呀!门被推开,楚岩走了进来。 陈安立时化为一片阴影,无声无息地藏匿在一处角落。 这等层次的秘术想要完全隐身还很困难,必须得借助黑暗阴影,况且就算能够彻底隐身,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也没有什么作用,呼吸气基热量,乃至生命波动都可能被察觉到。 所以他大气不敢喘,窝在那处角落一动不动。 楚岩似乎还真没发现他,好像漫无目的一般,只在各个书架间游走。 少顷,他停了下来,从一个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细细阅读起来,就好像是真的在查资料。 可陈安却从观察中得出,对方的心思根本没在那本书上,哪怕其面容半点不露,陈安依然感觉到了他的焦急不安,似在等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安的隐匿之术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楚岩终于将手中的书放下,回头道:“你来了?” 屋中也就因为楚岩的到来点了一盏灯,大部分阴沉黑暗。 此时随着楚岩转身,他身后的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一个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人,他低哑着嗓音回应道:“楚长老来得这么早,在下真是荣幸啊。” 故弄玄虚,陈安不屑地撇了撇嘴,看对方这做派,他就直接给予了四五星的评价,若是七星朝上,根本不用搞这些,那是真的很神秘很强大。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对方若是七星往上的存在的话,必然能发现他的藏匿。就是现在,他也猜测对方已经发现他了,只是和楚岩不熟,以为是楚家埋的暗哨,所以才没有点破。 “少废话,我答应你们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表现出应有的诚意了。” 楚岩面色冷峻,戒备之意写在脸上。 “呵呵,当然,我此来目的就是为此。” 黑斗篷人毫无笑意地笑了一声,道:“根据我们的调查,杀死楚寒的人,乃是冼王。” “怎么可能?”楚岩大惊失色:“我们楚家何德何能能让冼王瞄上,且行刺杀这种腌臜之事。” 陈安在一旁听了也是一愣,旋即露出思索之色。 就听斗篷人继续道:“的确是冼王,且是冼王亲自出手。楚长老可能有些低估了楚家在大宋国的地位了,楚家在我们的眼中底蕴一向深厚,且现在的楚家更是岭中一霸。楚寒死后,楚长老你彻底接管家族,应当清楚了楚家如今的财富,实话说来,楚家东西两宗合力就是旦夕之间拉起一支十万人的带甲士,想来也不困难吧?” 楚岩面色沉凝,却是颔首道:“凭我楚家东宗一脉的实力确实有些吃力,但加上关左的西宗则的确能够办到。” 暗中隐藏的陈安闻言亦是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知道的,甚至比楚岩还清楚。 现在的荆门楚家只是从关佐迁来的东宗,还有仍留在祖地的西宗,两边虽以分家久矣,但毕竟同宗同源,相互之间还有着密切的联系,甚至在东宗成功地从乡村土豪跃迁为郡望后,西宗还隐隐有以东宗为首,愿听号令的意思。 楚岩说完,猛然抬头,狠狠直视斗篷人道:“你对我楚家调查的倒是清楚,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斗篷人直言不讳地道:“只是想与楚家合作,共分这大宋天下罢了。” “放屁。”楚岩差点被气笑了:“整个大宋国有多少世家,有多少能人,你知道吗?就敢放如此狂言。你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人,就敢妄谈问鼎天下,简直是可笑。” 对于楚岩的嘲讽,斗篷人一点都不生气,声音依旧沙哑而平稳地道:“我们能不能做到,在这里争辩没有意义,等到我们与楚家继续合作下去,楚长老会有相信的那一天的。” “合作?不。”楚岩摇了摇头道:“我们的合作已经结束了,我帮你说的那个凌家谋取岭中之地,站稳张原县,你帮我调查刺杀家主的凶手,现在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不,不对,”斗篷人也摇头道:“我倒觉得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前面那些不过是互表诚意而已。就算楚长老你没有野心,难道你就不想报被弑杀家主的仇吗?” “这是我楚家的事。” “嘿嘿,楚长老,你以为冼王是谁?额外送你个情报,冼王的实力远超神罡,甚至他手下超过神罡的存在也是不少,光凭楚家如何报仇?或者你不想报仇,但你又怎么敢肯定冼王只是想要杀楚家主,而不是为夺楚家基业呢?若是冼王翻脸,到时候你又如何楚家百年基业不失?” “只有我们,只有和我们合作,才能让你拥有报仇的力量,乃至保护楚家的力量。” 楚岩不语,只是脸颊有些抽动。 “嘿嘿,”斗篷人阴笑了一声继续道:“楚长老,你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吧,今日我先告辞,等你考虑清楚了,随时通知我,联系我的方法,你是知道的。” 他话音一落,身后浓郁的黑暗仿佛活了过来,陡然一盛将他整个身形给吞了进去,消失在楚岩的面前。 屋中再次只剩楚岩一人面色阴晴不定地站在那里,过了许久才深深叹了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呃。” 陈安踉跄着从阴影中跌出,秘术虽可借助天地间的规则引发某种神秘的力量,但对自身而言也不是完全没有消耗的。虽然这点消耗极少,但对楚妍这孱弱的身体而言,负担还是太大了些,尤其还是超过秘术使用时限这么久,他瘦弱的身子都汗透了,手脚都开始有些发软。 最后那一下,几乎没有绷住,要不是楚岩一直沉寂在自己的思考中,必然能发现他的马脚。 来不及查看自身状况,一确认楚岩已经彻底离开后,陈安就重施故计退出了静心苑,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他这里住着四个使唤仆妇,四个使唤丫鬟,以及红绫绿绮两个贴身丫鬟,也算有不少人,只是现在院中一片漆黑,当是都睡下了。 回到房中,今日是红绫当值,睡在他的外间,此时这丫头没心没肺在床上四仰八叉睡的正香,陈安也没去管她,径直来到自己卧房之内,褪去衣物躺在了床上。 此趟收获不小,需要细细整理,但在之前,还要先看看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什么问题。超时使用秘术,总是会有些隐患。 但还好,到底是不入流的秘术,对身体的损坏还是有限,只是内腑有些虚弱,多吃点粥食补一补修养一下就好。 接下来,他才有心思去想,今日从楚岩处听到的那些东西。 楚岩的格局太小了,很多事情看不清楚,但陈安不一样,习惯了从大局着眼,因此从斗篷人的话中,立时听出了许多弦外之音,发现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就是斗篷人的来历,拥有楚寒全部记忆的陈安可以确定大宋国没有这么一号人,且他来去所使用的方法,不像神罡体系,更似秘术。 其次就是他所谈到的事情,与楚家共分大宋国这个提议可能只是个幌子,但也可能是其真实的目的。 尽管大宋国在幽元天的边缘地区偏安一隅,但其中资源不缺,未尝不会落入有心人的谋划之中。 从野狼的话语中可以看出,幽元天大大小小的势力不计其数,有许多更强于幽天盟和大星天的势力,同样也有许多弱于这两者的势力。它们两者看不上的地方,未必这些人也看不上。 而且从斗篷人与楚岩的交易内容也可以看出,那个凌家八成是这个隐秘的势力扶持起来的,想要以此为跳板侵吞整个大宋国。 只是这个计划似乎进展的并不如何顺利,所以才又把主意打到了楚家头上。 陈安要还是楚寒必然现身一口答应,阴谋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在考虑范围之内。 能看得上大宋这贫瘠之地的,必然不是什么大势力,偷偷摸摸在这谋划来,谋划去的,也只能说明大宋国内有很多让他们忌惮的人或势力,如此对方的根脚,大概实力定义也就能够判断的出了。 那么楚家与这样的一个势力合作,必然不会存在什么为王前驱的说法,只要聪明点不要留下太多失败后被追寻的首尾就行,而若是成功了,那简直就是一场极大的富贵,最次也是国之上卿,往好了说,说不定能赚个皇族过过瘾。 如此利好有什么不答应的道理。其实就算失败了也不用太过担心,无非就是个引入外人的政见不被大家接受而已,只要愿意伏低做小,跪下道歉,也未尝不能继续在冼王和旧勋的夹缝里生存下去。担心这担心那,担心别人用阴谋害自己,不过就是因为本身实力不够。 当然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都是楚岩需要考虑的问题,不在陈安思索的范围内。 倒是楚寒被冼王击杀一事,让他有些想法,毕竟是自己的前身。 那是因为自己帮助旧勋,还是幽因为天盟的召唤? 第507章 异化根髓 只是因为自己投靠旧勋还不至于让对方亲自出手吧,至于幽天盟的召唤这个原因,他一开始是想不到的,但看到斗篷人一心往大宋国中渗透,难保冼王不是为了守护着什么,果断击杀外来的隐患。 算了,想这么多也没有,知道凶手是谁就行,省得自己再去调查,以后有能力了随手为曾经的自己报个仇就好。 至于什么时候有能力报仇,陈安的目光不由落到手中的绿色薄片上,相信那天会很快来临。 稍稍平复了一下过度使用秘术所造成的气血不稳,陈安就迫不及待地持着那身份铭牌钻进了被窝筒里,一如小时候躲着父亲偷看话本小说时,那时还得撑着被褥谨防被油灯点燃,现在却只需在黑暗中摸索就行。 阵阵的女儿清香伴随着丝丝古怪的药味钻入鼻中,提醒着陈安现在自己的身份,让他在憋屈中振奋,只想赶快提升势力,探索出些干货来,好赶快摆脱现在的困局,是重选,还是回归都比现在强。 而怎样程度的干货才够么,那起码要到九星吧,不,十星。到了十星,自己是走是留都可以任意决断。 一边畅想着美好的未来,陈安一边用指甲划破手指滴了一滴鲜血在那绿色的身份铭牌上。 少顷,蒙蒙绿光在身份铭牌上亮起,映照着陈安小脸上兴奋不已的表情。 与自己猜测的相当,这个身份铭牌,只认血,不认人。 血应当只是个开启的钥匙,至于是哪个人倒没有严格的审核,且天元途径最重要的不是实力,而是血脉,那才是一切的根基,就算人不对,血脉相同,应当也能受到认可。 果然不其然,绿光散去之后,陈安又来到了或忘镇之中,眼前是一个普通的房门。 远处街面上,因为或忘镇集市还没到开启的时间,比较冷清,只有寥寥几个应该是约好交易的人j ru此间完成交易。 陈安没去管他们,按照指使推开那扇房门,这栋房舍窄小普通,在整个或忘镇中毫不起眼,也许以前他见过,但从未放在心上,没想到这里竟然才是幽天盟的据点,内有乾坤。 j ru房舍中,内里的摆设也很普通,只有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一本书册,一根毛笔,八仙桌旁两副靠椅,一副空着,一副上面则坐着一个浑身模糊不清的人影。 “坐。” 陈安依言坐下,然后就听那人语气中有各种不确定地问道:“你申请加入幽天盟?” 他知道那人到底还是看出了自己的异样,便道:“我父被杀,因为种种原因,这东西落入我手,所以我想加入幽天盟以换取力量。” 在实力太过弱小的时候,唯一保命的办法就是诚实,所以陈安选择实话实说,当然这个所谓的实话也是经他加工过的。 那边的人翻了翻手中的书册,似乎确认了陈安的话,想了一下才道:“是这样的,你父亲为七星,若是加入幽天盟,我们会给予很大的支持培养,但若是你么,想要加入就必须通过考验了。当然若是你有朝一日能到达你父亲的成就,我们也会把你应得的东西都给补上。” 陈安无所谓的道:“这是应有之意,我不会心存芥蒂,请阁下言明考核内容。” 那人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渐转严肃道:“你确定吗?我们的考核十分残酷,可不是儿戏,若是不过关,也许会死,甚至死得连全尸都没有,你还要接受考核?” “确定。” 陈安语气坚定不移。 也许是感受到了陈安语气中的坚定意味,那人也不再迟疑,点头道:“好。” 然后他低头在手中的书册上,划了两道,接着抬头拿出一枚丹药递给陈安道:“根据你的情况,专门设定考核内容,这是一枚灭活丹,利用生死间大恐怖对身体的刺激,激发血脉,你回去吞下,若还能活着,便可回来,接受第二项考核。” 陈安看了看那枚丹药,心道果然够残酷。 激发血脉哪是可以儿戏的东西,不说普通人完全没有血脉可以激发,吞下灭活丹只有死路一条,就是血脉浓郁者一边经历生死考验,一边激发血脉,十个人中也得有八个人会崩溃至死。 不过陈安还好,以他武道宗师的意志,起码能把这个成功率提高到六七成,且又有楚寒的经验以及在东莱融合魂牌的经历,激活血脉就算不是十拿九稳也能有八九成的把握,缺的仅仅只是资源而已。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接过那枚丹药,道了一声:“好。” 接着启动绿色身份铭牌,回到了卧房中的床上。 熟练地从绿色薄片中取出灭活丹,掐指算了算时间,发现还有两三个时辰才能到天亮,因此毫不犹豫地将那枚灭活丹丢入口中。 灭活丹入口就化,然后紧接着陈安就感觉到自己心口处仿佛燃起了一股火,烧得他全身燥热不已。 原本白的透明肌肤上鼓起一根根青黑色的粗大血管,强劲的血流如洪水一般有力的喷涌奔流,甚至都能听到哗啦啦的声音。皮肤承受不住这种强烈的异变,开始崩裂,血液身处,染红了被褥。 同一时间,陈安头脸也胀开,清秀精致的面容开始变得狰狞起来,眼中布满血丝。 脑袋中嗡嗡嗡的,好像有无数的人在吵闹讲话。眼中幻境不断显现,有楚妍一生的过往,也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仿佛是她前世所经历,或是她的血脉祖先前世所经历的事情。 陈安以他绝强的意志将这种种不谐全部压下,甚至还有心自嘲:“这竟比痛经还痛。” 自嘲完,陈安还不忘利用这个机会,深度解析血脉的力量。 血脉或者说是一种基因信息,一旦被激活,就可以达到返祖的效果,直追其祖先的修为,而能够留下这种强悍基因信息的祖先,最差也是天仙层面。 这就是早期的天元道路,通过基因信息的解析以达到传说中的境界。 当然,这种修炼方法是有限制的,那就是会受限于祖先的修为,道路很快就会走到终点,因此天元术士们将道路完善,不再拘泥于固有血脉,而是开始了自己的完善血脉道路,那就是收集不同的基因信息,以拼凑编写出适合自己的血脉道路。 东莱的融合魂牌道路,其实就是基于此点来的。 陈安距离这一步当然还早,眼下先激活血脉对他而言才是正事。 其实从这也可以看出,激活血脉,就是一种改写基因信息的过程,与东莱的初次融合魂牌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事实上其达到的成果也是相当。 陈安在这里只是因为无法找到优秀的血脉,适用的基因信息而已,所以才想着激活自己本身固有的血脉,否则早就制作出了魂牌,开始融合了,同样可以获得力量,快速提升自己。 又过了一会,陈安眼中的幻象,渐渐开始转到古时,风雪如刀,遍地荒凉,一只毛茸茸的冰吼蹿了出来,对天地怒号。 擦,这血脉还真是有够低下的。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陈安小心翼翼地截取下这个基因片段,借助灭活丹的药力,将之激活为显性,同一时间熟练的隐藏了自己的某些本为显性的特征。 少顷,药力终于过去,陈安睁开了眼睛,没急着查看自己得到了什么能力,而是第一时间凝聚出一面冰镜,就着窗外的朦胧月光看了进去。 湛蓝色的眼睛如同最美丽的宝石,身上的皮肤也如打磨过一般,变得更加光华细腻,甚至全然看不见毛孔;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全部变成了雪白色;关节处,原本嶙峋的骨头,也被磨平,甚至还带了点肉感。 “还行,挺好看的,没变得怪模怪样。” 陈安轻吁了口气,对于容貌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个举动只是想看看身上有没有失控异化的征召。 刚刚他为了将那远古血脉最大化的利用,不遗余力地把有用的部分全部显性化。要知道,就算最疯狂的血脉术士也不敢全然使用远古血脉替换自身。 和魂牌融合过度一样,那会失去自我,彻底异化为怪物。 据陈安了解,知识渊博的魂师也只敢将所获血脉三成以下的基因信息录入魂牌,而秘术师所能利用的更只有这一两成基因信息,其他的超凡信息哪怕再好,也会被摒弃掉,以防止失控异化。 而刚刚,他对自身血脉的开发甚至超过了七成这个警戒线,尽管获得了这血脉中的全部利好,但也付出了形貌大变的代价。 对着自己施展了一个幻术,恢复了当初的模样,以防吓到其他人。 这个幻术不像当初的阴影术需要时刻撑着,倒是节省了不少精力,且他现在已然激发了血脉,这点消耗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需要每十二个时辰补一次有点麻烦,权当每天早起补个妆,反正身为女孩子总得花点时间化妆。 外貌以及不利因素的事情解决,直到这时,他才有功夫查看自身所获。 第508章 城郊别院 体质上面不用说,既已成非人,人体极限自动达成,也就是说他现在达到了神罡体系的气血巅峰,再加上他本身武道宗师对劲力的理解可以直接达到丹劲的层次。 然后就是超凡力量,操作冰霜、低温的能力,以及冰吼那强大无比的爆发力,还有楚寒底子存在的陈安等于瞬间就修炼成了楚家的玄冰劲,只要再有一段时间的适应,就可以走上当初他自己创出的玄冰破道路。 如果说普通通玄是四星,那么他现在血脉彻底被活化的程度当能被评价为五星,再然后玄冰破一练成当能被评价为六星,炼成神罡便是七星。 以这具身体如今的底子和他融合魂牌的经验,这个过程当不会太长。 长则一年,短则三月,他就能重新回到当初楚寒的程度,再次具备冲击八星的资格。 而这一次,他和楚妍身体的融合度在七八成靠上,就算冲击八星当也不会费太大的劲。 稍稍畅想了一会,陈安就秉着戒骄戒躁的理念,强行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在那个击杀楚寒的九星还存在的情况下,他打定主意再猥琐个一年半载,不达九星,誓不高调。 蹑手蹑脚的起身,将刚刚突破时被上附上的冰霜,抖落在地,拧成一团冰球,随手丢进脸盆中,再让它化成冰水,算是“毁尸灭迹”。 做完这些他就再次铺好床,钻进被窝中,恢复了千金大小姐的模样。 外面的天色才亮起鱼肚白,还有一会才能彻底方亮。 陈安想了想时不我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这点时间心神再次沉入了手中的身份铭牌中,回到了幽天盟据点的那个屋子。 坐在八仙桌后的模糊人影,讶道:“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他可不觉的陈安会放弃,刚刚那决绝的样子不是作假,那么就是有什么没听懂的? 陈安没表现出什么得意之色,只是平淡地道:“我已经开发完了血脉,按照你的吩咐,当然回来了。” “你说什么?” 模糊人影一惊,差点失态,好半晌才平定下来,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把带手柄的铜镜,向着陈安一照,然后赶紧凑到眼前观看,之后就是久久不语。 陈安沉声道:“这种事还能骗你不成,若我没完成这一点,之后的考验也未必能过得关,我像是会干这种自寻死路事情的人吗?对了之后的第二项考验是什么?” 那人艰难地抬起头,看向陈安,嗓音有些疲惫道:“第二项考验你已经完成了。” “啊?” 这回轮到陈安诧异了,听那人继续道:“第二项考验就是二十岁前五星。” 陈安默然半晌才道:“那有没有第三项考验?” “有,”那人轻吁了口气,好容易才缓过这口气,语气再次变的严肃道:“第三项考验就是三十岁前七星,你若达到,就可成为我们幽天盟的正式成员。” 陈安略带嘲弄地哼了一句:“看来幽天盟中都是三十岁以上的人,不然都通不过考核。” 那审核人幽幽地道:“盟中成员的子弟,只要有两位七星会员引荐,不限年龄,无需审核,不论修为就可加入。“ 陈安语塞,缓了一口气才道:“那我先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交代的没?” 模糊人影顿了顿,从怀中掏摸出了两样事物道:“你通过一二两项考验的奖励。” 陈安一呆将之接过,发现一个是用恒温玉雕刻而成的玉佩,时刻佩戴可以温养身体,应该是给激活血脉后的人用的;第二件则一个小瓷瓶,正面标签上写着血精丹,陈安连忙将之打开嗅了嗅发现与东莱氏族的血精丹竟然别无二致,都有强化身体精力的作用。 都是好东西啊,看那审核人的架势,若是别的并非冰属血脉的人,想来东西还不一样,这幽天盟竟然这么体贴,为见习人员的每一步都设想到位了。 “谢了,我先走了。” 回到自己床上,陈安毫不犹豫地将血精丹取出吞下,炼化成精力,增加了点功力,再将那小瓷瓶捏成齑粉,散入墙角,最后,给恒温玉做的玉佩施了个幻术,让人看不出其材质,这才做罢。 此时天已大亮,红绫绿绮带着其他四个使唤丫鬟端着铜盆,拿着面巾清盐等物走了进来,道:“小姐该起床了,今日要去白湖赴慕容公子的约会。” 白湖? 陈安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什么游湖游园,不就是个大型的相亲会么。 有心想要反悔拒绝,今时不同往日,凭他现在五星的实力,楚岩四人联手都不一定能制得住他,但一想到当初那个击杀楚寒的九星,还是打定主意低调点好。 于是道:“是了,红绫绿绮快为我梳妆,其他去整理行装。” “是,小姐。”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总算整理停当,几个丫鬟装了满满一车行李,也就在这个时候,院外有人喊道:“七妹妹,七妹妹你收拾好了吗?” 陈安一听,就知道是楚妍的四哥楚庭,也在这趟的被邀请之列。 话说这个相亲会办的还是挺含蓄的,慕容法真代慕容长空几乎将整个荆门城的郡望子弟都邀请了,除了林家绝大部分人都已经回京了外,其他楚韩鲁三家全部囊括,并且男女不限,看来除了相亲外,还有联谊各郡望子弟的目的。 “四哥,小妹刚刚收拾妥帖。” 陈安应了一句,走出院门,正看到一个十四五岁面容英挺的少年人。 楚家楚岩等人还年轻,都未有子嗣,因此楚妍这一辈只得九人。 老大楚浔,老二楚清,老三楚彬,老四楚庭都是楚寒兄长之子,老五楚原,老七楚妍,老八楚嫣则都是楚寒亲生。 其中楚清满十六时嫁入了韩家,楚彬十二岁夭折,楚原也因为楚真叛乱被害,老六楚符是楚合之子,更是因为其父祖的叛乱,至今还被勒令在家族中思过,如今只有楚浔楚庭在荆门城中。至于最小的楚嫣楚荆则因为年龄太小了,还参加不了这场少男少女的聚会。 原本楚浔也该在被邀请之列,但他现在是代家主,身份不同小儿辈一般,所以慕容法真没邀请他。 因此,这场聚会楚家受邀的便只有楚庭和楚妍两人。 楚庭一见陈安出来,让开身后,显出身后的一辆四轮马车道:“七妹,我已经备好马车了,你就跟着我吧,岩叔叫我照顾你。” “谢四哥。” 陈安在老成的楚庭看顾下,j ru车中,这里面摆设更为豪华,红木小几,青瓷果盘,上好的锦缎棉垫。不过陈安却没工夫去留恋这些,而是在想着自己的人物设定。 楚妍这个小姑娘身体弱,性子自然也弱,从她既渴望楚寒的爱,又不敢去要爱就能看的出来,但她内里也是极为倔强的,不然也不能门门功课为最,以期引起楚寒的注意。 只是她这些性子,很少为人所知,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宅女,清楚她这些性格的人可能就只有身边的这些丫鬟,以及那唯一的闺中密友韩月盈了。 而她们不过是一些下人和未成年的小姑娘罢了,能发现楚妍性格不对的人可以说几乎没有,那么是不是可以不用扮演太多,任由自己发挥。 想到着陈安不由放松了一些,前几天的谨小慎微荡然无存,大咧咧地朝身后锦垫上依靠,抓起红木小几上瓷盘中的一串葡萄就塞进口中。 让后来进来的红绫绿绮看得目瞪口呆。 “小姐,你?” 陈安一怔,面前这两个小家伙六七岁的时候就和楚妍一起长大,可谓是最熟悉楚妍的人,难免不会看出端倪,但人微言轻,两个小丫头估计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于是陈安也懒得掩饰,仅仅只是稍稍收敛了一下,就无所谓地摆手道:“你们也不要这么拘谨,整日里在家中,还不够憋闷的?今次出来当好好玩玩,才是正经。” 红绫脑袋一歪,想了想,觉得自家小姐说得在理,便嬉笑道:“小姐,我给你剥葡萄。” 绿绮则是没有说话,默默地到陈安身边服侍着,只是时不时目光复杂地看陈安一眼,看得陈安难受异常,忍不住开口问道:“绿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绿绮低着头想了一下,才抬头向陈安道:“小姐,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慕容公子?” 她话说得含蓄,可陈安何等人,一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觉得我受刺激了,陈安有些愕然,但随她怎么脑补,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道:“绿绮,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是要玩个痛快才对。” “对啊,绿绮,小姐说得对,别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红绫忠实地坚守了一个狗腿子的责任,插科打诨,使得绿绮都没办法再深想下去,只能随小姐和红绫享受旅途的乐趣,期间欢声笑语自不言述。 午时出了西城门后,又行至天色将晚,终于在荆门城附近的景观山下看见了一片清亮的湖泊,湖畔上有一座庞大的建筑群,灰瓦白墙,正是此行的目的地,慕容家的白湖庄园。 第五百一十二章 人物设定 一路上与两个丫头调笑,直到下了车,陈安的面容才再次沉静了下来。 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把自己给丢了。 就在刚才,他想着楚妍的性格不为人知,正好可以做回自己,却愕然发现,原本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自己竟然不记得了。 从暗司开始,他就是在不停的扮演别人,为自己塑造一个可以隐藏自身的角色,来接近目标,完成任务。 一开始这其中还有一分刻意在里面,但到了后来,简直就成了一种本能。下意识地将自己的真心,自己的性格,自己意图,乃至自己的弱点隐藏,只把想展现给别人的一面,放大展现给别人看。 那个令人害怕恐惧闻风丧胆的“万毒鬼王”是这样。 那个在平泽沟的村民面前彬彬有礼可亲可爱的郎中“一”是这样。 那个让大乾北地世家头痛不已的“千面鬼剑”是这样。 那个让青孚城高阳氏依为希望的“君统领”是这样。 那个让整个东莱臣服,口称帝君的“东皇”也是这样。 陈安的过往就是一个个脸谱化的人物,而他原本的性格,原本的样子到底是怎样的,却无人知晓。这难道不可怕,不可悲吗? “妍,妍”。 远远的一道呼喊声,将正陷入深思中的陈安给唤醒了,侧目看去,只见道路尽头又有两支车队行来。 一者前呼后拥排场极大,一行十余辆马车也是坠饰奢华;而另一者只有寥寥三辆车,皆是低调朴素,形貌古朴,韩月盈此时正在前者的第三辆马车中冲陈安挥手。 韩家和鲁家的车队,在这时也到了。 陈安不动声色地回头打量了一下楚家车队,发现排场也是不,只是车辆上的坠饰不多,颇有几分低调之意,与车厢中的奢华布置迥然不同,藏富于内外观朴实,没有韩家那暴发户般的嘴脸。 “妍。” 韩家的车队很快靠近,韩月盈一下从车中跳出,三步两步地就走到陈安身边,笑道:“难得,难得,你这乌龟性子,也愿意出来走走。” 她穿着一身白色武士服以红色丝绦系着手腕,显得俏丽干练,映着夕阳余晖向陈安走来,配着姣好容貌,让人有一种目眩神迷之感。 “月盈姐,我……” 按照往常楚妍的性子,本来应该害羞地娇嗔一句,可此时陈安正处在人物设定将崩盘的自我否定时刻,说了一句就噎住了,表情也是别别扭扭的。 “你怎么了?”韩月盈先是诧异地问了一句,接着好似脑补到了什么,豪爽地道:“没事,你跟着我就好了,不用害怕什么的,大家都是朋友么。” “诸位光临寒舍,长空有失远迎,还请诸位赎罪则个。” 正在此时,一形貌俊俏的锦衣青年从庄园中走出,老练地向楚庭所代表的楚家众人拱手作揖,以示赔罪。 接着又与楚庭寒暄了一句,与陈安和韩月盈打了声招呼,便转首看向了韩鲁来人。 韩家来的除了韩月盈,还有韩立的一子一女,韩硕和韩嫣,韩嫣便是当初退婚楚原的高阙门门主弟子,以陈安现在的眼光看来,姿容确实不凡,最重要的是气场强大,一身火红衣裙,立刻就成了场中焦点。 在她身边的韩硕本也身材高大,相貌俊朗,可与她站在一块,却全然成了陪衬。 慕容长空眼前一亮,连忙上前几步,见礼道:“韩嫣妹子,今日竟也来了,我慕容家真是蓬荜生辉。” 韩嫣轻启朱唇,声音如风铃一般悦耳:“近日回家访亲,闻慕容家新宅初成,好奇之下央求大哥带我前来,叨扰之处,还请主人家原宥。” “韩嫣妹子真是言重了。” 慕容长空笑着客气了一句,倒是还没忘了自己的职责,转向一旁的韩硕和鲁家鲁康虚引道:“韩兄弟,请。鲁兄,请。” 鲁家向来与慕容家不睦,能来鲁康一人,已算是给了慕容法真极大的面子。 鲁康其人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差不多与慕容长空同年,在鲁家隐隐被鲁家众人当做嗣主来培养,派个嗣主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很值得人玩味。因此慕容长空对他也不甚热情。 招呼完毕,慕容长空便引着众人走进庄园。 这白湖庄园极大,各种布局别有特色的院落不一而足,慕容长空先带着大家粗粗游览了一遍,直到夜幕降临方才作罢。 此时华灯初上,整个庄园灯火通明与白昼无益。 下人们去先前游览时为大家分配的居所收拾布置,慕容长空则带着一众公子姐来到正厅。 这里宴席已上,各种精美菜肴不一而足,酒水更是来自庄园中的工坊,取景观山上的泉水酿造,甘冽清香。 席间有歌舞佐酒,其乐融融。 只是整个过程,陈安都为之前那个问题所困扰,处在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 原本的楚妍就不与大家熟识,一旁的韩月盈又性子跳脱,在这个场景下,直接忘乎所以,这么一下,使得陈安直接变成了透明,一场宴席下来,不言不语,与场中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宴席散去时,已至深夜,大家各自回去自己的居所。 为了照顾韩家与楚家目前的尴尬关系,慕容家的人在分配居所时刻意将他们的人给调远了,韩月盈与陈安不同路。与陈安惜别了一番,她就随着韩硕韩嫣兄妹离开了。 楚庭将陈安送至门口,便也告辞。 陈安看了看通往居所的路,忽生憋闷之感,起步朝他处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附身了个女子的缘故,心思纤细敏感,一个问题想不通就是纠结不已。使得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扮演楚妍这个角色,甚至都不想面对红绫绿绮这些熟悉的人,只想找处没人的所在好好静一静,想一想。 于是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在庄园中逛了起来。 不知逛了多久,不知逛到了哪里,陈安忽然被“啪”的一声脆响惊醒。 心神本能警戒,身形立刻融入周围的黑暗中。 “混账东西,你说说你今天都在做些什么?” 紧接着传来的一声怒喝让陈安锁定了方向,心翼翼地往正前方看去。 只见前方林中,慕容法真与慕容长空相对而立,前者满面怒容,后者则捂着脸一片委屈。 “父亲,那楚妍一副病秧子样,今天你也看到了,想来我就是将她娶过来,也养不久,难道您就忍心看孩儿刚成亲就变鳏夫吗?是,我知家族处境,需要这段婚姻,但韩家女也是本地人,她身体康健,又师出名门,年纪轻轻就已经通晓劲力,想来离抱丹也不是太远了。若能娶她进门,于我于家族岂不是强过楚家女十倍。况且那韩家女还是嫡出,楚家女是庶出,如何选择父亲您真的是糊涂了吗?” “混账东西,你是在与我讨价还价?” 慕容法真愤怒至极地吼:“庶出嫡出之说,不过是乡间土豪糊弄家里的说辞,这东西你也信?简直是可笑,我今日就告诉你,在我等京畿勋贵眼中,通玄的子女才是嫡出,通玄以下生的孩子都是庶出。那楚家女父亲乃是神罡,那便是嫡出中的嫡出,血脉尊贵无比,若能聘之,再生个一子半女,必能兴旺我家。” “再以家族论,你当楚家真的只是乡间土豪?一切的荣耀都是那个惊才绝艳的家主撑起来的?” “大错特错,他家之底蕴,为父只窥见一鳞半爪就已惊叹不已,不是那些明面上的通玄,而是那几可敌国的财富,世人常言,楚家东西两宗合力旦夕之间便可拉起一只十万人的大军,这一言就算有所夸大也是夸大的有限,不然你以为济平侯是怎样的人,若无利可图怎会嫁女儿给他家。” “而高阙门不过是世家玩物,不靠世家支持,就那姓岑的一人,哪怕他是神罡之上,也什么浪都翻不起来。且正是因为高阙门背后的世家,内里的水很深,卷入其中真的是生死两难,本家怎么败落退出京畿的,难道你忘了吗?” “再者那韩家能退婚楚家,其家风秉性就可见一斑,韩嫣其人实非良配,韩家也不是一个好的合作者,你趁早给我死了这份心思。” “父亲,你……” “哼,知子莫若父,你当我不清楚你的心思吗?少年暮艾也是正常,但你现在已经不了,该当以家族的利益为重。” 慕容长空捂着脸的手渐渐放下,被父亲如此不留情面的剖析他整个人都跟失了魂一样,半晌才喏喏道:“是,父亲,孩儿必以大局为重,明日就去追逐楚家女。” 慕容法真欣慰地道:“这就好,你早点回去睡吧,明日大家游览山湖景色,还要多费心神。” “是。” 在这里计较完,父子两人各自散去,均未发现,隐匿在阴影中发呆的陈安。 那父子两人的谋算,陈安其实并未听在耳中,在最初见到慕容长空的委屈样子时就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白日里那骄矜自持的慕容长空;现在在父亲面前略带倔强的慕容长空;最后委曲求全的慕容长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而哪个又是真正的自己? 或者其实每个人都有千人千面,给人看到的只是脸谱化的固有模式,将这所有的脸谱聚合才是一个真正且完整的人。 第五百一十三章 术士传说 一个苹果向阳面熟,背阳面生,看到向阳面的人自然以为其熟透了,而看到背阳面的人则以为其生,不可食。 那么这是一种欺骗,一种伪装吗? 不是,这是一种事实。 “扮演千人千面本就是我的一项技能,一样生存手段,是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段经历,或者说,这本就是我的一部分,那么又有什么真假之分,欺骗伪装呢?” 想通了这一点,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阴霾都不在,陈安念头陡然通达。 就在这时,原本五星的修为也突兀地跃升到了六星,甚至他还感觉,在无穷远处的本体修为也是大进。 这…… 面对这种情况,即便有心理准备陈安也不由一呆,楚妍修为大进他可以理解,毕竟按照他的认知,星位评定除了战力外,还有一定境界的概述,比如一星锻体,二星运动,三星体质极限,四星超凡超脱,五星灵性活化,六星性质衍生,七星达到另一个极限——超凡之力的承载极限,直到八星完成另一种衍化。 他领悟到千人千面,本就有性质衍生之说,修为上升一阶可以想象,但怎么会牵动本体的修为进步? 莫非,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自己想要寻找的东西,就在这个星位体系之中,那是什么? 事实上,陈安也不知道自己在幽元天中能找到什么,甚至都不肯定能在幽元天中找到一些有增益的东西,但中央王朝的压力太大,让他不得不孤注一掷。 现在看来,自己的方向似乎是正确的,这里的修炼体系中,还真蕴藏着能增强自己修为的东西。 陈安意识陡然拔高,感应到无穷远处的本体。 三年前,仙山一战,他借助血月刀的力量升华了法如,成就武道宗师境界已然稳固,不过说到底还是个新晋宗师罢了,武道宗师也是有强有弱的。 武道法相虽是武道宗师的象征,是一种证道的手段,一种理念的表述,但实际上武道宗师的修炼途径却与之无关。 武道宗师的修炼其实就是本命真如的修炼,升华法如是见了本命真如,之后,还要通过不断认知自我的过程,来一点一点的擦拭本命真如,使之至真至纯,这个过程将会一直持续到成就造化大能。 只有脱离苦海,清净自在,本命真如才会真正的擦拭干净,达到至真至纯的境地。 而成就天仙,不过是在这个道路的半途中,通过改变本身生命形态的方式,以便更好的擦拭心灵认知自我而已。 幽元天的修炼体系,似乎就有帮助自己尽快认清自己,加快擦拭心灵速度的能力,或许这真的是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 陈安仔细感应了一遍本体的修为,却并没有发现其增长的来源,仿佛就是一种凭空拔高,由新晋宗师达到了资深的程度,这个过程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是不能。 想来,还是对这套星位体系理解不深,或许等到九星十星的样子,就能知道,其原理何在了。 如此想着,陈安信心满满地将心神再次沉入楚妍的身体之中。 之前,他对这个世界并不确定,而现在得了好处,他自然更有yuag探索下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蕴藏着怎样的秘密。 迎着红绫绿绮关切的目光,陈安回到自己的居所,吩咐大家去休息,而他自己却将房门一关,继续修炼起来。 在他的认知中,武道这个东西,就是一个通神的阶梯,其实事实也是如此,除了七大绝世神功外,其他一切伪绝世,最后承接的都是先天神灵的道路,为最终的武道通神铺路。 而七大绝世神功,最终也不过阐述的是道的本质。 武道两个字本身就很形象地表达了自身道路的本质,武道,武道,天仙之前是武,天仙之后是道。 说它是一个修炼体系,不如说是许多修炼体系优点的一个杂糅,当初人皇创立这套体系,以炼气之法为根基,以神灵成长之法为精髓,以仙家修炼元神之法为指导……本就博彩众家之长。 其所形成的法身之路更是一种理想中的天仙之躯,最后由大将军王将这个道路体系给完善,成为了如今的武道。 这条修炼之法的确超凡脱俗,但同样的,它也很杂乱。 幽元天的术士之道,在中央界也有传说,它发生在大将军王时代之后,那时五大守护世家退出历史舞台,城邦制度轰然崩塌,各地割据成一个个诸侯势力努力构建属于自己的封建王朝。 术士之道的萌芽就发生在一个叫齐的封建王朝中的一座建立在稷下的学院之中。 它最初出现的本意就像幽天盟说的那样,凡天下一切有术之人,皆为术士。 后来,天下一统,大汉仙朝出现,术士的势力达到了顶峰,那时的术士囊括了一切的武者,炼气士,修仙者,异人,乃至先天神灵。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大汉仙朝的分裂,武者,修仙者,异人等不同修炼体系之间的矛盾也愈演愈烈,直到最后的分裂,甚至术士的概念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退出历史舞台。 现如今大乾天下武道独尊,修仙者避世,一切妖魔鬼怪和其他途径的修炼者都远离中央界的格局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就算陈安在昆仑学院学习了很多关于经注章史的内容,对术士那段历史也不甚明了,只知道这么一个名称罢了。 直到那日以楚寒的身份,进入或忘镇,听得星位的划分境界方法,才觉得,这种东西未尝不是对武道,乃至对所有的修炼之道的一种补充。 一星锻体,没有什么好讲的,因为几乎一切的修炼之法都是从锻炼气血精力开始的,在陈安看来,凡脱离了肉身妄谈修炼者都是耍流氓。这里面还包括鬼物,只不过鬼物修炼所需的是,与人所修炼的阳精不同,但有时鬼物还需要阳精协调自身维持存在,所以才常有鬼物害人之说。至于修仙之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也许最后会放弃肉身,专修元神,但在修炼的初期还是要需要锻炼精气以固神。 二星运动,其实说的是一个使用,一个交互,无论是搬运气血,还是炼气引气,都是一个与外天地交互,或自身更新的一个过程。 三星极限,这个极限说的是体质极限,或者说是体质的相对极限,或者可以把它看成由平凡向超凡晋升的临界点,比如武道的筋骨翼膜大成。 当然这个分阶也不是一定的,有人起点低,有人起点高,比如仙修炼气之初其实就是四星超凡,然后再筑基以反哺肉身,重走一遍一到三星的路,才再向上突破。 五星活化,则是对超凡之力的一种运用,如果炼气属于四星超凡的话,那么五星就是化神,四星五星就是炼气士炼气化神的过程。就好像在这里,神罡顾名思义,就是以神来统御力量,所以它应该归属于第五星。另外,武者的九窍,本质也是一种以神御气的运用。 六星也是对超凡之力的一种运用,只是它更灵活,达到这个层次,应当对本身所具有的超凡意义有一定的理解,比如火,它有燃烧的性质,有温暖的性质,有炽热的性质,有光明的性质……等等乃至衍生更多的意义和解释,从多面,多层次,多元化地看待一样事物,使用自身本领,这就是六星评定的标准。 所以,陈安想通千人千面皆是自己的时候,才能够带动这一境界的同时突破。 七星又达到了一个极限,是一个承载的极限,无论什么物种都有自己的承载容纳极限,七星所标志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一般来说术士所指的都是人,无论是修仙者,武者还是挖掘血脉的异人神裔都是人,七星和八星便是人与非人的分界。 突破了七星的极限,那么八星转化则会彻底超脱人体的固有限制,比如武者引动天象,仙修凝聚金丹,神裔突破命轮,都是一种生命形态的转化,从八星以后,所言的术士便不再是人,而成为了一种非人群体。物种身体、生命本源的限制再不能成为其晋升进化乃至实力变强的桎梏。 当然,陈安上次附身楚寒因为灵肉不合的问题到最后也没突破八星,这里的八星术士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程度,和天象武者,金丹宗师,超品强者到底又有哪些异同,还需要他接下来进一步的探索。 “咚、咚、咚”。 “姐,你醒了吗?昨日各位公子姐约了辰时去游景观山,今日可不能迟到啊。” 绿绮心的催促声,将陈安从修炼中唤醒。 抬头一看窗外,已然天光放亮,不知不觉竟是一夜过去。 记起昨日约定的俗事,陈安不由有些心烦,但应酬还是要应酬的,虽然他现在已然达到了六星,比普通神罡还要强悍,但只要一相当当初击杀楚寒的那个九星,他就没再有任何高调的心思,所以也就不得不抽出些时间应付这些俗事。 但应付俗事归应付俗事,修炼也不能放下,想来只要自己不做出什么屠城灭族改换局势的大事件,应该也引不起那名九星的注意。 想通这些,陈安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不由有些好转,地冲门外绿绮声道:“进来吧,为我梳洗。” 吱呀! 房门被推开,绿绮率先走了进来,因为是出远门,家中的使唤婢女都没带,用的是这庄园中的仆役,毕竟隔了一层,所以她准备先帮自家姐收拾收拾再召唤外面端着洗漱用品等待粗使婢女。 只是当她进门后看到陈安的样子,却惊的差点叫出声。 “啊!,姐,你的脸……”h/>/> 第五百一十四章 游山玩水 脸? 陈安心中一动,昨日一直在纠结千人千面的问题,都忘了给自己施加幻术,也就是说自己血脉被激活后异变的样貌暴露了。 他倒没什么惊惶情绪,一来本身镇定,二来看到这些的也就是一个绿绮,作为楚妍的贴身丫鬟,她这辈子不可能背叛楚妍的,所以无论楚妍变成什么样,她也只会依从。 于是他不慌不忙地在面前凝聚了一面冰镜,准备在镜中看看幻术退去了多少,以方便进行修补。 只是当他看清镜中的那长脸时,却不由的一呆。 昨日的幻术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蓝宝石一般的晶莹双目,如牛奶般白皙光滑的肌肤,以及雪白缎般的秀发,全部暴露了出来。 除此之外,可能是因为进阶六星的原因,楚妍原本就不算普通的面容五官更显精致,加上冰法带来的空灵飘渺气质,以及陈安主宰身体自带的自信气度,使得镜中的女子整体看起来就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美的惊心动魄。 以陈安的眼光阅历看来,都产生了短暂的失神。 “,姐,你,你怎么会……” 陈安醒过神来,散去冰镜,伸手在脸上一抹,他立刻又变回之前的样子,口中地回答绿绮道:“修炼秘术时出了点意外,所以啊,你们修炼时一定要在我的看顾下,对了,上次教你的梅花遁术学的怎么样了?” “呃……” “算了,算了,回去再说吧。” 陈安也知道,现在不是考较丫鬟功课的时候,于是挥了挥手道:“叫她们进来吧,我这没什么要收拾的。” “呃,是。” 绿绮被陈安的跳跃性思维弄的有些无所适从,木偶般地转身出去唤人。 陈安念头一动忽然又想到,自己这副样子早晚要暴露,总不能一直顶着个幻术见人,由是伸指在脸上轻点了一下,将原本的幻术进行了微调,使得外观向真实的样貌靠了靠。 嗯,以后每天调一点,最后样子暴露后,就不会显得太突兀,至于缘由么,嗯,女大十八变么。 随着绿绮的呼唤,侍女们鱼贯而入,为陈安梳洗打扮,更换新衣,忙忙碌碌一早晨,终于赶上在辰时,与大家相会在了庄园门前。 “妍,这边”。 韩月盈尽管换了一身蓝色裙装,但还是一副大咧咧的样子,离老远就冲陈安挥手。 陈安却是直接越过她,注意到了队伍中多出来的三个人,那是两男一女,他确定之前没见过。 “是姐姐的同门,高阙门的弟子,”注意到陈安目光,韩月盈主动为陈安介绍道:“那个长的帅的叫李琦,据说是平津侯家的公子,长得黑的叫伍臻是个武将家的子弟,而那个漂亮姐姐就厉害了是成王家的郡主,名唤赵贞。” 成王郡主? 陈安心中有些不屑,大宋国的勋贵势力是强,但偏偏宗室没太多权势,成王叫得好听也不过就是个样子货,大家口头上都十分尊敬,背地里却没人当回事。 倒是那个平津侯家的公子值得注意,平津侯李舒老牌勋贵之一,丞相吕志能够上位,甚至帝后孙氏能够进宫都有其推手在其中,真论起来,与济平侯家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陈安没表现出什么异样之色地上前与大家见礼,并与新来的三人认识。 “咦,楚家妹子今日,呃,气色不错啊。” 韩硕是第一个发现陈安变化的人,但他也说不出陈安究竟变化在哪里,只能用一句“气色不错”总结。 他这一句话出口,其他人便也都注意到了,纷纷向陈安看来。 慕容长空昨日才挨了父亲训斥,今日自然看分外仔细,只见这父亲亲自为自己指定的婚姻人选双颊桃红,眉眼精致,但要说与昨日相比的变化么,却又说不出,只能归功于,这病丫头若是身体康健的情况下,长得还是不错的。那么与她成亲,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这,他又不自然地看向韩嫣。这丫头依旧是一身火红的衣裙,脸上满是骄矜。不知怎么的,这本应是他平时最喜欢的类型,可与之前的病丫头一对比,总有几分媚俗之感,让他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摇摇头甩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慕容长空以主人翁的姿态道:“各位,我们还是赶快开始今日的行程吧,不然太晚了,就上不了山了。” 大家给主人面子,纷纷响应,于是一天的行程立时开启,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向着景观山出发。 队伍中虽备了马车,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谁也不想在马车中待着,于是马车都给了丫鬟坐。 陈安本想偷个懒,进马车中入个定什么的,却无奈被韩月盈捉住,拖到了一匹马上。 都是武家儿女,自没有不会骑马的道理,因此一行十骑在队伍之前开路,护卫仆役反倒落到了后面。 白湖庄园距离景观山不远,大家在平地上行了十余里,就转到了山路上。 景观山是荆门城附近的第一高山,属于泰岭山脉,其上有个大平顶,站在上面可以一览整个荆门的风貌,景观山也由此而得名。 泰岭与湛江一起围出了一个岭中之地,供养了整个京畿数百万人口,其本身就是大宋国的龙脉之一,物华天宝,内里奇珍异兽无数。 这次慕容长空一行都带了猎装劲弓,主要目的除了观赏山林景致外,还想着借道景观山入泰岭狩猎一番。 陈安对此也是无所谓了,反正不是应付家中的琐事,就是应付这群二世祖,怎么都一样了。且身为女子,有身为女子的好处,身后的马车时刻为他准备着,告罪一个体力不济,就能借回去歇着的借口,到马车中入定修炼。 而慕容长空,楚庭,鲁康等人,与楚妍一般的娇生惯养,但为了面子还是硬挺着骑马登山。 这个可受罪了,山路崎岖,屁股都能巅成好几瓣,韩月盈过了最初的新鲜感,也随着陈安躲进了车里。虽然车中也有些颠簸,但软垫的作用突出,减缓了不少触感。 行至一半韩嫣赵贞这两高阙门的高足也受不了,各自回了马车,只留几个男人在外面苦挨。 好容易在午时前登上峰顶平台,吃着带的精致点心,俯瞰荆门风光,心旷神怡,仿佛连之前受的罪,也觉得值过不少。 陈安被韩月盈拖出马车,百无聊赖地坐在旁边观察,观察着一行人的点滴。 大家在平台上都是各自落座,没有在庄园时排列的座次,从这个时候就能看出队伍中,各自的圈子。 原本陈安以为,同为高阙门弟子,韩嫣与李琦他们是一伙的,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李琦一行好像主要是冲着鲁康来的,来为他壮声势的。 其实这似乎也很好理解,这些时日鲁家被慕容家压着打,渐渐失去了荆门城的控制权,让楚家做大,成为了荆门的第一家族,心中怎能甘心,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当然要向大家示示威。 只是慕容长空对此倒不是很介意,慕容法真帮他筹备这场聚会的目的就是在于求取楚妍,若能与楚家全面联手,他们将能迅速融入荆门,一个苟延残喘的鲁家将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至于韩嫣与李琦三人虽同为高阙门下,但好像不止没有交情,还有些不对付,期间总是与那赵贞别苗头。 如此整个聚会真正来玩的可能就只有楚庭韩硕了。 不对,陈安无奈地看向身边,那即便吃着东西也闲不下来,四处乱窜的韩月盈,心中暗道,还有这货。 “楚家妹子,这是我家厨房做的金丝玉香糕,不止好吃,还加入不少强身健体的药材,你尝尝。” “谢过鲁家哥哥了。” 陈安表面不动声色地接过鲁康递过来的那碟糕点,心中却有些诧异。 他本以为经过昨晚看见的那一幕,来献殷勤的必然是慕容长空,可谁知道鲁康竟横插一手。这是什么意思?破坏楚家和慕容家的联盟?于他有什么好处? 与楚家联姻,慕容家就可完全融入荆门,再加上林家退走,慕容家也不用再挤压鲁家的生存空间,两家自此往后可谓是不再有矛盾了,完全可以握手言和,他还做这些做什么?气不过慕容家当初的挑衅,想要报复? 摇摇头,不想去浪费精力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错,对陈安来说,这些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有那时间他还不如多修炼修炼提升境界呢,就算想要谋划什么,也该着眼更高处,从京畿入手,荆门这些郡望间的蝇头利,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只是他不想多管闲事,“闲事”却不放过他,鲁康就势在他身边做了下来,状似随意道:“楚家妹子似乎很少出门。” 陈安随口道:“妹自幼体弱,只能困居家中。” 鲁康摇头叹息:“那倒是可惜了这岭中的许多美景……” “有甚可惜,今次不就带了楚家妹出来游览了吗?” 鲁康话没说完,就被缓缓走过来的慕容长空皮笑肉不笑地打断。 第512章 争风吃醋 慕容长空明是冲着楚妍,实是冲着鲁康道:“我家有一支脉常驻岭北,家中经营药材生意,许多名贵药物都能得到,楚家妹子就在我这白湖庄园多住些日子,总能将身体养好,到时我再带你去游览别样风光,岂不美哉。” “慕容家真是交游广阔啊,哪都有亲戚。”鲁康不无贬义地讽了一句,转而道:“我家却是没这么多隔了不知道多远的便宜亲戚,只是存世年代久远,家中库房一些疗养身子的补品有着不少,回头便命人送到山庄里来,楚家妹子先吃着,等慕容家从北方调来货再说。” 两人说话都够阴损,一时之间,场中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 什么情况?陈安面色不禁有些阴沉。 他是喜欢隔岸看戏,却不习惯凑热闹。这两人争风吃醋的戏码,若在平时,他绝对看得不亦乐乎,可当这个争风吃醋的对象变成是他的时候,却是有些接受不能了。 只是慕容长空和鲁康这个时候注意力大半在彼此身上,还在话里有话的刺对方,根本没有注意到陈安的反应。 这么没有眼力见,使陈安恨不得出手捏死他们,直到想到自己猥琐发育的初衷才生生隐忍了下来。 其他人看了这副阵仗,要么不明所以,要么不屑一顾,唯有韩月盈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嚷嚷道:“天色不早了,我说两位哥哥到底是怎么个章程?总不能让我们在这四处透风的大平台上露宿吧。” 慕容长空收回注视鲁康的视线,略显尴尬地对韩月盈道:“抱歉了,月盈妹子,宿营之地,我已命人准备好,就在这不远处,还请大家移步。” 韩月盈上前一步把陈安从地上拉起,顺手在他手心捏了两下。 陈安知她意思,有些哭笑不得,却到底没好意思回捏这妮子两下。 韩月盈见他没动静倒是急了,刻意拉开和其他人的距离道:“我说这两发情的家伙,你到底中意哪边?我可告诉你了,这两都不是好东西。” “鲁家那个十六岁时就纳了两房妾室了,慕容家那个就更不是好玩意了,别看他一副相貌堂堂的样,我听说,他十四岁时就死了两个贴身丫鬟了,相当会玩,你这娇娇嫩嫩的小白花要是嫁到他们两人家中,还不知要吃多少苦呢。” 陈安心里翻了个白眼,倒也没觉得韩月盈乱嚼舌根,只是对她打听的事有些微词,不由脱口道:“总要订个终身的,除他二人之外,不知月盈姐有什么好的良人可以推荐?” 韩月盈闻言一双狐狸眼眯成了月牙,颇显几分猥琐地道:“良人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要不你从了我,得了。” 陈安嘴角有些抽搐:“月盈姐说笑了。” “我可没有说笑,”韩月盈脸上笑容不变,同时伸出一双糅荑在陈安眼前晃了晃道:“你这嫩嫩的小白兔,我可舍不得你嫁给别人,干脆跟了我,看我这双手,纤长匀称,绝对不会亏了你就是了,哈哈哈哈” “呃?” 陈安一呆,下意识地顺着韩月盈的话语看到了她那双白皙细腻的双手上,一时竟没反应过来。直到韩月盈收回手,掩嘴轻笑着看他,他才回过味来,双颊顿时憋的通红。 没有让他尴尬太久,韩月盈敛起笑意,郑重对陈安道:“说真的,凭楚伯伯对楚家的贡献,你只要不想嫁,谁也不能强逼你,他们两家就算强求也不行,所以最重要的还是你要坚持住。” “谢谢月盈姐了,我自省的。” 看得出,虽然韩楚两家现在关系紧张,但韩月盈却是真心拿楚妍当朋友的,甚至不惜与她说些犯忌讳的肺腑之言。 慕容长空安排的地方离这并不远,说着话的功夫转到一处背风之地就到了。一大片搭好的营帐,精致结实,内里布置干净奢华。 “请!” 慕容长空极有风度地为大家安排住处,并没有因为和鲁康不对付就刻意针对。这确实是世家秉性,上一刻还争的你死我活,下一刻就可以一起笑看风月。 下午在山上观看了一场风云变幻,享受完一顿丰盛的晚餐,众人便在帐篷中宿了下来。 由于条件有限陈安与韩月盈宿在一处,失去了独立的空间,紧守猥琐发育信念的陈安便失去了修炼的适宜环境,只能躺在哪思考之后的道路,当然这也是拜一天的旅途太过劳累所赐,韩月盈倒头就睡着了,让他终于能够安静了片刻。 按照术士的体系来,陈安面临的下一步,就是六星进七星。 七星是生命本质的承载极限,当初附身楚寒时,楚寒本就修炼多年,底蕴深厚,所以陈安使之突破神罡后,稍稍修炼就能达到这个层次,可现在使用楚妍的身体就不行了。 虽然因为陈安的刻意引导,使得其血脉开发的程度比楚寒还深的多,但毕竟积累较少,可以转化为实力的部分不多。 因此就算勉强达到了六星的层次,按部就班的修炼,想要达到七星起码还需要个一两年的沉淀。 达到七星都需要一两年,那之后的八星九星十星呢?还不得耗掉十余年的时间。 若他真是楚妍,十来年的时间达到十星的层次,别说在大宋国,就是放到幽天盟中也是绝对的天才,且是达到高层已经展现出自己潜能的天才。 可惜他是外来者陈安,东莱的帝君,东莱面临着大乾威胁,随时可能倾覆,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中央界与幽元天的时间比率是一比二,也没有十余年的时间好给他浪费的。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不用像这个世界的普通人一样老老实实的通玄,炼神罡,还是有其他途径可以快速积累实力的,比如修炼秘术。 就好像幽天盟的那些天元术士一样,以血脉修炼秘术,以秘术反哺肉身不断强大。 当然这个过程在陈安眼中也是缓慢的,可他却也不像那些人一样全靠血脉,或者只懂得寥寥一样或几样秘术。 他这次是有备而来,玉珍室大半他觉得有用的秘术都让他给背了下来。没时间深入修炼可以用量来凑,只要血脉带的起来,他想修炼多少秘术就可以修炼多少。 甚至在他心中还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东莱的魂牌之术,魂牌之术本就是走捷径,融合魂牌可以直接跳过挖掘血脉的过程,直接成就超凡到四星,而不断的获得秘术也可以跳过积累的阶段,直接抵达七星极限。 也就是说,只要有魂牌可以融合,他可在很短的时间就达到之前楚寒的层次,具备冲击八星的资格。 而唯一制约这个想法实现的,可能就是魂牌材料的来源不好找。 灵性之木,大宋国虽不多,却也能找出那么稀有的两三种。只是古兽血脉却是难得,整个大宋国的山野之中也就一些野兽,至于拥有超凡之力的古兽么,一些穷乡僻壤中难得诞生一两个,且一出现就被人弄走,研究制作了各种装备,哪里还能给他剩下。 超凡血脉确实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情,不过这大宋国似乎有很多拥有超凡血脉的人呢,或许 陈安甩了甩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决定还是先去或忘镇碰碰运气,幽元天大着呢,大宋国只是其中贫瘠的边缘地带。 上次只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走马观花地逛了逛或忘镇的中心市集,若是仔细寻找相信不难得到自己所需的东西。 夜渐深沉,这几日陈安神经一直紧绷着,又加挖掘血脉,耗费了不少体力,此时这一件事情告一段落,难免松懈下来,疲惫感如潮水一般汹涌袭来,陈安不由困顿异常,忍了两忍没忍住直接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天光大亮,好久没有这么舒服和放松过了。不止是对楚妍,还是对陈安,都是如此。 前者是一直处在父亲身死的惶恐不安之中,又被继母长辈欺负;后者则是连番的云荒大战结束后又遭受到中央王朝的压力。 总之这一觉睡的陈安是身心舒畅,除了可能因为山顶气压有些低,导致胸口发闷的小瑕疵外简直完美。 外面渐亮的晨光透进白色的帐幕中,使得这里也明亮起来,陈安留恋地睁开双眼,同时想要起身,对他来说短暂的休息都是可耻的,东莱上千万人口等着他的庇护,前进的脚步绝对不能停下。 只是他稍稍一用劲却没能起来,诧异低头看去,却被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事物充斥视野。 什么鬼? 陈安下了一跳,瞬间清醒,强抑住先将其打碎的冲动,总算看清了那是何物,那竟然是韩月盈的螓首。 “月,月盈姐,月盈姐,你,你怎么睡在我的被褥里?” 这句话说得陈安好不尴尬,但也得先将韩月盈唤醒了再说。 韩月盈迷迷糊糊抬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睡眼惺忪地抬头看向质问声音的来源处,嘴角有可疑的湿润痕迹,顺着那痕迹往下,陈安就看见自己睡衣胸前略显起伏部位的中间凹陷处竟有一小滩类似的晶莹。 一时之间陈安太阳穴突突地跳,脑子都要炸开了,强自忍耐,才忍下了一把掐死这货的冲动。 “月盈姐,你” 韩月盈明显还没醒神,一脸懵懂之态,甚至憨态可掬地伸出手挠了挠头,将头上的两三根呆毛挠成了五六根。这本应该很是随性可爱的动作却让陈安将要说出口的话生生又噎了回去,同时双眼发直,喉咙发干,半晌才带着哭腔叫道。 “你怎么不穿衣服?” 第五百一十六章 节操有度 陈安发誓如果不是顾及那个随时可能空降的神秘九星强者,要求自己一定要猥琐发育的话,自己一定会捏死眼前这个混蛋。 可在他面前的韩月盈却丝毫没有自己在鬼门关前疯狂试探的觉悟。 慵懒地撑起上身,一点也不介意丝质被褥从自己身上滑落而下,露出那可以让任何男人血脉贲张的匀称身躯,甚至还刻意在陈安眼前挺了挺两座高耸的雪白峰峦,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地道:“这山上夜凉露重,当然是抱着你睡才暖和啊,至于光着身子,那当然是这样更贴近自然,更舒服喽。” 说完,她还不忘眯着一双狐狸眼睛调笑地看着陈安道:“要不你也试试?” 陈安强忍着一拳打在这货脸上的冲动,咬牙道:“不早了,月盈姐,该起了,你先把衣服穿上吧。” 韩月盈神经大条惯了,没看出陈安的异样,还以为他和之前的楚妍一样在害羞,不由嘟哝道:“小妍你可真没趣。” 正准备四顾寻找自己的衣服,却在无意间看到了陈安胸前的湿润。 “咦,把你小衣弄脏了,不好意识啊,我叫小欢帮你洗。” 韩月盈说着也不见外,伸手就向陈安胸前抓来。 陈安原本正待她起身穿衣服,头便转到了一边,自从他附身这具躯体后,就变的羞耻敏感,他知道是这具身体的影响,引起的他心中有廉耻有节操的一面,但自从上次想通之后,便没有再想着阻止抑制,意图切体验一遍千人千面的不同。 可谁知竟岔出了这一茬,一个不防竟真被其抓住小衣往上一掀。 两颗粉红色的红豆迅速暴露在空气中,并有轻微的膨胀。 不过它们仅仅只暴露了一瞬,就被陈安一把按下,此时他整个身体都如同煮熟的大虾,通红且蜷缩着,杀人灭口的念头在心中疯狂地转动。 就在帐篷即将被无限的杀意充斥的时候,门外忽地响起红绫和韩月盈的贴身丫鬟清欢的声音。 “小姐该起程了。” 经过匆忙的洗漱,“少爷小姐旅行团”再次上路。 这么一连串的打岔,陈安总算是将杀意按捺下来,只是心中还有芥蒂,路上离韩月盈远远的,生怕这疯丫头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韩月盈却有些没心没肺,好似根本没曾察觉到陈安的异样,一上路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忘到了九霄云外,再次兴致勃勃地玩了个不亦乐乎。让注意到这一切的陈安鼻子差点没气歪了。 接下来的行程就是进入泰岭山脉打猎。说是猎奇,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 荆门城五家在整个荆门城地域经营了这么多年,这里早就被清理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怎么也不会让他们的子女们受到的什么伤害,甚至连些大型野兽都是偏向温柔系的。 话说这里在大前年的时候确实有着一伙歹人,最强的那个甚至已经开始了异化根髓之路,极大地威胁到了荆门城的治安,因此被彼时的荆门守备韩振亲自带队剿灭,只留下一个空寨子,留给后来之人参观。 慕容长空等人此行的终点和最终的目的地就是那里,不过狩猎的嬉戏活动现在已然开始。 “嗖”,“嗖”。 连续两声弓弦震动的声音分别从鲁康和慕容长空处响起。 慕容长空的那一箭后发先至,在鲁康的箭矢上一点,撞偏了前者后,才一下扎进了大约四十步外的一只灰毛野兔的身体之中,将之狠狠地钉死在了地上。 “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想到鲁兄也看上了这只蠢物,”慕容长空嬉笑着,半点也没有歉意地示意已经快步跑去取回猎物的属下,让其将手中的猎物递到鲁道身前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不若将之送给鲁兄,以表小弟心意。” 鲁康比慕容长空还要年长些,面对这挑衅的话语没有任何异色,只是当着慕容长空的面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被拉远距离的楚妍一眼,同样笑着示意随从接过猎物道:“慕容贤弟如此恪守君子之道,愚兄佩服啊,那便只能却之不恭了。” 慕容长空当然看懂了鲁康的意思,面色不由一沉。 其实,一开始对于父亲的安排,他是拒绝的。一个病怏怏的小丫头,哪能和韩家光彩耀人的大小姐相比,是个带眼的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若不是父命难为,这次他都不想邀请对方。 哪怕前日被慕容法真强压着去做追求之事,他也是不情不愿的。 可现在,因为鲁康的横插一手,楚妍顿时变成了香饽饽,变得抢手起来。 而说起鲁康,慕容长空真是一肚子火。 按照父亲的说法,荆门城扼守京畿门户,是整个京畿乃至岭中的重中之重,不说本地物产,就是京城的资源倾斜也是不可计数。这也是当初他们慕容家从京畿退出,却选择此处修养生息的原因。 以荆门城的物产之丰富,供养十几个世家郡望都绰绰有余,仅仅只是五个世家,共分荆门城的资源,互相之间不用争食都可以吃的满嘴流油,现在林家因为一些原因离开,这里更是资源过剩,慕容家在这里安家立业,完全没有与其他任何一家争斗的必要。 初期与鲁家死磕,只不过是为了打压本地排外守旧派,证明自己的实力,让本地世族能够高看自己等人一眼,实际并没有与鲁家有什么生死之仇,就算争斗也是十分克制,保持在一定的程度上,甚至都没死几个人,最多也就是商业和土地方面的竞争。 到得后来,楚家首先伸出了橄榄枝,接纳慕容家,韩家随后,局面一片大好。 既然被本地人接受,慕容家与鲁家争斗的焦点就更不负存在了,这些时日慕容法真也确实在致力于修复和鲁家之前的关系。 比如这次小儿辈的聚会,慕容法真就向鲁家这一辈的所有少年人都发了一封邀请函,谁知来的就只有鲁康一人。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仇视了这么久,陡然间要握手言和,对于大人们来说还好,小孩子难免转不过来这个弯。鲁家作为守旧派的老牌家族又要故作姿态,只派鲁康一个人赴约情有可原。 但鲁康来了,却做了什么事? 先是邀请来了,一帮子京畿勋贵站场,又是横插一手慕容法真极其重视的慕容家和楚家的联姻,摆明了不怀好意。 慕容长空不是慕容法真那样的老狐狸,这怎么忍的了。 一时之间,他连韩家大小姐都抛到了脑后,眼中只有鲁康一人,略带挑衅地道:“这干巴巴地狩猎好生无聊,不若我与鲁兄作个赌斗如何?” 他不等鲁康答应,转首又冲其他人道:“还得请大家做个见证。” 如此就是为了迫使鲁康不得不答应。 楚庭为人比较憨直,没嗅出这中间味,颇有兴趣地道:“慕容大哥想要与鲁大哥如何赌斗?我和韩大哥能不能也参加。” 韩硕唬了一跳,韩家与楚家现在虽有些嫌隙,但两家互相扶持多年,利益关系纠葛甚深,根本不是轻易能够割舍的,眼见楚庭说了胡话,连忙出言补救道:“小庭别乱出大言,慕容大哥与鲁大哥都是丹劲修为,哪是你我可以望其项背的,安心的做个旁观者,学习两位兄长的能为才是正途。” 楚庭只有十四五岁,他说的话,鲁康和慕容长空也不会在意,只是看着彼此。 鲁康表情不变地道:“慕容贤弟想如何比试?” 他更直接,把略显缓和的赌斗博戏定义成了比试。 慕容长空也不在意,直言道:“此去上谷寨还有十来里,在这段旅途中,谁猎得的猎物多,谁为胜。” 他同时解下腰间的一枚羊脂白玉道:“这是赌资。” 现在他老爹慕容法真还在致力于缓和和鲁家的关系,鲁康说是比试,他不能真当了比试,强调这么一句也能有个说法。作为慕容家下代执掌者,这点愤怒还不至于让他失了理智。 “好,”鲁康毫不怯懦地点了点头道:“为了照顾几位妹妹,就以山路两旁的猎物为目标吧,免得生出其他什么变故。” “善,”慕容长空也是颔首,目光同时落到鲁康身边仆役手捧的那只野兔身上,大度地挥手道:“那只不算。” 鲁康没说话,慕容长空想了想,却也没急着宣布开始,而是又转向一旁从始至终都只是自顾自游玩,没有怎么说话的李琦三人身上道:“李兄,你们是否也想参与一下?” 这三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根脚,他还没摸透。甚至他们和鲁康到底是什么关系,慕容长空都不知道,当初为了示好对鲁家发出邀请也没做限定,只说鲁家众子弟,这里面随便有个什么表亲的,都可以当鲁家子弟来看待。 所以对李琦三人的来历,慕容长空一头雾水。按理说鲁家要早有这等关系早该拿出来威慑慕容家了,怎么当初不拿出来,到了现在慕容法真有意和解的情况下反倒将他们搬了出来,这是闹哪样啊?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慕容长空也不能等闲视之,就不说其勋贵的身份,光是高阙门弟子,也是不凡,且他们三个都是丹劲层次,要是一味帮着鲁康出头,自己现在就得难堪,因此才有这一问,拿话堵一下。 李琦笑道:“慕容兄客气了,我们纯是受鲁兄之约来这看看风景,不能扫了你们的兴,你们自便。” 第五百一十七章 思感化念 陈安看着两个熊孩子的赌斗颇为无语,但也不会无聊到代替他们家长去阻止他们,而是百无聊赖地看向其他人。 第一个注意到的是韩嫣,她身着一套膝肘位置覆盖有皮甲的火红色的猎装,颇为扎眼,再配上不错的容貌,无论到哪里都是人们目光的中心。 话说,她本身也够骚包的,从前日见到她那刻起,连换了三套衣服,全是令人瞩目的红色,也就是她的容貌能压的住,若是换了其他人不免流于艳俗。 她和陈安一样,对慕容长空和鲁康的赌斗不感兴趣,刻意坠在后面,骑在马上比划着什么,似在修炼武技。 如此看来她不只会骚包,还挺刻苦,天才之名不光只是天赋撑起来的。 看她目光湛然,双颊红润,体态饱满健硕的样子,应该已达气血充盈的程度,只要明悟了劲力变化,就可以尝试抱丹了,记得她比楚原还小一岁,今年才十五,有希望在十六岁成年之前,以稚龄彻炼就丹劲,不愧是能被高阙门主选中之人。 不过这些都与陈安无关,他既不是楚原也不是楚寒,不存在仇恨的想法。 眼眸一转,不自然地又看到了韩月盈身上,这妮子玩疯了,或者说她一向是这么疯,紧跟着韩硕楚庭想去为赌斗当鉴证,都快跑的没影了。 另一边李琦三人,似乎也想凑个热闹,跟着大家往前跑去。 在陈安心中,这三个人来历挺奇怪的,凭他们的身份,若与鲁家有旧绝对不会籍籍无名,但要说鲁家撒谎似乎也不至于。到底是怎样的情况,以楚寒所掌控的情报也不能准确解析。只知道鲁家作为老牌郡望家族背景相当神秘,谁知道都有哪些远方亲戚,都有哪些关系,这种事情,他们又不会大肆宣扬。 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一会,陈安主动摒弃这些念头,现在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将修为提升上来,其他一切都是虚的,如果想建立势力深度探索这个世界,那也得等真正掌控楚家再说。 将心思收回,陈安便坐在马上任由马仆牵马前行,自己开始修炼了起来,韩嫣小丫头都知道勤奋,他当然要见贤思齐。 按照昨夜计划的那样,陈安整理出一些中低品秘术,开始修炼了起来,意图两天修成一门,最终以量变引起质变。 话说,计划是计划,而实际么,其实他也不知道修成一门秘术大概有多久。因为这些秘术根本没人修炼过,大多放在各氏族的宝库中发霉。都有魂牌可以一步登天了,谁去干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今被陈安拿来修炼,也算废物利用。 因为本身已然发掘了冰属血脉,又追本溯源见到了血脉源头的一些景象,陈安先挑选了几门比较契合这个血脉的低品秘术修炼了起来,果然很快,比两天一门还快,几乎是在他将那门秘术过了一遍的同时,就已经练成。 不过想想也是,按照天元的途径,在开发血脉的同时还应该伴随着天赋神通的出现,可大宋国太过偏僻,突破通玄都是撞几率,哪还有方法指导他们开发天赋神通,于是一个个开始炼神罡。 而现在,陈安在修炼冰属的几个低品秘术时,发现它们根本就是在完善自己的天赋神通,仅仅只是一会,两门天赋神通渐渐成型,它们分别是极寒风暴和急速冻结。之前陈安修炼出的几样相关秘术也已经全部融入这两门天赋神通之中。 以秘术构建神通,这倒是个新思路。或许这就是他设想的以量变引起质变的关键所在。 陈安心中一动,更是沉浸其中,开始实验了起来,若是能成,他或许可以迅速提升实力,就算最初构想的一年七星的时间,也可以大大的缩短。 又研究了一会,陈安猛然睁开眼睛,好像发现了有什么东西不对,于是他立刻又闭上眼睛,用内视之法又看了一遍,这次他看清了,是秘术,两个他完全没有修炼过,也不应该存在的秘术——烛心照影以及月神。 陈安这下真是给惊到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楚妍的身体中看到这两样原本应该存在于他本体窍穴中的秘术。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秘术的存在机理是什么?秘术本身又是什么? 修炼变成了思辨,因为只要搞清楚这些,就是高品秘术也未必不可当成构建天赋神通的催化剂给迅速堆上去。 而想要弄清楚这些,就必须先清楚自己的存在状态。 一开始他附身楚寒时是懵懂的,只是被血月刀强行拉入梦境,又投送到了这片大陆,而第二次,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整个过程。 那是大将军王的思感化念之术,是他当初拔出血月刀时,从血影那得到的唯一实惠。 因为能增强协调自身元神对天仙之躯的统御,所以陈安很下功夫修习了一阵,只是由于其太过艰涩,以及自己本身神念不足,练成了个半吊子。 而就是这半吊子成为了他能够进入这方世界附身他人的关键。 当他握住血月刀,思维往这方世界沉浸时,血月刀都会涌出力量,使他被动的施展思感化念之术,分出一小部分神念。 由于未成天仙,这一小部分神念极其弱小,但血月刀却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将之补足成一个正常人的分量,然后再使之投入到这个世界的人身上。 上次从楚寒身体里被动地死出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也许就是这个,身死,魂魄自然也会受创。而受创的魂魄继续留在血月刀中,被使用来继续投放附身,这也许就是他只能选择一些弱小之人的原因。 因为受创的灵魂完全不能够压制的了活人本身的元神。 血月刀在这方面更类似设定好的程序,只会将他已经付出的神念利用起来,而不会再逼迫他施展思感化念之法凝聚。除非他主动施展思感化念之术,再次凝聚新的神念,投放进血月刀中补充替换当前。 如此是不是可以放弃楚妍,回去重新来过,去选择一些强大之人,比如那个击杀楚寒的九星,直接窥探这个世界的秘密。 摇了摇头,陈安苦笑了一下,放弃了这个念头,这只是个猜想,万一不对呢,况且他已经把楚妍的身体经营至次了,半途而废不是他的作风。 还是想一想一些可以验证的事情吧。 若他现在附身楚妍所用的魂魄,真的只是本体的一缕思感,那么会否携带本体的一丝威能,比如存在于灵魂中的秘术。 在东莱,每个人都清楚神通与秘术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虽然它们都能造成破坏,都属于先天神灵的修炼途径,但存在着本质的差异。 首先,其存在的方式就不同。神通存在于血脉之中,而秘术存在于精气神之中。 神通是天地的规则以有机个体为表现,而秘术则是人与天地的信息交互。 所以有的秘术存在于肌体之中,比如增强体质的秘术,增强耐力的秘术,都基于身体的基础上使得身体发生异变;而有的秘术存在于气之中,比如各种属性的秘术,它们是以纯能量的方式游走在修炼者的身体各处;还有的秘术存在于神之中,与灵魂同步,一如烛心照影对神念的强化。 那么自己使用思感化念之法复制主导某一方面的神念,被复制出来的神念似乎还真有可能携带了部分秘术。 而秘术的本质是人与天地的信息交互,幽元天有术士的存在,他们也修炼有秘术,一开始陈安还不确定他们的秘术和东莱的秘术是否相同,但现在看来么,也许真的是一种东西。 那么是否意味着自己附身楚妍的灵魂中的秘术也可以施展? 面对这个直接就可以印证的问题,陈安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按照记忆中的方法,施展起了烛心照影。 一时间,方圆里许的景象全部映照进了他的意识海,并且纤毫毕现。 被微风轻轻拂起的灰尘,石头缝下忙碌的虫豸,缓缓破土而出的嫩芽,以及一只被小猴从腋窝下捉出塞入口中还在挥舞肢体的跳蚤……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清晰。 竟然真的可以,自己竟然自带神通而不自知。 陈安难掩兴奋之情,在他恢复武道的修为后,这些秘术大半都没用了,除了几个高品秘术被他当成辅助自己战斗的技能偶尔练练外,一些低中品的秘术,甚至都已经被他的强悍身体素质给同化了,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的惊喜。 他又仔细地查了一遍,的确只带了两项秘术附身楚妍,或许是因为大部分秘术只存在于他的精气之中,也或许是思感化念之时,只复制了这么两样秘术,具体的情况还有待继续分析。 事不宜迟,陈安当下就准备就着这个发现,再分析验证一些东西。 只是当他将要把烛心照影的秘术收敛起来的时候,却霍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咦,这观景山平时人迹罕至,怎么还有其他人在这里?” 第五百一十八章 麻烦事情 一小队身着皮甲全副武装的人出现在陈安的感应范围之内,并且在他们之后还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手机端 起初陈安还以为是周围山村的猎户,没放在心,直到他们人数越来越多,才察觉不对,这个时节还不到团猎的时候,更何况是团猎也没有这么多人。 这陆陆续续差不多有近百人闯入了,且每一个人,看行进步伐都有功夫在身,远不是周围猎户可以拟。 他们是谁?来干嘛? 于是陈安继续催动起烛心照影,洞察入微,探查他们的目的所在。 秘术本是单一的技能,发动发动了,不存在变通的可能。但这些都特指低品的秘术,秘术到了高品除了存在方式以外,几乎与神通无异。所以在东莱很多人都认为高品秘术是神通,只是一个概念存在,具体运用随心所欲。 如这烛心照影,它的概念是以一颗烛心照彻世间,洞察一切。除了能够监控周围之外,自然还具备观察入微和洞察人心的力量。 陈安心灵如灯,目光如炬,尽管距离太远,无法做到面对面的读心,但可以通过读取他们的举动来解析其意图,如此这些人的目标是…… 李琦三人? 陈安一怔,瞬息间想到了很多。 这三个家伙原来不是来给鲁家撑腰的,而是来躲风头避难的。说鲁家有这关系,怎么不早搬出来,非要在这个时候给慕容家添堵,原来他们才是帮忙的人。只可惜啊,躲来躲去还是躲不过。 只是李琦三人非富即贵,能逼的他们外逃还能这么肆无忌惮地行追杀之事的人是谁?整个大宋国都寥寥无几吧。 应该不会是冼王,否则众勋贵同仇敌忾也绝对不会把人交出去的,只会放在京畿的核心处保护,他们也不用外出避风头,那么说来,是京畿勋贵一方的内部问题。 怀着好心,陈安便继续“看”了下去。 嗯? “曹师兄,怎么了?” 曹永紧皱眉头,目光落到师弟曲东身,不确定地道:“曲师弟,你是否感觉有窥视的目光。” 曲东也皱起眉头,仔细感应了一下,面色一变道:“曹师兄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到了,好像从我们刚刚踏入这片林地起存在了。会不会是我们的目的暴露了,对方布下了埋伏?” 曹永笃定地说道:“不可能,这次门主大开宝库,任岑落挑选,以换取高阙门的不出手,又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才堵住了京城的人,为的是击杀李琦这小崽子以泄心头之恨。我不信,整个荆门还有什么人能与我万通门为敌。” 曲东也赞同道:“也对,是李琦那小崽子投奔的地方家族,面对我们也不是对手。大概我们所感受到的窥探目光,可能是些探子吧,据说这荆门楚家乃是岭一霸,我们这么多人进入他们的地盘,或许他们会有些应激反应。” “哼,不过是个地方土豪罢了,若敢插手,一起斩了。嗯……至于李琦那小子身边的人,都杀了灭口吧,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虽然李琦一死,所有人都会认定是我们做的,但还是不要留下太多的首尾,给他们攻讦门主的借口。” 曹永一句话为此次行动定下了基调。 两个通玄,三个大丹,七个丹劲,六十三个气血充盈的甲士,另外还有二十具强弓…… 陈安默数着,心有些骇然,李琦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这个阵容都可以去强攻荆门城的楚家驻地了,神罡见了都得暂避其锋,毕竟按照术士理论不达八星,是无法忽视人海战术的。 迅速从烛心照影的状态脱离,陈安眼眸一转,招过红绫道:“这山气候竟如此寒冷,我身子有些不适,你回去帮我取去年生辰那件爹爹送我的那件白狐裘吧。” 红绫愕然道:“小姐,那件白狐裘,你并没有带来,还在家。” “那回家去取,对了,别把屋翻乱了,绿绮你陪她回去一趟。” 绿绮也有些发愣,诧异道:“我们走了,那小姐你呢?” 陈安无所谓地道:“我和月盈姐在一起,有清欢她们,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们快去快回,路途不远,明天能见到。” 绿绮红绫,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迟疑,小姐从小到大都没离了她们两人的照顾,现在虽说长大了,甚至还似乎有些方士法术傍身,但她们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怎么?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还是你们更喜欢听四娘的。” 陈安面色一沉,莫名威势便即四散开来,压迫得两人胆颤心惊,连忙顿首道:“不敢,婢子这回去。” 小姐从未对她们发过火,这一发起火来,再配那诛心之言,实在让她们心生畏惧,于是半点也没有迟疑地带两个楚家的役从在白湖庄园的守卫的引路下,往山下而去。 看着她们离开的身影,陈安若有所思,现在那些万通门的人还没形成包围圈,为了不打草惊蛇当不会阻拦这两个小丫头下山,她们算是安全了。 而自己现在还不能走,起码还得带走楚庭,毕竟那是自己名义的堂兄。 当然,他更深层次的想法是,两个野生通玄,若是抓了来抽血,不知道能不能做成魂牌,若是可以,那么自己发达了。这确实是李琦这小崽子引来的麻烦事,但自己未尝不可利用起来,做做实验,成亦可喜,败亦不亏。 不过,这还需要借助慕容长空一行人,使他们分兵,以他武道宗师的战斗意识,也没把握正面硬撼近百名全副武装的甲士。或许达到七星的程度可以,现在却不行,唯一支持他,给予他底气,使得他敢于冒险的是,刚刚发现的两样高品秘术。 不然别说救楚庭性命,打通玄主意了,他现在已经有多远跑多远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正想着,怎能隐晦地将敌人来袭的消息告知慕容长空等人,可当他转过脸的时候,却发现除了韩嫣还在不远处的前方外,其他人早跑的没影了。 慕容长空和鲁康早把起初争执的原因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只有彼此,只想干翻彼此,楚庭韩硕等人较小,看到这等试,更是兴奋不已,一路追随,哪还顾得其他。韩月盈是个人来疯,自然是哪有热闹往哪凑,估计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于李琦三人,若有似无地跟在大部队后面,抱成个小团体,只是冷眼旁观着一切。 对于这三个混蛋,陈安暂时没空去管他们,先要干自己的事情。 从马下来,他先到押运物资的仆役那去要求换一把硬弓。 那仆役一见是他,哪里敢拦,立刻谄着脸,打开车厢,任他挑选。 因为照顾楚妍体弱,原本给他配的猎弓是只有半石的软弓,估计连兔子都射不死,哪里又能射人。 在大宋国普通人膂力再强也只能拉开六石的强弓,丹劲浑圆力气却不气血巅峰强多少,能拉开十石者也少有,算将劲力修炼到巅峰极限可以称大丹者,十四石弓也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只有通玄强者因为超凡的缘故,才可以一窥二十石以强弓的境界。 且想要制作出十石以的强弓,普通材料已然不行,必须使用那些珍贵无的特殊材料,用特殊手法制作,一般人也用不起。 陈安在那管理弓矢的仆役介绍下,从车厢选了一张四石的硬弓,虽然开发血脉后的他拉开二十石弓都不难,但没办法,这已经是整个车厢备用弓矢最强劲的一张了。 眼下只是一场普通的打猎,是慕容长空和鲁康都已经是丹劲了,拿的也只是普通的六石弓。至于携带的备用弓矢更是达不到制式武器的程度,只是普通的猎弓,顶多普通猎户家的弓矢强劲了些。 选好弓,他又挎了两壶箭,一壶五十支,两壶是一百支,陈安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认为这绝对够用了。 猥琐发育是他为自己定下的这一次附身的基调,不可变更,由是为了不暴露,基本限制住了他使用玄冰劲的可能。 而现在他除了玄冰劲这一项攻伐手段外,没有其他可以依持的东西。毕竟他附身楚妍时间还短,且为了得到一些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前面一个多月修炼的秘术都偏重于机灵小巧,不擅正面对敌。 因此借助弓矢,成了他不暴露自身,又能有效杀敌的唯一手段。 拿着这些弓矢,陈安趁人不注意,转了几转从道边林离开了。 他能这么从容离开,全是借了人多杂乱的光。 此行慕容家光护卫有两队二十余人,还有三十多个仆役负责押车运送物资,再加各个公子小姐的随从,差多也得百号人,来袭者还要多。光陈安此次,楚然为他准备了四个练出劲力的好手保护。 这么一个庞大的队伍,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除非特别注意他的人,不然基本不会有人会发现他离开的那么一会。 身边的四个护卫,两个被陈安指派护送绿绮红绫回家,一个被他差遣到前面看顾楚庭,至于最后一个么…… 陈安看着眼前,苦笑道:“罗湛,你怎么不去看顾四哥?” s:/hl/bk/52/5253八/l 第五百一十九章 杀伐之心 这护卫罗湛是楚家家生子出身,年岁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这个年岁练出劲力,并且摸索出暗劲的玄妙,天赋也算不俗,于是被选入楚家的族卫之中,作为丹劲种子培养。此次被选i保护楚家小姐,就算是一次历练任务。 他和同伴刚刚按照小姐的吩咐去看顾四少爷,可转念一想,小姐把所有人都派了出去,自己身边岂不是没有了使唤的人。若是换了其他人,罗湛多半也就听命行事了,可这小姐是老家主的亲女,他不禁就多想了一点。 实际上,以他的层次地位还够不上划分派系,但作为楚家家生子,受老家主恩惠实多,就一个扩大培养家族子弟将家生子也囊括进去的举措,就不知道为多少楚家的家臣下人提供了上升渠道。 楚家的其他人不说,光是楚家的家生子和帮佣对楚寒感恩戴德的人就不计其数,所以对于楚寒这所剩不多的骨血,他们都有一份责任在心。 因此和同伴商量一下,罗湛又回i了,可刚回i就惊异地看见了自家小姐挎弓背箭的不知要往何处去。 “四少爷那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我担心小姐,就跟i了。”有心想要先发问,可面对小姐的话也不能不答,于是先老实地回答了一句道,遂接着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啊?” 有这么一瞬间,陈安心中闪过一丝杀人灭口的念头,但转瞬即逝。 隐瞒这种事情,不可能隐瞒太久的,只是越少人知道,传播的速度就越慢罢了,就算现在杀了罗湛也保不准在什么会又会暴露。竭力去隐瞒这个秘密,还不如努力的提高修为,尽快达到不惧这个秘密暴露的层次。 于是他轻易地就绕了罗湛一命,摇了摇头,边绕过罗湛大步往前,边笑道:“我要去哪?你跟上i就知道了。” “小姐,此处虽被各家清理过了,但毕竟是山林,野兽众多,我们还是不要离群太远的好,这就回去吧……” “闭嘴,”陈安转首深深地看了罗湛一眼:“你想跟着就跟着,但最好不要说话,不然就给我滚回去。” 罗湛一颤,想要说的话全部噎了回去,在他的记忆中,七小姐相当柔弱,无论对谁都是一副懦懦的样子,可不想眼前的她,说出的话竟如此有威势,该说不愧是老家主的亲女吗。 不过他也确实不敢再劝,只能担忧地跟在陈安身边。 在大宋国,主仆之分是天限,尤其是这里的人拥有可以通玄的血脉的情况下,有一个通玄的老祖宗,天生便会被人认为是上等人,其人的血脉也有更大的几率会诞生出新的通玄,而反观平民乃至仆役,这辈子丹劲就到顶了,甚至有很多人连丹劲都练不出i。 强弱贵贱之分一目了然,也因此主仆之间关系森严,很多事情都是不可逾越的,因此哪怕楚妍在罗湛眼中只是个娇小姐,也不敢顶嘴半句。心里只想着,七小姐也是可怜,平时只能待在家中,而家中也没有什么娱乐,好不容易出i一趟,且先由着她吧,等她走累了,再把她背回去。 只是这一走就走了快三里地,被他认为是娇小姐的楚妍出奇的坚韧,一路上不止没喊累,反而脚程颇快,甚至他一个不小心都有些跟不上。 这还不止,今日的七小姐穿着的是一身粉红色略显靓丽的猎装,按道理i说,这等明亮的颜色在昏沉的森林中应该颇为显眼才对,可罗湛却发现自己隐隐有些想要跟丢的趋势,不是因为妍小姐太快,而是她那奇异的步伐使得自己若不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很有可能会不自然地将她忽视。 就在他羞耻地想要出声让自家小姐等等自己的时候,自己小姐却突然站住不动了。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这句话,罗湛还没问出口,就见面前的楚妍小脸冷峻,突兀地举起手中的长弓,抽箭搭上,连一丝停顿也无地拉满射出,然后看也不看结果,转身就走。 虽有草木当着,但罗湛还是很确信,往前四十步内都没有一只猎物,小姐在射谁? 不对,这不是重点。 为什么小姐能拉开四石弓?而且是弓开满月。 要拉开四石弓起码得气血小成,而能弓开满月的至少得练出劲力,小姐她练出了劲力?什么时候的事?她不是自小体弱多病吗? 没等罗湛想通这些,前面的楚妍已经再次抽箭搭弓,而这一次,她连停顿都没停顿,边走边射,连射三箭,依旧是射入树林深处,依旧是无声无息。 等等,无声无息? 罗湛又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小姐射箭的全过程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怎么会这样? 除了轻微到几不可闻的弓弦震颤声,箭矢飞行时划破空气的声音呢?怎么会没有?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吗? 罗湛觉得这一切都太诡异了,诡异到常理根本解释不通,有心想要出声问问小姐,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见楚妍再次开弓,而这一次她的箭上竟一次搭了五支箭,她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分出三根牢牢地捏住其尾羽,再次弓开满月。 嗡…… 一声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从楚妍手中弓弦上传i,五支箭连影子都没留下i,就消失在她手指。但这一次全神贯注注视着这一幕的罗湛还是勉强看清了。 只见那五支箭在脱离了弓弦的束缚后,竟然开始震颤起i,就是因为这种奇异的震颤方式,不止使得箭矢射速极快,且消除掉了本应该发出的声响。 这,这是什么箭法? 罗湛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家小姐,都忘了在意对方为什么要往空处射箭的问题。 眼中只见楚妍从最初开始的位置差不多往回走了二三十步,然后又回转了过i,再次i到了她最初射箭的地方,路过罗湛身边时还不忘提点一句道:“跟上。” 罗湛傻傻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再次拉开弓弦,只是与前几次的严肃不同,这次她稍显从容,开弓射箭都带着一丝优雅。 啊…… 一道稍显违和的凄厉惨叫声从远处发出,极具穿透力,伴着山林回音不断地向远处传播。 随着这声惨叫声响起,楚妍顿时站立不动,罗湛却随着惯性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一处土坡上,目光穿透浓密的林木终于看到了距离颇远处的一堆死尸。 这些死尸清一色的挎刀背剑,身着皮甲,全身上下只有一点致命伤势,那就是插入咽喉处的一根利矢。怪不得从始至终没有一个人叫出声i。 这,这怕不是超过两百步了吧? 两百步外一箭封喉,这是神迹吗。 罗湛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敢置信。 “走了。” 另一边陈安不耐烦地催促道。 与此时罗湛的心情不同,陈安可是兴趣高昂,甚至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处最微小的粒子都在战栗,这种战栗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这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就好像长久漂泊他地的游子回到了家乡,如鱼得水。 原本他还觉得,凭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和这么多人抗衡,可烛光照影使得他的实力有了本质的提高,甚至根本不用看到人,在一里外就可以将人锁定,当年在暗司习练的暗箭之术,以及他自创的百炼神兵谱更给了他最远可达三百步外射杀目标的能力。 因此整个狩猎的过程就呈现了一边倒的碾压局面。这让他不禁对之前狩猎那两名通玄的计划更有信心,或许他真的可以以一人之力将这近百人全部击杀。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的半个时辰,一队队的甲士赶到了这里。 为首者三十多岁,面目方正,正是万通门此次行动的首领曹永,他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语。 “刘培已练成了丹劲,可还是没能挡住一箭,对方的实力简直超乎想象。” 曲东上前查看了一下,回i冲曹永摇了摇头,意思是都没救了。 曹永沉声道:“这些都在我们的意料中,李舒不会就这么看着儿子被我们杀掉的,只是没想到,i的通玄竟是一个神射手,曲师弟你有什么头绪吗?” 曲东略微思索道:“没听说平津侯家有这么人物,倒是高阙门的天地一线燕亿或许能够做到这一点,莫不是岑落不守信用,前脚刚拿了门主的好处,后脚又派了燕亿i?” 曹永摆了摆手道:“算不上,宗门是世家的门面,燕亿未必就是岑落派i的,若是李舒拜托到燕亿脸面上,他也不好推辞。如此岑落也不算是失约,毕竟门主付出那么大代价,目的其实仅仅只是想换取岑落不出手。” 曲东点了点头,这个道理他懂,只要岑落不出手,事态就会被控制在神罡以下,就不会破坏勋贵家族势力内部的和谐。 “那若是燕亿,我们该怎么办呢?” “他再强也只有一个人,把斥候队都招回i吧,我们不再隐藏了,正面强攻。” “啊……” 曲东转身向外,正准备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却突然听得远处又是一声惨叫传i,场中众人面色同时为之一变。 第三方人 慕容长空和鲁康的赌斗早就停了下i,陆续隐隐传i的惨叫声,让他们警醒地发现了事态的不对,此时具都站在一起,做出侧耳仔细倾听状。 韩硕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第二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琦三人面色苍白,却没有说话,鲁康也是知道部分内幕的,此时有些心虚地道:“会不会是山中强人还没有被清理干净?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慕容长空略微有些烦躁,他就是i相亲的,本i相到一个不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就够闹心的了,鲁康还i横插一手,且他不止自己i,还带了一帮人i。到了现在更是莫名岔出了这许多不相干的事情,让他直欲抓狂。 好在他从小是被当做家族嗣主i培养的,即便这次行程屡屡受挫,他还是能够镇定地道:“我们先回去找到大家,再从长计议。” 大家对此都比较赞同,于是收拾好猎物,策马开始往回赶。 刚才只顾比试,不觉道路长短,这往回走才发现原i自己等人已经与队伍脱离这么远了。 “啊……” 又是一声凄厉地惨叫声传i,这种明显有别于其他的濒死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有心想要拔腿就跑,但理智还是驱使着他们快马加鞭地往大部队的方向赶。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看到了大部队的踪迹。 只是他们安心的表情才刚刚露出,就凝固在了脸上。 面前的大部队与他们离开时相比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一个活人都没有,除了几辆残破的马车外,到处都是碎裂焦黑的肉块,有马的,也有人的。 “这……怎么会这样?” 这仅仅只是一场郊游啊,慕容长空喃喃低语,却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答,因为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慑的说不出话i。 嗯?不对! 陈安抬手示意罗湛停下,面色不免凝重起i。 就在刚刚,击杀了曹永的先锋队后,他又连续狩猎了另外两支斥候队伍,共计二十人。眼见曹永的大部队不再分兵,而是抱团推进后,心知已经没有漏子可捡,便与罗湛开始往回走。 可刚走了不远,却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连忙将烛心照影的秘术范围扩展到最大,只见远处原本正应该缓慢行进的大部队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无论是车马还是人,都不存在一块完整的部分。 在画面的边缘,一道黑影一闪而逝,让陈安的烛心照影完全捕捉不到其具体的形象。 陈安有心再向前几步,“看”清一点。 可那黑影的速度全然不比他慢多少,再加上他的烛心照影受限于本身修为,洞察范围远不能和本体相比。普通状态下,就只有一里范围,扩展状态下,也不超过三里,且在三里范围内,只能看清一些模糊的大概画面,不具备一些信息采集辅助。 所以,他根本无法弄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可以肯定这个林中除了曹永一伙外,竟然还有其他人。 眼见慕容长空一伙出现在视线之内,陈安无奈停下脚步,转身对紧跟了几步地罗湛道:“我们不用回去了。” 作为暗司密探,习惯在任何情况下,先隐藏自己,现在情况不明,慕容长空一伙又目标太大,所以陈安决定独自行动。 “七妹,七妹” 楚庭第一反应倒不是害怕,而是长辈交托的任务,情绪激动地在满是碎尸和焦土的地域上奔跑,找寻自家堂妹的踪迹。 韩硕也与他差不多,并且更加激动,毕竟那是亲妹。只是他到底年纪大些,比楚庭沉稳一些,还能冷静地面对这些。 李琦三人经过最初的震惊,则是有些疑惑,按道理i说,对方不是无恶不作的魔头,不应该造成这般场景,难道他们不愿意自己出手,请了位通玄层次的杀手? 作为聚会的发起者慕容长空首先道:“我们还是先下山吧,然后再从长计议。” 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掌控的了。通玄,那是超凡脱俗的象征绝非普通人可以力敌,他老子慕容法真就是货真价实的通玄,所以慕容长空比任何人都清楚通玄强者的可怕。 且也不存在留下i与那通玄的和解辩论的可能,对方一下手就下狠手,明显i者不善,不是刻意针对他们就是穷凶极恶之辈。 所以他第一时间所想到的就是快走,打算回去后,再叫人i寻找失踪的同伴,因为他们留下i根本无济于事。那凶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所能应对的极限。 他的提议第一时间得到了鲁康的赞同,大家都出身郡望之家,对于通玄的认知都十分详尽,所以不存在懦弱逃跑的说法,都是最理性的判断。 他们俩一决定,其他人倒没什么好说的,李琦三人更是巴不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大家重组队伍即刻便往山下逃去。 只是刚刚转过一处山道,忽有一捧箭雨倾泻而下。 慕容长空等人本就被之前所见弄的如同惊弓之鸟,见此情形立刻缩了回去,倒是无有折损。 “前路不通,徽叔,还有其他路吗?” 到底是从小被人以未i家主培养,遇此情况慕容长空也没有慌,而是转首向身边一位四旬武者询问。 那武者乃是慕容家的家生子慕容徽,已成大丹,一直是慕容长空的护卫。 他闻言先看了韩硕一眼,接着沉吟道:“下山之路有很多,但大多都未经探寻,并不安全,仅有一条,在那盗匪寨子侧面,为当年韩公奇袭山寨所开辟,因为就是前两年的事情,所以这条道应该还算安全。” 慕容长空相当果断,直接道:“我们退回去走这条路。” 生死攸关,鲁康自是没有特立独行地表达其他想法,且第一个表示赞同。剩下的韩硕楚庭再加一个韩月盈都早已失了方寸,只是跟着走。 而对于逃跑,韩琦三人更是没有意义,实际上,他们已然可以肯定,那箭雨的i源就是追捕他们的人,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直接打过i,按道理i说,只要随便i个通玄,这里的人都不是对手,为什么要打草惊蛇的用箭雨骚扰,好似在惧怕什么一样。 “追!” 后面的曹永等人,见目标退了,自然是下令追上去,但只是保持在三百步外,不敢靠近。因为若真是他们所设想的那人在目标群体里,自己等人想要将之吃下,非得磕碎一口牙不可。 因此他们商议之下,决定先这么耗着,等到对方稍有破绽再掩杀而上,一举建功。 于是两方一追一逃,沿着山道再次向着泰岭深处而去。 另一边陈安带着罗湛在林中行走,一路上所有的树木无论高低粗细,灌木还是乔木都如同长了眼睛一样,刻意地避开了陈安的行进路线。 在罗湛看i,妍小姐就是在一路走直线,可竟能从那浓密树丛相当微小的缝隙中从容钻出,犬牙交错的树枝草茎可以遮掩阳光,却不能勾住她的哪怕一片衣角。 而更诡异的是,他只要踩着前者的脚印前进,同样能够避开这一路的荆棘。 “小,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罗湛边走边小声地问道,现在他已经完全迷糊了,感觉自己前面二十多年所见也不如今日之神奇。 原本在大家心目中体弱多病,性格懦弱的七小姐,竟如此的神秘且强悍,这种翻转,甚至已经到了将要颠覆他三观的程度。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闭关,提升一下实力。” “啊?” 罗湛更懵了,他想过很多答案,却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目的,在这危机四伏地密林中闭关修炼,这都哪跟哪的事。 只是陈安却并没有照顾他的情绪,也没有给他做过多的解释,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一处山壁前,拨开葱郁的灌木遮掩,就像曾经i过一样找到了一处不大的山洞,盘膝坐了进去,真的开始修炼了起i。 刚刚对曹永等人的窥探,让陈安想明白了自己一直以i的一个误区——星轮的层级划分问题。 野狼最初其实已经给身为楚寒的陈安讲清楚了,星轮的划分是境界与战力的综合划分,会考虑境界,但更多的却是战力。 境界高未必战力强,相反战力强的也未必境界就高。 对于不同的修炼体系而言,星轮的划分仅仅只是个参考,就好像当初的楚寒,一突破神罡,就直接从四星跳到了七星,得到了幽天盟的认可。 在他的原本的计划里,想要靠着不断修习秘术i达到一个承载的极限,以此成就七星巅峰,获得冲击八星的资格,可实际上这还是太按部就班了一点。 若是他如当初一般先练就神罡是不是就可以强行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圆满,然后再进行反哺,反正是积蓄力量,怎么积蓄不是积蓄。 所以他现在准备直接练神罡,一i可以试验一下这个设想,二i么,这次的情况处处透着诡异,本是平平常常的一次贵公子娇小姐的相亲会,怎么就一波一波别有用心的人涌进i。 尤其是他最后捕捉到可以算做第三方人马的那道黑影,总给他一种熟悉且危险的感觉,所以还是提升一下实力,起码达到七星的层次,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也不至于翻了船。 第五百二十一章 再练神罡 对于现在的陈安i说,练就神罡似乎也不是太难。 虽然他没有按照大宋国的武道体系修炼,但开发血脉后,身体素质的提升可不是一点半点,以本身武道宗师的层次统御劲力,什么明劲暗劲化劲丹劲,不过都是小菜一碟,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就能炼成。 至于通玄,就更不用说了,血脉力量被开发,获得超凡的属性力量,就是通玄。 也就是说,他现在具备一切练就神罡的基础。 若是旁人,就算拥有这么好的条件,想要练就神罡也是千难万难,更多的时候,还要靠撞运气。可陈安不然,他有整个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还有用楚寒的身体练就神罡的经验。练就神罡对于他i说,不说百分之百,也是十拿九稳。 先运功使得血脉之力活跃起i,体内的玄冰劲力汹涌澎湃,川流不息,陈安的意识不断拔高,渐渐接触到了血月刀,然后像上次那样,小心翼翼地从血月刀上引出了一丝煞气。用这丝煞气为根基,构建属于自己的罡气。 讲道理的话,他这么做其实算是一种作弊行为,但作为血月刀之主要没点特权,事事需要苦逼的按部就班地修炼,那还进这方世界中走这一遭干什么,且这方世界于他而言,神秘的地方只在八星朝上,七星以下没什么好让他探寻的。既然如此这个阶段当然可以一步跳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上渐渐渲染了一层氤氲之气,似仙似幻,却颇有质感,让人看着便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一个时辰之后陈安缓缓睁开双眼,将手凑到面前,全然不理一旁双眼瞪的跟铜铃似的一副三观尽毁模样的罗湛,仔细审视起身体上覆盖的一层类似先天罡气,却比先天罡气更坚韧的罡气。 寒晶冰玉罡。 罡气是对原本能量的一种精炼,以煞气为调和,以精神为指引,去提炼出一种完全属于自己,可以如臂使指的力量。不像之前,超凡源自血脉,源自远祖。 其本质算是一种对血脉之力的深度开发了,所以练成神罡的陈安可以算是勉强达到了七星的标准。 星轮的划分,其实更适合星轮术士。 其他术士只是觉得不错,拿i用用。 比如这方武道通玄体系,通玄相对于血脉术士体系,或者说天元术士体系相当于开启血脉获得返祖力量的一大层体系,以星轮层次划分,应该是四星到七星的层次,而神罡大概相当于五到七星层次。 看起i是重复了,其实不然,这主要是因为神罡是手段不是境界,只是被大宋国武林引申至此,才被人定义为通玄之后的境界而已。 实际上陈安如果不选择练神罡,只是不停地积累秘术力量,也能达到七星圆满的层次。 而原本,他也确实打算如此,毕竟想要探索幽元天的隐秘,以秘术开路或许会更容易一些。 但后i他却是想通了,同样是天元途径,未必他就不能法武兼修,目前的情况是,他必须要先能站稳脚跟,拥有能够安身立命的本钱再说,若是被人给针对了,一遍又一遍的被杀死,那就算血月刀能让他无限投放夺舍,那也很闹心。 所以不若先获得强大到让人不敢轻易招惹的力量,然后再重新以秘术修炼一遍,才是正途。 按照上次还是楚寒时的经验,陈安仔细体悟了一遍身上的变化。 或许是因为血脉开发的更彻底,也或许是因为楚妍女子的身份,总之他这次练罡与上次楚寒的那次截然不同。但总体i讲应该算是变得更好了,竟得到了楚家历史上有记载有名气的一种罡气,比当时楚寒所成的杂罡强多了。 看i那灭活丹在血脉开发上很有独到之处,以后有机会看i可以去幽天盟将其丹方给兑换出i,配合魂牌之术,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神罡,小,小姐,您练成了神罡?” 罗湛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以他的见识可不知道什么七星八星的,他只知道神罡是武道至巅,是世间顶点,而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女孩就这么在自己面前成就了,这或是在做梦? 陈安根本不理他的惊讶,径直起身,向洞外走去,语气淡然道:“神罡而已,没什么好惊讶的,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 在他心中,这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要知道上次楚寒起步就是五星的样子,并且积累相当深厚,稍稍修炼一下,就达到了七星巅峰,比现在楚妍勉强达到七星的状态还要强上不少。 也就是说,他花费了差不多两个多月的功夫,还没追上当初楚寒的成就,就更别说往上探索了。 两相比较,他对幽元天的探索计划简直就是负进程,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么。甚至不说实力就说势力上,也无法和当时的一呼百应的情况相提并论,起点真的很重要。 “重要的事情?”罗湛重复了一句,傻傻地向陈安问道:“对了,那些甲士,他们是什么人?是,是i伏杀我们的吗?” 他可没有烛心照影之术,既没有看到曹永等大部队,也没有看到自家队伍的惨状,认知还局限于被陈安射杀的那二十个人,或许猜到这些人只是先锋和探子,却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陈安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但对方此时此刻进入此间,多半是i着不善,总之有杀错无放过。” 罗湛听的脊背一寒,有些不太相信这句话会从自家最为娇弱的七小姐口中说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安也知道刚刚自己那句话说的杀气有些重了,眼珠一转连忙补充道:“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去和大部队汇合,到时就算有个万一,也可以赶紧救了四哥离开。” 这个理由他一直在用,为的就是努力维持楚妍的人设不崩,无论是在别人面前,还是他自己心里。虽然以他现在所表现出i的东西,早晚会被人联想出关于夺舍关于换人等不妥当的地方,但秉着猥琐发育的宗旨,他还是希望那一天i得越晚越好。 而实际上,他也确实想要留下i,一开始是想抓个通玄者,试试看能不能提炼出几枚魂牌,以此开发出一种更加便利的进阶之路,至于后i么,则是为了那一闪即逝的黑影。 那玩意或许真的就是类似妖魔的存在,它们和东莱的妖魔有没有什么联系?会不会是除修炼体系外,另一条蕴藏着隐秘,血月刀所暗示的,等待他去探索的东西? “等等。” 两人没走出多远,陈安忽地抬手止住罗湛,在后者询问的目光中,面色陡然一变,摘弓搭箭就向自己右前方指去。 在那个方向一里开外的地方,正有一头凶兽向着陈安两人的方向狂奔而i。 这凶兽大概有丈许长,整体像是只狼,梭型的脑袋很大,大到差不多占据了整个身子的三分之一还要多,与之成正比的是一张足足可以张开到脑后,布满细密尖齿的血盆大口。身体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墨绿色鳞片,四肢健硕,爪带弯钩。奔跑时,鼻腔中还隐隐有烟火喷出。 这凶兽不在陈安的认知之内,但看其浑身上下都有黑色煞气缭绕的样子,似乎更类似一种妖魔的变种。 其观感也如妖魔一般敏锐异常,就像方才,陈安只是使用烛光照影之术探路,无意中触碰到了它的身上,却被它敏锐地感知到,并向着尚在一里外的陈安疯狂奔袭。 要知道,之前,陈安的烛光照影术把曹永这个已经踏足超凡层次的高手,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他也只是隐隐感觉到有人窥视自己而已。 四石强弓在陈安手中一点一点地圆满,他却没有急着将箭射出,而是对着那个方位,冷静地观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与此同时,他新练成的罡气散若无形,顺着他捏住箭尾的指节,慢慢地向箭芯注去。 当年他在暗司时,被教授的长暗烈透震五种箭术中,他学的最好的自然暗箭,就像之前对付那些斥候甲士,杀人无声,但却不代表他其他的箭术不行,尤其是以此创作成百炼神兵谱后,各种兵器之法融会贯通,就更加没有短板了。 呜…… 密林中开始起风,陈安却知道,这是那凶兽奔跑时所带出的风压,传递过i的,也正是他一直等待的出手时机。 因此,风起箭出。 这一箭与之前射杀那些甲士的暗箭不同,不止有破风之声,且声音嘹亮无比,如虎啸龙吟,直入九霄,一时间竟将与那凶兽相伴的鬼哭声生生压下。 还未中的,就卷起一阵旋风,狠狠地撞在正巧奔出的林中的凶兽身上。这爆裂的劲头生生将急速奔跑而至的凶兽撞的停在原地。 与此同时,那被陈安加了料的箭矢陡然炸开,化为无数尖利的冰晶细碎,如骤雨一般噼里啪啦地打在那凶兽身上,打的它正面皮开肉绽。就算有鳞甲保护的地方也被破了皮。 只是这点伤势相较于那头凶兽而言,还是有些弱了,并未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怒吼一声,飞跃而去,直接向着陈安两人扑i。 对于战斗,尤其是生死搏杀,陈安从i就不会懈怠,刚刚也只不过是试探一箭,眼见没造成什么实质效果,第二箭就已然搭在弓上,且弓成满月。 第五百二十二章 魔踪再现 铮! 弓弦松动声响起,陈安手中之箭狂猛射出,比之前那支还要强出三分气势,一离弦就带起无匹劲风向着那凶兽攒射而去。 烈箭如火炮,震箭如巨椎。 这一式震箭,陈安倒没再用罡气加工,而是以巧妙运劲之法射出,将其所蕴之力开发到了最大,就算面前是一段城墙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能被射爆。 很明显,这凶兽虽猛,却比不过城墙防御。 “轰”的一声,那几乎已经扑到陈安面前的凶兽又被炸了回去,又在地上滚出去老远,颤巍巍爬起i后,还有些晕头转向。 但清醒之后,凶意更炽,再次疯狂地向陈安冲i。 陈安摇了摇头,他的箭术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奈何弓太差,箭太差,而面前这头妖兽差不多有六星的层次,对上普通的神罡都是不虚,想要靠一把四石的弓将之一箭击毙的话,确实有点难度。 虽然陈安也能做到,但要真是那样的话炫技多过务实,根本没有意义。生死搏杀就该有生死搏杀的样子,如非必要,陈安一般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因此他又将弓背回了背后,面对扑杀而i的凶兽,身上的血脉之力沸腾开i,在身上一个流转化作滔天劲力,带动着他整个身体以比出镗炮弹还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罗湛整个人都傻了,明白神罡的层次是一回事,亲眼看到神罡之战所感受到的冲击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他眼中自家柔弱的七小姐,那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的纤细身影竟有种顶天立地的伟岸感觉,那原本看起i非常可怕的怪物,在她的面前,与宠物猫狗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被其一掌压下。 怪物兀自不服,青色的鳞片下腾起赤色火焰,整个身躯一瞬间变成了金赤色。但这仅仅只维持了一霎,下一刻一层冰霜覆盖上i,这怪物彻底“熄火”。 不去理会掉在地上碎成冰渣的怪物,陈安根据烛心照影术的示警抬头向林中另外两个方向看去,在那里正有两只同样的怪物正从树丛中钻出。 一只与之前那个同样大小,而另一只却比它们都要大上一圈。 这两家伙见到陈安,似是吸取前面那个的前车之鉴,第一时间燃起体内的烈焰。赤金色的火焰从青色鳞片的缝隙中窜出,差不多烧到一尺高。 以陈安与它们之间近十丈的距离,都能够轻易地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i。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陈安没有任何迟疑地抢在对面那两个畜生发动前,向它们扑了过去。 在飞扑的过程中,他一手高扬,似抓握着某种利器,而体内的寒晶冰玉罡疯狂衍生,以他虚握的手为根基,迅速衍生出一条三丈长短的白色长鞭,向着其中一条怪兽抽去。 那怪物凶焰更炽,挥舞爪牙就向白色长鞭撕咬而去,可惜却扑了个空,白色长鞭在它面前消失,在它身上浮现,然后矢量不减的抽在它身上。 “啪”的一下,那只怪物被这一鞭,狠狠地抽飞了出去,撞倒数颗树才停了下i,跌落丛中。 这时陈安才有空面对剩下的那只实力与之前一样大概有五星怪物。 这怪物并不知道审时度势,已然张开血口向他扑i,身上的火焰如有灵性般同时也向他舔舐而去。 一面冰盾迅速在陈安手中成型,并狠狠砸在这怪物脑门上,砸得崩裂成碎片,冰爆产生的恐怖劲力,随着陈安抡砸的劲一起灌到怪物的脑袋上,砸灭火焰的同时也把这家伙砸的七荤八素。 冰刀冰剑交替在陈安手中出现,轮番招呼在这怪物身上,不过片刻功夫就使其步了前面那头凶兽的后尘,变成了一地碎块,不过不是冰冻的。 其实陈安用的还是他当初所创身剑术,走的是玄兵无形的路子,只是现在的他并没有曾经那堪比神兵利器的强悍身躯,只能用从血脉中获得的天赋神通急速冻结凝聚出冰刀冰剑替代。现在看i对付这几只七星以下的凶兽,效果还不错。 “叽……” 陈安皱了皱眉,转首看向刚刚被抽飞出去的那只凶兽,这家伙比死掉的两个都要大上一圈,没想到这么大块头的家伙叫声竟然如此刺耳。 按照烛光照影观察入微的解析结果i看,这种怪物的体型与实力成正比,也就是说它差不多能达到六星的层次。刚刚勉强达到七星的陈安不由对其多正视了几分。 六星七星的划分是星轮术士的配置,放到天元一系,其实并没有多么大的差距,只不过是多了几分运用的巧妙而已,力量本质上不存在太大的差异。 “叽……” 那怪物浑身的鳞片全部竖了起i,鳞片缝隙间喷出的金赤色火焰不断变红,甚至红到发黑,在这一刻,这怪物原本的恶心凶残样隐有变化,变的诡异无比。 它没有急着扑上i,而是开始绕着陈安转圈,好似在戏耍猎物,可相对于七星的陈安谁是猎物还不好说。 不过它这举动也确实令人心烦,贪婪的注视,不断的晃动,再加刺耳的噪音,对上一般势均力敌的敌人,真有可能让对方率先崩溃,但可惜的是它面对的是陈安,一个本质上高于它不少的存在,所以它注定是悲剧的。 初秋的天气里,竟然飘起了雪花,略显潮湿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冻土,并且在那怪物察觉这些变化露出惊惧之色,妄图躲闪前,瞬间发难,将三丈距离里的一切全部冻成冰雕。 i自血脉的天赋神通,极度深寒。 将方圆数丈地域全部冻结,化为自己的领域,这可能连楚家的血脉源头也很难做到这一点,但陈安例外,作为武道宗师对力量的运用从i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咔嚓”。 当然,大范围冰冻,也意味着强度的不够,那怪物身上的黑色火焰如污染一般迅速侵入身上覆盖的冰层,将之烧融灼透,也许只需要一个呼吸的时间就能从冰冻中脱困。 尽管陈安的战力远高于这么一头无脑凶兽,但他也从i没指望这么一下就能将一个六星的存在解决,所为者不过是让其迟滞片刻。而在下一个刻他的拳锋就带着凝结的硕大冰锥轰向了怪物的血口之中。 那是怪物的武器,同时也是它最脆弱的地方,陈安没费什么力气就扎透了他的口腔,使那硕大的冰锥从其后脑处刺出。 大股大股的墨绿色血液喷出,燃起黑色的火焰,烧上了陈安包裹在手臂上的坚冰,并异常顽强地向着陈安的身体侵染而去,只在接触到陈安身体的时候,被一闪即逝的黑红光华消融。 这是…… 煞气燃烧的火焰? 这怪物果然是妖魔的一种,但是为什么这玩意给自己的感觉不那么真实笃定呢? 妖魔虽然偶尔也会被人欺骗诱杀,但那是因为其时不时地疯狂嗜血,冲淡了理智。而它们本质上还是凶残狡诈的,全然不是一个呆愣的只知道遵循本能的怪物所能比拟的。 只是要说它不是妖魔吧,那煞气火焰又怎么解释? 就在陈安百思不得其解时,远在荆门城中一处密室里,两个黑色斗篷人相聚一起,语调低沉的在秘议着什么。 其中一人正说到紧要处,忽然停顿,面色有些难看转向景观山方向。 “你怎么了?”另一人奇怪问道。 “我们埋在泰岭龙脉中的妖儡有变,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被我感应到,起码要死了三头以上才可能。” “怎么会?那些家伙埋在地底,非血祭不能出世,有谁能将它们招惹出i?且泰岭上的小寨子都已经被荆门城的郡望们联手拔了,连个人烟都没有,更别说血祭了。” “我也奇怪,但感应当不会错,你说会不会是些闲的发慌的公子小姐无意中跑到那里去游玩踏青,却遭了野兽。” “不会吧,那些公子小姐虽废,但身边总有一两个好手保护,当不会遭遇兽灾。且退一万步i说,就算他们能招惹出妖儡,也解决不了啊,那可都是五星六星的层次,相当于这里的神罡境界。三头都足可以夷灭整个荆门城郡望世家了。算了,那里关系到我们下一步的计划,还是我去亲自看上一眼,以策万全。” “不妥,”前者止住他道:“泰岭龙脉中的三百只妖儡只是预备万一的后手,荆门城这里才是重中之重,不可因小失大。” “不就是策反荆门城的郡望世家么,有什么因小失大之说。” “此时外面大星天的人和幽天盟的人打的天昏地暗,像我们这种小势力被余波扫到都是个粉身碎骨,唯有躲到这个穷乡僻壤才能安稳度日。因此我们所需要的从i都是一个可以安心生存的环境,而不是一片废墟。武力获得的永远就只有毁灭,只有从内部融合进他们的社会体系中,才能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之前在边远郡县扶持小家族是这样,现在选择和本土世家合作也是这样。” “你觉得以这方地域人的排外性子,你的计划真的可能成功吗?友情提示你一句,我们和血脉术士虽然都被归属于天元术士,但我们和血脉术士之间还是有着本质差别的。” “我也提醒你一句,这个计划不是我的,而是学派的,是大家一致认可的。这方地域的人的确排外性甚重,认为血脉至上,能开发血脉的人为贵,不能开发血脉的人为贱,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信他们不会屈服。且现在正是大好时机,新贵与旧勋间的矛盾日益剧烈,早晚有一天会彻底激化,我们只需要安心等待,甚至稍作推手,就可以从中渔利。当然,在此之前还需要积蓄力量,培植势力,策动荆门城郡望家族的意义也在于此。好了,还是派锦风去看一看吧,凭他的能耐就算碰到了八星的存在也能跑的掉,给我们带回消息,而你么,就陪我继续坐镇荆门吧。” 第五百二十三章 赤金流焰 看着一地的碎块,陈安放弃了继续深究和研究的想法,转而想起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制作魂牌。 对他i说神罡只是一条略微平坦的道路,魂牌才是真正的捷径。 比他最初设想的一点一点的积攒低品秘术靠谱多了。所以他当初弄明白了血脉之力后,心中抓个人练魂牌的想法,从i就没断过。 也就是这种方法成功率低的可怕,且他本身实力太差,根本无法去捕捉一个通玄回i尝试,才一直迟疑着,否则荆门城早就被他闹的鸡飞狗跳了。 其实在过去的东荒还真有这种事情发生,连活都活不下去的人还会顾及什么,他们比妖魔更可怕,一切可以尝试的能让他们活下i的办法,他们都勇于去尝试,这里面自然包括从活人身上提取魂牌。 只是可惜的是,无论是活人还是死人,提取魂牌都困难无比,十次中能有一次成功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且这一次的成功也会给制作出的魂牌带i不小的瑕疵,给使用者带i一定的隐患,比如精神意志的干扰。 这个东西是其他魂牌也存在的,只是原材料为古兽的话,情况会好点;原材料为妖魔的话,有一定几率会受到影响;而若原材料为人的话,这个影响将相当巨大,甚至使用低一个品次的魂牌都有极大的异化失控风险。 所以不到逼不得已,没人会去拿活人提取魂牌。 陈安一开始的想法是,反正不是自己的身体,怎么用还不是随便么,实在不行,大不了舍弃了从新i过。现在有一个新的,看起i还不错的目标摆放在眼前,陈安自然就放弃了之前的设想。 他命罗湛将地上的碎块聚起i,这些五六星的玩意,其实也就相当于东莱的将级妖魔,能提取出普通的中品魂牌就不错了,大概率是失败的命。 哪怕陈安为了这次的行动,苦练过相关的魂师技艺,也不敢保证成功的几率,于魂牌一道侵淫太短是一方面,更大的原因是他现在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本身的掌控能力有限。 所以想要成功的制取魂牌,自然不能像那些墟级灾级妖魔尸体那样一块一块的省着用,而是要将手中所掌控的资源一起砸下,方能看见一丝成功的曙光。 陈安伸手入怀,摸索到得自楚寒的身份铭牌,这薄薄玩意也能做储物只用,因此他假意在怀中暗袋里掏摸,实际自那铭牌的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截魁木。 这是千年槐树心所制,槐木本身就有承载灵力之能,而其木心所制的魁木更是制作魂牌的极品材料。当初陈安还是楚寒时,就有这方面的想法,因此在或忘镇时特意兑换了这个,现在看起i可是派上了大用。 他先比划了一下这木心长度,发现其粗细长度都与自己的小臂相当。以手做刀将其均匀地切成一十八块,收起十七块,只拿一块对着那团血肉,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施法,那堆血肉缓缓亮起异样的光华,光华如丝绦一般氤氲卷起,又被那小块木料吸收,在其上留下自然的刻痕,至此时陈安的术法才算结束。一枚黑红相间的木质铭牌出现在陈安的面前,上面有着繁复的花纹,让人望之晕眩。 陈安不免有些失望,这玩意顶多也就是个七品层次,中品当中都是最下等的,对他i说聊胜于无,甚至还要谨防其中可能出现的隐患,因为那怪物并不是他熟知的可以用i制作魂牌的事物。 当然他现在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身体,就算有什么隐患大不了死回去一次,对本体也没有什么损失。 但是上次的经历却告诉他,在这里死亡虽对本体没影响,可会给继续探索血月刀的世界带i不可知的变化,甚至这次都只能附身少女了,若是再死,说不定下次再i时,所能附身的对象就只有婴幼儿,乃至不知道什么非人物种,若是那样的话,即便有着一比二的时间加速,他在这方世界也别想捞到什么好处,所以猥琐发育的宗旨还是不能变的。 如此想着,他的眼光不由瞄上了一旁的罗湛,笑道:“罗湛你过i。” 刚刚的大战,陈安已经很克制了,但所产生的余波还是让方圆十丈的地域都化为焦土,草木皆摧,罗湛凡人一个,面对这等层次的争斗,当然是远远的躲到了别处。 此时听到自家小姐的召唤,他傻傻地走到近前。 陈安将手中魂牌递给他道:“我传你一法,你将这个给融合了。” “融,融合?”罗湛看着手中的小木牌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对。” 陈安当下将融合魂牌之法交给罗湛。 这家伙已经修炼到了气血满盈的状态,可以看做是洞开了精轮,想i就算融合六品魂牌都能有很大的几率成功,且这魂牌还是i自精神意志不算太强的凶兽,精神干扰应该还好,异化的风险不高,在其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至于为什么直接给他,没有要其表忠心什么的,则是因为陈安从i不信那个东西,誓言约定什么的就是用i破坏的。相对于这些,他更相信自己,罗湛是楚家家生子,一家子都要靠楚家过活,没有楚家他们什么都不是,至于他会不会另投楚家其他人处,相信在他见识了自己的实力后,将不再会有类似的想法,所以陈安索性大度些,先给好处再行招揽。 当然,若是其撑不过融合魂牌的关卡异化为怪物,或者是被这不知命怪物体内的未知因素影响而嗝屁了,那就当陈安实验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 而另一边罗湛全程都是在呆滞的状态中,他觉得自己一辈子的惊讶都没有今日i得多。先是自家小姐练就神罡,然后又与那一看就恐怖异常的怪物激斗,且三下五除二就将其全部斩杀。 后i提取魂牌的那一幕,他倒是没什么想法,因为在他心中通玄本就神秘莫测高高在上,是神仙中人,做出什么异象,都是处于可以理解的范畴。 但这个范畴也是有极限的,像现在这样,自家小姐拿个木牌让他贴在脑门上,感应其中的异样,他一切照做后,那木牌竟然神奇地融进了他的脑门里,然后他眼中的世界就变的不一样了。 树不再是树,山石不再是山石,而是变成了一种能量的承载体,这种能量也在他身体中存在,根植于血脉骨髓当中。 在看清这股能量的同时,一股大力自他身体内部产生,又作用在他的身体上,那恐怖的力量,把他整个人都挤在中间,仿佛有一只巨手将他握住,不停地收紧,意图把他攅出尿i,他全身的骨骼在这种力的作用下,都疼痛异常,骨髓中血液中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被挤出,他能清晰的感觉出,这股力量,i自刚刚融入他体内的那枚木牌。 当这种力量被挤出后,那股挤压他的力量陡然一松,让他无比畅快,体内气血如大河般奔涌在他的血脉中,“轰”的一声,一股金色的火焰自他皮肤下钻出,让他成了一个金色的火人。 罗湛吓了一跳,念头转动间,那猛然爆发的火焰立刻沿着皮肤毛孔又缩了回去。这神奇的现象,让他忍不住又反复试探了两次,金色火焰在他体表收放自如,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通玄! 他竟然开发了血脉,异化了根髓,达到了通玄的层次。 他敢发誓,就他所知,他的祖上并没有高贵的血脉,世世代代都是楚家的佃农,家生子,甚至连家臣都算不上,可就是这样,他竟然达到了通玄,甚至连丹劲都没练成就通玄了,如果不是本身血脉的原因,那么就是七小姐的那枚木牌。 可以让人成就通玄的木牌,罗湛简直不敢想象这种东西到底有多么的神奇。 照看罗湛融合魂牌,似乎一切正常,真的和东荒的魂牌性质相当,陈安才稍显放心。没有理会已经彻底呆滞住的罗湛,他径直走到剩下两只怪物处,将它们的尸体也利用了起i,又得到三块魂牌,两块六品,一块七品。 没急着使用,罗湛的情况还要再观察一阵,谁知道这魂牌的性质是否稳定,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毕竟是在另一个世界,物质是否是恒定的谁也不敢保证。 “小,小姐,我,我成为通玄了?” 罗湛略微有了些反应能力后,茫然看了一圈,见到自家小姐后,好似找道了主心骨,立刻声音干涩地询问道。 陈安瞥了他一眼,略作评估,因为掌握了超凡,就算身体没有开发到极限,也勉强能算得上是四星吧,可以说是较弱的通玄,不过魂牌有反哺作用,加以时日未尝不可达到真正的四星程度。 因此他干脆地道:“不错,你现在已经是通玄了,只是直接跳过丹劲阶段,身体还很弱,平时对身体的锻炼还不能搁下。” “真的是通玄了。” 罗湛面色呆滞,或有喜意,却表达不出,直觉自己在梦中。与此同时,他脑海中还有一段信息流转:七品秘术,赤金流焰。 第五百二十四章 魂牌之用 如果说武者是强大自身,那么神道就是强大种族,从血脉本源上改变种族的传承信息。 这一点连仙道都比不了。 生命的本质是繁衍和永生,仙道选择了永生,与之相对的人道就走上了繁衍的道路,而传递讯息的承载便是血脉。 我们从血脉中会获得很多,比如祖先的相貌肤色,祖先的身高外形,乃至直立行走的能力,这些都是血脉信息的传承。 而先天神灵之道与人道的关系便是进化与退化,实质上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关系,在中央界的很多传说中先天神灵又被称为先民是人类的祖先,血脉源头。 当然这些还只流于传说,中央界的经注中就记载了人类i历的不同版本,有说人族是妖族的一种,只不过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社会体系;有说人族是先天神灵的后裔,只是退化了;还有说人类自天地初开时就存在,只是经历了无数的黑暗纪元,历史不存,文明断代…… 各种说法不一而足,但不管怎么说吧,人们对血脉传递信息的认知还是共同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i会打洞。 因此,人们根据血脉做出了不少修炼之法。现有的神道修炼之法,乃至东莱的魂牌制作技艺就是其中之一。 由是神通秘术的修炼是从血脉层次上记录信息,是从人们行动的根本上添加的信息,因此融合魂牌获得秘术也会得到一定的信息反馈,和习练获得的程度一样。 这就是东莱魂牌途径可以称为捷径的最大根由。 看着往前行走的同时还一脸若有所悟样子的罗湛,陈安知道他应当正在接收魂牌中所蕴含的信息,原本魂牌中所蕴含的那门秘术,他将会在接下i的半个时辰内,飞速学会掌握,并成为他的一种本能,从某种意义上i说,这比通玄还厉害。 通玄只是觉醒血脉能量,怎么使用还需要好好摸索,而魂牌则可以让人直接形成技艺,具备战力。 不想其他,陈安一边走着,一边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三枚魂牌。 刚刚他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这个与东莱时制取的魂牌并没有太大差别,甚至比起东莱那些以妖魔尸体为原材料制作的魂牌,在品质上还要好上一些,且这么长时间了,身边的罗湛还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也从侧面证明了,用那些怪物躯体制成的魂牌,属于“可食用”的类型。 所以他也不准备再等了,直接就将其中一枚六品的按在额头上,融合了起i。 这个世界的环境越发复杂了,还是尽快变强拿到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赶紧走人i的稳妥。 片刻之后,陈安缓缓睁开双眼,那枚魂牌已然消失在了他的额头上,与此同时,他体内猛然腾出一股火属的力量,与他体内冰属性血脉冲突起i,身体开始不自然地出现胀痛。 这就是魂牌融合会遇到的最严重的问题之一,属性相悖。 在东莱,融合魂牌前都会被告诫:晋升品级时,使用的魂牌就算是不同品类,也要同一种属性才好,否则遇到属性相悖的情况,九死一生都是小事,最严重的是会异化为怪物,永世沉沦。 不过对此陈安真的不在乎,因为他不是楚妍,而是武道宗师陈安。 大乾的武道是一条学习认知解析的道路,作为武道宗师,解析事物的本质是看家本领。 属性不融?他本也没准备将之相融。 现阶段她虽然练就神罡,但底蕴不足,基础太差还是硬伤,目前的修炼方向,就是积蓄实力,夯实底蕴。因此直接鼓荡气血将这股外i的血脉之力解析了,作为“炁”夯实身体底蕴,并且根据冰火属性相悖的原理,刺激本身气血的增长,简直一举两得。 如此,这效果比直接吞噬血精丹i的还好。 原本他还有些沮丧,i此之前,忘了记录血精丹的丹方,但现在看i,火属魂牌不止能起到血精丹的作用,甚至还有过之。 感受体内增长了一大截的气血之力,陈安发现自己无意中开启了一个宝库,只要继续狩猎这种怪物,他就能源源不断地得到火属魂牌,然后以之替代血精丹,当能快速地达到七星巅峰,站在八星的门槛上。 有上一次楚寒的经验,八星的大门已然向他敞开了一半。 也许等这次下山时,他就已经是八星术士了,先在所欠缺的不过是…… 他埋头算了算,然后再心中得到了一个笃定的数字,六星魂牌十六枚,或者是五星魂牌二十一枚。 太棒了,有了方向,陈安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小,小姐厚赐之恩,罗湛感激不尽,必粉身碎骨以报之。” “嗯?” 陈安奇怪地看向身后,在那里罗湛已然消化完魂牌的力量,激动到不能自已。 他忍不住就泼了盆冷水道:“这种方法其实和通玄还是不同的,若无法找到更强的血脉提取吸收,就一直只能停留在这个层次,不能寸进。” 罗湛一怔,接着一脸惊异地看向陈安道:“小姐还有能使人如此快速抵达神罡的办法?” 陈安嘴角微抽,忘了这里不是高手如的东莱,这里的人没有血脉没有魂牌,最强只能达到丹劲,通玄只是极少数天赋者的专利,且就是这些天赋者,成为通玄后,不得神罡的法子,也只能一辈子停留在通玄层次,不得寸进。 这本就是个绝望的世界,自己的到i还给了这方世界的人一线曙光,罗湛感激自己的原因就在于此。 陈安掩饰尴尬地摆摆手道:“无非就是些夺基的法子,找到比这怪物更强的存在杀掉夺其血脉就行。” 其实也不一定比这怪物更强,这怪物是个奇葩,已经无限接近于凶级的妖魔了,按道理i说认真提取,未必不能提取到五品乃至四品的魂牌,只是它们的血脉真是差到了极致,陈安制作魂牌的技艺已经学的很好了,可从中提取六七品的魂牌都勉强。 这些怪物的血脉就像是被稀释了好几倍一样,根本提取不出什么像样的精华,之所以还能这么强悍,就好像是被某种特殊秘术激发了潜能,而其本质还是个连将级妖魔都不如的怪物。 罗湛躬身再谢陈安,他倒没有什么沮丧之色,通玄已经是过去的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层面了,哪还会得陇望蜀这么贪心。 陈安不甚在意,他在这方世界终究只是个过客,守护这里土著的感激完全没有意义,赶紧再去多狩猎两只凶兽,制取魂牌,把自己实力提升上去,尽快弄明白蕴藏在修炼体系中的秘密才是正经。 只是这种凶兽应该去哪狩猎呢?泰岭深处,或者是就在景观山内?陈安也不知道这三个家伙从哪里蹿出i,能被他碰到纯属运气。 “起码还得有十五六只的数量才够啊。”一边嘀咕着,陈安一边想起了慕容长空和曹永两方的大部队。 这怪物首次出现好像就是袭击辅助他们郊游的后勤队伍,或许人多的情况下能将之给钓出i。 陈安眼睛一亮,开始留心起路上的蛛丝马迹,并带着罗湛回到了之前后勤队伍遇袭的地方,从这里开始寻找慕容长空和曹永一方。不知怎么的,那怪物虽然实力强劲,但陈安就是觉得其绝对不会只有三只的数量。 无目的的寻找,陈安没有办法,但说到追踪他还是有一手的。 一路缀着两方留下的踪迹,再次深入了泰岭深处。罗湛只以为自家小姐要去救四公子,没觉有异,只是紧跟其后,不以新晋通玄的身份拿捏,自觉充当起跑腿打杂的角色。 如此一夜过去,到了第二日清晨,陈安在前进的道路上发现了几具尸体,有那些甲士的,也有各家随从的。 心知自己找对了方向,他不由又加快了脚步。 下午时分,陈安在山道上嗅了嗅,循着血腥气息,从道边草丛中翻找出了几具碎尸,不由大喜。因为这些碎尸上有着明显的齿痕,且外表焦胡不堪,明显是被那怪物的天赋火焰所灼伤。 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样,这群凶兽数量不少。 他充满干劲地带着罗湛继续往前,又行半天,竟在丛林密布的山沟里,发现了一座山寨。想i这就是慕容长空所说的,当年荆门城各世家联手剿灭的黑龙寨。 “进去看看。” 陈安说了一句,就当先向那里走去。 罗湛早被陈安所折服,对他的话无有不从,没有任何异议地跟随而上。 小心起见,陈安往前走着,烛心照影之术也随之展开,神念先本身一步,侵入山凹,进入寨门,蔓延入寨子之中。 寨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冷清到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一座不小的屋舍中,地面的篝火似才刚刚熄灭,陈安神念所感受到的余温,证明人才走了不到两个时辰。 寨子不大,陈安的神念可以继续往后延伸,直到穿透整个寨子,从后门穿出。然后一路沿着山后的道路,“看”到了一个硕大的洞穴,光洞口就有三丈高下。 陈安一奇,神念不禁往那个方向聚了聚,想要弄清这里的情况。 可就在这时,两只先前一般的凶兽猛然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并向他所在的位置疯狂奔i。 第五百二十五章 狩猎凶兽 匆忙收回“视线”陈安的目光落在那两只已然可以看到身形的怪物身上。 这些家伙丝似乎能提前发现自己,距离甚至比烛光照影还要远,凭借什么?一种天赋神通?嗅觉?视觉?还是听觉? 陈安摇了摇头,没有再纠结这些,因为毫无意义,对方这种灵敏的感官和无脑的冲击反而利于他的捕猎,遂放下这些心思,提起了弓矢。 与最初底蕴不足需要精打细算不同,一路上连续融合了三枚魂牌的陈安,现在虽不能说是财大气粗,但还是不用太过吝啬力量的使用。 因此即便只是四石弓,普通箭矢,在他手中也能发挥出不俗的实力。 他手往腰间箭筒中一抹,同时扣了四支箭抽出,一起搭在了弓弦上。 弓开满月。 “嗖”。 四箭破空却只有一箭飞行的声音。 四支箭矢不分先后地落地,并且触地成冰。 极速奔跑中的凶兽,猝不及防,一脚踩滑,脑袋着地,且还又向前滑了一段距离。 陈安动作连贯果决,四箭出手后,又有一箭补上,这一箭中蕴含的寒意杀意远超前面几者又准又狠地射入了那怪物的大嘴之中。 “噗”地一声闷响,这支被附了寒晶冰玉罡的箭矢竟然在怪物的肚子里炸开,使得无数冰刺从它身上长出,使得这可怜的家伙彻底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而另一只凶兽此时已经到了陈安两人的近前,烛光照影术的刻意收缩,使得它们到了百十步的位置才被发现,这百十步的距离,以这种怪物的速度,呼吸可至,也就只够陈安解决一只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五六星的存在对于实力远超境界的陈安i说,也就多花费一些手脚而已。 他弓弦一丢,周身劲力流转于手臂,一把将扑i的那只凶兽按下。 这家伙和它的同伴一般,都没多大理智,第一反应就是挣脱陈安的束缚,陈安就势撤手,一枚冰锥当做匕首捅进其眼窝里去。 墨绿色的鲜血迸射而出,凶兽凄惨嚎叫,正欲激发凶性,陈安却已经让开了正面,绕到其身后,另一枚冰锥迅速在他手中成型,并随着陈安身形变动,一把插进这怪物后门,紧接着有爆炸开i。 “叽……” 伴随着怪物的垂死悲鸣,陈安远远跳开,一边耐心地等着这蠢物折腾到没劲,一边凝聚出两把冰刀准备分尸。 一刻钟后,看着倒于地上的兽尸,罗湛心神激荡不已,实力的提升,反而能让他更加清楚地认知到这种凶兽的到底有多强悍。 那是连神罡都难以抵御的存在,可却轻松地被自家小姐所杀死,那自家小姐又有多强?自小受到的洗脑教育,在这一刻让他对整个楚家都产生了一种狂热的崇拜感。 陈安根本没空去验证楚家的洗脑教育有多成功,等后面这只凶兽也咽气后,动作麻利地收取了魂牌,顺手还给融合了,然后继续向前探索,沿着刚刚用烛光照影术探好的路径深入,一直走到寨子中。 寨子中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能被走的东西早已被人搬走,一些搬不走的基建设施也破旧不堪,迟早尘归尘土归土,慕容长空竟然带着妹子们到这里玩,也是钢铁直男一个。 眼中的荒凉使陈安没有什么吐槽的欲望,一路走到之前看到的洞口。 烛光照影术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瞬间只能覆盖到三十丈之内的区域。 但就这能见的三十丈区域,却看得陈安大喜,八九只刚刚的那种青鳞怪物,正围着一堆尸体欢快地啃食着。 陈安想也不想,直接钻入洞中,在那些吃的忘乎所以的青鳞怪物反应过i前,发动了天赋神通极度深寒。 在洞穴这个狭窄的区域中,极度深寒的效果出奇地好,只是一瞬之间,面前的八九只青鳞怪物就全部变成了冰雕。 陈安也不怠慢,撤下长弓,弯弓搭箭,箭上附着寒晶冰玉罡,将这罡气的锐和爆发挥到了极致,一箭一个结果了所有目标。 甚至就在后面的罗湛犹豫了一下才紧跟着进入的这么一霎,八九只妖怪分食血肉的场景,就变成了一地冰冻肉块的样子。 陈安毫不含糊地走上前去,取魂牌融合。 这一次真是大丰收,他的底蕴气血朝着七星巅峰不断攀升瞬间就逼近了当初楚寒的程度。 但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随着气血的暴涨,他身体骨骼肌肉都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这是实力提升太快,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了。 虽然楚妍的这具身体被激发的远祖血脉强化过,但依旧还是当初的那个娇小姐,说白了就是底子太差,虚不受补。 本i陈安是不想理会的,些许疼痛他还忍的住,只要在爆体之前积累够充足的能量,可以保证他能顺利抵达八星就行。到时候,身体的掣肘将不存在,这个所谓隐患也会自然消除。 但这终归冒险,陈安虽不缺冒险精神,但从不做无意义的赌博,时间充裕,物资充裕,就是等上一等又有何妨。 于是他索性就在这处洞穴中坐了下i,打算先消化完,或者先压住有些暴动的血气再说。 洞中无日夜,四个时辰后,陈安睁开眼i,满意地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实将那即将满溢爆发的血气镇压了不少,剩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 转首向身旁看去,发现罗湛不知什么时候升了火,也对,他不能像自己这样用烛光照影术看路,人面对黑暗总会有些心怯。 不过他也没太多心思去管罗湛怎么样,整个心神都被那青鳞怪物牵着呢,稍稍关注一下这勉强能算得上是同伴的家伙,就把贪婪地“目光”转向洞穴深处。 烛光照影术有指向性的使用时,探索距离能接近五十丈,并且直接穿透墙壁,到达另一处通道转角,在那里还有四五只青鳞怪物在静静啃食着一堆血肉。 “那是人的尸体?” 陈安皱了皱眉,这才发现了除魂牌外的其他东西。 包括他身处的这片地域,全都零落地倒毙着一些人类的残破尸骸,刚刚那些被他变成魂牌的凶兽就在吃着这些东西,只是方才他的眼中只有这些青色鳞甲的“小可爱”,完全忽略了曾经的“同伴”。 现在仔细辨认,发现这里有那些追击甲士的尸体,还有慕容长空等人随从的尸体,而尸体上的伤口大多是兵器伤,不是爪痕,显然他们在遭遇这些青鳞怪物前,就已经经历了一场大战。 互相之间厮杀了一场,只因为追赶的急没能打扫干净战场,便宜了这些更喜欢吃腐肉的怪物。 但这些似乎也不关自己的事情,陈安一转脸就将这些事情抛诸脑后,什么救楚庭,什么融入荆门城家族,什么经营势力,都没有晋升八星i得实际。 现在他的眼中就只有青色鳞甲的“小可爱”,其他一切的东西都得靠边站。 站起身i,活动活动手脚,血脉之力再次沸腾,没有什么比在洞中释放极度深寒更适宜捕猎了,对付这些能释放火焰的家伙,就得这么i,火能融冰,冰亦可灭火。 “你先出去等我。” 罗湛一愣,却没问为什么,转身就顺着i路走了出去。 目送罗湛离开,陈安的注意力又回转了过i,现在没人碍手碍脚,正可大干一场。 极度深寒无差别降低一片地域的温度,不分敌我,罗湛的实力还不如那些青鳞凶兽,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被冻个通透,所以本着不多的良知,陈安先把他给驱使了出去。 呜 就在陈安摘下弓矢准备动手时,忽有一道沉闷的笛声响起,在烛光照影的感官中,那几头凶兽突然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仿佛收到了什么信息一般,一起向后退去,转瞬之间就消失在洞穴深处。 这 陈安一阵愕然,继而大怒,任谁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也不会愉快的接受这个事实。 他再也顾不得突袭,连忙收敛血脉之力,脚下发力向前追去。 可连续追了百十步,不止没追到,那几只凶兽还彻底从他的烛光照影中消失了。 陈安大恼,注意力集中在那呜鸣的笛声上,烛光照影术催动。 烛光照影是二品秘术,就是在神通中都算不上普通,当然不会只是探路用,事实上的它的本质是心如烛光,照彻一切阴霾。 探测周围情况,只是最基本的,寻迹觅踪,洞悉弱点,甚至预测敌人意图,才是它的正确打开方式。只是这具身体的实力还弱,不能将之充分发挥而已。 不过简单的寻迹觅踪还是可以做到的。 一时之间,陈安心如烛火,明亮一域,若有若无的笛音顷刻之间变得清晰无比,指往一个明确的方向。他脚下不停,越过原本那些青鳞怪兽进食的地方,直接往那个方向而去。 在山洞中穿行三里有余,忽有亮光闪现,这山洞竟是通透的。 陈安也不管这些,只往自己感应到的方向而去。 就在他将要踏入光亮地,走出山洞时,心中忽有警兆,他本能地向左前斜跨一步,就听得耳畔一声厉啸。 一枚锋锐的利石激射而i,擦着他的耳畔射入他身后石壁中,噗地一声,只留一个深六寸有余的深坑。 第五百二十六章 武技争锋 “什么人?” 陈安眼中精芒闪烁,向着飞石i处大声喝问。 同时,一个身材瘦高,穿着藏青色劲装,戴着黑色兽首面具的人出现在他烛光照影的感应之中。 兽面人似乎知道陈安能看到他,语调阴鸷地开口道:“小丫头,那些妖儡都是你杀的?” 妖儡? 陈安眉梢一挑,准确解读了这句话中所蕴含的信息,那些怪物真的是人饲养的,说不定就是某种妖魔的变种,幽元天的天元术士们还真是敢玩啊。 不对,在山上埋伏这么多妖儡,这些人所图非小啊。 饲养妖魔这明显不是大宋国武者的手段,大宋国的武者虽走的是血脉的道路,却不曾与外界的天元术士有联系,可见这饲养妖魔的人很可能是外i,他们i这里做什么? 这里临近荆门城,而荆门城又是岭中核心,京畿门户,他们莫非是想谋国? 这一瞬之间,陈安思绪纷飞,几乎把对方的图谋想个完全。一边想着,一边也没耽误回对方的话。 “就是我杀的,又能怎么样?” “那……你就去死吧。” 兽面人的声音陡然转厉,于此同时,他一个跨步就到了陈安的面前,右拳轰击,左手暗扣。 技击之术? 虽然对方一言不合就既出手的做法有点突兀,但陈安经历良多,倒没有手忙脚乱。并在第一时间判断出对方的手段并非预想中的血脉术法或天赋神通,而是技击之术。 他眼前不由一亮,说到底他骨子里其实还是个武者,只是到了中央界后,就莫名流落到了昊天境中,被乱七八糟的奇异仙术搞的晕头转向,没脱离几天,接着又辗转东荒,整日里与秘术神通打交道。 这方世界,倒是个讲究技击格斗的地方,但他偏偏生做了大家闺秀,少于人动手。 而今竟见得有人挥拳欲与他肉搏,这简直让他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由是,他直接忽视了对方拳锋中蕴含的恐怖杀意,直接迎了上去,同样是一记上步冲拳。 中宫直拳向i连有后招,兽面人自然也不例外,他脚步一错,身形急速晃动,利用视觉错位给予陈安一种分身的错觉。 陈安自也不俗,于前进的过程中旋转身体,甩臂横扫,管你是真是假,一并打了。 兽面人身体一矮,借势收拳的同时,暗扣左手以爪劲抓出,直奔陈安腋下。 陈安左手活络,自腋下穿出,正对上兽面人攻i之拳,两厢碰撞,如半空中炸开一道霹雳,狂暴的劲力在两人之间产生,炸得两人各自后退一步。 兽面人身形稍顿,似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竟有这般功力,但仅仅只是一瞬,他就反应过i,继续向着陈安扑去,双手连推掌力雄浑如山,一体拍出。 陈安趁着兽面人停顿的间隙,甩了甩手腕,他也没想到兽面人的力气竟如此之大,刚刚算是吃了个小亏,不过他也因此看出了兽面人的根底,对方竟是风属血脉,速度加成于劲力之中,瞬时爆发比自己的冰爆还要强上几分。 眼见对方再次扑i,陈安的动作不由放慢了几分。 对,就是慢,慢到普通人都能看清他出手轨迹的程度,似乎空气突然变得粘稠,一拳一脚都有巨大的阻力。且他不止自己慢,还带着整个战斗节奏慢,兽面人攻i的拳脚本就势大力沉,被陈安如此一陷,就似是被人按了慢放键,显得滞涩无比。 兽面人退后一步,意图脱离这种缓慢,却见陈安亦往前跟了一步,恰到好处地继续纠缠上了他;他不由再往后退了一步,陈安接着跟进,似乎就是缠死了他,非破得其硬拼不可。 “哼!” 兽面人大半张脸都笼罩在黑色兽首面具下,可裸露在外的唇齿一紧带着厚重的鼻音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似有不悦,似有不屑。 他身形猛然一晃,连续向后退出三步,然后之前积攒的厚重劲力猛然爆发,震的想要跟进上i的陈安身形一滞,被其彻底摆脱了纠缠。 紧接着,一层氤氲白光从兽面人身上亮起,转瞬将他吞噬了进去,离开消失在了原地,于另一处地方显现,一步跨出光晕,换了个方向再次向陈安扑杀而i。 并在感受到将要被陈安奇怪拳术吸住的时候,继续闪烁跳跃于其他的地方,让陈安疲于奔命地应付。 “砰!” 他时不时还炸开丹劲与陈安硬拼一记,灵活运用起了消耗战术。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陈安瞳孔微缩准确把握住了对方的消耗意图。 对方身为风属血脉,速度快的惊人,并可以将这种速度叠加到劲力爆发上,每一招每一式都势大力沉,他必须同样爆开丹劲乃至叠加冰爆才能勉强抵抗。 可时间终归不会太久,只看谁最先支撑不住。 这个答案其实是显而易见的,对方明显达到七星的层次多时,远不是现在的楚妍所能比拟,就算配合陈安的战斗意识,能准确挡下对方的每一拳每一脚,但这么耗下去,最先撑不住的一定是楚妍这具先天就羸弱的身体。 况且他还生生压下了不少气血之力,以防其暴动,若是自己本身气息弱下i,不足以镇压这些不适,让其一起爆发,那时候他将不战自溃。 因此在抵挡兽面人攻击的同时,陈安眼角余光开始四处扫视,寻求破局之法。 就在兽面人第十一次自陈安身边闪烁而出,爆发丹劲欲与陈安再硬拼一记之时,陈安终于摸清了其进攻的节奏规律,并把握住机会,舍弃中门,拼着硬挨一记的后果,以烛光照影术的寻踪觅迹之法将其身形锁定住,两把冰刀同时攒刺而出,将兽面人刺了个对穿。 成功了? 不对,这一拳以及这种质感。 对方打在自己身上的那一拳竟只是疼,而未受伤,且自己插入对方身体里的冰刀竟全无质感,就好像是刺穿了空气一样。 陈安第一时间放弃手中冰刀,反掌向另一个方位拍出。 “砰”的一声,拳掌相较,一道身影渐渐在虚无中凝实,正是兽面人,而另一边被冰刀刺穿的人型正缓缓消散,仿佛从i未曾存在过一般。 幻术! 这家伙竟然是法武双修,还修习了幻术。 “不得不说,小丫头,你真的让我惊讶到了,以这个年龄,掌握这等程度的技艺真的是不简单,比你那些只会使些爆发技的哥哥姐姐们强多了。” 借着那一掌力,兽面人轻飘飘地落到了陈安的对面,与之相对而立。 陈安玩味笑道:“你i与我斗这一次,就是为了要夸奖我的?谢谢啊。” 兽面人对他的嬉笑言语置若罔闻,只是道:“其实你还可以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加入我们,妖儡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那一定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和保证的吧?”陈安嘴角扯高,直视对方。 “不错,但也不用这么麻烦”,兽面人从怀中掏摸出一颗青色丹药对陈安道:“你只要吞下这个,我就认定你是我们的一员。” “否则呢?” “否则?自然是死。” “我觉得……还是你去死吧。” 陈安一步跨出,手中冰雪在刀枪剑戟的形态中变幻,最后变成了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奇异兵器,他持拿着向兽面人再次扑杀而去。 “冥顽不灵,”兽面人摇头叹息,然后张开双臂似拥抱死亡一般,高喝道:“无尽。” 呜咽的风,仿佛陡然被挤压一样,变成了一条条锋锐的飞刃。然后这些飞刃高速旋转着,向扑i的陈安绞杀而去。 陈安不得已停下,手中的奇异冰刃,顷刻融化,又凝结成一把全身盾牌。 “咄咄咄咄……”的声音不绝于耳,陈安将自己包的跟个蚕蛹一样,可即便是这样,他的“壳”,也在不断的变薄变脆,就好像苹果核一样,即将展现在世间。 他经验极度丰富,都不用思考前后,本能地就双手一合,手中冰盾率先爆开,又接二连三地炸出冰爆,冰风暴在利刃风暴中搅动,两者在瞬息之间同时归于平息。 “你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兽面人语调低沉,并向着陈安再次抬起了手。 对此,陈安一笑道:“不陪你玩了。” 嗯?兽面人嘴角一平好似想到了什么,放下手中动作,脚步一动就i到了陈安身边,向着陈安伸手一抓。这一抓竟从陈安身上直接透过,后者的身体如水中倒影一般泛起涟漪破碎消散。 只留一个声音嘲弄道:“别以为只有你会幻术,这东西我也会。” 烛光照影,视觉错位。 已经可以称之为神通的高品秘术,每一个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的确不简单,但你以为你真的能跑得掉吗?我们走着瞧吧。” 陈安已经走出了五六十步,兽面人的声音却依然在他耳旁响起,对此他倒没有什么惊奇,风属血脉者或秘术师有太多的办法可以做到这一点,可不代表他就一定能找到自己。 没想到,这方世界真正的七星竟然强到这个程度,法武双修,就算去到中央界比之天象巅峰,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陈安一边调理内息,一边如实想着,他可不觉得自己拥有武道宗师的战斗意识就可以小觑所有人了,楚妍的身体毕竟只是个半吊子,且强化时间太短,现阶段打不过那兽面人就是打不过,没什么好丢人的,任何事情都是不能一蹴而就的,要学会循序渐进。 只是这家伙驱走了所有的青鳞怪兽有点给他添堵,好在他也不是非得指望这玩意晋升。 用烛光照影术确定远离了那兽面人后,陈安找到一个还算安全的凹壁,他动手又将其挖深了点,然后整个人缩到了里面。 接着从怀中摸出了那枚得自楚寒的绿色身份铭牌,并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上去。 第五百二十七章 再入或忘 本i窄小的街道,因为行人稀疏显得有些空旷,街面上荒凉到只有寥寥几声叫卖声。循着这些声音看去,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身影,就好像在梦幻中一样。 或忘镇,楚妍的窈窕身影再次出现在这里,但实质上i得却是陈安。 他也不耽搁,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幽天盟的据点,大模大样地推门而入。 屋中的摆设与之前相当,一张八仙桌坐堂,上面摆着一本书册,一根毛笔,旁边的两副靠椅,就连其中一副座椅上那个浑身模糊不清的人影似乎都没换过。 “坐,嗯?怎么是你?你怎么又i了?” 那模糊的身影原本是机械式地问答,却忽然发现好像有点不对,i人似乎是个熟人。 陈安心道:果然没换过,不过这样正好,省去了自己不少唇舌。 他熟练地在八仙桌前坐下,与模糊人影面对面,然后理所应当地道:“我i领取我的奖励。” “奖励?什么奖励?”那人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陈安下一句话就差点让他跳起i。 “当然是领取第三项考验的奖励和入盟奖励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虽然看不清楚,但陈安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眼神的诡异,于是不多废话,直接道:“你那面镜子呢?” 那人短暂沉默了一下,才手一翻拿出了当初测试陈安的带柄铜镜,向着陈安照去。 照到的结果陈安看不见,那人却是整个都呆滞住了。 陈安也能理解,老实说从他上次进入这里也才过了四五天而已,如果刨去魂牌和夺舍的因素,有人告诉他一个人在四五天内连开九窍,他也会觉得那个人疯了。 好在这家伙职业操守不错,很快反应了过i道:“你确实已经有了加入幽天盟的资格,我记录一下你的身份铭牌,从此你就是幽天盟的人了。” 陈安不由有些诧异道:“这么随便?没什么需要尽的义务吗?” “你的身份,就是你需要尽的最大义务。” 陈安皱眉道:“什么意思?” “你之后会明白的,好了,现在告诉我你需要更换身份铭牌吗?” 陈安一怔,这才想到手中的身份铭牌是楚寒的,于是问道:“更换的话有什么利好?” 模糊人影顿了顿道:“可以让我们准确的找到你算不算?” 陈安翻了个白眼嘲讽了一句道:“也好,起码遇到紧急的情况还能够通知你们i收尸,我还是换吧。” 说着他将身份铭牌中的东西取出,把空的身份铭牌递给了那人。 原本按照他的习惯一定会选择隐藏身份,可楚寒楚妍本就是父女全然达不到隐藏身份的目的,那还不如索性光棍点,直言自身i的诚恳。若是还有男女之别,对方给的奖励物品只适合男子使用,那他不是亏大发了。 对方接过楚寒的身份铭牌,消失了一霎,再次出现后,手中已经换了一枚巴掌大小的湛蓝色薄片,并将之递给陈安道:“你拿好,奖励物品已经都放在里面了。” “是什么?” 陈安好奇地将之接过。 “完成地三项考验的奖励是一枚元灵丹,在冲击八星时使用,能有极大的助力,且如果冲击失败,也能护你元神不灭再入轮回;至于加入幽天盟的福利,则是十颗血精丹,和一件适合你的法宝,你自己回去看就知道了。” 陈安先是仔细的看了一眼那湛蓝色的新身份铭牌,发现它比老的更小一些,正面是“幽天盟”三个字,背后是“楚妍”的姓名,姓名之下还有四个小字“七星散人”。 “这是什么意思?” “盟中的身份划分,七星的散人或精锐,八星蓝执,九星红执,十星供奉,总之你不需要理会这么多,安心修炼就好,到了一定层次自会有相应的级别调整和福利的。” “好吧,”陈安应了一声,又依照旧法,将身份铭牌中的物品全部取出i查看了一遍,一共十一只小瓷瓶,上面都贴有标签,另有一个一指长的十二面体冰晶,湛蓝颜色光彩夺目。 模糊人影似乎也不知道陈安得到的奖励物品是什么,此时见得陈安拿出那枚冰晶,稍显惊异,半晌才平复下i,主动解释道:“这是寒淩晶,灵宝紫玉灵芯的仿制品,虽是仿制品却有八星的品次,每一个面都铭刻有一种寒冰类的六七星层次法术,玉芯处更是铭刻了一种八星术法,关键时刻绝对可以作为翻盘之用。” “这么厉害。” 这东西确实不错,陈安武者身份,与人争斗时不喜假于外物,都听的目中异彩连连,或许可能也是基于男人对武器热爱的共性吧。 至于话语中所说的七星八星术法,这一点陈安倒是知道。可算是大星天的星轮术士们做了件好事,设定了一个精准的评级标准,可以准确地将术士们划分为十三星的层次。 由是幽元天的术士们直接都拿i用,对等标准就是星轮术士,可以类比几星的星轮术士,就是几星。因此丹药,器物乃至术法都用此评定,比如可以对七星轮术士造成伤害的术法,自然就是七星术法;可以对六星轮术士有很大作用的丹药,自然就是六星丹药,以此类推。 而后i被大星天星轮术士们推出的关于术法丹药的更合适更实际的评级,却是没人再去关注了。 八星品次的法宝,那就是可以对八星层次的存在造成威胁,那不就是说,持此可以对抗八星术士了吗,陈安眼中精光一闪,瞬间联想到好多。 幽天盟绝对不可能这么大方,每个七星都发一件八星品次的法宝,那么就是说,自己是特殊的。那特殊在哪呢? 修炼这么快的事情被人知道了,认为是天才,值得着重培养?还是像那些饲养妖魔的人一样看上了大宋国的地盘,想以楚家为跳板? 唉,管他是什么呢,自己是陈安不是楚妍,该走的时候就拍拍屁股就走,东莱的事情还有一堆,哪有闲功夫管幽元天中的事情。 好东西自然先拿着再说,大不了到时候幽天盟翻脸,让楚妍和楚家去还他们呗。 欣然将这些东西连同当初楚寒的宝贝一起收入那薄薄的湛蓝色身份铭牌中,陈安又似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问道:“还有一个问题。” “请说。” “我现在是不是有资格去参加一次盂兰鬼市?” 上次的盂兰鬼市是以楚寒的身份参加的,按照幽天盟选拔人才的标准和乐善好施的处事方法,那楚妍也应该有一次参加的机会。 模糊人影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怔,好一会才反应过i道:“是的,这个月的集市刚刚结束,盂兰鬼市也需要筹备,你可以赶下个月的集,进入方法还是刷身份铭牌。” 陈安大喜,没想到盂兰鬼市的间隔这么近,每次集市都有,还以为要等到明年,那时可能自己早就抵达九星或十星的层次了,估计都买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或许自己可以筹备一笔资金,修炼的秘籍已经有了,修炼的资源却还缺不少,赶着下次盂兰鬼市换取,或许自己又能有一次提升的机会,不用等很久就能达到九星十星的层次。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从刚刚开始对面的模糊人影对陈安的态度就变的客气不少,让陈安忍不住觉得幽天盟对自己特别照顾是因为前一个原因,不过也不能就这么武断的下定论,还得观察观察再说。 “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此间事了,陈安确实已经没有什么想再问的了,且还得赶紧回去,这里只是梦境,楚妍的肉身还扔在外面,在兽面人的威胁下,耽搁的太久被那兽面人找到就麻烦了。 于是他手搭在身份铭牌上,准备借助这个东西脱离梦境,返回现实。 同时他又多嘴问了一句:“对了,i这里两次都碰到你,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 模糊人影扯了扯嘴角道:“我接任务在此,不能泄露一切i人信息的同时,也不能随意表达自己的身份。” 陈安“哦”了一声道:“那好吧,期待下次再会。” 这次或忘镇之行收获颇丰,他也由此心情不错,这才多说了两句,告辞完毕,便准备真正启动身份铭牌的功用,从梦中醒i。 就在这时对面的模糊人影却又再补充了一句:“顺便提一下,我这个任务其实是在此镇守三个月,你见到的都是我,并非有缘。” 陈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i,心中苦笑,这是在调侃自己提升的太快了吗。 不多言语,他手一松,身份铭牌发动,他眼前光景一阵变幻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洞穴之中。 回到现实不顾周围的黑暗,也未及查询自身安危,陈安的“目光”就落到了手上的那枚湛蓝色的身份铭牌上,检查了一下,确保所有的东西都带了出i,才轻舒了一口气。 话说这身份铭牌也是神奇,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怎么制成的,竟然可以在梦境与现实中往返穿梭,当然储存在其中的东西不算。 他之前已经构思好了获得资源后要做的事情,那就是先提升实力,乃至晋升八星,然后再去找那个兽面人讨回场子。 现在资源功法都不缺,当然是先提升实力要紧,只是在此之前,还需要先确定能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中才可以,不要修炼到一半,被兽面人或者其同伙找到了就麻烦了。 因此他暂时把手中身份铭牌收起,开始全力催动起烛心照影之术。 第五百二十八章 外道演法 烛光照影术在神念探索方面确实强大,如果不是在这山洞之中,而是在外面的广阔地域,凭他现在的修为,五里之内的情况如掌中观纹,如果不计细节,只是查看大概讯息,就是将这个范围拓展到十里二十里朝上也是轻而易举。 现在陈安也是这么干的,他不需要知道具体情况,只要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大概在什么位置就行。 且这种方法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易被人察觉。 在用烛光照影术仔细观察别人时,碰到神魂强大着,必然也会被对方所感知,之前的曹永就是这样,他一个四星都能感觉到被人窥视,那七星的兽面人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这样全力催动烛光照影术,就算有土石山壁的屏蔽遮挡,陈安的神念也覆盖了整个山腹,所有洞穴中的道路。 当然,在这种全方位的找寻下,那兽面人的身影很快暴露。 值得欣喜的是他与陈安的直线距离很近,真实路途很远,而且他根本没在寻找陈安,而是忙着利用那低沉的笛音驱使那种青鳞怪物离开地表,深入地下。 得到这个讯息,陈安彻底安下心i,开始专注起修炼之事。 他首先拿出的是血精丹,这玩意才是真正修炼用的,他之前使用的那些从青鳞怪物身上提炼出的火属魂牌,其实是根本没把楚妍的身体当回事,不停地压榨身体的潜能。 虽然看起i实力突飞猛进,但若不能及时突破八星,离死已是不远,所以被那兽面人阻断了继续获取火属魂牌的途径,他才这么恼怒,断人道路,那真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好在他一直都留有后手,不至于真被坑死。 只是当时并不确定能从幽天盟那里得到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急躁。 现在十颗血精丹摆在他面前,想i绝对能够替代计算中还差的那五枚魂牌了。 他也没挪地方,就在这个凹壁处坐了下i,倾倒出一颗血精丹入口中,开始炼化修炼了起i。 这一练就是大半日光景,效率上虽然比融合魂牌要差一点,但功效上,竟只用四颗血精丹就达到了那五枚魂牌的效果。而且从中炼化的力量更为驯服,不需要他倾尽所有去压制。 如长江大河奔涌轰鸣地气血之力在楚妍的身体中流转,甚至达到了满溢的程度,时刻催促着他赶紧完成质变。 于是他直接就找到了玄心鉴的秘籍,并将之翻了开i,借助烛心照散阴影,细细阅读了起i。 实际上这本书,在他还是楚寒时就已经能倒背如流了,可现在经历了一些事,对幽元天以及血脉术士的认知更深了一层,使得他对这本书的解读也有了不一样的地方。 这本书的宗旨的确是教导修习者使用倾听的方法,去感受血脉的力量,并以此追溯源头,完成返祖,但却对这个“祖”却有又不一样的理解。 当初吞下灭活丹,陈安已然看到了血脉源头,那只冰吼,但那真的是血脉的源头吗?那血脉的根源又是什么呢?血脉又是怎样i的呢? 在神话传说中,朱雀、青龙等先天神灵,所代表的并不是一种生灵,而是一种道路,一种规则,甚至可以说其仅仅只是一个符号。 那么如果血脉的源头指向它们,是不是就可以说,血脉的源头指向的是一种道,一种法则。 若是这样,那么一切提纯血脉的修炼典籍中,所阐述的返祖又指的是什么? 回归道,回归法则,回归天地自然么? 按照格物致知的解释,血脉是远祖传承信息的承载,是一种可以传递下i的信息,那么血脉之力就是保证这种信息可以传递下i的能量支持。 假设那种道,那种法则,其实是一种最原始的能量的抽象化。 那么或许就可以做这么一种替代。 血脉之力的根源就是最原始的能量,它由信息或者说是血脉穿越时光长河,自远古时代传递到如今,构成或者说是具象化出我们的身体以及灵魂这些实物非实物。 如此说i,复归原始、返祖指的都是实质的身体往虚幻的灵体或着说纯能量体方向的转化,而七星进八星就是这么一个转化的过程。 陈安一边读,一边理解,这么理解下i,整个玄心鉴豁然开朗,再也没有什么疑难滞涩。 在他彻底理解了质能转化的同时,体内的肌肉骨骼血液内脏都开始信息化,庞大的气血之力保证这些原本的传承信息现在的自留信息不溃散。 而外在表现则是他整个人,都在逐渐变成一股雪白泛着蓝色荧光的极寒气体。猛然间这些极寒气体呼啸起i,化作狂风,蹿出那凹壁处,四处奔涌吹拂。 彻底能量化自身,八星——质能转化。 一刻钟后这些极寒气体再次回到了凹壁角落,一点点转化具象出陈安的身形。 完成质能的相互转化,也就意味着陈安真正踏入了八星的领域。 他能感觉的到,天地间游离的能量带着各种各样的信息被吸附到了他的身上,他每时每刻都在变得强大,不再受制于身体的弱小。 相信等到八星巅峰,与现在相比,将会有本质的提高,与七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当初的楚寒遇到一个九星,死的真是不冤。 怪不得,星轮术士们规定,七星和八星之间是小星位和大星位的分界。估计其他途径的术士,虽不从血脉之说出发,也能从其他方面解释质能关系,完成质能转化,从而跃迁成另一种生命。 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现在的他也就和刚刚成为天象强者一样,或者还不如天象,毕竟在引导天地之力上差了许多。 也就是说,在战力上,八星可能不如天象。 但在本质上,以陈安的见解看i,天象差八星远矣,那是不是可以说,术士们的道路才是正道。 自己选择的并一直信奉的修炼道路并非正途? 一时间,陈安竟陷入了这个悖论当中,心中开始沮丧,自我否定。 要不要转到血脉术士的修炼途径上i,反正自己的本体也融合了魂牌,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又有附身突破的经验。 这个念头出现后,就如野草一般疯狂生长,烧不尽,斩不灭。 不,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不是这样的。 陈安心中疯狂的呐喊,自己一直坚持的道路,一直信奉的东西怎么会错? 忽然,一段话从他的记忆深处跃出,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诸天万界但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以术士称之。” 是了,如此说i,武者也是术士,武道也是术士之道,又有什么高下之分。那么说武道其实也是可以洞悉真实的奥义,解释质能转化之法的? 对了,自己进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从这个世界的修炼途径中获取大将军王留给自己的福利,以此弥补自身武道的不足,向着铸炼金身的方向迈进吗,怎么半路会岔出这么多事i? 找回初衷,陈安精神勉强好了些。 他知道,自己刚刚被外道吸引,差点走火入魔,毁了根基。这种走火入魔的方式他以前从未遇到过,却是凶险无比,稍有个行差踏错就全完了,哪怕他的本体不在此处,也难保万全。 修炼一途最忌三心二意。 易经第一卦,乾卦,元亨利贞:元,是目标;亨,是道路;利,是正确;贞,是坚持。意为选定一个目标,确定了达到目标的道路,只要认为是正确的,就应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这才是成功的途径,而不是三心二意地发现更正确的道路然后转过去。 正确就是正确,从未有更正确之说,而一个贞字更是道尽了坚持的意义。 自己在这看了血脉之法如此便利,产生心动,哪还有不走火入魔的道理。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没有好,必须彻底解开大将军王留在这个世界的秘密,真正了解血月刀指引他i找寻这里的意图才行。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看清武道之后的道路,坚定自身的信念。 这趟幽元天之行,看i就算是东莱没有中央王朝的威胁也不能轻易放弃了,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陈安苦笑摇头,安慰自己道:“这也得分怎么看,能够吸取到教训就算是好的,算是一番阅历,要知道,修炼之中所蕴含的危险,比在世间历练遇到的危险,更加莫测。现在吃了亏,以后总会有些福报。” 想通这些关节,他将思绪硬生生地从中拔出,强迫自己着眼于当前。 晋升八星后,眼下的麻烦似乎都不再是麻烦了,楚家他也不用太过顾及,实在不行破家而出,再重组一个就是,几个四星而已,也就是几块魂牌的事情。 只是一想到当初击杀楚寒的那个九星,陈安觉得还是再猥琐一阵好,等下月的盂兰鬼市后,积攒足够的修炼资源,看看能不能一鸣惊人,直达九星,到那时,整个大宋国都不能再束缚自己,方能为所欲为。 但这中间还需要筹措足够的金银才能应付盂兰鬼市的消耗,同时还得对那本九星层次的极道真录进行修习打好基础,确定好道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解决这泰岭之上的恩怨——那个兽面人。 第五百二十九章 极度深寒 那家伙竟然敢阻他道路简直是不共戴天的大仇怨,虽然现在他晋升成功了,但这份仇怨还在,不弄死那家伙,陈安怎能气顺。 当然,这里面再弄点魂牌的心思也是有的,甚至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反正都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总之陈安是不会宣之于口的。有些时候,有些方面,他越i越像个帝王了。 于是烛心照影术再次被祭起,这次还是寻找那兽面人的下落,可目的却与之前截然不同。 光影变幻间,兽面人那身着藏青色劲装的瘦高身影再次出现在陈安的“视野”中,他竟回到了和陈安争斗的地方,那个洞穴的出口处。 陈安想都不想,身体化为寒流,就向着那个方向流逝而去。 一边行进,一边感受着能量化身体的神奇。 当身体能量化后,时刻可以与天地间的游离能量交互,也不会再有阻力,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不止远胜天象武者遨游元气大海的速度,比之仙修的遁光还要快上几分。 几乎就是眨眼功夫兽面人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咦,怎么多了个人?” 陈安没有冒进,在不远处落下,重新具现化自身。 也是他刚刚晋升八星,状态还不稳固,能量化的身体会时刻与外界信息交互,若是时间久了,难免会被同化为游离能量。 所以在玄心鉴中记录的很多九星十星的大人物也不能时刻保持能量化的状态。也许只有达到十一星的层次,拥有可以变真为假的能力,才能身化能量与世长存吧。 变真为假?这个能力让陈安不自然地联想到血月刀蕴含的本质,只是随即就释然了,血月刀与这方世界联系密切这是可以预见的,不然其为何会成为幽元天的门户。 放下这些胡思乱想,陈安小心地藏身在一块岩壁后,为了不引起注意,他眼中神光散漫,无焦距地洒落到前方的两个兽面人身上。 是的,这里竟有两个带着一模一样兽首面具的兽面人,一者藏青劲装,一者深灰色武士服。 陈安i前,这两人似乎已经进行了几句交谈,此时前者开口道:“湛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你太悠闲了,居然和一个小姑娘玩躲猫猫,给你找些乐子罢了,你锦风不就一直喜欢这个调调吗。” 藏青兽面人直接忽视了对方言语中的嘲弄,道:“那个小丫头见到了妖儡,必须灭口,关其他人什么事?” “所以我故意放了一头妖儡过去,让你灭口灭个够啊,哈哈。” 面对这裸的挑衅,藏青兽面人表面依旧淡然,但看其垂在两侧微微握紧的双手,却能知其心中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他再次开口道:“湛辉,我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惹得你不停针对,想请你见告。” 最后一个“告”锦风的语音压的很低,就好像内里蕴含着苦苦压抑的恨意。 “针对?”湛辉重复了一句,笑道:“这个词用的好,我就是在针对你。”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明白为什么?你竟然不明白为什么?”湛辉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隐有疯狂透过青铜质地的面具传达而出。 “其实我才是那个该问为什么的人吧,为什么你可以跟随坐镇荆门城,而我要被迫钻到地下牧守这些恶心的妖儡?为什么我跟了头儿这么多年,还不如你这个靠女人上位的小白脸?你姐姐给头儿吹点枕边风,竟比我努力这么久还有用……” “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姐姐。” 锦风身躯颤动,似乎在强自压抑着什么,只是出言打断了湛辉越说越不堪的话。 哈?几乎半癫狂的湛辉,又笑了起i,道:“哪敢啊,我可不敢侮辱你姐姐,相反我还很佩服她,佩服她的床上功夫,竟然连头都可以迷的神魂颠倒的。” “你,找,死!” 狂暴的风以锦风为核心爆开,无数风刃飞速搅动,将他身周一丈范围内的山石绞成灰烟,但也就只有这一丈范围内,一丈以外全被一个彷如倒扣瓷碗一般的淡蓝色护罩挡住,不得寸进。 “嘿,提醒你一句,这是极限元光罩,你可悠着点,若是把它给弄坏了,在里面的你,也会一起坏掉的。” “你早有准备?” 锦风看着那淡蓝色的护罩,声音沉哑,仿佛有满腔怒火都被憋在胸腹之间。 “你觉得我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湛辉一边向锦风走近,一边反问了一句,他的状态突兀地平静了下i,仿佛之前的疯狂都是假象。 锦风好似明白了什么,怒道:“妖儡也是你放出i的?目的就是引我至此?” “那倒不是,这只是个意外,那些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拼杀至此,还流了很多血,惹的妖儡暴动,本i我准备了另外手段的。你也知道,就算是意外,一个办事不力的罪责,也足够头儿向我发难了,你姐姐早就看我不顺眼,想给你腾位子了。所以干掉你后,我还需要把他们给干掉,以便给头儿一个交代,本i想驱使你去干了,再弄死你的,但未免夜长梦多,想想还是算了,真麻烦,等会还得自己动手。” 湛辉语调平缓地述说着这些,全然看不出刚刚那种滔天的怨怼,似乎方才那咆哮质问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时锦风也冷静了下i,见得湛辉的样子,沉声道:“我明白了,你的真正目的是想要那个东西,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个东西不在我身上,你是白费心机了。” 湛辉笑着第一次明确表露目的道:“无所谓的,无论在不在你身上,只要杀了你,我总有办法得到。” “你真的敢杀我?” “我自然是不敢,但是刚刚那个小丫头敢啊,她差不多也有七星的实力了,又拥有杀死你的动机,简直完美。我记得她所使用的好像是冰属的力量。” 湛辉此时已经走到了锦风近前,一边说着话,手中竟凝聚出一枚指节大小的冰锥,在掌上环绕转动。 “你放心,解决你之后,我就会送她下去陪你,顺便拿她的尸首去告诉你姐姐,我已经为她弟弟报了仇了。” “你以为我姐姐会相信你说的话?” 锦风双眼微眯,暗中催动血脉之力化作风旋消磨着那困住自己的护罩,可却因为本身并不精于操控,效率奇慢无比。 湛辉直接忽略了他的小动作,只是道:“无所谓的,不管她信是不信,面对帮自己报仇的恩人,总得有所表示,那个东西就恰到好处,反正她其实也不清楚那是什么。” “你……” “别我你了,我先送你走,黄泉路上有的是悠闲时光。” 说着话,湛辉身周浮现无数的冰锥,每一个都泛着森然寒气,尖锐异常。 “好走。” 他话音一落,无尽的寒气扑面而i,激的锦风隔着面具都觉得脸颊生疼。 极限元光罩防内不防外,这件接近九星的宝物在对待外i的攻击时,就跟虚置一样,可以任由外面的人向被困者攻击,而被困者全然无法闪避或防御,虽是一次性物品,却是不二的杀人困人器物。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东西的厉害,锦风才没有徒劳挣扎,想把力气用在抵挡湛辉之后的攻击上,妄图撑过极限元光罩的时效结束。 可他还是低估了极限元光罩的力量,那是绝对的镇压,一开始他还能外放术法,到了后i,他甚至连能量离体都做不到。 湛辉这家伙怎么可能获得这种强悍的物品的? 这个念头仅仅一闪即逝,他已经无暇深究,因为冰霜已然冻裂了他的青铜面具,露出了一张略显文弱的清秀面容。 正面寒冰刺骨,可他的后背却是湿透了,直到这一刻锦风才清晰地认识到,原i自己也是怕死的。 曾经的一幕幕再次浮上心头,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不断闪过,最后定格于一张秀丽的容颜上。 那是他的姐姐,比他大了五岁,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从小到大无论自己遇到什么事情都有对方出头帮他摆平,甚至连其委身那人也是为了他让他有更好的平台发挥天赋,对他恩情亦姐亦母。 他多么想也为对方出头一次,多么想也保护对方一次,所以他努力的修炼,所以他果断的拒绝安逸的生活,冲在第一线利用生死间的大恐怖锤炼自己,这才能这么年轻就达到七星的层面,只是可惜他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刺痛感在身上多处出现,却没有想象中的剧烈,也没有想象中的准头,在他循着本能运转劲力挪移身上的要害后,竟然真的将全部的要害给避了开i。 难道对方还想再猫戏耗子一会? 锦风努力的自肆虐的冰雪风暴中睁开眼看向前方。 刚刚的那一轮冰锥齐射虽无准头,但却十分密集,他起码被在身上开了十四五个血洞,大量的失血,使得他的体力急速流失,眼前发花,不复平日视力。 这等伤势就算他可以控制肌肉及时止血都救治不过i,除非达到八星可以质能转化,重塑身体才可。 不过,那轮齐射后漫长的平静,还是给了他可乘之机,全力施为勉强维持了伤势不恶化。 又过了一会,充斥着整个洞穴的雪末烟雾渐渐散去,使得他终于可以看清湛辉的情况。 可看到眼前的景象后,锦风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原本胜卷在握的湛辉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雕,不是被冻住,而是从里到外被冻了个通透,简单的说,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这是 锦风木然转首看到了另一个出现在湛辉身边的窈窕身影,那个当初在自己手中亡命逃遁的小丫头。 第五百三十章 想要活命 陈安其实真不是有意出手的,对方狗咬狗对他最有利,可是那个叫湛辉的家伙姿势摆的太好了。 一步一步地走到陈安藏身之地的前面,又掀起无数的冰属能量帮陈安做好掩护,不弄死他,陈安都有点不好意思。 本i吧,以他刚刚晋升八星的层次,对付两个七星巅峰还有些吃力。 八星只是本质改变,与战力无关,刚刚晋升的八星与七星巅峰间就以战力论,差距并不大。八星强者只有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与周围游离能量交互完全,才能远远地超越七星的战力层次。 所以那两个家伙虽然不是现在的陈安的对手,但是联起手i,陈安想要将他们一体击杀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且看他们明显隶属于一个组织,被驱使i此做事,背后必然有八星层次以上的存在,若被他们拖住实在是不妙,现在机会难得,还是能干掉一个是一个吧。 于是他先用烛光照影术洞彻其本质,然后再借着其施法的波动遮掩,同时配上冰淩晶上铭刻的术法,向着毫无防备的湛辉全力释放极度深寒与急速冻结,瞬间将其秒杀。 在烛光照影术的洞彻下,对方明显不是什么高能属性,甚至根本不是冰属,而是一种模拟变幻的类别。这种术士若给其准备,不止难杀,甚至一个不小心还会被其给翻盘。 但同样的,这种术士纯粹的正面战力不强,被人近身了都危险,更何况他自己跑到了一个八星存在的拳头底下,真的是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不能说是陈安有多厉害,而是这家伙的天限到了。 挥手将这个内外如一的冰雕拍碎,防止其诈尸。这是在东荒时养成的习惯,各种异化的人或怪物很容易死而不僵。 哗啦啦地冰渣子碎了一地,其中还包括一个浅蓝色的钱袋,只是这玩意破碎后竟爆出了许多东西,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堆半人高的金银,然后是一块湛蓝色,巴掌大小的玉盘,这两东西放着莹莹光辉,极其吸人眼球,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至于剩下的东西都是一些垃圾,破刀破剑破布等玩意。 空间物品? 这玩意明显是与仙家乾坤袋,饕餮胃囊等类似的储物器具,陈安对其不算陌生。 至于这湛辉为什么将一堆破烂收藏起i,他也能理解。这并不是湛辉有什么特殊癖好,而是储物器具毁坏必然导致那片储物空间崩灭,那些东西原本不是破烂只是坏掉了而已。 这主要还是湛辉的那件储物袋太差劲了,若是陈安的饕餮胃囊,觉不会这么轻易的毁在这等层次的寒冰下,怎么着也得天仙以上层次的力量才能给其造成伤害。 不过也从侧面验证了这些物品中最珍贵的是哪些,能在空间崩灭中依然完整存在下i的,品质自然不凡。 因此陈安直接忽略了那堆破烂,捡起那块湛蓝色的玉盘,两团烛光自他双眼中亮起,橘黄的柔光顷刻间浸染上那晶莹的玉盘。 烛光照影术不止可以照人,还可以照物,几乎可以洞彻任何东西的本质。只在顷刻之间就将这东西的作用原理解析了个七七八八。 困人之用? 陈安目中一亮,想起了之前湛辉用i困住锦风的那个湛蓝护罩,好东西啊,估计八九星的层次都能困住一时。 小心地从怀中拿出那同样蓝色的身份名牌,将之收入其中,陈安又看向了那堆金银。 这些东西可不完整,原本的元宝形态,长条形态都不复存在,变的零零碎碎破破烂烂,好像被一群狗啃过一样,不过这玩意的用途就是其本身,只要重量足够没人会在意它们是什么形状的。 这堆分量挺足,连金带银差不多得有个十多万两。真是瞌睡送i枕头,原本陈安是不会在乎这些东西的,毕竟又带不出去,可想要再参加一次盂兰鬼市的他却不得不筹备这些,现在莫名得了许多自然很高兴,欣然将之全部收入了自己的身份铭牌之主。 同时念头一闪,他又想到湛辉准备这么多钱做什么? 以其七星的层次花点时间筹备这么多钱倒不难,但对他有什么用呢? 要知道其真实的财富可不止是眼前这一点,储物器具的毁坏是所处空间崩灭,内里的东西自然会遗落到他处,还能留在本身空间的,不是运气,就是本质沉重或者说是品质极高。 别看那些破刀破剑现在就是堆废物,其本i面目说不定都是些七八星的宝物。 而这堆金银也是一样,本质不高,那就是拼几率,也就是说很可能其原本的数量是现在的几倍乃至几十倍。 这么一大堆财富湛辉积蓄着,想干什么? 忽然,陈安又想到了他与锦风对话中说说的在其姐姐手上的那样东西。莫非是盂兰鬼市的邀请函?不然,还有什么地方能用得到这么一大笔金银。 当然,陈安对此也无从验证,所以只是想了想,就把精力收回,转首看向了场中还活着的另一个人。 那极限元光罩的效力竟然还没有消失,依然忠实地将那藏青劲装的鬼面人困在其中。 不过这个时候,困与不困似乎也没太大差别。 湛辉临死时前那一下虽没能将这家伙一起带走,但也去了他半条性命,就看那浑身上下的十几个血洞,估计就算是八星有重组身体之能,也绝对是消耗不小,更何况这个只能算是凡人的家伙。 陈安一步一步地向这个家伙走去,一枚泛着森然寒气的尖锐冰锥在他的手中迅速成型。陈安并非暴虐之人,看着这家伙的样子,早就没了报仇的爽快感觉,索性直接解决掉他拉倒了。给他个痛快,也算是积点阴德。 “我,我想活。” 锦风看着陈安走i,自然知道他想做什么,本想硬气一点,可却在莫名之下说出了这么一句求饶的话。 一直以i他都生活在姐姐的羽翼下,本i妄图强大起i,可以保护姐姐,但越修炼越绝望,那个人太强了,根本不是天赋有限的他可以追赶上的。 这种绝望导致了他整个人的消沉,因此面对湛辉时,他也没有半分怯意,那怕被困在极限元光罩中,即将身死,他的心中也是一片解脱之感。 可奇怪的是死了一次没死掉后,这种感觉就全变了,他开始惧怕,惧怕再也看不见姐姐,再也不能睁眼看这个世界,原i这里还有许许多多值得自己留恋的东西,自己放不下的东西。 这种感觉或者说是这种求生欲望,在陈安一步一步地为他敲响丧钟时,炽烈到了极限,他好想好想再见一次姐姐,好想好想继续活下去,所以情不自禁地说出了求饶的话。 “你想活?” 陈安觉得有点意思,手中的冰锥转瞬散去,他走到锦风近前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让你活下去?你有什么值得让我饶你一命的东西?” 求饶的话已说出口,锦风好似丢掉了一些包袱,反而轻松了不少。 他努力地用失血过多变得虚弱无比的精神搜肠刮肚地去想能够打动眼前之人的办法。 对方虽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模样,但他可不敢真将对方当成小白羊哄骗。 那强悍的到可以秒杀湛辉的实力,那杀伐果断的处事方式,以及种种老练的手段,怎么看与其外表都不相符。 所以有关仁义道德,慈悲为怀等专门用i骗鬼的话和拿自己身上财物买命的话语,他一句都没说,仗势威逼的脑残话他也没讲,而是直接去想有关利益方面的东西。 在生死一线的庞大压力下,锦风几乎发挥了比平时强十倍的急智,还真让他想到了,让对方难以拒绝的条件。 “我可以带你去找妖儡,把它们都交给你。” 陈安双眼一眯,瞥了一眼旁边已经成为了冰渣的湛辉一眼道:“这家伙应该就是那些怪物的看守者吧,再加上你一个巡查,总共就这么两人,把你们全杀了后,我自己不会找?” “不,你找不到的,妖儡都饲养在龙脉上,汲取气运i压制它们本身的狂躁嗜血欲望。没有我的带领,你根本找不到泰岭的地下龙脉。” 陈安眼神略有闪烁,过了一会才笑着看向锦风,看的后者心中发毛干咽唾沫,才开口说道:“好,我饶你一命,你带我去找那些怪物。” 他虽然已经达到了八星,但八星其实也是个积累的阶段,并且比起七星时所需的能量更多,多到让人发指的程度。这个数量若是换算成魂牌,陈安估摸着起码得一两百枚六品魂牌。 要是能得到如此数量的一批这种负面效果较小的魂牌,而八星的质能转化又能成功避免消化不良的情况出现,那么他将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达到八星巅峰,具备冲击九星的资格。 大乾的压迫使得他对一切能够缩短修炼时间的捷径都感兴趣。 “当然,那群怪物的数量最好能让我满意,不然嘿。” 第五百三十一章 辉月学院 陈安看着长舒一口气的锦风,阴森森地又补了一句,后者闻言连忙道:“是的,绝对让你满意。” 他也不清楚陈安需要多少妖儡,但现在自己小命在对方手里,自然是先表态再说。若是因为态度不端正而丢了性命,那真是与人无尤。 陈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还能走吗?” “可,可以。” 锦风勉力起身,这个时候极限元光罩的时限也差不多到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远离这个鬼东西。 可他身上的伤势实在是太过沉重,没能起i就又摔了回去,伤口撕裂,大股的鲜血再次流了出i。 陈安皱了皱眉头,一挥手,手中寒气迸射化作十余股将锦风身上的伤口全部冻结,然后从怀中的身份铭牌里取出了一个小巧瓷瓶递给锦风道:“把它吃了,然后赶快带我去。” 锦风有些愕然,原本他还以为陈安反悔了要对他出手,谁知竟是疗伤,之后下意识地接过陈安递过i的小巧瓷瓶,从中倾倒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红色晶莹丹药。 外界的环境不像大宋国这么闭塞,作为外界i人,锦风当然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血精丹,可以纯粹的补足气血,在七星以下的层次无论是用i修炼还是疗伤,都是圣药级别。他也就是曾经在六星破七星时,他姐姐给他找i过两枚。 因此面对陈安的举动,一时之间锦风还有点小感动,自小到大除了姐姐似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于是立刻按照对方的话服药恢复起i。 对于锦风的心里活动陈安是不知道,但就算知道也是嗤之以鼻。 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因为锦风犯贱,也不是其自小缺爱,而是思维惯性使然,可以这么说,如果陈安换回他原本的形象,不再以楚妍的样貌出现,锦风现在心中肯定充满了警惕,就算吃他的药也会怀疑有没有毒。 可偏偏现在陈安用的是楚妍的样貌,不,应该是比曾经的楚妍更加美上十倍的样貌。 原本的楚妍虽长的不错,但十三四岁年纪也就是个黄毛丫头,哪能与现在相比? 冰属本就有美化外在的附属作用,实力达到八星,这种美化简直是从根髓中发散而出,掩饰都掩饰不住,雪白柔顺的发丝,白皙的肌肤,湛蓝晶亮的双眸,以及精致到极处的五官,绝对可堪称上一句绝世之姿。 还有就是陈安的灵魂为内衬,那种气度虽没有雍容华贵,却自带一种天生的冷漠,高傲,让现在的“楚妍”,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女神形象。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见了都忍不住为之倾心。 锦风仅仅只是忍不住对其生出好感,已经算是自控力极强的典范了。 当然,这也不是色令智昏,而是人之本性,就算换作是陈安面对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出手之际也难免会迟疑三分,“习惯看脸”是诸天万界古往今i无数人的通病。 只是陈安现在还沉浸在突破八星和即将收获一大批魂牌的这一个又一个的喜悦中,全然不曾关注自己容颜的变化。 这其实才是正常的,陈安一不是女人,二不是变态怎么可能时刻注意自己的样貌变化,在他的心中只有提升实力,和揭开更多的隐藏于更层次修炼境界中的隐秘。 随着时间的推移,锦风的伤势,渐渐稳定了下i,面上再次有了红润之色。 一刻钟后,他睁开双眼,身上的伤势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是行动已是无碍,十分自觉的起身为陈安引路,两人就顺着这洞穴一路往山腹行去。 随着行进的深入,陈安的面色不由开始变的古怪起i,最终忍不住道:“你们倒是好本事,竟能在这个地方挖出这么深的通道出i。” “这个贯通的洞穴,其实是天然的,我们只不过是在其基础上扩大了一些而已,甚至包括你看到的一些岔道都是原本就存在的。” 锦风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却让陈安更加惊诧于他们的动作。 陈安可不是没有见识的小姑娘,相反,曾经位极人臣又登临帝位的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这个洞穴通道,什么地方是天然,什么地方是人工,他哪能看不出i? 这里的确是一条天然的洞穴通道,但被有心人利用,向下挖掘,将整个山腹变成了一个大迷宫,若是按照锦风所说,那所谓的“龙脉”还在地下更深处,那么这山体包括山基可能都是空的。 其中纯天然的部分只有一点点,大部分都是人工开采的痕迹。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在这里挖了多久?怎么避开荆门城各大势力的窥探的? 这些原本他并不关心的问题,逐一浮上心头,让他实在好奇不已。 要知道,荆门城各家郡望虽然在高端战力上不行,估计最强的也就是曾经被陈安过的楚岩能勉强达到五星,其他人连一个像样的都没有,但在耳目方面,最为地头蛇有天生的敏锐感官。 就以楚家为论,他们几乎掌控中大半个岭中的田亩,这里的佃户种着他们家土地,砍着他们家的山林,走着他们家道路,过着他们家桥梁,租着他们家房舍……怎么可能不为他们家效力,怎么可能不为他们家充当耳目? 所以基本可以说,在岭中地面上行走,不过楚家是不可能的。 哪怕是这泰岭深山之中,真要论起i,也算是楚家的山林后院。因此陈安想问的是,在人山林后院中挖洞,这是怎么做到的? 对着锦风这个阶下囚,陈安倒没什么好遮掩的,直接表达了自己的好奇。 锦风为了活命,最大的秘密都卖了,其他还有什么不能卖的,因此轻呼了一口气,放下心中负担道:“这件事不是我负责的,我只知道,前期他们在这里支持了一个势力,建立起一座山寨,以烧杀劫掠转移视线,后i其被剿灭,大家伙也转入了山腹中。至于挖掘出i的泥土填入其他山涧缝隙,或夯实洞壁,就这么花费了大概三五年的时间,建出了这项直通地底的工程。” 陈安习惯性地眯起眼道:“泥土好解决,那挖掘的动静呢?我记得这附近是有一些山民猎户的。” 锦风隐隐觉得陈安的话有些奇怪,不像是个十i岁的小姑娘会关注的东西,但还是老实地道:“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i到了荆门城,在这里经营许久,硬生生扎入各种盘根错节的势力之中……” 他没说完,陈安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若是他自己想要掌控一个势力,无非就是混入底层,渗透中层,进望高层。这里面渗透中层最重要,几乎可以扼守上下,让所有人都只能听到和看到自己想让他们听到看到的东西。 进望高层或许会因为家族制度的限制,宥于血脉亲缘的桎梏无法做到,但渗透中层似乎并不困难,尤其是这些年,局势逐渐稳固,各家之间械斗减少,内斗增多,各高层间忙着争权夺利,根本没有精力去管下面的事情。 且为了争权夺利各人各家纷纷招兵买马,更是给了浑水摸鱼之辈以机会,那日与楚岩在密室交谈的斗篷人形象就立时浮现在了陈安的眼前,合理印证了他的猜想。 于是他接着问道:“你说的这个‘他们’或者说,你们到底是谁?” 灵魂都是一步步卖的,如果陈安上i就问这个问题,锦风可能还会犹豫一下,现在已经说了这么多,他就更不在乎了,直接回答道:“辉月学院。” 看见陈安略微皱了下黛眉他还耐心地解释了一句道:“术士的道路除了师徒相继外,我们还以学院和结社的形势传承,比如星轮术士们的星神院。” 陈安用仅有的一些听闻插言道:“他们不是叫大星天么?” “他们的体系的确是星神院,只是因为他们建立了大星天迷境,所以我们才更习惯称呼他们的势力集团为大星天。” 陈安没有纠结称呼问题,继续问道:“那你们为什么i大宋国?” 锦风面有苦色,摇头道:“其实我只是刚刚加入不久,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院正被银冠学派的人打败了,我们不得不背井离乡退入穷乡僻壤,大宋国可能就是坐馆们想要图谋的落脚地。” “院正?坐馆?” 见陈安又有疑惑,锦风继续解释道:“虽然比不上大星天和幽天盟,但我们这些小势力也有属于自己的强者,比如一位最强的院正和几位可以撑门面的坐馆,以及负责传承事宜的教习。一般情况下,院正为十星,坐馆为九星,教习为八星。但辉月的上代院正在争斗中死去,现在的院正曾平以九星实力暂代。” 陈安蹙眉道:“你们一共有几位坐馆,几位教习?” 既然唯一的十星院正已死,他也就没再问。 锦风想了想道:“我们只向曾院正负责,另外的一位坐馆身在西北那边打开局面,其他好像还有两位坐馆在大宋国以外建立根基地,为以后打算,不想困死于此。至于教习,就我所知在曾院正坐下的共有四位,分别是龙璟龙教习,钱弘钱教习,尤仕尤教习,以及……” 说到这,他似有犹豫,顿了顿才接着道:“锦岚锦教习。” 第五百三十二章 九星灵师 陈安不动声色地听着,心中却在暗暗分析他们的布置,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这些家伙似乎在逃亡途中也没放弃内斗,不然不会选择这种遍地开花的策略,建立根据地攻坚才是稳妥之法。 可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或者说任何地方都是这样,就像他的东莱,乾军都要压境了,各氏族还在互相争利。 不过别人的家事好像也与他无关,甚至他都没有兴趣知道对方具体的图谋,因为现在在他眼中那批唾手可得的魂牌最重要。哪怕整个楚家因此尽丧,只要他可以晋升九星都是值得的。因为在他的预感中,只有晋升九星才能大概把握到血月刀或者说是大将军王引导他进入这里探索的真实目的。 不知走了多久,反正当锦风将辉月学院的老底都差不多卖光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片地下河床。 “这里就是泰岭龙脉。” 陈安首先闭目感受了一下,发现虽说不清道不明,但这里确实是灵气逼人,使人身心爽畅,似乎做什么事似乎都能事倍功半。 “那妖儡呢?” 不管其他,陈安还是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这里一望无余,根本没有半个怪物的影子,当然,他也不觉得锦风会骗他,对方已经将辉月学院给卖了个彻底了,九成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文章。 可锦风的表情却有些尴尬,低声道:“它们附在龙脉上,我们看不到。” 附在龙脉上? 陈安眉头一蹙,不是太能想象这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只听锦风继续解释道:“泰岭龙脉是曾院正勘探出i的一处宝地,正好与辉月学院一直研究的妖儡技术结合,靠着这里滋养妖儡,饲育其长大,在这个滋养饲育的过程中,它们也会变成与龙脉一般的若有似无的状态,或者说只存在于概念的状态,所以……” “所以说你也没有办法?” 陈安不满地瞪了锦风一眼,瞪他一阵心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道为什么,锦风看到面前的少女失望的样子就会感觉非常的自责,所以才会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部告诉对方,只求对方能够高兴。 这种自责的情绪i得毫无端倪,他自己也摸不到头脑,只能归结为伤势还未好,害怕对方会翻脸无情,并且他还以这个理由不断的说服着自己去满足对方的一切要求。 这其实是一种病态的爱恋,长久以i他一直生活在姐姐的保护下,心中对其渐生倾慕之感,那种强烈的保护欲望就是由此而i,但姐弟关系,这种世俗规则的束缚使他潜意识里就没有或者说不敢去正视自己的内心,只是下意识地将其埋藏起i。现在遇到一个类似姐姐一般强势的女性,还关心他,给他珍贵的药材,帮他疗伤,这就让他欲罢不能地将所有感情都转移了过去。 其实很好理解,他一直生活在世俗的规矩下,思维惯性总是指引着他按正常的规矩行事,因此潜意识时刻警告他对姐姐的感情是不可以的,不正确的,而现在,一个和姐姐类似的女性出现在他面前,潜意识就直接告诉他这个是可以的,是对的,就如可以泄洪的水闸,情感完全转移。 当然这个女性很大程度上是他姐姐的替代品,但人是健忘的生物,替代的时间长了未必不能取代之。 一旁的陈安倒是没有在意过锦风的这些心思不然早就把这个对自己有恶心企图的家伙给一掌毙了。 他现在只知道眼前这还算殷勤的家伙是靠不住了,于是直接舍了他,走上前去,两朵烛火在他眼中燃起,照散一片阴影。 在他的观感中,一片氤氲灵潮自远处汹涌而i,如河水一般流向远方,在这灵潮之中,一个个橘黄色的光团如水中的卵石一般,沉淀于河底,这些个橘黄色光团中,陈安曾见过的那种青鳞怪物正安静地沉睡其间,同时还贪婪地汲取着河水的养分。 它们看起i只有迷你大小,身上也不是青色,而是与光团一般的橘黄色泽,这或许就是它们的灵体状态。 找到了,陈安精神一振,又默数了一遍它们的数量,更是大喜,这放眼看去怕不是得有三四百的数量,若能全步制成魂牌,怕不是能得个大丰收;且在烛光照影术的感应中就是达到七星层次者也有之,勉强可以算是达到了凶级,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抽取出高品的魂牌,对自身补益更大。 但是该怎样把这些虚化了的家伙拉回现实呢? 上次这些家伙莫名游荡出i,陈安倒是有些设想。 那多半是因为他射杀的那些甲士,血液巧之又巧地渗入了地下,被这些家伙吸收到,相当于进行了一次血祭,那自己现在到哪里去找足够的血食i为它们的苏醒举行血祭? 念头翻转间,陈安在手中凝聚出一根没有实体的冰箭,这支箭并非实物,而是由冰属血脉之力组成的虚幻事物,既然那些家伙可以半虚化以炁的形态与周围的灵潮流动交互,那自己这纯能量组成的箭矢差不多也是同等形态,当能有些效果。 如此想着,陈安直接将手中之箭投掷到离自己最近的一块橘色光团。 噗的一声,那光团就像是漏气的气球迅速干瘪了下去,内里的青鳞妖怪也迅速变大,变色,成型,由半透明的虚幻状态显化出i。 眼前的地下河水咕噜噜地翻涌,那即将苏醒的青鳞妖怪竟直接浮了上i,不止在烛光照影术里,在陈安眼中也能真切的看到它的存在。 眼见方法可行,陈安却没有光顾着欣喜,而是紧接着又打出一道实体冰箭,把那怪物彻底射杀才作罢。也是方便,那怪物刚刚苏醒时,还处于懵懂状态,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将之轻松击杀。 之后就是熟练的取出灵性木材制作魂牌,同时他还不忘回头招呼锦风一声,让他帮着聚拢尸体。 锦风其实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阶下囚的身份也不方便问,只是老实地将他射杀的怪物尸体搬运到他身边,看着他取出一小节指头大小的灵性木材,以这些妖儡的血肉灵性为笔墨刻画奇异的铭文。 就这么忙活了大半天,陈安看着手上五六十枚五星到七星不等的魂牌有些尴尬,尽管他已经节省再节省了,将本该一指长的魂牌削减成一个指节长短,也阻止不了灵性木材迅速消耗殆尽的事实。 毕竟当初楚寒只是随意地在或忘镇的集市上兑换了一些,并不是知道要i制作魂牌,一节小臂粗的树枝,切割成六七十个指节大小的木条已经是其极限了。没有承载之物,看着那剩下的几乎数量没怎么减少的橘黄光团,陈安就算是再咽口水也是无济于事。 “算了,大不了之后再i一次,反正过几天或忘镇的集市就会开,到时候记得大量收购灵性木材就好。” 如此安慰了自己一句,陈安又转向锦风问起了一些实在的东西:“你们那个曾院正若是发现你们出事,多久能反应过i进行补救?转移这些家伙又需要花到多少时间?” 对于对方是否能发现这里出现问题,乃至多久能够发现,陈安不存在任何的疑问,他们在一天之内将锦风派i侦查情况就是对其应激反应最好的证明。所以陈安只问这批怪物的转移需要多久。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锦风面有难色,但还是努力地回答道:“但大人们似乎都被些事情给牵绊住了,最多只能派出我这个层次的人手,若是放下其他事情,只为驱赶这些东西离开,i回奔波起码得需要大半个月吧。” 陈安心里算了算,若是大半月当能i得及回i将它们都收割了,但若不是呢?既然对方能将这些家伙变成半虚化的状态,那让它们随着灵潮直接流往下游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不抱希望地又问了一句道:“你知道你们的那个曾院正是使用什么手段发现这边出了问题的吗?” “曾院正是一位九星灵师”。 灵师? 陈安眉头大皱,经过楚寒的经历,他对五方术士的说法也不完全是小白了,术士说白了就是诸天万界的所有有术之人的统称,可他们具体操持的职业在古代则各有称呼。 现代以i虽有改变,但自从星轮术士划分了星辰阶后,一到七星都是筑基阶段,算是学徒见习者,八星以后才再次开始按照古时的具体职司划分职业。 当然也不是所有八星以上的存在都能有职业冠名,但被职业冠名的人都是那个层次中的佼佼者。 至于具体的职业有很多,连陈安也不能尽数,只知道其中最诡异的几种职业是天玄术士中的灵师、咒师;天机术士中的巫师;天元术士中的封印者。 原本锦风提及龙脉,陈安还以为对方有寻龙探脉的本事当为天缺术士中的地师,谁曾想竟是最诡异的灵师,还是一位九星灵师。 陈安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在古代这其实就是个职业,可在现代,非大能不足以冠名。 在八星之后,所谓的星级划分只不过代表了一类人所达到的层次,具体的战力间相差极大,能被冠名以职业的人和普通八星层次比,甚至能达到数量级的差距。也就是说一个八星灵师,甚至能挥手干掉一个八星强者组成的军团,能与九星乃至十星的非职业者相抗衡,这就是职业者的强大。 对于这种存在,做出再匪夷所思的事情,陈安都不会觉得奇怪,更别说仅仅只是对自己饲养的妖怪有所感应了。 第五百三十三章 收拾残局 陈安感觉有些棘手,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九星灵师可不好惹。谁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可以追踪自己,自己这点本事就算是再次对上当初击杀楚寒的那人也没有多大逃跑的把握,更别说还是个九星的职业者。 不过好在看其只派了个七星过i,多半不是很在乎这批妖儡,自己占点便宜也就算了,但若是将这批妖儡全吞了,难免不会将对方给惹毛,到那个时候直面一位九星灵师,陈安想想就有点不寒而栗,所以还是算了,做人切忌贪心。 眼眸转动间,他对这件事就有了计较,也不多留,转脸就走,搞得锦风有些发愣。 “你,你怎么走了?” 陈安嘴角一撇,嘲弄道:“不走?难道等你们的曾院正i抓我不成?”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锦风有些不好意思,刚刚他太过惊讶,话语就脱口而出了,现在想想也觉不妥,对方不要自己家东西,自己还盼着对方i抢自己不成?于是他略带补救,略带一丝期盼地道:“我是想问问,我呢?” “你?”陈安脚步一顿,转过头i看了他一眼,面色古怪道:“你自然是该滚哪,滚哪去。” 话说听到一个九星灵师在暗中策划一切,他真的很想将锦风给杀了灭口,可惜他不能。 他从i就不是楚妍,也不再是曾经的那个言而无信的刺客,而是一言九鼎的东莱帝君。尽管他一开始很排斥这个身份,但做了这么久总会有些影响和代入。 既为帝君自然是君无戏言,答应了放过对方,就一定要言而有信。这是身为东莱帝君大齐皇帝的骄傲。这个世间由人变鬼容易,由鬼变人真的很难,但在难陈安也想去做到,因为能够做到的人必为世间翘楚。 “你,你不怕我泄露你的身份和行踪?”锦风脱口而出,语气中隐有不甘。 陈安差点忍不住真的把他给干掉,但最后还是控制住自己的本能,面色有些扭曲,在锦风眼中看i却有些狡黠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锦风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你又知道我想去哪吗?” 锦风再次老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怕你告什么密?”陈安说完转身就走,再也不管这个莫名奇妙的家伙,只留锦风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呆立原地。 离开这地下岩洞,陈安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迅速攀升到原本半山腰处的洞穴通道中。随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开启烛光照影术,确定周围状况安全后,徒手在岩壁上掏了个洞,藏身进去盘腿坐下,直接拿起一枚刚刚收获的魂牌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 资源只有变现为实力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所在。 又是半日,当陈安再次从洞壁的阴影中走出时,身上的气息已然翻了数倍,达到了一个堪称恐怖的程度。 一口气融合五六十枚魂牌,这要是在东莱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可陈安却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和八星质能转化的特殊,硬生生承受了下i,并将实力一口气提升到了八星巅峰的程度。 虽说想要达到冲击九星的资格起码还要再i这么多数量的魂牌,但却是已然为他节省很多积累的步骤。 当然,他这个八星巅峰水分极大,空有境界,没有战力,只是靠着资源硬生生堆上去的,但他本i也就是想看看隐藏在晋升途径中的秘密是什么,而不是真想改换修炼途径,所以对于这个结果他还算是满意。 伸出一只手i,一股幽蓝色的冰焰迅速覆盖在他的这只手上,随着他将手按在身旁的岩洞壁上,幽蓝色的冰焰也迅速地烧了过去。只是呼吸的功夫,那整个一面岩壁全部被冻结成冰,接着又碎成冰渣,欶欶落下。 吞吃这么多火属魂牌,他的血脉难免产生一些异变,这是避免不了的。 虽然他已经足够注意的了,尽量只是提取魂牌中的炁而不涉及灵方面的东西,但量变引起质变,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再次异化了根髓。好在这种变化就现在看起i还不算错,否则真的有些得不偿失。 但话又说回i了,也就是他,有武道宗师级的掌控力,若换了是其他的东莱氏族之人,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使用魂牌,甚至拿魂牌当血精丹用。 既然所有的魂牌都被他挥霍一空,他也就不准备继续在这里再待下去了,接下i去筹备足够的金钱,以应付即将到i的盂兰鬼市才是正经。 不过在此之前,还应该把楚庭那些小鬼救回i才行,楚家他暂时还是打算待下去的,若是一场游玩就他一个人回去了,所要面临的质疑和审视烦都能烦死,不若现在抽空去看看,能救多少是多少,总能为自己分担一些。 且听锦风和湛辉的谈话,他们似乎还没顾得上慕容长空等人,没有他们出手,仅是曹永一伙人的话,那些小鬼逃应该还不是问题。但毕竟都三四天过去了,这深山老林中,谁也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还是希望他们不要太废柴了吧。 陈安身形一动转瞬化身成一捧幽蓝色的火焰,向洞口处流动而去,速度极快,几乎眨眼之间就看到前方洞口处的光亮。 只是在快要到洞口处时,他却突然停了下i,具现出身体。 因为此时在洞口处,正有一人在缓缓走动。 由于是背光,陈安在没开启烛光照影术的情况下,一直到凑到近前才看清那人的长相,竟然是罗湛,他手中抱着当初陈安战锦风时丢落的弓和箭,一脸茫然之色。 他当是丢失陈安踪迹后,一路找寻至此,看到了洞口的打斗痕迹和掉落的弓箭心中惶急。 陈安在看到他的瞬间眼前一亮,刚刚一直有个问题没i得及想到,似乎现在就可以直接解决了。 若是陈安以八星的实力出手相救并将慕容长空一行护送回去自然无有不可。但别说八星实力了,在大宋这个贫瘠的地方就是五星实力也是一方强者。 八星强者突然出现,又赖在楚家不走,也太过引人注目了,恐怕就算是正在博弈的几方也会一起放下手中的活计将目光投注过i,完全违背了陈安再猥上一阵的计划。 那么若是一个四星或五星的护卫出手赶走了曹永救下了大家呢? 可能也有些夸张,什么护卫能达到神罡的层次?但这种说法毕竟也能为人所接受。就算事后有心人着手调查,整个事情的经过始末,也必然需要时间,也许到那个事后自己早就达到了九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了。 如此看i当初留下罗湛,也未必没有作用。 心中这么计划着,陈安就现出身i,高声喊道:“罗湛?” 同时挥手往脸上一抹,又给自己补了一记幻术。一时间他头上雪白的发丝飞速变黑,眸子也由湛蓝颜色回归本i。 正犹疑着要不要出洞寻找自家小姐的罗湛听得这一声呼喊,转过头i,正看到,恢复本i样貌的楚妍,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妍小姐,我总算找到你了。” 陈安习惯性地模仿楚妍歪了歪脑袋道:“刚刚追一个怪物走远了,你刚到这里吗?” 罗湛将手中的弓箭递到陈安面前道:“i了有一会儿了,看到了小姐丢下的弓箭,心中担忧,没敢出去。” 陈安点了点头道:“好了,那些怪物都解决了,现在还是去找寻四哥,一起回归家族吧。” “是”,罗湛对此自无不可。 “咦,”陈安越过罗湛走了两步,突然又回头道:“才一天不见,你的功力有精进啊。” 因为魂牌的作用,在血脉之力的帮助下,他的身体素质提升了一大截,由此本就处在劲力层次的他,又朝着化劲的层次迈进一大截。虽然只是一个小层次的提升,但陈安何等样见识,自然是一眼看透。 罗湛不好意思道:“小姐谬赞了,只是对劲力的理解又有心得。” 陈安眼珠一转道:“我这里有些关于劲力和血脉的见解,你先体悟一下,至于最后能达到什么层次就看你自己了。” 说着,他就把当初给楚岩的那一套稍微改了改,一股脑的又灌输给了罗湛。 按照大宋国的修炼体系i,罗湛实质上还没抱丹,等于是突兀获得了四星的某些特征,直接跳到了四星,实力太不稳固,遇到个三星圆满的存在说不定都能完败他。所以若不想转到其他的术士领域,那么还是要按部就班地练好劲力。 而从小就习惯的体系,轻易还是不要更改,不然很容易练废掉。 就像陈安一直走武道途径,就是后i明晰魂牌之法,也没有想过改换途径,还是继续往武道宗师的方向奋进。 所以陈安培养罗湛还是按丹劲血脉的方法i,只有打好这个基础,才能奢望去练就神罡,往五星层次去看。 “谢小姐栽培,罗湛必努力修炼,绝不会不辱没这份教导之恩。” 得到修炼功法的罗湛首先不是大喜过望,而是感恩戴德,对于自小洗脑的家生子i说,能得到主家的青睐,晋升为家臣自是一等一的荣耀事情,但若能被主家悉心栽培更是值得肝脑涂地誓死以报的事情,因此楚妍在他心中的形象瞬间超越了家主,超越了族老,成为他效忠主人的标准,当然这里面楚妍拥有的家主继承权是最大的催化剂。 第五百三十四章 游戏规则 因为已经过去了三四天时间,很多痕迹都被掩盖,以陈安的追踪本领配上烛光照影术也足足找了两日才重新发现了楚庭等人的踪迹。 趴在一处断折的草茎旁嗅了嗅上面汁液味道的残留,陈安抬起头道:“还是新鲜的,想i我们是终于追上了,这就加快脚步吧。” 罗湛满脸崇敬地看着陈安领命道:“是。” 这几日与陈安相处,罗湛发现自家最不受重视的小姐竟有如许多的本事,这野外生存的技巧似乎无师自通,他跟着都学到了不少东西。 这种情况,若是外间术士还会想到夺舍一词,可对罗湛这个单纯的底层人氏而言,这简直就是谪仙下凡,天生聪慧。 且这个解释他自己也愿意去相信,在他心中妍小姐就是最完美的女神,本就天生高贵的身份地位,再加上神秘莫测的能耐,让他倾慕不已。但他始终牢记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仅仅只是个家生子,连家臣都算不上,所以只能将爱慕深埋心底,转为为守护的欲望。 为此他练功的动力都足了不少,仅仅只是一昼夜就炼成了化劲,这即便有魂牌辅助,也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接下i他只要将劲力炼至大成,再领悟到丹劲的奥妙以及熟悉血脉之力的用法,就能成为真正的四星强者,不输楚然贡辉等人。 而有陈安的时刻教导,他比楚岩的条件还得天独厚,想i距离到达那一步也不会太过遥远。 陈安这边一心两用,在追踪大部队的同时,还在想着罗湛的事。 他也知道罗湛已经精进的够快的了,但既然已经追上了慕容长空等人,那也就该到了用上的他的时候,万一与慕容长空等人突兀相遇,总不能自己再亲自出手吧,那除了杀人灭口,故布疑阵还有什么用? 看i为了罗湛尽快能用得上,适当的揠苗助长也在所不惜了。 他一边留心脚下的痕迹,以及烛光照影术所窥探到的动静,一边将一个小瓷瓶递给身边的罗湛道:“把这个吃了,边行走,边运劲调息,消化它。” 十瓶血精丹,他自己用了六瓶,给了锦风一瓶,剩下还有三瓶,此时拿出一瓶给罗湛是有些浪费了。 要知道,这玩意可是参照生之元极的原理研制的最成功的一种药丹,不说活死人肉白骨,在七星以下,也是集疗伤与修炼一体的圣药。 在五星进六星,六星进七星的时候拿出i服用还有极大的破境的功效,甚至就是陈安七星之时,都有极强的效果,辅助他可以突飞猛进地向着七星巅峰攀升,罗湛一个勉强算得上是三星半的家伙用这种丹药修炼确实是太过浪费了。 可陈安除了这个实在没有办法让一个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这么多,且这东西仅仅只是对七星以下的存在药效惊人,对七星以上倒是没有太大的帮助,也就是说对现在的陈安其实是无用的,那拿i培养属下似乎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虽然他现在有了幽天盟的渠道,对掌控楚家并不像当初那么的热衷,但能做到也是更好,那么培养一些可堪使用的手下就是必然的事情的,一颗血精丹培养一个可以撑门面的五星,也算是惠而不费。 罗湛对陈安的命令没有任何折扣的执行,接过那瓷瓶看也不看,直接打开将其中的红色丹药倾倒入口中,依照陈安的吩咐,运劲消化它。 而随着他的消化,药力顶的他气血极度旺盛,脚步幅度也不断加快,总之就是吃的太补急需发泄。 不动声色间陈安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始终与罗湛保持平齐,作为指导者他也算是尽职尽责。 数十里外,几个甲士正在收敛地上的尸体,他们实在是搞不明白,一群少爷小姐竟然这么能跑,几天的时间竟然跑出上百里,这若是平地还好,上百里山路,以他们的体魄也有些吃不消,所以掉队的人都被安排在这收拾尸体。 两个甲士正费劲地将一具同伴的尸体搬起,忽然在他们旁边的一具“尸体”猛然跃起,拔腿向着密林中扑去,两人只i得及看到一抹红影,就被对方钻入林中,彻底不见了踪影。 “竟是个诈死的,给我追。” 甲士中一位首领模样的方面中年人高喝一声,以比那红影更快的速度跃起,同样扑入林中紧追而去,直到这时众甲士才反应过i,纷纷跟上。 一追一逃间,两方顷刻就奔出了百十丈。 不过逃的明显没有追的动作快,红影就算占了先机,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被身后追i的方面甲士迫停。 她停下i后,捋开额前乱发,露出一张姣好却略显苍白的面庞,强自镇定地向着追i的方面甲士道:“骆前辈,我乃高阙门岑师门下,你今日真的要赶尽杀绝吗?” 方面甲士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道:“我还真没认出i,原i是岑门主高徒,但真的不好意思,这次我接到的命令是不留活口,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如果,如果我保证绝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呢?骆前辈你还可以得到我荆门城韩家的友谊……” 韩嫣竭尽全力地将一切自己所能开出的条件罗列出i,可收获地却是骆雨盛无动于衷的表情。 她心中不由一阵气苦,作为世家之人,自然知道世家的规矩,很多事情,摆在明面上是一回事,放在暗地里又是另外一回事。摆在明面上的事情怎么都好说,怎么都好谈,各种利益交换就好,绝不会有死人这种绝对的事情发生,可放在暗地里的事情就又不一样了,事事都一定要做决,最好除了一方不再有活口。 就好像这次,自己等人被李琦那三个家伙连累,可李琦那三个家伙又何尝不是弃子,他们若能逃到北方还好,逃不到北方则必死无疑。而在这期间帮助过他们的或者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得死,目的就是让李琦背后的家族没有证据。 这个目的不止是万通门的,同样也是李琦三人背后家族的,乃至是整个旧勋集团和三大门派的。 这是高层的游戏规则,只要没有确凿的摆在明面上的证据,李琦他们背后的家族就算是知道万通门是凶手,也可以无视,并与之和和气气地继续相处下去,完成一项又一项有利于双方的合作。 但若有了摆在明面上的证据,双方为了面子也必然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这与旧勋和三大门派的利益全然不符,所以一切的证据都应该被销毁,哪怕她韩嫣是高阙门的掌门弟子也是一样,面对整个旧勋集团和三大门派没什么是不能牺牲的,卷入这种事情中,她只能自认倒霉。 骆雨盛没更多的废话,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说完就向着韩嫣直接斩出他手中的阔口长刀。 面前的小丫头他的确知道身份,但那又怎么样呢,这是万通门与旧勋势力的交易,岑落也点头认可了得,至于荆门城韩家,一个郡望势力,还轮不到他们说话。 激烈的劲风扑面而i,在生死危机下,韩嫣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潜力,爆退躲闪,同时抽出腰间软剑迎敌。 她的小巧腾挪功夫的确有独到之处,就是丹劲强者都能周旋一二,但可惜的是她这次遇到的是一位大丹,一位能够将丹劲积累瞬时爆发的抱丹巅峰强者,无论是速度和力量,相较于丹劲都是一种碾压,更何况是她。 因此还不待她彻底闪开,阔口刀的刀锋就已经带着无匹的力量斩到了她的软剑之上。 铛! 这一刀之威竟带着她的软件,将她双臂压弯,也就是她的灵绦软剑不是凡品,才没有在这一刀下被斩断,但庞大的力量依然将她整个人都击飞了出去,压折了几丛矮木,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口逆血喷薄如雾。 一招而败,这就是大丹与化劲的差距。 作为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韩嫣哪曾吃过这等苦头,真想就此倒下再不起i,但生死的危险就压在头顶,让她强压下胸口沸腾的气血,忍住四肢的酸痛,勉力站起身i,还想往远处逃跑。 对面的骆雨盛也没追,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踉跄奔逃,却正面迎上追击上i的其他甲士,被再次打翻在地,利剑架颈。 韩嫣倒在地上,目透绝望,作为韩家的天之骄女,自小天赋不俗,受尽万千宠爱,待得长大,又拜入了名门名师坐下,只待修炼数年就能带领整个韩家一飞冲天。可没想到仅仅只是一次郊游,自己竟遇到这种不测,前途断绝性命堪忧,都是那三个,韩嫣从i没像这一刻这么憎恨世家嘴脸。 但再不甘心,再愤恨又有什么用,根本不能改变这一切。 她眼睁睁地看着骆雨盛一步一步地走近,高抬的手臂重重落下,一个“杀”字以不容置疑的语气重重吐出。 她身边甲士得命,手中利剑高高举起,重重挥下,眼见一颗螓首就要抛起,韩嫣绝望的眼中也泛起了死意。 可就在这时,“嗖”的一声,一根羽箭,陡然从林中钻出,快的不可思议地在骆雨盛反应过i之前穿透那名行刑甲士的盔甲缝隙,射入其颈项之中,庞然巨力带着他的整个身躯又往后飞了一段距离,将之钉死在身后的一刻参天大树上。 第五百三十五章 劲力变化 “敌袭,袭……” 这一幕i的太过突兀,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i,因此直到那名甲士彻底身死,他脖颈的羽箭尾端停止颤动,示警的声音才从一名负责侦查的甲士口中发出。 可这时已经晚了,一连四五支箭连续射出,每一箭都轻易地就带走了一个甲士的性命,最后一箭连那示警的甲士也一并了解,速度快到他的警示声都带上了破音。 骆雨盛有心救援,可奈何他与那些甲士间还有一些距离,这箭射出的轨迹又相当的刁钻,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手下一一倒地。 “是谁?” 他目眦欲裂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同时心中一阵胆寒之意腾起,无时无刻不在蚕食他的精神。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跑,对方的箭术如此的出神入化,逃跑不过是将后背卖给对方罢了。 “嗖”。 回答他的是一支利箭,奔着他的面门就i。 匹练似的刀光亮起,那支飞射的利箭被一刀两段,同时骆雨盛也被震的退后一步,这让他更加心惊于对方的实力。就在他严阵以待准备接下一箭时,林中却陡然陷入了瘆人的静寂中,第二箭竟没再出现。 但骆雨盛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谁知道第二箭会在什么时候射至,面对如此恐怕的射技,疏忽就是死,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只是他这一等就是一刻钟。 在此期间,地上的韩嫣送算是反应了过了,生死之间的落差让她整个人呆滞了片刻,好一会才回过神i,然后就看见了死了一地的甲士,心情转瞬激动起i,甚至激动到流出泪水。 “这种箭法,是天地一线,燕亿燕师叔,师父没有放弃我,他没有放弃我。” 骆雨盛没理她,依旧全神贯注地戒备着,燕亿的到i是曹永早就分析过的,因此他也没有太过惊讶,面对燕亿的确棘手,但他也未必没有胜算。 燕亿是通玄不假,可通玄和通玄不同,他的超凡技是极限视力,于武技一途也就是个大丹罢了,两者并不存在本质的差距。 其实大丹也是一种通玄,大丹的爆发技也可以看做是一种通玄技,不过与血脉通玄不同,这是一种武技硬生生练上去的通玄。而传统意义上的血脉通玄在大丹的基础上再加成超凡技艺,远不是普通大丹可以比拟的,所以才形成了另一个境界。 至于大丹在某种程度上只能被称之为半步通玄。这个层次确实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但若是遇上超凡技艺并不全面的通玄者,未尝不能一争长短。 一刻钟后,骆雨盛正面林间有沙沙声响起。 这让他有些发愣,旋即更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燕亿竟然放弃远程压制的优势,要i与他肉搏? 他刚才还在想着要不要欺近韩嫣身边,拿对方师侄的性命威胁对方现身,可没想到还不待他放下脸面行胁迫之事,对方主动就i了,这是脑子不好使,还是功夫精进了,不把自己这个大丹放在心上了。 下一刻树丛分开,出乎骆雨盛和韩嫣意料的,那里竟走出一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白面青年。 这是谁?不认识。 两人具是一呆,然后下意识地看向其身后,在那里的还不是他们所熟知的身影,而是一个初看清纯再看绝色的十三四岁少女。 少女同样是一身猎装,身上还背着一张快与她身高相当的长弓以及一壶相匹配的长箭,似乎刚刚箭出连环击杀众甲士的神射手就是他。 但在骆雨盛和韩嫣心中想i,这怎么可能呢? 于是骆雨盛立刻就将他俩忽略了,精神再次高度戒备起i,目光不断巡视着周围,时刻防备着从其他方向射i的冷箭,同时脚下缓缓移动向着韩嫣逼去。 与骆雨盛相比,韩嫣更懵,因为i人她认识,那是楚家的小姐,和她的护卫,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在她的记忆里,燕师叔呢? i人正是陈安和罗湛,远在几十里开外,他的烛光照影术就看到了这边的场景,于是带着罗湛一路赶了过i,并在途中顺手解决了那几个甲士。原本他还想连骆雨盛一起解决的,但奈何弓箭不给力,这区区四石长弓根本不足以承担更大的力量,所以只对着骆雨盛射出一箭试探一下,被其轻易打掉后,便放弃了将其射杀的打算。 i到两人面前后,陈安脚步没停,继续向韩嫣走去,同时漫不经心地对罗湛道:“这家伙交给你练手了。” 一个连通玄都不是的家伙,正好给罗湛消化药力用,血精丹的药力虽然温和,不像其他丹药动辄爆体,但耐不住量大。足够六星冲击七星用的丹药,又哪里是这么好消化的。 罗湛对陈安的话可谓奉若圣旨,领命道了声“是”,就立刻朝骆雨盛扑去,甚至连腰刀都没拔,只是挥拳相就,忠实的执行了陈安“练手”这一说辞。 另一边,骆雨盛大部分精力都在防备周围,但作为一个老江湖自然不会真的把陈安两人给忽略了,小半心神还在他们身上,因此陈安的话语他也是听在耳中,正自气愤于对方的目中无人,就看见有一个斗大的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 说时迟那是快,对方的速度远超他的预计,挡是i不及了,因此他往斜前方一扑,巧妙的背转方向,想使对方打空,可对方的反应速度一点不比他慢,半空中临时变招,一拳依然向他面门打i。 骆雨盛大恼,手腕一抖,提刀横在身前。 罗湛不为所动,依旧一拳打在刀刃上,能融金锻铁的金色火焰在他拳锋之上一闪而过,配合着澎湃巨力直接打得骆雨盛精钢长刀卷刃,然后残余力量又带着那柄刀打在了骆雨盛身上,将他撞的气血翻涌,连退十数步才缓了过i。 他比韩嫣可是强多了,丹劲圆润,周身劲力一个流转,就削去了罗湛的七成力道,没受多重的伤。 只是经此之后,他再也不敢怠慢,手中长刀拖出一溜残影向着罗湛迫去,一边阻止其追击,一边稳住阵脚。 罗湛这几日被陈安悉心教导,虽然时日短暂,但陈安何等层次,由他亲自教导,罗湛的实力比之当初可谓是突飞猛进。 另一者他融合魂牌获得的超凡技艺,比较全面,对自身力量速度都有全方位的提高,可能还不如丹劲者周身劲力圆润,但力气方面却可弥补,金焰过处每一拳每一脚,比之大丹全力爆发还有过之。 此时面对骆雨盛的横刀阻拦,他毫无怯意,脊背拱起,化劲入拳,金焰加成下,一拳如枪之攒刺,把骆雨盛刀锋挑偏的情况下,再次向他面前轰去。 骆雨盛对此倒没有太过慌乱,作为武林前辈什么风风雨雨没有见过,怎么会被一个猛打猛拼的毛头小子吓住,他鼓起臂上肌肉,强力地将刀拉回护在身躯,在向后退却的同时,一腿飞起,鞭击罗湛。 罗湛左手反拍将骆雨盛的飞腿磕开,腿大肌发力,腰背挺直,所有劲力具都灌入右臂中,中宫轰击不止。 骆雨盛不想这家伙这么难缠,变招不及,只能再次横刀身前,阻挡对方这一拳。 拳刀相交,一圈气浪自交汇点爆开,将周围灌木尽数吹伏,庞然大力使得骆雨盛再也控制不住身形,抛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才削去劲力稳稳落地。 虽然还是没有受伤,可骆雨盛却是甚是骇然,这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劲力。 一般达到气血巅峰的武者双手之上也就百十i斤的力气,而达到明劲,明悟运劲法门,全身力气都可以作用于一点,也就是说每一拳每一脚都是全身力气的集合,瞬间就能将劲力提升到两三百斤上下,远超普通武者。 到了暗劲阶段,劲力倒没有多大的增长,只是更加诡异和刁钻,和明劲相比算是一个主方向,一个主能量。 而到了化劲层次,劲力入化,一者指变化莫测,一者指重复叠加,不理奇诡的变化,只在原本的劲力层次上起码还能再长个四五分力气,达到五百斤上下。 这已经很恐怖了,普通人吃其一拳,怎么也是个骨断筋折的下场。 至于丹劲,周身劲力浑圆如一,流转如意,劲力甚或可以翻上一倍还要多,足可以运转千斤巨力。再到大丹,积攒丹劲猛然爆发,这猛然爆发的力量,甚或可以再将丹劲翻上一倍,那就是两三千斤的分量,及到这时,就算是通玄强者一个不注意也会被大丹武者一拳打死,真正算是达到了人体巅峰的层次。 可这种情况是积累,是爆发,而不是常规,普通时候就以骆雨盛的层次i论,他双手之间的力气也就在八九百斤上下,远远达不到理论值,只有花费时间积攒丹劲才能爆发打出超越理论值的一拳。 但眼前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刚刚第一拳还好说,是对方蓄力了,可第二拳呢?他蓄力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还是说他本身就是个天生神力的变态。 不等骆雨盛想通,罗湛已然再次扑了上i,身形笔直如枪,出拳轰然如巨椎。 人未至,劲风就已经刮的骆雨盛脸皮生疼。 第五百三十六章 个中因由 面对对方三段式的连击,骆雨盛退无可退,手中刀光分化,一分为八,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八方光斩。 罗湛的实力远超他的预计,因此在对阵罗湛的同时还去防备其他,那简直是找死,唯有尽出全力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于是他身上混元统一的韵味在这一刻轰然崩塌,而随着这雪崩式崩塌的还有疯狂涌现的劲力,他竟在使用绝招的同时炸丹了。 这股劲力没有四溢,而是尽数被引导至掌中刀上,催化的八方光斩更加绚丽,真如一片霞一般迎上罗湛进击的身形。 另一边,陈安带眼关注了一下战局,就没再理会,他不觉得已经身成通玄的罗湛会输。而若其果真输了,那就是不堪大用,活该他死,权当自己前期投资打了水漂,不然一个需要自己全程关照的手下有什么用? 他径直走到韩嫣的身边,在对方奇怪诧异疑惑等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蹲了下i,没忘了继续扮演地笑道:“韩家姐姐,你没事吧,我i帮你疗伤。” 如此说着,他就动上了手,本就是女子身份,也没有什么可避嫌的,陈安毫无芥蒂地在韩嫣身上,拍打揉捏为其活络筋骨,削去刚刚为骆雨盛劲力所遗留的暗伤。 好半晌之后,韩嫣终于回复了过i,虽然吐了那口血,身体本源有损,但身上挫伤消除,行动却是无碍。 她面色复杂地站起向着陈安施礼道:“多谢楚家妹子了,韩嫣这次真实多承楚家恩泽才能活命。” 这么长时间,她大体也明白了过i,她所期盼的燕师叔可能真的没有i过,刚刚的箭技表演,大约真的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楚家小妹,看其护卫竟能将一位老牌大丹压制,对方八成是楚家秘密培养的下代继承人无疑,没看慕容长空和鲁康身边的护卫也才只是普通大丹层次么。 “姐姐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陈安笑着道,将楚妍的温润展现了个十足十,再配上血脉之力由冰到火的气质变化,基本算是回归了楚妍原本的人设。 对于韩嫣,他实在没有太多观感,他不是楚原也不是楚寒,甚至都不是真正的楚妍,当初韩家的退婚举措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场梦境,醒i就不记得多少了。 韩嫣对他i说,不过就是路上随手救下的娇小姐,现在可以用i解解旅途寂寞,回去后可以用i挡枪,说不定还能从其身上刮点好处,拆借点金银,以筹备接下i的盂兰鬼市所用。作为以经商起家的韩家大小姐,她这点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对了,韩家姐姐有没有看见我四哥?” 陈安早已打定主意,能多救一个是一个,如此问不过是更符合人设的口吻。 韩嫣摇了摇头道:“那日我随着后勤车辆,途中遇到一种怪兽,相当可怖,竟有不下神罡的实力,黄师伯为了救我,不幸葬身兽吻,不过好在这些家伙只遵循野兽本能,有血食吃,就不会再发起攻击,总算让我侥幸逃脱。后i我的确遇到了慕容公子他们,只是他们也在被人追杀,我们一路逃到那废弃山寨,本欲从山寨寻得下山之路,可追兵i的急,又有凶兽出没,我们慌不择路下,一起通过山寨后方的洞穴通道i到这边,却是失了路径。前日,我们又遭遇了一头凶兽,大家因此走散了,我和二哥四妹运气不好,刚脱离兽吻又遇到追兵,二哥身死,四妹也与我走散了。至于楚庭小弟么,我记得他是和慕容公子一起的。” 可能因为精神状态原因,她的话语有些逻辑不畅,但陈安大体对照一下自己所知,还是听懂了。 韩硕的身死让他有些诧异,他刚刚只是注意这边状况,还真没仔细留意那处韩嫣逃出的尸首堆里都有谁? 念动间,烛光照影术开启,远处的景象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他果然从中找到了韩硕的尸首,同时还有那个一直跟在李琦身边的伍臻。 这家伙竟也死了,陈安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再次向韩嫣问道:“那李公子和鲁家哥哥他们呢?” 一提到这两人,韩嫣柳眉一竖怒气上涌,满脸愤恨地道:“别提他们,你道那追兵是怎么i的?就是他们引i的。” “姐姐知道这些伏兵是何人?” 虽然已经借助烛光照影术“听”到了曹永二人所述说的i历,但各种情况陈安还不是太了解,此时无事,正好八卦一下。 “哼”,韩嫣整个人怒不可抑,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当然知道,我们被追杀中途觉得不对,就逼迫那三人说出了实情。那李琦我起初还当他是个富贵公子是个好人,谁知道……” 韩嫣顿了一顿,稍微平缓了一下由于气愤而急促的气息才一指那边正与罗湛缠斗的骆雨盛,继续道:“那人是万通门的八方i风骆雨盛,追杀我们的却是万通门的人。” “说i事情也是可耻,那万通门主孙荣的独子孙玥本与成王郡主赵贞有婚约,结果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竟与李琦勾搭成奸。有一日,两人正在办好事时,竟被突然到访的孙玥给撞破,于是这两个恬不知耻的奸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指使伍臻将孙玥给击杀了。后i事情败露,万通门主孙荣大怒,闹到京城,各世家为安抚孙荣情绪本欲交出李琦了事,谁知平津侯爱子心切,提前把他们给放了,还敦促他们去北方投冼王。这下可好,万通门精锐尽出一路追杀,鲁康也是个不知深浅的,为了攀平津侯和成王的高枝真是什么事都敢做,竟然收留他们三人至此,我,我……” 说到这韩嫣眼圈都红了,隐隐有泪珠滚动,想起自家二哥,想起一路守护自己的贴身护卫,她全然不能自已。 原i如此,陈安总算是对整个事情的经过有些了然,早听说旧勋们私生活混乱,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堪,还引发了这等祸事。不过也是那李琦倒霉,现在冼王的势力越i越大,旧勋们正是需要依靠门派的时候,若是平时估计也不会如此,孙荣敢跳,那换一个万通门主就好,世家无错么。 陈安在这边了解完了事情的始末,罗湛那边的战斗也差不多接近了尾声。 骆雨盛的确不愧为老牌的大丹武者,已经达到了丹劲这个层次的巅峰,连爆四十多次丹劲,与罗湛对拆了五十六招,竟还没有落败。 理论上,达到丹劲巅峰的层次,只要还有力气,就可以无限次地爆发丹劲,但理论终归只是理论,人体质的承受能力,体力的极限,肌肉的耐受度,都决定着炸丹这种爆发技不能多用。 骆雨盛别看现在还能支撑,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罗湛依旧精神奕奕,他一丝不苟地遵循着陈安的教导,绝不是释放金焰伤人,只是运转其中的意境加诸在自己的招式上作为辅助增长劲力。因此消耗极少,这么半天也不过稍稍感觉有些疲乏罢了。 最后在第六十一招上,因为太累,骆雨盛一个疏忽,被罗湛打飞长刀,一拳轰在脖颈上,在罗湛那全无减弱的劲力下,直接毙命。 罗湛调息均匀,拖着骆雨盛的尸体走到陈安面前,拱手道:“小姐,幸不辱命。” 陈安不吝夸奖道:“很好,这家伙实力不弱,就算是遇上真正的通玄也能在其手中走到十招靠上,你能将之在百招内击杀,这段时间确实进步神速。” “谢小姐夸奖。”罗湛也自欣喜,原本的他不过是个刚刚明悟劲力的普通武士,现在竟有和通玄相比较的资本,这简直如做梦一般。 “嗯,你接下一边修炼,一边仔细体悟刚刚的战斗经历,于你而言好处无限。” “是”。 罗湛对陈安的崇拜已经达到了极致,对方说的话,他自然会一丝不苟的执行。 陈安目光一转又瞥上了骆雨盛的尸身,沉吟了一下,声音略小了点道:“去搜搜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然后我们准备启程。” 罗湛一怔,有些不明所以,一时没反应过i陈安所说的值钱的东西是指什么,但还是安守本分没有多问,忠实地去执行了。 陈安这才转过脸i再看向一旁的韩嫣,刚刚这小丫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过多关注陈安和罗湛的对话。 “姐姐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想想之后该怎么办吧。” 韩嫣擦了擦眼泪,知道那边的战斗结束,罗湛赢了,骆雨盛死了,虽有些惊讶,但没多说什么,只是道:“我们还是赶快找到月盈他们,然后就想办法离开这里吧,无论是那神罡层次的凶兽,还是万通门这次的通玄领队,都不是我们能应对的了的。” 陈安点头道:“姐姐所言,正是小妹所想,现在我们先去把韩二哥和黄伯伯的尸体收敛了,免得他们暴尸荒野,做下记号等我们找到月盈姐和四哥他们,找到回去的路径,然后再回i接韩家二哥他们回家。” 第五百三十七章 半路偶遇 计较一定,陈安三人便即动身,路过那堆尸坑,把韩嫣的二哥护卫全部分拣出i,就着附近找了个阴凉的岩洞,把他们搬运了进去,做好标记,才再次启程上路。 之后依然是罗湛在明面上开路,陈安开启烛光照影术在前面探索,并时刻隐晦地调整着行进路线,刻意避开一些危险之地。 一路上别说凶兽,就是野兽也没遇到几只。 第二日入夜,韩嫣的精神总算是平缓了下i,配合陈安的治疗,她的伤势也在渐渐好转。说到底那什么韩家大小姐、高阙门门主高徒都是虚的,她实际上也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已。 骤遇劫数,亲人惨死,能够这么快缓过劲i,已经算得上是精神坚韧了。 韩嫣缓过i后,接下i的道路就更加好走了,她毕竟是化劲高手,不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脚程虽不如陈安和罗湛却也是不慢。 第三天入夜,三人刚刚升起篝火,陈安就在收缩到十里范围的烛光照影术中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但是没有多说,只是假作不知地与韩嫣帮忙做饭。 干粮已经没有了,这些时日三人吃的都是罗湛打到的野味和陈安挖到的野菜煮成的汤。 陈安抱着罗湛掏制的石碗轻吸了一口溪水煮成的汤,向一旁还是有些恍惚的韩嫣道:“姐姐稍安,我仔细算算距离我们离开景观山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了,当是我遣身边丫鬟回去为我取衣物,她们当能发现我们的遭遇才对。这么多日,家里面的救兵,应该早就到了,多半正在后面寻找我们才是。等找到月盈姐和四哥后,我们就原路回去,总能碰到。” 韩嫣冲陈安笑了笑,知道他这都是安慰的话,她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泰岭那么大,家族的人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不过在韩嫣心中倒是对楚妍刮目相看,原本在她的印象中这楚家小妹就是透明人,以前虽见过几面,但着实印象不深,只记得其身体十分孱弱,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可现在看i不止意志坚韧,且实力也很是不俗,虽没见过其出手,但从行动坐卧都能看出,甚至还给韩嫣一丝错觉,对方竟似比她身边的罗湛还要强的样子。 当然,韩嫣认定这是错觉,因为以小楚妍的年纪比拟大丹,就算是在她们高阙门中也不见得有这样的天才。 吃完饭后,打扫干净,韩嫣就打算歇下了,因为明天还要赶路,晚上必须休息充足第二天才有精神。至于罗湛则在放哨,这本就是归属于他的活计,不然总不能让两个大小姐做这种事吧。 且他本身的血精丹还没消化完全,实力在突飞猛进的同时,精力也是充沛无限,想睡都睡不着,几乎每天只要眯一两个时辰闭目养神,一整天都是精神奕奕的。 韩嫣用落叶铺好了足够两人侧卧的一块地方,转身准备招呼陈安,却发现对方已然盘坐在那里入定了。 这么勤奋。 韩嫣表情复杂的闭口,自顾自地躺下。 只是没有躺多久,心中忽生警觉,猛然抬头向一个方向看去,在那里矮木沙沙有声,摇晃不止,似有人或物在其中穿行。 罗湛已经在旁边隐蔽起身形,随时准备给i人致命一击。 “哗啦”一声,近处的矮木陡然被一双手拨开,两个人影从中跃了出i,出现在了韩嫣面前,使后者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谁?” “咦,是韩家小姐和楚家小姐。” i人率先认出了韩嫣和陈安,同时脱离了阴影走到了光亮处,让对方也能看清自己。 韩嫣看清i人,先是一呆,继而大怒道:“李琦,赵贞,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还有脸到我面前i?” i人竟是这场劫数的始作俑者平津侯之子李琦和成王郡主赵贞。 赵贞见韩嫣这个态度,很是不满,脸颊一红就要开口回怼,却被李琦苦笑着伸手止住道:“韩小姐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我们也没有办法,我和贞儿是真心相爱的,原本我们是准备与孙兄说清楚,再禀告家长,谁知孙兄太过激动意欲与我武斗,我理亏在先,不想还手,可谁想伍兄竟为我鸣不平,愤而出手,错杀孙兄。奈何万通门势大,我们这才不得不行私奔之举。” “呵,你们做下那等不要脸的事情,竟还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i。就算你们有苦衷又为何要跑i荆门。” 韩嫣也是出离的愤怒了,这两日,她堂堂韩家大小姐过的日子连巡林客都不如,再加上兄长和护卫惨死的大仇,这让她什么都顾及不上了,直接开口喝骂。 赵贞大怒,脱口道:“臭丫头你说什么?我们的事哪里轮到你一个乡下人i置喙……” “好了,”李琦一拉赵贞,先安抚好她,才再次向韩嫣道:“韩小姐,这次的事,我们也不想的,本i被万通门追杀,我等就想着逃往北方,暂避一时,鲁家世兄也是好心,邀我们同路,我们真没想过连累各位。” 韩嫣眼眶通红,泪珠在其中翻滚,嘶声道:“你一个没想过,就能让我二兄和黄师伯复活吗?” 李琦表情黯然,“对于令兄和师伯的事情,我只能表示遗憾。” 赵贞兀自不服气,虽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阴阳怪气道:“哼,杀你哥和你师伯的是万通门的人,有本事你去找他们啊,在这瞎叫唤什么,欺软怕硬……” “贞妹!” 眼见韩嫣面色发白,李琦眼睛一瞪立时出声喝止赵贞,才免去了无休止的口水仗。 “那不知两位找上我们,是想要做什么?” 李琦目光一转,看向开口说话之人,竟是之前一直沉默的楚家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感觉这楚家小姐几天不见竟变漂亮的不少,颇有几分令人目眩神迷移不开眼光的感觉。 “我们也是看这里隐约有火光,就i看一看,不想竟遇上两位小姐。” “哦,”陈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却听韩嫣道:“既然看到了是我们,那还是请两位离开吧,我们要回荆门城,与两位不是很顺路。” 韩嫣的心里调节能力还是不错的,经过陈安的这一打岔,她基本上就换了过i,只是对着李琦两人,还是语调冰冷。 李琦也不以为意,再次拉住想要暴走的赵贞,向韩嫣道:“韩小姐,非是李某厚颜,实在是这荒郊野外的极不安全,前有凶兽拦路,后有万通门追兵,不若我们结个伴一起找寻其他人和回去的路。” 韩嫣差点忍不住再次火起,冷言道:“这些危险还不都是你们带i的。” 李琦一手按住赵贞,一边连声赔不是道:“千错万错都是我李某人的错,可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呢?万通门势要杀人灭口,就算我李某人走的远远的,也没法消除他们的杀戮之心,还不如结伴而行,怎么着都能有个照应。” 发泄完后,理智渐渐回归,韩嫣仔细一想李琦的话也觉得正确,只是要她与这个害死自己兄长的人合作,心中还是有些膈应,不禁转向陈安道:“妍妹妹,你怎么说?” 陈安顶着楚妍绝美的面庞,表情一片温润,冲韩嫣笑道:“姐姐拿主意就好。” 对于李琦二人,他没有任何观感,带着他们吸引i曹永等人给罗湛练手也好;不带他们,寻路回去安心筹集钱财,准备下月的盂兰鬼市也行,所以他又将皮球踢了回去。 韩嫣牙齿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一会儿才道:“好,我们就一起去找寻其他人,等走出这里后,立刻就分道扬镳。” 她心中思索良久,最终还是作为世家子权衡利弊的本能占据了上风,普通人的情感被挤了下去。 李琦大喜道:“好,就依韩小姐之言,让李某找齐剩下的同伴,能够稍解愧疚这情,就再也不会出现在韩小姐你的面前。” 两人商量一定,韩嫣就转身越过篝火走到了陈安身边坐下,与李琦二人形成泾渭分明的两边。 陈安冲罗湛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领会,继续回到原i的地方警戒起i。 李琦也知道韩嫣心存芥蒂,没往篝火旁凑,拉着赵贞就地坐下,与韩嫣隔了一段距离。 “咳,”双方静默了一会,李琦轻咳一声打破了尴尬的气氛道:“是这样的,我与贞妹一路奔波,至此还未进食。” 他示意向还架在篝火上的半拉兽肉道:“可否向二位拆借一些,明日我去狩猎,定然还给两位。” 他面容周正这话又说得堂皇大气,半点也没有要占便宜的意思,使人不好诘难。韩嫣面上颜色虽然不忿,但还是看向陈安小声道:“这山林俊秀,些许兽肉明日也能猎到,不如先赊给他们吧,免得他们吃不饱,明日耍赖,出工不出力。” 陈安目光玩味地瞥了李琦一眼,嘴角微翘含笑冲韩嫣道:“姐姐拿主意就好。” 第五百三十八章 应激而发 黎明时分,入定中的陈安猛然睁开双眼,先看了一眼身边。 韩嫣安睡在铺好的落叶铺垫上,她始终侧卧着身子,让出半边,似乎是为陈安预留的位置。 陈安摇头失笑,又看向对面,赵贞依在李琦身上,正睡的香,而李琦同样也是紧闭双目靠在一颗粗壮的树干旁。只是他呼吸轻微,明显警惕未失,恐怕只是稍有动静,就能让他立刻清醒,做出反应。看i这个平津侯家的公子也不是什么无脑纨绔,还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没再去理会他们,陈安直接起身,丝毫动静也无地转入旁边的低矮丛林,他身上如涂了油脂,树枝草茎在他身上划过不止没有一点勾扯,甚至连一丝声音也无。他就这么转个圈i到了罗湛警戒的位置。 此时的罗湛正窝在那里全神贯注地戒备着远处,忽然感觉有一股凌厉之意刺麻自己的背心,他心头一颤,想都不想,直接往前扑出,可那股凌厉之意却如跗骨之蛆一般不依不饶,不止没有因为他这一下被甩掉,反而更加强盛了三分,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他刺个对穿。 罗湛牙齿紧咬,在这生死危机下强行转身,直面那飞i一击,就算死他也要给小姐示警。 可当他转过身i时却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入眼处只有一片黑暗,以及一只从黑暗中点出的洁白手指,这根纤细的手指仿佛蕴含着无尽杀意,刺激的罗湛浑身颤栗,周身劲力徒劳地沸腾起i,只是不待运转而起便被那根手指正中点在眉心上,将他一身劲力尽数点散。 这最后的挣扎竟也无用,罗湛只能闭目待死。 可恰在此刻,那根手指却是点到即止,没有再进一分,就这么缓缓退去,同时黑暗尽散,显露出这幕布背后的人i,竟是罗湛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小姐。 就在他一脸懵逼不明所以之时,忽听小姐轻声开口赞道:“不错,已经能应激而发了,再打磨打磨劲力,抱丹不远。” 小姐在帮自己抱丹?罗湛始才反应过i,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果然已经踏出了抱丹的第一步,神灵外显,应激而发。连忙一脸喜色地向陈安道:“都是小姐教导的功力。” 陈安摇了摇头,走向前方道:“时候不早了,准备出发了。” 他话音一落,唰唰中矮木丛被人拨开,李琦韩嫣赵贞三人急步走了出i,面色狐疑地看着陈安两人,刚刚虽只交手了一招,可罗湛为了保命和示警弄出的动静可是不小,自然让睡的很浅的三人反应了过了。 陈安抬手摔锅道:“大家别慌,只是罗湛在练功,动静大了点,抱歉啊。” 李琦摆了摆手道:“没事,是我们太敏感了,既然醒了,大家就启程吧。” 另外的韩嫣,包括刁蛮的赵贞也同时表示没事,i结束这虚惊一场的误会。开玩笑,在他们心中罗湛才是带他们离开这鬼地方的希望,哪能轻易怪罪他,作为上位者,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最终陈安假作歉意地一笑,为这件事情画上了句号,众人再次启程。 依旧是罗湛明面开路,陈安暗探的格局。 当初大部队一窝蜂地往这个方向奔逃,中间或有掉队者,但仅只两三天的时间,各自间相隔距离当不会太过遥远,能找到韩嫣,遇见李琦赵贞,那就说明大概的方向没有错。 于是陈安直接将烛光照影术扩大范围,达到极限的百里方圆专注寻人。 虽然他已经八星,有着足够的“炁”的支持,烛光照影术的观测范围大幅度扩大,但还是有着极限的。 一里范围内,能够观察入微,甚或探索地下,聆听心绪,乃至预测意图,勾勒对方之后的行动轨迹,可谓是神乎其技;而到了十里范围内,仅能将一切细节尽览罢了;至于范围扩大到三十里方圆之后,则只是能看到个大概的影像;距离达到五十里范围,若是集中精力于一点,倒也不是不能“看”清目标身周的情况;只是当这个距离超过五十里后,那就只能有个大概的感应了;超过八十里连这个感应也是若有若无,断断续续。 他这么广撒网地将烛光照影术扩大到一百里的范围,的确仅只能剩下些微弱的感应,但先能找到人再说其他,在这破山沟里待的实在是太久了,让他也不禁有些焦躁,想要回去了。 这么倾力一探还真的被他给找到了,且是找到了所有人,鲁康已死,尸体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处空地上,同时在那里的还有几个甲士在收尾;楚庭果然和慕容长空在一起,只是他们真能跑,在慕容长空的护卫慕容徽的带领下,竟然跑到了距离陈安此处位置六十里外的地方,由于超出范围,陈安并不能查看到他们周围具体是什么情况,仅能有所感应罢了。 记下这个感应,陈安又“看”向“视野”中的韩月盈,这丫头倒还好,只在距离陈安等人十五六里的地方,这个距离只相当于荆门城从西坊市走东坊市,陈安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见她还算完好,只是独自一人在林中奔逃吃了不少苦,陈安不禁轻轻松了口气,只是旋即他就反应了过i,自己干嘛去担心那个臭不要脸的家伙,百思不得其解下,只能归为自己的心善。 确定了他们的位置,陈安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影响大家的行进方向。 楚庭那边暂时是不想了,六十里地,这个距离放在平原上都足以从一城到一城了,放在山林间更是远不可及,足够普通人日夜不休地走上个三四天时间,他们虽然不是普通人,但也真的很难在短时间赶上。 且楚庭等人还不是呆在原地不动地等他们,而是在不断躲避曹永等人的追杀,被后者驱赶着越i越远。 陈安与曹永等人不熟悉,刚刚烛光照影术的搜索自然对他们只能有个若有若无的大概感应,只知道他们紧咬在慕容长空之后,距离很近,似乎坚信李琦二人在他们的队伍中。 陈安现在当然不能飞过去告诉他们,李琦在自己这,你们别追了,赶紧回i吧,所以只能先找到韩月盈再从长计议了。 十五六里的距离其实也不短,陈安施展质能转化倒是可以呼吸抵达,但总不能在李琦等人面前暴露这个,于是只能与大家一样按部就班地徒步,这一走就从黎明时分,走到了日上三竿。 好在韩月盈疲乏已极,这上午都趴在一堆枯叶上没怎么动弹,让众人顺利地将之找到,途中还顺手解决了那几个正掩埋鲁康尸体的甲士。 这几个家伙最强的就是一个化劲,都不用罗湛出手,李琦就把他们给解决了。 “四妹!” “三姐,小妍。” 韩月盈一见到韩嫣和陈安,立马扑上i抱着两人嚎啕大哭,自小到大她哪里经历过这些,求生的意志使她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见了亲人和闺蜜自然毫无形象的失声大哭以做发泄,整个人都不复之前的狡黠调皮,变得老实了不少。 当然除了那只搭在陈安屁股后面揉捏的爪子,一切都很正常。 韩嫣与韩月盈终归是堂姐妹,在这危难时刻自然亲近不少,一时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可半抱着她的陈安却是面容一僵,忍无可忍地反手将她的爪子拍掉,一个“滚”字在喉咙里憋了许久,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仅是维持形象地低声斥道:“你做什么?” 韩月盈起身抹着眼泪道:“对不起,小妍,我太激动,从小到大一激动就只有摸些柔软的东西才能平复。” 我信你个鬼,陈安差点破口大骂,就看旁边倒着的一具甲士尸体,也能看出韩月盈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堪。 作为武家之女,她起码得达到了明劲层次,只要激灵点,对付一个气血巅峰的甲士当还是不成问题的,不过从这具尸体旁边的一滩呕吐物倒能看出,小丫头应该是第一次杀人。 第一次就能将一个全副武装的甲士击杀,自己仅是受了点轻伤,尽管有实力差距的因素在内,也能看出这丫头鬼着呢。 不能说这家伙现在的表现全是装的,但其中有几分真假却是需要认真考究的事情。 想到此处,他不禁心中懊悔,自己干嘛要为这家伙担心,还火急火燎地i救她,早知道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于是陈安臭着一张脸道:“走吧,还要去找四哥和慕容公子他们。” 对于陈安发号施令,包括李琦赵贞二人也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现在在大家心里都觉得自己是依靠罗湛保护,而罗湛是楚妍的护卫。因此,大家稍微整顿了一下,吃了点先前制的肉干,就再次依言上路。 途中在陈安的指引下,李琦应诺出手,猎了一头豺狼还给韩嫣,狼肉虽然酸涩,可在这山林之中条件有限,也没有办法,甚至就是狩猎这只豺狼也是费了老大的力气。 主要是抓不到,曹永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追杀慕容长空而去,人虽离开,杀气犹存,使得这片林中两三天都没有野兽靠近,这也是韩月盈的运气,否则她怎么可能在这深山老林里趴着睡到日上三竿,早被野兽拖去吃了。 傍晚时分,众人找到了一处溪水,把那豺狼洗涮后剥皮烤肉,配上一些可食用野果,别有一番风味。 第二日休息充足地众人再次出发,这一次在陈安烛光照影的感应中,与楚庭的距离竟然开始拉近了,这让他不禁信心满满,拖着众人,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第五百三十九章 子母追魂 其实这是可以预见的,他们实质上已经落到了曹永团队的后方,当然可以优哉游哉地行进,慕容长空和楚庭却还在被追杀中,自然是亡命奔逃。 在这个强度下,与他们拉开六十余里,也算可以理解,可这种强度又怎么能够持久,不止跑的人受不了,追的人一样受不了,速度渐渐放慢下i,被他们追上,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甚至还有一天,不知他们是被追上了还是怎么着,竟在一地滞留许久,到了第二天才再次启程,使得陈安等人很是紧赶了一波,五天后终于能将他们纳入烛光照影术可以观察的三十里范围之内了。 在陈安的烛光照影术中,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曹永团队,因为他们就在距离陈安等人不到二十里的地方。 人数上只剩下了十几个,当是这一路奔波掉队不少。期间还有被陈安等人击杀的和被那些青鳞凶兽撕碎的。 还记得那湛辉曾经说过放了一只青鳞妖儡去追杀他们,这一路行i也没遇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主要是因为泰岭太大了,一个人乃至一头凶兽扔进去简直如海中秀针。他能循着踪迹找到这些个人,除了一身过硬的追踪本事和烛光照影术的强悍外,也不得不说是运气使然。 不过对方人数虽少,实力确是不弱,曹永曲东两个通玄,一个大丹,三个丹劲,还有八个气血巅峰,估摸着都是练出劲力的存在。光以战力论,这几乎是i时的大半战力了。 若是都弄i给罗湛做练手很容易翻船,看i还是得自己先给处理一下。 这么想着,他又看向楚庭一方,他们只与曹永团队相距两三里远,这个距离若在城市街道或平原上估计是抬首可见,不过放在这山间密林之中却是全然不察。两方人根本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楚庭一方到了现在就只剩下了慕容长空、慕容徽、楚庭本人和两个楚家的护卫了。 这些年因为楚寒的原因,楚家发展迅猛,由是化境强者也能拿i给小儿辈做护卫了。 这次楚庭楚妍出游,楚然为了装门面可是准备了十余个练出劲力的高手,罗湛只是其中属于垫底的一个,却走运的与两个化境存在一起活了下i,还因祸得福得陈安栽培,有了通玄的修为,而其他人,想i不是走丢,就是抛尸在别处了,不能不感慨一句命运无常。 继续向前走着,陈安开始动起了脑筋,该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不准备再拖了,接下i还要留有时间出去,和筹备金银,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再在这里和一群小孩子耗下去。 尽快结束这里的事情收拾好残局,可能对九星强者i说都不是太容易办到的事情,但对能够全地图可视的陈安i说,似乎也不是太过困难。 他一边合计着,天色就再次暗了下i。 大家如往常一般,寻找水源,开辟驻地,捡拾干柴,升起篝火。 待到再次用肉干填饱肚子后,还是由罗湛放哨,大家各自睡去。 韩月盈可能真的是有些被刺激到了,尽管平时表现的正常,夜晚独处时还是有些臆症。 不是抱着韩嫣睡,就是非要和陈安在一起,她使出赖皮招数,牛皮糖神功,撵都撵不走。今日是陈安扳起脸孔硬将她推给韩嫣才算是躲了清静。 另一边赵贞似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只是拽着李琦睡在另外一边。 连日i的路途平静,使得李琦都有些放松了警惕,再加上旅途的劳顿,此时两人睡的是呼吸粗重。 陈安心中想着要是这两人知道自己其实是在把他们往曹永团队处引的话,不知道会是何表情。 夜渐深沉,众人的呼吸声也开始变的均匀,陈安侧卧的身体在篝火的映照下渐渐暗淡、透明直至消失。 二十里外一股冷风骤然吹起,带起漫天雪霜,凝结了夜露,冰封了草木,寒冷之意浸入骨髓,冻彻心扉。 慕容长空使劲裹了裹衣袍,但还是感觉阵阵寒意从心底泛起。 “这该死的天气,怎么” 一句话没说完,阵阵寒风就夹着几片霜雪灌入他口中,这下不止心底,连肚子中都是一片冰凉。 “怎,怎么突然变天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楚庭说话都带着颤音,他这次也是遭了无妄之灾,莫名被卷入这场纷争,对于安稳惯了的楚家这一辈而言简直就是灾难,要不是还有两个护卫誓死保护,他可能早就崩溃了。 慕容徽作为家族护卫对这野外生存的事情也不算精通,只是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与曹永等人周旋,此时见这妖风邪异,心中不禁打突,于是向慕容长空道:“公子,这妖风起诡异,未至寒冬,却起风雪,我觉得我们还是赶快找一避风之所暂避一时为好。” 慕容长空从被追杀那刻起就没了主意,后i本欲从慕容徽主意去往那山寨借道,可谁知还没到那里就被曹永等人追上一阵乱杀,彻底成了没头的苍蝇,只知道亡命奔逃,中途别说顾得上道路,连李琦等人偷偷掉队跑掉都没在意,反而还成功地帮他们吸引掉曹永等人的火力,变成了最大的冤大头。 好在慕容法真的形象时常在面前出现,使得他还时刻紧急着与楚家的联盟,这才时刻带着楚庭在身边。 尽管这一路奔波,他整个人都已经晕了头了,现在自然是慕容徽说什么就是什么,边点头,边侧过脸不敢直面寒风地道:“全听徽叔的。” 于是一行人立刻动身,在这漫天风雪中再次跋涉了起i。 也没有什么正确的方向,只是跟风而进,向着风雪小的地方走。 同一时间,陈安的身形在曹永团队旁显现,也不靠近,距离差不多有百步远,借着烛光照影术可以清晰地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甚至连他们的呼吸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他也不迟疑,操起弓箭就是连珠十四箭,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他所射之箭皆以暗箭的技艺射出,几乎无声无息,直到噗噗声入耳,曹永等人才反应过i,连忙做出应对。可这时已经有五人被射翻,他和曲东以及另外一名大丹盛行挥手打掉射向自己的箭矢,也只i得及救下三人。 “谁?” 曹永大怒,这几日他们一路追杀慕容长空等人,已经习惯了猎人姿态,此时陡然被人狩猎,哪能不怒。 回首一看,那三名丹劲虽不算从容,但也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挡下箭矢,不由松了一口气,可那八个气血巅峰的甲士就没这么好运了,除了他们救下的三人外,五人被射中,其中仅有一人反应灵敏,避过咽喉要害,被射穿肩膀,其他四人全部毙命。 那四人无一例外地都是被射中咽喉要害,这箭矢诡异的就像是长了眼睛,无论是侧卧正卧还是靠树睡的,全部是一箭封喉。 这让曹永在愤怒之余也不由心寒,暗忖燕亿的箭术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境界,不止能在夜间视物,且能够密林中百步穿杨,这简直是神乎其技。要知道能在平地上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不少,可想要在密林中将箭射出百步开外简直是天方夜谭,能射出三十步远就已经算得上是箭术超群了。 “曲东,盛行,我们三个呈扇形往箭术射i方向追踪两百步,其他人留守此地,记住,两百步即回,且不可中了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凭他们的修为在林中行两百步不过旦夕之间便可回i,他就不信敌人能强到这个程度,三个丹劲联手,连片刻都支持不住。 “是”,曲东盛行同时领命,就欲与他一起往刚刚箭矢射i的方向而去。 可恰在此时,竟又有三支箭矢成品字形射i,目标直指一名丹劲,无声无息诡秘异常。 “混蛋。” 曹永修为最高,自然是第一个发现这几支箭的人,可奈何他距离太远根本救援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支箭往那名丹劲的咽喉,心口和眉心处奔去。 “喝”,离得最近的盛行也是了得,大喝一声,逆转气血,生生止住自己的前行之势,同时挥出长刀,刀背砸向那已经被三箭之威慑住心神动弹不得的丹劲武者,把他砸的斜飞了出去,恰好躲过了这三箭追魂,只是被其中一箭擦伤侧肋,受了点轻伤。 “啊……” 只是众人还i不及欣喜,就听半声惨叫从旁边传i,曹永曲东带着一脸僵硬住喜意的表情转向那里,只见另一名丹劲直直倒下,他手抓一支羽箭,咽喉处还插着一根羽箭。 曹永瞳孔一缩,暗箭加子母追魂箭! 这是将两支箭并成一股,同时射出,还能使两箭始终并行,且互不干扰,被射者只会以为是一箭射i,抓住其中一支,却被另一支毙命。 “这家伙……这家伙……”,在射出刚刚那三支恐怖箭矢分散大家注意力后,同时还能射出那暗藏的子母追魂箭,这种技艺,“绝对不是燕亿。” 第五百四十章 劫后重逢 同为大宋国三大门派的人,各自都有几斤几两大家都清楚,所以虽然没有怎么深入接触过,燕亿的本事有多少,说实话,曹永还是知道一些的。 在他的认知中,燕亿绝对射不出这等神乎其技的一箭。 密林之中百步穿杨,丹劲武者也是一击毙命,这种技艺若是效力军中也不会让冼王势大了。 要知道丹劲在各方势力都是中坚阶层,在一些小城里,都是镇压级数,可刚刚那一下,若不是盛行爆发丹劲又逆转气血抢救及时,就能一下带走两位丹劲,这是何等恐怖的射技。 毫不夸张地讲,刚刚那一下若不是分击两人,而是同时射向盛行的话,凭他的身手可能也挡不下i,下场比那名丹劲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就是自己和曲东也得在那诡异的一击下受伤。 也就是说对方根本不用现身,就这么耗着,在自己等人稍有疏忽时,给上一箭,带走一人,不出十天,这里一个能站着的都没有。 想到这令人惊惧的一幕,曹永半点迟疑也无,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飞身扑往林中,只往刚刚箭矢射出的方向而去,一定要在对方做到这种事情前,将其率先给击杀了。 曹永能想到的,曲东盛行自然也能想到,后者一边平缓沸腾的气血,一边脸色煞白的不知所措。曲东倒是很快反应了过i,眼见曹永消失在密林中,立刻对盛行道:“我去帮忙,你与他们结阵自保,缓缓跟上。” 说完也不待盛行回应,直接离开,现在时间最重要,一定要抢在那射手转移位置前找到他,击杀他。对于对方的近战能力怎样,能否完成击杀的目的,曲东倒没考虑,总不会比现在这种情况更坏了,且他就不信了,一个只会放冷箭的家伙正面战力能有多强。 “引出了两个通玄,嗯,还算行吧。” 另一边陈安盘算着自己的战果,同时又飞出一箭,阻碍曹永的前进之势,做足了不想近战的假象,然后身形化雾,再次i到慕容长空等人的上空吹了一阵风,驱赶着他们往李琦韩嫣等人的驻地而去。 然后再回到曹永两人的前方,又射出一箭,给他们一个清晰的追赶方向,如此,他就这么两头跑,用一晚上的时间,使得大家渐渐都靠拢汇聚到了一起。 “嗯,怎么想,怎么还是觉得两个通玄有点多了,一群少爷小姐组队干掉一位通玄也太过夸张了,很容易引i有心人的关注” 正在竭力追赶曹永的曲东浑身一个激灵,竟莫名的在空寂的林中听到这句话。通玄和通玄还是有差距的,若说曹永是四星巅峰,那他就只能算是四星初阶。 这个差距在奔跑行进中立时体现了出了,只是跑出了五六里的距离,曹永就落下了他至少三百步,而后方盛行带着大部队缓缓跟进,更是被落下了一里地,也就是说现在的曲东已然落单了。 想到这,曲东心中的惊悚之感陡然升起,站定身形,怒喝一声道:“谁?是谁在那装神弄鬼?” 那个声音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好不容易编排一出大戏,总得势均力敌,才算精彩,所以想想还是请你先退场吧。” 曲东使尽手段,可无论怎么查找,都不能发现那个声音i源的半点端倪,他强自镇定下i,还想再说些什么,诈一诈对方,却感觉心口一寒。 是真的发寒,不是心里作用或行为意识上的,他的胸口位置正在凝结成冰,并且这个冻结逐渐加快,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甚至他都i不及去恐惧这诡异的一幕,因为头脑中的思绪也在同时运转迟缓,最终在变得一片空白后归于黑暗。 咔嚓! 冰冻还在继续,曲东的身体在其发自内心的寒意下,碎成无数快,散落林间各处,在黑暗的掩盖下,彻底消失无踪。从始至终都没有引起前面的曹永和后面盛行等人的注意。 八星巅峰对四星初入,真的没有半点悬念,四个大境界的差距,不比捏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另一边,李琦心中一阵惊悸,猛然从睡梦中醒i。 眼前篝火摇曳,身边赵贞依偎,不远处韩嫣韩月盈楚妍三女酣睡正香,一片平和之感。 或许只是噩梦,李琦自嘲一笑,这些时日,他真的成了惊弓之鸟,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吓的他半晌不能平复。如此折磨搞得曾经是京城有名的翩翩佳公子的他憔悴不堪,当初要是没有那些事就好了。 心中的懊悔化作满腔愤怒,满脸厌弃地看了赵贞一眼,大力地翻动了一下身子,看其黛眉皱起,睡的不甚舒服,他才稍微解了点气。 当时若不是迷于她的美色,哪里会有后i这许多事情,现在看i,其人也不是多么漂亮,起码面前的楚韩三女就比她强了不止一筹,尤其是那楚妍,真是越看越惊艳,若是能够…… 哎,现在都这样还想这么多有什么用,李琦思绪转圜,又看向赵贞,暗道:哪怕她再讨厌,现在也得抓紧她才是,成王在京城虽不受待见,却与冼王有旧,这次一去,能不能在冼王阵营站稳脚跟,还得要依仗她。 地方和中央从i都是对立又统一的,虽然朝堂的旧勋势力对冼王敌意满满,但同情偏向冼王一方的人也不少,否则冼王也不会独自领兵在外这么久,乃至渐成能一股与中央抗衡的势力,也许早在萌芽阶段,就被人连根拔起了。 看了看天色,发现还有一会才能天亮,李琦不由将赵贞的脑袋扶扶正,让她睡的更舒服一些,而他自己也再次闭上眼睛,准备强迫自己睡上一会,不然白天还要接着赶路。 虽然也不知道现在该往哪走,但总比坐以待毙强,且楚妍那小丫头讲的也不错,顺着溪流总能走到山下,到得有人烟处,再寻人问清楚大家在什么地方,自然可以找到回归的路径。 可就在他刚刚闭上眼睛,脑子里还乱七八糟地不能入睡时,罗湛的声音传了过i道:“大家醒醒,有人朝这边过i了。” 李琦闻言陡然翻身而起,并顺手扶起了身旁的赵贞。 这几日韩嫣对他们的态度虽然好转了不好,可还是时常冷言冷语,从小没受过委屈的赵贞哪忍得了这口气,几次三番想要拉着他离开,却都被他拒绝了,为的当然不是亲近美女,而是罗湛,为的就是对方放哨,自己能睡个好觉,乃至可以得到更多的保护,现在看i对方的确尽忠职守,没有偷懒半分。 另一边楚韩三女也立刻警醒,包括最不着调的韩月盈都没有不分场合的捣乱,而是屏住呼吸看向罗湛处。 三个呼吸后,罗湛前面的矮木丛中传出悉悉索索声,众人紧张的各执武器,分开站位,随时准备扑杀上前,抢得先手。接近十日的山林生活,让他们每个人都蜕变成长了不少。 唰的一下,矮木被拨开,一人身形飞快地蹿了出i。 韩嫣紧张的差点甩出手中软件,却在看清i人后,惊讶脱口道:“徽伯。” “是你们。” i人正是慕容徽,他也摆开了架势,却看到了熟人。 李琦也轻舒了口气,收起手中长剑站到一边,看着韩月盈上前问道:“慕容公子呢?” “我在这。” 不用慕容徽回答,矮木丛中又唰唰地走出四道身影,正是楚庭和慕容长空等人。 “七妹”,楚庭一眼看到陈安,立时跑了过i,对这个往日透明人一般的妹妹亲近无比。 陈安只是温婉笑道:“四哥,你没事就好。” 大家各述了一会别后离情,又因死去的同伴心生黯然,最后还是韩月盈一拍掌把大家拉出各自的思绪,道:“太好了,我们终于聚齐了,现在就赶快找寻路径回家吧。” 就算是神经再大条,这几日的体验也不想再i一遍了,因此韩月盈一边说着,一边满脸期待地看向慕容徽,在她想i,这个老人经验最足,一定有出去的办法。 慕容徽对此却是苦笑一声,道:“韩小姐不用看我,我们被万通门的人一通追杀早就失了道路,这两日都在原地转圈,根本不曾找到下山的路径。” 他这么直接的话语,使得旁边的慕容长空和楚庭都是黯然。 其他人听了也自沉默。 这时李琦突然插言道:“大家其实也不用太过沮丧,正如楚家妹子说得那样,沿着溪水走,总能走到山下,倒是我们找个有人烟的地方寻人问路,当可知道自己在何方,只需回归官道,总能找到回去的路途。” 他的话让韩氏姐妹精神一振,却让慕容长空和慕容徽一阵警醒,慕容长空更是直接叫道:“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他刚刚看到其他人太激动了,还没能注意李琦的存在。 李琦苦笑道:“慕容公子,我知你们不待见我和贞妹,对我们误会颇多,可现在大家都被困在此处,是非常时期,我们现在还是应该竭诚合作才是,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就对一分走出去的希望啊。” 慕容长空想到自己这次组织的一场好好的踏青郊游竟弄到这副田地,全拜此人所赐,现在更是被困山中不得回返,就一股邪火往上蹿,哪会因他三言两语而释然。 他情绪激动的还想要说些什么,可站在他身边同样面色不善地看着李琦的慕容徽,却是脸色一变,一把将他推开,同时自己也往前飞扑。 可一道从其身后树丛中蹿出的黑影,却比他速度更快,后发先至地i到他背后,一掌拍出。 第五百四十一章 倾力一拳 慕容徽心头警兆大响,却还是晚了一步,被身后黑影一掌印在背心之上。 这一掌威猛无俦,几如巨椎擂城,哪怕慕容徽已经先一步沸腾了气血炸开了丹劲,还不是不能抵挡,如一个破布袋一般直接被打的血洒长空,飞扑出去。 又在地上滚了十i丈远,直到韩嫣李琦等人的脚下才算停止。 他原本魁梧的身体萎顿在地,软绵绵的好似浑身骨头都被锤成了肉酱,就这么呈现在李琦等人的眼前,生死不知。 “徽叔!” 慕容长空惊叫一声,快步往前,扑倒在慕容徽身上,那不止是他的族叔还是他的贴身护卫,自小到大他与慕容徽的感情比与慕容法真还深。 此时见这原本一直为他遮风挡雨的身影变成这副模样,怎能不悲。 其他人倒没他这么深的情感牵绊,经历过最初的震撼后,纷纷侧目看向那个突兀出现的人影,然后齐齐瞳孔一缩。 这其中李琦更是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i人正是他这几日的梦魇,万通门撼岳灵猿曹永。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i全不费功夫,原i你们都在这。” 曹永目光如电缓缓自众人身上扫过,不过他也只是表面上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实际心中暗慌。 那莫名的射手明显有意将自己引到这里,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哪边的,他到底什么立场?或者他究竟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他有心按兵不动,可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琦再次逃跑,于是干脆跳出i,先i个敲山震虎再说。 未免翻船,他先用偷袭的方法把这群人中最高战力且唯一的大丹慕容徽给撂倒了,接下i再等待援兵,当可算是进退两相宜。 “好的很啊,这下可算能一劳永逸地将你们全给解决了。” 他一边放着大话威吓,一边暗中查探,希望能将那个隐藏在暗中的射手给找出i,那家伙藏在暗中,他根本不敢有丝毫的行差踏错,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可视线一点一点地自所有人的面庞上扫过,却只收获了一群惊惧加诧异的眼神,完全不像是有什么高人隐匿其中的样子。 不应该啊,难道那人真的没有藏在这些人里,而是躲在他处看戏。 事到如今,他真的是迷糊了,若那人是旧勋撕毁约定派i救李琦的,那绝不应该把自己引到此处,以他现在距离李琦不足十步的距离,那人的箭术就算再高明一倍也不可能阻止的了他将李琦扑杀。 可要说那人不是旧勋一伙,他有什么立场i劫杀自己等人。 或许……莫不是冼王的人i门派和旧勋中间拱火的? 曹永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可他又不敢就此确认,面对一个如此阴险的家伙,尤其还是箭术高明非常的阴险家伙怎么小心似乎都不为过。 殊不知他在观察众人的时候,陈安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 五星,这家伙竟然是个走出属于自己超凡道路的五星。 也对,万通门作为三大派之一连八星之上的隐秘存在都有,不可能报杀子之仇,连个五星都拿不出i。 还是自己疏忽了,刚刚应该把这家伙做了,留下那个曲东的,也不知道罗湛能不能抗的住一位五星的全力出手。 即便有一颗未消化完的血精丹顶着,恐怕也有些悬乎,因为这中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且慕容徽被废,这些二世祖则根本指望不上,别看慕容长空李琦赵贞等人都是丹劲,可丹劲与丹劲还是不同的。 就好像一个健身教练与一位久经沙场的兵王做比较,两者或许气血相当,甚至掰腕子都不分胜负,可真要生死相搏,胜负毫无悬念,甚至就是做到秒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三人在陈安眼中都是负的,不成为累赘就不错了。 难道最终还得自己出手? “大家不要怕,他就一个人,通玄也不是无敌的,我们一起出手,未必就不能逆斩通玄。” 就在陈安有些小纠结的时候,一道高昂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 侧目看去却惊奇地发现说出这句话的人,居然不是被众人隐隐当做首领的慕容长空,也不是性格要强的韩嫣,而是一直表现的有些愣头愣脑的楚庭。 当然他说出的这句话也是够愣的,通玄的确不是无敌,甚至可以被普通人击杀,但那是几百人靠上的,训练有素的军队,可不是他们这几个乌合之众。 更何况那曹永还不是个普通的通玄,而是个拥有自己道路的五星。在场的众人若都是大丹或许能将其逼退,若只是眼下这个配置,陈安又要隐藏自己不出手的情况下,真的是逃跑都难。 铮! 韩嫣拔出了自己短剑,与此同时韩月盈也从袖中抽出一根短刺。慕容长空将慕容徽轻轻放下,缓缓站起,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还有李琦,赵贞,以及那两个楚家的护卫,张侃张茂兄弟 他们全都在陈安和曹永诧异的目光中摆出了一副死战的架势。 这是怎么了?这些家伙哪i的血性? 看了眼同样有些莫名的曹永,陈安恍惚间似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视角错误。 在他自己看i眼前其实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并不太难解决,因为他拥有随时掀桌子的实力和底气,捏死一个曹永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在他眼中困难的是怎么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将之捏死。 可这一点用楚庭他们的视角看i又不一样,面对能碾压自己等人的存在,不死战能怎么办? 逃吗? 这家伙绰号叫撼岳灵猿,怎么逃? 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所以除拼死一搏外,他们似乎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 作为世家子也许别的不行,但在看清形式方面,似乎是种天生的本能。 曹永好像也在同时想到了这一点,面上的怔然之色渐去,换上了一副嘲弄的表情,对着楚庭赞道:“勇气可嘉。” 话音一落,他的身影陡然消失,他竟在这近乎凝滞的气氛中先出手了。 众人面色皆是一紧,面对通玄要说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神罡遥远,在他们心中通玄就是无敌的存在,直面一位通玄,不比直面他们的父辈的感觉差多少,若不是彼此给了对方力量,他们可能已经做鸟兽散了。 可就算如此,面对一位通玄的扑杀,就连第一个站出i有些愣头愣脑的楚庭也是一阵腿软。 好在曹永的目标不是他,对方近乎瞬移般地出现在韩嫣三女的头顶处,一拳悍然砸落而下,目标直指楚妍。 “七妹!” 这突兀的变化让楚庭心中一紧,可要救援却是根本不及。 这突兀的变化也让陈安一呆,甚至都忘了躲闪,今天一天,他都有种脑子不够用的感觉。直到那一拳在他眼中不断放大,才反应了过i,瞬间想到了对方先杀自己的目的。 首先偷袭解决自己这边表面上的最高战力后,剩下的四个丹劲自然不可能轻易地在正面格斗中被秒杀,即便他已然达到五星也是一样。 七星以下并不存在数量级的差距,对战力高者而言,想要做到瞬杀丹劲虽然不难,可需要花费的精力全然不可与瞬杀一位普通人相比,既然如此不如先杀鸡儆猴,引发对方的恐惧,才可让其自乱阵脚,方便逐个击破。 这是最省时最省力的办法,曹永虽不把面前这些人放在眼里,但可别忘了,还有一个神射手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在这种情况下,能多节省一分精力,自然是多节省一分的好。 如此先解决掉旁边碍手碍脚的家伙就成了首选。 在自己韩嫣韩月盈楚庭以及张氏兄弟六个人中,明显自己外在表现的最好揉捻,那还有什么可想的。 其次刚刚号召大家联手的是楚庭,要能在他刚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把他妹妹给干掉了,多么打脸,多么灭气焰,换做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理解归理解,面对曹永这突兀一拳,陈安还是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就像是蚂蚁向大象挥拳,就算是再悲壮,再惨烈,也会给人一种不自量力的搞笑感。 当然挥出这一拳的曹永可不这么想。 在他眼中,柿子捡软的捏是必然,可促使他先杀楚妍的还有一点,那就是这个小丫头手中提的是张弓,虽然将之与那个神射手联想在一处有些无稽,虽然他完全不认为这么一张四石弓是造成他们队伍损失惨重的罪魁祸首,可也不妨碍,他提前把隐患灭杀在萌芽之中。 在他想i,这一拳之下,对方若真的只是个孱弱的小丫头,那就必死无疑,若对方不是,自己也可占得先手,逼出那始终处在暗处的家伙。 所以他这一拳全然没有留手,尽是倾力而为。 彼时束缚于他身体上的大地力场仿佛消失,轻轻一跃就如同瞬移,同时存在与血脉之中的力量,猛然爆发,丹劲随着身势,灌输到拳锋之中,配合深植于根髓之中的沉重异力,轰出了几乎能够崩灭山峰的一拳。 第五百四十二章 历练之事 面对曹永这倾力一拳,陈安也不抵挡,表面呆滞,仿佛整个人都吓傻了。 可就在曹永的拳锋即将擂到他前额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然插了进i。在一股金焰的燃烧中爆发出无俦的气血,硬生生将这一拳抗了下i。 是罗湛,他在看到自己心目中视若神衹的小姐将要香消玉殒时,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了一股力量,竟推着他跨越了一个平时根本无法跨越的距离出现在小姐身边,替她挡下了那一击。 陈安也就是在烛光照影术中看到了他的变化,才这么好整以暇。 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忠心的一面,看到自己即将被杀,竟然在成就丹劲的短短两三天后,再次临阵突破,炸开了丹劲,完成了由浑圆无暇的丹劲到爆裂的大丹层次的蜕变。 如此再配上魂牌给予他根髓的异化,现在的他可以被称为一个真正的四星了。 或许等他的金焰能再熟练地灵活运用一番,即便被评价为五星也是实至名归。 曹永一拳没有建功立刻借着反震之力飞退,突袭受阻,他早有预见,虽与他预料不同,但也不生慌乱,只是心往下沉,这里除了那个神射手外,竟然还有一个通玄,这次的任务真的是波折重重。 但他也没有就此放弃,他是纯粹的武者,不是刺客,没有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道理,即便前方困难重重,他也想要试上一试,这是属于武者的骄傲与坚持,万界皆然。 由是他转而挥手,爪向近处的韩月盈。 经过最初的突兀,大家均都反应了过i,眼见罗湛竟能正面挡下曹永一击,更是士气大振,虽不及去想,楚家怎么会有一位通玄在队伍中,但也不妨碍大家抓住这一线生机出手配合。 因此在曹永转而攻击韩月盈时,离得最近的韩嫣毫不犹豫的递出了手中软剑。 她的剑如灵蛇之信,飘忽不定,冲着曹永手腕,臂肘和肩膀三处舔舐而去。 一个化劲就算手握利器,曹永也没把她放在眼里,手腕一振圆润的丹劲就将韩嫣的剑尖引偏,半点也无迟滞地继续往韩月盈颈项处抓去。 可就在这时,他眉心隐有痛感,欲抓往韩月盈纤细脖颈的手本能地抬起屈指一弹。 叮! 磕飞了一支急速飞i,直奔他面门而去的羽箭。 也就是这两次打岔的机会,韩月盈才勉强反应过i,连忙倒退着与曹永拉开距离,同时李琦赵贞以及慕容长空联上前i,刀剑齐出。 曹永深深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突袭再次失败,不由回头狠狠地瞪了射出羽箭的陈安一眼。 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祸害,其实就算不考虑那个神秘的神射手,在以一敌多的战斗中,远程射手也当是应该优先击杀的对象,可惜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机会。 这隐含目击之术的一眼,被陈安照单全收。他刚刚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那一箭就算不附之超凡,仅以大丹的实力射出也不会让曹永这么轻松地就磕飞。 铛! 李琦的一刀正中曹永的手臂,却如同砍在金石之上,不曾深入半分,反倒溅起一溜火花。 曹永就势收回投注在陈安身上的目光,在挡下李琦一刀的同时,又空手接下了慕容长空的一剑,并将两者引着装上赵贞挥i的一鞭。 两方相交再带上曹永本身的力量,赵贞手心一热,长鞭就脱手飞出。接着曹永顺势一脚直踹在招式用老的慕容长空的腰眼上,就算丹劲化去了其中的大半劲力还是被踹的一个趔趄,胸腹之间一阵窒闷。 李琦反应快,及时抽刀,躲过了曹永横扫的鞭腿,并再次挥刀砍下,丹劲流转带着这一退一进积蓄的力量汇聚在刀尖之上,想着趁着曹永立足未稳之际给他一下狠的。 却不料曹永根本没在顾及下盘,整个人倾斜着如跌了一跤般,扑向李琦,正好躲过他挥舞下i的一刀,并向他怀中撞去。 面对通玄,李琦哪敢让他欺近,撒手撤刀就要退开,可还是慢了一步被直接撞中腹部,倒飞出去,摔落在一片矮树丛中。 丹劲流转间,这股冲撞之力立时分散开i由他全身负担,可即便如此,李琦还是一口逆血喷出,萎顿在地,生死不知。 曹永在三招两式间就将三个在任何势力中都能称得上精锐的丹劲武者的联手攻势给瓦解了,顺带还能重创一人,这根本不是在一个层次上的战斗。 “琦哥,”赵贞悲呼一声,脚尖一挑刚刚掉落地下的红色软鞭立刻弹射而起,她素手抓住鞭反身一鞭,借着旋身之力化入丹劲朝曹永狠狠抽去。 曹永却只是随手一抓,就将她的鞭稍抓握在手中,全然不在意上面尖锐的倒刺地稍稍一扯,一股庞然大力瞬时在绷紧的长鞭上产生,赵贞甚至i不及撒手,就被这股大力带着不由自主地向曹永飞身而去。 嗖! 恰在此时,又是一支箭射i,正把绷直的长鞭射断,使得赵贞瞬时掉落在地,没有真被曹永拉到身边。 曹永再次转首看向陈安,又是你,看i不把这个丫头解决,自己是没法放开手脚了。 他暂且放过赵贞,挥手震退才赶i的楚庭和张氏兄弟,先是高高跃起,再以陨石坠地之势砸向陈安处,势要将之击杀。 对方箭法力量虽有限,可准头颇高,与那始终隐藏的神射必然有关系,说不定还能将这个变数给逼出i。 就在这时,罗湛陡然站起,再次插入两人中间,把曹永挡了下i。 刚刚对上曹永的全力一击,就算罗湛临阵领悟了爆丹之法也难以抵挡,毕竟有一个境界的差距在那,且罗湛提升未久,根基浅薄,哪里是老牌通玄曹永的对手。 因此直接被打的定在那里难以回气,若不是慕容长空三人帮着拖了一时三刻,被曹永再补上一下的话,他都有可能直接被击杀。 好在他体内的血精丹还没完全被消化,只是一个流转,身体中被曹永暗劲所伤的地方就好了七七八八,再逮着机会回了两口气,总算是恢复了不少,此时站起再次直面曹永。 曹永见了他也是皱眉,实不想这刚刚突破的家伙竟如此难缠。 不过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初入通玄和通玄巅峰的差距的差距是巨大的,一个还没有熟悉自身超凡力量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一个将超凡力量刻入骨髓的人的对手。 没有任何花头,只是一拳,拳锋上沉重之感油然而生,配上炸裂的丹劲,端的是当者睥睨。 罗湛面对这一拳也是心中发虚,但背后就是小姐,他半步都退不得,因此他硬着头皮,挥拳相就。 就在这时,一道略带质问的不满声音自身后传入他的耳中:“你在做什么?忘了我教你的东西了吗?虚实相就,半渡而击。” 罗湛一个激灵,迎向曹永的拳劲陡然一软,仿佛后力不济一般瞬时被曹永砸垮。 只是砸开罗湛架子的曹永却是没有半分得色,反而面色一变,塌缩肩膀,急于将打出的这一拳收回。 可奇异的是他的拳头竟然被莫名之力粘在了罗湛拳上,急切之间竟难以收回。 罗湛充分领悟陈安的意思,被打散架子后,丹劲流转所受之力尽数转圜到另一只手上,攒握成拳,骨节凸显直直砸向曹永的手肘。 这一拳若被砸实了,就算是七星也得断臂。 由是曹永沉腰坐胯稳固身形,同时施展震劲把罗湛震开,生生在对方的卡索之下,抽回手臂,同时还在气息转圜不畅的情况下仓促与其对了一拳,吃了个闷亏,连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这些说i缓慢,实则在电光火石之中,两人已经交换了数招。 罗湛面对成名通玄首次占得上风,不由精神一阵,之前陈安教导的话语纷纷浮上心头,化作实战操作,促使着他得势不饶人,招式大开大合地向着曹永欺了过去。 只是曹永号称撼岳灵猿,不止拳劲刚猛,身法也是灵活无比,稍有颓势,立刻以空间换时间,以退为进,重整颓势。当罗湛欺到他身前时,面对的一定是状态完好的他。 面对那无俦拳劲,就是他深的陈安格斗技巧的精髓也难以抵挡太久。 毕竟这些教导的言语还需要通过无数次的实战才能化作实力。 换作陈安以四星战五星,没有太大悬念,可罗湛还不行,他前面几年的时光只不过是一个家族的护卫,比起曹永这种混迹江湖多年的老手,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不到两三招的功夫,就重新被曹永压制在下。 不过好在,他不是一个人,陈安的箭矢如及时雨一般,每每都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救急救危。韩嫣韩月盈以及张氏兄弟也时不时地上前掠阵,行骚扰之事。 一时之间,战局竟这么不胜不败的僵持了下i。 只是这战局看似激烈,可陈安全程都在打酱油状态,引i曹永的目的就是为了磨砺罗湛,因此其不是处在绝对危险的情况下,陈安手中的箭矢绝不出手。 他就这么看似紧绷,实则懒洋洋地在这磨洋工。同时还能用烛光照影术观察罗湛体内的血精丹消化的怎么样了。 在他的观察中罗湛体内的血精丹不断消化,融入身体根基之中,促使其实力每时每刻都在增强,果然实战才是最锻炼一个人的事情,想i这次过后,这家伙也可堪大用,能够独当一面了。 就这么蘑菇着,一夜竟已过去,天光渐亮。 张氏兄弟各自受伤,倒了一地,楚庭手中佩剑也断为两截,韩嫣和韩月盈更是早已体力不支拄剑喘息。 唯有罗湛似乎越战越勇,拖着也开始露出疲态的曹永不放,以拳换拳。 陈安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射着手中羽箭,可突然之间,他眉梢一挑,已经被缩回身周一里的烛光照影术传i警讯,使他知道,结束战斗的时候到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留活口 曹永的动作比之前显得迟滞了不少,视线也有些模糊了,整整与人釜战一夜,就算是五星通玄也承受不住这种体力消耗。 只是面前的家伙却还如永动机一样,拳脚中的力道半分未减,早知如此,当应该拼着受伤将他先解决的。 而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每次当他想要这样的时候,就会有一只羽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射i,攻他不得不救之处,或为眼睛、或为后心、或为下阴……手段极其下作,全然不似是个少女能为。 当然刨去这些表面,其本质的东西还是让曹永心悸,那就是对方的箭术太准了,准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且不止是箭矢射击的方向准,对他意图动机的把握,对战局偏向的预估也准,仿佛整场战斗都在其人的掌握之中。 这就有点可怕了,甚至除了射出箭矢的威力,曹永几乎都要把这个小丫头当成那个一直隐藏在暗藏的神射手了。 当然,她有可能真的是,只是还在隐藏而已,但就是这一点让曹永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要隐藏,拥有如此实力,大大方方地干掉自己等人不就好了,猫戏耗子吗? 现在他实质上已经看不到拿下这些人的希望了,唯一还能使得他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就是身后的曲东和其他甲士。 只要坚持到他们的到i,那就还有翻盘的希望,只是算算时间,他们就算迷路一时,也应该到了才对。 莫非…… 曹永一醒,惊惧地想到,莫非自己还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自己在这对阵这些难缠的家伙时,那个一直隐藏的射手已经绕道而回,去对付其他人了? 想到此处,曹永不禁萌生退意,他打不赢还一直坚持留下不过是为了拖住这群二世祖,可如果到最后也等不i援军,他自己的性命都堪忧,那还有什么好坚持的。为了维护门派的脸面他不怕死,可却不想死在一群纨绔手上,这么憋屈。 由是他手上的劲力猛然一沉,变的大开大阖起i,土属的血脉之力发动,他周身皮肤都似蒙上了一层灰岩,同时身形变轻,劲力变重,一副搏命之态。 面对这种状态的曹永,本就需要有人辅助才能勉力对抗的罗湛立时不敌,被对方旋身三连锤,锤击的连退数步,丹劲流转都不能化解多少。直到体内异力再次升起抚平他的肌肉创伤,才再次站稳。 可这时曹永已经借着反震之力已然轻盈了身体,飘退到了十余丈外。 他也不管其他,直接伸手抓向地上昏死的李琦。 这次任务已经算是失败了,但若能抓住原本的目标之一未尝不可弥补一二。 赵贞在其他人拥簇之下,他没有办法,但这一开始就被他打飞的李琦,已经远离众人不短距离,当能在临走时将他也携裹而走。 只是原本躺在地上昏死的李琦却在这时猛然睁开眼睛,弹动腰腹,飞腿踢击曹永手掌。 “哼,早知道你小子在装死。” 曹永面露不屑之色,手臂附上一层灰岩,不理李琦的踢击,依旧伸手拿向他胸口。 李琦一脚踢在对方手臂上,如中磐石,曹永手臂连晃都没有晃上一下,直接抓住他的前胸,一股巨力袭i,直接镇压了他的一切反抗。 李琦躺在地上本就被动,一脚没能建功,之后更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曹永将自己拿住,面上的表情已是惊骇欲绝。 他躺了一晚上,就是想着能不能趁乱逃走,可不想风向转变,曹永一时竟拿不下这群荆门城的二代,反而他自己将要败退。 李琦正自欣喜,想着要不要起身再与之战上几个回合,曹永竟然直接退走了,且他退走了路线巧不巧就在自己身边,顺手还不忘带上自己,这种倒霉憋屈感,让他难受的差点呼救出声。 事实上他已经求救出声了:“贞妹,救……” 后半句直接被曹永捏住胸前大穴,给生生憋了回去。 曹永拿住李琦也不耽搁,甚至连狠话也不放,毫不犹豫地就要直接退走。 可恰在此时他面色陡然一变,心中警兆大起,是那个神射手,他果然在这里,他锁定了自己…… 三个念头不分先后的同时出现,却让他一时进退维谷,对方时机把握的太好了,若换做他没抓住李琦前,还能撒手,还能后退;若换做他已经返身准备逃离时,就算带着一个人,也能爆发丹劲加速或平移。 可偏偏对方选中了他刚刚将李琦抓住,身体将转未转之际,正巧就是气息接续的节点。 无奈之下,他只能强提一口气,艰难转身,紧抓李琦的手臂不动,左手覆盖一层灰岩,挥手向感应中的那一处磕去。 在那里,一支羽箭如期而至,威力与那未曾谋面的神射手一般无二。 在这同时他也判断出了这支羽箭的i源,真的是那个看起i全然无害的小丫头,可惜他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不,不晚。 及时挥出手臂的曹永心中发狠,这一箭威力虽大,但自己应对及时,顶多废了自己一只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还有卷土重i的机会。 可就在他如此想着的时候,心中忽地发寒,一股阴冷的异力如一支隐形的箭矢,陡然钻进他的,冰冻着他的身体,迟滞着他的反应。 不过他不是曲东,已达五星巅峰的他对血脉之力的运用甚至不下于普通神罡,仅仅只是未练出罡气罢了。 因此,在那异力入体的第一时间,他体内的血脉之力就层层而上设下无数防御。 仅仅只是需要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就能把那股无有后援的异力围困、同化、湮灭,这种阴招根本不能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可是他却忘了,他根本没有一两个呼吸的时间了,甚至连半个呼吸的时间也没有,那支羽箭已经趁着他迟滞的霎那,抢先绕过了他手臂的防御,正面射入他的胸口之中。 他胸前的甲胄以及覆盖在上面的灰岩,不能阻挡半分就被一击贯穿。 那箭矢联合他胸口的异力将他穿了个通透,只留一节寸许长短的尾羽在他胸前震颤。 他浑身劲力一紧,牢牢地将那支羽箭夹住,即便被刺穿心脏他也是半丝血液未流。 达到通玄,须得异化根髓,那是生命层次的升华,可大幅度提高寿命,就算是一个普通四星通玄也能轻易活过百岁,达到五星巅峰甚至能活到三个甲子。 同时生命力和恢复力也是大幅度提高,就算是被贯穿心脏也不定就死,若是救治及时得当,顶多留下一个伴随终生的暗伤,还是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i。 好死不如赖活着,曹永此时就是这种念想,松开抓住李琦的手,他甚至i不及补上一击,就这么踉跄着矮木丛中走去。 只要能逃掉,只要能逃掉…… 他心中不断念叨着,试图重新凝聚不断涣散的意识,可注定事与愿违。 陈安的那一箭,不止附带有无匹霸道的穿透力,还有一丝阴寒气息,与之前打入他体内的那道阴冷之气,同根同源,相辅相成,不停破坏着他体内的一切生机,完全无视存在于他血脉之中的土属血脉之力,因为它们早已溃不成军。 “执事大人!” 一道声音在曹永耳畔响起,一如一缕希望之光照进他的心田,使得本已意识模糊的他精神一阵,抬头正看到数十丈外盛行带着一干人等。 他们没事,曹永不由精神一阵,想要开口求救。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他身后蹿了出i,双替砸下,正中他背心,砸破了灰岩,砸碎了羽箭,同时也砸断了曹永的脊梁。 再次受到重创,曹永再也无法用劲力夹住羽箭,鲜血不要钱一般喷涌出i。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眼睁睁地看着盛行费力地跨越那数十丈距离,却始终不能抵达。 于是他放弃了反抗,用最后的力气发出声音道:“跑,去告诉门主……” 之后他眼皮沉重降下,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这个在整个大宋国武林都能排的上号的强者就此陨落。 “执事大人!”盛行目眦欲裂,这是他的恩主,也是他在门中的靠山,可是就这么眼睁睁地死在自己面前,就算能够回到宗门,也难逃制裁。 咔嚓! 回应他的是罗湛一脚踩碎了曹永脖颈的声音,彻底绝了盛行的希望,然后他缓缓转过脸看向飞奔而至的众甲士,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原本显得清秀的面容,这个时候竟有几分狰狞之感。 “不留活口。” 陈安的声音轻轻地在他耳边响起,事实上根本不需要陈安的吩咐,已经杀红眼了的他就已经向着盛行扑了过去。 一晚上的釜战,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对他i说的确是一种历练,可同样也是一种煎熬,即便有血精丹为他时刻补充体力,但精神上的煎熬却无法得到抚慰,精神状态出现紊乱也很正常。 “这就走火入魔了,哎,看i什么事情都是需要循序渐进的啊,揠苗助长终归隐患重重。” 心中打定注意等回去之后,给罗湛放个假,让他舒缓一下精神,他需要的是帮手,可不希望找个神经病回去当属下。 陈安收回目光,转身向着楚庭等人走去,身后的战斗已经没看再看的必要了,即便是新突破的通玄,即便是有些走火入魔,也不是区区几个伤残丹劲,或连丹劲都不到的家伙所能抗衡的,现在还是多想想,怎么从这里走出去吧。 第五百四十四章 借道京师 两日后,一行人兜兜转转总算是走出了这杳无人烟的山林之地,在一个山沟中找到了一处小山村。 其间陈安出了大力,不止是辨识方向,更是透支精神,将烛光照影术开到了一百里方圆靠上,才顺着山间溪流找寻到了出山之路。 当然,这一切他都是通过罗湛的嘴表达的,一是藏拙,二是这更有说服力。 在最后面临曹永这个杀星时,算是罗湛救了大家,他说的话大家自然比较听从。尤其在原本的此间主人慕容长空在失去慕容徽,自己又受了伤后,众人更是隐隐以楚家楚庭为首。 说起i楚家这次也算是走运,跟着陈安的罗湛不算,竟还有两名护卫活了下i,加上陈安支使到楚庭身边的一名护卫,遭了这么大的劫,楚家一共就死了三个护卫,再看其他人,不止变成了光杆司令,更有甚者连自己都赔了进去。 收回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陈安又不禁看向了身边的罗湛,这家伙也是奇葩,连走火入魔的状态竟然都能生生被他自己给拉回i。 陈安本以为这次自己要花费大功夫才能将这家伙治好,谁知他竟只是转身看到自己,愣了会神就自己好了,除了因为首次杀这么多人有些精神创伤导致情绪比较低落外,整个人的状态都恢复了过了。 不过陈安还是不敢怠慢,晋升太快必然导致根基不牢,走火入魔可大可小,这家伙可以帮助自己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掌控楚家,是很好使用的人手,决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给折了,等到回归家族之后,还是要让他接受治疗才行。 “怎么样?这两天气血还算是平稳吧。” 虽然能用烛光照影术直接探查,但陈安为了表示尊重,还是凑到罗湛身边,多嘴问了一句,且气血运行可以查看,属于主人自己的感受却不能用烛光照影术探查的到,还是亲口问一问的好。 罗湛先是一愣,接着受宠若惊地道:“有劳小姐关心,罗湛已然没事了。” 他这受宠若惊的样子看起i很虚假,虚假到陈安根本就没过多关注,可罗湛自己却知道,他在陈安面前的一切表现,都是从心的。 在他眼中,自家小姐就是自己心中的女神,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女神的关心自然能让他整个人都受宠若惊到极致。 事实上他能在瞬间由从走火入魔的状态恢复过i,不是因为他体质特殊,而是因为他心中有着属于自己的信仰,那就是自家小姐那圣洁的样子。 如果说,从前他练功,去做好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得到主家的认可,为了出人头地,那么现在,拼命练功,拼命去做好每一件事就仅仅只是为了得到楚妍小姐的认可。对于他i说,得到楚妍小姐的认可,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成就。 对于这些,陈安自然不知道,他本身对感情的事就有些迟钝,哪能看出罗湛的异样,只是觉得罗湛越变越奇怪,想着回去后是不是将他支使到花街柳巷发泄一下,舒缓舒缓精神,这几日的旅程对于一群安逸惯了的人i说,确实有些紧张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回去之后,你多休息两天吧。” 陈安在这满口大话以收买人心,而实际上他说得话根本不算,因为罗湛实质上不是他的护卫,而是家族的守卫,就因为他们这次行程,楚然特意调遣i保护他们安全的。 当然也不会有人i拆穿他,罗湛这次回去后,绝对不会再是普通护卫的待遇了,甚至丹劲的护卫统领都是屈才。 一尊通玄,虽坐不了族老,但怎么着也是贡辉那个级别的供奉。更何况他只要沉淀一阵必然是五星打底。 楚家的五星只有楚岩和贡辉两人,欧阳德望投身官场,楚然异化根髓时日尚浅,两人都只是四星的层次罢了。 一个五星必然为整个楚家所重,那么想通过他掌控楚家,就很容易了。 当然,还要想着怎么才能让其对自己绝对归心才好,陈安脑子里又转起了,在东莱时,温良所教导的那一套收买人心的手段。 虽然现在看起i罗湛对自己很是忠心,但忠心这个东西太廉价了没有利益的羁绊一点也不可靠,人品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陈安从i就不信这些,所以还需要一些实质的好处才行。 金钱什么的都是小儿科,练就神罡的希望乃至达到更高层次的希望才是保险。 虽然只是无心插柳,没有太过上心,但若自己培养出i的家伙,在背后捅自己刀子也是一件让人感到很恶心的事情,不会比吃了个死苍蝇好过多少,因此陈安还是多花费了些脑筋多想了想,能避免尽量避免。 “谢小姐,对了张茂他们问我实力怎么会提升的这么快,我一口咬定是在山中吃了一株天材地宝。” 得到陈安的关心,罗湛仿佛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一扫往日的低沉情绪,变得开心无比,练就神罡估计也就他现在这样了。 “好,回到家族中也这么说。” 陈安肯定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队伍最前面的楚庭处,在那里去山村中问路的张侃回i了,慕容长空,李琦都围在那里询问情况。 “什么?这里叫小碾儿村?镇子是什么镇子?隶属什么地界?” “好像是路陵镇,至于隶属于哪府,哪道,他们却是不知道。” “路陵?” 对于年纪还小,没怎么出过家门的楚庭i说这些地名确实有些陌生,可拄着木杖的慕容长空却是有些狐疑地看向一旁同样浑身是伤的李琦道:“莫非是那个路陵?” 李琦苦笑道:“整个岭中就一个路陵县,我们只用十几天的时间,行走山林,多半跑不到岭东岭西之地。” 一旁赵贞经历了一次生死危机,似乎改变了不少,整个人少了几分往日的刻薄,面色复杂地道:“这么说我们兜兜转转又回i了。” “的确。” “那我们怎么办?” “先回家看看再做打算,万通门也不是孙荣一个人说了算的,他派了这么大阵仗去荆门追杀我们,家中当不会逼迫太甚才对。” 说道回家,李琦面上的表情同样有些复杂。 楚庭听的一头雾水,转而向慕容长空问道:“慕容大哥这路陵县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心中对李琦二人还是芥蒂未消,因此不问看起i更熟悉的两人。 慕容长空面色有些古怪,详细解释道:“是一处古皇陵所在,也就是说,我们出了泰岭后i到了京畿附近。” 楚庭惊讶道:“这里是京城?” 在他的印象中,京城离荆门城很近,只有三五日路途,他很小的时候还随父亲去过一次,不想自己等人在山中兜兜转转十i天,竟晃荡到了京城,也是神奇。 陈安心中一动,踱步上前,道:“慕容大哥既知此地为何处,不知我等如何才可归家?” 楚家因为楚寒的决策,先与慕容家交好,由是称呼都比其他人亲近一些,他与楚庭称呼慕容长空一声大哥不算越矩。 但慕容长空听到这声“大哥”的称呼,心中却是暗爽。原本他还真没把一个小姑娘看在眼里,慕容法真叫他娶,他反抗不了,也就捏着鼻子娶了,大不了取回i供着,反正他慕容家也不缺养这么个人的钱。 只是这一路走i看到罗湛这么个通玄强者对其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却有所转变。 慕容家过去败走京城,使得他原本就对武力强权有些倾向,这次经历了一场生死,更是对此有所偏执。 起初看上韩嫣,除了更看重其美貌外,未尝没有对其身后的高阙门主有所念想。现在看到罗湛大发神威又对楚家女毕恭毕敬的样子,心中更是升起无限遐想。 韩嫣确实有个神罡的师父,可从之前的迹象看,她这师父早把她给放弃了,而楚妍就不一样了,看这罗湛虽只是个通玄,但对楚妍几乎是言听计从,自己若是能够将之娶了,立时就能得一强援,在失去徽叔的现在,这个需求显得强烈无比。 且慕容法真在之前就已经表明立场,告诉他立韩家女远点,这倒不是慕容法真厌恶韩家女,而是慕容家现在需要楚家的支持,韩家与楚家之前的龌龊,使得无论是谁去娶韩家女都像是在对楚家打脸,慕容家当然不能做这种事,起码现阶段不能做。 所以慕容法真早就严词告诫他离韩嫣远点,并只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不就是楚妍,要不就是楚家那个五岁的小丫头,总之一定得是楚家女, 因此如何抉择在他心中早已然有了定数。 此时听了心中已经认定之人的问话,慕容长空就是拄着拐棍,也尽力挺直身板,仿佛曹永那窝心一脚已然全好般地冲陈安温和笑道:“楚妹妹不用担心,愚兄早有计较,我慕容家虽远离京畿久矣,但在京中还算有些人脉,到时候借道京师,租了车辆,行走官道,当可让大家都安全归家。” 第五百四十五章 京畿之地 借道京师。 陈安嘴角微牵,要的就是对方这句话,慕容长空还算上道。 与其他人对归家的想念不同,陈安现在满脑子都是筹措金银以应对下个月的盂兰鬼市。 在山中兜兜转转这么久,距离下次的盂兰鬼市也没有几天了,想在这十几天中按照正常的途径筹措大量的金银无异于是痴人说梦,那么就只能靠盗了,这世上从i都是无本的买卖最赚钱。 荆门城那个小地方你家都知我家事,就算是盗,又能盗出多少,所以还得是京城之地。 “那就全凭慕容大哥安排了。” 陈安依着楚妍的习惯展颜一笑,随即就转身回到韩嫣韩月盈两女之间,似在将可以归家的好消息告诉他们,只留下有些恍神的慕容长空。 在他的印象中,楚妍就是个病丫头,模样也只能算是中人之姿,不知道是女大十八变还是这山林历练人,也就是这十几天的时间,这小丫头似乎长大了不少,且变美了更多,一颦一笑都有动人心魄的魅力。刚刚冲他一笑,他都有点被恍的睁不开眼的感觉,心中娶其为妻的信念更加坚定了几分。 山路崎岖,众人又个个带伤,足足走了两天时间,才到达路陵县城。不过路陵距离京城就很近了,还有车辆马匹可以租用,众人以此借道不过一天时间就看到了京城轮廓。 日暮时分,i到城门口,李琦率先表态道:“这次多谢诸位援手之恩,不若与在下一起归家,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哼,我慕容家虽不富裕,居不起京城之地,但还有些落脚之处,就不劳烦少侯爷费心了。” 慕容长空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之前在山林之中是没有办法,只能互相合作,但可不代表他对李琦的怨念就消失了。 此时计较起i,若不是对方,大家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能给个好脸都算是自己等人大度了。 他也不怕对方,平津侯的确权势不小,可他慕容家都退出京城了,对方就算能力再强也管不到荆门去。 且他这还算是客气的,有高阙门为靠山的韩嫣更是直接道:“我觉得少侯爷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孙荣作为万通门主神罡高人,可不是善类。慕容公子,楚家小弟,我们走吧。” 对着李琦奚落完,她转身招呼其他人就走,她已经很克制了,想到自己二兄的死,她都恨不得生撕了李琦。但这就属于和平津侯乃至京中权贵的恩怨了,需要回去请示父亲才能定夺。 楚庭没有说话,只是带着张氏兄弟紧跟上自家七妹和其他人的脚步。楚家虽然损失最小,只死了三个护卫,但可不代表他对李琦没有怨气,不说话就是最好的表态了。 期间赵贞有心发作,却被李琦死死拉住,虽是标准的利己主义者,但也知道自己这次的事做的不地道,因此也不愿去争那番口舌,只是留恋地看了韩嫣和楚妍的背影一眼,才带着韩嫣往平津侯府的方向而去。 甩开李琦,一行人就进了城。 慕容长空率先道:“诸位,我慕容家在京中尚有一处祖宅,不若我们先在那里歇了,派人通报家中,等养好了伤再回家,免得家中长辈担心。” “那就打扰慕容大哥了。” 这一次共患难使得各人之间的交情又近了一分,就连韩嫣都一改往日傲娇的性格,放下身段与慕容长空真心结交了起i。 “不打扰,不打扰,应该的。” 慕容长空摆了摆手,谦逊了一句,便带着众人i到了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七进院落前,看得大家很是惊讶。 虽然在场众人每家在荆门城的驻地都比这要大得多,可这是在京城,就算是楚家号称岭中巨富,为楚浔准备迎娶济平侯女宴席也只是购置了一栋五进的庭院,且还没有眼前这座形貌古朴,装饰奢华,由此还是能看出慕容家祖上的阔绰。 慕容家在此留守的是一个庶出子弟名慕容承德,面相方正,听闻主家有人前i,立刻迎出了门外,第一眼就看到了拄着拐杖的慕容长空。 他一脸愕然地道:“长空,你怎么这般模样?” 慕容长空苦笑道:“二兄,还是先招呼客人,事后我再与你慢慢分说。” 慕容承德这才看见陈安等人,见是少主贵客,立刻很有管事风范地道:“在下失礼了,诸位还请移步入内,香汤已经烧好,待得诸位沐浴完毕,宴席也当准备就绪。” 他说话间就有仆役引领着陈安等人入内。 韩月盈对这安排很是满意,虽说作客先洗澡,在礼节上有亏,但却也能从中看出主人家的贴心,这几日在山林中厮混,她身上早就难受的要命了,此时自是拽着韩嫣和陈安欣然而从。 韩嫣作为女子自然也是这个想法,只是陈安就比较尴尬了,他一时词穷竟想不起拒绝的理由只能被韩月盈这货一路拖拽而去。 沐浴期间更是少不得被韩月盈这女流氓诸般调戏。好在两女之中最大的韩嫣也不过才年方十六,身体只能算是初长成,又因为自小练武,不说平板,但也算不上凹凸有致。 至于双腿笔直,腰背挺拔,皮肤白皙,骨肉匀称,陈安不起旖念,却也没当回事。 匆匆沐浴完毕,又各自处理了一下伤势,相比慕容长空,两女伤势较轻,只是连日i的奔波以及一夜的釜战,太过疲惫,有些脱力。 因此简单清理了一下就去赴慕容家准备的晚宴。 对于连日i只能啃酸涩兽肉的众人而言,一块酥饼都能算得上是美味珍馐,更遑论这丰盛的晚宴。 由是席间歌舞什么的,众人根本无暇顾及,只是化身饕餮,狠狠饱餐了一顿。 酒足饭饱后,众人被侍女引着于东厢客房安住,虽是客房,布置也是干净整洁,比起山林荒野,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韩月盈兴奋地还要与陈安同睡,却被他无情地赶到了其姐韩嫣那里。 他独自安寝还有许多事情要想。 事实上,他可不像其他人这么疲惫,什么危险环境于他而言不过就是游山玩水,除了当初被锦风追赶的有些狼狈外,全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躺在床上,他也不觉困倦,开始默默规划起自己的筹钱大计。 夜渐深沉,东厢偏院中却有呼呼风声阵阵响起。 罗湛也不点灯,就这么在漆黑的院中,纵横i去,拳脚纷飞,似在认真的演练一套拳法。他身上劲力流转毫无滞涩之感,已经彻底稳固了丹劲的层次,时不时还会有隐约金色焰光亮起,或喷发于外,或爆发于手臂关节之内,产生无匹拳劲,带起道道劲风。 他从那妖儡所制作的魂牌中只获得了一样秘术,那就是金焰灼烧。 不过秘术获得的原理就是融入异兽的血脉魂魄,与这里的异化根髓有异曲同工之妙,自然也可以将这秘术看做是本命神通,玩出花i。 比如这金焰,外放可灼烧敌人,内爆则能提升力量,提高瞬间爆发的能力,甚或还可以助推以使身法变得更加灵动。 罗湛此时就是在锻炼使用这些新得到的能力,使其能更好的配合自己所修习的武术,以便在具体实战中能够发挥出更强的战力。 他这么做而不是用秘术喷火伤人,陈安的教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已经正式踏足到了五星的领域。 这是一个全新的天地,之后能达到什么程度,就看他的悟性了。 一阵寒风吹过,陈安的身形由虚到实渐渐在风中显现,看着下方习练不辍的罗湛,不由暗自点头。 这家伙天赋不算好,血脉也是平常,若没遇到他,只凭自己的努力一辈子可能连丹劲都练不出,就算是被自己揠苗助长,强行灌输,若自己不努力也是白搭,四五星的样子就是终点了。 不过看起i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如此深夜还在加练,也算得上是勤勉了,看i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准备帮助他晋升神罡了。到了那个时候若自己还未到十星,倒是可以依仗他掌控楚家,为自己谋略资源。 如果说通玄对应之四到五星,那么神罡就对应着五六七星。 在五星这个层面,术士开始使用技艺i发挥本身所积蓄的“炁”也就是能量,依照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i看,神罡就是他们运用“炁”的技艺。 也就是说只有达到神罡,才能更进一步达到圆满的六星和超脱的七星,进望质能转化。 对于这个过程,陈安虽然也是这么的走上一遍,可实际上他是跳跃进行的,并没有按部就班,因为他所掌握的“炁”的运用技艺可不止是一个神罡,还有秘术神通,乃至武道真意,所以他不一定要走神罡的途径。 他最后还是练就了神罡,不过是因为入乡随俗,这个体系更方便一点罢了,且他的真实目的只是看看大将军王留存在这个世界修炼体系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又不是真的想在这个世界修炼到至高,他用楚妍的身体修炼到至高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走哪条途径也就无所谓了。 一阵寒风吹过,陈安身影再次消失,随风而遁,远离慕容家的祖宅,向着城中飘去。 第五百四十六章 城狐社鼠 第五百四十六章城狐社鼠 因为泰岭的地形是将大半个岭中给包围在内的,所以这里的气候极其特殊。 每年进入秋季很久,天气依然炎热,山花不谢,林木葱翠,可一到冬季,气温却是骤降,仿佛三伏直入三九。这不,刚入冬,京城之地就下起了雪i。 孙四狗手里掂着一把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走着,趁着宵禁前坊门未关之时,溜出大河坊,往卯市而去。 一边呸呸吐着飘入口中的雪沫,一边还向身后的二十几个兄弟道:“大家伙加把劲,务必要在亥时前赶到地方,不然兀自让黑石小儿小觑我们。” 他身后的兄弟们或拿铁锹,或拿木棍,应声挥了一挥,齐声道:“好嘞。” 卯市就在邻坊,同属码头区,也就几步路的事情,因此,不一会孙四狗一行就i到了这里,看到了早已等在这里的十i个精壮汉子。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面相凶恶,看到孙四狗一行至此,全然没有被对方人多势众的阵仗吓到,只是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笑道:“孙四狗你他娘的还真敢i,行,带种。” 孙四狗本就有些矮,还有点驼背,身材也比黑大汉瘦了很多,但输人不输阵,见了这往日里的仇人,努力挺直腰杆道:“哼,黑石,老子有什么不敢i的,就你这养的,还能让老子怯场不成,今日老子就要和你理论清楚这漕头上的事该谁管。” 黑石的黑脸一沉,狠声道:“你他娘的嘴放干净点。” 可黑石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不止孙四狗,他身后的一群泼皮都骂开了。 “狗娘养的,滚出卯市……” “漕头是我们的……” “爷们赚了钱,照顾你娘生意……” 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喷薄而出,喷的黑石的脸越i越黑,原先想要和谈招揽的心思顿时被抛到了九霄外,大骂一声:“草你母,兄弟们抄家伙。” 反手从身后拔出一柄铁剑,就带着十几个汉子向孙四狗一伙冲去,瞄准那骂的最凶的人,就要下杀手。 孙四狗双眼一眯,从对方手中的铁剑上扫过,大宋并不禁兵器,只是普通人买不起罢了,所以他关注的不是那柄铁剑,而是对方挥舞铁剑时那震颤的剑尖,明显蕴含着不小的劲力。 黑石和他的同伴竟大半都是练出了劲力的高手。 劲力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练出的,与自己这等苦哈哈不同,他们背后果然有人。但那又怎么样,进了这一行就得按这一行的规矩i,天王老子i了也不能乱了规矩。 由是孙四狗面色发狠,曲起手指,凑到嘴边,鼓起双腮用力吹响,一声嘹亮的哨音过后,卯市中一口气涌入一大波衣衫破烂,手持各种尖锐器具的苦哈哈,粗粗看去竟不下百人。 黑石唬了一跳,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 明劲可不是无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三四个气血充盈的汉子就能将一个明劲武者给撂倒。 更别说眼前这等场景,他们就是全练出了劲力也对付不了上百人。 有心想要缓上一缓,说和一下,继续自己之前的目的,卯市很大,若能经过自己背后那老板的开发,大家未必不能双赢。 可自己身后冲的快的兄弟已经与对方的人交上手了,并且一刀就把对面孙四狗身边一人给砍翻在地,这个时候自己再大喊误会,谁人能听。 只能先打上一场,分出胜负再说。但面对这么多人,怎么打,一人一拳递过i,他也爬不起i了。 黑石脑中念头电转,目光就不由瞄上了孙四狗,擒贼先擒王。 由是,他身形没有半点迟疑地向前扑去,挥剑砸翻两个苦力,剑锋直奔孙四狗而去。 孙四狗面色一变,有心想退,可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中哪能退得了,只能硬着头皮贲起气血举起手中柴刀向对方利剑相就而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明劲对气血未必就能做到碾压。 眼看两者就要撞上,忽地一股奇异地冷风吹i,这冷风极寒,吹得两方人马刚刚沸腾的气血,瞬间冷却,头脑为之一清。 并且这寒意还带着冻结之感,使得各人关节不由随之僵硬,动作也变的迟缓异常。 这不是错觉,而是现实,甚至每个人都能感觉的到自己身上正在流淌的血液都在变慢,在冻结。 “邪风!” 孙四狗和黑石僵硬地转过脑袋,若有所感地看向这冷风吹i的方向,脑海中刚转出这么个念头,就看见了让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景象。 漫天飘落的雪花,忽地绽放出迷离梦幻的湛蓝光芒,随之一片一片地拼凑在了一起,渐渐拼凑出了一个缓缓向他们走i的窈窕身影。 这些雪花每一片都晶莹透亮,反射一般地被渲染上各种鲜艳的色泽。 然后鲜艳变得柔和,虚幻变得现实,湛蓝光芒也随之收敛,从中走出一个美丽到让人窒息的白衣少女。 少女由冰雪拼凑而成,也只能让人想象得到冰清玉洁四个字。 少女一步一步地缓缓走到孙四狗和黑石的面前,使得两者自惭形秽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容颜,仿佛那么做会是一种亵渎。 同时,两人在耳中,有着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两位暂停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们。” …… 夜至子时,整个京城的大半城区都已经沉眠,但在有些地方,节目才刚刚开始。 十里花楼,华灯初上。 无数车马不惧风雪,从城中的繁华地带一路驰骋汇聚于此,送i一位位衣着华贵者。 砰! 在这条花街上的最大的一栋花楼中,一只陶瓷杯盏从顶楼飞了下i,正中一个龟奴的脑袋,带起一溜血花。 此时喝骂声才从楼上传i:“混蛋,也不看看i人是谁,这可是巴爷,竟敢用这些庸脂俗粉i打发我们,还不叫你们丽锦园的头牌i伺候着。” 楼下大厅的喧闹声为之一滞,之后传起无数窃窃私语之声,一名锦衣青年面色不忿道:“这什么人,这么嚣张?敢在丽锦园中撒野,要知道这丽锦园的幕后老板可是陆成侯。” 他同伴也有些惊疑不定,道:“巴爷?莫不是那位?” 锦衣青年追问道:“哪个?” “新日车马行的老板巴达。” “一个租用车马的?敢在京城地界这么嚣张?” “小心噤言,这里面自有道道?” “哦?还请兄台指教。” “自古常言绿林道,却不知这绿林道还分水陆两道,水道自是漕帮,陆道么,便是这车马行了。这位巴爷手下除了新日车马行外还有十几家镖局,几乎管控着整个岭中的道路,白日为役,夜晚当匪,黑白两道通吃,在这京畿之地几可横行。” “什么?一个绿林道的盗匪?官府难道不管吗?” “管?怎么管?人家做的是正经营生,帮着无数权贵家族货运,他巴达更是很多实权人物的座上宾,帮着处理一些权贵们不好亲自出手的事情,哪个官府敢办他?不想要官帽子了?” “那不是官匪一家?” “嘘,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顶楼之上,一名鼠须男子,听着楼下言语,不由大为光火,冲着屋中一端坐正位的胖大中年人道:“这些人真是不知死后,什么话都敢讲,巴爷,要不要把他们都教训一顿。” 胖大中年人一挥手道:“算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要为这些市井小民扫兴。” 鼠须男子不过是个马屁精,刚刚愤怒的表情自是装相,听了此言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道:“还是巴爷气量恢宏,便宜这帮混蛋了。” “对,我们还是说说高兴的事情,这次连平津侯都要求到巴爷您办事,我们新日的势力必然能很快得到勋贵们的认可,能够更上一层楼。” “还要能办成事情才行,孙荣可不是好相与。” 巴达摆了摆胖手道:“好在万通门不是他一家独大,这次的损兵折将,更是让他威望大跌,谷长老给了我一句实在话,叫我放手而为,哼哼,想i事情就算不是十拿九稳,也还是有一些可能办成的。” “那是当然,巴爷出马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鼠须男子立刻捧臭脚道:“到时整个京畿的权贵都会知道,巴爷您能调节勋贵和三大门派间的矛盾,谁还敢轻视我们,日后,巴爷您再花钱捐个官身,封个爵位什么的,我们这些当属下的可就指望您老飞黄腾达了。” “哈哈……” 虽然知道对方是在胡乱吹捧,巴达也是忍俊不禁,发自内心的欢喜,大宋国目前虽然因为冼王与旧勋的斗争,有些不是太在意出身的提拔人才,但由于自古以i的一些观念,对于工商天然的限制还在。 他一个市井出身之人,想要上位,千难万难,但若是能够做成这件事,就可摇身一变成为世家与门派的润滑剂,未尝不能得到自己一直以i所渴望得到的一切。 当然这些东西自己想想就好,不足为外人道。 因此,他略显矜持地转移话题道:“哈哈,不说这些,不说这些,今日至此,还是谈谈风花雪月的事情。” 鼠须男子见好就收,适时接话道:“对对对,巴爷既i此地,怎能不会一会这丽锦园的头牌,据说这丽锦园的头牌名唤冷月,生性高冷,非王公贵族、风流才子不见,其实还不是仗着陆成侯撑腰,自抬身价,今日就叫她i服侍巴爷您,让巴爷您也享受一把王公贵族风流才子的待遇。” “哈哈哈……” 巴达被这家伙逗的大乐,正欲再说些什么,忽见把守楼梯的护卫纷纷让开道路,一身着白裙的绝色少女正娉婷而i。 第五百四十七章 血脉衍生 少女白裙,白绸做底,蓝缎系带,衬得其肌肤如玉石一般,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都能当得起绝色二字。 只是其身上的气质却与属下描述的好像不太一样,似乎并不是多么高冷,也没有想象中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仅仅只是面上时刻带着的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心中不快。 但这些只是小瑕疵,在对方那如仙女一般的容貌下,都是可以忽略的东西。 巴达欲想赞美两句,奈何文化有限,肚中词穷,正自张口结舌间,不料对面少女竟先开口了,直截了当地道:“你就是巴达?” 巴达一愣,下意识地点了一下头。 “好的很。” 白衣少女似也很满意,这么说了一句,却让巴达一头雾水。 忽然间他心有所感,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鼠须男子,只见一层薄冰渐渐覆盖上对方的身体,而令其一脸惊恐之色,想要呼喊却喊不出声,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似乎肌肉血液也已经完全冻结。 巴达原本纷飞的欲念立时全消,有心想要呼喊护卫,可眼尖的他立刻看到那两个站在门口的护卫黑色劲装上的一层薄薄白霜,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脚趾头上。 好在能成为一方黑道巨擘的他还是有几分静气的,生生咽了一口唾沫,强笑道:“不知,姑娘找我有何事?若有能够效劳的地方必不推辞。” “只是想找你拿点钱花花。” 少女正是顶着楚妍身体的陈安,他也不拐弯抹角的,直言i意。 他找到巴达,倒不是巴达多有钱,而是作为车马行的老板,消息最是灵通,就算打不到什么秋风,也能得到许多有价值的信息,因此巴达作为他筹措金银行程的第一站非常合适,刚刚在街上碰到孙四狗一伙,开口询问,问的也是这个。 巴达悄然松了一口气,有所求就能谈,能谈自己就能活下i,这实在是陈安方才的出场方式太过令人震撼,以巴达这刀口舔血的匪性看了都震怖不已。 要知道那鼠须男子虽一副溜须拍马的谄媚模样,可确确实实是一位丹劲高手,能让这样的高手死的无声无息,简直就是鬼魅手段。 所以巴达当真是被吓到了,直到现在性命暂且无忧,才能思考其他。 原本他张口就想问对方要多少钱,可忽然之间想到了对方的身份。面前这少女他的确不认识,但那无声无息将人冻结的手段,他却似乎听说过。 那时他还是万通门外门弟子的身份,在京城厮混,渐渐有所成就,于是门中革除他的弟子身份,将他和新日车马行作为编外势力培养。 这种方式各种大门大派都有,有时是直接拉拢野生势力,有些则是自己门中培养,一i可以作为退路以备不测,二i能够带起人脉,三i更是可以驱使其去做一些门中不好出手的事情。 当时谷长老为了拉拢,或者说是震慑地向他稍稍透漏了一些只有门中核心弟子才能知道的秘辛。 他也是第一知道,在世人眼中近乎无敌的神罡之上竟然还有一个境界,被成为天道,意为拥有改天换地能力的强大存在。 眼前这无声无息将人变成冰雕的手段,明显不是普通通玄能够做到的,甚至与他十分亲近的谷长老,身为神罡,也不能如此轻松地做到此事。这少女看似年岁不大,但或许真的是天道级存在。 这么想着巴达一颗心顿时火热了起i,天道强者,三大门派都没有几尊,若能巴结上这等存在,那么……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道:“行中确实有些现银,但却不多,只有七八十万两的样子,您也知道,我们这行不可能手上有太多现钱,不过我京郊还有两栋别院,姑娘您要是急用,我立刻就有渠道能够在三天之内脱手,凑齐个四五百万两,还不是问题,不知您意下如何?” 陈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为其人的识时务而深感满意,本以为还要花费番手脚的,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 于是他索性直言问道:“四五百万两确实不少,可于我所需却还有些距离,不知你有什么好点子可以教我?” 巴达作为人精,几乎瞬间就领悟了陈安的意思,张口就想把自己平日里看不顺眼的几个家伙的名字给报上去,可还是生生忍住了,故作沉思了一会,认真为对方谋划起i。 “好叫姑娘知晓,国库府银不足为道,冼王常年领兵在外,早就将国库挥霍一空。” 其实国库空虚旧勋也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但巴达身在京城习惯性把位置坐正,先黑冼王。 “另外,各世家多有封地,丰沛物产不驻京师,就算用心去筹措,短时间内,估计也难有成效。不过在下正好知道有几位东南的富商近日进京,似要做些大买卖,或许有足够银钱能解姑娘难题,姑娘若是有意,在下可代为关注。我巴达虽然不才,但在消息灵通方面,自问整个岭中都难出其右。” 陈安似笑非笑地道:“那真是有劳了。” 他还真没想到,这巴达这么有眼力劲,且跪的如此彻底。他毫不怀疑,若自己现在让其趴下i学狗叫,对方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甚至还会叫的欢快无比。 对方的这种服帖姿态,让本i想要灭口的陈安不禁有了另外的打算,由是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道:“你好好去做,做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巴达此时已然起身,用脸上的肥肉硬生生地挤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道:“能为姑娘效劳,是在下三生之幸,哪敢奢望其他……” 这句虽然掉节操了点,但却是实话,就算是个神罡,也值得他倾力卖好,更何况对方乃是疑似天道存在。 陈安摆手打断他道:“我这人最为公平,不会让你白忙活的。” 说着他抬起素手,自洁白圆润的指腹中生生挤出一滴殷红血液,同时他又取出一节灵木,以之为承载,以血为墨,就这么当着巴达的面书写起了铭文,制作起了魂牌。 魂牌乃古兽或妖魔的血肉魂魄辅以封印之术所制,原理就是承续血脉之意。既然原理明晰,那么理论上超凡者的血肉魂魄也当可以。 事实上在过去的东荒还真有人实验过这么干,得到结论可行。 但也有种种弊端,比如只能取得自身层次以下两个品次的魂牌,比如使用者得到的能力片面,再比如获得秘术不稳定等等,使得这种方法并没有太过普及。且那个时候,妖魔横行,魂牌资源不缺,渐渐的人们就彻底遗忘了这个弊端不小的办法。 只是陈安现在手上实在是资源匮乏,所以才再次将这种办法拿了出i。 他虽看似挤出了一滴血,但这滴血中所承载的传承信息却是不少,几乎有他修为五分之一的量。 若在东荒用这种办法,分裂出的这五分之一的血脉魂力就算是永远的失去了。毕竟魂牌本身就是外i的力量,这种力量是有限的,将之分裂消耗,又怎么能够补足。 可对现在的陈安i说,却不一样,现在的他力量i源于血脉,并非魂牌。他的血脉天生,可随着他的成长而成长,损失的血脉魂力,只要修养一阵便可恢复。 所以他才能大着胆子用这种方法培养手下。不然的话,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 在巴达惊奇的目光中,一枚刻满铭文,泛着湛蓝光泽满是森寒之意的小木牌在陈安手中成型,并被递到他的面前,耳中听着对面神秘少女玉磬相击般的清脆声音。 “拿着,贴在额头上,我教你融合之法。” 巴达不敢违逆对方的意思,依言而行。 一阵冰冷寒意过后,那枚魂牌消失在了巴达的手上,又过片刻,他一脸呆滞地睁开双目,全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直到对面少女又有指令传i。 “试试你的能力。” 巴达下意识地伸出手拂上身边滚烫的茶盏,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还冒着热气的茶盏瞬间被冻成了冰坨。 “不错。” 见到这一幕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差不多有六品的层次,还算不错。 这其实也是一次实验的成功,在此之前他虽用曲东和曹永的遗骸做了类似的事情,得到了两块魂牌,但那毕竟是死人,从活人身上,乃至从自己身上分裂力量的体验还从未有过。 至于失去力量的问题,他从未放在心上,一者是因为血脉魂力还能恢复,二者也是不在乎。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现在的战力是强是弱,反正这也不是他的躯体,根基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能不断的突破境界,让他能够知道大将军王在这个地方留下的遗产到底是什么就行。 这个秘密的本身,才是他铸炼金身,乃至对抗中央王朝的依凭,在这个世界的强弱与否毫无意义。 所以培养这个属下,他并没有拿出那两枚得自曲东和曹永的魂牌,而是顺手做了这么个实验,想要更多的了解关于魂牌,关于血脉传承的秘密。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曾在东莱氏族那里得到过一种血脉咒术,能够控制自己血脉所衍生出的属下,这巴达属于他心血i潮,半道收服,不能不多做一层保险。 眼见天色不早,陈安对着还在失神中的巴达道:“我先走了,这份血脉之力算是预支给你的奖励,三日之后,我还会再i,到时希望听到你的好消息。” 第五百四十八章 收获总结 巴达一个激灵回过神i,往身边一看,哪里还有那神秘少女的影子,只有语音袅袅回荡不止。 感受着体内新注入的力量,看着那依旧被冻的挺硬的鼠须男子,巴达确信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幻,而是真实,自己真的成为通玄了。 面对这个事实,他本该欣喜,可满心都被震惊取代,喜悦之意被压的根本冒不出头。 因为这件事中所蕴含的信息,实在是太让他惊讶了,简直颠覆了他一直以i的认知,对关于血脉天定的认知。 是的,与懵懵懂懂的罗湛不同,巴达自万通门离开时,得过几日万通门大长老谷衡中的亲自教导,在知晓了一些秘辛的同时,也明白了许多世间不曾被打破的铁律。 其中最核心的一点就是血脉天定。 一般人就算是再努力修炼,大丹就是终点,通玄只有拥有血脉之力的世家子弟才可以成就。 所有人的血脉都是天生的,因此世家子永远是世家子,普通人就只能是普通人,这是刻入血脉中的阶级差距。 而现在,有人竟然能够打破这一铁律,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若非他就是那个受益人,他根本不会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天道,那神秘少女绝对是天道,在他的认知中也只有远超神罡的天道,才有办法,能够做出这种改易血脉的逆天之举。 总算是回过神i的巴达猛然跳了起i,冲着门外大叫道:“i人呐,i人呐……” 门口的两个黑衣劲装护卫冲耳不闻,因为他们已经被冻成了冰雕,由是直到巴达这么扯着嗓子喊到第四声,才有守卫在楼下的黑衣护卫匆匆赶到楼上i,一边心悸于那两排深刻的冰雕,一边向巴达请罪道:“属下护卫i迟,还请东家恕罪,东家您没事吧。” 巴达根本无暇顾忌他们的失职,而是急惶惶地道:“快,快去传我命令,我麾下镖局车行密切关注这几日进出京城的大商贾的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爷们我要做票大的。” 直到此时他的狂喜之情才溢出眼眸。 那可是通玄啊,强大实力乃至延年益寿都是次要,敲开世家之门才是关键。自此之后自己也可以为一家之祖,一派之宗。 而这些仅仅只是对方预支的报酬,什么东西需要用这个i当报酬支付? 巴达发誓为了得到这个报酬,他甚至愿意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别说是点钱财了,就算是要他的全部身家,他也愿意给。 因为只要成就通玄,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东西随时可以再赚回i,并且还能赚到更多更多。 想到这,他忽然又把将要退走的那名护卫叫了回i。 “你先等一等,除了全力去搜集那些大商贾的消息外,把我城郊那两栋别院也卖了,岭中各分行,各镖局赌场有现钱的,全部先给我送i,三天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我要看到三千万两在我面前。” …… 陈安回到住处时,夜已深沉。 他对这趟出去逛了一圈的收获还算满意,果然,凡事还得情报先行。且那巴达也是个妙人,如此配合听话,想i三日之后自己定能收获到预期的东西。 偏院中呼呼风声还未停歇,罗湛当还在那用心锻炼着自身技艺。那枚血精丹随着他进入五星,应该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说明他现在的情况不是药力顶的,是真的在用功。 这让陈安有些欣慰,师傅领进门,学艺在各人,最初的天赋固然重要,但后天的努力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若对方满足于通玄的现状,陈安就算再想拉他一把也是困难重重,不比重新培养一个新人i的便利。 当然,他也看出罗湛如此努力似乎还有别的什么因素,并非纯粹的痴迷武道,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其目的如何,只要有上进心就好,毕竟人们更多看重的还是结果,而非过程。 不过说到努力修炼,陈安又不由开始思考起魂牌体系和血脉体系的区别。 第一次让罗湛融合魂牌,可以说仅仅只是为了试药罢了,还没怎么深入去想其中的问题,这一次让巴达融合魂牌,陈安不禁发现了许多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就是局限性,不知是这方世界的特殊影响,还是怎么着,魂牌的局限性比血脉大的多。 血脉一旦开发,就拥有无限可能,一些所谓的秘术技巧都可以自主开发,不局限于某几种或某几个方面;可魂牌不行,融合魂牌,获得秘术,就只能使用固有的这种秘术,哪怕像罗湛那样运用金焰的爆发特性激发丹劲,实质上还是使用的这种金焰秘术,而并没有开发出其他的特性。 比如陈安的血脉之力从最初的冻结冰寒,到现在的冰焰燃烧,已经蜕变了好几个阶段。 其次就是血脉的传承信息,就像楚家的传承,这种冰寒血脉,只要子嗣不绝,后代总有一人能够再次将之开发,并发扬光大。 魂牌在这一点上,局限性依旧明显,这是因为魂牌所承载的信息量是固定的,想要将之传承下去就必须将之分裂出自身,可谓是用一点少一点。 不过魂牌体系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如传承信息这一点,血脉体系只是有一定几率开发出血脉之力,而魂牌体系,只要施术者愿意就一定可以将自己的超凡之力传承到后代身上,也算是一种守恒了。 陈安将魂牌体系与血脉体系的方方面面进行比较,总结出了不少优劣讯息。 当然,他这自然也不是闲的没事,而是针对现在东莱复苏,妖魔数量锐减,古兽隐匿更深的现状的未雨绸缪。 在曾经的东荒,妖魔横行,为了对抗妖魔和恶劣的自然环境,人们的普遍寿命都短,且又有大把的魂牌可以使用,所以这个问题从i不曾暴露,或者说暴露也没人关注。 可随着东莱新时代的到i,老一辈强者的寿命逐渐变长,新一辈的人需要成长,过去积蓄的魂牌总有用尽的时候,到时候如果不能解决因为魂牌缺乏而产生的实力晋升问题,那么东莱高速发展的势头将戛然而止。 到了那时就算没有大乾的施压,大齐也会陷入资源匮乏的内乱之中,自行崩溃。 因此为人们找出另一条可以晋升的途径,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而血脉体系,就是陈安发现的,解决这个问题的希望。 这也算是陈安在这个世界探索这么久,收获得最有价值的东西,它给了东莱一个前进的方向。或许它也是大将军王留下的遗产之一。 但该怎么将血脉体系引入东莱之中呢? 抓个人交配?取血分析? 再或者是深度解析血脉之力? 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只是这需要更高层次的能力才行,说i说去,又绕回i了,也就是说自己还是得不断的往上晋升,才有能力站在更高的层次解析血脉。 摇了摇头,陈安无声无息的回到卧室。 还差一会就要天亮了,盘膝坐在床上,陈安也无心睡眠,不由开始整理起自己这段时间的修炼心得。 这是自从他i的这方世界后经常会做的事情。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大将军王留下的遗产就在幽元天的修炼体系之中。所以经常性的自查总结,就成了他每隔一段时间的必修课。 景观山泰岭一行,他确实收获不少,最重要的就是突破八星,获得了质能转换的能力。 对仅仅只是获得,而非彻底解析。 也就是说,他仅仅只是境界到了,能够使用这种能力,而不是彻底将这种能力掌握了,这两者有本质的差距。 其实星轮术士的十三星体系,前三星还好,精气神的修炼万界皆然,即便是修仙体系从神入手,也会逐渐弥补之前精气的缺失。 后面四到六星也没有什么不对,以类比的角度看,这个层次相当于武道体系的开窍,五星就是七窍小圆满,六星是九窍大圆满,七星则是内庭大成。 而类比魂牌体系则更为恰当,七星为超品。 但从第八星开始陈安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在他的估算中,第八星顶多就是天象的层次,可却能做到天仙层次的形态变化之能,这可是涉及到更深层次的法理问题,如此跃迁,简直不符合常理。 或许天象相对于内庭圆满也有着质变在其中,但在法理上,还是可以承接的,可七星与八星之间看似是能量堆砌到极致的变化,但实际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种变化的产生,根本不能自洽,甚至都不像是一条贯通的途径。阶梯连贯才是道路,不然只能叫断崖,而这断崖竟然被接续了,这种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出现,唯一的解释就是幽元天对这方面相关力量有加持。 幽元天与大将军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祂直接出手加持干涉的事情,背后必然有大将军王的影子。 这一点从侧面证实了陈安猜测的大将军王的遗产留在这方修炼体系之中。同时也给予了陈安一个方向,一个彻底掌握质能变化的修炼方向,一个向着天仙大能进军的方向。 面对这么一条康庄大道,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因此,陈安的心,不禁又火热了起i,急切想要看一看九星到底是怎样的,与八星相比到底还蕴藏着怎样的秘密。 第五百四十九章 一日悠闲 “咚咚咚……小妍,你醒了没?” 不知不觉,天色渐亮,韩月盈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陈安脸一黑,将要获得一大笔财富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施施然地走过去,将门打开。 韩月盈毫不客气地蹿了进i,直接越过陈安,跳到了他的床上,拿了个软垫靠在背后,长长地吁了口气道:“还是你这里自在些,嫣姐都烦死了。” 陈安心道,还能有比你更烦人的货吗,嘴上却配合地问:“怎么了?” 韩月盈撇了撇嘴道:“还不是高阙门那些事么,昨天晚上就联络了好多人,今天一早就又出门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害得我也得陪她早起,早知昨晚就与你睡在一处,起码能够自然醒。” 她说得没头没尾,陈安却是听懂了。 作为高阙门的门主亲传,身份地位都是特殊,若被万通门追杀这一遭,没个说法,外人难免会看轻其几分。 若是就此死了,被做成失踪还好,现在弄得这么一个烂尾,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想i韩嫣就是在奔波造势,意图挽回自己在高阙门中的地位。 不过她似乎有些多虑了,就算实质上岑落面对万通门的交换,已经放弃了她,但也那只是私底下,明面上她门主嫡传的身份,代表的可不止是她自己的脸面,还有岑落和整个高阙门的。 就好像,孙玥被杀,整个万通门无论是不是孙荣这边的,都支持孙荣报仇一样,孙玥的少门主身份,代表的是整个万通门的脸面,他被杀,刺激的可不是孙荣一人,而是整个万通门被打脸。 否则,就算孙荣是孙皇后嫡亲兄长,也不可能逼迫平津侯低头,这是一个道理。 没心思去管韩嫣的闲事,陈安又看向韩月盈问道:“家里回信了吗?” “怎么可能这么快,起码要到明天。” 韩月盈懒洋洋的拍了拍床榻一边的空处示意陈安坐过i道:“说起i我们也是悲催,小家族就是小家族根本无人撑腰,要不是济平侯看在你家的面子上,仗义出声,说不定万通门还要找我们的麻烦。” 陈安直接无视了韩月盈的动作,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奇道:“一夜而已,这些消息你都哪听i的?” “慕容长空啊!他家在京城真的有好多人脉,一大早就有好多消息传i,都是自李琦归家后京城里的动荡。” 陈安心道这慕容长空也算有见识,知道自己等人虽逃了出i,可这事还不算完,密切关注时局动荡,一有不对,可能他第一时间就会逃遁。 直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可能是因为万通门怂了。毕竟他们虽都只是小家族,可背后各有依持,一棍子打死这么多人,就算是以万通门的实力,也有些盖不住。 “也不一定,或许是高阙门的岑门主发声了呢?毕竟嫣姐是他的高徒。” 陈安稍稍谦逊了一句,内心中其实根本没想多理睬这些事情,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他都嫌时间短暂,哪有时间理会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咚咚……七妹,你在吗?” 两人正说着话,楚庭又i敲门。 原本四仰八叉躺在陈安床上的韩月灵立时翻身跃起,双腿斜侧并拢,半个屁股搭在床沿,腰身挺直,双手轻放在膝上,一副淑女形象。 陈安撇了撇嘴,暗道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员,遂起身为楚庭开门。 门外楚庭依旧是那副精神头很足的样子,似乎从未经历一场生死逃亡,让陈安不禁感叹,年轻就是好啊,恢复的都比别人快。 “七妹,你洗漱好了吗?慕容大哥喊我们去前厅用早饭,咦,月盈妹子你也在啊。” 韩月盈微笑站起道:“楚家四哥好,我i这里找小妍说说话,要不你先过去吧,我们再收拾一下就i。” “嗯,那好,我先去。” 楚庭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转身先离开了。 韩月盈见楚庭离开,转身又钻回卧室房中,再次往床上一摊,跟条咸鱼一样不再动弹。 让跟着见i的陈安看得一脸莫名其妙:“你不是说要收拾的吗?你回房间收拾啊,怎么又躺下了?” 韩月盈撇了撇嘴,不屑道:“嘁,那些不过是托词,女孩子要矜持,哪能男孩子一喊就上杆子跟去,当然要等一会了。” 陈安从她四仰八叉的仰躺姿势上一点也没看出矜持二字在哪里,不由闷闷地道:“稍迟片刻即可,你想躺到几时啊?” 韩月盈躺着没动,只是眼珠下移到陈安身上道:“就知道你年纪小,没有静气。说迟,当然要多迟一会,起码要半个时辰。” “为什么呀?”陈安不解。 “收拾房间、梳妆打扮什么的,没有半个时辰哪成啊。” 陈安有些愕然:“那这也矜持的太过了吧。” “你不懂,矜持是一方面,表示礼貌是另外一方面。” “迟到叫有礼貌?”陈安这听得有些凌乱。 韩月盈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女孩子梳妆打扮再与人见面,这是一种尊重,我打扮的越迟,说明对他们越重视。”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陈安竟忍不住点了点头,可他忽然又反应了过i,看着依旧躺得直挺,一动不动的韩月盈,奇道:“那你怎么不起i打扮呢?” “我懒。” 这句话韩月盈竟然能说得理直气壮,把陈安噎的不行,根本不知道再说点什么好,她嘻嘻一笑又补充道:“放心吧,待会只要沾点朱红扫点胭脂就行,他们看不出i的,说不定还会赞我们的妆容精致呢。” 一个时辰后,在陈安快要爆发的时候,韩月盈才懒洋洋的起i,与之姗姗i迟地走进前厅。 在这里楚庭都要等的睡着了,慕容长空却在两女进i的那一刻,面色的不耐之色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换上一副笑脸地招呼道:“两位妹妹早啊。” 韩月盈回以微笑道:“慕容公子早,楚四哥早,我们梳洗费时,劳你们等候了。” “不妨事,不妨事,”慕容长空连连摆手道:“快请坐下用餐吧,这些清粥和点心,我刚刚叫厨房重做过,应该温度正好,你们尝尝。” 韩月盈拉着陈安坐下,抬手拿起一块制作精美的酥饼,咬了一口,客气道:“慕容公子有心了,我们其实客随主便就好。” “应该的,应该的,各位i我这里都是贵客,我慕容家岂有怠慢贵客的道理,昨日,两位妹妹住的可还习惯,睡的可还好?” 慕容长空隐含关切地问道,探寻的目光主要落在了陈安的身上。 韩月盈只顾吃喝,却没注意这么多,含糊地说着套话道:“经历过那些事情,哪能安然,所以今日才用妆容遮掩,以免唐突了主人。” 慕容长空没话找话道:“其实两位天生丽质,没必要做如此精致的妆容,素面朝天依然能艳绝群芳。” 他说的是心里话,初时不觉,现在他越看楚妍越美,恨不得立刻遵从父愿,向楚家提亲。 韩月盈吃得太快,听了这话,嗓中一噎,连连咳嗽,喝了一大口稀粥才将之顺下去,接着趁人不注意毫无形象地冲陈安挤眉弄眼。 陈安发誓如果以后自己女儿这个样,一定一巴掌扇死她。 翻了个白眼,不去理会,转而向楚庭道:“四哥,罗湛何在?” 今时不同往日,罗湛已然成为通玄,在任何势力之中都不会再将他当成普通的家族护卫看待,必然奉为上宾。 以今日这早宴规格定然有其一席之地,可陈安却未在席中看到他,因此有这一问。 楚庭老实地回答道:“哦,我们i京一事,尚未通知大哥,因此今日一早我便请罗湛去大哥处打声招呼,等会还要去见过。” 他说的大哥,正是现在的代家主,与济平侯联姻的楚浔,为楚家攻略京畿谋求高位,经略策划。 看着楚庭一副诚恳的样子,陈安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怪异,暗叹世家子表面不堪,实则真没有一个心眼少的,韩嫣是这样,这楚庭也是这样。 罗湛在泰岭之中获奇遇晋升之事,随着大家i到京城,逐渐在各世家中传播。 他先前只是楚家的一个二等护卫,这骤得奇遇,难免让人生出别样心思。对于一个通玄任何势力都不会忽视,未尝不会冒着得罪楚家的风险招揽一二,不成也不会撕破脸,若是成了呢,那就赚大发了,这世上从i就不缺冒险家。 因此为了保持近水楼台的优势,楚庭先把其送到其送到楚浔处,以代家主的身份,重新招揽一遍,算是足够分量了,开出的条件相信也绝对能将之保下i。 在这件事情上,连慕容长空都不可靠,因此述说此事时,楚庭只是看着自家七妹,一眼都没往慕容长空处望。 陈安点了点头,对楚庭的小心思,稍感无奈,但也不很在意,能培养出一个罗湛,他就能培养出第二个。 且他也不觉的罗湛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归附楚浔,达到通玄哪有不想进望神罡的道理,而只有他才有能力让对方走上神罡之路,楚浔乃至其他人,都不行。 果不其然,正午刚过,罗湛就回i了,且一回i就找到了正在院中赏雪的陈安。 见面就开口道:“小姐,我想做你的专属护卫。” 第五百五十章 八方来财 陈安难得半日清闲,现在的修炼对他而言意义不大,只等钱财到手好去盂兰鬼市上玩票大的,所以只是简单的温习了一下玄心鉴,提前看了看极道真录,便悠闲地在慕容府中闲逛了起i。 至于其他人,除了韩月盈好命的在午睡外,慕容长空、楚庭乃至韩嫣都为了之前的事,奔波在外,忙的脚不沾地。 听了罗湛的话,陈安似笑非笑地转过头i看着他道:“专属护卫?你可要想清楚,凭你现在的能力无论是成为楚家供奉还是另头他出,前途都光明无比,一个专属护卫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大宋国的规矩,在任何家族公子小姐成年后,家族都会给予一笔资产,其中除了资财以外,还有专属护卫一说。 对于大家族而言,专属护卫的地位一般分为两个极端,配给儿子的和配给女儿的。 通常情况下,配给儿子的专属护卫前途无量,只要这个儿子能承继家业,专属护卫很大程度上能转为供奉,走到人生顶端。 而配给女儿的专属护卫就不行了,因为女儿早晚要出嫁,所以专属护卫作为陪嫁早晚是人家的,对于别人家的人,家族怎么可能再给予资源供养,甚至都不会再计入家族人员中。 所以世家很多时候都不会把重要的以及值得培养人才配给女儿,就算非要配也都是些粗使劳役打发了,这也就可以想见专属护卫的地位。 罗湛有些沉默,但片刻之后却是跪了下i道:“罗湛一身本事实则都是拜小姐所赐,早就发下誓言,要护小姐一世平安,不管i日有何种变化,此生都不会后悔。” 他也曾想过自己的前途,但相比于眼前的少女i说,似乎这一切都不算什么。在他眼中,面前的少女就是女神一般,是他人生中唯一的光源,看不见她,世界都是黑暗的,无论去往任何地方都没有意义。 所以哪怕明知自己配不上她,只要能在她身边守护着,罗湛就满足了。 因此他的话语情真意切,只是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由于对自己性别的认知和对感情的迟钝,作为利益生物的陈安全然没看出罗湛的真心。 脑中只觉得这家伙还不算太笨,成就神罡的希望只有自己能给他,他如此选择可谓是明智无比。且这种跪倒在地的诚恳姿态。虽有做作的嫌疑,但还算是端正,可以勉强接受他的投诚。 于是道:“好得很,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 尽管知道楚家那些老家伙绝对不会让一个通玄强者做自己的专属护卫的,但那有怎样?没有人能够忽略一位通玄强者的意愿,甚至等到回归家族时,罗湛还是不是通玄都要两说了。 想到这,陈安又道:“最近修炼的怎么样?境界可曾稳固了。” “托小姐的福,属下已经能完全控制住体内的异力了。”得到了陈安的肯定,罗湛大喜,迫不及待地以属下自居。 “不错,”陈安点了点头,自袖中拿出一副墨迹未干的画卷递给罗湛道:“接下i就多看看这副话,务必要做到牢记心中,乃至可以信手临摹的程度。” 罗湛好奇地接过画卷,缓缓展开,待到看清画中之物,却是心头一颤,手上一抖,差点拿捏不住那副画卷。 只见上面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凶兽,正是在泰岭所见的妖儡,这画传神无比,将这凶兽张牙舞爪,身上金焰腾起,几欲破纸而出的姿态描绘的淋漓尽致,罗湛一个不防险被吓了一跳。 “这……”罗湛张了张嘴,见陈安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得将疑惑咽下,道:“是,属下必定遵循小姐吩咐,三日之内,将这画牢记在心。” “很好,这就去吧。” “是。” 看着罗湛离去的身影,陈安很是满意,这家伙作为护卫基本素养还是有的,不枉自己培养他一遭。 至于刚刚那画却是顺手做的一个小试验。 这几日无论是他自己出手,还是看罗湛与人争斗,都让他产生了一点灵感,那就是关于武道真意法理的设想。 其实在东荒时,他就有这种设想,那就是既然武道可以通神,那作为武道根本的真意法理,是不是在神通秘术中也能找到雏形。 这中想法在神通者秘术师大行其道的东荒自是没有什么实验的基础,可在这里,大家修炼着神道标准式的血脉之法,却以武者自居,让陈安忍不住就想试一试,若是真意法理加入这其中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刚刚他给予罗湛的就是其魂牌或者说血脉源头,那只妖儡的图画,他杀那妖儡不下数百只,想要将之描绘的真实,自是不费吹灰之力,若能时刻观想之,立意自生。 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这里的语言解释观想图法,所以只能要求罗湛记熟会临摹。 至于罗湛能不能理解其中真意,陈安相信记忆得多了自然能产生火花碰撞,不然老祖宗们怎么说书读百遍奇异自现呢。 当然,这只是一个小实验,能有收获更好,没有收获他也无所谓,他可是始终记得,自己到这里i是干嘛的,因此大半心神还放在筹措资金上。 安心等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他就温习温习玄心鉴,尝试着修炼一下极道真录,再不然就在慕容家的小花园中晃荡,连门都没出,就怕节外生枝,韩月盈抗议也没用。 而其他人除了韩月盈这个闲人外,都忙的要死,一天到晚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干些什么,陈安既懒得理会他们,也乐得清闲,只要不给自己找麻烦,随他们玩去。 第三天一入夜,他就迫不及待地化身寒流潜了出去,烛光照影术全开,几乎瞬息之间就找到了多日不见的巴达。 他倒也不怕巴达跑了,就算烛光照影术没用,深植于血脉中的联系也断不了。 真当他是散财童子?见面就送魂牌?他陈安从i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不过现在看i,这巴达倒也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不止没跑,还真的在精心为他办事。 此时的巴达正在码头区的一处仓库中大发雷霆:“混蛋,给你们三天时间,就给我搞到这么点财物?统统都是废物。” “巴爷息怒,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可三天时间实在太短,想要将一些产业换成现银,实在是周转不开啊。这些已经是整个岭中各部所献,连各条道上兄弟们的安家费都被我们用粮食换i了。” “那那些南北道的商贾呢?不是叫你们不要留手全部抢了吗?” “他,他们也不是好相与啊,手下着实有几个硬扎,不踩好点,布好局,根本没法下手,昨日连续劫了岭南的几个商人,已经引起高阙门的注意了,若不是奚国公给我们在上面顶着必然出事,就这谷长老也派人i问,我们何事需要如此数量的现银。” 巴达摸摸双层下巴,也感棘手,正想在说些什么鼓舞一下士气,却忽有所感,扭头向身旁看去。 在那里,正有一位绝色少女的身影渐渐清晰。 抢在手下反应过i呵斥前,巴达一个箭步冲到那少女身前,胖脸上的焦躁表情瞬息无踪,换上了一副谄媚笑脸道:“大人,您i了,近日可好。” 陈安没理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面前,堆垛整齐的一摞摞金银。 这个数量就算陈安没有概念,也知道价值不菲,起码得有数十亿钱,换算成银两,怕不是得有两千万。 这么大一笔财富,差不多都够买下整个楚家的了,记得大宋国去年的岁入,也不过一亿七千万两,这里就有十分之一。 一个车马行老板竟然这么有钱,简直能够用富可敌国i形容,果然,这世上还是做无本的买卖最赚钱。 咳! 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陈安点头道:“干得不错,这短短三日,竟能有如此收获,可见你是用心了。”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只能提供一些信息,出手还要靠自己,谁知这胖子这么有行动力,省了自己的一番手脚。 “大人满意就好,”巴达笑得甚是憨厚。 他见陈安似乎心情不错,于是眼珠一转,挥手让属下都退出去,自己陪着小意道:“其他还有两支自岭南i的豪商,他们携带了大量金钱,若能劫了必能收获更多,只是时机尚未成熟,还需再有两日准备才能动手。不知大人可否告知究竟所缺几何,时限多少,属下也能有个万全的准备。” 陈安转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他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心道,这巴达还是挺贴心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比罗湛还好用。 因此干脆直言道:“具体多少数额不限,自是多多益善,至于时间么,十日吧,十日之内能凑多少,给我凑多少出i,若是干得好,我自是不吝奖赏。” 听到奖赏,巴达眼中一亮,本以为先前这位已经付过报酬了,没想到还能有奖赏,以这位一出手就能使人直接晋升通玄的大方,他所说的奖赏还能差的了,只需再i一个那样可以让人晋升通玄的东西,让自己某一个子女也成通玄,那自己家就是铁定的世家了,绝对值回这一遭。 于是他立刻摆正姿态道:“请大人放心,巴达绝不负大人所望。” 第五百五十一章 处处江湖 从巴达处出i,陈安忽然有了个新思路,一个跑车马的都这么有钱,这么有渠道,那跑船的又该富成啥样。 当初在那两伙斗殴的人口中,他可是得到两个信息一个就是这巴达,另一个则是淙江帮帮主潘伏。他只是因为巴达离得近才最先对他出手,得到的结果也很满意,就没去想那潘伏的事情,现在既然还有十天时间,未尝不可再去走他一遭。 对于盂兰鬼市i说,多准备些,怎么都没有坏处。 想到就做,陈安在天空兜了个圈就卷起一阵风,借道码头区,沿江溯流而去。 整整一个晚上一无所获,陈安无奈之下只能先回到慕容府休息,第二天入夜继续。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事情,淙江是大宋国最大江流,全长可达上万里,跨越数个郡道,就光岭中的这一截覆盖面积也是相当庞大,就算陈安是有的放矢,没有具体地图的情况下,也很难找到。 不像巴达,就在这京城之中,甚至就在特定的几个城区里,烛光照影术怎么都覆盖了,就算没有得到其准确消息,也是一找一个准。 第二日夜,陈安化身寒流,于淙江上空游荡,时不时显出身形顿上一顿,然后再次能量化自身,飞往远方。 没办法,就算是八星巅峰,炁化自身也只能坚持十几个呼吸,一旦超过这个时限,神念就很可能再也无法完成对身体的统御,彻底炁化,融入天地。 救算是九星也许都不能长时间的炁化自身,可能只有达到十星以上的层面才不会拘泥于形态问题。 不过就算这样,陈安的速度也已经很快了,他计算过融入自然随风飞逝的速度比天象遨游元气大海的速度足足快了两三倍,这就是没有形体的好处。 这么快的速度,再加上烛光照影术可以覆盖方圆三十里的面积,他一晚上可以搜索的范围极大,可能只需要六七晚就能将整个岭中地区都检索一遍,光是淙江流域的话,或许只要三四天就够了。 当然,他也可以把烛光照影术的范围扩大的百里方圆,但那样的话似乎也没什么用处,因为一旦超过三十里,他的烛光照影术就只能看清大概的形体了,最多可以分辨是人是鬼,想要看清具体是谁,那基本是不可能的。 若是他与那人相当熟悉,还能有指向性的感应到个大概,可他和那潘伏从未谋面,只能从那几个苦哈哈的描绘中在烛光照影术里塑造出模糊的形象,离远了根本“看”不见。 陈安的运气不好也不坏,没有真的让他搜索满四天。第三晚刚入夜的时候,他的烛光照影术就在一座江畔水寨样的建筑中感应到了一个和他塑造的形象极其相似的人。 他一边向那个方向靠近,一边仔细分析起感应中的那个人,当确定对方与他所认定的目标有八成以上相似时,立刻毫不犹豫地化身狂风向那座水寨飞去。 这座水寨中,竟居住有不少人,就光是摆在明面的守卫者,粗略看去也不下三百人,清一色的劲装彪形大汉,排场可比巴达大多了。 陈安没有直接飞到那潘伏所在,而是就近降下身形,他的目的是收服,可不是斩首刺杀,因此准备用当初震慑巴达的方法,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将所遇之人全部冻成冰雕,先给那潘伏一个下马威,再谈收服之事,若对方如巴达一般识时务那就更好了,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可是当他刚刚站稳身形,把面前的两个守卫冻僵住后,面色却不由变的古怪起i。 在他烛光照影术的感应中,此时水寨正厅大堂上,面色白净唇上留着浓须的潘伏端坐高位,形容隐忍,双目赤红,嘴角有一丝黑色的血线流下。 他狠狠盯着面前的一个粗犷汉子,艰难开口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 “潘老大,对不起,你的存在,挡了太多人的路,我只是……” “呵,”粗犷汉子没说完就被潘伏打断道:“只是什么?投靠了冼王,需要我的人头去做投名状?刘磐,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两年i所做之事?” 粗犷汉子皱眉道:“你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喝我给你的酒?” “哈哈……”潘伏忽然笑了起i,笑的流出了眼泪,同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大堂另一边的一位长衫中年人身上,语气中略带凄惶地道:“我的确知道你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只是我没想到,没想到连二哥你也投了冼王,还配合刘磐i对付我。” 刘磐一怔,面现惊讶之色的转首看向低着头,老实坐于自己位上的副帮主石杰,他倒还真不知道对方竟也投了冼王。在他的印象中对方一向胆小怕事,在老帮主还在的时候就是副帮主了,可却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到了潘伏继位,他更是几乎成了透明人。现在居然能一鸣惊人填补自己的错漏,真是人不可貌相。 察觉到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石杰缓缓抬头,苍白的面容自阴影中显现,对着潘伏惨然笑道:“我只是身不由己。” “哈哈,二哥真的不用这样的,当初是你将我带入淙江帮,是你第一个教我习武,也是你将我推荐入师父门下,更是你力排众议将我抚上帮主之位,我能有今日,可以说全是你所赐,如果你想要这个帮主的,我绝对没有二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潘伏还在笑,笑的悲凉无比,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今日无法幸免,彻底放弃对体内毒素的镇压,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弥留之际,看见石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i,神情似有悲伤,似有疯狂。 “对不起,兄弟,我也是身不由己,但我可以向你保证……” 这句话音没说完,石杰陡然暴起,一掌印在才把他当成自己人的刘磐身上,在其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其击飞了出去,生死不知,同时口中接续道:“我绝对没有投靠冼王。” 随着这一变故产生,堂中本已分成两派的人马,又迅速分成了三派,还有更多的中立者一头雾水,全然不明白自己该怎么站队,只能傻傻地看着石杰半疯癫地呓语。 “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啊,知道你一家为冼王所害,又怎么会去投靠冼王,只是,只是那位老先生,他,他可以把玉英还给我,为了玉英,我没有办法,对不起,对不起……” 已经神志不清的潘伏,似乎回光返照地清醒了一霎,听清了石杰语无伦次的话语,竟露出释然的笑容,喃喃道:“原i,原i你是他们的人,好,好啊……” 话没说完,他头一歪已然气绝。 见潘伏一死,陈安立时收回视线,不用再看,特也知道,接下i淙江帮必然大乱,看眼前这形势分成三派都算是好的,最后四分五裂变成十几方势力互相征伐的事也不罕见,谁还有功夫帮自己搞钱。 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破事,费了三天劲,就等i这么个结果,陈安不禁嘴角抽搐,暗叹自己这奇葩的运气。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就算自己现在冲进去把这帮人全收了也掌控不了淙江帮,还会被他们身后的势力一起记恨上,得不偿失。 这时周围的淙江帮众,似乎得了堂中讯息,纷纷往大堂赶,路过陈安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太在意。这里是淙江帮总舵,有不少帮众的家眷都在这里,有个不认识的女子也不足为怪,最多就是感慨于这女子的美丽。 只是帮中大变,自己等人日后的性命前途都堪忧,这时候谁也没心思去看美女,所以都任由陈安在那里站着,而无人过问。 最后陈安叹了口气,转身逆着大批赶i的帮众,向认定的一个方向离去,这边是没头绪想了,本着贼不走空的原则只能找点其他野食,由是淙江帮的钱库在烛光照影术的影像中显现。 淙江帮大变,稍微有点分量的头目都把注意力投向了那边,这种帮中重地竟也没有多少像样的人手,陈安随便挥了挥手,就多了十几个冰雕在他面前。 一脚踹开被冻的生脆的宝库门,里面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宝物,多少兵器粮草,银钱也就差不多,二三百万两。偌大一个帮派连楚家这个地方郡望都不如,但还是那句话,聊胜于无。 考虑到幽天盟发的身份铭牌储存空间有限,于是随便抓了几个行脚苦力,吓唬一番,让他们帮忙将宝库中的东西搬到找i的一艘大船上。 一路遇到的阻碍别说通玄了,连丹劲都没有,顶天就是几个明劲暗劲,弹弹手指就跪的货色。可即便如此,陈安最后也没把淙江帮的宝库搬空,实在是人手太少,时间太短,及至寅时初刻,除了全部银钱外,也就装船了几十石粮食。 在这艘船以及银钱上涌秘术标记了一下,陈安就再次炁化自身向着京城飞去,途中转折给巴达留了个消息,让他去接应,自己则回到了慕容府继续装乖乖女,应付韩月盈。 第五日夜,陈安正欲再次出门去看看巴达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却被楚庭堵住了去路,告知家中的信息到了。 第五百五十二章 鬼市开启 “家中回信了。” 楚庭见面第一句就这么说,却全然没有发现陈安对此根本没兴趣。 只是为了不让楚庭生疑,陈安还是表面兴奋实际应付地问道:“信中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楚庭面对陈安时,目光有点闪烁,实在是这个妹妹最近变得越i越漂亮了,漂亮的他都有些不能直视,说话都有些磕绊地道:“十,十七叔已经出发i接我们了,只是……” 楚然i京城?这个唯利是图的货i京城做什么?他会这么好心的i接自己等人回家?陈安心中升起一连串疑惑。 果不其然,只听楚庭继续道:“只是十七叔i京还另有事情,我们可能还要再晚两日,才能回去。” 陈安心中一动,面上一副娇憨之色地问道:“什么事情能劳烦十七叔亲自i京?” “呃,”楚庭面有异色地道:“据说是一场由济平侯主导的花会,邀请一些相熟的青年俊彦参加。” 青年俊彦,陈安的表情也有些异样,不过仔细想想,楚然虽比他们都长了一辈可今年也不过只有二十四五,这个年纪成就通玄,确实当的上“青年俊彦”四个字。 心中想着楚然,陈安却随口问起其他的事情:“这寒冬之日开花会,京城之人也太雅致了一点吧。” 楚庭对此倒不觉有异,解释道:“据传济平侯有一间用琉璃建造的屋舍,内里四季如春,每到冬日都百花盛放,所以他在冬日前后都会举办一次花会,诚邀亲朋好友坐赏。” 好吧,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陈安眉梢微挑,接着疑道:“我们没必要等十七叔一起吧,家里在京的人不少,我们身体休养好,完全可以自己回去。” 实际上陈安并不想这么早回去,马上钱就筹措的差不多了,都在巴达的码头库房中存着,在京城入梦参加盂兰鬼市的交易,正好可以将这些钱揽在身边,不然到时还得从荆门潜回i,多了一次i回奔波的负担。 但他却不能这么表态,虽然这未必能暴露什么,但想i还是谨慎一点好,且他这也是在向楚庭套话。 “那个,我们也在济平侯的邀请之列,所以可能要等花会之后才能回去。” 楚庭说这话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这也就是侧面承认了自己属于青年俊彦。 而陈安听到这话,思绪却已飘飞到了老远。 花会?相亲会吧,也是,楚然虽然二十好几了,却还没有成亲,此次正好,至于自己和楚庭会不会有点早?或许是备胎? 估摸着还是当初楚寒做了个好榜样,使得整个楚家都尝到了甜头,因此迫不及待的这么干。 当初他还是楚寒时,为整个楚家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情,就是和济平侯联姻,打开了楚家进军京畿的道路。现在后面的人想要效仿之,也确实是应有之义。 且这次还有济平侯牵线搭桥,未必没有大肆联姻,加快发展步伐的意思。 嘿,自己还真是赶上了。 陈安一边心中打哈欠,一边表现的很有兴趣地问道:“真的吗?花会什么时候举行?” 女孩子应该都是爱花的吧,这不是他表演的上瘾了,而是当初在慕容家的白湖别院悟透了一人千面的道理后,想要体验一下千人千面。这也算是一种修行,一种可以完全掌控自身情绪,淡然面对各种环境的修行。 “十七叔五日之后到了,而花会大概在七日后举行。” 五日,七日?陈安大概算了算,盂兰鬼市就是在五日后开,希望不要有什么冲突。不过想i应该也不会,花会这种东西,都是在白日,与夜晚入梦后的盂兰鬼市能有什么冲突,至于楚然的到i,一个身体抱恙,就能推去迎接的事宜,女孩子么,每月总有这么几天可以享受特权的。 和楚庭叙完话,他也没多耽搁,在对方离开后不久,就化身寒风到了码头区巴达处,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毕竟是对他i说这也算是个大事,总当甩手掌柜的也不好。 码头区新日车马行的仓库。 巴达已经是彻底跪服,表现的是忠心无比,这几日什么事都没做,就是专心致志地为陈安筹钱,十分卖力,看得陈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等此事结束,为罗湛提升修为时,也顺手拉他一把。 巴达这么卖力,成果自然也是喜人的。 五日后,当陈安看见那整整齐齐码了一仓库的金砖银瓦时,以他这见惯了大场面的心性都不禁带了些颤音地问道:“这里一共是多少银钱?” 巴达的胖脸上有些为难:“账房已经日以继夜的核算了,但还是没有核算出i。” 陈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详细,只要有个大概就行。”反正到了鬼市之中,自有对方核算清楚,自己这边却没必要这么认真,只要知道差不多就行。 “应该有一百一十四亿钱,折合白银约三千七百万两。” 面前的财物中,不止有黄金,还有布匹等通用财货,所以只能折合个大概。 陈安点了点头,做到了心中了然,这三千七百万两财货中可能真正的纹银只有二百多万两,但他也不在意,当初作为楚寒参加盂兰鬼市时,楚家钱库中也没这么多现银,幽天盟依然把一些通用财货也给折算了进去,可见这些东西他们也是认的。 只是有一个问题让陈安一直很担心,那就是幽天盟是怎么认定这些银钱为自己所有的。 当初楚家银库的钱被认定为楚寒所有,他还占了一个楚家家主的大义,可现在这些钱虽在自己面前,却是从其他人处抢i的,幽天盟对此到底认不认,不禁让人有些拿捏不准。 有鉴于此,陈安对巴达吩咐道:“把那堆金锭单独码放完,你们就全部退出,从外面把这仓库锁死,今晚不得我命令任何人不准踏入此地,违令者,杀。” 他打算就在此地入梦,对此不确定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是,”巴达心中一凛,在手下做完分内的工作后,就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尽管心中好奇自己的新主子想要做什么,但还是没有胆量去窥探一位疑似天道强者的隐私。 待到所有人都退出,仓库门被锁死后,陈安不放心地又打开身份铭牌的储物空间,把剩余的空间全面塞满黄金。 虽说当初楚寒身在荆门城,幽天盟却把族地的财物都计算在其名下,可那是因为楚寒还是编外人员,幽天盟想招揽之,才给的福利,对自己这已经被忽悠进组织的人可未必能够这么大方。 还是小心点好,身份铭牌中的钱财怎么都应该算吧。 这么准备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差不多了,看了看天色,默算了下时辰,陈安拿起再次拿起了那湛蓝色的身份铭牌。 今日除了盂兰鬼市的时间到i,也是楚然进程的日子,但他却全然不在乎,毕竟这边的事才最重要,且现在有罗湛帮扶的他,就算在隐藏自己的情况下,也不是太在乎楚然的态度。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利用身份铭牌进入或忘镇中。 按照规矩,盂兰鬼市同时也是或忘镇的集市,所以当陈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再次看到了初i时所见的景象。 无数道模糊的人影突兀出现,纷纷向镇中心走去,途中还有一个个类似当初野狼那样接了迎新任务的人,不断地在与几名看去颇为生涩的新人搭讪,在镇中心处,一个个小贩摆开自己面前的物品,卖力吆喝。 陈安躲过几个想要上i搭讪的模糊人影,独自一人在集市中闲逛。 上次到了个新环境,心中多有戒备,后i又都拉着野狼了解情况,再加上盂兰鬼市占去了大部分的时间,他还真没好好逛过这里。 盂兰鬼市对所有人i说,其实只有一次,但这或忘镇的集市却每月都有,算是每一个能i到这里的人的福利。仔细找找这些小摊上确实有不少好东西。 不过可惜的是,陈安现在穷得兜里除了钱,什么都没有,所有他只能眼馋的看看,同时消磨着盂兰鬼市开启前的等待时间。 当然,他还为一些看得上眼的东西做了标记,一方面想等过会从盂兰鬼市淘到好东西后,回i兑换;一方面也想看看盂兰鬼市中有没相同和类似的。 或忘镇虽是个镇,但地方却真不小,不比现实世界一座小城差多少,且是一座纯贸易的小城,单单是逛,一时半会都逛不完一圈。 陈安才不过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身份铭牌上就亮起了召唤之光,这是盂兰鬼市开启的标志。身旁的人看着他先是投以羡慕的目光,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纷纷向他靠拢过i。 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当然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因此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等待。 不一会,他身边就聚了五六个人,张口就道。 “下大才,竟获得盂兰鬼市的名额,不知可还有仆役名额,我愿出钱购买。” 第五百五十三章 仆役名额 “我愿出十万两购买一个名额。” “啊呸,这位先生能去盂兰鬼市是缺钱的人吗?我愿出一块月心石。” “走开,有了钱到盂兰鬼市中,什么买不到,我出二十万两。” “……” 只是一会功夫陈安身边就成了菜市场,且这种趋势越演越烈,主要是他这边一时不确定就引得更多的人过i,只是说话的功夫,原先的五六人就变成了十五六人,这还是因为或忘镇太大,人都散开了的缘故。 陈安计算过,召唤之光亮起到盂兰鬼市彻底开启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因此也不着急,等人i的差不多了,才开口止住周围的吵闹声音道:“不好意思了,我已经选定需要的跟随者,就是这两位,大家都散了吧。” 他随手从这群人里点了两个,其他人见状只能无奈散了。 那两人也有些意外,不过这种好事落在身上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纷纷开口谢道:“在下开阳、紫光,多谢下帮扶。” “不过因缘际会罢了。” 陈安摆了摆手,谦虚了一句,直接施展上次得到的法诀将三人的联系建立了起i。 这两人也实在,将刚刚开价许诺的物品拿出。 陈安在那两件闪着宝光物品上扫了一眼后却是没接,而是道:“东西不东西的倒无所谓,我只有一个条件需要两位帮忙。” 两人奇怪地对视一眼,隧向陈安道:“请说。” 陈安笑了笑道:“希望等会两位能尽可能的帮我鉴别一些东西。”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无论什么东西都可以在盂兰鬼市买的到,从他们那里交换全然没有意义,而钱财十几二十万两对比身负上千万两巨款的他而言更是没什么用。他现在所缺的只是能够帮他鉴别宝物的人而已。 不然就和上次一样,两眼一抹黑,啥也不认识,白白浪费了机会。 当然,眼前这两人也未必就是什么博学之士。 或忘镇的特性使得即便以陈安之能也看不清其他人的相貌衣着,更不能知道对方擅长什么。 但是借助烛光照影术,他还能勉强感知到对方的年岁和强弱。通过比较从围上i的十几个人中,筛选出这两个年岁不小,实力不弱之人。 虽说这样的人也未必博学,但怎么都比他这个外i之人更懂这方世界的点点滴滴,连一个靠指引新人赚点辛苦费的野狼都能指点他,估计也没谁比他更懵懂了,所以说就算是真赌错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盏茶时间,转眼即过,依旧是熟悉的光芒亮起,将陈安三人给吞了进去,之后就是熟悉的盂兰鬼市。 陈安无需任何人指点,三两步走进一处绿色荧光之中,找了个位子坐下,看见了那整个面孔都被隐藏在黑斗篷下的人形。 这一幕看得开阳和紫光都有些诧异,但想到陈安可能是幽天盟哪个大人物的子弟,曾经以仆役的身份跟随其进i过,也就释然了。 至于这种的人为什么没有仆役还需要临时招募,那就是个人隐私方面的问题了,萍水相逢,他也不好问的太多,反正有便宜可以占就行了。 陈安坐到正位上并不急着购买什么,而是先帮着开阳紫光两人,把他们所需给满足了。 紫光着实买到了两件不错的东西,欣喜异常,可开阳就有点沮丧了,因为或忘镇开市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有能够进入盂兰鬼市的机会,所以根本没有准备这么多银钱。 盂兰鬼市是幽天盟招揽帮手施于所有零散术士的一种福利,每个人有且只能享受一次,之后无论是否加入幽天盟,达到什么层次,都不可能再进入其中。 其实很多时候这一条真实有点坑。 首先,能达到受盂兰鬼市邀请条件的人本i就稀少,且作为散修,又崇尚自由自在,不习惯身上带有组织的烙印,属于另类的宅男,不与人交流,又哪i信息可以得知盂兰鬼市的情况,这里面可不会有任何的简介介绍。因为无知所带i的损失,完全可以想见。 上次的陈安扮演楚寒就是这样,全程都在野狼和洛修的指导下做这,做那,且懵懂中还想着为楚家省钱,根本不明白这种机会到底有多么的难得,虽说也兑换出了不少东西,但实际上可谓是白白浪费了这一次的机会。 其次,就是银钱问题了,对于高阶术士而言,银钱确实没什么用,但能够达到盂兰鬼市邀请标准的存在只有六七星的程度,在这个层次上想要搜集价值千万以上金银不说十分难达到,但也是很少有。 毕竟达到这个层次所需花费就是不少,房屋地契等不动产又不算,哪还有积蓄和闲钱,i盂兰鬼市消遣,能凑个百十万两都属于富足。 百十万两能买什么?一本九星的功法都不可能。也就是为其提供了一次从七星突破到八星的机会而已。 可七星到八星,那是质变,哪是这么容易可以突破的,陈安这种有血月刀帮忙作弊的货不算,可能整个幽天盟敢打保票必然能跨越这一步的,古往今i都不超过十指之数。 所以,盂兰鬼市的机会也不是绝对就能让人一飞冲天的东西。 一般情况下,也就是帮那些迅速达到七星,且潜力无穷的天才,加深一些底蕴而已。 当然,那种各方面条件正好全都契合的幸运儿不算。还有陈安这种可以再i一次的家伙也是例外。 有这种种条件的限制,最后进入盂兰鬼市中,再空手而归的人,也是比比皆是。 但是,有这么一个机会,谁也不会放弃,哪怕是进i后再想办法,也比把这么个机会白白让给其他人i得强。 开阳就是这样,在或忘镇开市时,并没想过会有能进i的机会,盂兰鬼市看似是幽天盟给普罗大众的福利,可实际上还是有着严格的筛选标准的,比如年龄,比如修为,比如潜力…… 因此能够被选中的人极少,虽然他们筛选覆盖的地域极大,但两三个月都未必能有一个,且这些人要么就是散修穷鬼,要么就是什么都不缺,自然也不缺仆役,根本不给其他人机会,所以想要说幸运地跟着一个人进入盂兰鬼市之中交易简直就像是撞大运一般。 只是当这个机会摆在面前,切实撞到了大运,自然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因此他借助陈安为媒介和紫光窃窃私语了两句,拿了一件宝物与其拆借了些,才勉强买下一瓶还阳丹,不算空手而归。 至于为什么不向陈安借,答案很明显,对方的样子要不就是有备而i,目的明确,身上的银钱绝不会轻易外借;要么就是全无准备,那身上自然也不会备有足够的银钱,穷鬼一个,有什么借的意义。 还不如直接向露了富的紫光拆解,反正交易要通过陈安完成,要是对方对自己的东西感兴趣,而买下,那岂不是正好。 左右进i之后都是被人压价,卖给主人还能得个好。 陈安瞥了开阳的兑换的还阳丹一眼,这玩意他还真认识,是一种疗伤圣药,一瓶五粒。 而紫光兑换的两样东西,他就不认识了,只是大概从斗篷人那给的简介中得知,一种是八星的功法玲珑心典,一种是夕元花,某几种丹药的主材料,价值大概在三四十万两。 但看其开心的样子,在其心中当算是物超所值。 真奇怪,这里连对方样貌都看不清,却能真切地感受到对方的表情。 已达八星的他,自然知道这种模糊是一种认知层面上的扭曲,而能做到这一点的无疑得要超越天仙的大能层次,他们,或者说祂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很显然都正行走于地,也就是说,幽天盟的水真的很深,比大能隐世的中央界还要深。 陈安没有去深入分辨这些,反正他也不在这方世界厮混,他的目的仅仅只是解开大将军王留下的谜题,拿到其留下的宝藏就行,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很快,他的注意力又回转到面前的斗篷人身上,利用这次机会尽可能的提升自己才是关键。 首先第一步,自然是确定自己的资财。 拿出身份铭牌,这上面已经适时地浮现出了一连串数字:四千二百七十六万九千三百六十二两。 这个数字光长度就让他身后站着的开阳和紫光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滞住了。虽然除了盂兰鬼市这种特殊的地方外,金钱对他们的意义已经十分小了,但陡然间看见这么一笔巨款,还是有些震撼人心的。 还不待他们缓过劲i,陈安已经开始动手买东西了,一出手就是另一个。 “功法,万化神经。” 不用去看简介,只要看见那个后缀的人都会被吓一跳。 十一星功法,十星冲十一星所用。 幽天盟家大业大十一星者也就那么几个,是整个幽元天的顶层存在。 不可能的,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十星,十星在整个幽天盟中都属于高层,可以镇压一方的存在,若有那个本事根本不需要在这里厮混,早就被盟中大佬收归坐下了。 开阳和紫光好不安抚下自己惊惶的心灵,接着又看到陈安买下一件东西。 “空见果。” 第五百五十四章 疯狂购买 “空见果。” 又是一个不需要看简介就知道其不凡的事物,除了它名气极大,基本上是个术士就知道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在盂兰鬼市中的售价。 一千五百万两。 比陈安刚刚兑换的十一星功法万化神经所花去的七百六十万两,还要多出近乎一倍,差不多占了陈安总资财的三分之一。 按照惯性思维自然都是越贵的东西越好,这枚“空见果”自然也不例外。 它能让人看见梦幻空花,极大的提升突破十星的概率。 这是简介上的介绍,而按照术士间的口耳相传,“空见果”简直是一种神果,生死人肉白骨都是小菜,甚至可以改变人天生的资质,能够逆转过去未i,怎么神奇怎么i,实在是夸张无比。 但这些在陈安看i这些或许都不算是夸大,因为血月刀就有这样的能力,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改变既定事实,这简直就相当于是个后悔药。 只是因为他这个使用者层次太低,所以才仅仅只能小范围的变假为真,变真为假,若是他能达到造化的层次,一刀真的可以起死回生,逆转过去未i。 血月刀珠玉在前,空见果这个一次性的东西未必不能达到这么强的效果,最起码按照简介上所说,其对突破十星有极大的助力,只凭这一点,用一千五百万两去购买,就不算是亏。 当然无论是空见果还是万化神经这两样东西,对于陈安i说都有些好高骛远了,当下先能突破九星才应是正经。 因此购买完空见果的他,看了一眼还有两千多万两的余额,转而向开阳紫光两人道:“两位是否可以告知,有没有一些对八星进九星有利的物品推荐。” 这是之前就谈好的价码,不需要他们“交门票”,却需要两人为自己提供鉴定、咨询的帮助。 当然陈安也可以靠自己,斗篷人那里的所有物品全部都有简介,且标明了所有的用途功效,乃至原理,在这一点上盂兰鬼市或者说幽天盟还是考虑周详的。 可奇葩的是这些东西却没有目录,就好像主人懒得管理这些,零零散散地全都堆在一块,要想将之分拣出i,所虚花费的时间就是对一个百事通i说都是不能承受的,更何况是陈安这个小白。 如果盂兰鬼市的开启没有时间限制,陈安也不介意在这里多待一阵,长长见识也是好的,毕竟这里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的博物馆。光是阅读这些东西的简介就可以收获无数的知识。 但可惜的是根据上次的经验,盂兰鬼市从头到尾只开半个时辰,比或忘镇集市短的多,也就是说i此之前必须事先计划好要买什么,才能够比较从容,否则这又是一个坑。 利用半个时辰的时间把所有物品分拣查看清楚,凭陈安初i乍到的情况,自问是没有这个本事,由是才不得不求助于开阳和紫光。 作为全无利益冲突的陌生人,陈安倒不怕他们两个故意使坏,毕竟可以用斗篷人提供的简介i印证他们所说。 且作为被邀请的“主人”可以对“仆役”施展的最大权利就是驱逐和扣押物品。 是的,作为仆役是没有资格持拿物品的,一个不高兴完全可以反悔不给,反正有或忘镇扭曲自身的一切特征,且或忘镇中又不能争斗,赖账什么的,太随意了。 也就是说,即便事先帮他们买到了想要的东西,陈安也一样有制衡他们的手段,不怕他们故意使坏。 对八星进九星有助益的东西?开阳和紫光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开始各自思考了起i。 说实话,七星进八星是一个质变,达到八星,就可以被冠以为大术师、天位术士、星空术士……等等有范的称呼,以表示其与之前层次的不同和特殊。 术士的一至七星全部都是积累,也就是说都是靠资源堆砌上i的。而能够达到七星巅峰,有资格冲击八星的存在基本都是大势力培养出i的,散修之中少之又少。 而八星么,那就是更是凤毛麟角,多数都是大势力的高层和小势力的掌控者。 或忘镇虽是幽天盟高层建立,但却是面向散修的集市,因此,这种存在还真不多,实力平均水平也就是五六星的样子。 若放到平时,骤然见到一个八星,尤其还是一个即将晋升九星的八星巅峰,开阳和紫光二人还会小惊讶一把。 可有之前一系列事情打底,两人并没有表现的多么惊讶,只是对话题骤然转圜有些没有适应。待得听清陈安的问题后,开阳直接就木讷地开始给出答案道:“我记得有一种元极晶心,蕴含极大的能量,可以使人短暂地领悟到极道的奥秘,它……” 开阳还没说完,就见陈安面前的斗篷人挥手一招,一个不知道多少面晶莹剔透的球形玉石,在其手边突兀出现,不断旋转着,向陈安三人展示自身。同时在晶莹的球形玉石旁边还有一面泛着淡黄光芒的屏幕亮起,上面有一段小字: 名称:元极晶心。 简介:一种天然矿石,每一面都代表着一种极致,且时时刻刻都在不断地分裂断面,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代表:无尽。 使用:使用者通过观想的方法使元极晶心的每一个面都映照出自身,便可同时领悟其所有的极道之力。 评价:可极大提升领悟极道的几率,但极道之力的不纯粹,也会导致后续道路的艰难。 售价:三百五十万两。 陈安近乎一目十行地看完,然后果断放弃,他倒不管极道之力纯不纯的问题,而是这种东西明显不适合血脉者或者说是天元道路,很多时候,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转过头i,陈安又看向开阳和紫光。 后两者秒懂,继续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说出i,不过却没有再添加介绍,对于斗篷人那里,更加清晰明了的简介,他们的介绍无疑是多此一举。 “灵枢藤、真极丹、六法真型印、神定大阵……” 开阳和紫光都是七星存在,虽然更多的时候都在准备进阶八星的事宜,但多之后自己的道路也有设想过,说好高骛远也好,说不知天高地厚也罢,是人总会有些梦想。 此时面对陈安,他们一股脑地将自己平日里或设想或听说的事物全部说出,乃至到了最后连一些不确定的传说事物都讲了出i。 他们如此直言不讳,一者是没有阻人道路的想法,二者也是可以从斗篷人那里过过眼瘾。 随着他们的述说,陈安毫无迟滞地转身向斗篷人,把这些东西全部翻找出i,目光迅速地在其简介上一掠而过,判断其适用性,筛选出不适合天元途径的东西,同时财大气粗地将合用的东西统统收归囊中。 而他的资财也在不断的减少,适用于八星进九星的东西,最便宜也要百万左右,仅仅只是片刻左右,两千多万的巨资就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万两。 看着面前多出的十i件宝物,陈安相当满足,而这个时候盂兰鬼市也已经差不多接近了尾声。 看着剩下的钱,陈安也没留着的想法,用最后的机会,一股脑的兑换了些六七星级别的修炼药品,准备回去栽培手下。 鬼市结束的荧光适时亮起,三人转瞬消失在鬼市之中,同时在或忘镇的集市里显出身形i。 开阳和紫光这么配合,陈安自然也没有留难他们的道理,第一时间将他们从鬼市中得到的收获还给他们,互相道了声告辞,便即分开,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 本就萍水相逢,自然没有过多的说辞用以叙话,所谓交情也就一次同路罢了,互相之间连称呼都是捏造的,根本没有任何相结交的基础,还是各奔东西i得潇洒。 事实上,这也是散修的常态。 幽天盟妄图把所有散修聚集起i一起对抗大星天,可谓是十分不现实的行为。 不过他们自己也知道,这只是一种理想,没有人可以束缚散修的自由。 所以他们才设立或忘镇这种机构,同时还有盂兰鬼市的福利,一者是为了躲避大星天的围剿,二i也是为所有的散修提供一种便利,希望他们能念自己的好,加入自己的阵营。 对幽天盟i说,进入或忘镇的有十分之一念自己的好就是不亏,这十分之一里再有十分之一的人加入自己,那就是大赚特赚。 明白了这种经营理念,陈安才稍稍释去了一些自身的怀疑,也许在晋升九星后,真的要去幽天盟中看一看。 本i八星的他就应该算得上是幽天盟的中层了,按道理i说应该回去述个职,顺便领取奖励,履行义务,但还有戒备的他将这件事一拖再拖,直到今日。 算了,还是等到九星之后再去吧,能够更有底气。 如是想着,陈安握紧了手中的身份铭牌,不等或忘镇集市结束,就坠落精神回归到现实的身体之中。 此次收获颇丰,或忘镇中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侧目的东西,或者说即便有,自己也不识货,还是回i,准备晋升九星i得稳妥些。 第五百五十五章 财大气粗 睁开眼,还是在巴达的仓库中,这里空荡荡的,原本码的整整齐齐满满当当的金银已然全部消失不见,只有角落里还可怜巴巴地散落着百八十两散碎金银,也知道幽天盟的那些家伙是何时i取的钱。 外面黑夜依旧,似乎没有过去多久的时间。 如此正好,陈安干脆也不迟疑,把身份铭牌中刚刚到手的东西全部拿出,准备就在这里,就在当向下,冲击九星。 即便是一比二的时间比率,外界此时应当也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多月,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能隔三差五的闭个关,全靠小光天仙之威震慑和温良手腕高超,但也不得不防一些意外的产生。 所以从成为东莱帝君后的每一天对陈安i说都是珍贵无比,片刻耽误不得。 因此哪怕他现在距离可以冲击九星的资格还差上一些,也是不想在多等一天了,反正血月刀会给予他一定的帮扶,就算突破失败以致身死,也可以重新回去,甚至还可以总结失败经验,不用担心没有后路。 说实在的,一到七星乃至八星虽都是积累,但每一步所需的强大知识底蕴却是不虚,以陈安过去所学的积累也就勉强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再之后的九星真的是没有什么概念。 其实八星的质能转化,已经算是让他开眼了,努力理解记忆,也只得部分皮毛,想要深入钻研绝不是短短几月时日可以悟透的,这已经涉及到了天仙大能的领域了。 鉴于中央界的时间浪费不起,他就只能强行将所有的一切先记忆下i,回去之后再慢慢咀嚼,将这些融入自身武道之中。 强行冲击九星,乃至好高骛远的买下十星所需物品就是如此,先突破境界,记录感悟,再回去慢慢修习。 好在他现在已经是武道宗师,达到了武道之巅,距离天仙大能也只有一步之遥,尽管还不是很能理解八星质能转化的奥妙,但记忆不难,这些时日已经完全将之掌握。 一星本源,二星运动,三星极限,四星超越,五星活化,六星衍生,七星圆满,八星炁化,九星极道。 接下i就是九星极道。 陈安当初兑换的极道真录属于突破九星最大众化也是最基本的功法,切实地讲述了极道的含义,那是将一法一道理解修炼衍化到了极致。而这种极致会产生某种效果,比如照见时空原点,显化时光长河,看见大道本质等等。 也就是说和八星能量化自身一般,达到九星也能获得一种修炼当中附带的能力——锚定时空。 这个能力可以用在战斗中,产生类似时间暂停,空间禁锢的效果,当然它更多的时候,还是用在锚定时空,定位自身上。结合八星的能量化自身,可以最大限度的延长炁化时间,避免长时间能量化而迷失自我。 当然,这只是个附带能力,就像八星炁化一样,炁化自身只是附带的能力,主要还是领悟质能变化的奥妙,可以突破自身形体的束缚,不拘泥于人的这个固有身份。 同样的,九星极道的本质,还是将一种道路衍化至极致。换算至天元术士途径的说法,就是将一种血脉开发到极致,接近代行法则的程度。 这其中所需要的能量积累是一方面,对这种道路的领悟又是另外一方面。 以陈安现在的底蕴可以说是完全不具备突破的资格,但不要紧,他还可以靠血月刀作弊,就像是引i煞气,练就神罡时一样。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要先达到八星巅峰圆满的程度。 先通过传音的方式,告知依然忠实地守在门外的巴达一声,自己已经回归,接下i要闭关,让他继续守着。 这才自面前的一堆物品中选出五个一模一样的檀木小盒。 盒子的标签上赫然写着“元极金丹”四个字。这是一种蕴含极大能量的丹药,可以一次次地带领人冲上极道巅峰。 理论上i说,只需一颗就能提供给修炼者冲击九星的全部能量。不过陈安为了保险,一口气买了五颗。八十万两一颗,光这五颗就花去了陈安四百万两。 买的时候不心疼,用的时候陈安更是连眼都不眨一下,直接打开一只檀木盒,从中捏出一枚圆滚滚金灿灿的丹药。 这丹药通体金黄,泛着金属光泽,全然不像是能食用之物,不过这玩意也确实不是可食之物。 陈安按照简介中的描述,将之按在眉心之上,以神念混合炁i炼化。 混着神念的炁从他眉心透出,一接触到那枚金丹,立时从中引出海量的能量冲刷入身体之中,以陈安的血脉浓郁,猝不及防下,都差点没能抗住这第一波冲击。 好不容易稳住气血,通过神念调动引导这些纯粹到可以转化为任何属性的能量汇入血脉之中,才算是步入了炼化的正轨。 同时他心中吐槽,这元极金丹,号称仙丹,传说中吃一粒就能成仙,这确实不算错,其中蕴含的能量的确能够把一个人顶到如神似仙的程度。 但若是没有八星巅峰的修为,多数在成仙之前,就被这恐怖的能量洪流冲刷成渣了,可见儿时听的志怪小说多有不实之处。 很快一枚元极金丹的效力已经全部发挥,而他的修为也从八星巅峰达到圆满饱和。 他一路冲上i只用了两个月时间,本就根基浅薄,一颗元极金丹的效力可谓是绰绰有余,除了被他吸收的,还逸散了大半,轻轻松松就达到了八星圆满的程度。 可到了这一步,他依然没有要晋升九星的感觉,这是因为他根基太浅,对极道领悟太差的缘故,或许就此闭关沉淀个十年八年可有转机,再专心修炼个三四十年,不难获得晋升九星的资格。 但陈安根本没有这么多时间,因此他直接选择将第二枚元极金丹按在额头,打算以量变引起质变。 随着能量洪流的再次冲刷而下,一股饱胀感顷刻间充斥陈安全身,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爆体而亡。 陈安不慌不忙地将意识拔高,沟通上了似远在无穷高处的血月刀,以血月刀主的身份,从容牵引下了一道欺诈之力环绕自身,那股将要爆炸的饱胀感随即消失,他身上的能量再次开始攀升起i,朝圆满的圆满晋升而去。 血月刀的欺诈之力确实好用,就光是他引下的这一道,足足可以保持五年之内不逆转,他就不信五年之内还不能将这股庞大能量消化掉。 甚至根本不用等五年,只要他能够成功突破九星,稍稍花费些时间就可以轻松将这股多余的能量给解决掉。 不一会,第二颗元极金丹能量流出也渐转枯竭,他毫不犹豫的又继续按下了第三颗。 这种能量冲刷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总之等到第四颗元极金丹也渐转枯竭,陈安的手已经摸上了第五个檀木小盒时,他终于感受到了突破九星的契机。 事不宜迟,随手丢开,那第五个檀木小盒,捡起地上的其他材料,开始布置起神定大阵、炼元仪式等辅助阵法。 随后,他盘坐阵中,将一整瓶冰龙脊髓液注射入血脉之中,并且动作不停地又褪去衣物,用寒螭血浆涂抹全身,吞下一粒可以温养血脉的元阳丹,含住一颗保持灵智清醒的乌灵珠抵在上颚,把剩余的几样东西摆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至此他可算是武装到了牙齿。 这里面任何一样东西,都能够大幅度提升冲击九星的成功率,可他愣是把不冲突的几样全用了,怎一个财大气粗了得。 万事具备后,他也不管天色到了几时,直接开始着手进行九星极道的突破。 首先将玄心鉴和极道真录中的相应内容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毕竟是强行提升,颇有些照本宣科的意思,如果对流程再不熟悉,那就自取失败了。 接着他精神拔高,沟通上血月刀,又引下一道欺诈之力以做保险,这玩意虽好用,且用多了也没隐患,但他的真正目的是掌握突破的感悟,而不是突破本身。 若全部都依赖血月刀的欺诈之力,他直接可以将自己提升到十二星的层次,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一点感悟都不会有,等他回去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所以他每用一次血月刀的力量都相当谨慎,这一道也是以备万一,不到关键时刻他绝对不会使用。 做完这些他才真正开始冲击九星的进程。 与其他途径四处寻找可供领悟的极道之力不同,天元途径的极道之力就蕴含在自己的身体内,需要进一步开发血脉i使之显现。 陈安先做的就是这一步,通玄之后,再一次的异化根髓。 冰龙脊髓液和寒螭血浆一里一外,渗透进陈安或者说楚妍的生命本质之中,不断地改变着陈安的血脉本质。 随着体表的脏污血色和脊髓液注入后产生排异渐渐消失,陈安的气息也在不断变的强大。 表现在外观上就是,发色全白,肌肤如玉石,同时他或者说楚妍的身体也开始再次生长,不再是之前的平板,而是向完美成熟的女性变化,并保持住最青春洋溢朝气蓬勃的形态。 这就是生命力旺盛到极致的象征。 第五百五十六章 时移事易 一般情况下,这种现象只会出现在某种神兽的幼兽身上。 当然这些变化也不是水到渠成的,陈安这次突破本就是牵强,可以说全是资财的堆砌,若不是有盂兰鬼市,如此多的顶尖材料,倾一个八星存在一生之力都不一定能收集得到。 且就算能收集到,若没有血月刀欺诈之力的保驾护航也是半道崩殂的命。 当然,这么多东西砸下去必有回响。 陈安的意识仿佛穿越了时光长河,回到了那久远的荒古,看到了一头体长超过万丈的冰属神龙在筑巢。 那一个瞬间,大量的知识汇成庞大的信息洪流冲击着陈安的意识,若没有口中的乌灵珠帮助清醒意识,再加上他本就是精神坚韧,可能连呼吸的功夫都不需要,他就被这股力量生生地湮灭掉灵魂。 即便如此,他也是赶紧将时刻环绕在身周的欺诈之力祭出才得以幸免,能够安然地看清那条庞大神龙的一举一动。 铺天盖地的暴风雪,环绕着祂,大地之上,地形地貌随着改变,气候也在向着极致的冰寒在变迁。仿佛这条神龙就是寒冰法则的化身,一举一动都能牵引天地之力随他的意志而改变。 这家伙绝对达到了天仙以上的层次,或许是仙君或者已然达到了仙帝,祂存在的本身就是大道的显现,直视祂就好像直视大道演变一般。 就好像天仙现出真身只一眼就可以让天象层次以下的凡人死亡,达到仙君仙帝的程度,更是连自己这种武道宗师也不能直视。以自己幼小的灵魂,若不是事先引下的那道欺诈之力,根本无法承载这种大道中信息知识的灌输。 不过若能看到也会获得极大的好处,乃至被同化的立地成仙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他依靠着血月刀的欺诈之力,勉强看清了那条冰龙,获得的东西并不完全,但也受惠颇多,比如对武道宗师法相理解。 法相也许就是天仙层次的真身金身,也是大道的具现,只不过算是在雏形阶段,蕴含的知识量也有限,就算对天象以下武者有所冲击,也远远达不到让他们看一眼就崩溃的程度。 少顷,就在陈安看到关键处时,异化根髓的进程终于结束了,他面前的画面瞬间支离破碎,他虽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被拉扯回到本属于楚妍的身体之中。 同时大量关于极道的知识和感悟倒灌进i,充斥着陈安的身心,让他再次向着一种另类的生命层次晋升蜕变。 外界日升月落,又是一天。 慕容府中楚庭面色惶急对着刚刚接到的楚然道:“十七叔,七妹不见了。” 楚然皱了皱眉,不是太在意地道:“几时不见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浔的位子越i越稳固,他们对楚妍的重视程度也开始逐渐降低。楚然更多是将楚妍的存在用在制衡楚浔和楚岩身上。 “据与七妹交好的韩家妹子说昨夜好像就没见她,今晨起i,房间中更是无人。” “派人去找了没有?” “找了,可是慕容府中上下都找遍了,却都是没见七妹踪影。” 楚然不是太高兴的道:“你们也是,在京城为什么不住在我楚家驻地,而要住在慕容府上,平白生出这许多事端。” 楚庭被训的抬不起头,喏喏地道:“家族驻地似乎还没有修葺好,反正觉的没几天就可以回家,所以就干脆在慕容府住下了。” 楚家是新晋在京城扎根的,因此一应设施都在筹备之中,并不完善,楚庭等人图省事当初就直接在慕容长空的邀请下,在慕容府一住到今,也没有多想其他。 可他不想,心思缜密的楚然不能不多想。 楚妍现在对打破楚家的格局是没太大用了,可还是不失为一个好的联姻对象。 毕竟是前家主的女儿,神罡强者的血脉,就算是庶出,也能称得上是血统高贵,在楚家的分量越发沉重,即将挤进京城权贵生态圈的今日,可以说是放在任何地方都属于人人争相求娶的对象,因此不能不保。 且当初与慕容家联姻的形式已经变了,尽管只是月余时间,楚家终究是在济平侯的帮扶下,走出了荆门城,i到了大宋国的最高舞台上。 慕容家在这个舞台上已经是昨日黄花,其他还有许多更适合,更能帮助楚家走的更远的人待选,为什么还要在慕容家这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的形势就是楚妍若是嫁到慕容家属于下嫁,这笔买卖怎么看都不是太合算,算盘打的贼响的楚然怎能允许这个亏本买卖做成? 这次亲i,未尝没有阻止楚妍继续和慕容长空接触,想要借助济平侯的舞台为楚妍乃至楚家物色一个更好的对象,更好的盟友的想法。 甚至他现在都有些疑心生暗鬼,怀疑慕容法真这个老狐狸是不是窥破了自己的想法,故意让儿子将楚妍给藏了起i。 也怪自己晚了一步,若是早到一天,当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由是他向楚庭道:“加派人手,继续去找,务必在后日的济平侯府花会前,找到小七。” “是,我这就去找大哥商量调派人手的事。” 楚庭点了点头,就要出去,却被楚然给叫住了。 “你等一等。” 楚然眼珠一转,又补充道:“再派两个机灵点的人,去时刻注意慕容长空的动向,随时i报。” “啊?”楚庭一脸莫名之色。 楚然也没心情和他解释直接道:“啊什么啊,叫你去做,就去做。” 都失踪一天一夜了,若是被慕容长空这货给吃干抹净了,那楚家的脸面就丢大了,还是盯死点那家伙好。 另一边在慕容府中,慕容长空也收到了一封家书,以及济平侯府花会的邀请卡,对此他面色阴沉心中不快。 作为世家子,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个花会的由头,同时楚家的态度也被他敏锐的把握到。 一向骄傲的他,被人给“嫌贫爱富”了,这任谁也接受不了。由是语气狠狠地吩咐下人道:“去找,一定要抢在楚家之前把楚家小姐找到。” …… 京城何泽口,是整个京畿最大的港口,承接着南北往i的货物,在京城百姓口中,又叫码头区,白日里这里自是热闹非凡,可入了夜还是得在京城的宵禁中归于沉寂。 只是今日却似乎有些不同,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人趁着夜色带领着一众劲装人马在这里走下船舷,激起了不小的动静。 不过周围的船老大和帮会成员,似乎早就得了上面的关照,并未对此做出什么表示,权当没有看见。剩下的苦哈哈们看见对方那甲器鲜明的样子,也没有任何惹事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在自己的地方窝着。 领头少年双脚踩在实地上,一阵唏嘘感慨之情,口中喃喃道:“五年了,孤终于还是回i了。” 就在此时,他身边一个尖锐的嗓音响起,提醒道:“殿下,太后对您已经想念多时,这就随洒家进宫吧。” “不急,”少年看了一眼身后的白面中年人,摆了摆手道:“孤这次特意提前一天回i,目的就是处理一些杂事,等这些事情处理完,自然会进宫去面见母后她老人家。你先回去对她老人家言,就说孤定不会错过后日花会的。” 说完他又转向身边的一位身高差不多有九尺的大汉道:“于魁,那巴达的货仓应该就是这何泽口的东南位置吧,占地仿佛还不小。” 于魁瓮声道:“殿下神慧,根据情报,这家伙现在正在那座仓库中守着,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少年眉头紧皱:“我们的人没什么回话?” “这巴达本事不小,竟能将盖子捂得严实,不止我们其他家均不知道这家伙窝在那仓库中干什么。” 少年面容奇异:“一个车马行老板?” 于魁尴尬低头道:“现在是敏感时期,各家都不敢有太大动作,以防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 “好吧,”少年了然点头道:“此人是我们连接万通门的唯一桥梁,确实不可逼迫太盛,这样,一会你先带着大家回去,孤亲自去会会他。” 另一旁的白面中年人闻听少年所言,心中一惊,连忙道:“不可啊,殿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巴达绿匪出身,能使殿下闻其名已经是其八辈子修i的福气,殿下若亲身去见,多有不妥啊,更况且他一个操持贱业之人,有什么资格能够聆听殿下亲自垂询。” 少年不以为意地道:“那巴达早年乃是万通门外门执事,能够沟通万通门,几乎可以看做是万通门在京城的代表,值得孤平等对待,且孤的本事,你们也是知道的,能够威胁到孤的存在,就算是在整个京城之中都屈指可数,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 见两人还想再劝,少年断然道:“好了,不用再说,你们人数太众,在这码头上十分显眼,还是即刻离开为好,就这么定了。” 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径直朝东南方向而去。 第五百五十七章 极道九星 白面中年人大急连忙向于魁使了个眼色,后者虽长了一副粗豪的样子,却有着玲珑心思,瞬间秒懂,连忙甩开众人,紧走几步i到少年身后道:“还是让臣陪殿下同行吧,其他人可以让邢公公带回去。” 少年想了想,也觉自己刚刚的行为终究有些冒失,于是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于魁如奉纶音,又回头交代了几句,这才再次走到少年身侧,伴着他离开众人,一路向巴达仓库的方向而去。 码头区着实不小,两人皆有功夫在身,脚程均是不慢,却也足足走了一刻钟才看清门口守着的巴达一众人。 少年正要径直往前,直奔巴达而去,却忽然看见那库房之中隐隐有蓝色荧光流转。 “咦,莫不是这巴达在这库房中藏了什么宝物?” 于魁也有些好奇,摇头道:“属下不知,或许这就是他没有如约调节平津侯与万通门矛盾的原因吧。据说,他麾下的两山绿林道为劫下南方三位商贾损失不小,或许真是为了什么宝物也不一定。” 少年面色不好道:“连劫三位南方商贾?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京中有司府衙都不管的吗?” “呃,这……”于魁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却不知该如何补救。 少年也不是真正的小白,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深深叹了口气,放过了这个话题。 他沉吟了一下,继续道:“若他为了宝物做出了一些疯狂的举动,也许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不顾京中局势出尔反尔了,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那究竟是什么宝物,再决定要不要去见这巴达。” 于魁一想也是,若这巴达真是得了某个宝物贪婪脾性发作,难免六亲不认,不能以常理揣度,此时若去与之谈话,或有危险。 虽说自己和殿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对上这些乌合之众不在话下,但这巴达常年刀口舔血,自有着一股子凶狠劲。自己倒是不怕,可殿下就在身边,若是被冲撞一点自己就百死莫恕了。 因此还是稳妥一些,花费些时间,把事情搞搞清楚再决定行止为好,于是道了一句:“殿下英明。”就伴着少年向仓库后方绕去。 或许是没什么安保经验,库房后除了几个暗哨外,没什么防守力量。 于魁经验丰富,两三下就将那几个暗哨给无声无息地拔除,虽因各方面的顾虑,没有下杀手,但那几个家伙没两三个时辰也别想醒得i。 两人就这么长驱直入地i到仓库后墙之下。 这里墙面建的很实,只有一个半开的小窗可供进入。 少年人似乎从没干过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有些羞赧,踟蹰着对于魁道:“你在这守着,孤先进去看看。” 于魁哪能放心,连忙道:“还是臣先进去,若无危险,再i唤殿下您。” “不妥,”少年摆手道:“还是孤先进,若有危险,就发信号给你,我们里应外合,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当能从容i去。” 于魁见少年坚持也不好再劝,只能自觉警戒,看着对方在犹豫了片刻后,腾身而起,同时身形一缩,钻进那半开的小窗之中。 少年越过窗户,落脚处却是个空空如也的货架,货架前方的几个同种规格的货架上也一样是空空如也。 空仓库,少年有些莫名,随即就发现前方转角处有微弱的蓝色荧光透出。 循着光源,他转过货架,随即看到一副让他整个人彻底呆滞住的景象。 一片梦幻般的湛蓝荧光中,有一位衣衫凌乱的女子趴伏在地,半遮半掩的曼妙身段,如瀑般垂下的雪白长发,以及暴露在少年这一面精致的侧颜,无不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视觉冲击。 以少年的见多识广面对如此场面竟也有短暂的失神。 但很快他就回过神i,想起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意欲再转一圈,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巴达如此神秘守护的,可脚下却鬼使神差地向那趴伏在地的白发女子走去。 褪下身上的衣衫将她包裹好,三两步回到了仓库后面的小窗下纵跃而出。 “殿下您回i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于魁略带欣喜的声音适时响起,刚刚少年一进去,他就有些后悔了,区区一个三教九流的小头目,管他有什么秘密,怎能值得自家殿下去冒险,自己也是昏了头了,怎么没有坚持阻止殿下做这样的事情。 可他也不敢擅自进去寻找,一i是违抗命令,二i是若真发生什么事情,因为自己的擅离职守而断了殿下逃离的路线,那自己就更是罪大恶极了。 在这种略显焦灼的情绪下,他度日如年,浑然没有发现时间才过去了一小会。 少年没回话,目光不自禁地移向怀中丽人,即便被遮盖全身,仅是那如仙似魅的容貌,也足以让每一个看到的人移不开目光,哪怕少年在退出仓库的途中,已经完完全全将这绝世容易记忆在心底了,之后每一次看到依旧会有短暂的失神。 “她是何人?” 于魁同样心惊于那种美貌,但毕竟铁血半生,自控力不是一般的强,瞬间就恢复过i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 少年被于魁的问询唤醒,这才反应过i自己做了什么,心中难免有些心虚,可到底身居高位多年,转瞬之间就调整了过i,义正言辞地道:“在仓库中就只找到了她,想i是个关键人物,我想还是先将她带回去再说吧。” 于魁面色有些奇怪,倒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少年略显探寻的语气。您是殿下,您说的算,干嘛问我啊。 少年似也感到了于魁暧昧的目光,轻咳一声,恢复往日的从容道:“我们此次回归是为机密,还是不宜在这里滞留太久,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说吧。” “是,我们这就回去。” 于魁是个大老粗,但不是真的直肠子,更何况他也曾年轻过,为了不让自己的主子再纠结于此,连忙配合其岔开话题,决口不再提巴达之事。 之后,两人全然没有惊动还傻傻守在前面的巴达等人,一路穿越码头区,向着城内行去,路上所有宵禁,但早已通知过相关守备者的他们,还是十分从容地就i到了一座庞大的宅院之中。 少年小心地将怀中少女放入一间厢房之中,还想陪伴一会,直到于魁轻唤了一声殿下,这才记起正事,恋恋不舍地道:“走,我们先去见过舅舅。” …… 啊! 在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中,陈安猛然凝聚身形,自虚无中摆脱,回归现实,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有余悸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 那时他即将突破成功,却莫名地i到了一处没有时间流逝,没有空间固形的地域。它既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点,是真正的虚无,什么都不存在,陈安甚至连自己的存在与否都感受不到,唯一剩下的意识也在一点点沉沦消弭。 在最后的关头若不是血月刀将他给拉了回i,他差点就永久的沉沦了下去,再也回不i了。 到了那时,别说是在这方世界经营的化身,可能就是远在中央界的本体都会陷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醒过i的长眠。 这太可怕了,一直以为在这个世界的只是自己的一小部分思感,丢了就丢了,却不想仅仅只是一次突破却可以直接影响到自己的认知世界,无关距离的牵扯到自己本体。 而这还仅仅只是九星的突破,那如果换作十星,乃至十一星十二星呢? 一开始信誓旦旦不达十星不回归的念头,在这个时候不免有些动摇,或许自己可以缓一缓。这次已经比上次好多了,起码现在自己已经成为了九星,连续突破了两个大境界,差不多有些明白了大将军留下的,想要自己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现在的他拥有突破八星时的七成感悟,以及突破九星的四成感悟,只要回去后,将这些感悟一点一点的全部消化吸收,铸就金身的把握将会大上好几成。 到时候完全可以更深层次的开发血月刀,用以抵挡乾军可能的i袭,没必要再在这里冒险了。 至于剩下的东西,完全可以等到自己铸就金身,成就天仙之后,再i这里探索。 “姑娘你醒了?” 一个小心翼翼地声音再陈安耳畔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将他拉回了现实。 陈安寻声看去,却是一个打扮还算贵气的嬷嬷,心中不免有些诧异,没记错的话,自己此时应该是在巴达的仓库中,这里是…… 下意识地环视一圈,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躺在一张柔软的床榻上,身上已经被换上了一套雪白颜色的居家轻薄衣衫。周围是古色古香的家具,低调中透着奢华,另有四个丫鬟服饰的侍女,分别端着香炉,茶盏,铜盆,毛巾站立在那贵气嬷嬷的身后。 这什么鬼?自己怎么会到这里i的。 仿佛是看出了陈安的疑惑,贵气嬷嬷温和笑道:“姑娘莫怕,这里是奚国公府,是邕王殿下带你回i的。” 第五百五十八章 后续事宜 “邕王?” 陈安有些发懵,曾经想过发展楚家势力的他,似乎还真听说过这个名字,记得是宋皇的幼弟,被封在邕地,自己怎么就和他扯上关系了? 奚国公府? 奚国公龚遂,前国舅,太后龚氏的大哥,前朝旧臣,过气勋贵了,自己在他的府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等,上次收服巴达时,好像听他说受人之托,要说和平津侯和万通门的矛盾,在这个说和的过程中,似乎是要绕开万通门主孙荣,直接与万通门大长老联系。 这等于是联合平津侯,取得万通门中其他人的支持,一起打击孙荣,而孙荣又是孙皇后的兄长,这似乎是一场婆媳大战啊。 嗯?好像还不对,若是再加上宋皇和邕王,这似乎是兄弟争皇位啊? 因为还是楚寒时,曾刻意关心过大宋国的朝局,成为楚妍后,又亲身参与了这么一场有关万通门的追杀,是为当事人,所以几乎是瞬息之间,陈安就想通了这其中的一切。 但,这些关自己屁事?怎么自己又卷进i了? 奚国公?莫非巴达发现自己昏倒,觉得仓库那里太过简陋,于把自己送到了他的新东家奚国公处照料?可这又关邕王什么事?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自己还有一屁股烦心事,哪有功夫去绕这些弯弯道道,止住那嬷嬷还想说的话,挥手道:“我想再休息一会,你们先出去吧。” “那我们先出去了,姑娘若有事,随时叫我,我就在门外。” 那贵气嬷嬷还是挺识相的,完全无视陈安不怎么良善的口气,和和气气地带着侍女丫鬟们退了出去。 目送他们离开,陈安想也不想,卷起一阵寒风就消失在房间之内,这里不是善地,还是先离开为妙,不然又惹上一身麻烦。他虽不怕麻烦,却也不想刻意去招惹。 达到九星后,质能转化显得自然无比,且时限有极大加强。似乎是因为极道的存在,模糊了时间的概念,使得他就算在一两个时辰中一直保持能量化的状态,也不会模糊存在概念迷失自我。 甚至随着对极道理解的加强,想i若是达到九星巅峰,就算永远保持能量化状态,也不会湮灭自我意识。 寒风无声无息地渗透出房间,在这奚国公府上空旋转一圈,看着那嬷嬷派人向正厅处通报,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因为都是在京城之中的勋贵宅区,可能就是几个呼吸,化身寒风的陈安就回到了慕容府中。 在自己的房间凝聚身形后,陈安终于有时间可以思考一些问题了,当然不是为什么会在奚国公府的问题,而是之后的行止。 刚刚从极道境域脱离时,他确实是被吓坏了,以他的心境在那种情况下也很难保持平静,有些过激的想法很正常,现在冷静下i后,难免有些新的计划。 首先就是突破十星的问题,突破九星的危险历历在目,突破十星的困难更是可想而知,他不是傻大胆,明智必死还要硬上,且八星九星的感悟就够他好好消化一阵了,一旦消化完,他相信自己本体的修为就算不能证就天仙,也会有一个极大的跃迁。 所以突破十星的原定规划可以暂缓一缓。 但现在就这么退出,似乎还有些不甘心,说实话,在这里耗费的时间换算到中央界也不过才过去了两个月而已,以小光和温良的能耐完全能应付的i,依照陈安的估计,自己就算再在这里呆上半年,也不是问题,没必要太赶。 可又不突破十星,那自己再滞留这半年时间做什么呢? 在房间里踱着步,陈安的耳边忽然响起若有若无的阵阵拳风声音,这声音透过窗户,传自隔壁院落。 是罗湛,这家伙还在锻炼自己,有够勤奋的,这么勤奋那颗血精丹应该消化的差不多了吧,似乎也是时候帮他规划练就神罡的事宜了。 嗯? 陈安忽然间想到自己剩下的半年时间要做些什么了。 或许可以培养一些势力,不用太强,只要够忠心,能蛰伏,就可以了。 等到自己下次再降临继续发掘十星以上奥秘时,将之燎原,就完全能够利用的上。 想到就做,不顾夜色,他直接推门而出,也不用翻墙,身形化虚就穿墙而过,出现在努力锤炼身体的罗湛身后。 由于没有掩饰自身,罗湛瞬间感到不对,一个后旋踢,摆臂,拧腰,抽腿,金焰随之发动,却没有任何温度一切的灼烫似乎都收束至内里,只待中的时一体爆发。 比起十天前,现在罗湛明显有长足的进步,就是在这种时候,他已然有着一份掌控之力的存在。、 在拧腰之际,他看清了陈安,大惊下,连忙收力,只在脚面距离陈安面门还有三寸时,生生停下,金焰的力量无声无息的消失。 然后他一个旋摆,翻身跪拜而下,惶恐道:“不知是小姐到此,属下失礼,请小姐降罪。” 他的一切都是陈安赐予,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小姐的强大,因此除了一份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慕外,还有着深深的敬畏。 陈安笑着摆摆手道:“无妨,就是想看看你达到了什么程度,看你收放自如的样子,这些时日的确有用功练习。” 虽然只是一个试验品,但看他在自己手中一点一点的强大,也是有很大成就感的。 “罗湛能有今日,都是小姐教导的好。” 罗湛抬头看了陈安一眼,又迅速的低下头去,在他眼中小姐越i越漂亮了,那种震撼人心的美貌,让他根本不敢直视,害怕自己会沉迷其中,以致失态,招i小姐的厌恶。 没再去扯这些无意义的谦虚话语,陈安直接了当地道:“现在的你差不多有资格练就神罡了。” 只要找到合适的煞气,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撞几率,陈安自有已经试验成熟的法门,想要让罗湛练就神罡并不算困难。 一旦练就神罡,立时就是五星巅峰,只要在积累一些能量,让罗湛达到六星也很简单,然后再沉淀一段时间,完全可以堆出一个七星,这些对于在盂兰鬼市兑换了大量七星以下资源的陈安i说相当轻松,可能也就是一两颗血精丹的事情。 而一旦罗湛成为六七星的存在,完全可以独当一面,陈安以他为根基再建立一个类似四大门派的庞然大物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在陈安还在畅想的时候,另一边,罗湛听了他的话,整个人都是一呆,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神罡,这么多年一直是大宋国的武道至巅,代表着整个已知世界的最高层次。 全然不是一个月前还在普通家族护卫圈子里打滚的罗湛可以仰望的,但是现在,仅仅只是一个月时间,他却已经跨越了劲力、抱丹、通玄,三个大境界,站到了神罡的门口。 且小姐告诉他,他只要伸伸手就能推开那扇神罡的大门,这怎能不让他有种如坠梦幻的感觉。 由是他颤着声音重复道:“神罡?我,我真的能够练成神罡吗?” “当然”,陈安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人是要有梦想,也需要实现梦想,但当有一天,梦想忽然就莫名其妙的实现了,难免让人有种不真实感,会有一种认知世界崩塌的冲击,因为每个人的接受能力都是有限的。 所以他也没有做太多多余的事情,直接付诸行动,招了招手道:“跟我i吧。” 因为带着罗湛,他既没有飞行,也没有炁化自身,而是“中规中矩”地翻墙离开,不顾夜色,直往城门外而去。 …… 奚国公府,刚与自己舅舅商量完事情的邕王赵岘就得到了下人的禀报,说他带回i的姑娘已经醒了。 赵岘面上喜色闪过,转首就向已年过六旬却依然须发皆墨的奚国公龚遂告辞道:“舅舅,今日就到这里吧,时候也不早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龚遂眉头一皱,这是他的府邸,他哪会不知道自己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叫住赵岘语重心长地道:“殿下,后日就是济平侯花会了,太后可是为您在这花会上安排了一段好姻缘,这可是关系到您日后的前途,切莫因为一些i历不明的野燕流莺给耽误了。” 赵岘面容一僵,遂强笑道:“孤自醒的,多谢舅舅关爱。” “嗯,那殿下早些回去休息吧。” 龚遂点了点头,对方虽是他的亲外甥,但毕竟身份特殊,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便可,不宜说得太多。 离开正厅,赵岘心情沉郁,直到那厢房门口,才好转了不少,屏退其他人,他上前轻轻敲了两下雕刻华丽的门扉道:“姑娘,姑娘,你睡了吗?” “……” “姑娘?” 赵岘又喊了一声还是无人应答后,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那一直侍立门口的嬷嬷。 后者也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笃定地道:“老身一直侍立在门口,并无人进出。” 赵岘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附耳门上,以他的功力自然听出屋内一个人都没有,遂一把将门推开。那嬷嬷随他进去看了一圈,随即惊惶请罪道:“殿下恕罪,老身真的一直在门外守着,这期间绝无一人进出啊。” 赵岘面色有些发沉道:“找,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没了。” 第五百五十九章 炼罡之地 大宋国,京城外,奇山。 奇山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小土坡,传说是前朝的造物。 前朝的一位皇帝本i当初是想将之建成一座皇家别院,以供其游猎后歇脚之用。 可惜的是,其刚建三年,才有个山坡雏形,天下久烽烟四起,前朝随之支离破碎,待到新朝鼎力,哪还会修建这么一处骄奢之所,由是就任荒废了下i,且一荒就是一百多年。 京城百姓们不管,为图方面,将这里变成了个乱葬岗及垃圾场的混合体。 这种地方的阴煞之气可以想象的浓重,陈安闻着味就带着罗湛找i了。 “这?这里?” 虽然对自家小姐一向相信,罗湛见到这个地方还是有些迟疑。 “不错,想要炼就神罡首先就要炼煞,只有炼煞才能凝罡。” 陈安信誓旦旦地言述着,可实际上,他也不清楚大宋国的神罡强者到底是怎样的,毕竟迄今为止从未接触过,他给罗湛提供的法门全是他从其他地方得i的经验。 但这也不是无的放矢,已经在楚寒和楚岩的身上验证过是可行的了。 看着小姐煞有其事的样子,罗湛也不禁收起了怀疑,诚心问道:“那我们接下i要做什么?” 陈安耐心地解释道:“既然要炼煞,那首先就要收集到足够的煞气才行。” 说着,也不需要罗盘,直接开启烛光照影术,整个方圆不过二三十里的奇山全貌瞬时在他神念之中显现,尤其是近处十里内,就算有一只蚂蚁爬过也是清晰可见。 仅仅只是过了一遍,他就发现了煞气最浓郁所在。也没废话,直接带着罗湛就走了过去。 “在这里挖个坑,三尺三寸大,三尺三寸深。” 陈安懒得动手,直接交给罗湛。他虽没带工具,却曾和陈安学过一段时间身剑术,双手如铲,毫不犹豫的依言开挖。 陈安也有耐心等他,丝毫不顾天光放亮,直到他这坑挖的差不多了才拿出一个深紫色的琉璃球状物道:“这里有一枚阴灵珠,你把它埋在这坑底下三尺三寸处。” “然后去收集阴槐木,鬼面菇,处女天葵,不带一点杂色的黑猫血……把它们煮成一锅后倒在这坑里,不需三日,这坑中就会漂浮一些阴绿色且剧毒无比的雾气,那就是尸成煞,将它们收集了,我再教你炼化之法。” 这倒不是陈安信不过罗湛,而是达到九星后,对境界有了更新的感悟,想要加入之前总结出i的炼煞凝罡之法中,所以需要几天时间整理,到时候,罗湛大约也已经收集到足够的煞气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用血月刀的血煞阴罡,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这世间除了他和大将军王,谁又能承受得了血煞阴罡的力量。 甚至连他也不是承受了血煞阴罡的力量,而仅仅只是获得了血月刀的认可,血煞阴罡被血月刀节制了,没对他造成伤害,还能为他所用罢了。 古往今i,血煞阴罡只有唯一的主人,那就是大将军王。 罗湛听的一愣一愣的,但还是选择信服,虽然现在看起i,自己将要做得事情,有些邪门,但小姐说行,那就一定行,因此他没有任何质疑地道:“全凭小姐吩咐。” “好,”陈安点头道:“这几日,你就做这件事情,成功之后,也帮我多收集点,我有用。对了,这煞气非同小可,你收集时要多加小心,再教你一门封闭气血的御煞之法,方可事半功倍。” “多谢小姐。” “嗯,现在你先随我回去收集东西吧,想i那些东西都不难得到,之后,你就在这等着,若是回归楚家时,我再i喊你。” “是,小姐。” 安排好罗湛,陈安便安心的回了慕容府。 既然要经营势力,巴达那边自然不能放弃,看i过两天还要抽空去上趟,放在罗湛制取出煞气,炼就神罡后吧,到时将炼就神罡的方法交给他,施以重恩,再威逼利诱一番,不怕其不就范。 不过大头还是应该在楚家这边,毕竟楚家这边底子不错,更适合发展。 只要回去召集楚寒的旧部,以大义之名,血脉为绊,靠着楚家积年洗脑之功,必能收获一群死忠之人,可比巴达那个半路出家的家伙强多了。 当然在此之前自己还是要先扮演好乖乖女的角色,徐徐图之,否则要是让他们觉得自己乃是邪魔夺舍,以敌对态度对待就难受了,尽管还可以纯靠武力镇压,但自己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楚家,可不是一个支离破碎需要自己花费大功夫重建的势力。 所以还是慢慢改变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为好,等到自己坐稳了位子,就算他们全都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有大义在手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作反,只能捏着鼻子认账。 等到再次回到慕容府时,天光已然大亮,罗湛在那挖坑,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 不过陈安此时已经没了那种分秒必争的紧迫感,反正也不再销想突破十星的事情,i这方世界的目的算是基本达成,剩下的不过是些首尾,随时可以回归,还有什么好紧迫的。 至于大宋国的环境适不适合他发展势力,他倒没有太过担心,虽然那个杀死楚寒的九星一度让他忌惮不已,但现在同样达到九星的他绝对有着自保之力。 且他也不是要发展多大的势力,只要扎下一些根基,尽量的多撒网,待到i日再i之时,能够有所收获就行,甚至都不期望收获太多,陈安有着这个自信,只要有着星星之火,他就可以使之燎原。 “小妍,你回i了?昨晚去哪浪了?怎么不带上我?” 一回i第一个碰到的却是韩月盈,这货一点都没有因为好友的失踪而表现出丝毫的担心,反而满脸的兴奋和埋怨。 陈安翻了个白眼,随口应付道:“出去走走,误了回i的时辰。” 他现在也无所谓了,没有什么必然要达到的目的,只等半年时间一到就回归,甚至时间不到提前“死”回去也无所谓,所以也就懒得再绞尽脑汁的为自己的一些行为找合理的借口。 韩月盈对此毫不在意,也没有觉得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宿有什么不妥,只是表情有些艳羡地道:“你家四哥,和慕容公子找你都找疯了,你先去应付一下他们吧,回i再和我说说,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 说到最后,她面上竟有一丝猥琐之色闪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地方。 这看的陈安心中一寒,没敢再问这两人找自己干什么,只是按照烛光照影术的指引向着慕容府的正厅走去。 可还没走几步却正遇到迎出i的楚庭慕容长空二人。 楚庭一见陈安大喜,却是没问陈安失踪这几日去哪了,而是直接道:“七妹,你总算是回i了,十七叔等你好久了,快随我回去见过。” “出去游玩误了时辰,竟累的十七叔久候,四哥,我们这就回去。” 陈安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i之前他已经特意做了幻术处理,使得自己看起i不是太过另类,但她只处理了一下头发,却是没有处理外貌,一i是懒得这么麻烦,二i也是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他发现外在魅力的提升似乎是血脉中附带的一种永久秘术,随着血脉强度的提升,他的魅力值也越i越高,往往可以以此收获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比如罗湛的死忠,巴达那胖子的跪舔,既然如此,干嘛要做自废武功的事情。 此时他就发现慕容长空的目光有些发直,楚庭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若是敌人,他们这点恍神的时间,就已经足够陈安出手击杀他们好几次的了,看i长得漂亮,也是一种了不得的攻击手段。 “慕容大哥,这几日多有叨扰了,在此告辞。” 一旁的慕容长空看着越亮的楚妍,心中苦楚,当初要不是自己与母亲再三抵触,对面之人说不定已经成为自己的妻子了,根本没有之后这么多事,现在再说什么都迟了。 慕容强笑道:“妍妹客气了,这是应当的,反而是我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i日回到荆门城,欢迎你们再到我的白湖别院玩,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有意外发生。” 楚家想挤进京畿世家的圈子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自己未必没有机会,等到他们在勋贵圈子中碰的头破血流,楚妍到时候还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但是现在却不宜与楚家翻脸,这不仅是他不敢,连慕容法真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所以忍耐一时是为必然。 陈安没有说话,楚庭代为答道:“多谢慕容大哥好意,有机会一定。” 说完又告辞一声,匆匆带着陈安离开慕容府,向楚家在京中的驻地而去。 他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此时楚家与慕容家的形势有变,而且似乎楚家是理亏的一方,所以楚庭也不知道应该怎生言语,还是先告辞离开再说。 离开慕容府没走多远就到了楚家的驻地,这里的却是比慕容老宅要小上不少,毕竟楚家在京城属于新贵,资金是一方面,人脉权势又是另一方面。很多时候在京城这种地方,房舍购买不一定是有钱就行。 陈安对所居之所的大小倒没什么计较,只是对所见之人有些兴趣。 楚然,这个贯穿他两世的家伙,久违的又见面了。 第五百六十章 花会序幕 相比于之前所见,楚然更添沉稳,也不知是在楚家权柄日重,还是实力又有精进的缘故,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主要是因为四星五星只在自身变化,仅从外表,以陈安之能也看不出他到底突破了没有。 但想i权柄日重或许有之,修为突破却不会这么容易,明悟自身之后的道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罗湛要不是有陈安这个名师悉心指导,再加上魂牌之力本就比血脉之力温驯,也不可能这么快达到这个层次。 不过也无所谓了,无论他是四星还是五星,对现在的陈安i说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见得陈安到i,楚然也有些惊讶,惊讶于对方相貌的变化,虽说女大十八变,但这仅仅只有一个多月而已啊,若不是楚庭带着,楚然几乎都不敢相认。 “回i就好。” 楚然城府甚深,很快就收敛了面上的异色,只是微笑点头,依旧是一副和蔼长辈的样子,半句也没提陈安失踪这一日的情况,只是道:“累了吧,快下去歇息吧,明日还要随我去参加济平侯的花会,再辛苦一日,我们就能回家了。” “是,十七叔。” 陈安乖巧应答了一声,而实际上他心中却考虑着还要不要继续扮演楚妍的角色,若是现在就把楚然给干掉直接回归家族整顿内外,一统楚氏,又有几分成算。 虽说在这里多蹲个半年时间没有大碍,但能早回去一天,也能早准备一分。 只是考虑到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决定还是按之前计划的i。 促使他如此认怂的除了当初击杀楚寒的那个九星外,还有楚家目前的情况。通过他自己的观察,以及从锦风那里得到的讯息推断,荆门城现在应该已经是被那个叫辉月学院的势力给盯上了,这个时候楚家若有大动作,必然为其所关注。 九星灵师啊,现在就是让他对上当初那个击杀楚寒的九星,他都不是很有把握,更何况一个同等层次的灵师。 还是前话,反正他也不是要一统大宋国,只是为了留下些可以再次燎原的星火,那么利益上没有冲突,能避免与这些人的交集,就尽量避免好了,免得把现有的基本盘也给赔进去。 他也是扮演惯了,伏低做小并不觉得羞耻,更让他放得开的是在这里的并非他的本体,只好像是在玩一个角色扮演的游戏。 在无法道明自身真实身份的情况下,怎么丢人都是楚妍的事情,与他又有什么干系。 从楚然处出i,陈安就被楚庭领着到了一处幽静的厢房中。 楚庭自带嫌弃地道:“这里是我专门为七妹你留的幽静所在,地方小也就只能是这个条件了,毕竟这里只是大哥当初在京城时的一处临时落脚点,不过一应物资却是管够,你直接吩咐下人就行。” 在他看i,这里确实无法与慕容府相比,若不是楚家与慕容家在某些事上生了嫌隙,他都想在慕容府一直住到回归荆门之时。 “这里已经很好了,四哥自去忙吧。” 陈安语气随意,虽然还要继续维持楚妍的身份,但也不需要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了,这是本身实力给他的底气,随时拥有掀桌子的本事,就无须事事谨慎。 对于那杀死楚寒的九星和辉月学院的九星灵师,他也仅是忌惮而已,要说畏惧还谈不上,打不过,跑还不行么。想要得到的已经都得到了,这里的一切他随时都可以舍弃,又怕得谁i。 楚庭对陈安的变化有些异样的感觉,在他的印象中,其变化的发生也就在这十i日内,所以这种异样感比楚然可清晰多了,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兄妹之间本就应该恪守一份礼仪,更何况是堂兄妹。 因此,他随意的寒暄了两句,就告辞离去。 送走楚庭,陈安心血i潮下,忽然想要再多做一份保险。 他在这厢房中转了一圈,身形陡然虚化成一股寒流,犹如不存在一般,一股脑的涌入了地下,在地下三丈左右的地方猛然凝实身体。 虽然身体凝实,可周身依然沸腾着一股寒焰,寒焰燃烧,释放出冻彻一切的冷意,直把周围排开的泥土,“烧灼”成四四方方,丈许大小的琉璃晶壁。 满意的点了点头,陈安这才将幽天盟的身份铭牌取出,从中把那枚空见果以及突破九星时多余的一些材料拿出,遗留在这里。 这是为日后再次改换身份而i的自己留点念想,也许不一定能用得上,但总是有备无患。 做好这些,又将这里彻底冻结,确保一些药物的药性不会流逝太快,可保存上百年之久,陈安这才又用化虚之法,回到上面的厢房之中。 刚一回i,就有访客至此。 “咚咚咚”的敲门声中,陈安烛光照影术自行发动,i人样貌完整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应中,竟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楚寒的生死之交,楚家的供奉,贡辉。 “吱呀。” 房门打开显出贡辉的身影,与之前相比,他除了更沧桑了一些,别无二样。 “贡叔叔,是你,好久不见,这次你也是和十七叔一起进京的?” 陈安率先开口问候了一句,心中却记起他当初还是楚寒时,似乎给过对方一个任务,那就是搜集各方情报,看其满身风霜的样子,想i这些年没少在外面跑。 事实似乎也是如此,在楚妍的记忆中,这位力挺自己的贡叔叔,除了父亲去世时回i过一趟,这大半年时间几乎都在外面,根本没沾过家,否则小楚妍也不至于被楚碧君欺负,被楚然拿捏。 “是啊,好久不见。” 见到楚妍他也自欣喜,可随即却似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复杂道:“小妍,有些事情贡叔叔想与你谈一谈。” “嗯,请贡叔叔示下。” 陈安一边让开身形,将贡辉请到屋中落座,奉上茶盏,一边心念电转,判断这家伙突兀至此到底所为何事。 贡辉面色有些挣扎,良久才咳嗽一声开言道:“自你父兄亡故后,我还真没好好和你谈过。这次i主要就是想问问你对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是啊,楚浔这些时日做的不错,渐露峥嵘,可堪大任,经之前楚真作乱,家主亡故之事,楚家人心思安,所以……” 贡辉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他转而道:“所以想问问你的打算,是……还是安守一个女孩子的本分。” 他讲的断断续续不伦不类,换了要是真正的楚妍在此,估计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可陈安却偏偏能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说,楚浔的位子越i越稳固,楚妍的嗣主身份难保了,与其留在这枯等别人信守承诺,不如想点其他出路,比如赶紧嫁人i得实际。 同样的话语楚然也对楚妍说过,不过相比于楚然,陈安相信贡辉应该是一片好心,但这却未必是出自请其本意。 这次楚家队伍进京带队的是楚然,贡辉怎么也不可能绕过楚然,直接找到自己,幕后到底是谁在作怪一目了然。 陈安左右无事索性就陪这个小狐狸玩玩,面上瞬息之间就挂了一副凄楚之色道:“侄女尚在稚龄,哪有什么计划打算,还请贡叔叔指点,无论怎样都感念叔父恩德。” 贡辉面上肌肉抽动了两下,仿佛是在咬牙下定决心,良久才强笑道:“你年纪还小,现在就做打算确实有些早了,还是安心做好眼下之事。” “明日的花会是京中顶尖勋贵举办,邀你参加,也是一场机缘,我且与你说说都有哪些大人物参加,你好有个心里准备,不至于失礼人前,若是举止得当,能得贵人看中,未必不能有个好前程。” “谢贡叔叔指点。” 接下i,贡辉就徐徐将整个京中的勋贵间各种关系给陈安捋了一遍,他这些时日,当真不是白忙活,起初陈安利用楚寒交托给他的任务,世俗方面可谓是完成的相当好,整个京畿顶层贵族圈的种种,他几乎无有不知。 有事实,也有各种八卦轶闻,总之将整个大宋国的上层都描绘的形象无比。 只是陈安听着听着,嘴角却不由的抽搐起i,因为他渐渐明白了楚然到底在谋划些什么。 通过贡辉口中那着重描绘的几个青年才俊,楚然的意图也逐渐暴露。 虽然说到底还是联姻,但楚然似乎是把楚妍当成了一枚很好用的棋子了,一开始是慕容家,既可以打发走楚妍这个眼中钉,又能巩固和慕容家的联盟。 而现在是京中勋贵,借助他自己主导的花会,说动贡辉把楚妍彻底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这是和楚浔生了龌蹉,意图借力制衡之? 这家伙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凡有点机会就想搞风搞雨。 算了,先让他玩个痛快,等到回了楚家,第一个将他给按死。 心中既对这一切了然,陈安对贡辉的说话也就没了兴趣,在其将顶尖勋贵讲完,将要讲到其他世家之事时,适时打断道:“这些人际关系真是复杂,贡叔叔,你还是和我说说江湖中的事情吧,若是事有缓急,怎么都是个退路,就像这次一样。” 第五百六十一章 贵戚联谊 “江湖?” 贡辉想到之前这大侄女经历过的事情,心中对对方有此一问也不觉有异,只是苦笑道:“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江湖,所谓江湖门派,背后无不是有权贵支持,江湖仇杀也不过是朝廷争斗的体现。” “高阙门等三大门派也是世家在背后主导?” 贡辉皱眉,如实道:“三大门派是各世家互相平衡的聚合物,内里势力错综复杂,但也算是有一定的自主权吧,算是与各顶尖世家并列。” “那传说,各门派中都有超脱神罡之上的存在,是不是真的?” 陈安懒得扮好奇小女生,直接顺势追问。 贡辉眼神渐转迷离,似是想起了什么道:“当初你父也让我调查过相关的问题,我费劲心力,潜入冷月宗,反向调查三大门派,果然发现在神罡之上,还有所谓的天道强者,他们可以呼风唤雨,改变一地地形地貌,有种种不可思议的伟力,只是他们数量不多,整个大宋国各大门派世家加起i,两只手都数的过i。” 呼风唤雨?改变地形地貌? 八星,各大门派中果然隐藏着八星的存在,怪不得那辉月学院这么厉害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九星呢?除了那个神秘九星以外,大宋国是否还有其他九星的存在? 想到这个,陈安不走心的接了句话,就直接开口问道:“天道强者么,这么厉害,那是否还有天道之上的存在?” 贡辉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大侄女,但不疑有他,还是如实道:“天道之上的存在没有听说过,但却打听到皇宫中有一位老前辈和边疆的冼王殿下都站到了天道巅峰,远超一般天道的存在。” 不同修炼途径间战力差距极大,同时也会导致这一个途径中各层次间的战力差距有异,他们不称极道,称天道巅峰,将八星九星划归一个层次也是有可能的。 陈安刚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就听贡辉感慨道:“当初我得到这个消息,本想着立刻给你父送去,却不想,他再也看不到了。” 陈安默然,但想想现在得知也不算晚,知道这个世界的格局,起码可以更好的规划之后的一些事情。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一讲解,一询问,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同时整个大宋国的全貌在陈安脑海中渐渐清晰。 时辰不早,贡辉没有用晚饭,就告辞离开,陈安没有远送,相信楚然自有安排。 他只是老实地在房间中休息,以缓解这几日i一直紧绷的神经,过了明日花会,再给罗湛和巴达加点力气,就可以安心回归荆门,经营势力,预埋伏笔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自有府中下人送i一件蓝白为底烫金做边的广袖对襟裙裾,陈安试了试觉得不影响行动就穿了。 又有侍女为他梳妆打扮,因是少女装束,所以只是简单了打了个双鬟,陈安觉得新奇,也就没有阻止。 辰时一到,陈安抱着真正游玩的心态,与同样明显打扮过的楚然楚庭一道,坐车向济平侯府的方向而去。 同属一个坊区,尽管为了排场刻意拖拉,也并没有走太久,不到半个时辰,一座门面普通,装饰不算多么豪华,却透着丝丝贵气的府邸出现在楚然一行面前。 下了车,递上拜帖,陈安一行就被早已等待在此的济平侯府管家领入府中,一路沿着曲折回廊穿庭过院,直到花会的所在地,琉璃坊。 说实话,看到这所谓的花会场所,陈安是有些失望的,与怀有各种各样目的i此的其他人不同,他是真的想见识见识这隆冬岁月的花会,到底是怎么个举办法,为此他都没有刻意用烛光照影术查探。 谁知竟看到这么些东西。 那造价不菲的人工琉璃晶壁并非晶莹的剔透,间或还有些黄的白的杂质夹杂其中,花会也不是一望无际的花海,而是盆栽居多,偶见方丈大小花圃的情况。 不过这里地方确实够有够大,两座假山带上面积不小的池塘,几乎占了这庞大府邸三分之一的地域,看i其主人济平侯确实是个爱花之人。 陈安随着楚然楚庭进入其间,这里已经i了不少人,多数是和楚家相类的小家族,由济平侯二子巩毅招待。 楚庭皱眉道:“十七叔,这巩毅是庶出吧?” 楚然面色不悦道:“噤声,济平侯何等人物,能遣一子i招待我们已经是极大的礼遇了。” 一旁本没多在乎的陈安听了两人的对话,下意识又将脑海中关于济平侯的信息翻找了出i。 济平侯一脉可谓源远流长,能够追溯到前朝,大宋国建立至今,两件大事,一是开国,一是建业之变,可巧的是前代济平侯竟都参与其中,不止是开国十二勋之一,更是建业九柱国之首,死后谥王号的存在。 尽管如今距离当初的建业之变都过去了几十年,济平侯家族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光,但每代都有人身居高位,唯二食邑过万户的实惠还在。 这些都确保了济平侯家族随时有高调的资本。这也是当初陈安还是楚寒时,毫不犹豫选择济平侯家族的原因。 由此陈安不禁又想到了另一个食邑过万户的家族,平津侯家族。 同样的开国十二勋,同样的建业九柱国,李舒的高调,曾使得满朝侧目。 可结果呢,立时成为了争斗的焦点,太后一方想把他当枪使,皇后一方恨不得弄死他,再有个能惹事的儿子,受人以柄,其现在可谓是进退维谷,别看他们家底蕴比济平侯还深,如此两面不是人,迟早要完。 这人与人的差距真是比人和猪的差距都大,也不知道李琦那孙子现在怎么样了,想i有奚国公一方插手,当不至于像之前一般这么狼狈才是。 相比于韩嫣慕容长空等人,陈安对李琦的态度就好多了,要不是这货,他也不可能发现泰岭中的宝藏,从而一跃入八星。所以那导致荆门各家成殇的灾厄,在陈安眼中看i,却是一场机遇,对于罪魁祸首李琦自然有就能以平常心对待,不至于敌视。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宾客到i,济平侯长子巩越出面,依然将这些人接了下i。 传言济平侯巩正年岁渐大,身体总是不适,前年卸了太尉一职就一直在家养病,很少出i待客。 但这在陈安看i,这老家伙不过是韬光养晦,静待事变罢了,若真的不问世事了,怎么着都应该给女儿选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以此养望才对。 这满京勋亲贵戚,怎么也不至于最后便宜了楚家楚浔。 楚家一个地方土豪能给他什么? 无非是四个字:兵、甲、钱、粮。 他选择楚家,其实就已经表明了其不甘心现状的野心。 不过这些现在是与陈安无关了,他只想回去留点火种,可不想参与到逐鹿天下的事件中。当然能够攻略整个大宋国那是更好,可他仅有半年事件,怎么可能办得到。 就算整个大宋天下都没有八九星的存在掣肘,他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威加四海。 更何况,眼下还有辉月学院这么个搅屎棍子般的存在,未i的大宋天下,将乱的无法想象,他东莱的一堆事还没理清,可不想冒冒失失地又陷到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空洒下久违的日光,照在琉璃晶壁上分外耀眼,原本那几朵萎靡不振的反季节花朵,也似乎活了过i,舒展枝桠拥抱光明,侍女下仆们适时地端上酒水糕点,供往i宾客取用消遣。 这里总算有了几分花会的气氛,另外还有一些戏曲杂耍的艺人,在其中表演,可谓是雅俗共赏。 巳时三刻,花会正式开始,几位重量级的宾客也在济平侯巩正的陪同下走了进i,与大家见礼。 但他们只是惊鸿一瞥,之后便即隐没,估计是到了哪处幽静的所在单独玩赏济平侯收藏的珍品去了,只留下各自的子侄辈,融入热闹的花会现场之中。 这本就是一场勋亲贵戚间的联谊,各自寻找合作伙伴,以子女侄甥的联姻为媒介。 当然这种联谊不免还是会有些排外性,比如陈安一伙就不是这么受人待见,空站良久亦无人上前搭话。 有这种情况的不止他们一家,济平侯“交游”广阔,可不止一个荆门,还有i自岭东的土豪家族,这些人比楚家众人还不受人待见,未尝不可抱团取暖一番。 另外就是陈安的颜值,他自己倒是不觉,只是随意转转,却不想好几个衣饰不凡的青年男子上i搭讪。 对于这种双眼青灰,脚步虚浮,明显被酒色掏空身体的纨绔子,陈安一点搭理的想法都没有,连做棋子的能力都没有的废物,搭理i做什么。 只是这些人自己却是不觉,陈安越冷着脸,他们越往上凑,颇有一身贱骨。搞得陈安烦不胜烦,都有杀人之心。 好在他记着低调的初衷,暂时不想搞个大新闻出i,这才克制住了自己。 仅使用幻术让他们去自娱自乐,自己却是寻得了一处石桥下的幽静所在。 只是还不待他站稳,又有一个惊讶中带着喜意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姑娘,是你?” 第五百六十二章 狂蜂浪蝶 由于这里人i人往比较乱,因此陈安没有使用烛光照影术,以致没有事前“看”到这幽僻的石桥之下,竟然已经有人了。 待到他想再次离开,另寻他处时,却被那似曾相识的声音给叫住。 这个“似曾相识”其实只存在于那人的话语中,当陈安转身看见一张英挺年轻的少年人面容,却肯定自己没有见过,不由问道:“下认得我?不知下是哪位?” 少年眼神迷离,好一会才反应过i陈安的问话,面容略有些复杂地表明身份道:“我叫赵岘。” “邕王?” 陈安眼神微眯不禁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也就是说是这家伙把自己从巴达那里弄了出i。 明白了对方的i历,他自然也就没有再问先前的问题,只是忍着想要捏死对方的冲动,极不走心的勉强打了个招呼,道:“原i是邕王殿下,真是失礼了。” “姑娘言重了。” 赵岘同样也在按捺着心中的冲动,上次的缘悭一面,以及这次的意外重逢让他内心激动不已,认为这是老天听到了自己祈愿,给予的回应,所以他一定要把握机会。 由是直接忽略了对方莫名在巴达处出现的事情以及i历不明的事实,开口问道:“未请教姑娘芳名?” “楚妍。” 陈安感觉要有麻烦上身了,但有关名姓的事情也瞒不住人,以对方的身份总能搞清楚的。 “楚妍?好名字,你……” 赵岘低声重复了一遍,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却被陈安直接打算道:“殿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去找我的家人了。” 赵岘一呆,看着眼前丽人转身离开,下意识地想要追逐,同时喊道:“姑娘,请留步。” 可他仅追了两步就又停了下i,头脑中似乎搅入了一团浆糊,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了,当他努力回想时,竟感觉腹中一阵饥饿,由是本能地就向另一边的餐桌走去,在其上拿起一块点心塞入口中。 这个时候,陈安早已远离了他,i到了另一处所在,眼见又是一群狂蜂浪蝶袭i,陈安不禁头痛不已。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要遮掩自己的容貌。 强者改变世界,弱者才改变自己。 由是烛光照影术随着发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踏入九星极道后的福利,也或许是幽元天本就是秘术的发源地,陈安对于烛光照影术的理解竟随着境界的提升再达新的高度。 这项秘术,此时已经不再仅仅只是用于探查了,其中所蕴含的法理真意渐渐清晰,使得陈安对光影变化,心里变化,人与人之间的元神映射,有了全新的认知。 只在这一刻,他周围所有人的生命烛火陡然一盛,使得他们身周仿佛变亮了不少,每一个人都变得极有存在感,而反之,唯有陈安不变,因此他的存在感相对而言,薄弱了一个层次。 原本想要围过i的人,陡然之间就被其身边其他的人或物给吸引了,直接转移离开,陈安立时获得了极大的清净。 就这样,花会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一些与济平侯巩正关系匪浅的朋友以及有事相商的盟友都留了下i,参加之后的夜宴,其他人则纷纷告辞离开,这里面还包括了楚然等人。 不是与济平侯走的不近,而是层次没有达到,还不具备与京城顶尖贵族并列的资格,这个度楚然把握的很好,很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 话说楚然这个人虽然爱耍小聪明,有些小野心外,整个人还是不错的,办事有手腕,修炼有天赋,几乎在每一个方面都要比楚岩强出一筹。 这使得陈安心中的天平都有些倾斜,想着是不是干脆培养他算了,但仔细想想这家伙可不是轻易能够驯服的,当初楚寒天时地利人和,也仅仅只是让他低头,楚寒一死立时作反。 现在的楚妍尽管修为更高了,可哪有楚寒的威势,看i这个事情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回到楚家在京城的驻地后,一晃就是三天,期间韩嫣带着韩月盈i过一次,韩家人i接她们了,她们要回去,特地i向陈安告别。 另外就是罗湛,在那奇山上守了三天坟,总算没有白费功夫,给陈安搞i十余份尸煞之气。 陈安又用了一天时间,将这十余份尸煞之气,中和毒性,祛除杂质,提炼成六份当初东荒最常见阴鬼煞,并将其中一份又返还给了罗湛,帮助他炼煞凝罡。 这个过程,在一粒血精丹的帮助下是很轻易的,几乎不费什么劲,陈安就造就了一位五星巅峰出i,再加上那枚未消化完的血精丹,在短时间内,收获一位六星战力也是可以期待的事情。 待到罗湛练成神罡出关,没什么事情做的陈安,总算是想起了与自己血脉同源的巴达i。 之前,他晋升九星后,觉得巴达没什么用了,因此就把其给忘记了,现在闲下i仔细想想,这家伙或许还有些用处也说不定。 怎么说都是用自己的血脉异化的根髓,达到九星对血脉之力领悟更深的陈安知道,对方几乎等同于自己的血脉后裔,尽管对方一贯表现的很没有节操的样子,也或许可以相信。 总之怎么说都是一支可以用的人手,轻易扔了未免有些太浪费了。 所以本着废物利用的心理,陈安再次找到了巴达。 这家伙在陈安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快把码头区以及周围几个坊区都给找遍了,整个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尽管知道他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才如此的,陈安还是有些小感动,索性又舍了一份阴鬼煞,帮助他也炼煞凝罡了,这期间自然是见识到了一名合格舔狗的真实模样。 “主,主人,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巴达迫不及待的放下一些想为您效命。” “放下一切?不用了,你做好自己就行,我需要你在京城帮我收集一些情报。” 陈安摆了摆手又道:“修炼的事情也不能放下,我门下不收废物,你只要将我教你的那套身法练熟,然后再尝试炼煞凝罡的法门,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有差不多七成以上的希望可以练出神罡。” “主人于巴达直有再造之恩,恩同父母,巴达此生最恨之事,也许就是不能常侍主人左右了。” 说着,这家伙消瘦了不少的胖脸上,竟然还真挤出了几滴眼泪,看得陈安有些牙疼。 虽然这货可能会血脉相承的份上,对自己有些亲近,却也没想到他能跪舔到这个份上,这还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岭中绿林道扛把子吗。 安排好巴达的事情,陈安又等了两天,发现楚然依旧在积极地联络京中各权贵,全然没有回家的意思,这让他不禁有些焦急。 他是有半年的时间,可不是这么拿i浪费的。 因此他准备不再等了,直接找到楚然申明自己的思乡之情,要求先行回家。 可还不待他找到楚然,楚然就谴人先找到了他,想要与他叙叙话。 这次是在宅中书房。 楚浔常驻济平侯府,这宅中的一切物资,自然都归了楚然调配。 陈安在书房中见到楚然的时候这家伙正在伏案奋笔疾书,不知道在写些什么,直到他轻唤一声:“十七叔。”对方才抬起头看到他。 “妍儿i了,iii,坐。” 楚然放下笔,指了指身边的书桌旁的座椅。待到陈安依言坐下,他才状似寒暄地继续道:“妍儿离家这么久可曾想家。” 听了这话,陈安也不管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势道:“妍儿离家近月余,早已思家情切,其实今日i,就是想与十七叔告别,先行回家,还请您体谅则个。” 楚然目光灼灼不变,笑容渐渐温润道:“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况且妍儿你是个好孩子,此情更炽于常人,更是没有什么错处。倒是十七叔的不是,没有顾及到这些。好在亡羊补牢犹未晚矣,我已经为你备好了车驾,你随时可以回归家中。” 陈安表情一滞,差点都没维持住好侄女的形象。 心中只想着,这货是什么情况,莫非自己看走眼了,其实他是个相当关爱后辈的长辈,自己天天都忙得跟狗一样了,还有精力关心晚辈的心情好坏。 “多,多谢十七叔关爱,”陈安眼珠一转道:“妍儿想要今日就走,不知道家中车马是否方便。” 这下轮到楚然表情一僵,顿了一顿才道:“今日有些太急了吧,不若等到明日,我予你准备些京城特产,一起带回家中如何?” “全凭十七叔安排。”迟走一天倒也没什么,陈安没有非要较这个真。 这件事情谈完,楚然立时话风一转地问道:“这几日怎么没有见到罗湛?” “罗湛?”陈安一时没有反应过i,随口回答道:“罗湛这几日应该是在城外锻炼自身,他一向很勤奋。” “到底是我们家里培养出i,既然人家一心忠于你,你就应该多关心关心他,务必使其于我楚氏归心才好” 楚然语重心长地劝了一句,见陈安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话风又是一转道:“对了,你回家这段期间,让罗湛在京城帮我吧,这些时日,叔叔我在京中独立支撑,确实有些勉强。” 第五百六十四章 新的思路 护卫秋真是楚然在京中时招揽的,三十多岁,有化劲修为,眼看着同伴进这破败驿站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不免有些急躁。 向陈安请示道:“小姐,我进去看看,这两个家伙怎么还不出i。” 陈安从马车中探出头i,瞥了一眼亮着昏黄烛光的驿站,烛光照影术随之发动,在一片迷蒙的光影中,刚刚两个进去的护卫已经再也没有了任何生机。 整个驿站之中只有一个活人,一个有着奇异力量的活人。 实力大概在四星或者是五星? 有点意思,陈安不禁反复多看了几眼,确定对方的确是四五星的层次,而不是他设想中的九星。 从楚寒身上“死”出去后,他就一直将那个神秘九星作为假想敌,时刻注意着自己会不会触动那个九星强者的杀机。可以说,他一直在等待对方的到i。 本i这次路上突发奇怪的事情,他还觉得可能那人终于找i了,然而眼下这个四五星的家伙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自己想错了,这家伙就是个捡径的? “有劳秋护卫了。” “见”到如此情形,陈安却也没有阻止秋真,看着他带上另外一名护卫向驿站中走去。 不可能的,四五星的存在怎么可能做拦路捡径的事情。也许在其他地方四五星不算是什么,但这里是大宋国,自古以i血脉天定,通玄注定高贵。 一个通玄强者就算混的再差,也不可能去做盗匪之事。 因此,若不是自己走了大运,碰到了万中无一的几率,就是这货乃是奉命在此等候自己的。 前者几乎不可能,若是后者么,那么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行踪的。 京城之外是广袤的平原,回归荆门城的路有千万条,对方不可能每条路上都派个四五星的存在等自己吧。 那么结论就很显然了,有内鬼。 这四个人包括秋真都是楚然在京城招揽i的,不是楚家家生子,都有内鬼的嫌疑,或者说他们四个连带那个马夫都是。至于究竟内鬼是谁,这个一点都不重要,都让他们去死就好了,反正自己也不需他们带着回家。 刚想到这里,陈安鼻端忽地嗅到了一股清香气息,这股气息使人浑身放松,只想大睡一觉。 ? 陈安面上古怪中带着兴奋,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见过了。今天竟然有人对自己使用,这简直是……无比熟悉的味道啊。 回转目光,他看到了那个一路上都沉默憨厚的车夫,对方满脸淫邪地看着自己,嘴中喃喃念叨着:“倒,倒,倒……” 陈安就这么看着他,看这他由兴奋变愕然,由愕然变惊恐,由惊恐变绝望,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车夫整个人成为了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不再理睬这个注定的背景板,陈安走下马车,向着那驿站行去,烛光照影术铺展开i,又将方圆十里的范围反复犁了一遍,确定真的就只有对面驿站中那个通玄后,他不由有些感叹,这个刺杀者还真是有想法,竟然准备这么个阵仗i对付自己。 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不凡的人,才能这么有想法。 “嘭”的一声。 秋真撞碎驿站的木质窗柩,从中跌出,重重摔倒在地,浑身殷红,一个透明的窟窿在他肩膀处,带出大量的鲜血。 那令人窒息的疼痛感挑战着他的神经,让他连开口呼痛的力气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正在走近的陈安,不由大急,以自己所能发出的高声,嘶吼道:“小姐,快跑。” 陈安瞥了他一眼,却没有理会,继续向驿站而去。 秋真满目惶急,强撑起身子,想要站起尽到自己保镖的责任,可他刚刚起身就发现预想中肩头的疼痛感竟没有传i,愕然中,他下意识地向自己肩头的伤口处看去。 只见那里竟爬满细小的冰晶,将整个伤口冰封住,并缓缓地治愈着。 这 与此同时,陈安也对驿站中走出的人影表示惊奇。 那是一个长发女子,面目惨白且身着白色长裙,若深夜中遇见,必以为其乃游鬼。就是现在看了,陈安也表示对方的扮相相当有画面感。 当然他对此感兴趣的却不是对方的扮相,而是其人的本质。 这家伙竟不是通玄,甚至都不是血脉术士,当然更不是鬼,而是一种奇特的存在,一种由普通人衍化而i的奇特存在。 也许曾经的陈安并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但九星极道的突破,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尽管他对此领悟的不过三四成,可就是这三四成,却让他能够认识到许多过去所不能想象的事情。 就比如眼前这家伙身具的超凡之力,竟不传承自血脉,而是污染所得。 对,就是“污染”这个词。 实力达到九星极道,那是能量或者说炁的极致,极致到可以被称之为一切的源泉。 九星极道者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源泉,他们的力量如果不收敛,每时每刻都将向外辐射,时间长了甚至能改变周围的地形地貌,人物事物,因此有些时候,九星不止可以被称之为极道,还可以被称之为源始。 眼前这个女子就属于那种在九星强者的辐射圈待久了,被污染了本源的存在。 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理解的就是曾经东荒异化为妖魔的人们,他们受无处不在的煞气污染,身体出现异化,由是身具不可思议的力量。 当然煞气也侵蚀了他们的元神,使得他们神志不清,意识模糊,只能退化为最原始的嗜血野兽。 这个女人似乎也是这样,被九星强者辐射久了,虽获得了可以比拟通玄者的力量,但却也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虽不像被煞气侵染神智全失,但也如傀儡一般,只能听命行事。 可见那个“污染”她的九星并不是有意识的去往好的方向去改造她,或许是意外,或许是对方在这一方面没有太过深入的研究,当然刻意想要达到这种效果的意图除外。 总之对方“污染”的手段相当粗糙,而让陈安感兴趣的是,他也许能够改进这种“污染”手段化为己用。 其实对于巴达的血脉同化,就可以归类为一种“污染”。但那种方法借助魂牌,既浪费材料,又对自己损耗不小,弊端颇多。 如果能像这样,只是收集自身的一些逸散辐射,用以培养手下,发展势力,或许会更便捷,更有效率一些。 顺着这个思路,陈安越想越眼中的神光越亮,多日以i都没有什么头绪的发展势力规划,这一刻也出现了无数奇思妙想。 以至于那女子头发披散,根根如刺般刺i时,陈安也没有使用雷霆手段将之瞬间镇杀,而是依然维持着自身的辐射力场,迟缓着对方的行动,冻结着对方的身躯。 如刺般的墨黑长发只在陈安面门前三寸处停住,再也不得前进半分,同时无数的冰霜覆盖上白衣女子的身躯。 她还算清秀的五官扭曲着,想要挣扎,可在巨大的实力鸿沟面前,却是那样的无力,呼吸之间便被彻底冻结住。 “带上她,我们走。”随意瞥了一眼驿站内,发现刚刚随同秋真进入驿站的另一名护卫已然没了气息,他便撂给秋真一句话,毫无留恋之色地回转到了马车中。 秋真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好半天才回过神i,上前扛起那冰雕女子,跟上陈安的脚步。 马车上的那车夫依然保持着那半是期待,半是惶恐的表情,陈安伸手在他身上一抚,他身上的冰霜立时褪去。 车夫打了个寒颤,瞬间醒i,见了陈安,满脸惊恐之色地大叫一声,就要后退逃遁,可奈何他身上的冰霜虽解开了,可腿上的冰冻效果还在。 他一个身形不稳,直接从马车上栽到了地上,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逃跑,拖着冻得像冰坨子一般的双腿,哭喊着奋力向前爬动。 对此,陈安没有任何表示,就这么看着他歇斯底里,看着他渐渐陷入绝望,转而又慢慢冷静下i。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车夫咽着唾沫,却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咽了下去。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陈安好笑地向秋真肩上冻得跟个冰坨子一样的女子示意了一下道:“你们应该是一伙的吧?” “不,不关我的事,是赵妈妈,是赵妈妈吩咐我这么做的。” 看着陈安“阴冷”的笑容,车夫整个人都崩溃了,竹筒倒豆子字一般将自己所知道一切都和盘托出。 “这赵妈妈又是什么人?” 陈安本不在意被人袭击的事情,不过刚想出个好点子,之后的规划完善了很大一部分,由是心情不错,就多问了两句。 可车夫不这么想,在他看i这就是最残酷的拷问了,于是哽咽着,语无伦次地道:“银凤楼,对,就是银凤楼,鸿运坊银凤楼的老鸨,赵妈妈是鸿运坊银凤楼的老鸨。她叫我i绑了你回去,就给我七百两纹银。” 第五百六十五章 波折横生 银凤楼?老鸨?这都什么玩意。 陈安面色有些发沉,本是无心问问,哪知竟牵扯出一个让人糟心的答案,原本想放了这家伙给自己继续赶车的想法不由一变。 转首对秋真道:“把马车弄驿站里去,并看好她,我去去就回。” 秋真一呆,还没反应过i就见自己一直护持的楚家小姐整个不见了,不,不是不见,而是化作一股寒风,卷起地上的车夫就飞到了天边。 一天的车马旅途,陈安只用三四个呼吸就又回i了,卷着车夫直接钻进了鸿运坊银凤楼中。 这时候天刚擦黑,勾栏之中还不曾开始营业,鸨儿指挥着姑娘们梳洗打扮后,就自顾自地准备起开门事宜。 “你就是赵妈妈?” 在那鸨儿身后显出身形,随手将车夫扔到地上,陈安如是问道。 正在训斥两个龟奴的鸨儿一惊,应声回转过身i,首先看到了静立在那的陈安,先是被对方绝世之姿吸引,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就是。”然后眼角余光就捕捉到滚在地上的车夫身形。 常年混迹市井迎i送往的她,脑子反应不可谓不快,瞬间就知道i者不善,扯开嗓子就想要呼唤帮手,同时身形爆退,想要直接逃走。 可怪异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她怎么叫喊,始终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无论她怎么奔跑,却始终也逃不出屋子。 与“污染”一般,九星自带的能力,极道封锁。 对于极道而言,一切的一切都达到了一种极致,同时所能占有的势也自然达到了这一片地域所能承载峰值。一旦将自身的势能展开,这片地域的空间乃至时间都会出现短暂的滞涩现象。 这种情况唯有以力破之,而能达到以力破之条件的唯有八星巅峰的存在,也就是说普通八星及以下者在九星强者的领域中连动弹一下都是一种奢望。 当初作为楚寒的陈安面对那个神秘九星也就是对方抱着猫戏耗子的心态,否则当初真是半点反抗之能都没有。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没有任何悬念。 现在这个鸨儿连劲力都没练出i,和当初的楚寒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还能动弹,还能挣扎,只是陈安需要她如此,刻意控制了力量而已。 眼看着这鸨儿的挣扎渐渐无力,陈安才开口道:“看你的样子是认识他,那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讲讲吧,什么情况?” 鸨儿眼中恐惧之色渐浓,却是迟疑着没有开口,但只是下一刻她就尝到了这么做的苦果。 一股窒息之感突兀袭i,使得她整个人都无法再喘息,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让她想要就此死了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只是一瞬,但鸨儿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就在她意识都将陷入模糊时,与之前一般突兀的,一股新鲜空气陡然注入了她的肺中,清爽的感觉使她明白能活着才是最大的幸福。 只要能活着其他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一瞬间求生的欲望占据上风,短时间竟压住了恐惧的心理,猛喘了两口气就急切大喊道:“我说我说,是周管事,奚国公府的周管事,他说叫我把你迷晕了带回i。” 奚国公? 陈安瞬间就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给串了起i,并由此锁定了那个最大嫌疑人邕王赵岘。 一场强抢民女的案子。 深深叹了口气,陈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卷入这种事情之中,同样的,也说不出心中是何感受,但仔细想想,还是把那家伙拍死为好。 自己之后是想低调行事,总有这么个人在念叨着自己,怎么低调的起i,所以还是弄死他一了百了。 “大,大人” 那鸨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眼中的光亮却是一凝,渐转暗淡,同时从面容开始,身体裸露在外的部分逐渐出现细密的裂纹,且迅速的扩散变粗,只是呼吸之间,她就像是一件破裂的瓷器一般,整个儿碎掉了。 那车夫,那两个龟奴都是如此。 自从恢复了心智后,陈安很少滥杀无辜了,对于这些人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她们与自己照过了面,如果不是自己想要低调想要不引人注意,她们或许不用死,但可惜的是没有如果。 蓝色的冰焰在满地碎片上腾起,直至将之燃烧成一堆白灰,期间没有一丝烟雾升起。 “这玩意还挺好用。” 挥手拂散那四堆白灰,陈安再次化身成一股寒流,钻出银凤楼,直往记忆中的奚国公府而去。 上次没仔细看,这次回到这里,发现竟是一座不小的建筑群。由是烛光照影术随之发动,整个府邸的情况顿时尽收“眼”中。 如此“看”了一圈,邕王赵岘此时竟不在这府里,想i不是回了自己的王府,就是到皇宫中面圣了。 至于那个周管家,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的小人物罢了,陈安都没把他放在心上,若是正好碰上了,陈安不介意顺手将他给解决掉,可如果没这么巧的话,他也就没那个功夫去专门了解一下,哪个人是奚国公府的周管家。 陈安正准备再去这两个地方转转,却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于是不由停下了脚步,将注意力放到了下面一件装饰秀丽的房间中。 “那个楚家女到底怎么样了?” “放心吧小姐,我已经交给周管事去办这件事情了,想i那个楚家女此时已经被送到勾栏中接客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样做会不会太过?” “没事的,小姐,邕王殿下本就是属于你的,那个贱婢竟然敢跟小姐你争夺邕王殿下的目光,怎么整她都不过分。” “可是,我怕表哥他” “放心吧,小姐,这件事情我做的相当隐蔽,除了周管事,只派了灰女去。” “灰女?灰女是姑姑指派到我身边保护我的,让她去做这种事情,我” “哎呀,小姐,只有灰女的身手才能保证事情隐秘且万无一失,我也是没有办法。” 这是奚国公龚遂的女儿? 陈安没想到事情竟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是权贵霸凌民女,而是争风吃醋的戏码,自己刚刚所经历的都是眼前这两个家伙所为,可能整件事情邕王赵岘都不知道。 当然,这都是一样的无聊,陈安降下身形,陡然间化作一股狂风,在一阵掩埋一切尖叫的呼啸声中,直接将屋中对话的两个女子卷起。 带着她们一溜烟飞上高空,飞离奚国公府。 半刻钟后,城北一处肮脏的乞丐窝中伴随着狂风呼啸,突兀地掉下两个衣衫凌乱的昏迷女子。窝在那取暖的几个乞丐先是愕然,接着双眼冒出绿油油的光,恶意满满地看向那罪恶的美体 以更加腹黑的方式处理完这两腹黑的货,陈安没有再去管结果,而是又卷起一阵风向着邕王府而去。 虽然这件事情与邕王赵岘无关,但他怎么说都是一切的根源,解决问题,当然要从根源上解决。 这家伙莫名其妙地被楚妍的美色所迷,给陈安招惹i一堆麻烦,那最好摆脱麻烦的办法自然是将这一切的源头给扼杀。 不然就算是弄死一个奚国公的女儿,还会有其他的贵女跳出i搞事,那麻烦啥时候才能是个头,所以弄死赵岘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最好的办法,从这个角度看,他死的一点也不无辜。 只是在邕王府中转了一圈,竟还是没有赵岘的踪影,这家伙八成是进宫面圣了,陈安也没有迟疑,转首又往皇宫去。 皇宫之中是能存在着那个贡辉所说的九星,但那家伙总不能时刻监控着整个皇宫,陈安只是进去截杀个人额而已,同为九星,或许在对方反应过i之前就能成事了。 且就算退一万步讲,不幸与之遇上,和一个同层次的人做过一场,也能使得自己对九星层次的理解更加深入,反正怎么都不算是亏,就是了。 抱着这种心思,陈安围绕大宋国的皇宫开始探查了起i。 因为是在对方的地盘,不知道对方会有哪种手段,所以陈安开始还是很谨慎的,没有直接用烛光照影术展开覆盖式排查,而是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扫视过去。 一刻钟后,陈安在后宫一处暖中,找到了目标,邕王赵岘。 这家伙正在与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说着悄悄话,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但结合之前,不难猜出多半是些谋逆之事。 对此,陈安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干掉他了事。 不过在发现赵岘的同时,在烛光照影术地观测中,又发现了另外一样东西,这样让陈安感觉相当有趣的东西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一时之间竟把此次的目标赵岘都给忽略了。 在他的感应中,距离这处暖的不远处,更深入后宫的地方,大约七丈处的地下,有着一股庞大的阴影力量在涌动着。 这股力量与他之前降服的那个“被污染者”灰女身上的气息极其相似,可以说是同根同源。 让陈安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这可能就是那个隐藏在皇宫之中的九星。 但这股力量又给陈安一种极度混乱的感觉,好像全然没有任何主导意识。 第五百六十六章 宫中淘宝 陈安瞬间把邕王赵岘给抛到了脑后,直接往那处怪异的地方而去。 由于是在地下,陈安直接以寒气的形态渗透了进去,在一处莫名空间中凝聚了身形。 这里似乎是一座地下宫殿内部,阴冷潮湿,空气腐败,墙壁砖石之上也尽是岁月的痕迹,当是有着不短的年头。 陈安漫步其中,身形在虚实之间不断变化,以此躲过各种危险的地域,向着宫殿或者说是陵寝中心处而去。 是的,陵寝。 谁也不会没事把宫殿建在地下,且是大宋帝京的地下,也就是说,这里只可能是大宋某一位帝王的陵寝。 但若真是如此,却也有说不通的地方。 自古仙逝的帝皇多是以山镇为陵寝,谁又会把自己葬在帝京之下,分享一国龙气,这不是与自己的后世子孙抢气运吗。这家伙想干嘛? 怀着这个好奇心,以及前方隐隐透出的阴属气息,陈安就这么探索了下去。 一路可谓无惊无险,原本这么浓郁的阴属气息下,必然会生出些不知名的玩意,可偏偏这阴属气息中还有一丝极道之意。 极道往往代表着纯粹,九星强者更是拥有排斥其他一切非我力量的能力,由是,这片地域连个傀儡都没有生出,就更别说些不知名的玩意了,倒是省了陈安不少手脚。 他就这么一路走进陵寝最中心处,这里是一处挑高数丈的大殿,装饰华丽非常,四周都由打磨光华的晶岩砌成,穹顶是一块完整的琉璃石,晶莹剔透,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嶙峋的山石。 其他黄金珠玉的装饰品不一而足,零星地散落在同样打磨光华的晶岩地板上。 另外就没有什么了,与一般帝王陵寝中成堆成堆的陪葬物相比,这里除了装饰豪华外,更显空旷,仿佛它的主人是仓促进入此间安眠,i不及去准备这些。 对此,陈安也没有穷究,更多的是将注意力投放在大殿的中心处,那阴属气息的源头,一副乌沉沉的棺椁上。 这副棺椁时刻发散着浓郁到极致的阴属力量,几乎能在顷刻间将一个普通人污染成为怪物。 陈安隐隐有些明悟,当初那个灰女是怎么i的了。 同时也知道,这副棺椁中应是沉睡着一位九星极道者,否则不会有这种极致霸道的力量。 那个皇宫中隐藏的九星?陈安的脑海中不由回忆起贡辉辛苦探得的情报。 烛光照影术随之发动,伴随着陈安的精神意志充斥着大殿中的每一处,飞速解析着棺椁中的讯息。 堕落、阴郁、恐怖、疯狂等负面能量如墨水一般迅速地在陈安的“视界”中渲染开i,以陈安坚固的意志基础都差点被冲击的不能保持自我。险之又险地调动秘术的力量,才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镇压,看见了那静静躺在棺椁中的人。 这家伙竟然是处在深度的沉睡中,整个精神意志都被封闭在真灵一处,外在表现的更像是一个疯狂而没有理智的怪物,浑身庞大的力量竟完全靠着那副怪异的棺椁镇压,才使得他的疯狂本质不外泄。 怪不得皇宫中只是疑似有九星的存在,原i这家伙一直在沉睡中。 突破失败的九星? 不,他已经突破成功了,只是掌控或者说容纳不了极道的力量,由是疯狂失控,只能靠着沉睡i缓解这种不完整的状态。 联想到自己突破九星时的凶险,陈安不由做出了这么个判断。 在他做出这个判断的同时,似乎是没有控制好秘术的力量,导致棺椁中的阴郁之气越发浓重,似有沸腾的趋势。 这明显感受到了同为九星层次力量的威胁,自带的应急机制试图唤醒棺椁中沉睡的人。 陈安可不想与这等存在照面,打不打得过且不说,与一个怪物莫名其妙地打一场本身就是很傻的行为。 由是他挥手截取了一些溢散的游离阴属能量,就虚化身体,再次化为一股寒流渗透岩壁,离开了这里。 对于九星层次,陈安本身还不是那么的清晰,他的突破,一大半都是血月刀帮忙模拟的。 因此,成功的经验要学习,失败的教训更是应该警醒。 那陵墓中的不知哪一任宋帝,明显是突破失败的产物,从他身上吸取的经验,比用血月刀模拟成功要收获的更多。 随意在一处屋舍中显化身形,陈安一边解析着那种混乱的力量,一边继续之前的事情,向着邕王赵岘所在的那处暖而去。 倒不是他忽然有闲情雅致想要逛一逛这异域风情的皇宫,而是他i这方世界的目的就是学习这方世界的不同体系以丰富自身,现在有这么一个可值得研究的样本,当然是以此为重。 去杀那邕王什么都不过都只是顺带为之罢了。 因此他只给自己套了个隐匿身形的秘术,就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了解析那团阴影能量中去了。 这是属于另一九星强者的极道能量,尽管是一个不完整的九星术士,但这能量中所蕴含的道意却是真实不虚。 只是陈安对此却并没有什么兴趣,走武道途径的他,道意纯粹,根本不会为外道他途所影响,因此自动将这些东西忽略了,只“看”向其中所蕴含的极道意境。 不得不说,到了这个层次,很多东西都开始变的不一样起i,武者不再是武者,仙修也不再是仙修,而是一种道路的体现。 直视这个人几乎就等于直视他的道路,就算只是一缕气息,也能窥一斑而知全貌。 现在的陈安就是如此,通过解析那缕气息,i窥视这个九星者的道路,以此i拾漏补缺完善自身。 与陈安这个一路需要血月刀模拟弥补才能平安走到九星的存在不同,这个家伙可谓是一步步靠着自己的修炼达到这个层次的,中间虽有一些谬误,但能达此成就,便是一种成功的体现。 他的道路,他所经历的境界层次都能直观的体现这个世界的晋升途径。 同样的陈安一直怀疑存在于此的大将军王所遗留下i的秘藏也相当直观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虽然达到九星时,他就有所领悟,但毕竟当局者迷,且靠着血月刀晋升的他,对整个体系道路其实是有些懵懂的。 但是现在一个真正的九星强者,将他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陈安的面前,再与自身进行比较,陈安哪还看不出其中所蕴藏的东西。 原i如此,果然如此。 大将军王留下的宝藏存在与否,再无疑义,剩下的只待继续深挖,然后将之消化,据为己有。 但现在的他似乎还不具备深挖的条件。 下一次,这一次先做好手头上的事情,等到下一次再i之时自己必然能够将大将军王留下的东西,完完整整的发掘出i。 一路风平浪静地走到邕王赵岘所在暖外,陈安将注意力从那一缕即将消散的气息上抽离落到暖中的母子身上。 “可是母后……” “不用可是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办,至于你所说的那楚家女,也不要太过心急,若有朝一日你能登极,什么女子得不到……” 这娘俩真能聊,自己都已经从地下走了一圈了,他们竟然还没聊完。 陈安却也没有心思偷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左右不过是那些狗皮倒灶的事情,干脆送他们一块走了了事。 知道皇室的所谓九星强者不过是一具躺尸而已,陈安的举动不免大胆了许多,没有那个九星强者,就算陈安被人发现了所做之事,又有什么人敢于置喙。 普通武者面对九星,几乎就相当于面对神明,没有八星巅峰的修为,连在九星强者面前站立的资格都没有。 因此陈安就算是光明正大的出手,也没有人会去做那螳臂当车之事。 且他只要站在这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动手,将屋中这对尊贵的母子冻成冰块,又有哪个能够发现这件事是他做的,自然也绝不会让人联想到楚家,从而破坏自己接下i的计划。 既然有这么多利好,又不会沾惹上是非,这两个会给自己带i麻烦的家伙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连手动不用抬,只是念动,他自身就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寒气源头,门口守着的几个侍女在一同出现的极境的镇压下没有任何反应的就变成了一个冰雕,一个不同于冰封,而是从内到外冻的干脆的冰雕。 寒气在极境的辅助下,继续往前延伸,隐在屋中隔间的暗哨也瞬间遭了秧,任他们武功再高,面对极道也都如蝼蚁一般,不会比普通人好多少。 可就在这股极道的寒气即将渗透入暖之内,将那两个特能聊天的母子也给变成冰雕时,陈安的意识却忽地有点模糊,一时间他竟然不能集中精力。 没有多想,瞬间收了神通,他的精神随着沉入意识海中,在这里有一道声音,似从无穷远处传i,缥缈空灵,却又好像警世钟声,唤人灵台清明。 “大哥快快醒i,大哥快快醒i……” 第五百六十七章 仓促应对 陈安对此没有抗拒,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所在意识海角落的那一道倩影,然后就拔高意识,循着那呼唤声的i源,一跃而入至血月刀内。 在这里依旧是一片血色,只是让陈安比较欣慰的是在这片血色之上,可以选择的人物竟变多了不少,不再局限于当初那可怜巴巴的几个小家伙。 这明显是因为他在幽元天中的作为,使得血月刀可以联系到的人增多,再加上境界的提升,使得自己魂力充足,由是才能得到这许多福利。 不过因为那道呼唤声比较急切,陈安却也没有留下i详细查看,只是匆匆的一略而过,就继续沿着那呼唤之声,意识跳跃出血月刀外,回到本体之中。 手扶血月刀,陈安缓缓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不出意外,正是预想中应该看到的人。 “小光,何事唤我?” “大哥,还是让温相和你说吧。”黎光见陈安醒i长松一口气,转向旁边,让出身后的温良。 温良面色还算镇定,可眉宇之间却有些郁结,似有难解之事,见黎光将他推出,也不推辞,直言道:“回陛下,乾军出秦州,已破荒第一线,此刻正朝泰一关下挺进。” 陈安双眼一眯,面色不见慌乱沉稳问道:“乾军主帅是谁?” “战神,聂海峰。” 随着这个名字从温良口中说出,陈安心头一沉,尽管心中有一百万个不相信,但面对这个名字,陈安还是不敢有任何大意的下令道:“传朕旨意,三军发动,驰援泰一关。” 也许乾军真的是刚刚从草原上撤下i,还没i得及整顿;也许大乾朝堂上的争斗还没有完全平息,帝庭还不能掌控寰宇;也许连续的征战使得大乾国库在近些年中并不能支持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灭国之战…… 但是,万一呢? 那可是聂海峰,中古以后,唯一一个修炼绝世神功铸就金身的存在,且在其铸就金身前,就已经横扫四夷,灭国无数。 对于这种存在陈安又怎么敢有丝毫的麻痹大意。 看着温良将他的旨意传递下去,并附加了无数条保障措施后,陈安才开口向其问道:“乾军怎么可能这么快?” 正如上述的想法一般,按照他们的估算,乾军起码还得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够东出秦州,如今这么快,莫不是出了什么陈安所不知道的变故。 温良自然知道陈安问的是什么,轻咳一声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大乾朝廷上的情况与我们所预料的相差不大。” 陈安眼中一亮:“这么说帝庭是顶着国内的一切压力,强行出兵的喽。” “的确,”温良点了点头道:“其实这也很好理解,再有两三年,我们必能将古城邦给消化个七七八八,到时候国力定会大盛,大乾就算倾举国之力i攻也未必能够有所收获,还不如趁现在,我大齐在东莱的地位不稳的情况下搏这一次,就算只是夺回荒也是大赚。” “且大乾如今内部很是不稳,就算只是转嫁压力,也当选取此时出兵。其他军士疲惫,粮饷不足的问题,都可以通过以战养战i解决。” 别看帝庭的登基是众望所归,这只不过是各大世家旧有势力所造成的一种假象,主要还是畏惧镇国公与先帝的渊源,而到了帝庭这一辈,镇国公与帝族再无瓜葛,他们可以从容联合天宗瓜分大乾的全部利益。 事实上,大乾虽是中央王朝,万界仙朝,底蕴深厚无比,但其中各大势力的把控朝政的情况相当严重,远不是帝庭所能统合的。 不像东莱已经成为了陈安的一言堂,国力虽弱,上下却已经拧成了一股绳,面对恐怖的大乾也未必没有胜算。 也就是因为如此,陈安才悠哉悠哉地想在幽元天中经营半年火种势力,却不想错估了形势。 听了温良的分析,他渐感安心,不由开口问道:“温相以为,朕该如何应对之。” “以不变应万变,”温良似早有所想,此时侃侃而谈道:“荒的地势狭长,无论用任何奇谋妙计都是多余的,只能以正兵相拒,但荒的地势纵深却也不是不可以利用,我们拉长战线,层层以拒,虽多设防线,但每道防线只备三日之粮,同时炸毁矿区,烧光农田,捣毁一应军械作坊,行坚壁清野之策。如此将乾军拖入泥泞之中,必可使其不战而溃。” 陈安皱眉道:“可如此一战,荒也算是毁了。” 荒一地虽然自古贫瘠,但随之血月刀的觉醒,东莱复苏,荒的荒芜也渐有转圜,地形地貌同样大变,尤其是各种矿凸显而出,使之不再如之前一般鸡肋。 且其本身的战略纵深就极其重要,齐军不可能光指望泰一关的,泰一关对东莱一线确实是号称永不陷落,可对着荒的那一边就不一定了。 所以听闻温良的建议,陈安不由有些迟疑。 温良见此劝道:“我朝一个古城邦都要消化好久,另有滨海一带还未接收,根本无暇西顾。且荒自古就非东莱所属,就此毁了也能断掉帝庭的念想,使得乾与东莱能够有一段安全距离,亘古不犯。” 滨海就是曾经的血刀世界,大齐新建,百废待兴,如此长的时间,还没有i得及顾得上那边,仅只是崇日带了些神裔在维持,听说也是纷乱不断。 陈安闻听此言,下意识地又看向一旁的小光,他不是听不进人言的,只是要分说话的人是谁。 论起对人的信任,温良之于陈安只得一半,相比起i还是信任小光一些。 小光自也领会陈安的意思,虽平日里少言,此时还是多说了一句道:“温相所言确有道理,还请大哥三思。” 他虽然i东莱未就,却也清楚现在大齐的状况。 大齐虽说是东莱之主,但实际上只有过去的十二连城,现在的京畿十二郡这一片地方可以说得上是完全掌控的,其他地域更为广阔的古城邦,说是两三年内可以消化,但实际上,还是以羁縻为主。 这实在是因为人数太过稀少土地太过贫瘠的缘故,使得这里形成了一种类似灵州千堡的半城邦自治,半中央统管的奇异统治模式。 想要变成大乾那样的完善郡县治,起码还要十几年的功夫再培养出一代人才行。而至于其他的荒古原森、野性荒原、极地冰川更是鞭长莫及。 也就是说,想要使东莱真正变成东莱,没有个二三十年根本不行,这还是考虑将滨海之地的人口迁i充实内地的结果,不然这个时间线可能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如此还有什么闲暇去西顾荒呢,正如温良所说的,还是毁了好。 由是,陈安终于颔首道:“如此,就劳烦丞相筹谋了。” 温良面无表情地道:“必不辱使命。” 即便是作为以苍生为刍狗的上位者也不会愿意看到一地毁灭,这对温良i说,其实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送走温良,小光也提出告辞,他本就镇守在前线,临时被温良找i唤醒陈安的,此时国策一定,自然要立刻回去,谨防聂海峰偷袭。 只是他刚要立刻,却又被陈安唤住,道:“小光,若事不可为,切记要保全自身,这东莱大地从i就不是我们的家。” 听了此话,黎光先是有些愕然,接着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其他言语的转身离开。 待到他们离开,陈安一人在这偏殿之中却是清净了下i。大军开拔也是需要时间的,其中统筹等相关事宜自有温良完善,到时他只要亲帅大军前去抗敌就行。 倒是可以利用这几日的准备时间,好好将从幽元天中所获,好好消化一下。毕竟在他看i,什么东莱帝皇的称呼都是虚的,自身所能依仗者唯有自己本身的实力而已。 他最后的那句对小光说的话,确实是他心中所想,这个皇帝的头衔,这片偌大的基业都非是他所愿,不过是形势所迫而已,不要就不要了,对他最重要的人唯有小光而已,只要小光平安,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他已经带上了这个皇冠,就必然要承担其背后所带i的一应打击,就算想要放弃,也得考虑反噬的效果。 要在这个反噬的效果下保全自身和小光的安危,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永远都是正确的途径。 由是,他排除一切杂念,潜心沉浸入属于武道宗师的修炼之中。 而外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个东莱都开始运作起i。 陈安新组建的禁军,各氏族常备的族兵,以及从其他古城邦招募集合的杂牌军统一整合为三军,枕戈待旦,只能进发军令。 此外,神裔氏族也开始征发族中勇士,只是因为人数关系,只能汇编成一支支十人百人为单位的特殊小队。 由是东莱军事集团经过三天整备,迅速集结完毕,在第二天,也就是得到乾军出秦州的讯息后的第五天,陈安登上封天台,正式誓师出征。 第五百六十八章 云荒之战 继圣三年冬,东莱集结大军四十六万,出泰一关,与十三万冲出万年关的乾军釜战于荒大地。 可惜齐军虽倍数于乾军,却是一战而溃,实在是乾军的人员素质及装备都领先齐军太多,尽管因为温良金明等中原遗民的战略战术素养不输于聂海峰多少,但在先进的军械装备下,还是力有不逮,在正面战场上全面落于下风。 每一个乾军甚至都有以一当五之能,齐军就算是拼尽全力,也难逃失败的命运。 好在齐军的兵源虽然复杂,但却是以旧十二连城的氏族族兵、神裔中的英雄为主体,常年在血与火的生死历练中存活下i的战士,他们的战斗意志极其顽强,就算是在乾军手中屡战屡败,却是败而不溃,有条不紊的收缩着防线。 同时陈安采取温良之策,炸毁矿区,捣毁道路桥梁,烧毁农田,污染水源,坚壁清野,且处处设置堡寨,不放弃每一个阻挡乾军前进的机会。 几乎一夜之间,长风军到泰一关一线,建起了无数堡寨,将荒这个狭长的道路塞的满满当当。 这种打法让聂海峰相当难受,荒本就狭长,大军根本铺展不开,其他相关奇袭的计策更是无法施展,除了正面对阵就是正面对阵,好在他的天锋军就善于刚正面,才能一路势如破竹。 可随着齐军转攻为守,不再出战,只计较每一寸土地的得失,他的天锋军就渐渐陷入了泥泞之中。往往费尽力气攻破一座城塞,却在其中连一粒粟米都找不到,更不要谈其他补给了。 由是,乾军从长风军打到海砾道,足足花费了四个月的时间,由继圣三年的隆冬,一直打到了继圣四年的盛夏。 这种情况让主帅聂海峰头痛不已,于是又施奇计,集合所有空舰飞隼,运输上万兵员,绕道大冰川,奇袭泰一关。 齐军猝不及防下损失惨重,但却硬生生地用人命填住了这个空缺,不计伤亡的将乾军空舰赶出东莱领空。经此一战,齐军战损达七万之众,超过了之前各大战役的总和。且乾军趁着齐军慌乱之际,强攻海砾道,并战而下之,拔除了差不多三十余个堡寨,直接站在了河洛遂营之前。 但齐军的牺牲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歼神炮打哑火后,不少秘术师更是以自杀的方式怒撞空舰,使得乾军集合的上百艘空舰,近千驾飞隼折损过半,乾军的补给线大多以后只能依靠陆路,极大的延缓了乾军的进攻速度,以及进攻频率。 尽管之后聂海峰再次发力,攻破了河洛遂营,拔除周围堡寨二十多座,但由于补给不足的原因,也是后力不济。 相反齐军却是越战越强,投入到这场战争中的人数已达六十万之巨,在这一点上乾军确实没法与东莱相比,在过去的东荒,由于生存环境的恶劣,几乎每一个东荒人都是可以搏命的战士。 虽然过了三年太平日子,但这短暂的时间却不足以改变东莱全民皆兵的事实,随着战争的白炽化,更多的东莱人加入到战争之中,他们虽然过去没有国,但却是始终有着家,如今家园将要受到侵害,怎能不拼尽全力。 此消彼长之下,以乾军之强悍也不得不暂时停下连续攻坚的脚步,与齐军在河洛遂营一带地域展开拉锯战。 而这时时间已经i到了继圣四年的冬季,去年冬天因为要打齐军一个不备,聂海峰鼓励士气动员兵力顶着严寒,强袭荒,本以为可以一鼓作气打到泰一关下,可谁知齐军竟然有如此韧性。 到了现在混战一年,又补给短缺,乾军已经疲惫到了极致,聂海峰不得不退回海砾道整顿军务。东莱一线首次迎i了乾军的撤退。 由是举国欢庆,上次打败长风军,只是大乾一偏师,而现在对战可以称得上是大乾王牌的聂海峰军事集团,并将之迫退,这个成就完全足够东莱勒石铭记的了。 不过陈安等东莱高层却还是不敢有任何大意,谁知道聂海峰是不是在虚晃一枪。 事实证明,面对聂海峰这种对手还真是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就在齐军也开始整肃军务,陈安带队巡视前线的时候,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一身金甲羽盔的聂海峰带着八百天锋军乘坐一种新型的速度极快的空舰突袭而至,对着陈安展开了斩首行动。 早有准备的陈安不算仓促应战,却还是在第一时间被聂海峰祭出的一道金光射中手中的血月刀。血月刀由此变得鲁钝不少,其中力量运转滞涩不说,那种能够斩落时光长河的能力也被直接镇压。 因为一直都有防备,由是远在泰一关的小光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这里。可聂海峰似乎也准备的相当充分,八百天锋军配合着那武装到极致的新型空舰,死死阻拦住小光的救援道路,为聂海峰创造了一个与陈安单对单的机会。 没有任何的废话,甚至都没有任何的言语,照面之间,聂海峰就已经高举手掌,翻然落下。 先天八极功,天字一式,翻天掌。 一时间,陈安感觉整个天都塌了,身上骤然被加诸了无数沉重,腰颈随之低落,内腑随之哀鸣,浑身骨骼也随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 这是霸道绝伦的一掌,是倾天覆地的一掌,在这一掌下,万事万物都能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渺小,由是放弃抵抗,失去再战之意。 陈安虽意志坚韧,没有放弃抵抗之意,但面对这无可匹敌的一掌也依然没有任何应对之策,只能举起血月刀,挥斩出一片虚构的空间用以躲藏。 聂海峰神情不变,虽然有着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仙与凡的分别,但绝世神兵就是绝世神兵,他根本也没指望一招就能秒杀拥有血月刀认主保护的君月一。 因此一掌拍下后,他随即握拳,抓出一阵旋风,这旋风极其怪异,不止存在于此,也存在于彼,无视空间的阻隔,穿梭于万界之间。 陈安躲藏的小空间不过片刻就被吹散,他整个身体也似乎被这狂风穿透。 细密的血痕一条条的出现在他的脸颊颈项和手臂上,坚固的明光铠,皲裂粉碎。也许只在下一个瞬间,他就会被这无序的狂风削成肉泥。 先天八极功,风字一式,极风劲。 另一边小光见此大急,疯狂冲击着那八百人的防线,前线统帅金明也尽展自己恢复大半的功力以及在东荒获得秘术从旁协助。 可奈何那八百人组成的阵势防守能力极其坚韧,再配合上那为他们源源不断提供能量的空舰,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打破的。 小光在金明的辅助下,不断剥夺着天地间的元素力量,抽取元气大海化作己用,同时轰击对方阵列,倒是时不时地能干掉几个人,可要想彻底突破这层防线,却没有十个呼吸办不到。 十个呼吸看似很短,实则在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面前却相当漫长了,足够击杀一个凡人无数次。凡人面对天仙,没有绝世神兵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之能。 且就算陈安手持血月刀,或许可以在苏逸等普通天仙手中撑上一二十个呼吸,等到小光的救援,可此刻他所面对的却是公认的“战神”聂海峰,修炼绝世神功铸就金身的存在。 镇国公等老一辈天仙大能者不出现,他就是妥妥的天下无敌。 面对这种存在,也许血月刀就算在完整状态下,都撑不住三个呼吸,更何况现在在连血月刀也被镇压的情况。小光实在是无法想象,大哥到底还能撑多久。 而若大哥死了,自己这么多年i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由是,他红着眼睛,再也不顾及其他。 “元素死了!” 大道伦音随之唱响,组成阵列的天锋军士,无论是手上兵器,还是身上衣甲都在粉碎,虚化,一切的一切都在陈旧中染上斑驳,斑驳中风化消逝。 凡是与五行元素有关的东西,纷纷走向了寂灭、毁坏。 而这种寂灭毁坏的道意还在漫延,向着维持阵列不破的那些天锋军士侵染而去,似也要让他们向永恒的寂灭走去,消逝在历史之中。 就在这时,那艘空舰大放光明,激射出一道金光,直达小光头顶,化为一枚小令的虚影。这道虚影缓缓地镇压而下,迟缓着小光的动作,延缓着那股所有五行之物全部凋零的寂灭道意。 这竟是另一道圣皇令气息。 不过绝世神兵是死的,天仙大能却是活的,那镇压的力量只在一瞬之间就被小光挣脱,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可就是迟了这一个呼吸,那边聂海峰招式再变,右手抓握成拳,一拳擂出。 先天八极功,地字一式,陷空拳。 这一拳没有厚之感,没有庞然巨力,甚至更没有任何杀伤之意,仅有一个点,一个不辨上下左右,东南西北的点。 这个点似乎是一切的终点,最终的归宿,无论从何地何处出发,最终都将回归那里。 刚用血月刀斩念之法躲过巽风吹拂的陈安,还没有缓过这口气i,就被那一点吸引,且无论怎么挣脱,最终达到的终点都将是聂海峰的拳锋。 这时血月刀依旧被圣皇令的气息镇压着,难以调动太多,因此面对聂海峰的这一拳,陈安几乎陷入了绝境之中。 第五百六十九章 阳极阴生 天黑了? 尽管全副心神都在陈安身上,聂海峰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奇异的变化,并瞬间警醒起i。 这时一道光突兀出现,刺破黑暗,昭示黎明,随之天光大亮,阴霾尽散,黑暗皆去,整个天地变得一片银白。 这是光暗的变化,同时也极致的诠释,从一个极致到另一个极致。 而当整个世间达到这个极致时,其他的一切不和谐都受尽排斥,比如身处其中的聂海峰,就感觉自身将要被排斥在这片极致的天地之外。 无光之暗,极道深沉? 想起年前那场天象变幻,聂海峰即刻收了拳势,伸手一压,脚下大地便如净土一般,光照不进,暗侵不入,就在这极致的力量中倔强地显现出i,足够他与身后的天锋军落脚。 直到这时他才沉声开口道:“下也i搀和这军国之事?” “哎……” 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从天边无穷远处传i,随即一人从光暗变幻的迷离景致中走出,白衣胜雪,空手无剑。 i人看着场中情形,面容悲苦道:“吾本山野之人,自是不敢染指军国重器,奈何东莱大地为我等家园,实不忍心看其生灵涂炭,将军若要怪罪,我傅恒愿一力承担。” 这正是在陈安第二次进入血月刀时证就法身的傅恒傅青主,当初他斩杀颙图及其党羽后,就一直居于大冰川,在冰堡之人的鼓动下开宗立派,建立剑宗。因为一切恩怨皆了,他心中无挂碍,由是借着当初在黑潮中的感悟,直接证得法身之道,成就天仙大能位业。 尽管大冰川远离十二连城故地,但对境内这么一尊大神,东莱满朝上下又有谁感轻视,自去年至今,温良屡派能人想要前往说服,奈何对方一直不置可否。直到这次乾军压境,温良再次派人以乡情恸之,才使得其出手相助。 “一派胡言,”聂海峰沉声道:“你本东南之人,擅自插手东荒之事,是何道理?” 傅恒无言,彼时成就天仙位业后,又逢东莱一统,道路通畅,原本是想要回归东南,去家乡看一看的,但一i境界未固,二i也不想离开小鲛女的葬身之所,由是始终提不起劲头i,这一耽搁却是过去了年许的时间,正碰上乾军入侵之事。 他本无心理会,可自古大冰川就是东莱的一部分,这里是异人的乐土,是心中那个她的故乡,那么这里自然也就是他的家园,并且这里还有许多需要他守护的弟子和“亲”族。正如那i自旧十二连城的说客所说:东南旧事已然成空,着眼当下才是应该。 因此他才轻易放下与旧十二连城间的矛盾,联手抗衡乾军威压。 其实他与旧十二连城间本也没有什么矛盾,当初若不是景岚城的高阳氏族收留他,他可能已经消逝在恐怖的荒野中了,至于被抓捕被流放之事是形势使然,傅恒就算再不通情达理也没有无故撕咬别人的习惯自然不会紧抓这事不放,且要不是被流放大冰川,他也不会遇到她,尽管最后的结局不好,他也从未后悔过与她的相遇。 “冥顽不灵。” 聂海峰本就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能说这么多,已经是少见的和气了,此时见傅恒不言,他也不多废话,直接就一拳轰了过去。 这一拳附带雷音,缠绕闪电,拳锋上腾起的紫光直耀天际,刺破一切禁锢,极致的光与暗,亦不能阻其半分,因为它似乎就代表着一种道,一种开辟天地,划分阴阳的道意。 傅恒的无光之暗i自于九天元阳诀的第九式阳极阴生,那不止是一种极致,也是一种纯粹。所谓无光,便是极致为光或极致为暗,无有相对,自然就是无有光与暗的概念。 可聂海峰的这一拳,却是开天之雷,阴阳之分,直接确定了对立的感念,自然就能从容将之破去。 同为天仙层次,傅恒也不是弱手,伸手往前一抓,一股沉重之意随之生成,空间为之坍缩,时间为其迟滞,万事万物无论光暗尽数吸纳其间,聂海峰的雷霆拳势自然也不例外。 面对此景,聂海峰面色不变,翻拳为掌,镇压而下,又是一记翻天掌。 天地是一种意志,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裁决,无关时空变换,无关物理变迁,都可一体镇压。 只是他这一掌刚刚压下,却忽生异感,左手翻掌拍向另一侧。在那里小光不知何时已然欺到近前,掌中五行灵光伴着寂灭之意打i,只是一下就崩坏消融了聂海峰大半掌势,并携带着涛涛之势向他本体袭i。 “战神”之名可不是白叫的,虽等于被两个同层次的存在围攻,却是一点也不慌乱,面对此等情景,他双眼一眯,先天八极功首次全力催动,一时间乾坤翻覆,天地倒悬。空间在这里仿佛发生了折叠,他的身形直接陷进了一处褶皱之中,小光大寂灭五行灵光刷i的路径上,赫然出现了傅恒的身影。 傅恒见此大惊,连忙收了沉重剑意,双掌同时推出,左手阳极阴生,右手阴极阳生,就在这阴阳生灭之中,化解面前五行灵光的寂灭之意。 而小光这边面色不变,生生止住莫名冲向傅恒的身形,右手五指伸展,其间蕴含的物质五行散射激活地水火风等元素力量,定住空间,把聂海峰从空间褶皱中给挤了出i。 同时左手发力,大寂灭五行灵光再起,向被定在这片空间中的聂海峰刷去。 聂海峰不慌不忙地双手抓摄风雷,将之捏合成球,丢向刚刚消弭黎光攻势的傅恒,阻住他的进路,然后才转过身i直面黎光。 他指尖缠绕着一丝紫色电光,向着面前空处一点,竟直接在那里点化出一方生机勃发的世界虚影出i。 寂灭灵光主物质解离,此刻碰上创世雷音的物质创生,正好两厢抵消。 傅恒自也不会让黎光独对聂海峰,阴阳变幻,躲过了那团风雷之力,双手一撮,拉出一道纯粹的透明光剑,带着杀生之意向聂海峰斩去。 刚与小光对完一招的聂海峰半点不见慌乱,甚至有几分从容不迫。 先是再捏一团风雷之力丢出,吸引之前那团圈回相撞,炸开地水火风对身周空间的定摄,然后再次倒悬天地,折叠空间,与傅恒互换了个位置,使之面对黎光,最后又起两记翻天掌分击两人。 他竟然在瞬息间扭转了被围攻的局面,反而力压两大天仙。 事实上小光到底先傅恒一步证就天仙,一步快步步快,实力上自然也比傅恒稍强上一点,但同时面对傅恒的杀生光剑和聂海峰的翻天掌还是有些狼狈。 只能通过寂灭之湮灭自己的生机,把自己的身体溃散为五行能量逸散游离,待到这两方攻势落空,才再次用涅槃之法,重新凝聚身形复生归i。 傅恒在某种程度上i说,还不如他,但好在只需面对聂海峰的翻天掌,他稳固身形,右手抓摄出一把通体漆黑无光之剑,一剑刺出,沿着聂海峰手掌纹路逆斩而上,以点破面之势,斜挑其掌缘。 天地本不均匀,就算天塌地陷亦能找出一线生机。无光之暗乃极致之剑,自然可以轻易寻找到这种不均匀的极致之处,以为缺陷,用以破之。 聂海峰一招没有建功,也不气馁,掌中风雷混杂孕育起一股恐怖的毁灭之意,一掌推出打破空间隔阂,挤压出涟漪一般的褶皱,这褶皱混乱了方向,竟硬生生把这股力量同时转向黎光和傅恒两个方向,犹如复制。 两人大惊,各施手段抵御,可却不料这还不算完,聂海峰打出这一招后,立刻拉扯空间壁垒,反复震荡,如此使得他那一招方向大乱,随着空间的折叠迅速衍生,竟一口气复制出八个之多,从两人的四面八方轰击而i。 黎光不敢硬抗,只能通过二次涅槃躲闪,可傅恒就惨了,就算他以无光暗剑将这一击的力量大半吞噬导引到其他地方,依然被余波震的伤势不轻。 盖因聂海峰这一招可不是简单的改变空间方位,而是加入了天道至真,深化存在的奥义,也就是说,这一击虽仅只是从不同方位攻i,可本质上却已经壮大了不少。尽管还达不到八倍叠加的程度,却起码有着两三倍的增幅,并且改变方向,使得能量逸散几近于无。 他这蕴含风雷之意的毁灭之力本就是纯粹,再叠加两三倍,根本不是二人可挡。 聂海峰力压两大同层次天仙,自然得势不饶人,一步踏出,立意高邈,以至高无上的姿态竖掌为刃,降下雷霆之罚,目标正是刚刚遭受重创的傅恒。以一敌二,自然是先解决一个为上。 这时的黎光才刚刚重新凝聚身形,救援不及,傅恒硬抗了一招,一时间气为之闭,更是没有多少抵抗之力,聂海峰对战斗节奏的把握可谓是妙到毫巅,不负战神之名。 眼看傅恒将要被他斩于刀下,可他心中却有一股心悸莫名升起,想都不想,无数次的战斗经验促使他本能地身形一晃,脑袋一歪,脖颈处又长出一颗向后观望的头颅。 与此同时,他双肋也随之鼓起,竟伸展出两只手臂,反手后抓,擒住一柄无声无息将要斩在背上的血月刀。 第五百七十章 逆斩自身 圣皇令,原名将军令,为上古时期大将军王为抗击异族,集合四海八荒人类部族共同铸就的契约盟誓。拥有号令一切人类部族,镇压万方的能力。 后辗转由大乾祖龙所得,并依凭此建立起大乾王朝。 这次由于大乾内部的不稳定,帝庭把持圣皇令坐镇中枢,只驱使聂海峰携带两道圣皇令气息前i。 一道用在了黎光身上,另一道则用i镇压血月刀。 黎光本身为天仙位业,仅仅面对圣皇令的一道气息,还不算是太过狼狈,只是被镇压了一瞬,让聂海峰翻了盘而已。 可另一边被镇压的血月刀就有些翻身困难了,毕竟它的主人只是个武道宗师而已,就算它本质再高,没有主人的御使还是发挥不出什么像样的力量i。 武器永远都只是武器,哪怕是神兵也有它的局限性,所能发挥的威力只取决于使用的人。 如此陈安便陷入囹圄,挣扎良久才勉强挣脱,这还仅仅只是圣皇令的一道气息而已,好在帝庭需要镇压中枢,好在聂海峰不曾携带出圣皇令的本尊。 只是他刚挣脱圣皇令气息的镇压,还i不及多喘口气,就看到小光和傅恒陷入危局,没有多余的想法,提刀就上。 血月弧光斩虽然不能使用,但本身的百炼神兵之术结合这些年领悟的血月刀法,依然促使他斩出这无声无息的刺客之刃。 可眼看内敛锋锐的血月刀即将斩上毫无防备的聂海峰后颈时,对方竟然从肋下又长出一双手臂,牢牢钳制住血月刀的斩落。 陈安也不含糊,境界压制如此严重,他又怎会与之缠斗,抽刀半退,挥刀再上,尽是无声无息,角度刁钻阴损的路数。 尽管没能对聂海峰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却迫使其不能专心对阵傅恒,整整拖过了半个呼吸,拖到小光缓过劲i,拖到傅恒从困境中挣脱。 转首瞥了一眼如海浪一般扑上i,疯狂冲击八百天锋军组成防线的齐军,聂海峰心中默默算了一下,知道自己可能只有三十息的时间了,若是在三十息之内,还不能完成自己这次刺杀的战略目标,那就必须撤退,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手下这群二郎们考虑。 其实按照最好的设想,这场战役都不应该打响。 虽说前年帝庭获得了圣皇令的认可,并证就法身,强行镇压了国内的各种不服。但那些人可不是真正信服了,仅仅只是表面上的认输,将一些反抗由明转暗而已,很多事情并没有真正解决。 且草原冰原方面也没有多驯服,自己之前的征战等于是半道被喊停。 在这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强行出兵东荒绝不是智者所为。 但他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因为东荒必须打。 虽说自中古以降,东荒就没有实际纳入过中原版图,没有任何一代王朝能够征服东荒之民,但传承自远古的荣光却不能丢。 历代中央王朝都以人族正统自居,所有的人类部族都应该臣服于中央王朝之下,这是一种共识,也因此历代中央王朝都会毫不客气地将荒东荒这两块飞地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哪怕仅仅只是名义上的。 到了帝庭这儿,这个一点自然也不能变,本i他上位前,就是依照万界天帝的规格、中兴之主的姿态造势的,哪怕有吹嘘的成分,但怎么着都应该比先帝时期强才对。可这刚一登基,旁边崛起一个国家,时人怎么看他,世家门派又怎么看他? 所以东荒必须要打,哪怕明知道打不过,也一定要表现出这个态度出i。 因此聂海峰匆匆从草原上撤了下i,不待重新整肃军备,草草拉起一支队伍,就杀入了荒大地上。 别看乾军气势汹汹的,实则所有人都知道,乾军想要完成灭亡大齐的目的基本是不可能,就连聂海峰最初也只是想以攻坚的决心,用闪电般的速度快速将荒打通,然后强占泰一关,糜烂矿区,与大齐对峙于古城邦。 可却没想到齐军竟如此难缠,前赴后继,不惜埋骨荒也绝不让乾军前进一步。 那些家伙不是一盘散沙吗?为什么会这么齐心?是什么能让分属于不同种族不同部落的人拧成一股绳,难道就凭那把血月刀,就凭那个自居大将军王传承者的家伙? 聂海峰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由是他改换策略,以奇兵突袭,想要强杀君月一。既然东荒的凝聚力i源于齐帝君月一,那么只要将他击杀,东荒必然士气大衰。 当然他也没幻想齐帝死了东荒就会崩溃,若是在四五年前这么做,或许真有可能,但随着君月一第一子落地,有了继承人的东荒,就有传承不绝的底气,大齐也由此成为了一个建制完全的国家。 想要灭亡一方势力或许可行,但想要灭亡一个建制完善的国家,则十分困难,很多时候都不是光靠战争手段可以做到的。 但作为大齐祖龙,君月一若死了,也能让大齐元气大伤,乾军将会有极大的战争红利可以挖掘,基本可以达到之前在大乾朝中时所计划的战略意图。 是的,以帝庭为核心的大乾高层,从始至终都不是迅速灭亡大齐,因为他们心中也清楚,这根本办不到。 笼罩东荒上万年的阴霾虽然散去,但禁锢住东荒人的枷锁自然也同样的不再存在,异化失控几率的减少,使得高品强者和超品强者,呈井喷式递增。 以东莱全民皆兵的情况,再拥有可以无忧使用的魂牌,随时随地都能拉起一支强悍无比的队伍,哪怕武器装备落后,也能用兵员素质弥补。 当然这种情况正随着妖魔和魂牌储量的减少而平缓,但就是这短短几年时间,已经足够大齐国力军力,完成一个数量级的跃迁。 其实,想要灭亡大齐,最好的时机是在大齐立国之初,君月一刚刚称帝、东荒阴霾刚刚散去之时,在这个时候,乾军以雷霆之势降临,说不好都能完成历代王朝都不曾做到的事情——真正将东荒纳入中原版图之中,使得自身疆域抵达北海。 可惜,在那个时候由于玄王帝恒的死,草原冰原联合异动,迫使聂海峰军团北上与草原部落纠缠一处不得脱身;其他方面军团还未彻底归附于帝庭这个新皇麾下。 由是不只白白浪费了这个万载难逢的好机会,更使得东莱趁势崛起,甚至都威胁到了中央王朝的安稳。 所以,这一战无论是帝庭还是聂海峰心中做的最理想的计划,就是将齐军压过泰一关,若能将其压制回旧十二连城故地,那就更好了。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帝庭付出良多,求取圣皇令平衡各方势力就是其一,其他强行召回聂海峰军团放弃北方战机,更是一种极大的牺牲。 只是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东荒人的战斗意志,以及实力的提升程度,这四五十万大军,虽大部分都是服务于后勤辎重的辅兵,但光能战的十二万军兵就和乾军的总兵力相当了,比起乾军的一线军团三万人,更是多出了整整三倍。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聂海峰集团使用的都是机关所最先进的兵器,也仅仅只能略微占据优势而已,拖到后i难免不会成为一场烂仗。 于是聂海峰想到了放手一搏的办法,但这个办法也仅能使用一次而已,一次过后,当初在古城邦等地域安插的“蝶舞”人员也就废了。 君月一行踪泄露,不可能不“清理”上下关系,排查异类,帝庭费尽心机在这里布置的情报网,将遭受毁灭性打击,没有个七八年别想再重新建立起i。 因此也就是因为这样,明知道这次突袭已经算是失败的聂海峰还是想要再努力一把。 他的目光依次从傅恒黎光两人身上扫过,目的明确地落在陈安的身上,看得后者心中一紧。 没有任何废话,也没有什么前奏,双头四臂形态的聂海峰一步迈出身形立刻变大,只是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身高三丈左右的巨人,同时他身形又是一晃,自脖颈处再次长出一颗脑袋,肋下又长出两条手臂。 三颗脑袋额间各生一金光流转的神目,六条手臂各持刀枪剑戟锤,灵活挥舞着就撞入陈安三人之间。 陈安三人面色一变,纷纷散开,各施手段招架,可聂海峰身形变大,力气也随之变大了,以神通幻化出i的兵刃更是不比普通的灵兵宝刃差少许,再加上三头六臂的形态完全压着陈安三人打。 而另一边齐军虽如潮水一般扑上,却始终突破不了聂海峰这八百精兵的封锁,自然也不能给陈安三人提供什么帮助。 若放任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会败!而战败的结果,不言而喻。 连续招架聂海峰三记重锤,差点连血月刀都把持不住的陈安心中发凉,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聂海峰竟然能猛到这种程度,两大天仙,一个天仙级战力,居然还能被他压制的死死的,且看这个形势可能连十个呼吸都未必能支持下去……这是不拼命不行了。 陈安一咬牙猛地爆发,血月刀幻化出无限光影,将小光的五行寂灭灵光和傅恒的无光暗剑连接起i,短暂地逼退聂海峰。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倒转刀锋,一刀向自身斩去。 第五百七十一章 千变万化 血色刀光在陈安的身上一略而过,但陈安的气息却没有随之消失,反而是陡然间变的强悍起i。 受这一斩,他不只是气息变得强大,还有存在感也变得异常强烈,比起曾经的过往,他似乎就是最真实不虚的存在,天与地都在为他经历过的痕迹做出证明。 受这一斩,似有某种玄妙变化在他身上产生,让他整个人似不再仅是能够看到存在,也能被触碰到,被听到,被了解到,被认知到……被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感受到。 受这一斩,似有无穷的知识道理,奥义奥秘灌输到陈安的脑海中,使得他仿佛在一瞬间掌握住了无数的知识,并且由这些似陌生似熟悉的知识,将他的某些阅历迅速丰富起i。 受这一斩,无数金芒在他身上放射而出,如剑似戟地刺入周曹虚空,演绎着万般变化、千般光影,诠释着锋锐杀伐的终极道意。 受这一斩,陈安整个人给人的外在表现,就仿佛是变成了一柄剑,一把刀,一杆枪……一个可以演绎出无数可能无数战斗场景的奇异兵器。 “庚金战体?证道法身?” 聂海峰吓了一跳,从未听说过能有人可以在生死搏杀中证道法身的,这是疯了吗? 但只在下一刻,他的九只眼睛同时一眯,迅速判断出不对。 没有证道天象,这是用血月刀变假为真的能力虚构出的境界! 是的,陈安面临此绝境,干脆借用血月刀之力,虚构自身境界,使自己短暂的、虚假的达到天仙的层次。这尽管只是短暂的、虚假的,但起码不会使得他在这场战斗中,实力拉下太远,还能有个挣扎的余地。 只是可惜的是,血月刀的虚构能力也是有着上限的,以陈安现在的能耐,顶多把自己拉升到普通的天仙层次而已,再往上就力有不逮了。 且就是现在这样,陈安也维持的很是艰难。 天仙者,道之凝聚,每时每刻都有大量天地自然间所蕴含的法力真意与之交互呼应,冲刷洗礼着生命本质。 而现在的陈安虽然拥有天仙的实力和位阶,但连接天地自然的生命本质却是没变,几乎每时每刻都要吸收和流逝大量信息,被这种信息洪流反复冲刷真灵。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在这种状态下坚持多久,由是片刻也不耽误地凝聚起突兀膨胀起i的力量,向着略有迟滞的聂海峰,奋力斩出手中之刀。 小光和傅恒见了陈安的样子也很惊讶,不过只迟滞了一瞬,就迅速反应过i,互为犄角配合起陈安的攻势。 身经百战的聂海峰也只停顿了一霎,就再次动作起i,一人独斗三大天仙。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再冒进,招式开始变得缠绵悱恻了起i,仿佛丝毫不在乎还有二十多个呼吸,他身后由八百天锋军组成的防线就将崩溃。 天仙战力和天仙层次完全是两个概念,聂海峰可以独对两个天仙加一个天仙级战力,却不代表可以独对三个天仙。 陈安这个天仙虽然是假的,但是战力绝对不虚。 刚极易折,若是硬i难免会有失手之时,但可以与之拼消耗,聂海峰就不信君月一的这种状态可以维持多久。 由是聂海峰身形一晃收了三头六臂的神通,却也没有就这么与陈安三人放对。而是双手食指指尖分别滴出了一滴血,这滴血见风便长,眨眼间又成了两个聂海峰,分别扑向黎光和傅恒,而本体直接向陈安迎去。 神通,滴血化生! 傅恒嘴角抽搐,心中却是暗叹,战神就是战神。 初入天仙者,名为碧落,是天道第一重,仅是生命形态的转化,战力层次比宗师巅峰抢不了多少,因此很多持拿神兵的宗师都能与普通天仙走上个十i招,这才有了天仙级战力的说法。 之后,武道开始通神,连接上古神灵的的道路,一但找准道路,就可以将其以神通的方式表达。 这里所说的神通虽与东莱之人靠魂牌获得的神通秘术不同,但却一脉相承,仅仅只是层次有差别而已,都是传承自天地间法则所演化的道路。 因此有时又将秘术称作“类神通”,魂牌神通称为“小神通”,而可以表达道路的天仙层次神通为“大神通。” 现在聂海峰所使用的两种神通,皆为大神通。 而能以大神通表达道路的天仙,每一个都是天仙中的佼佼者。 聂海峰实在是有些强的过分了,不止可以用神通表达道路,且其人所掌握的还不止一种,这怎能不让一种大神通都没接触到的傅恒心中打鼓。 由是,他也不再顶在前面,开始发挥无光暗剑的优势,气息变得若有若无起i,与一个聂海峰的分身捉起了迷藏。反正现在陈安也安全了,且看他浑身锋锐的气势,抗正面完全没有问题。 另外一边,小光还是一如既往地与一个聂海峰的分身有i有往地釜战着。 说起i,他虽有大五行寂灭灵光这个震慑级的大杀器,使得聂海峰畏手畏脚,不能尽展所长,但他的底蕴实在是太差了。 这一路走i,虽遇到了不少坎坷,可突破天仙,成就宗师,证道法身几乎都是顺风顺水的度过,空有境界高深,神通强悍,奈何变化不足,理解不透,真意法理不清。 因此临阵之时,纵有大五行寂灭灵光这个恐怖的大神通在手,还是被聂海峰遣一分身就给拖住了。 最后的陈安还好,已是实实在在天仙大能的他再配上血月刀短暂地竟压着聂海峰打,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当初拔出血月刀时有一些曾经大将军王的记忆片段在他眼前出现。 和史书记载的一些部分对照i看的话,依靠先天八极功铸就的万象金身,对应的可不只是几个大神通而已。若是真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的话,对方应该还有很大的余力。 不等他再深想更多,异变立生。 将他三人都接了下i的聂海峰,经过短暂的调整,似完全摸清了他三人的路数,再生变化,一者左手翻天,右手地陷,打得天崩地裂,虚空翻涌,使得世间夹杂混沌,无有纯粹,迫使无光暗剑再也无处藏身只能正面硬撼;一者浑身风雷相随,紫电环绕,若神宵之上,雷部正神,降大罚于世间,以灭止杀,涤荡一切罪恶;一者更是摇身一变化作五德凤凰,五德紫气加身,寂灭灵光不染。 天罡三十六变! 果然,正如陈安所料的那般,聂海峰所领悟的并不是什么大神通,而是与万象金身相对应的能够诠释天道的大罗神通——千变万化。 之前他,只是不清楚,聂海峰对千变万化的理解达到了什么层次,才没有轻举妄动,可现在看i似乎正是最坏的情况之一。 每一个直指天道核心本质的大罗神通都是一个神通集合,里面可以有几个层级,一步一步地引领着传承者走上绝巅。 “千变万化”自然也不例外,它分为道化诸天变和乾坤一百零八变,其中乾坤一百零八变又分为天罡三十六变和地煞七十二变。 所谓的三头六臂、滴血化生都只不过是地煞七十二变中的其中一种变化而已,就好像现在所展示的神灵变为天罡三十六变中的一种一样。 也就是说聂海峰起码掌握着上百种大神通,这就是万象金身真正的恐怖之处所在,想到这点的陈安心中发寒,尽管他现在使用百炼神兵谱配合血月刀的力量还勉强能够抵挡住聂海峰的攻势,可小光和傅恒那边的形势却不容乐观。 胜利的天平正一点一点又向聂海峰的方向滑落而去,而此时距离陈安借助血月刀的力量,短暂成为天仙大能,才过去了三个呼吸而已。 一个恍神,一道闪电急速划过,如最锋利的利剑一般带走了陈安肩上的大块血肉。 化身雷部正神的聂海峰本体得势不饶人,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神罚之雷如疾雨一般落下,几乎不给陈安半点喘息的机会。 刚刚还在担心小光的他,立时陷入了更危险的处境之中。 分成三个的聂海峰,虽然力量速度都不如之前三头六臂的样子,但却依然把陈安三人打的几乎全面崩溃。 又是七八个呼吸过去,陈安三人已是渐露疲态,聂海峰却是越战越猛。火焰凤凰的五德之力压制住小光寂灭灵光的同时,还不断地对其灼烧。好在小光的寂灭灵光几乎没有短板,一时还能靠着寂灭灵光自保。 可傅恒却已经身受数创,陈安这边则更是被全面压制,自保尚嫌困难,根本没有援助之力。 只是就在这胜利即将到i的关头,聂海峰忽然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偏过脑袋,只感觉一股血煞之气从他耳畔掠过,以神兵之势,差点将他整个脑袋给刺个对穿。 躲过这一击,聂海峰就势半转身体看向袭击i处,只见那里有一道人影手提一把血色弯刀茕茕而立,竟是本该跟他面对面相斗的陈安。 第五百七十二章 无相玄通 君月一在这里,那在我前面的又是谁?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聂海峰感觉有一股倾天之势在他脑后成型,就这么轰然砸下,如苍穹塌陷,天地倾覆。 i不及多想,道道金光放射而出,将他身躯瞬间侵染成纯金颜色,给人一种恒定如一的感觉,哪怕无尽岁月侵蚀,万般劫数洗礼,始终不变——正是天罡三十六变的最终变化,不朽金身。 直到这时他才有空回首,正看到了君月一仅咫尺之遥的那张熟悉面容,而对方的双掌携倾天之势生生按在自己的胸前,发出如丧钟哀鸣般的末日纶音。 “咣……” 翻天一掌,天地倾覆,造化不存,末日浩劫。 这是翻天掌,先天八极功,天字第一式,翻天掌。 尽管及时施展出了不朽金身,但硬抗翻天掌还是让聂海峰受了不轻的伤势,直接被拍进地下,碾碎了无数土石,砸出一个方圆十i丈的深坑。 这是他第一次受伤,在三名天仙层次的强者围攻下第一次受伤。 不过相比起身上的伤势,更让他惊讶的是君月一的翻天掌。他怎么可能会翻天掌,还有……滴血化生? 是的,滴血化生,躺在坑底聂海峰清晰地看见两个君月一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夹击他,才造成了他第一次受伤的效果。 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两个陈安已然再次攻i,他们身形一晃,各自在脖颈处长出两个脑袋,在肋下伸出四只手臂,手中握有变化出的刀枪剑戟,就这么向着聂海峰扑i。 尽管心中还有疑惑,尽管还是不能置信,但面对眼前的情况,聂海峰还是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他无有借力就生生从陷坑中将身体拔了起i,紧接着不退反进,迎着陈安的攻势而上,每走一步,他的身体就大上一圈,i到陈安面前时,他就已经变成了一个身高十丈顶天立地的巨人。 天罡三十六变之法天象地。 没有二话,房屋大小的拳头猛然锤下,身躯的变大,并没有使他的动作变的稍有笨拙,反而速度还要快上几分。直接就砸上了其中一个陈安的身体,使得后者根本躲避不及。 陈安也是了得,身形再次一晃,迎风长大,不过片刻同样变成了一个身高十丈,顶天立地的巨人,且是两位。 同样的法天象地。 两个陈安一人一边,各自伸出双手牢牢拖住了聂海峰的一只拳头,另外八条臂膀甩开,刀枪剑戟直往其身上招呼。 只是这挥砍却全数落空,因为聂海峰竟这么突兀地就在陈安眼中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变成了一只苍蝇,一只正常大小的苍蝇。 他竟在顷刻间施展出地煞七十二变的蚊蝇变,向着其中一个“巨人”陈安挥砍兵刃时,身上暴露出i的孔隙处就飞了进去,然后又是一记须弥芥子变迅速涨大自身,生生将这个“巨人”陈安给撑爆了。 满天血肉洒下,随即不断变淡,直至虚化消失。 另一巨人陈安再不敢大意,迅速缩小还原,再次与停顿下i恢复身形的聂海峰对峙起i。 “原i是这样,什么百炼神兵谱都是假的,我早该想到的。” 聂海峰似判定似自语地喃喃着,看向陈安的目光有些复杂。 对方并不会先天八极功,更不会大罗神通千变万化,仅仅只是一种复刻而已,不然不会如此轻易地被自己一招蚊蝇变解决。 而且他这种复刻的能力并不是i自于血月刀,因为每一种复刻各不相同,他就算是真正的天仙大能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向血月刀如此多次的借力。 并且血月刀似乎也不具备这种能力,它只是能有限程度地变假为真而已,它真正可怕,令人畏惧的地方是血月弧光斩那万古抹杀的一刀,这种变假为真的能力仅仅只是附带。 无论是复刻还是变假为真,涉及的相关神通都有不少,但能复刻到这等成度,且由对方的跟脚设想最有可能的便是,大将军王身负的另一部绝世神功——无相玄通,以及其所对应的大罗神通,无中生有。 “呵,绝世神功哪是这么好见的,你猜不到也正常,倒是你见识非凡果不负战神之名,竟然能一眼看穿我的把戏。” 听着聂海峰的话语,他就知道对方已然猜中了自己的根底,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惊奇的,对方自称大将军王的传人,又怎么会对无相玄通不熟悉呢。 不错,百炼神兵谱只是一个幌子,陈安从始至终修炼的都是无相玄通,这也是为什么他都已经成就宗师了,还迟迟凝聚不出属于自己的法相。 因为修炼无相玄通,有万般可能,根本就没有法相。 仔细想想,那还是在大周之时,第一翻出家传的功法——太虚幻灵步。 这部以步法为主题的秘籍讲述的却是关于“势”的问题,在那时,陈安根本不明所以,只是作为一种养生功法i修炼,直到在东海之上成就天象,一步踏势,才开启了这部功法的正确修炼方法。 再之后,他一直以此筑基,却还不是很清楚之后的道路,只能慢慢摸索出百炼神兵谱的武学功法傍身。 其实在这里百炼神兵谱并不单单只是一个幌子,其中蕴含的真意法理绝对真实不虚。虽是通过太虚幻灵诀势能的辅助推演,但却是通过姬宏和裴铭等草根验证的。不看算其中所隐藏的不全面部分和隐患部分,绝对能够算得上是一部接近伪绝世的神功了。 他就这么靠着这部还不完善的百炼神兵谱一路走i,并拔出了血月刀。 也就是拔出血月刀,进入血刀世界后,他才对之前修炼的太虚幻灵诀有所明悟,所谓的太虚幻灵步仅仅只是绝世神功无相玄通的筑基部分,其他后面的部分则藏在十三星的境界提升中。 与他之前预料的无差,大将军王的确将他的宝藏藏在那里,这个宝藏就是完整无相玄通的传承。 也因此,随着他在幽元天借用楚妍的身体一路突破至九星,终于获得了这部功法的后续,当然因为能力原因十到十三星这后续的四重没有,但仅只是前三重也足够他突破天仙层次,施展出无中生有这大罗神通的部分威能了。 现在他靠着血月刀斩,短暂地为自己虚构出天仙层次的境界,正可小试牛刀。 与陈安相比,聂海峰渐显凝重,正如他自己也没有能参悟诸天变一样,对方应该也达不到真正无中生有的层次。 可就算是这样,其难缠程度也呈几何倍上升,绝不是短短几个呼吸可以战败的。尽管不甘心,尽管不想放弃,聂海峰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这次的袭杀算是彻底失败了。 输了就要认,由是聂海峰心中瞬间转起了撤退的主意。 这次带i的八百亲兵此时连一半都没剩下,虽然也让齐军付出了伤亡近千的代价,但还是亏了血本,剩下这些自然也不容再消耗了。 聂海峰古怪地挥了挥手,远处本是背对着他的天锋军们仿佛是得到了某种指令,逐渐收缩至那艘全副武装的空舰之下,依靠上面的车弩、歼神炮等各种远程武器自保。 同一时间与傅恒捉迷藏,与小光对峙的分身,也一起退回,为剩下的天锋军断后。 “聂将军这是想走了吗?说i就i,说走就走,未免也太不拿我东莱当回事了吧。” 眼角余光瞥到远处的齐军正如潮水一般涌i,武装船,飞空艇也在向这个方向赶,各防守位置的炮台更是都已经调整好了位置,心中不由底气十足。 此时见了聂海峰开始认怂,心中更觉畅快,由是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努力维稳自身天仙的境界层次,朗声质问。 随着他这一声质问,稳住自身退到他身边的小光和傅恒同时踏前一步,陈安敏锐地将这种情况所营造的“势”联合起i,作用于聂海峰的身上,压得后者身形一顿。 不用招呼,不用沟通,傅恒和小光同时出手,无光暗剑和寂灭灵光一正一奇,向着聂海峰身后聚集的天锋军刷去。 攻敌之必救,这招虽然卑鄙无耻,却相当有效,使得聂海峰不得不再次摆开姿态,脚下扎根,双手托举以先天八极功,地字承天载物式守御。这个时候三个聂海峰变成了一个,只维稳了一片地域。 尽管感觉自己的境界时刻会崩溃,陈安还是想要给聂海峰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聂海峰的恐怖是建立在这么多年未尝一败的基础上,也就是因为这种不败,成就了他的战神之名,使得无数人听其名就放弃了抵抗之能。 若能败他一次,东莱的军心士气必然大振,到时候未必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当然击杀或生擒陈安从未想过,看对方现在的威势,可能就是自己真正达到天仙的境界也未必能够做到,更何况现在的自己仅只是个假天仙。 一道血色刀光突兀出现,起初夹杂在傅恒小光的攻势之间并不明显,却在接近聂海峰时猛然爆发,虽无血月弧光斩般的不死不休,却也自带能让天仙陨落的威势。 第五百七十三章 渡厄光针 聂海峰眼中精芒一闪,准确地把握到了这一刀的轨迹,却依然没有退开躲避。因为他不能退,身后就是袍泽,他们最强者也不过是几个天象,就算有坚固的甲胄庇护,也根本无法在这等层次的交锋中保全,因此他只有硬接。 浑身上下金光流转,不朽金身随之发动,摇身一变,又是三头六臂的形态。六只手臂各自挥舞着刀枪剑戟皆是宝刃层次,甚至还有灵性喷吐,距离孕育灵兵恐怕也只有一步之遥。 凭借这等巅峰宝刃,聂海峰六臂转动巧妙避开神兵之利,稳稳接下陈安一刀。 另一边傅恒无光暗剑再次刺出,无有光,故无有速度,没有速度也就没有距离,因此剑出必中。 铛! 聂海峰一剑挑刺正中傅恒无光暗剑剑尖,可无光暗剑却没有被磕开,无尽的沉重感顺着剑尖接触的地方传i。压得空间难以承载,破碎塌陷,甚至生出更加深沉的黑暗。 聂海峰手臂一沉,就只不好,想都不想就将一股巨力注入手中持拿的那柄剑器宝刃之中。 两股力量相佐,随着“咔嚓”一声,那柄放出去能让无数天象争相抢夺的珍贵宝刃立时碎裂成无数快,四散飞溅。 但这兵器的毁坏,也同样避免了那沉重巨力作用在聂海峰自己的身上,相反他最后的虚手一引,还引得傅恒身形不稳,破绽百出。 若不是小光及时补上一记寂灭灵光,聂海峰从陈安刀势中抽出的一戟就能砸在傅恒的后背上,给予其重创。 一刀过后,陈安感觉自身境界更加不稳,随时可能跌落下去,可眼角余光看到那三百天锋军已经大半退入到了空舰之中,空舰引擎也已启动。按照其i时的速度看,就算自己这边炮台上的几架歼神炮已经预热完全,也是i不及将它留下的。 他心中不甘之意浓郁,由是紧咬牙关,直接舍弃了血月刀,身躯急速长大,一步之间再次成了一个十丈高下的巨人,双掌一者天翻,一者地陷,再次复刻了聂海峰的先天八极功,狠狠地向那空舰拍下。 聂海峰无法,同样长大身躯相抵抗。 两个巨人对撼,陈安明显落于下风,这是没办法的事,一i是复刻,对其中变化不能尽数领悟,这就导致他对这神通使用不能随心所欲,二i境界层次的差距虽被弥补,但个中感悟还有差别,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天仙层次。 不过聂海峰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紧守身后袍泽,他根本无法灵活移动,只能被动防御,这都导致了他的法天象地虽然无论在力量还是在速度上都全面超越陈安,却不能真正压制他,只能维持一个僵持的局面。 对他i说,唯一的利好就是身躯变大,可以牢牢地遮挡住身后的空间,不受攻击。 当然,有利就有弊,看着他与陈安僵持,小光见机抽身,大五行寂灭灵光以大道纶音的方式传达而出。 “元素死了……” 轻声的呢喃中,聂海峰身周的整片天地,五行元素都在凋零湮灭。他的不朽金身在这种凋零湮灭里,被染上斑驳,彷若生锈。同时这种侵蚀还深达内里,啃噬着他的精血,迟缓着他的动作,薄弱着他的意志。 见此情形,陈安心中一动,肋下再次生出四臂,配合着天翻地陷没有建功,而翻转的手臂,趁着聂海峰迟缓的功夫,迅速追赶上他的动作,将他的六臂一起擒拿住,同时脚步斜踏,死死踏住聂海峰的起势。用尽浑身力气把聂海峰牢牢固定在原地。 不用事前招呼,稳住身形的傅恒,立刻心领神会,一步踏入半空,无光暗剑收起,右手拇指中指如兰花轻拈。他这一拈似攥住了光阴的流逝,似压缩了空间的延伸,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坍缩成了一个针眼大小的点。 这时,天空陡然一暗,所有的光都被吸纳进了他的两指之间的那个点中,在那里有细微却刺眼无比的亮光闪动,渐渐凝成了一枚尖细小针。 然后,傅恒的目光从那枚小针上移开,落到了动弹不得的聂海峰身上,手中捏着的那枚小针以最普通不过的暗器手法打出,直射聂海峰其中一颗头颅的眉心。 那小针是如此的细小,比牛毛也粗不了多少,除了光亮刺眼了一点外,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可偏偏在目睹它的人心中,它是如此的恐怖,仿佛其中承载着无量量劫,一旦触之,就算是圣人也得落下凡尘。 陈安灵性直觉一动,先是有些愕然,接着却是大喜。 他的本意只是看傅恒攻击犀利,因此才想要和小光控制住聂海峰,让傅恒给他一下狠的,从i没想过能将聂海峰击杀,通过刚刚的交手也证明了这是不可能的,聂海峰比他们三人可不是只强出一点半点。 就算现在受制于想要保护身后袍泽的心里,万象金身也不是自己等人轻易能破的了的。 可却不想傅恒竟然还有这么强悍的一招,若是能就此将聂海峰留下,那么…… 当然,事实还是证明陈安多想了,一个人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下所能爆发出的力量,远超他人想象。 感受着那细针上流转的恐怖意境,聂海峰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其他,虽被陈安禁锢住,却是一摆腰臀,竟闪现出凤凰尾羽的虚影,五德神光一阵流转就破了小光的寂灭灵光侵蚀。 然后,在那快得不可思议的小针射到前,又在瞬息之间调整了三头六臂的形态,强行扭转脖颈,使三个头颅互换了一下位置,使得那致命的一针落空,只射中了他的一颗副首。 “啊!” 在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声中,那颗副首,顷刻染黑,血肉糜烂,最终化灰散去。 生受了这一针的聂海峰,不朽金身迅速被破去,三头六臂形态再也不能维持,由于疼痛爆发的力量,挣脱陈安的束缚之后,就捂着额头倒栽了出去。 四名元灵层次的天锋军士迅速抢上,一把拖住栽倒的聂海峰,拼命把他往空舰中拖拽。 这时陈安刚刚被巨力震开,气血翻腾下,又伴随着境界跌落,小光也被五德神光屏蔽弹开,场中唯有傅恒一人。 机会! 傅恒眼中一亮,再次赶上一步,两指轻拈收摄光暗,再次凝聚出那枚恐怖的细微小针,并毫不犹豫的将之打出,目标直指倒下的聂海峰的咽喉。 就在快到几乎无视距离的一针即将再次给予聂海峰重创时,一名天锋军士毫不犹豫地扑出,挡在聂海峰身前,被一针射中,身躯漆黑化灰。 然后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天锋军士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纷纷扑倒在聂海峰身上,把短暂失去抵抗之能的聂海峰牢牢地护在身下。 这让已经撮出第三枚渡厄光针的傅恒愕然,一时都没有能够将手中已然成型的光针打出。 渡厄光针是他证就法身后,所创出的一种堪比大神通的攻击手段,虽然威力极大,甚至超越了许多以强力著称的神通,但却还有其缺陷存在,那就是前期准备时间太长,以及很容易被挡下,所以之前与聂海峰争斗时,才不曾用出,直到陈安短暂的禁锢了对方的行动,他才见机使用。 此时,聂海峰受创,本是个极好的机会,可不曾想,他的手下竟然如此的奋不顾身。 也就是这么点停顿的时间,那艘空舰终于启动,如i时一般,它几乎在瞬间就加速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拖拽着聂海峰等人,擦着齐军军阵此时才激射而出的歼神炮,迅速飞逝消失在天边。 这不是齐军故意拖沓,而是炮台转动,预热什么的都需要时间。 而天锋军那边从突袭而至,到逃遁离开,看似经历良久实则以天仙交手的速度只不过才过去了一刻钟而已。 在这么一刻钟里,齐军能够迅速集结而i以为援助,东莱军团的素质已经算是提高了几个层级了,实在不能要求太过苛刻。 散去手中的光针,傅恒两步走到陈安的面前,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仅仅只是脱力,和一些震伤而已,这才悄然送了口气。 说起i他对君月一的感官相当复杂,的确是这个家伙把自己送到大冰川那个恐怖的地方,但似乎自己并不恨他,反而还有隐隐的感激,若不是对方,自己可能根本不会认识小鲛女。且他拔出血月刀驱散黑潮,也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他统一东莱,使得大家都能有一个和平安稳的家园,若是他死了,整个东莱都会大乱,大冰川即便远在北域相信也不能免去战火,由是在这多种情感的作用下,他也算是不希望陈安会出事的人之一。 不过很是清楚两人恩怨的小光明显对傅恒还有很多戒备,虽说刚刚联手对敌,但在大哥的事情上他还是很紧张的,在五德神光的力场散去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傅恒之前将陈安护在怀中,警惕着所有人。直到齐军亲信围拢上i,才稍有放松。 第五百七十四章 邪魔外道 “卑职护驾i迟,请陛下降罪。” 稍稍缓了口气,陈安在小光怀中勉力睁开眼睛向前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百工林,他在前年靠着勤修神通,没有融合魂牌就成为一名超品,由是继墨渊之后成为陈安亲卫头领,而墨渊则是独当一面,在外面独领一军与乾军纠缠。 刚刚的百工林尽管一点存在感没有,却从未放弃过救援的想法,被天仙的战斗余波扫到,一身是伤,但就算如此他还是第一时间冲到了陈安身边,尽一个守卫的职责。 之后是郎昉和尹仲,他们两个算是陈安除了温良金明以及高阳氏那帮人外,最信任的人了,毕竟都是中原之民,所以大力培养,让他们独领一军,有好的装备人才也配给他们,想要将他们打造成自己的王牌部队。 这次的行程,其实就是i他们这里巡视检阅的,奈何竟遇到了聂海峰偷袭。 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发现他们仅仅只是狼狈了点,倒是没什么伤势。 对此陈安也没有太过在意,将者将兵,倒是不用去做护卫那样的事情。且作为乾民,他们能够有勇气直面聂海峰,没有在见到对方的第一时间就崩溃逃窜,已经算是很有勇气了,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但是,这方面做得不错,却不代表他们方方面面都做的很好。 想到之前,陈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寒着声音道:“朕想知道,这次巡视的具体路线,究竟有几多人知晓?” 尹仲郎昉迅速领会了陈安的意思,刚刚是没功夫思考,现在冷汗瞬间就下i了,立刻跪地请罪,磕头如捣蒜。 “臣等死罪,奈何臣等死不足惜,却不能耽搁陛下大事,还请陛下宽限几日,我等必将清查自身,把敌军奸细乃至泄密者统统揪出,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陈安倒不是真想处理他们,只是想让他们长长记性,由是轻轻放过道:“好,就给你们五日时间,若不能让朕满意,统统提头i见。” 五日时间绝对足够了,对方一直蛰伏是没有办法,但已然出手就有迹可循,对于完全掌握在两人手中的军镇而言,别说五日,三日时间也是绰绰有余。 当然若是五日时间,他们还不能给自己一个交代的话,那么不是他们无能,就是整个军镇都糜烂了。 无能者要着没用,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杀了算了;而若是整个军镇都糜烂了,陈安也不介意行壮士断腕之举。 “属下遵旨。” 处理完两人,让他们退下,陈安才有功夫查看自身伤势。 伤势不重,仅仅只是有几处骨折,五脏六腑多处破裂移位。对常人i说这绝对够死好几次的了,可陈安是武道宗师,口中一气可调整阴阳,理清伤势不过只需花费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但伤势好治,强行提升境界残留的隐患就不是这么好祛除的了。 血月一刀,哪是这么好挨的,他此时的身体不止是贼去楼空,各处机能都留有隐患,武道核心的真意法理都有被污染的迹象。 是的,当一个人走上武道之途时,他的道路就已经确定了,每走一步都应该是定在那个时空处最正确的抉择。 至于其他的道路无论是什么,都是影响他正确道路的邪魔外道,被其吸引,必会影响自身道路的践行。 这一点在他还在幽元天扮演楚妍时就已经想通了。 但刚刚,他在迫不得已之下逆斩自身,强行为自己塑造出了一条虚构的道路晋升天仙,虽然这条道路他已经尽可能地贴近他当前情况了,但毕竟不是他一步一步走出的,还是有着邪魔外道的嫌疑,并且,已经少许污染到了他当前的境界层次。 这才是最严重的事情,比他受什么样的伤势都要严重的多。 可偏偏他还没有什么好办法能够解决,只能等回去养好伤再想办法。 如此想着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傅恒身上,认真地道:“多谢。” 这声道谢可谓是真心实意,若不是傅恒,刚刚那一役,就算有小光舍命保护,自己也得陨落在聂海峰之手,毫无悬念。 傅恒倒是没有居功,摆手道:“不必,我也是东莱一员。” 听傅恒这么回答,陈安先是愕然,随即心中竟隐隐有些触动,转瞬压下这些不该有的情绪,点了点头,他又转向小光道:“这次大哥恐怕要回去修养一段时间,前线就摆脱你了。” 外道乱法之事可大可小,若不能妥善处理,就算日后成就天仙,也必有隐患残留,所以就算陈安再不将生死当一回事,也不得不谨慎对待。 在小光眼中自然是大哥最重要,就算乾军真的把东莱占了大不了带着大哥去西域,因此根本就没去考虑防线的事,脱口道:“大哥,要不然还是我护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伤势,只是刚刚强行虚构境界留下了一些隐患,让百工跟着我就能了。你还是坐镇前线,守护好……嗯……我们的家园为重。” 他在家园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一直以i他都将东莱作为一个暂时栖息的对方,将自己定位为一个匆匆的过客,也由此对东莱并不是多有归属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多时候都是形势所迫。 就在最初面对乾军压力时,他动员全军,口中喊着保卫家园的口号,但心中更多还是想着万一扛不住了,怎么和小光去逃跑。 直到刚刚,傅恒言说,他也是东莱的一员时,陈安才不期然的有所触动,进而想到自己已在东莱成亲生子,已然为东莱的发展奉献良多。这里真的是自己说放手就能放的了手的吗? 拼命在幽元天中提升自己,寻找大将军王的遗藏,为的不就是能够抗衡乾军,守卫东莱吗? 若仅仅只是为了缓解压力,自己更应该规划逃亡路线才对啊。或许他心中是真的没把东莱帝君这个头衔当回事,但潜意识里却已经担负起了这份责任。 从i没有想过这些的陈安,现在依然没有去想太多,责任什么的太过沉重了,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抗的住,但他还是选择从心而行,对小光语重心长地道:“暂时替大哥守护好我们的家园,等我回i。” “家园,”两个字弄得小光也是一怔,却是瞬间反应了过了,郑重点了点头。 相比较陈安,东莱对小光更是没有半点值得留恋的地方,之所以如此郑重承诺,并非是突然有什么触动,而是在他心中,只要有大哥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家园”,他不介意为之守护。 况且,据他看i大哥身上的伤势确实不算很严重,至于受血月一斩,所遭受的隐患,他就看不出i了,所以还是选择相信听从大哥的话。 安排好这些,陈安便安心地让百工林带着他乘坐空舰返回齐都永安。 自从攻陷了泰一关,缴获了不少空舰后,东莱的造舰技术就突飞猛进,乘坐空舰i回都城和前线两地不用十天时间就可以做到。 这也是陈安如此放心离开的原因,聂海峰伤的不轻,想要再次组织大规模进攻,估计得有一段时间了,且就算他有办法迅速恢复伤势,再次组织进攻,自己也有办法在极短的时间内返回,主持大局。 尽管大规模行军和乘坐空舰赶路是两个概念,但现在依照形式,只要他和血月刀到了前线,齐军就有了主心骨,至不济也能和乾军拼个两败俱伤,完成拒敌于泰一关外的战略目标。 至于其他没有聂海峰的小规模战役,他相信有小光和金明在前线足以应付了。 之后的事情也正如陈安所料,乾军在聂海峰回归后,开始收缩大规模收缩兵力,与齐军对峙于河洛遂营地域。虽然在一线位置还是摩擦不断,却再无大规模战役发生。 这让连日i皆疲惫作战的齐军长长松了一口气。 是的,即便齐军数倍于乾军的数量,但这场仗,齐军依然打得十分辛苦,装备不如别人,兵员素质不如别人,往往每牺牲三个人,才能换掉对方一个兵,这种仗谁会想打。 若不是本就漠视生死,又有血月刀信仰提供助力,恐怕就算身后是陈安竭力为他们塑造的家园理念,他们也早就崩溃了。 但就是这样,他们也已经达到了极限,不会比乾军好多少。 由是在东莱历继圣六年冬,持续了整整一年的激烈大战终于暂缓了下i。乾军撤出河洛遂营,退回到长风军补给,齐军则继续在天方寨修建加固防御工事,并在河洛遂营地域游击,与乾军斥候相互纠缠。 这些前线的事情,已经回到自己皇宫中的陈安自然是不再过问,而是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消除血月一斩的隐患上i。 对于外道乱法这种东西这的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无非就是封印记忆,同化道路等手段,每一种隐患似乎都是不小。 因此陈安最终还是选择了最决绝的办法,直接废除自身已经达到宗师巅峰修为,重走自身的道路。 第五百七十五章 朝中议事 这确实挺符合他的性格,不过即便这么做,还是不能完全消除外道的影响,在之后的修炼途中,时不时还会出现心魔之类的干扰,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顶多自己日后突破境界时,多注意一点,或是服用一些清净心神的药物辅助。 这总比前路烦乱,不能进阶要好得多,相信等到天仙之后,这种外道侵染的隐患当可以慢慢消除。 连续闭关两个多月,总算将境界又提升到宗师层次,陈安才结束闭关,走了出i。 这时已经到了继圣七年的春天,前线战局稳定,聂海峰的伤势虽好了个七七八八,却没有再次组织进攻。 据探子报,大乾朝堂上有不同声音出现,导致乾军补给出了严重问题。 有些人认为东莱自古就不是中原王朝一部分,干嘛费力还没讨的好的一味征伐。并且这种观点随着聂海峰在荒的进度受阻,更是甚嚣尘上,哪怕帝庭持拿圣皇令都有点镇压不住的趋势。 这使得聂海峰不得不停下脚步应付i自朝中的扯皮。 就这么扯着扯着,时间就i到了盛夏,陈安不得不将观望的目光收回放到了春种的收成上,相较于外侮,这才是真正决定大齐国祚存续的关键。 “禀陛下,今年京畿十二郡,亩产都在十二石以上,举国大丰收。” “禀陛下,今年古城邦往野性荒原地域恳田三万顷,比去年足足多出八千,且亩产都在七石半以上。” “禀陛下,北域城邦编户四万,今年已经完成……” “禀陛下,京都附近各县溺婴之事已经全面遏制住了。” “禀陛下,……” “……” 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听着一条条关于民生的报告,看着阶下满朝的文武,陈安不禁有些恍惚感,有一种我是谁,我在哪里的感觉。 阶下文武大臣们的身上,大多是曾经的各氏族家主,现在摇身一变竟成了大齐的朝臣,在这太极殿上似模似样的议事,这种视觉冲击甚至让陈安一度忘记了曾经的东荒到底是怎样的。 自从他当了东莱帝君,似乎就没有几天好好的上朝理事过。前两年还好,和各家主事者有商有量,不过那时也没这么些规矩,大家窝在旧月坛里,就某个事情认真讨论,与氏族大会也没什么区别。 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上朝变成了这样呢? 想了半天没想起i,陈安的神思不禁又飘到了其他地方,观察起身处的这方大殿,感觉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这大殿似乎是今年春二月才建成的,之后自己一直在闭关,出关后又忙于前线事务,还真没有空关心这些。 还有这座皇宫,从继圣元年开始一直建到现在也差不多有五年时间了,到底建成了什么样似乎自己从未认真去看过,哪里到哪里心中也没有个数。 还记得曾经的自己似乎有个习惯,那就是每到一处,一定把那里的风土人情,建筑布局搞的清清楚楚,才能有安全感,那这个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丢失的呢? “禀陛下……” 忽然,陈安莫名地捕捉到了这三个,后面的接续没有听清,却已然明白了刚刚问题的答案,是啊,他现在已经是东莱帝君了,很多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只需要听取这三个字后面接续的报告就能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为什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应付完朝议,陈安起身退朝,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养心,原本的帝皇居处乾元殿正在翻修,他现在就住在这里。 在书桌前坐了良久,才约莫有些回过味i,自己现在是皇帝了,大齐的建制正在逐渐完善,可这心中的迷茫情绪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自己当了皇帝不应该开心吗? 正这么漫无边际的乱想着,忽有太监i报,温良姜厉等人求见。 “传。” 强行将这些莫名的情绪收起,陈安正了正衣襟就见温良姜厉墨都等一行十余人涌了进i。他也没有太过惊讶,这是应有之义,朝议上那些都是给下面的人看的,真正的国策决定还得是现在的小会。 所以每当朝议过后,大家都要开个例会,互相沟通一下朝议上不会宣之于口,或者是需要事先先通个气能让大家取得共识的一些问题。 “诸卿请坐。” “谢陛下!” 在大齐,除了大朝议,一般没那么多规矩,大家议事都是有座的,甚至在以前连大朝议大家都是各自落座,对此温良倒没有太过纠结,只是在其中加了一个推让之礼而已。 众人各自落座,还是温良先开口道:“陛下,古城邦已经整合完毕,按照先前所定,根据地貌地势划分为六域,分别为北岐、西河、昆洛、南夜、永定、许汤,以州为名,各设七郡到十二郡不等,共有大小城池四千座,十万户以上的大城二十三座,分别是……另有耕地四十万顷,开辟河流道路十二条……有人口……” 陈安安静的听着,心中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反正只要知道古城邦已经整合完了就行,至于究竟整成了啥样,怎么整的,他一点也不懂,甚至连其口中的一连串数字都没能记住,只是看着精神焕发的温良唾沫横飞地描述的很热闹。 尽管心中很不耐烦,但还是秉持着一个上位者的操守,耐心地等待温良说完才开口问出自己真正关心地问题道:“温卿,今岁所出结余,是否可以应付西线的突发事件?若是西线有个万一,多久能调遣足够物资给付前线?” 温良笑道:“陛下放心,今年是个大丰年足以应付前年那样的突发战事两三场都绰绰有余,因此臣建议,今年秋就开启对滨海地域的吸纳和接收。” 你说好就好呗,陈安无可无不可地点头道:“准。” 反正只要不耽搁西线战事就行,尽管现在看起i大乾内部出了问题,战事一时半会是打不响,但万一呢?对上大乾这个庞然大物,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先前虽然看似聂海峰的突袭有点虎头蛇尾,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雷霆大力,但那仅仅只是帝庭的一意孤行,谁也不敢保证,一点帝庭掌控了朝局,集整个大乾之力全力东征,东莱还能不能抗的住。 而对于帝庭能不能顺利的掌控朝局,陈安从未怀疑过,那是大乾王朝的第一个达到天仙层次的皇帝,又得到了圣皇令的认可。 去年的局面仅仅只是东莱突兀崛起,打乱了他的节奏而已,若他能够沉下心i,一味投入对大乾局势的掌控中,或许不需要三年,就能使得门派归心,世家俯首。 所以对大乾的警惕之心半刻也不能松懈。 这一点温良也是了解的,所以对陈安的问题,一点也没有异样的观感,只觉得理所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急于吞下滨海,那样大齐的国力还能再上升一个台阶,对上大乾也就更有底气,说起在这一点上,整个东莱所有臣民的观点都是一样的。 之后,大家又纷纷谈了一会古城邦变成六州之事,敲定了一些其他细节性的东西,规划了一番大齐未i的走向,才结束这次会议提出告退之事。 看着他们逐次退出,陈安忽地想起一事,之前忽略了,现在猛然记起,自己似乎有很久都没有见过姜露寒了。 于是心中念动,开口向走在最后的姜厉道:“姜卿慢走。” 姜厉动作一顿,回首向陈安道:“陛下还有事情?” 陈安直接开口问道:“最近怎么不见龙渊侯?” 龙渊侯就是姜露寒,温良设定大齐的体制时参考的是大乾建制,公侯封爵也一起搬了过i。在陈安登上皇位的过程中姜露寒算是鼎力相助,有最大的从龙之功,因此获封龙渊侯,就像是姜厉也得到了龙阳侯的册封。 这件事情问姜厉似乎也正合事宜,高阳青阳两族本就居于一城,互相知根知底,大齐建立后,各家纷纷潜入永安京,两家因为抱团的缘由又住在附近,因此姜厉不会不知道自己这位老兄弟的近况。 之前陈安奔波于泰一关外,回i就是闭关,再之前又在幽元天中探索,与各氏族家主的交流不由少了很多,对于姜露寒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这里面也有他刻意为之的结果,因为自古皇权与世家之间的矛盾就不曾消失过,就算陈安是靠着各氏族支持得的皇位,但登上帝位后,也必须去打压氏族的势力,只要把握好度,这其实是对于双方都有好处的事情。 不过仔细想i自己确实有很久没见姜露寒了,这不对啊,按道理i说,再居功自持的大臣也得时刻在他这个皇帝面前刷刷存在感,不然早晚被边缘化,姜露寒这个老狐狸自当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才对,怎么能在自己面前消失这么久呢? 听了陈安的问题,姜厉面色一暗,轻咳一声稍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音才道:“龙渊侯病了。” 第五百七十六章 生死有命 “病了?” 陈安一阵愕然,他想过很多原因,但从未想过这一点,对于修炼者i说病是什么?修炼者不是应该百病不侵,万邪不染的吗? “龙渊侯他抱病在床已有三月余,”姜厉见陈安一时没能理解,不由又补了一句道:“年前他身体已然不好,年后直接就病倒了。” 他的语气就算极力掩饰也并不是很好,高阳氏和青阳氏虽在过去斗争不辍,但自从大齐建立后,就已然抱成一团共御外侮,两人虽算不上私交甚笃,但也是相识多年,了解甚深,现在见了对方的境况,姜厉难免也会有些感伤。 可这些话听在陈安耳朵里却不啻于天方夜谭一般,从未听说过修炼者会生病的,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善于疑神疑鬼的他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某些阴谋上去,可却在瞬间否定了这个猜测,以姜露寒的地位全然不会用到装病这么拙劣的手段,且对于政治人物而言,小病小痛尚可以利用一二,都抱病三月了,难免不会给麾下之人以错误的信号。 这么说姜露寒是真的病了,对了,修炼者也不是不会生病,就好像武者年轻时练武不注意,最后若不能突破极限达到元灵天象的层次,就难免落下隐疾,到老时,隐疾爆发,生不如死。 还有修真者,他们只练精神不修肉身,修道有成还好,自可以采天地精华以弥补自身,可修道不成,那到了时间走得不会比普通人潇洒多少,一样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既然武者和修真者都会病,那么秘术师也未必不会生病。 可姜露寒是超品啊,换算成武者的等阶,可以比拟天象,且他正值壮年,又怎么会生病呢? “他,什么病?”陈安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因此问的隐晦。 姜厉的笑容看起i有些惨淡,答非所问道:“我们从i都知道使用魂牌是有隐患的,可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谁又能有更好的办法。路是我们自己选择,真的是与人无尤。” 想到姜露寒的好,陈安的情绪难免有些激动,有些不明所以地询问道:“我……朕明明已经拔起了血月刀,且东荒也变成了东莱,为什么……” 姜厉语气不变:“陛下为东莱所做的一切,我等都是铭感五内,但有些伤害是不可逆,非人力所能阻。其实这也没什么,能看到孩儿们健康茁壮的成长,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很是欣慰了。” 陈安默然,他早听说过东荒之人寿命普遍很短,哪怕中低品的秘术师也不能免俗,本以为拔出血月刀后就已经改善了这种情况,谁知道结果竟然是这样。 似乎也真的是如此,不成天仙,不改变自己的生命形态,就永远都只是血肉之躯,哪怕成就天象,哪怕练就宗师,也终究只是一个凡人罢了,有生老病死五蕴之盛。且就算是天仙又能怎么样呢,不一样有天人五衰。 如此想i,得亏他有生之元极可蕴养自身,否则以早年那些激烈的练毒法门,自己现在这个年龄可能已经缠绵病榻生不如死了。 虽然中间有几次失却记忆返老还童的不愉快经历在,但谁又能妄断祸福。 屋中静默良久,陈安忽道:“带朕去看看他吧。” 尽管一直以i姜露寒都不过是想利用陈安达成自己的目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帮助陈安良多。 不能因为一个人目的不纯,就否定他一直以i所做的好事。 在陈安的角度i看,他是受过姜露寒恩惠的,他一直以i的准则就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尝,既然确定了对方对自己的恩惠,那又何妨去看一看,听一听,了一了对方的遗愿。 姜厉闻言一怔,接着面上有各种复杂之色闪过,良久才轻叹一声:“陛下仁厚。” “仁厚?”陈安心中苦笑,从不觉得自己竟然还能获得这么个评价,但自己想想,相比起自己的情绪激烈,东荒的人确实要麻木很多,这是见惯了生死,早已不当回事了,更可怕的是对人对己都是这样。 这么说i,自己确实是够“仁厚”的。 两个时辰后,陈安在姜厉的指引下回到了高阳氏的族地。 消除煞气侵害,缓解妖魔之乱后,东莱之人的精神面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加上打开泰一关之门,使得各种工艺之法在东莱复苏,隐有全力追赶中原之势,其中就包括造舰技艺。 这使得大家在一日时间之内就可以去到京畿十二郡中的各处地方。本就离帝都永安极近的青孚城更是转瞬便至。要不是陈安帝王出行需要一些准备和安排,根本无需两个时辰这么久。 只是i到高阳氏族地的陈安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他没想到姜露寒竟然不在帝都的龙渊侯府中,而是回到了这里。 由于体制的变化,帝都永安已经成了大齐的权利中心,曾经的城邦自治制度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也就是说想要有所作为,必须要在帝都之中才行。在曾经的大周,陈安就见过很多宿老,死也不愿意离京的情况。 以姜露寒的心性,竟然离开京畿缩回自己的窝中,这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i到高阳氏,首先见到的是姜宾这个在家族会议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高阳氏第二代撑门面的人,经年不见他也已经达到了超品层次,不负当初宿老们的期望,虽是靠着魂牌突破,但能无恙的融合魂牌,也已经算是很了不得了,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真正能撑得起门面的人物了。 行过君臣礼,姜宾引领着他和姜厉去往姜露寒的住所,一路上略显凄凉地道:“五叔一生未娶,也就没有子嗣,这段时间一直是姜虬在照顾他。” 姜虬? 早年确实有过不少接触,算是个熟人,但这些年陈安一直奔波倒是疏远了,这是情势所迫,他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当他看见正主时,却是大吃一惊,记忆中的那个巨汉,怎么都不能和眼前的瘦竹竿联系起i。 “见过陛下。” “你?” 姜虬苦笑道:“前些年不自量力,冲击了一番超品层次,失败了,虽然修为跌落至二品,但总算命是保住了,经过这些年的调养,身体还算是健康。” 陈安默然,即便是融合魂牌,也不是全无风险的事情,看了一眼同样一脸唏嘘的姜宾,想i他也是深以为然。 其实虽然东莱阴霾尽退,融合魂牌晋升的道路也不是全无风险,甚至可以说风险比一步一步修炼要大的多,毕竟那还有个适应的过程。 可反过i想,想走捷径,哪能不付出代价,总的i说秘术师比武者所要面临的考验残酷多了,他们时刻要镇压体内的异力,随着异力的曾强,他们本身也要变强,否则就会失去平衡,失衡的下场就是异化。 这就催促着要不断变强,不断前进,不然退步就是死亡,只是当进无可进之时也是个死,下场注定悲凉,除非能有奇迹,可以打破天轮,显化真身,成就天仙大能。 但自古能成天仙者又能有几人。 陈安心情沉重地摆了摆手道:“去见龙渊侯吧。” 大家自无异议,在姜虬的带领下进入姜露寒的居所。 见到姜露寒后,虽早有心里准备,可还是大吃一惊,对方再也不负当初威严自生的模样,早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浑身干瘦,四肢浮肿,白发凋零…… 这一切只能让人联想到一个词,行将朽木。 因为身体衰弱导致把控力的不足,使得曾经融合的魂牌力量也开始造反,虽然没能使他异化为怪物,但其身体各处都已经开始出现异化病变征兆。 果然天下间就没有什么捷径好走,靠魂牌提升,日后也必为魂牌所限。 见了姜露寒的样子,陈安也不知心中是怎样的滋味,甚至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浑浑噩噩中的姜露寒见了陈安眼中一亮,猛然i了精神道:“老臣见过陛下,残破之躯不能尽全礼,还望陛下恕罪。” 陈安没等姜虬,上前紧赶一步扶住想要起身的姜露寒道:“寒叔,你躺好,朕就是i看看。” “谢陛下关怀,老臣感激不尽。” 听了陈安的称呼,姜露寒老怀大慰,即便身上疼痛之感不绝,还是硬挤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同样的,听了这个称呼,姜厉等人自觉退出,只留给他们君臣独处的空间。 “寒叔,你不用如此说,当初要不是你,朕也不会有今日。” 说这句话时,陈安想起过去姜露寒对自己帮扶的种种,不禁真情流露。 姜露寒摇头笑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是上苍怜我东荒苦难,特意派i陛下救我等于水火之中,老臣只是顺意天命,不敢居功。” 天意?上苍? 本就疑心大能布局的陈安听到这两个词眉头深皱,但却知道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由是强行拉回思绪道:“天意高邈难测,朕还是相信事在人为,寒叔你的功劳自是不容谦虚,有功自然就要赏,赏罚分明自然才能使得天下清明,不知寒叔你还有什么心愿未达,或许朕可以为你做到。” “心愿,”姜露寒先有些迷茫,随即笑道:“臣已然没有什么心愿了,臣这一生唯愿高阳强势,这早已达成了,且达成的更好,东荒阴霾不再,子孙不再受煞气之苦,且各氏族执政大齐,论国力,我们甚或能与中央王朝相抗衡,东莱已经彻底崛起,高阳氏也是其中一员,这一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说完顿了顿,又道:“或许还有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曦珺,为了氏族,我负她良多,若是可以请陛下替我多照顾照顾她。” 第五百七十七章 夫妻夜话 “曦珺?” 陈安愕然,这才想起自己似乎有好长时间没有关心过对方了。大齐建立以i他就在忙碌,除了心中抵触外,他也确实是没有时间。 当初进入幽元天前所纠结的那个问题,不禁再次浮上心头,让他想逃避都没有办法。 或许真的到了该直面这个问题的时候了。从青孚城回i的陈安如是想着,在这条熟悉又陌生的宫殿道路上转向,往后宫方向走去。 少顷,一座巍峨的宫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看着牌匾上苍劲有力的“鸣凰殿”三个字陷入沉思。 这些年i虞凰兮与他像朋友更多过像夫妻,有时心有郁结总想与之谈谈,不过那女人心高气傲,对当年输给他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嘴上服输,心中一直不肯认输,说话也夹枪带棒的。 这就导致即便是与她谈,也谈不出什么有意义的东西i,但这插科打诨的却是能让陈安心情转好不少,所以有时候就算是明知道对方不会有什么好话,陈安还是忍不住跑过i和她说道说道。 还未入内,就有门外值守的女婢进去禀告了,不多时,一个扎着小辫的漂亮女童一蹦一跳的跑了出i,见面就脆生生地喊道:“父皇,父皇,您终于i看我了。” 见了女童,陈安也很高兴,张开双臂道:“原i是邪儿,快,过i让父皇抱抱。” 女童有七八岁的样子,正是陈安的大女儿君上邪,上邪者,天也,意为天赐,就从这个名,也可以看出陈安有多喜爱这个小丫头。 一把将这个小丫头抱在怀里,走进殿中,与之玩闹了一会才看见虞凰兮面无表情的走了出i。 “见过陛下,陛下日理万机,怎么有空到臣妾这里i。” 虞凰兮轻施一礼,语气听不出任何波动,就好像是和一个熟人最正常的寒暄。 陈安心中摇头,感觉对方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和茅坑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一向吃软不吃硬,性子恶劣的他,自然也不会惯着对方的这个毛病,由是回道:“自然是i看看皇后你,看看你有没有勤加修炼啊。” 虞凰兮当年输在他手中一万个不服,回去反复磨练技艺,总想着有朝一日能骑在他头上一会,可惜,几次都被陈安按在地上摩擦,此时陈安说起这话,不无揶揄的意思。 果然,听了这话虞凰兮柳眉就竖了起i,凤目寒芒闪烁,在陈安身上游弋了一圈,似乎是在研究从哪下刀,但最后估计还是打不过,只能兀自按捺了下i。 可这口气是怎么都不顺,于是凤目不禁又流转到陈安身边的小丫头身上,寒声道:“邪儿,今日的功课做完了吗?” 小丫头此时正沉浸在父母聚在身边的幸福感中,闻言身体一僵,垂头丧气地回应道:“回母后,还未完成。” “那还不赶快去做,谁允许你玩了?” 虞凰兮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吓得陈安也是一个激灵,就更不提那小丫头,恋恋不舍地看了陈安一眼,就麻溜地跑走了。 这算什么,治不了你,我能治得了你闺女? 陈安有些愕然,然后就看着虞凰兮吩咐奴婢奉茶,自己则站在下手,也不落座,口中催促道:“陛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妾身听着。” 看着对方这副嫌弃加不耐烦的嘴脸,陈安不禁无名火起,虽然,鸣凰氏当初的确是跪下了;虽然,他当初的确是得了里子又得了面子,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他全数答应了鸣凰氏族的条件,让对方得了实惠的事实。 这个事实就是他堂堂一国之君被一个氏族胁迫了,需要看一个氏族的脸色,明眼人都能看出这里的道道,他就算是再掩饰都没有用。 有些时候,男人小心眼起i比女人更甚,这个事情他可一直都是记得的,也就是说当初他已经算是低头了,你虞凰兮还要摆这副嘴脸给谁看? 因此本i准备好好说话,舒缓一下情绪地的他面皮抽动,皮笑肉不笑地道:“不着急,朕今日就宿在皇后宫中,有的是时间和皇后好好说道说道。” 闻言虞凰兮身体一颤,半晌才回道:“陛下外务繁忙,怎有功夫与臣妾胡闹,还是不要为了臣妾耽搁正事才好。” 看着虞凰兮的样子,陈安就是一阵暗爽,继续道:“不妨事,外务再忙,也不能冷落了佳人,再说夫妻敦伦也是正事。” 虞凰兮浑身僵硬,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陈安也不怕尴尬,就这么坐着品茶,直到一名奴婢前i询问是否需要安寝。 他与姜露寒谈话良久,回i的时候,天色已然晚了,又和虞凰兮较了会儿劲,却是到了安歇的时辰。 虞凰兮闻言一慌,正要说些什么,却不料被陈安抢先道:“好,下去准备吧。” 说完,他又转向虞凰兮道:“皇后,今日难得时辰不迟,要不我们还早些安歇吧?” 虞凰兮素手将裙摆撮出层层褶皱,差点将这上好的锦缎给撕碎了,有心想要拒绝,可看着陈安那戏谑的目光就是说不出软话i。一口气冲到顶门脱口而出道:“好,今日就让臣妾服侍陛下安寝。” 说罢,当先往寝室而去。 她这举动反倒弄得陈安一怔,有些下不i台,可堂堂大老爷们怎么能被个男女人吓住,倒要看看她能硬挺到什么程度,于是紧随其后。 两人走至卧房中后,都有些尴尬,由是屏退了左右。 到了这个时候,又走了一路,陈安渐渐冷静了下i,觉得自己现在的做法有些好笑,有些没i由,干嘛要跟这个犟驴较劲,平白低了智商。 原本是i发发牢骚的,怎么就成了这样,这也太孩子气了点。 于是他轻吐了口气,有心喊停,随便找个理由遁走,不再继续这尴尬的事情。 虽然与对方连孩子都有了,但实在是没有任何感情,纯粹的利益联合,君上邪诞生后,七年i,两人更是连一次肢体接触都没有,此时单独同处一室,当然尴尬。 只是还不待陈安先开口,背对着他的虞凰兮声音有些发颤地道:“还请陛下回避一下,臣妾想要宽衣。” “既是夫妻,还有什么好回避的?” 话一出口,陈安恨不得抽自己的嘴,这不是嘴贱吗,刚刚才想好的不要意气用事,竟然又话赶话的说出。 但,就是忍不住啊,看虞凰兮傲的不行的样子,就忍不住踩一踩她,自己这是什么恶趣味。 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闻听此言的虞凰兮猛然转首,凤目闪着寒芒,精致到极致的俏脸憋的通红,死死地盯着陈安,似乎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剜下一块肉i。 看着这个样子的虞凰兮,陈安瞬间就没有了继续调笑下去的欲望,有心想要借故遁走,可虞凰兮偏偏比他更快一步。 “嘶啦”一声,她的衣裙直接被震碎,片片飞落。一具能让任何男人血脉喷张的胴体出现在陈安的眼前。 虞凰兮就这么光着大大方方在陈安的面前走到床边躺下,可其紧闭双目上颤动的睫毛明显暴露了她的内心绝不像表面这么平静。 但她却硬生生地隐忍着,甚至没有任何遮掩自身的动作,就是这么直挺挺地躺着,一双纤手攥拳放在身侧,圆润双腿崩的笔直。 见得此景,陈安整个人都傻,第一反应是没有反应,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许久之后才恢复过i,但却没有其他过激的举动,仅仅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扯过被褥覆盖上虞凰兮的身体。 不是他不行,而是他真的没有那个心情,或者说,他对虞凰兮的感情达不到那个点,能够走在一起不过是身不由己而已,大家都背负了很多。 之前能弄出个闺女i,完全就是一种逢场作戏的应付心里,这本身就是和鸣凰氏的一场交易。但是现在,七年时间相依相伴,就算没有夫妻之情,也有知己之义。简单的说就是陈安对待“老朋友”实在下不去嘴。 可他是如此想的,不代表虞凰兮的思想和他一样。这些年温良在东莱大肆宣扬中原的思潮理念,使得鸣凰氏千百年i所形成的母系为尊的思想基础都有些动摇,虞凰兮身为皇后难免受其影响。 日积月累下,虽然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感,但就看这今日种种举动未尝没有一种对亲近之人使小性子的赌气心里。 只是陈安的回应却让她有些懵,尽管刚刚对方的举动也让她羞恼交加,但毕竟羞占了多数,恼只有一点点,可此种情况,却有一股无名怒气在她的胸腔中酝酿,圆睁的双眼带着如有实质的怒火喷射在陈安的脸颊上,原本心中的羞意也都做了愤怒的燃料,只在下一刻就要发作。 陈安并非木头,虞凰兮的种种行径,他一开始不明白,不可能一直不明白,甚至对方此时的心里,他也能感同身受不少,盖因他们其实都是一样骄傲的人。 由是陈安抢在虞凰兮爆发之前,一把按住了对方的肩膀,首先且首次低头道:“对不起……这些年i,都对不起。”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人之常情 从鸣凰殿出i时,夜已经深沉。 最终他还是没有和虞凰兮说太多,他从i就不是一个喜欢或者说能够将自己最纯粹的真心表达给别人知晓的人,他习惯将这一切都埋藏在心底默默承受。 期间,仅仅只是和虞凰兮道了个歉,闲聊了几句。不过这却是这些年i难得的与之坐下闲话的时光。 也不知道是这种难得的机会还是气氛使然,虞凰兮始终没有因为他的无意“羞辱”而爆发,但也没有给予太多回馈,只是平静以对,点个头或嗯啊一下。 但有个人能说个话,这对陈安i说已经是很好了,小光一直驻守前线,其他人更是不可能得到这种殊荣。 也就是尽管鸣凰宫这一遭,陈安才想着不再逃避,去认认真真地面对一些事情。 因此也不回去休息等待天明,他直接就往姜曦珺的居所锦岚殿而去。谈性既起,他赶急想要去告诉姜曦珺一些话。 这些年i忙或许是一个借口,实际还是因为对各氏族的戒心,因此不止对虞凰兮,对姜曦珺他也是心有芥蒂。 甚至可能对虞凰兮还好一些,毕竟她是鸣凰氏的主尊,东荒第一大族的主事人,有很多事情需要和她商量,这就需要经常见面,经常交流。 可姜曦珺自从嫁与他后,就卸下了高阳氏主尊的位子,由各位族老共同理事,她人就在深宫之中,哪也没去过。七年里陈安与她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i。 尽管他对其他嫔妃的态度也是一样,可心中总感觉有一份亏欠存在。 平日里与各氏族明争暗斗,波谲诡,倒是可以无视这份亏欠,可白日看到姜露寒的样子,他的心中难免戚戚,愧疚思念如潮水一般汹涌而i,袭上心头。 之后又在虞凰兮的鸣凰殿中沉淀良久,直到此刻越发浓郁,渐有控制不住的趋势。 所以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就想要立刻到姜曦珺的面前向她诉说心中的思念,解释这些年i自己的冷落因由。 锦岚殿距此并不远,以陈安的脚程更是转瞬即达。由是陈安甩脱随众,兴冲冲地i的这里,可就在他将要进入这里时,却是被几个值守宫娥拦住了去路。 这不啻于被一盆冷水直接给泼到了脸上,本就脾气不好的陈安瞬间就拉下了脸道:“尔等何人竟敢阻朕?” 这几个宫娥显是被陈安的突兀到i弄的措手不及,但还是竭尽所能地尽着自己的本分劝诫道:“陛下恕罪,锦岚殿实在是去不得啊。” 陈安冷笑道:“这偌大的皇宫之中竟有朕去不得的地方?你i说说,好叫朕知道这锦岚殿怎生去不得。” 满腔欲念被阻,是个人也没有好心情,陈安就此从这一众宫娥中挑出i了个最显眼的,打算一言不对就拍死她,给这群家伙涨涨眼力界。 那宫娥倒也不含糊,深知自己今日若不能说出个所以然i,必死无疑,说不定还会连累这一众姐妹,由是直接跪了下i道:“回陛下,年前姜贵妃去了一趟高阳族地看望龙渊侯老大人,回i后就染了些风疾,身体有些小恙,大家本也没太在意,但谁知年关时小恙成大患,娘娘竟直接病倒在床,且在旬月前,这锦岚殿中侍候贵妃的婢女宫监相继感染疫病去世,人们都传娘娘是疫源,所以为了陛下龙体安康,婢子们不得不出言相阻,求陛下恕罪……” “你说什么?曦珺病重?” 陈安闻言先是一愣,接着难以置信地确认一句,甚至都没等对方回馈,直接撞开众女向着锦岚殿中冲去,先天罡气流转自身,一路上但有阻拦,统统打到。 他就这么一直冲到姜曦珺的床前,看见了那憔悴到几乎不成人形的面容。 一股刺痛感在他心口位置爆发,翻搅不停,使得他在那一瞬间几乎连呼吸都困难。 穿戴着白色口罩和围裙的看护婢女吓了一跳,待发现是皇帝陛下时,阻拦也不是,退去也不是,只能傻傻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姜贵妃病榻前,僵硬且笨拙地为其捋开一缕乱发。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没人告诉朕……” 陈安呢喃着,心中的痛感却丝毫不见减少。 的确,血月刀一拔出天地元气会失衡,习惯了相关煞气浓度的人们体内的平衡会被短暂的打破,导致被煞气浸染严重生出各种各样的病i。若不能以强大的力量将这种异力镇压,等到其将身体破坏到千疮百孔时,那真是神仙也无回天之力。 在姜厉等人口中得知,许多旧十二连城的老人们在这几年中相继凋零陨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其中甚至还包括姜露寒。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中还一阵唏嘘,甚至在青孚城看到姜露寒时,他心中更感悲凉。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从i没有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亲近的人身上,而且是这么年轻的姜曦珺。 说的阴暗一点,其实在他听到那些旧十二连城的宿老们大多病退陨落时,心中虽是唏嘘悲凉,但未尝没有小小的欣喜,这就意味着不需要他出手,两代之后,也没人再能记得曾经十二连城的旧貌,没人记得氏族的荣光,只会团结在他这个东莱帝君的左右。 可当看到姜曦珺那被煞气侵蚀的不成样子的容颜时,陈安将这些想法瞬间抛到了九霄外,一口郁气堵在胸腔,狠不能大杀四方才能予以发泄。 “御医,御医呢?为什么不叫御医?快叫御医i。” 陈安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走样,向着一旁值守的婢女们呼喊。 婢女们又是一阵慌乱,有的真跑出去遵照陈安的吩咐延请御医,有的则跪下请罪道:“陛下息怒,御医早间已然i看过,言娘娘生机已被煞气蚕食殆尽,回天乏术。” “回天乏术”四个字如一记醒钟,震的整个人都呆傻住了,旋即又是一股滔天杀意涌现,冲击着周围之人心神巨震难以自持。 “为什么?为什么早没有人告诉朕?为什么……” “是娘娘,是娘娘不让我们说,她说陛下在前线征战辛苦,些许小恙就不用劳烦陛下关注了。” 陈安一滞,但他为帝久矣,自不会被这些扯淡的话语噎住,顿时咬牙道:“那为什么贵妃病倒之后,依然没人i朕这里知会一声?” 尖锐的目光缓缓地自地上跪着的婢女身上扫过,收获了一片瘆人的寂静。 面对此情此景本是随意发泄一下的陈安面色又是一变,瞬间联想到了什么,刚刚强闯入殿时就觉得煞气深沉,不像是姜曦珺这娇弱之体能释放的出的。 甚至就在白天,他刚刚去看过姜露寒,在那里都没感受到这么重的煞气。当然可能在别人那里看i煞气都是一个样,又哪有深重浅薄的区别,可靠着血煞阴罡起家的陈安对煞气的感应拥有远超常人的敏锐。 再配合着这群婢女的表现,本就疑心病重的他,脑海中立刻形成一个令他不寒而栗的惊天阴谋。 当然,这个不寒而栗只是一瞬,心性强大的他顷刻之间就将这种情绪转变为了滔天杀意。 “你们都该死!” 大殿中空气一下凝滞,所有婢女都仿佛像是离了水的鱼一样呼吸艰难。她们脸颊憋的通红,掐着脖颈大口大口的吐气,也不能换得半点缓和,片刻之间就到了死亡的边缘线上。 “陛下,是你吗?”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陈安身边响起,使得他原本狠戾的面容一僵,转首向身边的姜曦珺看去。 原本昏睡的姜曦珺不知何时已然醒i,看着陈安没有欣喜没有激动,只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就好像最初相见之时。 以往每次姜曦珺用这种表情看着陈安时,陈安总会感觉温暖又好笑。好笑的是对方比自己年龄还小却总用这种大姐姐的包容目光看着自己,而温暖自然是那如最亲近之人无微不至的关爱,往往他都会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但是现在面对这种目光,他心中更多的是惭愧,是亏欠,是痛惜。甚至到了无法面对无法直视的地步。 “陛下,不关她们的事,放过她们好吗?”姜曦珺眼角余光看到殿中情形,一向冰雪聪明的她自然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由是立刻出言求情。 殿内令人窒息的压力随着她话音落下即刻消失,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而已,陈安想要处置随时可以,没必要为此拂逆姜曦珺的意思。况且他也是真的不想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因此几乎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将那些婢子使女给放了。 如蒙大赦的她们先是大口喘息着这i之不易的新鲜空气,尔后磕头如捣蒜,纷纷退出殿外,不敢再在这里久呆。 陈安也不去管她们,现在他的眼中只有姜曦珺。 “对不起曦珺,我”他有心想要道歉,可是一张口却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姜曦珺依然笑的温润,摇头道:“不用的,陛下,臣妾都明白。” “不,你不明白”陈安下意识地反驳一句,却又说不出想要说的话。难道告诉姜曦珺自己一直对她防备,从未相信过她?难道告诉她自己一直忌惮高阳氏篡权,而刻意打压她的族人?难道告诉她,自己当初和她联姻更看重的还是高阳氏对自己的支持? 就在这种自我审视拷问心灵的过程中,他看见姜曦珺笑容依旧温婉,一字一句认真地道:“臣妾是明白的,这不是陛下的错,乃是人之常情,只愿相信自己努力得到的,而不愿意去相信生命中可能会遇到的惊喜。” 第五百七十九章 天道无情 人之常情?相信努力得到的,不相信生命中的惊喜? 听了这话陈安先是一怔,紧接着无法言喻的酸涩感充塞心田,姜曦珺若是怨他恨他,他或许还会好受一点,可这种凡事为他着想的态度,反倒让他愧疚不已。 尤其是这句为他开脱的话语,实在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句话确实道出了他的心声,自从大周朝陈家被灭满门,他就再也不相信什么上天的眷顾了,想要的一切都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自我保护的防备意识也由那一刻起越i越强,直到登基为帝后达到顶峰。 同样的,对身边人的不信任和怀疑的心理也在不断地滋生壮大。 这里面自然也包括莫名其妙与自己结合的姜曦珺。 陈安自问与她只不过就是同行一路而已,并没有其他,结合也不过是形势需要,又哪里称得上是生命中的“惊喜”? 只是他扪心自问,这些真的不算是惊喜吗? 在高阳氏时的诸多照顾,永远如大姐姐一般的耐心开导,使得他就算仅仅只是在对方身边静静待着也会感到很安心。 尽管或许有将她当成慕晴替代的想法,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所感受到的这段感情是真实的。也就是说他能从这些短暂的回忆中,感受到姜曦珺的情真意切。 可是,为什么呢?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或者说是不愿面对,姜曦珺依旧温婉地笑道:“陛下,你有时候就是太不自信了,其实你是真的是一个值得让人去爱的人啊。” “我……” 陈安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姜曦珺摇头打断道:“陛下,其实你只是脾气太急了,遇事总喜欢用激烈直接的方式去解决,并且用这种方式去让人害怕,拒人于千里之外,以此将内心的柔软脆弱掩饰,但本质上你其实是个好人,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柔软?脆弱?好人?”陈安心中摇头失笑疯狂否定,却没有去打断姜曦珺。 看着她越i越红润的脸颊,陈安只感阵阵揪心。 在他的感应中,对方的气息已然虚弱之极,就如同那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但外在表象却是一副越i越精神的样子,除了回光返照别无解释。 一股悲恸之意浮上心头,使得他根本不忍心去打断对方。 只听其继续道:“臣妾真的好想继续陪伴陛下左右,聆听你的点滴,陪你喜怒哀乐,融化你身上的坚冰,保护你的脆弱……可惜,臣妾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 一句一句,一字一字,陈安还是下意识地去咀嚼去怀疑,可到最后他实在是忍耐不住,头脑发胀,眼鼻酸涩,各种不信,各种怀疑都化作泪水排出体外。 一点晶莹落下,滴在怀中姜曦珺的鬓间。 陈安不由一怔,自己竟然哭了?为了一个晴姐的替代品?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有些发愣,愣了良久,直到怀中原本柔软的娇躯变得僵硬,变得冰冷,他才反应过i…… 三天,足足三天。 陈安在姜曦珺的锦岚殿中足足待了三天,在这三天里,一切的事物包括日升月落,都好像变慢了,以至于他根本没感受到时间的变化。 在这三天里,他甚至短暂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抱着怀中的娇躯发呆,没想过要救护,没想过要逆天改命,仿佛怀中之人其实还活着,根本不需要这些。 直到三天后,他真正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无能为力,自己回天乏术。 他站起身,搓了搓脸颊,将上面的泪痕抹掉,然后就这么将怀中冰冷的躯体放下,走回了养心。 宫监、婢子们似乎都知道了主子心情不好,生怕触了霉头,因此都躲的远远的。 偌大的养心中,空无一人。 陈安也没去管这些,只在正厅首位坐着,看着下面空旷的厅堂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人影施施然走了进i,也不呼万岁,就这么跪下候旨。 直到这时,陈安空洞的目光才有一丝神采凝聚,落在i人身上,没有任何表情地道:“沈林,朕想杀人。” 这本该森然血腥的话语被他说的平白无奇,仿佛就像是饭后对点心的闲聊。 沈林抬头看了他一眼,同样面无表情的顿首道:“唯陛下能作威作福。” 这句唯命是从的话语,说出了浓浓的讽刺意味,可陈安就好像没听到,眼中神光再次涣散,连沈林躬身退出都没有任何的表示。 又是三天,一身煞气的沈林回到了这里,见到了似乎三天都没有改变坐姿的陈安,呈上了一份名单,一份属于死人的名单。 陈安眼中的神采再次凝聚,抬手将之接过,仿如随意地翻看起i,目光在一个原本属于妃子大臣的名姓上略过,直到这份名册的最后几页,才抬头道:“这里,鸣凰氏的人不多啊。” “鸣凰氏只占后位,这些年i的确没有其他的进取之心。” “呵,”陈安面色复杂地苦笑一声道:“皇后比朕干净。” 沈林默然。 姜曦珺死了,没有凶手。 不,应该说凶手就在眼前。 作为东莱的帝君,大齐的皇帝,集大权于一身,没有他的默许,那些魑魅魍魉敢这么干吗? 姜曦珺莫名其妙回高阳氏族地,莫名其妙的染病,莫名其妙的治不好,这背后是怎样的一次又一次的默许。 每每想到这,沈林都是愤怒的不能自已,但他能怎么办呢?向面前之人兴师问罪吗? 这不可能,面前之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与他亲如兄弟的大乾罪民了,而是集威权于一身的大齐皇帝东莱帝君,人还是那个人,可地位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去相对于大齐如今的局面,对方做的似乎也不算错。 他能有今天的地位,各大氏族的确出力不少,但真正居功至伟的却是高阳氏,同样的,事后高阳氏也是得到利益最多的一家。 除了姜露寒这龙渊侯之外,还有姜曦珺这个实权贵妃,凌驾于虞凰兮这个花瓶皇后之上的实权贵妃,哪怕是陈安的近卫之中,六成以上都是高阳氏的子弟。 若是说这些还只是让大家眼馋的话,那么有一点,是所有人都无法容忍的,那就是姜曦珺生了个儿子,一个在君上邪可以被忽略的情况下,完全可以被称之为嫡子的儿子。 因此这个势力必须削,否则哪有他人上位的空间。 也同样的由于这个,杀人只是泄愤,没有半点报仇的意思。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天道,皇权无义,天道无情。 陈安深深地喘了一口气,有这么一瞬间,他都要想放弃皇位,去换姜曦珺的命,可是在犹豫之间,选择已然成型,时也,命也。 “煜儿呢?” “年前就由心月带着,送到了高阳氏的祖地。” “她不相信朕?”陈安语气一凝,可转瞬又颓然道:“她确实不应该相信朕的。” 对此,沈林没有接话,只见陈安顿了一顿又道:“把煜儿送去光王那里吧。” 不知为何,沈林闻言悄然松了口气,欣然领命。 而看着沈林离去的背影,陈安再次陷入到之前的神游状态。 …… 五日后,温良见到了从前线撤下i的小光,对于这个大齐镇国柱石一般的存在,他可不敢倨傲,上前见礼道:“见过光王。” “温相。” 小光见了温良,也不敢怠慢,能被大哥礼遇的人,自然也值得他礼敬,因此也点头回了一礼。 温良寒暄问道:“荒前线还好吧?” 尽管战报对前线的事情描述已然十分详尽,但也比不上光王这个身临其境者。 “还是那样,两边僵持不下,以原河洛遂营地域为缓冲,默契不互犯。倒是聂海峰月前已然回朝,想i这次大乾内部问题挺严重的。既然他回去了,我和傅宗主自然也没有待在前线的必要,所以就回i了。” 这些年i,小光的性格再是清冷,面对这些并肩作战的“袍泽”也难免多了些话。 闻言温良不禁有些感慨,不禁唏嘘道:“没有想到,乾军气势汹汹而i,我朝竟能如此轻松过关,也是天佑之啊。” 这句话确实发自肺腑,大乾的军备是个什么样子,没有比温良这个罪民更清楚的了,而大齐的军备自然也瞒不过温良这个一直参与建立者,两者间有着令人绝望的差距。 但就是靠着大乾自身问题不断,东莱硬生生地过关成功,这不能不说一句天意使然。 只是大乾内部有他们的问题,大齐内部似乎也有自己的问题,想起近i发生的事情,温良不由叹息一声,话题一转道:“还希望光王这次回朝好好劝谏一下陛下,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对此温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一切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小光自然知道温良在说什么,事实上他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提前从前线退下,不然就算聂海峰已经回朝,他也必然要留在那里再观望一阵。 没有回话,小光只是点了点头,就从温良身边离开,直往内宫而去。 踏入养心,见到了那个似一直未曾动过的身影。 在他看到那身影的时候,早先心中想好千般话语,万般因由具都不见,唯有一句“节哀顺变”脱口说出。 第五百八十章 帝王之道 第五百八十章帝王之道 见到小光的到i,陈安也不觉惊奇,听到那句节哀顺变,不由一声苦笑。 “小光,朕后悔了。” 小光没有说话,似乎料定陈安还有下文。 只听陈安继续道:“朕后悔当这个皇帝了,朕……我生平夙愿只想伴三两至亲安安稳稳的生活,而这帝王之道,则注定是一条孤独的道路,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 小光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笑道:“无论大哥如何选择,我都支持。” 陈安一怔,看着小光明媚的笑容,多日i颓废的心情如同照进了一缕阳光,温暖了许多。 又听小光道:“所以我今日i也不是劝慰大哥什么,而是有一事,需要禀告。” 陈安奇道:“何事?” 这几日i,他心情郁郁已经连续许多天不曾理事了,温良等人也知他性格,不敢拿些俗事烦他。 确实,别看他平时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对温良金明等股肱相当和善,但这几年i,其所展现的手段,无一不体现了其狠辣无情的性格。别说温良这等长于事故之人了,就是墨都唐轲这等一族之主也时刻战战兢兢的。不然姜露寒为何一病就退,一退就远离京畿回归祖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东莱这些老家伙眼中,早就不是有能力的年轻人了,而是一个恐怖的巨鳄,可以掌控所有人的命运,一言可定人生死的帝君。 人们自古以i对血月刀的崇拜与恐惧,已经完全转嫁到了他的身上。 因此小光突然说起一事,让他反倒有些诧异。 小光也没有卖关子,直接道:“肆城的那扇门,打开了。” 肆城? 陈安先是一怔,接着面色隐有动容。 肆城就是当初他坐三镇时,开发的那座新的辅城,因为是第四个,所以省事之下,直接为其命名为肆城。 之后帝都永安建立,谭纤綶肆这四座辅城就成了永安的卫城,从四个方位环卫永安,大齐的十八万禁军也分为四个团营,驻扎在这四城之中。 在他坐镇三镇时,曾与一群妖魔做过一场,那些妖魔匆匆逃进肆城的一座奇异门扉之中。 这座大门因为在高阳氏统辖的地域,所以后i由高阳氏接手研究,只是数年过去都没有什么进展,不明白开启原理,也不知道其到底通往何处。 后i大齐建立,偶有一日,陈安突然想到自己曾经在这门扉之上感觉到的似曾相识的眼缘i自何处,不禁加派人手,增添一些研究空间时间秘术的魂师秘术师,集各氏族智慧,联合神裔的巫师们一起对这扇门进行研究分析。 不想,今日竟能得到结果。 由是陈安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扇门到底通往何处?” 小光道:“那扇门自开启之日至今已有月余,只是还不确定通往何处。” “不确定?” 陈安眉头一皱,这些时日他们不敢i打搅自己,没把这件事情直接通报,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应该会止步于此,必要的派人探索的行动应该还是要有的,且他们也有着这个权限。 小光沉吟了一下,详细说道:“从那扇门开启至今,他们已经进行了三次探索,先是用一些异兽和傀儡,最后神裔的羽族强者们亲自上阵,付出了一些代价,终于摸清了这扇门的不少情况。”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扇门应该能通往十六个地方,可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以及保存不完善等原因,真正还能启动连接的只有七处。” “这七处中,可以确定无害的,且能够双向i回的,只有三个。现阶段,他们就正在对这三个地方进行探索。” 陈安略微沉吟了一下就道:“走,去看看。” 他知道现在温良等人抛出这个问题,有侧面劝慰自己的意思,毕竟一国帝君整日颓唐,也太影响士气了,且国之大政堆积,也不是个事。于是抛出这个自己一直以i十分关心的问题,意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由是他也没有推却对方的这份好意,因为他的确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感兴趣到可以暂时放下姜曦珺离世的伤痛。 肆城距离皇城相当近,对于陈安和小光更是如此,两人几乎是转瞬即到。 这里驻扎着禁军中北营的长林军,由原青孚城的两大氏族子弟兵为骨干建立,人数达到六万,虽不是整个禁军体系中最大的山头,但却是人数最多的,如今的统领是青阳氏的姜暮。 见到陈安和小光的到i,姜暮不敢有半点怠慢,早早的就迎了出i,行礼道:“卑职参见陛下,见过光王。” 看他身后没有几个随员,陈安满意于他的有眼色,点头道:“辛苦姜卿了,有劳姜卿带朕去看看众位大师们吧。” “臣领命,陛下、光王请。” 姜暮一礼,便转身带着陈安二人向肆城之中走去。 相比于陈安坐镇三镇时,此时的肆城却是大变了模样。中央坞壁虽被拆除,但四周城防却是加固了不少,并且还往外,扩建了三层,面积大了数倍不止。 这三层城防中不止居住了六万长林军,还有其相关的火器作坊,兵器作坊,以及军方附属的贸易市场等等附属组织单位。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陈安等人倒是没有多逛,而是走的特殊通道,直接到达了城市中心处。 这里已经修建成了一处特殊的府邸,里三层外三层地驻扎了不少精锐军士,不时有实力强大的秘术师带队巡逻走过,出入的也都是高品层次的存在。 姜暮带着陈安两人走过数道关卡,直趋中枢,不一会就看到了那座高悬半空的方正门户。 这扇门与之前陈安看到的一样,形貌古朴,雕绘着难以理解的奇异纹路。为了研究的方便,这里修建了一座拔高于地的平台,直接被托起延伸到那扇们之下的地方,供人踩踏,就近研究。 陈安三人落脚于此,见这不大的平台上竟站了百十i人,都是清一色的长衫大褂。他们可以说是整个东莱最顶尖的相关专家。 为首一人身材干瘦,脑袋极大,半秃的头顶上没有几个白毛。他形容苍老,看起i怕不是得有七八十上下,此时见得陈安等人的到i,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拜道:“臣百工晟拜见陛下。” “晟老免礼。” 陈安亲身上前扶了一把,以示礼遇,说i也怪,这种技术人才多出于依附于大氏族的小家族之中,包括今日不当值,不在此处的百工晟的副手长申洪和公输冉都是小氏族出身。 这百工晟倒是陈安的老相识,他是曾经的青孚城主,现在的京畿守备百工谷的六叔,百工一族虽不能打,不能战,只是个小氏族,但多出能工巧匠,且善于经营,由是族群还算是兴旺。 陈安简单的和百工晟寒暄了两句,就又看向他的身边一人,这人身材欣长面目英挺竟也是陈安的老熟人,羽真。 只是这时的羽真,和上次陈安见他时不同,其不同点在于他身后的两只收拢起i的羽翼。 “羽兄,真是好久不见。” “羽真见过陛下。” 形貌怪异的羽真却是不敢怠慢,连忙行礼,但对陈安的问候却是不敢接话。此时两人的身份已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自觉当不起“兄台”的称呼。 陈安似毫无隔阂地与之寒暄道:“上次一别,真不知羽兄去了何处,不然定要援引入朝,依为助力啊。” 言语间对羽真当初以高阳氏调查员的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故事半点不提。其实这也不能算是羽真的故事,应该算是整个高阳氏或者说是十二连城的故事。 曾经的神裔面临绝嗣的危机,大部分神裔选择放下骄傲的身段投身十二连城,这么做的不止一个羽族,还有其他各族的神裔,这一切直到陈安横空出世,插手保下了神裔部落的传承,才有止些。 羽真对却有些尴尬,不过这不算贪生怕死,而是为族群找出路,他也没有什么好羞惭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放在了陈安的话语上。 长年混迹人类氏族虽对这些客套免疫了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心中受用,毕竟对方是东莱所有神裔都尊崇的共主。他的话语,哪怕只是句客套话,也有足够的分量。 “谢陛下看重,这次羽真不就是i为陛下出力了吗。” 说着,他转向身边一个和他一样相貌英挺,背身双翅之人,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族人羽辛,对古籍传说和界域秘术均有涉猎,可以请他为陛下介绍一下此门的i历。” “哦?” 陈安不着痕迹的忽略了百工晟,将目光落到羽辛的身上。 接下i很长一段时间,东莱的发展将会向滨海地域倾斜,而开发滨海地区,就必须得到在那里经营许久的崇日的支持。那么时不时给神裔一些表现的机会,让其有参与性,露个脸就很有必要了。 现在,面对人类氏族,所有神裔还是处在抱团取暖的状态之中,给羽真面子,就是给全体神裔面子。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万界仙门 “……上古之时,大将军王征伐异域,建立了无数像这样的门户……可以自由i往于各界之间……我们称这种门户为万界仙门……其实也达不到万界的程度……但各个门户间联成网络,的确可以到达不少易居世界……起码中央界周围的世界都有联络。” 羽辛不比羽真,一直在羽族部落长大,东莱人类族落的语言不算太精通,将的磕磕绊绊的。但也总算是让陈安明白了这座门户的用途。 一时间他的心中不禁开始火热起i。 其实一个通往异界的门户而已,对于他i说并不算什么。虽然天仙可以通过出入青冥的办法,游历其他世界增长阅历突飞猛进地提升修为,但他也同样可以借助血月刀,去往幽元天修炼,不见得就比天仙大能差到哪里去。 让他激动兴奋,深感兴趣的自然也不是这个,而是那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错,他曾经见过类似的门户,就在大周的南疆,长生教的腹地。 同样的门户,是不是意味着,他找到了回家的路,或许他真的可以借此回去,也说不定。 按照相近原则,同样的修炼体系意味着距离不远,也就是说大周世界很可能就在中央界的周围。且血影带自己i到这方世界,东莱又是曾经大将军王的龙兴之地,这里或许真的有直接通往大周的门户也说不定。另外,在地图上看,寒原距离东莱并不远,只不过就隔了半个冰原和几个普通人难以逾越的绝地而已,若当初血影是想将自己送到这,只是能量耗尽不幸坠落寒原呢…… 原本他打算的是等获得天仙位业后,飞出青冥寻找一二,但是现在自己说不定可以早一点回去。 于是耐心听完羽辛详述了此门i历后,他又热切地问道:“听说你们已经有办法将此门开启,不知其究竟通往何方?”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由百工晟接话道:“回陛下,经过初期的探索,确定这门后共连接十六处界域,其中九处,或因世界位移,或因界域毁灭等影响,已经彻底的失去响应坐标;另有四处为对面接应物毁坏,只能做单向传送;唯有剩余三处贯通,可以进行双向交互,且那边的世界经初步探索也为安全。” “毁坏的还能修复吗?” 百工晟认真地道:“能,但是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手,时间也需要很久。” 陈安不过随口一问,听到更大的投入时,就将精力收回,放在了剩下三个地方,问道:“能确定那三处具体是什么地域吗?” 百工晟如实道:“一处为大将军王的战备界域,另外两处只是初步确认了接受器周边的环境,还不曾深入探索,但根据反馈信息推断,当为不小的世界。” 战备界域! 这个陈安倒是知道,上古大能者本领通天,直接开辟一方小世界i储存物资。当初大将军王站于东海时,陈兵于此,将一些战备物资储存此地倒是没什么好惊讶的。 由是陈安多问了一句道:“探索人员在里面有什么收获?” 这方面不属于百工晟负责,于是看向羽真二人,羽真接话道:“因为只是初步探索,更加深入的部分还没有探索到,不过从已知部分看,由于年代太过久远,物品大多损坏,有大收获的可能不大,最多就是一些战争器械的复刻,可以稍稍增强我军战力,至于其他只能通过具体的探索i确定,目前我们已经在着手准备这方面的事情了。” 看着羽真微微翘起的嘴角,陈安倒没完全相信对方的话,战备界域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收获了。 一处隐蔽的小世界,对任何势力而言都是一种底蕴的加深。且一般这种地方就是一个战略资源包,内里的粮食,牧养的牲畜乃至武器储备都可能随着时间而坏掉,但深埋的矿藏不会。哪怕就是武器会坏掉,留下的构造零件也能反推出许多传承自上个纪元的一些失传技艺,怎么看都是大赚特赚。 当然,他也明白对方很多话不方便在这里说。一i,战备界域的获得属于国家宝藏应该作为最高机密偷偷开发,不适宜在此大肆宣扬;二i,作为一名神裔,羽真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想要多为神裔部落争取一些资源的心理可以理解,所以陈安就没再继续问下去,转而问起其他两处世界的情况。 “另外两地呢?有具体的反馈信息吗?” 羽真正色道:“这两处地方我们只做了初步的探索,一处环境适宜,草木旺盛,虽在接应物方圆百里范围内未找到文明痕迹,但相信那里应该是个宜居之所;而另外一处环境也不算恶劣,只是其中所蕴含的气息不对,天地元气紊乱包含煞气杂质,可能会更适合妖魔生存,且我们也的确在接应物方圆百里内发现了妖魔的踪迹,不知是不是当年逃跑的那些。” 陈安沉吟了一下,又向百工晟问道:“这门的承载能力如何?” 百工晟一边思索着,一边谨慎地道:“承载能力还行,但毕竟年代久远,需要再次加固,不然就算保养得宜,也只能每半年开启一次,否则有彻底被毁掉的危险。并且一次的传送i回的人还不能很多,高品以下百二十人,高品以上十六人是为极限。” 陈安紧跟着问了一句:“若是超品以上呢?” 百工晟一怔,其他人也是一愣,这种探索队,前期一般都是一个高品带队,十几个或几十个中品低品跟随的编制。 盖因如今的东莱虽然秘术师出现井喷式增长,但高品强者依旧是相当金贵,一次未知的、死亡几率极大的异界探索,投入一两个高品已经是极限了,绝对不可能在完全搞清楚情况前投入更多。 所以百工晟等人也就没有多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听得陈安动问,不由有些心里发虚,一边揣测陈安真实意图,一边略显迟疑道:“超品以上或许只能容纳三五人。” 想了想,他又小心地瞥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小光,补充道:“光王这个层次除外,目前扇门只能通过天仙以下的存在,当然这个限制可以通过修复加固这门户而放宽,通过人数也可以相应增加。” 只是个老旧的破烂玩意,陈安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走近门前,忽而回首道:“调试连接到那处宜居世界,不需要花费太多能量吧?” “呃,这个不需要,只要不传送,仅仅只是维持运转,还在这扇门的承受范围之内。” “好,调试到连接那处宜居世界。” “是。”虽然不明所以,但陈安说出的话就是圣旨,百工晟自然不敢违抗,连忙招呼其他研究人员开始启动运转这扇万界仙门。 少顷,迷蒙的彩光在这扇门上亮起,一如当初那梦魇启动这扇门时的样子。 “如果传送还需要什么条件?” “直接走进门中即可。” “返回的话,半年时间才能启动第二次?” “如果立即返回倒是可以,但如果要滞留一阵,确实需要等待半年。” “” 陈安随口问着一些细节性的问题,突然一顿,转过头i看向小光道:“朕想进去看看,小光,你去通知丞相监国。” 这突兀冒出i的一句话搞的大家一愣,继而大惊失色。 小光也是面上变色,脱口阻止道:“大哥,不可啊,这么做太冒险了。” 姜暮紧跟着道:“陛下三思,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们根本不知道对面到底是怎样的环境,你贸然过去,万一出现点意外也是得不偿失,不若招募勇士,先去探索清楚,再从长计议。” “陛下三思啊”,百工晟等人亦是纷纷跪了一地。 陈安没有回话,只是缓缓转过脸i直视那笼罩整个门扉的绚丽彩光,右手轻轻抚摸胸前,在衣服的内衬里一枚刻着古字“天机”的玉珏泛起濛濛清光。 他几乎可以确定对面就是自己的i处,从i没有这么一刻,他特别的想回去看看,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要回去看什么,总之就是想要回去,回到那个自己i的地方,哪怕那边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若是平时,作为一国之君的他完全能够克制这种欲望,时刻以大局为重是他需要遵守的唯一准则。但是现在,曦珺死了,当这个皇帝的意义似乎与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背道而驰,那自己为什么还要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住呢? 为什么不走出去看看,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因此他根本没有理会小光和姜暮等人的劝谏,右手捏着胸口的天机印信就一步踏入那扇闪着彩光的门扉之中。 踏入光门之后,眼中的色彩不再迷蒙,反而如最清晰的油墨分出五颜六色的光景,这些光景不断闪烁,看似光怪陆离,实则有迹可循,渐渐的流淌、搭配、组成一幅幅抽象的风景画卷。 然后这些抽象的风景画卷开始变得形象变得具体,再之后又开始变得厚重,变得立体,变得真实,最后竟真真切切地变成了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出现在陈安的面前。 第五百八十二章 回归与否 耳畔似乎还回响着石台上众人的苦劝声,陈安的眼帘中就已经映射出一片郁郁葱葱的丛林了。 相较于当初在州上洛城外的传送体验,这次的感觉相当的好,好到几乎没有感觉。 下意识地回首向身后看去,那是一座与记忆与石台上一模一样的石门,上面彩色流光正在缓缓消退,不过片刻时间就回归普通,石质呈灰,仿佛不曾有过任何神异。 陈安正欲收回目光,可突然之间那石门上却再次闪过一道彩色流光,尽管转瞬即逝,却是极其耀眼。 光彩过后,陈安面色古怪地看着石门前突兀出现的身影,有些无奈地道:“姜卿,你进i做什么?” 姜暮一脸愕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半晌目光才凝聚在陈安的身上,一个激灵,连忙道:“陛下明鉴,此处诡秘,臣自是不能让陛下独自冒险。” 看你的样子倒像是被人给推进i,想到自己进i时,小光的表现,陈安心中不由嘀咕一句,但转瞬又道:“姜卿有心了,只是你乃一军统帅,擅离职守大半年可不好啊。” 姜暮也是口中发苦,可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反而认真地道:“臣知罪,但陛下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臣实在不能弃陛下于不顾。” 先表了一句忠心,他又接着道:“且未必要等待半年,陛下身陷于此,相信百工大师那边必会加紧准备这万界仙门的二次开启,所以陛下勿忧,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回去。” “回去?本就是探索,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陈安对此不置可否,转身向四周打量而去。 当初带着轻语i此时倒是清楚明白了看了一遍此门周围的长生教驻地是怎样的,现在想i也是记忆犹新。毕竟是曾经的故土,每一点记忆都值得珍藏。 只是这么一眼看去,陈安面上不禁浮上了些许疑惑。 周曹的景物一片荒凉,仿佛全然没有人烟,甚至连人居住过的痕迹都没有,与自己脑海中的场景完全对不上号。 这……真的是自己记忆中的故地吗?陈安不禁有些迟疑。 感受着胸口的灼热之意,他有些方,这事做得可能确实有些莽撞了,只是门相似,只是天机印信有反应,也未必就能确定这里是大周故地啊。 或许是那天机印信有残留物滞留之处也说不定。 自己的心乱了。 摇头自嘲一句,他的手不禁抚上胸口灼热处。心中想着能让天机印信起反应的情况,就算真白跑一趟也算是值了。 说起i,这东西自从第一次拼接成功后,就再也没有显出什么异常过。 陈安一直把它系在颈上,随着自己经历了各种劫数变数,也没发现它有什么神异,甚至若不是血影给出天机印信的称呼,陈安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此次它在“门”前突生变化着实吓了陈安一跳,同样也是由此陈安才猜想这里或许是这枚印信的关联之地——自己的故乡大周世界。 陈安生生将这份疑惑压下,想着先探索一下再说,反正i都i了。是或不是都无所谓,“是”就最好,“不是”的话也可以为大齐再开辟一处资源供给之地,怎么都不算亏。 “这样,你在这里守着,朕往深处看看,若是此门再次开启,你以‘聆音术’加密传讯于朕。” 陈安随口向姜暮吩咐了一句,姜暮却是有些愕然道:“陛下……” “嗯?” “是,臣遵命。” 被分配这么一个轻松活计,姜暮却谈不上有多高兴,虽然他是被光王胁迫着给丢进i的,但自从进i之日自然就担负起了保护陛下的责任。不然等到半年后这处门户再次开启,陛下受创,自己完好无损,还不被自家主尊和满朝文武给活剥了。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也就是个超品,比面前这位实际上差的远了,且对方还有血月刀傍身,等闲天仙都能直面,自己就是跟上除了当个累赘,不可能有任何的助力,还不如在这里尝试联络后方,随着准备迎接i自中央界的援手呢。 于是想通这些的他颓然应命。 安排好姜暮,陈安也不迟疑,看好一个方向就迈步离开。 在行走的同时,他尝试拔了一下体内的血月刀,毕竟这才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若是曾经的大周凭他现在的实力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但万一不是呢? 多日i,在宫中的积累的郁结之气稍缓,谨慎小心的个性便又不期然地恢复。 只是血月刀刚冒个头,陈安就面色一变地将其又按了回去。 刚刚那么一下,陈安延展到周围的神念就仿佛听见了元气大海的悲鸣,天地的哭号,自然之灵的饮泣。 这方世界竟然承受不住血月刀的力量! 这种清晰的预感明明白白地告诉陈安,若他将血月刀完全拔出,这方世界很可能因为承受不住而崩溃掉,哪怕即便不崩溃,也会被血月刀的力量侵染,变成类似当初东荒那样妖魔横行环境恶劣的地方。 如此说i,这方世界的力量上限不高啊,陈安面色古怪地想到。彻底放下轻易动用血月刀的心思,这方世界就算不是大周,看这一副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的样子,也必是个资源充沛的所在。留下i作为大齐的一处吸养地也是不错,毁了就太可惜了。 又向前走了几步,陈安忽地顿住了身形,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切入点,该怎么着手进行探索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开始进i时,他笃定这里是大周天下,但在那扇门附近半点长生教遗址的痕迹都未发现,让他又不是那么笃定了。前行这么久,连记忆中的官道都没有发现,让他的心中更是存疑。 这么道路不显,路标不明,就算是天仙大能也找不到地方啊。难道就这么一路北飞,直到遇到人烟为止? 这也太傻了吧,况且在他的记忆中,大周还全然做不到如中央王朝一般几乎遍地人烟的程度。城池的疏密与东莱有得一拼,自己就算碰巧找到个正好无人烟的路线,一路飞到极北之地,正好将大周错过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这里还未必是大周故地。 如此想着,陈安不禁心头一动,注意力放到了胸口那依然灼热的天机印信上。这玩意好像很急迫地在为自己指明什么,或许可以先去探索它发生异动的原因。 于是他心神沉降渐入其中,从它这个看似“指引”的变化中读取了略显模糊的方向,开始朝着那个方向前行。 他没有驾驭元气大海进行飞行,就是这么在丛林中徒步行进。反正又不急,以他现在脚程,半年时间横跨大乾王朝都是绰绰有余,就更别说这么一个凡俗王朝了。他主要是还想着万一路遇旅人或村镇,可以问一问,确定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过即便是徒步行走,陈安的速度也非常快,两边的景物如有人拉拽一般飞速往后逝去,几乎没有道路的丛林与他之间就像完全不在一个世界,全然形成不了半点阻碍。 夜色渐晚,已走了大半天路程,差不多走出得有七八百里之远的陈安心中忽地一动,在他时刻外放的烛光照影术感应中一点生命的波动在右前方急速放大。 值得一说的是,他现在的烛光照影术并不像是在幽元天中这么强,没有那种世界级的增幅,他必然要在十里范围内才能看清具体的形象,超过这个范围只有模糊的影响,而到了三十里范围外,就更是只有微弱的生命波动可以被感知到了。 而这种削弱,在这方世界似乎更加被放大,使得这本就微弱的生命波动更是变得似有似无。 不过就从这似有似无的生命波动中陈安依然可以分辨出,那些生命波动的灵性很高,也就是说其应该属于拥有灵智的生命体,绝非周围随处可见的蛇虫鼠蚁所能比拟。 有人迹? 这自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陈安立刻调转方向往那里走去。 随着他的接近,烛光照影术的画面也渐转清晰:郁郁葱葱的丛林之中,有一处空地,空地上篝火燃烧照亮一片地域,篝火上架着一具烤架,烤架上捆绑着一整个被烤的金黄中冒着油脂的肉排。 两男一女此时正坐在篝火边,一边交谈,一边等待这食物烤好。 陈安心中喜悦也没在意其他,直接在三人边上停下。 “什么人?” 这三人身在野外倒也警觉,陈安一现身,他们就有反应,各自起身戒备。 “别紧张,朕……呃,我只是个旅人,在这丛林之中迷路了,正好遇见你们,所以想问问……咦,等等,不对,你们不是……” 陈安熟练地编着瞎话,可编到一半却忽然一顿,心中怪异的感觉不期然地闪现而出,促使着他将目光从面前的三人身上移开,移向那架在烤架上正在被烧烤的事物。 那东西头颅已被砍掉,只有细长四肢和不算太粗壮的躯干,浑身上下皮肤犹在却无毛发。 这……这竟是一具属于人类女性的身体! 第五百八十三章 五仙幻法 人类的身体?不,更贴切的说应该是叫尸体才对。 陈安瞳孔一缩,刚刚他只是因为见到人了心中惊喜,根本没有注意其他,却不想这三个家伙竟在这里做这种勾当。 不对,这三个家伙身上的气息有异。他们不是人类! 陈安又陡然转首,向那着装简单的两男一女看去。不用他出言试探或仔细分辨什么,这三人已然开始变化异象,首先是双眼变成竖瞳,接着手掌变成利爪,身上裸露之处显化皮毛,脸上出现各种奇形怪状的妖纹,身上也腾起血腥味十足令人心悸的黑色烟气。 妖魔? 这三个家伙竟不是妖,也不是妖怪,而是煞气缠身的妖魔。 嗅着周围干净的天地元气,陈安满脸的不能置信,这里或者说这种环境下怎么可能滋生妖魔? 这三个妖魔变化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向着陈安扑上i,而是小心地看向陈安身后,待见他身后半晌不再有人走出,为首的那只妖魔才面色戏谑地口吐人言道:“小子,竟然只有你一个人,你一个人也敢进这荒域行猎?活得不耐烦了。” 陈安一呆,这只妖魔会说人话。 在他的记忆中不是只有灾级以上的妖魔才能有完整的智慧,可以口吐人言吗,这妖魔竟达到了灾级? 一个连血月刀都承载不了的世界,随便遇到一只妖魔竟达到了灾级或者是以上,这是什么情况?要知道灾级在东荒可是对应着超品,相当于元灵或初入天象的层次。对此陈安实在是有些懵。 只是还不待陈安从各种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回过神i,那个身段窈窕的女性妖魔又接口道:“跟他废什么话,正好这顿不够吃得,有人送食粮,还不赶紧接受。” 话音一落,她的身形猛然在原地消失,五根锋锐的指爪突兀地在陈安背心后出现,狠辣的直刺而下。 可有些奇怪的是,突然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脑中竟然产生了些许恍惚,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的莫名之感。 当然这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她转瞬就恢复。可是恢复归恢复,她那一击却落了空,面前早就不见了陈安的踪迹。 心有所感下,她满脸诧异的一回头,竟见陈安竟完好地站在她身后约十步开外的地方,好似从未动过。 “嘶……” 一阵沙哑的嘶鸣声从另外两只妖魔处传i,一者身上腾起黑色的烟雾,将陈安束缚住,另一者身上则射出无数的尖锐毛发,将陈安扎了个千疮百孔。 可在这时被刺成筛子的陈安身上骤然荡起阵阵波纹,周围的景物也如水中幻影一般涣散开i,转瞬如泡沫般泯灭,露出后面依然是葱翠树木浓密草丛的场景。 而在这个场景中,陈安还站在离他们十i步开外的地方,好似从未动过。 这诡异的场景让三个妖魔都不禁有些愕然,为首妖魔咽着口水道:“障眼法而已,开启阴瞳,不信他还能飞了。” 一时之间,三妖的竖瞳之中放出昏黄的光芒,在他们的眼中,周围的一切色彩尽退,只留灰白,但同样的这些灰白却使得一切都纤毫毕现,除了没有色彩这种惑人心智的东西外,反倒比之前看到的东西还要清楚很多。 陈安的身影也是亦然,的确就这么大大方方的站在距离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 确定了这一点,三妖一起出手,速度快如闪电地抵达陈安面前,利爪尖齿伴着滚滚阴煞之气,袭上陈安胸前。 只是当他们的爪子将要递到陈安身上时,一丝迷茫之色同时浮现在他们眼中,女妖连带着她的同伴们再次品尝了之前的那一点恍惚。且这点恍惚之感迅速放大,让他们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想要干什么。 也就是这么点迟滞的时间,陈安抬起手挥臂一扫,如一记鞭笞将他们统统打飞了出去。 正面挨了一记,再加上摔在地上连滚几圈的痛苦使得三妖再次清醒了过i。在智慧上面完全不比人类差的他们心中纷纷一凛,三分戒备七分忌惮地再次看向陈安,一时间竟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灾级的确是灾级,不过正面战力似乎有些孱弱,达不到东荒妖魔的强悍,当然,也可能是东荒妖魔有着煞气环境的加持。就像是这些家伙,举手投足间都有煞气侵蚀和迷幻之术辅助,只是这些东西对上血月刀主的自己以及自己所时刻维持的烛光照影术,半点作用也无。” 与他们正好相反,从刚刚接触到这i回两个回合的时间,陈安一直是在分析着自己观察到的东西,据此判断出对方的大概情况,妄图解析一部分这个世界的信息。 至于动手情况,从头到尾除了最后那随手把他们弹开的那一下,陈安几乎没动手。 不然的话,区区灾级妖魔早就被碾成齑粉了。 与当初的超品层次再不相同,如今的陈安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武道宗师。只以正面战力算,命轮超品相当于初入天象,地轮超品相当于天象巅峰到初入宗师之间,而封神阶则相当于普通武道宗师。 从幽元天回i的陈安早已将自己的功法真意捋顺,修炼绝世神功的底子绝非普通武道宗师可以比拟,再加上拥有无相玄通加持可以毫无滞涩使用的天仙之躯,就算是不用血月刀对上真正的天仙大能,也能走到起码十招靠上。 以此换算,也就是说他现在光以正面战力论早已整整的超过巅峰墟级妖魔一个大境界了。 更何况到了他这个层次,决定胜负手的,往往还不是正面战力。 无相玄通与先天八极功一般,这种绝世神功传承带给修炼者的其中一大利好就是能够提前让人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武道通神。 武道达到法相宗师这一层次就走到了巅峰,或者说是走到了极致,走到了末路,到了天仙大能所依持者就不再是武道了。 直观点说,九窍圆满前是武,法相宗师前是武道,而证就天仙位业后则是通神。 而绝世神功可以让人在武道阶段就开始领悟神通的奥妙,一如聂海峰,铸就金身后立刻神通小成。 同样的,作为绝世神功,作为一项大罗神通的承载,无中生有和千变万化一般,都有着几个境界层次。 聂海峰堪堪以碧落境的修为,修炼达到天罡三十六变的层次。 当然其实他的天罡三十六变还没有完全炼成,只能勉强使用其中的几种变化,主要使用的还是其在武道层次就接触的“地煞七十二变”的手段。 这是因为功法的不完善,以及碧落境的修为太低,无法承载大神通的奥妙。 陈安现在也是这样,区区法相宗师的层次,勉强只能算是接触到大罗神通“无中生有”:“真”、“假”、“有”、“无”四个大境界中“假”的层次。 这其实就是他从幽元天十三星修炼体系里八九两星的修炼中体悟出的无相玄通的第二层。 而无相玄通的第一层,自然就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太虚幻灵诀,代表着“无中生有”四重境界中的“真”。 他本就精湛的武道修为再加上,与聂海峰的那一战中,从太虚幻灵诀对势对灵对真意法理这些似是而非看似虚幻的东西中领悟的一点“真”实的东西,彻底消化了无相玄通的第一层境界。真正使得无相玄通达到了入门的层次。 由是在之后的修炼中,他将在幽元天中的收获进行总结,开始进一步窥探第二层“假”的奥秘。 首先就了解到,“假”的层次又分为五重小境界,分别是“欺天”、“瞒地”、“愚神”、“弄鬼”、“骗人”,名为五仙幻法。 当然陈安现在对无相玄通的第二层还不曾修炼完全,也就能骗骗人,弄弄鬼,想要“愚神”都要借助血月刀的力量花费出大力气,就更别说欺天瞒地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对付这三个灾级的小妖魔却是足够了。不止能制造出幻象,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可以适当地抹除掉他们的某些念头,让他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所以。 “在这种神通的面前武道似乎真的没有什么用,武功再强面对这种神鬼难辨的幻术,也不免要束手就擒。” 看着这三个妖魔无力的样子,陈安在心中轻轻地感慨了一句。 紧接着他心中却是一凛,暗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神通只是辅助手段,自身才是根本。 武道修炼是一个强化自身的过程,怎么能是无用的,就是“真假有无”四个境界中,代表着“真”或者说是无相玄通第一层的太虚幻灵诀才是基础。 无中生有是大罗神通不错,同样也只是无相玄通的最高境界,越过基础,好高骛远地空谈境界,不过是空中楼。 这是当初强行虚构天仙境界导致血月刀反噬的心魔影响又出现了?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真是防不胜防。 那这几日因为曦珺死,导致精神颓唐贸然做出一些不符合平日里行止的事情,会不会也是这种心魔的影响? 第五百八十四章 冒险小镇 如果是,那就太可怕,回首去想发现自己已经颓废了大半个月没有作为了,若不是这次万界仙门的开启,让自己有极大的兴趣外,都不知道自己会颓唐到什么时候。5s 没再继续深想,陈安迅速地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妖魔身上。心魔这个东西就怕深想,思想浅薄它反而不生,思想复杂必有隐患留存。 况且无相玄通在有一段时间曾被列为禁忌,主要就是它的难以修炼,万余年来也就大将军王练成了,而它难练的根本就是因为自我怀疑而产生的心魔。 世间浮华,真假虚妄最难辨识,强去分辨难免落入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境地,不疯也疯,所以保持思维简单,或许会修炼的缓慢一些,但却可以保证不被心魔所扰的唯一办法。 待到铸就金身后,借助金身本质的恒定,时刻调整自身状态,便可完全杜绝此类事情的发生。 这是两次接触血月,从大将军王记忆中得到的心得。 当然在现阶段,他还是会出现感情用是,时不时的不理智行为,就像过去那样本是个谨慎的人却经常去做一些冒进的事情,甚至导致失忆发疯等情状。有一部分的确是少时经历导致的心境有缺,还有一部分则是修炼无相玄通所遭受的心魔侵蚀。 “吼……” 一声怒吼声打断了陈安的沉思,使得他目光奇异地看向对面,那三只妖魔其中一只已然变成了一只四五丈长两丈来高的巨型猛虎,只是这猛虎有两个脑袋,三条尾巴,浑身上下的斑纹是密密麻麻的紫色眼睛,看起来恶心异常。 不过随着它的变化,气息陡然高涨并突破阀值,一路向着墟级飚去。 还能变化?且变化还罢了,竟然还能变强,看来除了世界加成外,这些家伙比东荒的妖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5s 陈安对这些妖魔真是越来越有兴趣了,不等对方扑过来,直接伸手往下一压。 无相玄通到了第二重,虽然还达不到欺天瞒地的程度,但是简单的规避天地法则,像润滑油一样使得元磁之力御使天仙之躯再无丝毫的迟滞还是能够办到的。 天仙之躯相当于星辰的质量,仅是一手也堪比万吨的山岳重压,这是纯粹的力量。 一时间,三妖所在区域似乎天都塌了,轰隆一声,整个地面往下沉降一节,若非陈安及时收力,三妖好悬没被活活压死。 但就是这样,那刚刚变化,威风不可一世的巨虎,也彻底萎了,浑身眼珠爆浆,四肢伏倒在地上瘫软如泥。 有巨虎这高个顶着,另外两妖倒是没大碍,但被重压加身,也是动弹不得,满脸惊恐之色。 陈安就像是摆弄玩具一样,把他们挑出来,用手指碾动,缓缓施压,意图看看他们的极限在哪。 可谁知除了那头巨虎外,另外两妖直到最后被碾成肉泥也没有能够展开妖身。看来这一重变化还是和自身有关,不是这方世界妖物的常规能力。 最后看了一眼那只同样到底极限了的巨虎,陈安不理其求饶的眼神,意兴阑珊地把它捏爆成浆,给了它一个痛快。 经历过一段时间东荒的艰苦时光,陈安本着不浪费原则,习惯性地上前,对着那三瘫血肉准备收取魂牌。 可这时,又有变化出现,那三瘫血肉上隐隐有森蓝色的晶莹闪动,少顷时间竟从血肉中析出,往中间坍缩凝聚成一颗泛着奇异光泽的丹丸,一共三颗,一大两。 陈安将这三颗丹丸摄在手中,仔细看去,发现的那两颗里面似有璀璨星云旋转,大的那一颗则有一只双头三尾的异种山君虚影不时闪过。5s 这是,妖丹? 在昊天境中陈安倒是听说过这个玩意,但那是针对妖族,没听说过妖魔也能形成妖丹的。 不对,陈安很快分辨出,组成这三颗丹丸的核心物质为煞气以及其他驳杂的能量,并非传说中的妖力。 这算什么?煞丹? 不明所以下,陈安又向那三堆血肉看去,只见内里蕴含的力量以及完全枯萎,本该同样碎裂其间的神魂也不知所踪,也就是说剩下的根本是些杂质,全然无法作为制作魂牌的原料。 皱了皱眉,陈安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收取魂牌只是养成的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实际作为东莱的帝君,就算妖魔大多隐世的今天,他也不缺个把魂牌。 把那三颗丹丸随手揣进袖囊,陈安又接着向前赶起路来。 月落中天,旭日东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已经又赶出数百里地的陈安在时刻外放的烛光照影术中,感应到在东南方向又有不少微弱的生命波动。 吸取上一次的教训,他没有贸贸然的直接跳进去,而是飞到外围先行观察。 虽说以他的修为,就算是在中央王朝都不存在几处可以留得下他的地方,但搞乌龙这种事情还是很尴尬的,所以还是跟以前一样,凡事都仔细调查清楚才计划行止为好。 于是他落在感受到生命波动的地点附近,烛光照影术的感应全面覆盖过去,那处地域的全貌顿时在他的“视野”中展现了出来。 那里是一处山坳,正好为两座山的夹道处,再往远一点的地方则算是彻底走出了群山和丛林。 在这个地方有一个怪异的镇。 说怪异是因为这里好像随时会搬迁走一样,几乎没有常规建筑,都是一些帐篷和临时搭建的土坯房。其中往来的人倒是不少,在各个帐篷之间进进出出的,粗略看去怕不是得有三四百。 不错,的确是人,这次陈安“看”清了,在烛光照影术下几乎不存在隐藏煞气波动的可能。 至于其他异样倒是没有多少,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还有十几人一撮的大队伍从远处平原蜿蜒的道路上行来,进入镇之中,镇中也有人十几个一队往山林深处行进。 人员不断的流逝,又不断的补充,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才吃过教训,为了不显冒失,陈安干脆按捺下躁动,耐着性子,在这里站了一天一夜进行观察,发现这么个破镇子常驻人口虽然不多,人流量竟然还真不少,一天下来,差不多得有上千人经过这里。 他们早上从远处过来,经过这里向丛林深处而去,散落入茫茫的群山,葱郁的林间。晚上则三三两两地带着一些奇异物事又回到这里,就地贩卖成钱财带走。当然也有许多人在这里接收这些零散的东西,再打成成堆的货物,直接押运走,而这些一般都是属于那种几十人上百人大型车队。 一个冒险镇。 陈安给出了一个准确的定义。 像这种地方倒是不用掩饰太多,这里随时随地会出现大量的生面孔,自己就算是突兀出现,只要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但是为了达成实际探索的目的,陈安还是压制住心中的思乡之情,虚化了自己的大半修为,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那镇中的普通武者一样,打算先安静的融入其中,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不是那个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再说。 那三只妖魔的出现,极大的动摇了他确定的信心。大周朝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凡人世界,哪里会出现这种层次的妖魔,如果真有这种东西,他几次深入南疆,早就变成了妖魔的食粮了,哪会这么幸运的每次都能躲开。 可陈安还是不死心,这是难得的一次回家指望,一模一样的“门”天机印信的反应,相似的南疆地形环境,都让他欲罢不能,所以还是先深入调查一下,看看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如果真的是自己搞错了,那就窥伺一下这里的力量体系、文明程度,再弄清楚引得天机印信出现异状的原因,等待后续接应人员的到来。 唯一的问题是自己这身衣服,陈安一低头,看到的是一件明黄团龙袍,被一条灵枢玉带系着,一摸头上是一顶鎏金盘龙冠,这些以及脚下的云纹踏天靴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凡来。 不过好在这些也容易解决,现在的他毕竟以及是个领悟了“假”字诸多神通的存在,伸手往胸口一按,这些名贵衣物立生变化,明黄团龙袍变成了黑色猎装,脚下的云纹踏天靴则变成了普通的黑色长靴,头顶的鎏金盘龙冠也变成了一块普通的英雄巾。 想了想,他又从地上捡了几根树枝,随手一晃变作一把长弓和一桶长箭背在身后,这才满意地往那处镇走去。 虽然这些都是最简单的障眼法,但障眼法和障眼法还是有区别的,东莱的那些个低品秘术又怎么可以和大罗神通的衍生神通相比较。 那三个成了气候的妖魔施展秘法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相信能识破陈安伪装的人,应该也没几个。所以他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那处镇。 刚进入镇中,正盘算着该从哪开始,忽然身后突兀地出现一声招呼声道:“这位壮士请留步。” 第五百八十五章 生死令状 陈安都不用回头,烛光照影术清晰地将对方的样貌身形反馈到他的脑海之中。5s 一个身量不高,有些发福的中年人,身着对襟长褂,头戴襆巾,脚穿布鞋。这副打扮明显不是能进山冒险之人,应该是个商户的总管,在这收现货的。 相比于对他叫住自己的目的猜测,陈安更在意的是他所使用的语言。 能听懂,是当初大周南方的语言。 不过大周语言文字与中央王朝的语言文字也差不多,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个才判断出大周与中央大世界应该是相近的洪荒碎片。同样也可以由此推断出,凡是与中央大世界相近的世界,文明背景应该也都是相当的。 所以光是一句话,还真不足以作为判断这里是不是大周世界的依凭。 陈安顺势转过身来,调整语言口音动问道:“这位先生何事唤我?” 那人待得陈安转身,见了正脸,先是一怔,接着眉头深皱,思索了一下才心试探道:“这位少侠也是来这临疆墓场碰运气的?” 临疆墓场? 陈安暗暗记下了这个地名,同时抬了抬手中的弓箭道:“这是自然。” 那人迟疑了一下,才犹豫着道:“是这样的,鄙人东升,我家东家在前次大猎中发现了一窝犽子,奈何人手不足,这趟回来想招募些人手共举猎事,不知,呃,少侠有没有兴趣。” 他刚才看背影,通过常年练出来的一对招子,只觉得陈安英武不凡,谁知对方一转身,竟发现自己看走眼了,这面相明明是个雏,所以这招募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但是喊也喊住了,什么都不说的话,未免有挑衅别人的嫌疑。来这里的人不是亡命徒,就是背景不俗的门派侠少,东家就算势力不凡,也不好得罪这些人,因此他想想还是把先前准备好的话给说了出来。5s 确实,经过两次返老还童,再加上生长缓慢,陈安现在的样子也就是二十出头。这么个模样谁看都会觉得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陈安刚刚伪装时其实也注意到了这点,但却没有刻意去变化,因为他到底还是不死心,心中还是想着万一这里是大周,自己这副面孔说不定有人能够认识,到时就能省去不少功夫。 虽然也知道差不多过去了二十年,就算这里真的是大周世界,还能认识自己的人也是寥寥无几,但就是忍不住这么尝试一下,总归是个念想。 “犽子?猎事?”陈安心中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明所以,犽子不就是獾吗?一窝犽子也费不了多少劲啊,随便两个人就能给叉了,怎么还共举猎事这么郑重? 不过不明白归不明白,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很有兴趣地道:“正是想找些事情做,不知东管事能给价几何?” 其实是真有兴趣,正愁没有一个切入点可以融入这里,算是瞌睡送了枕头。 只是他这感兴趣的样子却让东升有些为难,想了想给了个低价:“十两银子一天,不知少侠意下如何?” 十两在外间不算是数目,但在此地却是低了,像他们这一单起码要三十两一天,而且一般还不是这么算的,大多按照收获分成。 东升这么说都是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可谁知对面少年略作沉吟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就跟你回去吗?” 陈安目的又不是赚钱,只为长长眼,因此故作矜持一下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 可这却让东升傻眼了,接着就是心中止不住的蔑视,十两一天的活计也有人干,真是被自己赶上了。算了权当这十两银子打水漂了,总不能食言而肥。 在这个镇上,打猎的可以不讲信义,他们经商的可不行。都是好东西,卖给谁不是卖。所以东升只能把这个苦果给硬生生地吞下。 但是说话的语气却不由冷淡了很多:“某家还要再招些人手,少侠若是无事的话可以跟着,等到晚间一起回去。” “东管事请便。” 陈安倒是没觉的对方态度有异,作为东莱帝君恩威自用,也没什么人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久而久之,他本身的性格都严肃了不少。 “哎,这位大侠请留步……” 打发完陈安,东升立刻调整心情开始物色下一个人选,吸取陈安的训,这次开始看正面。只见一人紫堂脸络腮胡骨骼奇大肌肉结虬,一看就是把好手,立刻迎了上去,抛出条件招募起来。 只是那人瞥了东升一眼,似乎对他所说不感兴趣,寥寥两句,就摆摆手走了。不过他没走两步又被一个和东升打扮差不多的人拦下,这次倒是谈了良久,最后似是谈妥了,跟着那人快速离开。 看来镇上做东升这个勾当似乎还不少,陈安放眼望去街面上起码有六七个人在做相同的活计。 东升脸色有些阴郁,但似乎这是常有的事,长长吁了口气,又迎向下一个目标,一个长发披散掩住半张脸的瘦高男子,手上提着把旧剑。东升瞄准他的原因是,那柄旧剑的剑锷处被磨的锃亮,明显看起来就是把好手。 陈安耳朵尖,见东升出到五十两那人还在摇头,最终是以三十两带分红的价格成交。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要价低了,但他也不是太在意,还是那句话,他又不是来挣钱的,只要能带着他就好。 东升总算招揽了一个自己满意的人后,领着那人往镇外而去,远远地向着陈安招呼一声道:“少侠我们走吧。” 陈安无可无不可地紧走两步跟上,烛光照影术却是悄悄地攀上那名唤匡重的瘦高男子窥探了起来,想要看看这个让东升满意无比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程度。 只是探看的结果却让陈安有些愕然,虽然他已经算是心了,且回归后烛光照影术又融合了破灭法目更加隐蔽,但是反复两遍也算得上是肆无忌惮。 这种程度,九窍之中只要开了形意眼窍或神意人窍的都能有所感应,就算不知道窥视来自何方,最起码心底也会有些凉飕飕的感觉,可这瘦高男子竟和没事人一样,竟然毫无察觉。 也就是说,这家伙可能连窍穴都未开,实际评价结果似乎也就是这样,这个家伙经脉细弱,真气不盛,筋骨倒是还算强健,有着筋骨翼膜大成的实力。综合评定一下,在以前的大周也就是个三流吧。 这东升的东家就想招这样的人?不过似乎好像这样也够了,叉个獾子能费多大的劲,但真的只是叉个獾子这么简单? 这种疑惑在来到东升所言的那处驻地时放到了最大。 这里只是一个大一点的帐篷,不过却搭建在镇外,帐篷里人头攒动,怕不是得有二三十号人,且每一个人身手都不算差,起码相对獾子是这样,瘦高男子的实力在其中只能算是中游。 这么多武功好手去叉獾子?陈安宁可相信那“一窝犽子”的说法绝对不是字面的意思。 他们到来后,没有等太久,一行六七人走了进来,东升和其他几个衣服服饰相近的人匆忙上前,向为首一人行礼道:“见过于总管。” 为首的长衫中年人冲他们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利落地走到帐篷中间,对招募来的帮手们拱了拱手道:“在下于洪添为宏信商行的总管,在这里给大家见礼了,对于大家的助拳,于某在这里深表感谢。任务呢,还是老样子,但这里虽有不少是老朋友却也有不少新面孔,我还是再给大家唠叨两句。” “这次任务主要是针对东南风崖窟的那窝犽子,这伙犽子差不多得有二十多只,个个凶悍异常,当然,对此我们也有应对,商行里新进了一张床弩配了四支火穿箭,可以攻坚,各位的任务呢,就是捕杀漏的……” “好了我说完了,现在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提完之后,我们就分组。” 陈安一窒,这就完了?弄了半天,他还是不清楚“犽子”到底是个什么物种。但这也不好问,早知道还不如打晕个人带走直接问自己想问的呢。只是现在已经这样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里还不确定是不是大周,万一是个险地呢,就比如在幽元天中,陈安怎么都不会忘记当初顶了方寒的身份,莫名其妙被杀掉的事实。这让他相当警醒,以后都不会做低估未知世界土著的事情。 帐篷中交头接耳的声音持续了片刻,就是没有人提问,想来对这方面的事情都是老手了。由是于洪冲东升等人点头道:“好,既然大家都没什么问题,现在开始分队吧。” 说完他就带着自己的人手走了出去。而东升等几个管事则开始分配队伍,其实也没有好分配,大体上都是按照各自招揽的人手来。 陈安自然是归属到东升这一队,同队的还有似乎本就是同行者的三男两女,一个独眼老叟,自然还有瘦高男子匡重。 队伍分完,东升又将一张布帛和一块红色印泥递到众人面前,大家似乎都见惯不怪,看也不看直接按下手印,只有陈安有些好奇多看了两眼,只见上面写着:“本次猎行,纯属个人意愿,若有损伤,生死勿怨。——宏信商行” 这是……生死状! 第五百八十六章 鬼怪信仰 见了陈安“迟疑”,东升面现玩味之色地道:“怎么了,少侠走南闯北,没见过这生死令状?” 看到这生死状,陈安已经可以确认这伙人绝对不是要去叉獾子这么简单了,想到自己路上碰到了那三只妖魔,莫非这些人想要去猎妖? 但不对啊,那三只可都是灾级,不对,应该是两个灾级,一个墟级,这些人虽都有功夫在身,但再多来十倍都不够那些妖魔塞牙缝的。5s莫非还有一些凶级或者是将兵级的魔物?所谓犽子,其实指的是这些? 但这个画风,怎么看怎么和印象中的大周世界渐行渐远了,或许这里真的不是大周,而是其他能让天机印信起反应的地方。哎,还是跟他们走这一遭,结束后再沿着天机印信指示的方向去看一看吧。 计较已定,陈安没有任何迟疑地按下手印。 意味不明地看了陈安一眼,东升又转向了下一个人。 等到所有人都签完了,东升将之收起,对一行八人道:“大家先各自熟悉一下吧,入夜了我们就出发,到地方再休息一下,天明时等信号就动手。反正都是老规矩了,我就不多费唇舌了。” 说到最后一句,他瞥了陈安一眼,没再补充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他和其他几个管事离开后,帐篷中立时分成一个个的圈子叙起话来。 那三男两女的五人自然成了一个团体,不过他们也没有刻意排斥陈安三人,这主要是因为帐篷中的诸人似乎大多都相互认识。比如匡重就直接向那看起来是首领的女子招呼道:“红二娘,这次你家贾老大怎么没来?” 红二娘三十出头的样子,上身只有一件抹胸,下身围着兽皮短裙露出一对笔直雪白大腿身材火爆,闻言冲匡重笑了笑道:“我家老大两天前接了别的活计先去忙了,都是苦命人,没有办法,倒是你匡六爷怎么也对这商行召集的买卖感兴趣?” 匡重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些跑单帮的能有什么油水,不像你们苗寨家大业大,还不如跟着商行喝点汤。5s” 说完,他又转向红二娘身后四人道:“怎么?你这是带新人?” “梁甘,你认识的。”红二娘随意地一指身边二十六七样子的短褂短裤男子,接着手指一勾,往后又依次扫过其他三人道:“能祥、劳飞、蓝芹,寨子里的年轻人,带出来见见血。” 匡重冲他们点了点头,算是简单的见过了礼,这时红二娘目光又是一转看到了旁边的陈安,向着匡重问道:“这哥面生的紧,一起的?” “路遇的,”匡重回答了一句,就转向陈安道:“还未请教……” “陈安,出门长长见识。” 陈安本来也想说自己是跑单帮的,但看这帐篷中人具都相谈甚欢的样子,八成各自相识,想想也就不装老手了。直接表现的像个新人,说不定还能多打听出些东西。 长长见识? 匡重和红二娘听的一皱眉,不过却没有东升前倨后恭的样子,甚至红二娘还接了一句道:“在这里见识可不好长,明日开猎时,哥还是在我们后面吧。” 不待陈安回话,她直接又转向匡重闲聊起来,间或带上梁甘,至于其他三个新人和陈安一样都插不上话。 那三个新人眼中都有些属于年轻人的艳羡,全神贯注地听着两个老手的经验交流,陈安也是如此,正好可以从他们的话语中多了解一些关于这方世界的信息。 按照他们所说,南边那一大片地域被称之为荒古山林,内里有各种天材地宝,奇花异草,可以说蕴藏着无尽的宝藏。5s只是常年有一些妖物凶兽在其中行走,使得人们根本不敢深入其中。 七年前,由大侠张知北牵头,南郡平原各地乡绅门派巨擘组成联盟,共同开发荒古山林,扫荡了一切启灵级别以上的煞妖,足足开辟出一处方圆上百里的安全地域,就是现在的临疆墓场。当然从这个名字也可以看出,虽然当时将煞妖扫荡了个干净,可人类一方也是损失惨重,七年来南郡平原都无力组织起第二场针对荒古山林的开发活动。 不过好在整个临疆墓场自从七年前被清理一遍后,这么多年都没再出现过煞妖的踪迹,这给予南郡平原的人们以极大的出头机会,可以靠着深入其中挖掘宝物一夜发家致富。 因此时常会有冒险者从南郡平原远道而来深入其中碰运气,当然好处摄取最大的还是就生活在这里的本地人。比如苗寨,飞卢寨等村落,他们联合在此地修建了这么一个据点镇,只是做着中转生意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南郡平原,其他各地都有大的商行加入进来,购买此地出产的天材地宝,运销他处,使得这个被称之为墓场的地方越来越热闹。 当然这么多中转商在这,敢于拿命去搏富贵的冒险者相对就少了,更有些冒险者不屑去与商队合作,只喜欢自己单干,所以时常会出现像刚才那样,商行的伙计上街招募人手的事情。 陈安本还有心打听打听北方中原的事情,可这两人话里话外都离不开荒古山林和南郡平原明显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想来对其他地方的事情也不是很清楚,因此陈安只能作罢,打算等这次行动后,搭上这宏信商行的线,往中原一探。 据他们所说,这宏信商行就是来自中原,实力背景都不俗,只是来南郡两三年的时间,就铺开了好大的摊子,想来会是个好的跳板。 没过多久,天色将晚,东升等管事再次出现,作为联络人员,各自和两个宏信商行的伙计带领大家穿过冒险者镇,向着临疆墓场中行去。 夜晚的临疆墓场自然比白天更危险,尽管没有煞妖,凶兽们也不是好相与的。 因此即便是宏信商行规划好的安全路线,大家依然还是走的很心。以队列为单位,各自相隔半里地,徐徐前进,生怕惊扰一些不知名的凶悍玩意。 就这么行路一夜,接近黎明时分,陈安等人终于无惊无险地来到了指定位置。 东升转首向陈安等人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吧,等到天光大亮,得了信号后,大家再开始戒备不迟。” 匡重依言坐下闭目养神,红二娘不知从哪掏出一瓶油脂,细心地涂抹到一柄三尺长的腰刀上,另外三个新人似乎有些兴奋拉着梁甘坐到一边,问东问西。 陈安侧耳倾听都是一些过去的狩猎琐事。 只有那个独眼老叟比较奇怪,依旧离大家很远的独自待着。 其实从红二娘和匡重的表情看来,他们是认识这个独眼老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出言招呼过他,亦没寒暄一句,就好像完全把他当做了透明人一样。 这让陈安十分好奇,不禁多看了那老叟两眼,只见他心地从肮脏的黑色大袍中哆嗦地摸出一个半尺高木质雕像,供在一块石头上,伏身下拜,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安的目光随之转到了那个雕像上,发现竟是一个面相凶恶生有八臂的恶鬼。 鬼怪信仰? 这东西陈安倒不陌生,被妖魔荼毒万载的东荒大地,这种鬼怪信仰者不要太多,大冰川流放的勾结妖魔者,除了不舍亲人的孝子外,大多都是鬼怪信仰者,他们心志都因为常年不见天日的阴暗扭曲了,开始崇拜信仰起自己的宿敌,甚至不乏一些神经病以身饲育恶魔,来换取精神的愉悦和满足。 当初陈安一统东荒时,最大的阻力或者说最大的助力都是来自于他们。若不是十二连城的氏族们对这些东西有经验,及时的镇压排查,说不定还会给大齐的统治带来不可预知的隐患。 明白这些的时候,陈安自然也就是知道那边的红二娘和匡重为什么当老叟是透明的了,这种鬼怪信仰者疯起来六亲不认,谁也没必要吃饱了撑得去招惹他们,同样的,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和神经病结交一二,所以当做没看见才是最合适宜的做法。 只是不知道当初东升是怎么把他招揽进来的。 想到这,陈安又不禁注意起东升等人的情况,与陈安等人的悠闲相比,东升和那两个伙计倒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在四处探看兽痕兽迹,然后布置下兽夹铁蒺藜等机关陷阱,接着又洒下不知名的粉末,掩盖气味异常的痕迹,最后分三个方位躲藏起来,暗暗警戒着周围,做足了一名合格的辅助人员应该做的一切。 “挺专业的。” 陈安声的嘀咕了一句,却被坐的离他不远的红二娘听到耳中,暂时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抬头笑道:“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想要跟着大商行打工的缘故,其实单干我们的确能收获更多,但是不划算,有了他们,我们只要专心拼杀就好,不需要分心去管其他的事情。” 陈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本想就着这个话头再问些什么,却感觉身下大地一阵震荡,接着远处天空亮起璀璨火光,这么远都能看到,怕不是得有十来丈高。 耳边适时地想起东升的声音:“狩猎开始了,大家心!” 第五百八十七章 狩猎开始 三声巨响过后,陈安总算看见了这些人一直说的“犽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这玩意的确是獾子,却又比寻常的獾子大了三四倍,长丈许,立起来比人还高,一双利爪可断金石,一对红眼嗜血疯狂,明显是个被煞气感染的妖兽。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草,怎么会这么多?” 当面前足足出现了九只这种妖兽时,红二娘不禁破口大骂,一般一窝犽子也不过只有二十来只,宏信商行正面强攻必然不会将之全部放走,自己等人和其他几队不过是扑杀些漏之鱼,可面前这情况,是一半都跑到自己这边来了?什么运气? 但没办法,这都是之前商量好的,怪只能怪自己等人运气不嘉,好在当初商量报酬的时候不光只是按天算钱,还有可以从战利品中抽成,不算是血亏。 想到这,她也不认怂,向后招呼一声,就提起腰刀向那凶恶的犽子扑去,匡重、梁甘和红二娘带来见血的三个新人,自然紧随其后。 另一边独眼老叟也收起了面前的鬼怪雕像,从怀中掏摸出一把乌黑短刀,用一根肮脏的布条将自己的手与短刀刀柄捆绑结实,这才一矮身子滚地出去,动作敏捷又不失阴郁地向一只正在奔逃无有防备的犽子腹部捅去。 这些妖兽明显不凡,不止毛色水滑兼且皮糙肉厚,寻常刀剑连给其开个口子都困难无比。红二娘等人虽各有武艺在身,急切之间六人却也只能将两只给放到,甚至为此,能祥一个照面就受了重伤,梁甘也被这犽子的利爪伤了手臂。 只有独眼老叟那边还算是过得去,他一个人就将一只犽子捅翻在地,虽然后续的那只犽子又立刻翻身站起,却被涂在黑色短刀上的毒物弄的站立不稳。5s只两三个回合就被他给活活捅死。等于他独自一人解决一头。 陈安这边倒是想着观察观察,奈何两只犽子就奔着他来,无奈之下只好射出手中之箭以对。 其实吧,他手中之箭是假的,乃是施展障眼法的结果,若能他能达到欺天瞒地的层次未尝不可拧转天地法则,用障眼法以假替真。 可现在假的就是假的,在旁人看来他手中握的是弓箭,实际上不过是几根树枝罢了。不过好在他现在是天仙之躯,拥有天仙的力量和爆发力,且能自由使用,就算仅仅只是弹出一点碎屑也不比巨锤轰下的威力要差到哪里去。 因此他假作射箭,实则投掷地将手中树枝丢出。为了稍稍遮掩一二,他还连续“射”出五箭,三箭射偏,两箭命中。 不过即便如此,那两支“箭”也将那两只犽子死死地钉在地上。引得一旁观战的东升三人纷纷侧目。 甚至见了这一幕,东升额头上都渗出汗来,心中打定主意,等会计算报酬的时候,一定要把原本答应对方的那一点给提上去,甚至要稍微高于红三娘他们一些,以此对刚刚自己怠慢事实表示歉意。 利索地解决掉了两只犽子,陈安思忖了一下,还是准备出手去帮助一下红二娘他们,这倒不是说他有多么的乐于助人,只是单纯的对妖魔类属的敌视。 当然,可能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不过陈安没有去纠结这些。 手中之箭再次搭上猎弓,这是别人看到的,而实际上,他仅仅只是弹出一根指节长短的枯枝。 这随便一掰就能折断的枯枝,在给予其力量和速度时,却发挥出几近于攻城弩矢的威力,发出能够刺穿人耳膜的尖啸声,直接将一只扑倒蓝芹,正准备咬断她纤细脖颈的犽子的身体给贯穿,巨大的动能甚至带着它飞出了两三丈,才将它钉死在地上。5s 这一瞬间,场中有短暂的寂静,无论是人类这一方还犽子都顿了一顿,紧接着才再次战到一处,只不过犽子一方却明显士气大衰,不再红着眼睛恋战,有些随时想要逃跑的意思。 真是有趣。 陈安心道:“这方世界还真是怪异,没有煞气偏偏能蕴养妖魔,这被称为‘犽子’的凶兽明显仅达兵级,却有趋吉避凶的灵智。” 在过去的东荒妖魔何曾会有害怕的情绪,灾级以下仅仅只保留嗜血疯狂而已。当然,这也可能和东荒时刻被煞气笼罩所致。 随着又一只犽子被解决,场上还能站立的犽子就只剩下了三只,人类一方士气大振,红二娘、匡重、梁甘以及劳飞以四对三将这些斗志已失,只想着逃跑的妖兽团团围住。 刚刚确实是咬牙强撑,但现在却不同,面对这些已经被打杀了凶焰的犽子,却是留下它们的最好机会。 这么多妖兽皮毛、爪牙、血液、骨骼每一样都是宝贝,每多留下一只,大家所能获得的财富必然成几何倍提升,因此哪有不拼一下的道理。 果然这些犽子说到底还是兽性居于上风,简单的灵智并不能让它们判断出当前的形势,四人一个围三缺一,就让这些凶兽失了方寸,仅仅只是付出了一点代价,便将剩下的三只犽子都击杀当场,只有梁甘被其中一只临死反噬伤到而已。 如此算是大获全胜,只有能祥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中,蓝芹腰侧被那凶兽扑倒,受了重创,以及其他几人或多或少的轻伤,其他就是九具价值不菲的凶兽尸体尽如囊中。 东升三人适时从隐匿处走出,拿取随身的药箱,为受伤之人涂抹药剂包扎伤口。同时东升拱手向众人道:“多谢诸位的助拳,这次我等能如此顺利的猎杀这些凶兽全赖诸位之功,还请诸位帮忙收拾这些怪物的尸体,等带到驻地后,由专人清点完,再给予诸位应得的报酬,这一点请相信我宏信商行的信誉。” 红二娘一边轻轻地给唯一的女性新人蓝芹处理伤口,一边心情还不错地道:“就是相信你宏信的信誉才加入这次围猎的,别说这么多废话了,就直接说接下来怎么做吧。” 他们虽有十几个人,但这九具兽尸还是很难抬下山的,因此这种情况一般不是再唤人来,就是就地处理,而就地处理,又牵扯到具体的分配问题,因此作为老人红二娘有此一问。 东升矜持一笑,正欲说话,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啊……” 在场诸人面色同时一变。 犽子一共二十多只,宏信商行的人正面强攻,不说处理掉一半,也得干掉五六个,这里就有九个了,以剩下几个方向的人手不会连六七只都应付不了的吧。 但若是他们应付的了,这惨叫声又是怎么回事? 包括两个重伤员在内,大家一时都没有出声,凝神向宏信商行队伍主攻的方位侧耳听去,不知什么时候那连天的轰鸣声已然结束,只留下使得人心发慌的诡异寂静。 “该,该不会出什么变故吧?”红二娘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不,不会的”,东升强笑道:“这次东家不止准备四支火穿箭,还有三台惊神炮以及一根龙啸,怎么可能会有变数。” “嗯?惊神炮?龙啸?”匡重面色一沉,就这么看着东升,眼中蕴含着危险的光芒道:“不过就是一窝犽子,不计伤亡的话,就算不用任何武器,有个三四十个好手也能把它们给趟平了,怎么会用得上这么多武器?四支火穿箭备用突发事件可以理解,惊神炮和龙啸是做什么?” 东升面色一滞,接着目光有些飘忽地干笑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临疆墓场对于我们这些二三流的假把式来说还是危险了点。” “东管事,你当我们是羊牯?就算是再危险,也用不上这些军管器械吧。” 这时红二娘等人也反应了过来,一起用蕴含危险的目光逼视起东升。独眼老叟更是直接,重新撤出那柄黑色短刀在手中摩挲着,大有一言不对,挥刀就砍的趋势。 一时间东升额头上的汗就下来了,瞥了一眼身边的两个脸色同样不好的伙计,就连忙摆手道:“我说,我说,其实我们这次是得到了个讯息,说……说这窝犽子中隐藏着一只受重伤的煞妖,所以……所以东家想着杀妖取丹,就,就要我们……” 听了此言,匡重脸色变的很难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闪烁急思对策。红二娘却没管这么多,破口大骂道:“你混蛋,再受伤的煞妖也是煞妖,除了先天宗师谁人能对抗?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啊。” “不是,”东升哪能让她把这个罪名扣自己等人脑袋上,连忙辩解道:“我们有惊神炮,有龙啸弩,就是对上先天宗师也能一战,且煞妖也不是绝对无敌的,抓住弱点一样可以打死它。更何况大家只是打扫打扫外围战场,真正的攻坚战还是由我们宏信商行来打。” “你……”红二娘还想再说什么,可突然之间,远处传来,呜……呜……呜……的鸣声,经久不息。 大片树林随之倒伏,而那边天空也大放光彩,连天边的鱼肚白都被这光辉感染,迅速抚平消失。 “这是……龙啸弩?” 无量劫主 第五百八十八章 荒山野祀 朝廷新出的龙啸弩威力极大,一般用在攻城之上,在场诸人虽然都没见过实物,却都听过其相关传闻。此时见到那近乎毁天灭地一般的威力,全都呆滞住了,一时竟不能成言。 良久,匡重才猛然回过神了,面色凝重地道:“我们得走了。” 红二娘一怔,接着也反应过来,只是面上有些可惜之色道:“那这满地的犽子尸体怎么办?” “带不走了,”匡重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惶急:“龙啸弩已出,那边的战斗却还没有结束,说明那个煞妖远不像宏信的人所想象的那般脆弱,若是等其解决完宏信的人,那我们就麻烦大了。所以这时候不走,很可能就再也走不了了。” “不,不会的,没有,没有谁能硬抗龙啸弩的力量,”东升依旧强声道:“就煞妖就算能够硬抗过龙啸弩,也必然是强弩之末,只要等一会……只要再等一会,一定可以听到东家他们的捷报。” 匡重面色转冷,寒声道:“你如果不走就留这等死吧,每一个煞妖的能力都是诡异非常,谁知道它有没有那种能够避开龙啸弩的能力,或者让我们一起拿命陪你去堵?” “我……我……” 汗不停地从东升的额头滴下,心中的不安感觉随着匡重的话语越发浓郁。其实刚刚看见九只犽子蹿出他就感觉有些不对了,若是东家们真的掌控住了局势,怎么会漏出如此多的犽子来。 但对那些强悍武器的迷信,还是让他强行按捺下不安的情绪,留下来敦促陈安等人做原定计划中的事情。 可现在事实似乎已经摆在了眼前,东家那边的强攻队伍,好像真的是崩了。一时之间,东升张口结舌,实在不知该如何稳住众人,或者说服自己。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匡重不再迟疑,转身就走。 红二娘见了这般情状,对着地上九只犽子的尸体,略显不舍,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向梁甘等人招呼一声,道:“带上能祥和蓝芹,我们走!” 一旁的独眼老者,唯一的眼睛中,隐有阴郁之色,同样跟着匡重等人离去。5s 东升有心抬手阻止,可最后还是徒劳放下了手。 陈安目光闪烁,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有些奇异,不过最后还是选择跟着匡重等人离开。他人虽在这里,烛光照影术却是将那边的情状都看了个遍,妖魔的热闹实在是没什么好凑的,还是跟着大家回归人类社会,尽快打听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才是正途。 因此匡重一行人,脱了东升的掣肘,拼命地向下山方向奔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轰! 身后轰鸣声再次响起,刺目的亮光,与刚刚放亮的天光交相辉映,惨叫声,嘶吼声,突破倒伏的树木传到众人耳中,更加促使着匡重红二娘等人奔逃的步伐加快。 龙啸弩只有一发,刚刚那声巨响的始作俑者除了那只煞妖外,还能是谁?这时候明显那煞妖占了上风,此时再没人敢抱侥幸的心理,有着留下投机倒把的心,只知道闷头逃跑。 这里面还敢驻足回头看的,可能就只有陈安一人了,他不止边走边看犹如观光,心中还在暗下评价:唔,这一击的威力不如之前,大概也就初入天象的层次,还得蓄力良久。 这龙啸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何这么厉害,差不多有天象巅峰一击的威力。 要知道达到武道宗师的层次,已经能完全掌控自身,一动一静皆有分寸,绝对不会像天象一样张扬,因此天象巅峰一击,往往都被看成毁灭一击,说是最强破坏力也不为过。 这个世界竟然有能达到和天象巅峰全力一击差不多效果的武器,实在是不可觑啊,真得好好探一探了。5s哪怕这里不是大周,也有着极大的价值,值的自己付出不少。 如此想着,陈安的注意力再次离开身后的战场,放到了匡重等人的逃亡路线上,只是这时他略显有些愕然,这主要是因为匡重等人好像是在匆忙之中走错路了! 什么鬼,还老手呢? 心里鄙视了匡重和红二娘这两个领头的一番,陈安正欲开口提醒,心中却猛地一动,竟发现这迷路似乎有刻意的成分在内。 鬼打墙? 他暗道:难道自己来这里是犯了太岁,所以才诸事不顺,也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去看看这些阴魂不散的玩意究竟在谋划些什么。由是开口提醒的动作为之一滞,陈安干脆将嘴闭上,不再干提醒之事。 他虽知道现在最好是赶快到此方世界的中原地域搞清楚这是哪,但或是拖延,或是不敢面对,在他心中总想再等等。 百无聊赖的看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近乡情怯这四个字,不然作为一名暗司出身的密探,就算不到中原,此时也该旁敲侧击的打听个差不多了。哪会在此处辗转多日,陪着一群二三流的武者在这山林之中荒野之地晃荡。好奇心确实有之,却也不至于会如此。 没有陈安那么多想法,匡重红二娘一众就这么跟着熟悉的感觉走,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越走雾越大,渐渐的都看不清道路了。 一般到这种程度都应该发现不对了,可身后不时响起的惨叫声,却如催命的符咒一边迫使着他们没命的向前奔逃,再也顾不得方向和环境,只想离那里越远越好。 煞气的浓郁度越来越高了,煞气的侵蚀一般还伴随着致幻和恐惧,现在几人的样子明显符合煞气的侵蚀效果。 陈安作为一个旁观者倒是时刻留意周围的变化,在他的估算中,这种程度的煞气,就算是在东荒也得在一些险地中才能遇到,也就是说,匡重红二娘等人现在很可能正在往妖魔的巢穴中跑。 不知过了多久,一座简陋的神庙出现在众人面前。 说是神庙,其实只是供奉某位山中野神的场所,而实际上却是只有两间茅草房。 由破灭法目增强版的烛光照影术笼罩而去,确定了这两间茅草房的真实性,非是幻术的造物。陈安心中有些发窘,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举,这么破的地方,想来也不可能是妖魔幻术所做。 “是山神庙。” 红二娘作为本地人对这些荒山野神的路数似乎门清,并向身后的三个新人以及匡重介绍道:“山野供奉的香火,煞妖们一般情况下不敢侵犯,我们可以进去躲躲。” 才怪,陈安心中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红二娘这些认知是哪里来的。要知道除非是某些因果业力未消的天地正神,否则妖魔才不会管你是谁。还不敢侵犯?嫌你肉太少了不够塞牙吧。在他的烛光照影术中清晰的显示着,神庙中那座不知名字的神像都已经翻倒了,一只灾级层次的妖魔盘踞神台上幻化样貌,装神弄鬼。这些人就算被幻术所迷,看不见妖魔,但这阴沉似夜的天空也能给他们一些警醒吧。 只是他这般操心注定徒劳,其他人这一路奔逃早就失了主心骨,匡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们就先进去躲躲。” 他答应了,其他人大多与红二娘一路更是没什么意见,一个一个地走进那神庙之中。 对此,陈安也没说什么,红二娘等人现在的样子,明显就是被鬼迷了心窍,自己除非出手阻止,仅是出言,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徒费口舌而已。 而他时刻牢记自己就是一个旁观者,若非不得已,不会阻挠事态的发展,还是以观察为主。 神庙中的景象随着大家的进入,完全呈现在众人眼前,一地香炉烟灰黄纸的邋遢景象不提,神台上供奉着一个四臂青年,他背着行囊,一手持书卷,一手捏草茎,一手捧药碗,一手拿药杵。这神像崭新与庙中其他地方的破败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然,这在陈安看来就是那妖魔的化身,可在红二娘眼中,却是信奉的神祗有灵。她连忙带着身后同样苗寨出身的众人上前,拾起香炉摆好,撮了点香灰,口中念念有词道:“请药师夜叉保佑……” 祭拜完,才转向匡重道:“这是我们南疆夷族信仰的药师夜叉,相信你经常在南郡平原行走,当是听说过。” 匡重面色有些古怪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也没有上前求拜一下的意思,对此红二娘也不勉强,转而去看能祥和蓝芹的伤势。 这两人伤的都不轻,不能行进太远。否则红二娘早就一路下山了。 尽管临疆墓场已经被冒险者们清理过很多遍了,但是其中的危险性还是显著的,而作为本地人,红二娘对此又怎会不清楚,因此若不是各种顾忌,这丝理性绝对够让她摆脱煞气中那点微弱的致幻效果所控了。 嘶…… “疼吗?”红二娘轻轻为蓝芹舒活扭伤的筋骨,眼神关切。对于她们这种常年行走在死亡边缘的人些许伤不过是寻常事,只是蓝芹她们还只是孩子而已,本以为只是一场历练任务,谁知道…… 蓝芹虽然疼的嘶声吸气,但还是乖巧地摇了摇头,并且分散注意力似地看向房间的一角,在那里独眼老叟再次旁若无人地取出那只四臂鬼怪雕像摆在地上,虔诚地祷告叩拜。 “红姨,他拜的是什么神?” 第二次看到这个的丫头不禁有些好奇。 红二娘以眼神示意蓝芹不要多事,同时刻意压低声音道:“他是个鬼徒,拜的其实也是药师夜叉,只不过是药师夜叉的鬼蜮化身,尊号万毒鬼王。” 第五百九十章 大周朝廷 陈安倒不是想先走,而是准备帮里面的人把麻烦解决了,那个宏信商行在他看起来还是很有利用价值的,这条线不想轻易断掉。5s不然当初在东升面前展露实力的表演岂不是就白白浪费了。 而在他看来维持这条线的最简单办法自然就是把这些堵门的家伙给解决掉,所以他循着烛光照影术的感应走了出来。 果不其然,他刚刚踏足神庙外的土地,一股阴绿色的烟气就冒了出来,当着陈安的面走出一个全身无毛,一丝不挂的人型生物。 说它是人型因为它有基本的四肢,且人立,可实际上无论是那长长的尾巴,还是尖尖的脑袋都和“人”这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啧啧……” 见了陈安后,它面上极具人性化地露出了一抹贪婪的笑容,并且伸出长而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威吓似的咂了咂嘴。 只是可惜的是收获到的回应,仅是陈安轻轻地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上,心地嘘了一声。 这个动作反倒搞得那妖魔一愣,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不过似乎也不用他给予什么反应了,一道光在它眼中迅速亮起,又迅速泯灭,快到连眨眼这个动作,他都做不了,然后它整个躯体就被住了,紧接着身上一块块均匀的血肉开始掉落,呼吸之间,这不可一世的灾级妖魔就变成了一堆尸块。 阵风出来,尸块迅速炭化,随风成灰。 只有一颗圆滚滚球保留了下来,上面有着一片迷离星璇。 捏起这颗球,陈安又向左边满是烟尘的林中看去,语气充满玩味地道:“别躲了,都看见你了。” 烟尘散开,一个长发及腰的窈窕女子坐在那里背对陈安轻声饮泣,仿佛是被丈夫抛去的闺怨哭的好不伤心。 “呜……” 只是才第一声,一只手……一只属于陈安的手,就跨越了差不多里许的距离一把抓住那女子的后颈,然后那女子的脑袋身躯都从颈项处开始消失,最终变成了一堆黑灰。 黑灰随风散开,一刻圆滚滚内有星璇转动的珠子出现在陈安面前。 将这颗珠子也收好,陈安再次施展烛光照影术将方圆十里内的情况都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就这么两个货后,才转身又走进庙中。 想来于洪言语中,那个被龙啸弩击伤的妖魔并没有追上来。对此陈安也不是很在意,有的是办法在不惊动里面诸人的前提下,将对方给摁死。 倒不是因为这方世界的妖魔太弱了,而是成为武道宗师且又将无相玄通第二层练成的陈安,实在是太强了。以他现在的实力,别说是灾级妖魔了,就算是墟级妖魔也给他造成不了什么大的麻烦。 清理这两个灾级,全程加起来没用上三个呼吸,比扫个地,除个垃圾还简单。 进入庙中之中,陈安寻了靠近神台的地方躺下,他也不忌讳那是墟级妖魔的沉睡之处,因为对方要是敢醒,他一样出手给捏死,自然没有什么好忌讳的。 不过最后看起来还是这只墟级妖魔识相,一夜都没闹腾。 第二日,天边刚鱼肚白,在烛光照影术的感应中于洪先醒,东升次之,可两个人却谁也没动,就在那躺着,好一会才心翼翼地起来,偷偷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声商量着什么。 之后,众人纷纷醒转,先各自在庙后解决了个人问题,又就着凉水吃了干粮,才聚在一起商量起接下来的事情。 从于洪的描述中看来,外面应该还有两个煞妖守着,这时候谁出去都是死。可若不出去,红二娘五人所带干粮和水也就够大家一日之食,毕竟谁也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 于洪提议道:“要不再等一天吧,明日大家再出去看看,这些煞妖总不至于一直堵着我们吧。5s”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匡重点了点头,他实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在他一个二流武者心里,煞妖和先天宗师一样,都是如神似魔的存在,轻易就可以结果自家性命,还是不要堵为好。 红二娘比匡重还要弱上一线,还带着四个更差的辈,这时更是没什么异议,唯有一个独眼老叟,大家一般都是直接将他忽略的,因此剩下的人当中唯一没有表明态度的就只有一个陈安。 “陈少侠,不知你有什么看法?”于洪客气的问上一句。 按照东升的描述,这家伙可了不得,起码是弓手中的一流,因为就算再是神兵利器,没有使用的人,也是白搭,所以于洪有心想要结交,为表诚意从始至终没去看其手中的弓箭,只是直视陈安的眼睛。 陈安自然知道于洪的想法,说起来这也是他刻意想要展现的东西。 “我觉得,等会就可以出去看看,想来煞妖不会这么清闲,本来它们出现在临疆墓场地域就是犯了忌讳,若是还逗留不走,很可能会引来大部队的围剿。” “兼且我们这些跑单帮的猎手还罢了,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可于总管这样的商行重要人物陷在山中,必然引起商行高层的重视,说不定救援已经在路上了。那些煞妖的智慧不下你我,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想来已经逃了才对。” 听了陈安的话,匡重红二娘默然,于洪也露出沉思之色。 当然不是真沉思,而是面临一个问题,一个谁出去做试探的问题。这可是个要命的活计,外面的那可是煞妖,连攻城器械都打不死的煞妖,若是蹲守在外不走,那谁出去,谁就是死路一条。 于洪问陈安意见,只不过是听了东升的话,觉得陈安实力不俗,想拉拢一二,为了表示尊重而已,可没想过陈安真的长篇大论抛了出来,反而把自己给将住了。此时再想反悔却是不急,只能思考一条对策,从其话语中找到个台阶下。 虽然他也知道,陈安的话有些道理,这时出去,那两煞妖可能已经走掉了,但是谁敢赌呢?为了别人赌自己的命,那是傻了不成? 不过就是在他绞尽脑汁想要一个皆大欢喜局面时,陈安又接着道:“这样吧,各位都有伤在身,还是我出去看看吧。我若没事,大家再出来。” 场中一时默然。 于洪眉梢一挑道:“这怎么使得,那两只煞妖凶残异常,陈少侠还请三思啊。” 陈安没心思也没空和他们玩这些花花绕绕,直接道:“在下对自己的轻身功夫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就算那两只煞妖未走,想来我也不定就百分之百会被其抓住。于总管请宽心。” 于洪面色动容道:“少侠真有古之侠义风,如此于洪再阻拦反倒是枉做人了,少侠放心好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宏信商行都呈少侠你的人情。” 听他这话语也带陷阱,不过陈安却是懒得想太多了,只与屋中众人各自打了个招呼,就向外面走去。 昨晚才杀掉的妖魔,今天自然是不会再跳出来,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陈安站在那里呼唤半天,愣是连半个虫豸都没呼唤出来的皆大欢喜局面。 既然都皆大欢喜了,于洪也就凑着这个时候人多,开始关心起出山林之路。 对于出山林的路陈安就不发表什么意见了,一来他确实是不认识路,二来也不想抢了谁的风头。 由是由着于洪和匡重、红二娘等人商量下山之路,他就坐在一旁等着下山。 日头高起,回身向药师夜叉拜了两拜,于洪等一行人又迅速地动了起来,来到了当日陈安等人猎杀犽子的地方,这里九具犽子的尸体还没人收敛,上面又躺了几个缁衣汉子的尸体。 把这些东西整理到位,剖解带上,算是的收获了一笔,没敢再去惹那些煞妖的洞府,于洪就直接带着大家下得山来。 当再次看到那满是帐篷的镇时,众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于洪也光棍,直接就与匡重红二娘等人计算约定的报酬,半点也没有要拖欠的意思。其实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能够活着回来,那点钱财还真不被他放在眼中,若能花钱消灾,对于商行的人来说,都是大赚特赚的事情。 送走匡重等人,于洪又花了重金打发走了独眼老叟,这才有心计算其中的得失。 这一次商行可谓是损失惨重,一战之下,各种好手具都化作尘泥。宏信商行空有庞大的资金链支持,却没有几个能够镇得住场面的人。这使得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拉拢陈安到自己的阵容这边。 “不知陈少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嗯……想去北方或中原转转,具体的目的地,还没想好。” 于洪喜道:“那真是巧了,我们也准备回去中原休息一二,若是不嫌弃,不若我们一路同行,结个伴儿,不知陈少侠意下如何?”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好好好,陈少侠还没给自己评级吧,正好可以在路过南郡的时候评一下,有个武勋天下哪里都去得。” “武勋?” “对,如今天下凶兽煞妖肆虐,为了我们江湖中人不再内耗,朝廷颁下武勋制度,给江湖中人评级,武者血气涌上头,想打一场的话,先看看武者评级,八成就断了好勇斗狠的念头了。” 陈安一奇,笑道:“也是个办法,对了哪个朝廷?” 于洪一怔,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道:“自然是大周朝廷,怎么了?” 第五百九十一章 入乡随俗 于洪是有些奇怪,但也没太放在心上,山野之人,心气傲的多了去了,也不差面前这位,只是开口为陈安讲起了武勋相关。5s 按照他所说,大周朝将武者分为九个品级,这一点倒是与东莱的秘术师和大乾的军士相同,只是分阶的标准版不一样。 一品者,先天宗师; 二品者,浑元无漏; 三品者,奇经开穴; 四品者,气脉凝兵; 五品者,内息聚丹; 六品者,周天圆满; 七品者,假气代真; 八品者,筋骨攒劲; 九品者,弓马娴熟。 没用于洪深入讲解,陈安只凭自身对武道的理解,就大概知道了这一至九品分别代表着什么层次,不过他更感兴趣的还是之前的话题,由是问道:“这武勋是朝廷所评,能向朝廷领取好处吗?” 于洪一笑道:“当然可以,每一个品级都有不同的权限,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且考朝廷的武勋,所有势力都认可,整个天下都去得。” “吾常闻,治国安邦靠文法,朝廷如此重武轻文,天下不会乱吗?”陈安有些疑惑,就是大乾也说不出一个武勋可走天下的话,这所谓的大周朝廷似乎有些悖与自己的认知啊。 于洪有些不屑道:“这天下早就乱了,这就是个大争之世,否则哪会让我们武夫当国。” “天下早就乱了?”陈安语气有些迟疑。 “陈兄弟还关心国家大事?”于洪笑容不变,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答案似乎就在眼前,陈安也顾不上暴露身份的可能,直接开口问道:“我欲游历中原大地,确是想了解一下如今天下大事,愿向于总管请教。” “哈哈……”于洪半点没有芥蒂地道:“请教谈不上,反正旅途寂寞,我与陈兄弟你分说一二便是。5s” 与陈安一同坐上宏信商行从南疆到南郡平原边城靳泽的马车,于洪率先开口道:“这怎么说呢?嗯……还是得从二十年前神落一战讲起。” “神落一战?” 于洪一怔,接着奇怪道:“陈少侠不会连神落一战都没听说过吧?” 陈安心中一动,福至心灵地道:“于总管所说的莫不是当年的东海一战。” “不错,”于洪一边点头,一边有些唏嘘地道:“二十年前我还未满弱冠,只是个江湖上不值一提的角色,又怎能想到天下大变就在这短短的二十年间。” “哦?那一战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安适时接话,给予对方继续讲下去的欲望。 于洪轻笑一声,聊表感慨,这才继续道:“那一战的结果没人知道,可那一战之后,天下妖孽四起,肆虐天下。彼时的大周再也不能掌控全国上下,为了对付四处层出不穷的妖物,不得不放权于地方,由是地方纷纷独立。” “可即便如此,人们也无法对抗妖邪,只能苟延残喘罢了。但好在天道四九,遁去其一,妖孽出现的时候,人们竟也能够打破自身枷锁突破先天的境界了,由是各地的一品宗师纷纷出现,齐心协力用十年时间将妖邪赶去边域之外,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抵定了当前的天下格局。” “天下格局?” 陈安对这个词有些不能明了,当前朝廷不还是大周吗,怎么又有天下格局一说。 似是看出了陈安的疑惑,于洪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当前天下大家虽然还是同尊大周朝廷为共主,但各地藩镇已然纷纷独立,对外自给自足,对内听调不听宣。现在世间虽没了妖邪霍乱,但偌大的大周朝朝夕之间就变成了数十方势力,也是让人唏嘘啊。5s” 原来是这样,陈安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自己当初的感觉没错,这里就是自己曾经的故乡——大周王朝,只是这里经过了二十年的变化,早已经面目全非,连曾经大一统的建制都不保,就更别提自己曾经所熟悉的一些东西了。 他有心想要问问暗司,问问上清剑派,但却终究没能出口,最后只是向于洪试探了一句道:“如此说来宏信商行背后也必是有一方大势力帮衬,真是失敬失敬啊。” “哈哈……”于洪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们只不过是在荆川讨口饭吃,哪里称得上是大势力,陈少侠真是过誉了。不过我们虽是本经营,但走南闯北的难免碰壁,为了可能少走些弯路,商行中还是有着二三品的供奉就食,在荆川地区也算得上是有些地位,不知陈少侠是否愿意加入我们,待遇方面倒是不用担心,我宏信商行别的没有,钱财却是管够。当然,前提还是要你能拿得起。” 陈安心中失笑,暗叹这总管也是够称职的,时刻不忘拉人入伙,不过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笑而不语。 见了他的样子,于洪也没有任何沮丧之色,一如既往的爽朗笑道:“是于某唐突了,这种事情怎都得多考虑考虑。我还是先带陈少侠你去考核完武勋的事宜,再带你去商行在南郡的驻地观摩一二,后做决定不迟。” 陈安心道,你可不唐突,若在考核后说这事,难免显得势利,而在考核前先说,反倒给人一片真情实意,有如沐春风之感。其人能成一方总管稳稳地压那东升一头不是没有道理的。 马车粼粼,整整一天时间宏信商行的队伍才走出山林进入平原官道之上。 一上官道就一座大城拦在路头,城门楼上书着两个大字“靳泽”,这里就是南郡平原往南疆的必经之路靳泽城,算是个五万户的大城,内里街道整洁,商贩林立,走南闯北的客商多在此处住宿打尖,相当热闹。 不过于洪一行,却并没有在此地逗留的打算,过城而不入,直奔南郡平原的腹地南郡城。 又是两日,一座望城模样的城池出现在陈安的视野之中,这城城高百尺,周围有八座箭塔守望相助,一看就是军镇改造,或许是乱世标配。 “虽然各地都有御圣庭的武勋院,但还是这等大城池中的才更加靠谱,就像靳泽城中仅仅只能评定七品武师一样。而这南郡城却可以评定三品大武师,相当权威。” 于洪如是介绍着,就直接驱车带着陈安来到一个七进院落的庞大宅邸处。 只是陈安脑海中一直咀嚼着“御圣庭”这三个字,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看见来来往往大多一身劲装打扮的江湖人,才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 本着入乡随俗的理念,陈安先谢过于洪,缴纳银钱后配合地领取了号牌,按照顺序进入第一个房间中,耳畔似还想着于洪的叮嘱:“不用紧张,前面几关都很好过”。 “自己挑兵器耍一耍。” 这里似乎评定品级的人不多,同样一身劲装的评审官百无聊赖地摆摆手道,甚至连抬头看陈安一眼的兴趣也欠奉。 而陈安也不在意这些,随手从旁边凌乱的木架上挑起一把木质长刀,翻身跳跃耍了一套刀法。 评审官果然连眼皮也没抬,就用红笔打了个勾,口中高声道:“兵器熟练,九品。” 喊完他又坐回原处,不耐烦地催促陈安往下一道流程。 下一关又是一个房间,同样有一军装人坐在桌后。他先是打量了陈安两眼,接着就毫无情绪波动地用手指磕了磕桌子,呼喊唤道:“来这里签个名。” 陈安不疑有他,两步走了过去,拿起一只毛笔书写起来,只要就是签上自己的大名。 只是他才签到一半,那名教官双眼之中陡然绽放出一道精芒。在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红缨长枪,在陈安落笔的那一瞬间,猛然扎向陈安的眼睛。这一击只在陈安眼睑前三分处停下,似乎全然不怕陈安的应激而发。 “气血充盈,三流。” 那考官一边收起红缨长枪,一边高声喊了一嗓子,同时还为陈安指点出下一关的所在。 “真气有成,入门。” “气感完满,二流。” “丹劲浑圆,一流。” …… 就这样陈安一路走到了三品评定者的房间,按照其要求,轻松的将其腹语所言复述了出来,在后者有些滞涩地动作中领走了三品的武勋评定证书——一枚绘刻四爪蛟龙的金色令牌。 金鳞卫? 看着这熟悉的铭牌,陈安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直到评审官身后大声喊出:“神应天地,大家。”的评价后,陈安才反应过来,抬步走了出来。 因为每一关成绩都会被大声喊出,所以陈安出来后,看到的是一张惊讶到几乎变形的脸。于洪好一会才收拾心情,向陈安强笑道:“就知陈少侠乃人中龙凤,果不其然,此次获得三品评定,无论去往何方都可做那一方霸主的座上宾了,且南郡城只能评定三品,想来陈少侠必不止如此,不知能不能和在下透个底?” 最后一句话,他其实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的,为的不过是缓解一下有些僵硬的气氛。 可谁知陈安竟神秘一笑,伸出一掌在他面前,掌中一撮火苗蹿升极高,无物空燃。 目睹这一幕,于洪只觉得喉头发干,一句话几乎是从嗓子眼崩出来的。 “一品超凡,先天宗师。” 第五百九十二章 先天宗师 无物空燃也未必就是先天宗师,但于洪这么喊,陈安也没否认,这无疑就坐实了这一不算猜测的猜测。s: 由是于洪心下骇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随便碰上一个人,就是一位先天宗师。 当然,陈安也不是有意炫耀,实际上若是想要炫耀,凭他现在的实力就是将这南郡城给推平了也费不了什么劲。 他现在虽然因为当初使用血月弧光斩强提境界,导致诸多麻烦的后遗症出现,不得不靠着跌落境界以抚平创伤。 境界确实是跌落了,可却不影响实力的发挥。 对无相玄通第二重的修炼,使得他在运用天仙之躯时的滞涩几乎完全被抹除了,原本最大的掣肘,变成了最大的助力,就光这一点,他的正面战力就往上拔高了好几个层级。 他现在就是正面与天仙大能角力,都未必会败,只以正面战力论,远不是一个宗师巅峰就能概述的。 更何况这里所谓的先天宗师和大乾的法相宗师还不是一回事,依照陈安的估计,也就相当于,元灵或初入天象的层次,普通法相宗师来了都能碾压,更何况是陈安。 他之所以在于洪面前露一手,主要就是觉得进度太慢了。 山林神庙中与独眼老叟的一席话,让他有所触动,万毒鬼王、大周、东海一战这些个熟悉的字眼也让他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大周王朝,近乡情怯之感由之变淡,所以想要尽快地了解一下,二十年未归,整个大周世界的变化。 这还有什么比得上直接问眼前这个八面玲珑的百事通更为快捷的。 而询问这些问题,难免让对方心存疑惑,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一些东西,直接形成震慑,让其不敢胡思乱想来的好。 且陈安也不认为,就算自己展现了一些本事,对方就能够猜想到自己外来人的身份,进而联想到自己的跟脚。 或者说就算真被联想到了他也不怕,一开始他就试过了,血月刀在这里连拔都拔不出来,可见这方世界所能承载的上限有限,当不太可能会有天仙大能存在。 就算退一万步说,真有些个喜欢游戏凡尘的天仙压制自己进入这方世界玩耍,也不可能发挥出真正天仙层次的实力。那么在天仙以下,自己又怕得谁来? 陈安脑子转动这些念头的时候,于洪已经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来,冲陈安一拱手道:“小人有眼无珠,怠慢尊上,实在是罪过,还请尊上恕罪。” 果如陈安所料,现在于洪心中什么都没想,或者说他什么都不敢多想,只想把眼前这一关卡给过了,先天宗师者脾性古怪,虽一路走来都无甚异常,但谁知道是不是本身就是一种隐藏的怪癖,现在不再隐藏,谁又能保证对方不会狂性大发。 尽管于洪自觉自己这一路还算恭敬,可一位陌生先天宗师的脾性,谁又能够笃定呢。 于洪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二十年前,万毒鬼王虽然打破天人界限,可能够凭借自身强行凝聚武道意志突破宗师者还是寥寥。 直到十七年前,人们发现煞妖煞丹可调制神照丹,能助人精神升华,感悟先天韵律,突破先天宗师的层次,江湖中的一品宗师才逐渐多了起来。 可这种依靠煞丹突破的先天宗师,虽然在正面战力上与凭借自身突破的一品宗师不相上下,但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被煞丹上的妖魔性所污染,性格逐渐乖张暴戾,甚或偶有宗师入魔之说。 眼前之人莫名从南疆无尽山林中走出,谁知道他是凭借自己突破先天宗师层次的,还是靠着煞丹突破。小命只有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当然是谨慎一点为好。 所以,于洪第一时间就是诚恳无比的请罪,根据对方之后的态度,判断接下来的相处之道。 “于总管言重了,你一路待我礼若上宾,何罪之有。” 陈安的回答让于洪长舒了一口气,可接下来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证书也拿到了,之后我欲往大周京畿一行,但缺个向导,不知于总管可愿屈就?” 姜曦的死,让他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包围,急切地想要摆脱。而恰在此时开启的万界仙门给了他一个找回过往记忆的机会。 也就是因为急切的想要找回那些过往的记忆,他才这么莽撞地直接闯进来,而没有等待专业人氏帮助稳固两界通道。 因此往大周京畿一行是为必然,那里承载着他太多的记忆,若不能去找回,他这次的回归将毫无意义。 同时他也相信就算改朝换代,天下大乱,一些自己存在过的蛛丝马迹应该还会有留存。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怎么去,二十年来大周世界的变化太大,就算他的记忆力惊人,过往的一些道路也不再适用于眼下,因此他现在急需一个向导。 于洪此人八面玲珑,相当有眼力界,似乎正好合适。 至于可能出现的隐患…… 一个连窍穴都没开的人,能在自己面前翻起什么浪来? 听了陈安的话,于洪面显挣扎之色,但只是片刻就一口应下道:“好,我和尊上走,但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先回去处理点事情,交代一番。” 陈安一奇:“你竟真的答应了?” 这于洪已经在一家商行做到了总管,必然在其身后的势力中占据不低的高位,人又机灵,可谓前途无限。自己就空口白牙的几句话,他竟愿舍了基业相随,这怎能让人不惊讶? 陈安可不觉得自己的个人魅力如此之大,实际上他刚刚问出那句,并没有威逼利诱的意思。 因为这等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威逼利诱,首先,陈安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能给出让对方心动的好处;其次以性命相胁的话,对方心中有气,怕是不能帮自己干什么好活,所以还是两厢情愿最好。 因此他只是顺口一说,就在等着于洪拒绝,然后顺水推舟地让对方帮着推荐个人。 可这于洪竟然真的一口答应了。 于洪自嘲一笑道:“于某半生蝇营狗苟,只计较眼前利益得失,从未想过这边奔波忙碌是为哪般。可往往午夜梦回时,未尝没有一场江湖梦。今年我已三十又六,本当过了气血浮躁的年龄,可终究血还未冷,还想再出去看看这广阔天地。如今有尊上相邀,于某自觉不该错过这个机会。” 陈安笑了笑道:“你倒是实诚。” 接着陈安面色一肃道:“你八面玲珑,见多识广,我也不拿话欺你,跟我出去未必能有多少好处,反而可能会有性命之忧,且你虽做到总管之位,但毕竟给人打工,跟我走了,这位子当不会再有保留,你一家生计如何,你可考虑清楚?” 于洪洒然道:“尊上为小人考虑的如此详细,小人真是感激不尽,但人这一生总该为自己考虑一次,瞻前顾后又怎么爽快的了。尊上请放心,于洪绝非贪生怕死的人,每每进山采办,其实也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且前半生蹉跎,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总算是为家人挣出一份足以维持生计的家业,高堂妻子吃穿不愁,自觉无愧上下,可坦然而去。” 得,碰到一个不安分的主儿,陈安上下又打量了于洪一眼,道了声:“好。你若要去交代交接什么,我随你同去吧,总要叫你有始有终。” 于洪一怔,接着大喜道:“谢尊上。” 家里他已经安排妥当,根本无需费心,只是刚刚失败了一场围剿煞妖的猎事,损失惨重,总要给商行一个交代。 这其实也是他为什么这么上心想要拉拢陈安的原因,就算这次猎事失败,能为商行拉拢一位五品以上高手,也能弥补不少,可结果却是他看走眼了。 无奈之下,原本他是打算大出血一场以做补救,但现在陈安说要与自己同行,未尝没有将自己所要承受的指责一肩抗过去的意思。 而至于对方能不能帮自己解决这个麻烦,于洪一点也不怀疑。被提拔为总管的时候,他曾有幸见过商行的大老板以及几位供奉。其中最强者也不过三品上下,而一品宗师那是连南郡三大家的家主都要跪舔的人物,商行大老板怎么可能不给面子。 所以他对着陈安一阵千恩万谢。 陈安摆摆手道:“小事一桩。” 这事对他而言确实是小事一桩,只是如此古道热肠,未尝没有收买人心的意思。年岁渐长,又做了几年皇帝,陈安的心渐渐沉淀了下来,很多时候做事不再靠血气之勇,更多的是借助手边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 这不是懒,也不是怕花费力气,而是城府。有些事情明明动动嘴皮子可以解决,为什么要用手呢。 就好像现在心里想着招募于洪一样,若是以前,可能他就这么一路飞到京城了,道路不对,临时抓人问就是。 当然这么做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他还没到京城,整个天下都因为他的出现而震动起来了,沿途遇到麻烦也会多不可数。到时,不再大杀一场,或许都不可能在京城中安心拾忆。 两人商议一定,陈安就随着于洪来到宏信商行在南郡城的驻地,离这并不远,就在邻坊,也就三两步路的功夫。 宏信商行在南郡平原的规模可不算小,一进坊间就能看见一处占地面积颇大的院落,怕不是得有十来进。在这片坊区都是首屈一指。 只是还没走进正门,就有一道充满讽刺的声音响起道:“这不是于大总管吗?你还真敢回来。” 无量劫主 无量劫主 第五百九十三章 雇佣向导 陈安还没见识到这号称整个南郡排列前十的大商行内部的奢华装饰,就看到了一个身材瘦高一脸刻薄相的黑衣人。s: 他眼中只有于洪,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道:“哼,丢了商行武库大半库存,却空手而归,看你怎么向总会解释。” “这是副总管闫文礼,宏信商行有十方理事,十方理事之下,就是我这个总管,和两个副总管,以及一个代行。” 于洪面色有些尴尬地小声给陈安介绍了一句,但对那黑衣人的冷嘲热讽却半点表示没有。 陈安对这跳梁小丑也没太大兴趣,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他背景挺硬吧。” 于洪的神色更尴尬了:“他姐姐是二理事的四姨娘。” 陈安也就八卦了一下,闻言点了点头,没再言语,跟着于洪一路越过闫文礼直往宏信商行内部而去。 被这般无视,闫文礼不禁大恼,有心想要发作,可不知想起了什么,最终却生生忍住,整个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闷闷地怒啐一声:“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宏信商行虽不是什么军机要地,但自古金钱就伴随着罪恶,非强有力的手腕不足以保护好这聚财之地。由是这一路上明岗暗岗无数,陈安跟在于洪身后倒是没遇到阻拦,一路顺畅地来到深处的一座院落中。 “宏信商行大小东家无数,但真正在其中占据大头的不过十位,这十位中又只有商行的开拓者大理事一人是以个人身份总理商行的日常事务,其他九个都只是这南郡城中势力的代表罢了。” 见陈安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感兴趣,于洪也就没有深讲,简单的提了一句。想想也是,堂堂先天宗师若不是陪自己,又哪有闲功夫去管一家商行的蝇营狗苟,那可是能决定天下格局的大人物。 于洪长吸了口气,对着守在那座院落外的大理事长随道:“劳烦詹先生帮忙通报一下,就说总管于洪回来述职。” 那长随詹先生不动声色地瞥了陈安一眼,面容有些复杂地对于洪点了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不一会他就出来对于洪道:“老爷请你进去。” 于洪闻言跨步入内,陈安紧随其后,那长随詹先生见此眉头一皱。 这人是谁,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自家老爷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吗,以为跟着于洪就想拿大,也不看看谁才是这商行的主人,如此想着他就要上前阻拦,可忽然之间他眼前有些发花,陡然之间他竟然忘了自己想要干什么,眉头紧锁,面色踟蹰。 于洪见詹先生意图阻拦,本想把陈安介绍一下,可忽然那詹先生前倾的身体又挺直了起来,摆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根本没去看他们,这让于洪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竟不知该进该退。 直到他耳边响起了陈安的声音道:“一点小手段,叫他忘了点东西,我们快进去吧,早帮你料理完这里的事,我们早上路。” 无相玄通第二重,“假”字诀,欺天瞒地陈安还差点火候,但愚神弄鬼却是可以勉强施展,抹除对方记忆这种事情,无关技巧,他自然也是能够做得,一点小手段之言不算虚妄。 让他忘记点东西? 于洪一怔,心中没来由升起一丝寒意,只想着先天宗师都是这么恐怖的吗?如果他让我忘了父母妻儿,我是否就会再也没有过去?或者说我现在答应陪他往中原一行,会不会是被篡改了记忆的结果? 如此想着,冷汗就下来了,但他却对陈安的命令半点不敢怠慢,依言跨步走进院落正堂之内。 正堂里,正有一面色白净的六旬老者伏案书写着什么,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于洪一眼,叹气道:“哎,小于啊,你怎么如此的不小心,你……咦,你是谁?” 最后这句却是看到了陈安,他倒没有表现出不耐之色,明显很相信于洪,相信他带人来必有道理,同时也是相信自己的长随不会随便放无关人等进来。 “咳,”于洪轻咳一声道:“大理事,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呃,陈安,宗师。” 老者一怔有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迟疑道:“你是说,宗师?不是,大师?” 于洪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是的,先天宗师。” 怎么可能的表情立时在老者面上浮现,不过他到底一把年纪,还有些城府,生生将这丝不信压下,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地对陈安道:“不知陈宗师到我宏信商行来有何贵干?” 听称呼陈安就知道他不信,不过也无所谓,陈安也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由是笑着直言道:“我来是想要雇佣这位于总管做向导,伴我往中原一行。” 老者再次一怔,这次是被对方如此直接的挖墙脚手段给惊着了,半晌才调整好情绪但还是有些阴郁地道:“阁下倒是好眼光,小于的确是个人才,商行中少能离了他,不过陈宗师既然开口了,我等自也不能薄了阁下的面子。” 他转向于洪道:“小于,既然陈宗师看得起,你就随他走一趟吧。”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不阴不阳,于洪人精似的人物哪能没听明白。大理事这是以为自己想要推卸这次的责任,找了个人假冒宗师为自己抬身份。却不知想要甩锅自己有的是办法,何必用如此低劣的手段。 摇了摇头,心中本还念着对方的知遇之恩,没想到现在竟闹成这样,关键的是他还没法辩解什么,总不能让陈安堂堂宗师为给自己证清白,像街头卖艺的一般漏两手吧。 不说这是对宗师尊严的一种侮辱,且就算证明了自己在陈安身份上没有虚言,借宗师名头向老东家施压这种得志小人的嘴脸却是坐实了。 如此还不如不解释,于是他干脆假装没有听明白老者的话,直接领命道:“属下谨尊大理事的吩咐。” 老者闻言面色一寒,只是还不待他发作又听于洪道。 “另,关于临疆墓场一事,我愿辞去大总管一职,向商行谢罪。”说着,于洪又从袖中取出一纸信笺放到老者身前的桌上:“这是关于那件事的汇报,这次行程匆忙,还请大理事替我转交总商会。” “你……” 老者有些懵,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宏信商行在整个南郡城都是排名极其靠前的大商行,做到总管的位子可并不容易,商行总会决议十四人,除了十人理事就是一个总管,两个副总管和一个代行。总管只在十人理事之下,且平时十人理事并不会太过问商行中的事情,总管才是真正能决定商行走向的大人物。 就这么一个职高权重的位子,于洪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老者心中惊讶有之,气愤有之,愕然有之,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一状况,直到一只洁白手掌捏着一颗灰色的内有星辰旋涡不断旋转的珠子递到他面前时,他才从那种愤怒惊愕的莫名状态中脱离出来,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过去。 当然屋中注意力被完全吸引过去的不止是他,还有于洪。 这突兀出现的珠子,让这位颇有城府的大总管大惊失色,脱口而出道:“煞妖灵丹。” 这东西所见者不多,但他又怎么会不认识,这次强行通过总会决议,带上许多商行中压箱底的迷藏,一股脑全压上去,不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吗。 可现在原本功败垂成,求而不得的东西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于洪哪能不震惊失声。 陈安无所谓地捏着这个东西递到宏信商行的大理事面前道:“既然是雇佣自然要付薪资,陈某身无长物,只有此物可以一偿,还望大理事不要拒绝。” 这个东西其实陈安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击杀那妖魔后,只有这么个东西留存,且宏信商行又大张旗鼓的去狩猎煞妖,想来还是挺珍贵的。 后来又听于洪言,很多先天宗师都是靠使用这个而晋升,虽然不知道二十年过去,大周世界先天宗师的稀有程度怎样。但想来也不是大白菜,此物的价值应当比自己所想还要珍贵的多,由是陈安拿此物做薪资也算是高抬了于洪的身价。 当然,他并不觉得亏,所谓收人收心,不过如是。 “阁下,真愿意拿此物做雇佣于洪的薪资?” 老者的语调有些干涩,宏信商行这次的猎妖行动,他是最终拍板的,所以这煞妖灵丹的珍贵,他自然是比所有人都了解。商人图利,别说做什么于洪的雇佣的薪资,就是把于洪卖了也值不了这么一颗煞妖灵丹。但真当这个好事摆在面前,他反而有些不能相信了。 对此陈安倒是无所谓,不耐摆手道:“自然是真,仅此一颗雇佣期一年,在商言商,大理事就说这笔买卖做不做得吧。” 于洪够干脆,他自然也念着仁义,说雇佣期一年却是给于洪一条退路,反正差不多半年后,那边通道打开自己也用不到他了,给其一个功成身退的允诺,也无不可。 老者目光闪烁,主要还是怕这其中有陷阱,但这里面的利益太大了,最后他还是一咬牙不再纠结这其中的是非道:“阁下有心,老朽岂敢推辞。” 第五百九十四章 武道至上 “不用给家里人多交代一些吗?” “不用,小人自从踏入这个行当,经常出差,经年不归家也是常事,家里的人也都习惯了。手机端s:” “有空还是多陪陪家人的好,待到‘亲不在’的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宏信商行的大理事收了陈安的“雇佣金”,办事效率极高的拟定了契约文书,然后还十分贴心地给两人准备了车马程仪,另配随行仆役若干。让陈安充分认识到了商人的嘴脸。 从宏信商行出来后,于洪又回家中交代了一番,告知家中要去北方出差,可能需要年许时间,家中亲眷也识得大体,没有纠缠,因此未至天黑,一行人就上路启程了。 再之后才有上面的一番对话。 于洪咀嚼着陈安话中之意,心中也觉唏嘘,想自己面前这位先天宗师或有诸多心殇,不过他却知趣的没有多问,只是为陈安介绍道。 “南郡城的主导者以六姓八户为主,他们是整个南郡平原的主宰,就连宏信商行中的十大理事也大半是他们的代言人……” 陈安摆了摆手,打断了于洪的介绍,表示对南郡平原的势力结构不感兴趣。听过于洪描述,他大概能在脑海中推导出所谓南郡平原在二十年前其实只是南疆的熟番。不知怎么得,整个山林往南平推了二三百里,又毁了几座山头,连成了这么一大片平原地带。 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些南郡平原的所谓高门大姓,在二十年前也就是些番部土司,山寨头人,间或还有一些北方逃难的小家族家主。这些人,陈安二十年前就不放在眼里,二十年后,就更不会对其投入过多的精力了。 由是直接开口将话题引向自己感兴趣的地方道:“南郡的一品宗师不多吧?” “呃,”陡然被打断的于洪迟疑了一下道:“就廖姓宗长和苗寨老酋或被评为二品。” 说起来,于洪虽然经常走南闯北,但最熟的自然还是南郡平原,毕竟在这里讨生活,只有消息灵通才能混的风生水起,所以最先为陈安介绍的当然是本地的一些情况,陈安不感兴趣的打断,一时让他又些难以措辞。 说完这句,才想着又补充道:“当然这只是官面上的数据,南郡这边有很多山野异人,不屑于官府的评定。” 这时他还不忘看了陈安一眼,就陈安的出场和表现出来的手段极其符合“山野异人”这个设定。 没发觉于洪的小心思,陈安只是追问道:“偌大的南郡平原竟然一个一品宗师都没有吗?” 于洪苦笑道:“南郡武学贫瘠之地,能攀爬到三品者都是稀缺,更遑论二品乃至二品巅峰。且一品宗师晋阶困难,全靠自己突破的话,要打破精神屏障,九死一生,二品者少有愿意去尝试者。至于靠煞丹突破,也不是很现实,因为唯有一品宗师才拥有独立斩杀煞妖的能力,因此在南郡煞妖的出现,往往伴随着一场灾难,少有能将之变废为宝的。往往我们商行费劲周折,耗尽积蓄,冒着人手大量折损的风险才堪堪能够狩猎一个品相不好的,还大多为中原大豪所收购,自用者少。所以才造成现在一品者在南郡几乎没有的尴尬境地。” “物以稀为贵么,”陈安似自语般的轻声道:“怪不得你那老板对我如此客气。” 在陈安看来,那位大理事这般前倨后恭的作为,只有三分是因为那枚煞丹,余下七分全是看在先天宗师的名头上。 “不然,”于洪略带羡慕和憧憬地道:“倒不是物以稀为贵,而是先天宗师确实地位尊崇,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甚或有改变天下格局的本领,这种存在谁人不畏,谁人又能不敬。” 陈安一怔道:“就算是先天宗师,也不过是一介武夫,匹夫之勇如何能与国家机器相抗衡,螳臂当车不过是立成齑粉而已,又怎么谈得上可以改变天下格局。” 在陈安的印象中,这里所谓的先天宗师,不过就是元灵或者说初入天象的程度,不说一炮轰死,组织一队九窍精锐持拿斧钺也能将之绞杀。还改变天下格局的大人物?怎么可能? 不得不说,屁股决定脑袋,换到以前陈安孤身行走江湖之时,自然是觉得武者地位越崇高越好,但是现在么,他贵为帝皇,主宰一国之气运,听到武者做大,难免有些膈应,因此直接就出言质疑了起来。 于洪面色古怪,看到陈安堂堂先天宗师出言质疑先天宗师地位的样子有些违和,但还是小心地解释道:“如今天下四分五裂,各地藩镇诸侯林立,哪还有国家机器一说,另先天宗师强悍无比,拥有呼风唤雨,翻天覆地之能,摧城灭国也不过等闲,几乎无人能挡,改变天下格局真的不是一句虚言。” 闻言,陈安目色一凝,倒是想起,这里并非大乾,机械兵器之力发展太过落后,当初那姓魏的研究各种机关暗器,也没能暗算得了自己一个九窍圆满,就更别说先天了。 想来这些年,天下大乱,武道大昌,就更是没有机械火器的发展空间了。如此所谓的武者均都翻了天去,想来二三品的九窍大圆满和七窍小圆满都可以制霸一方,本拥抱神异的先天宗师哪还有人能应对的了。 再有妖魔肆虐,环境制约,现在的大周天下武者的地位和势力绝对冠绝一个时代,超出自己的认知。 这么想着,陈安忽然间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方世界的武道似乎与大乾不同,这里修炼的应该是神意九窍而非大乾武道起始的形意九窍。 对此有深入研究的陈安知道这两者差异极大。 初时可能不显,但到后来经过不断的突破境界,就开始渐行渐远。 首先就是突破先天或者说天象的这一层屏障。 形意九窍者内炼五脏,身体坚固异常,完全可以承受的住天地元气的冲刷,砥砺自身,不止突破天象的成功率极高,且就算失败,也顶多受伤,也绝不会危及性命。 但神意九窍就不同了,九窍为虚,多是以神炼法,和个仙修一样只是锻炼精神,虽然因为常年锻炼拳脚功夫,身体素质比仙修要好,但也好的有限,绝不可能像形意九窍者那般身体坚固。一旦元气大海冲刷而下,承受不住者立成齑粉,没有二话。 所以修炼艰难,死亡率高。 可一旦突破成功,似又有不同。形意九窍所成天象者,自是可以用自身窍穴共鸣天地元气,形成天象,可怖可畏,但天象却难以控制,一般只作为武力招数的加持,正面战力惊人,但破坏力有限,在大乾更是破家亡族都困难,就更别说是破城灭国了。 而神意九窍者,从奠定人窍开始,就在锻炼精神,并将真意法理融入其中,甚或形成固有模板。一旦能够突破,引起天象变化,其天象更类似法术神通,威力无穷,简直就是移动的天灾,在大周摧城灭国只是等闲。 或许两者一对一上,炼形意者可以完胜炼神意者,但若比破坏力,比战场上的作用,炼形意者拍马也不能及。或许只有几个修炼特殊功法的天象巅峰才能比肩一二。 想到这,陈安下意识地审视了一下自己,他神意形意通练,方方面面都比较完善,当初也就是仗着这一点,才能凭借初入天象的实力在上洛城中独对三大资深天象而不败。 但是说到底,他还是更偏向于大乾武道真武方向的修炼,更适合刚正面,当然凭他宗师的修为,外景大成,织就外景比引动天象可强多了。在这一点上,倒是能稳压这些所谓的先天宗师一筹。 且就算不说这些,光是天仙之躯的质量,御动元磁之力牵引,做到摧城灭国也绝不费吹灰之力,不然天仙何以称之为天意呢。 回归正题,陈安对于洪点头道:“如此说来,武者在大周朝的地位非比寻常啊。” 于洪认真地道:“正是,武勋体系就是由此而建,规定武者可以按照品级享受特殊的待遇,甚至武勋品级可以直接做官品用,不止能凭此从朝廷获得官员俸禄,还能直接以这个级别到任何一方军阀处就职。而没有武勋就是平头老百姓,在这乱世之中几乎是寸步难行。” 似乎有些矫枉过正啊,陈安手中摩挲着那枚三品大武师身份印信,道:“也就是说,我拿着这枚三品大武师的印信到大周朝廷中去,立刻就能得到三品官衔?” 说到这个问题,于洪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武之一途,确实能够用来战天下,但怎能用来治天下,简直是国朝将亡之象。 但面对陈安,还是如实地道:“虽然有朝廷名存实亡官制崩坏和军阀官制混乱的原因在,但也确实是这样,现在甚或有识之士的议论之声甚嚣尘上。” “什么说辞?” “国朝将亡,亡于武勋。” 无量劫主 无量劫主 第五百九十五章 四大圣地 陈安笑道:“按你这说法,国朝不是已经亡了吗?还谈什么将亡。” 于洪表情复杂地道:“起码现在还有个圣庭撑着,国政还在。” “圣庭?就是颁布武勋制度的地方?” 陈安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阵翻涌,不知是何滋味。 他在圣庭中长大,在圣庭中任职,一待就是十四年,这几乎是他人生经历中的大半时光。 哪怕那里对他来说更多的印象是黑暗和血腥,但他下意识地还是将那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的存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情。 此时听闻就是如此,忍不住多问一句,想要听一听,一去二十年,世人对其的评价。 于洪不疑有他,只是见陈安有兴趣,便详细介绍道:“不错,就是圣庭,在天限未开时,那里就是可以和整个江湖分庭抗礼的地方,也是监控整个国朝的强力机构。天限开启时,妖魔肆虐各地,杀戮百姓无数,大周社稷动荡,时任圣庭廷尉的卫国公徐谦得哀帝令,当机立断,开放武府秘库联合江湖豪雄共同荡平妖邪,才能有今日中原大地这还算安稳的时局。所以说,圣庭在我们这斗升民眼中,绝对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哀帝?” 陈安敏锐地注意到于洪话中的一个称呼。 “哎,”于洪叹了口气,有些唏嘘地道:“就是先帝,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十几岁大,只会追鸡撵狗的孩子,哪知道什么时局,什么政事,只听长辈们说,这位陛下曾取缔封国,真正的统一大周寰宇,若不是妖灾泛滥,说不定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谁知妖灾泛滥,社稷动荡。这位陛下不得不日夜操劳于政事,没个两三年就龙御宾天,以一个哀字为谥确实可以为评。” 于洪没有注意陈安略带回忆的神色,继续道:“哀帝逝去后,卫国公与东府首相李应扶持哀帝长子继位,领导主持除妖大计,可惜啊,先是这个十岁不到的皇帝感染妖毒而夭折,接着又是卫国公不幸罹难,唯有一个东府首相李应撑过了七年妖灾,却在这个武道大兴的时代黯然退场……” “等等,你说卫国公不幸罹难?” 陈安眼中精芒一闪,沉声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 于洪只觉有极寒之气冷不丁地往自己后颈中灌,下意识地一缩脖子:“是,是妖星介鹏。当时我们一方大获全胜,眼看就能将肆虐的妖邪彻底清理干净,妖星介鹏不甘,临死反扑重创那时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全人类领袖的卫国公,由是武道联盟分裂,乃至圣庭都重组了一遍,” “我们一方?” 若是旁人听了于洪的话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天生多疑的陈安,却难免多想,总觉得在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出意外,很可能根本不是意外,不过他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显得有些随性地从于洪的话语中挑出其他的话题。 他这一问,使得于洪感觉车里的温度回升了不是,面对先天宗师,于洪不敢多问,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自矜地回答道:“人不才,年轻的时候也参与过抗击妖灾,虽然那时候只有十岁,因为年纪幼,只做了些敲敲边鼓的事情,但也算是尽了一份力。” “看不出来,真是失敬啊。”陈安不费什么劲地捧了对方一句,随即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回,问道:“圣庭重组了?这是怎么回事?” 于洪先是谦逊了一句道:“不敢当尊上夸奖。”然后才认真地回答陈安的问题道:“各种原由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圣庭在遭受卫国公罹难这项损失后,分崩离析,各处动荡不断,整个明司名存实亡,暗司则分裂成几派各自争斗,直到妖灾有翻覆之险的时候,才在各方势力的插手下团结一处,完成重组。重组过后的圣庭,变成了幽冥血鬼四司,尽管比之前实力大损,但依然带领人们取得了驱逐妖灾的胜利。且在妖灾过后,圣庭依旧是整个大周天下最强大的势力。” 幽冥血鬼?陈安目中有玩味之色闪过,是在恶搞,还是这里面有自己当初那几位故人的存在? “这四司的司主不知都是何许人也?修为如何?” 这都是整个天下皆知的事情,算不得什么秘辛,由是于洪张口就来。 “幽司司主穆恭,冥司司主叶圣言,血司司主杜坤,还有鬼司司主步云清,他们之中,除了告死冥君叶圣言已经功参先天,其他人具为二品巅峰的修为,所以冥司对外最是强硬。” 陈安眼睛一眯道:“二品巅峰就能坐稳一司司主之位?” 这里面他大半人物都认识,穆恭是徐谦的亲信,与他有过一两面的缘分,武功不行,轻功倒是有独到之处,那时候甚至可以与已经成名许久的栾城比肩。只不过他们一者对胡虏,一者对江湖,因此穆恭在武林中名气不显。 叶圣言就不用说了,资历与陈安一般,老牌的圣庭都统,两人之间还有一次合作,些许过往。 至于血司司主杜坤,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陈安目光不由一寒。尽管当年的恩怨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烟消云散了,但若是顺手,略微报下仇也无伤大雅。 这里面只有鬼司司主步云清这个人陈安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不是从底层升上来的,估计就是在陈安走后加入圣庭的,二十年时间爬的也不算快。 稍微算是了解一下故人的消息,陈安话题一带,又往天下大势上引道:“圣庭既然为整个大周天下最强大的势力,那不知除它之外,还有其他可以左右天下局势的大势力吗?” “当然,”对于陈安问的这些天下皆知的消息,于洪欣然为之讲解道:“如今大周天下分崩离析,各路诸侯门阀崛起,对朝廷阳奉阴违,朝廷调令不出京畿。虽然也可以借助当年暗司埋下的暗线以及圣庭的武勋院接收天下各处的讯息,但地方上的主导权利以及被各路诸侯门阀分食。” 似在整理语言,于洪顿了一顿,才道:“天下间可以左右时局的大势力除了圣庭之外,还有四大武道圣地,八大诸侯门阀,十三省道绿林客。我们南郡绿林就是其中之一,虽然暂时还没有先天宗师撑门面,但武者数量可是不少,且大多都搏杀在南疆一线,各个都战力惊人,远超齐辈……” 陈安有些莞尔,这于洪看似是个城府不浅的主,奈何乡土情节严重,这一路上他就没断了夸耀家乡南郡的心思,逮到个机会,就把南郡平原的人杰地灵夸耀一遍。 索性旅途寂寞,陈安也没打断他,由着他口若悬河地释放一下,心中只是计算起了路程。 从南疆到京畿万里迢迢,车马载途恐怕要一个多月才能走到。 当然凭他现在的修为,一个猛子就可以扎过去,但没这个必要,自己那些故人就在那里也走不掉,有什么好急的呢,就这么优哉游哉的走一路看一路,仔细看看自己的故土多好。 或许还有近乡情怯的意思,但也没有办法,有些人可以杀了了事,有些人可以见面不相识,但还有些人却很难去面对。 “八大诸侯门阀有……” 他在这想着心思,于洪已经吹嘘完家乡,正式开始介绍起整个大周天下间能被称道一声的大势力,中间时不时还会加上一些自己的理解。 “……他们其实都是一些军侯兵痞,二十年前血司纵掠天下,底蕴深厚的高门大阀早就被连根拔起,剩下的不是领兵在外的将领,就是根基浅薄的地方土豪。他们虽也在七年妖灾中出了大力,但更多时候,还是发国难财似得发展自身,囤积居奇之事仅是寻常,损公肥私才是常见态势……” 陈安依然没有打断他,就这么安静听着,伴着一路上熟悉的景致,仿佛又回到了还是暗司密探时的日子,估市场粮米价格,和市井民交谈,听田间老农牢骚……从各种繁复丛杂的讯息中,分拣出自己需要的情报,也算是又操持了一次老本行。 值得一提的是,八大门阀中,他只认识一家,那就是沧州安源的顾氏,也就是玉阙上卿顾惜宁的家族,其他几家应该都如于洪所言,是靠发国难财崛起的暴发户。 当然,在这乱世之中,安源顾家也未必就干净了,依照世家门阀的嘴脸,可能比其他资历浅薄的门阀更过分,天下乌鸦一般黑,这都是可以想见的。只是这都不管陈安的事,他所想的是不知顾惜宁是否还活着,有没有突破先天的境界。 “四大武道圣地分别是……” 陈安思绪翩飞,等到他的注意力回转过来的时候,于洪已然介绍到了可以与圣庭四司分庭抗礼的四大武道圣地。 “东台明月宫,清源上清剑派,府南太一门,南海神虚门。”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七年妖灾 陈安一听,甚是有趣,这四家竟都与他有旧。 甚至他还曾大闹过东台明月宫,灭过上清剑派满门。 其中太一门比较陌生,但听名字,应该是太一神拳张恨水所建。当年这家伙就是不折不扣的九窍圆满,想i天限一开必然已经是鱼跃龙门,突破了先天之限。 一位不需要煞丹就荣获一品宗师殊荣的存在,建立个把武道圣地,还不是轻而易举。 至于最后的南海神虚门,这次一路向北,想i是不会有交际了,不然还真想去看看老头子齐剑心死了没有。 他和古剑平师兄弟俩先是押宝押吴王,在吴王死后,又去押秦王,天生反骨,能有什么好下场,由是古剑平被自己所杀,齐剑心倒是听说逃回了南海,就是不知道之后有没有被清算到。 “上清剑派现在谁做主?” 当脱口问出这个问题时,陈安自己都吓了一跳,始才知道,原i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一直都没有放下过。 而另一旁,于洪的面色却有些古怪,一开始他的确是以为陈安乃是山野之中一心潜修者,机缘巧合得了煞丹进阶先天。毕竟南疆山林辽阔无边,内里龙蛇聚藏,走出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都不足为奇。 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看陈安一系列表现又感觉有些不太像。倒像是个退隐江湖许久的老牌武者,这也不是不可能,修为达到先天之境后,人体机能大大加强,寿命自然也随之延伸。 或许面前这个看似少年人的家伙,真的是某个隐世不出的武道前辈也说不定。 一边如此想着,于洪就收起了之前的些许轻视,言语间开始有了些斟酌,不再去言那些不切实际的传说逸事。 “说说七年妖灾吧。” 陈安忽然提议道,二十年间的巨大变化,似乎都是源于这所谓的七年妖灾,而且这妖灾是从自己离开后开始的,并且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当初的东海一战不止打破了先天之限,也是开启七年妖灾序幕的关键。 所以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七年妖灾对整个大周天下究竟造成了怎样的变化。 于洪再次一顿,除了组织语言外,还偷偷的藏下了心中的愕然。 七年妖灾是影响整个天下的大事,从北往南,从东到西,几乎席卷了整个大周王朝,无人可以幸免,就算是南疆深处山林之中的异人也应该接触过最后被驱赶入其中的煞妖。可陈安的表情却相当奇怪,就好像是第一次听说一样。 当然,这点怀疑他只敢藏在心里,陈安一天不主动表露自己的身份,他一天就不敢开口询问。 “呃,实际上那时候小人年纪还小,也都是听说的,据说七年妖灾最开始是在东海之上发生的……” 迅速地将话题切入到陈安兴趣之中,于洪或真或假的用了一些不确定的词语斟酌道:“二十年前的东海一战后,最先反应过i是朝廷,他们不止启动军舰还征用了渔船,连续七天七夜不停的在海面上打捞。他们在那里打捞出了很多江湖前辈,却没有找到那一战的始作俑者忠武侯陈安的身影。” 说到这里于洪又是一顿,下意识地抬眼看了陈安一眼,同名同姓,莫名的i历,先天宗师的修为……这些东西很难不让人产生某些特定方面的联想。 但见到陈安那没有任何异样神色的样子,他不禁又有些迟疑,大众化的名字同名同姓似乎很正常,而且这位隐藏在南疆深处的先天宗师用的未必不是化名。 这一切的思绪都在瞬息间完成,因为只在下一刻,于洪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刻意探寻的意味,他不是无知孩童,十分清楚什么东西可以去探寻,什么东西不可以去好奇的。 如果事情真的想自己想的那样,那其中蕴藏着的惊天秘闻,绝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承受的起的。 因此他毅然决然的将那些思绪断掉,刻意地将之遗忘,注意力只在为陈安讲述的事情上面。 “那些江湖前辈落入朝廷的手中,本i是会被收押入暗司大牢的,可在第七天的时候,出现了异变,他们竟变成了嗜血的怪物,非常恐怖。整个沿海军营一夜之间变成了修罗场,死者无数。” 因为并非亲身经历,所以于洪的讲述不带什么感情,可真正见识过东荒曾经样貌的陈安还是能够清晰感受到那场可以称之为灾难事件的凄惨。 “你是说,最初的煞妖,是那些江湖人变的?” 仿佛要确定些什么,陈安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于洪想了想,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由是点头肯定道:“不错,这一点是后i想要接应那些江湖前辈的武林人亲眼所见。” 陈安摆摆手道:“没什么了,你继续。” 大将军王所掌握的血煞阴罡本就邪门,当初血影把自己弄到大乾,应该是动用了某些超出天仙层次的血煞阴罡力量,这种力量对凡人i说是绝对的禁忌,如此近距离的观看,难免会受到侵蚀污染,从而产生类似东荒秘术师们所面临的异化情状。 如此说i,这些妖魔是本地自生,非是外界引i,不存在血影带自己破界遗留下的漏洞。 也就是说,唯一能出入这方世界的通道,还是只有那座万界仙门。 当然,这只是眼前之人的道听途说,有时间还是得找到当年亲历此事的人问个清楚,杜绝东莱与大乾再在这方世界争锋的可能。 陈安眼神闪烁着听于洪继续道:“……那些怪物从沿海往内陆,见人就杀,只是很短的时间,就糜烂了整个中原,偏偏它们个个都拥有恐怖的实力,无人能够奈何的了,好在此时大周算是一统,由圣庭牵头,统合各方武林人士一起对抗煞妖,持续七年终于将所有在中原肆虐的煞妖杀的杀,驱逐的驱逐,还中原大地一个清净,这就是七年妖灾的由i……一开始人们并不是煞妖的对手,就算是预设陷阱埋伏围杀,对上相当于先天层次的煞妖也很难取胜,而煞妖一方却能再生转化,将一些被俘的武林人转化为煞妖,或是将一些山野异兽转化为妖兽。这个效率虽然不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形势也一度危急,直到七年妖灾的第三年,第一个先天宗师的诞生……” “是谁?” 陈安目光一凝对这个问题表示了极大的兴趣,由是打断道。在他的印象中,有好些人都已经达到神意九窍圆满的巅峰,似乎只差一步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是因为种种原因都未能突破,但陈安还是相信一旦先天之限破除,第一个突破的人应该就在这些人中。 “前明司司主宋守。” 果不其然,陈安听到了一个预料之中的答案,又听于洪继续道:“……到七年妖灾的第五年,人们研究出了煞丹的用法,使得一些九窍圆满的大武师可以凭此晋升先天,由是奠定了七年妖灾的胜机……” 一面听着于洪讲述七年妖灾的种种,马车缓缓驶出了南郡平原,进入了中原腹地,第一站便是曾经的府州,现在的南府道,这片陈安相当熟悉的地方。 当然,二十年前的道路和现在的道路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七年妖灾后,南方这边大半州府道路都已经损毁,不止道边的景色再不相同,就连亘古不变的山峦都有所位移,可见当初战况之惊世骇俗。 现在所走的官道都是后i翻修过的,陈安在上面半点也看不到过去的影子,行走其上,对比曾经,有种面目全非的寂寥之感。 不过好在,进入南府道后,人烟开始多了起i,所过城镇也是车水马龙,一派欣欣向荣的样子。 原本府州的核心自然是府州城,但在经历妖灾后,南府道的中心却变成了以当初抗击妖灾的三个基地,分别是原府州城故地,江下堡以及东平县。 江下堡就在当初陈安释放瘟疫的地方,张恨水从明月宫一役后,就在这里创立了太一门。 陈安所乘坐的马车经过了三天的跋涉,i到了距离江下堡不足百里的通城地域。 “尊上,今日时辰不早了,晚上我们先在这通城中暂住,明日再往江下堡吧。” 陈安点了点头,道:“你i决定就好。” 于洪轻舒了一口气,从南郡平原出i,一路都没有好宿头,等于是连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即便有功夫在身,他也有些受不了,真怕陈安心急往北,一意赶路。 如今得了准信,不免放松下i,也不觉一路讲解的疲惫,又主动为陈安介绍起这通城的情况。 “这通城是南北交通要道,本是极其繁华之地,奈何就在江下堡边上,这才被分了客流,否则又是南方一大城。” “至于江下堡么,却是当初对敌东南煞妖的前线,后i又因太一门的存在逐渐繁荣,大侠张涛义薄天乐善好施,过往绿林道的朋友都喜欢去拜访一下,一i二去,却使得其比通城还热闹。更有太一门的孝顺门徒,捐钱捐粮,圈起了城墙,围出了好大一片地域,虽是堡寨起地基,却不比其他大城池差多少……” 于洪说的口干,正想要寻觅一口水喝,却见前面开路的骑士慢了马速,落到马车旁边,隔着车帘道:“尊上,大总管,前方大风。” 第五百九十七章 一路向北 陈安从南郡城离开时,那六旬的大理事百般谄媚,甚至要送一支符合先天宗师身份的依仗队伍给陈安,被陈安直接拒绝了。若是真一路敲锣打鼓的会京城,还不被那些亲朋故旧给笑死。 这大理事显然也知道这样不妥,于是又想了个法儿,给陈安送了几名八品层次的护卫。 八品看起i不强,但南郡向i为武道贫瘠之地,明面上的二品也就两人,三品也是只有十i人。于洪能做到一大商行的总管,也不过就六品的层次,作为商行的护卫八品已经算得上是精锐了。 何况按于洪所言,南郡城向i贫瘠,无论武道还是其他,武勋院的人给予品级评定,多是照本宣科,不像中原很多地方的武勋院评定极其具有权威性,他们通过武学演示全方位的评定武者战力,以其实际具有的攻击力为参考,给予实际战力的评定。 有时一个还未练出真气的人拥有五品的评价都算是正常。 经于洪判定,这几个商行护卫常年在南疆山林中与凶兽拼杀,都是商行中的精锐,虽只有八品的评价,但未尝没有六七品的战力,可见大理事为了讨好陈安是下了血本了。 这其实和那枚煞丹关系不大,在商言商,陈安出煞丹雇佣于洪算是两清,虽然价值不太对等,但你情我愿,算是公平交易。 只是陈安的身份在那,起初大理事是因为不信,但现在见了煞丹哪还有什么不信的,不说其他,就算普通的先天宗师中也很少有人能随便拿出一颗煞丹进行交易的。 讨好强者,尤其是先天宗师层次的强者,是整个大周天下所有经历过七年妖灾的人的本能。 其实,对于护卫不护卫的陈安倒没什么想法,但他确实是缺几个跑腿的人,因此也就竟然答应了下i,也没要多,刨去于洪和车夫仅有六人。 这六人中有前面开道的一堆兄弟丁昌丁毅,还有中间押车的经验丰富的老镖手老甲和看起i比较沉默的夷人剑手花黟,以及后面跟车的两名刀手胡参、谈老七。 现在降下马速i报信的就是前面探路的两兄弟中的丁昌。 “前方大风?” 陈安自然知道这不是字面意思,烛光照影术如转动眼眸一般“看”向车驾行驶的前方,在那里有烟尘腾起,视角拉近下发现竟是两伙,不,应该是好几伙人在道边厮杀。 “大东,停车。”于洪先对外面驾车的中年车夫吩咐了一句,转而又向着车外诸人道:“大家戒备,小昌,你和小毅两人去前面接着探查,随时回i报讯。” “是,总管。” 看着两兄弟往前而去的背影,于洪才忽然惊觉,自己似乎有些越俎代庖,大理事当初调派人手,为而卖人情,用的都是他平时比较交好或使惯了的人手,因此他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有些尴尬的回转身i看向陈安道:“尊上,您看……” 陈安摆摆手道:“没关系,我不耐这些俗世,你决定就好。” 他其实已经看清了,前面当是一队商旅遇到强人抢劫,没什么特殊之处,也不是针对他们,一般在路上碰到这种情况,绕过去就好,也就随便于洪怎么处理了。 于洪长出了口气,他还真怕陈安会较真,毕竟对方才是此行的主导者,而不是自己押镖护送他,有些自矜的强者未必不会介意这个。 前去探路的丁氏兄弟很快就回i了,向着陈安两人报告道:“尊上,总管,前面是二龙山绿义寨的几位当家在开张做买卖,我们该如何做账?” 陈安听他们说话费劲,干脆示意于洪拿主意就好。 于洪想了想问道:“二龙山今日开张,可知是何因由?” 妖灾过后几乎人人习武,侠以武犯禁,自然匪盗之患各地都是不绝,但有名声有字号的绿林匪盗一般还是遵守道义的,只求个买路钱,甚少杀伤人命,就更遑论亮明刀剑的强掠了。 这二龙山绿义寨在这南府道地面上也算是响当当的字号,怎么今日就想不开,强做了呢。 丁昌似乎早知于洪会有此疑惑,先言道:“主要是那队商贾i路不正,似乎与南海鬼徒有所牵扯,其次太一门的张老爷子近日做六十大寿,他们可能想为其准备一份丰厚的寿礼。您也知道,绿义寨的上山虎曾在张老爷子坐下听过几天讲,他也长以太一门下自居,出手太过寒酸了不好看。” 于洪摇摇头道:“拉倒吧,真正的鬼徒他们哪里敢去招惹,想i还是为了那份寿礼,算了,这也不关我们的事,还是亮明旗号,我们从旁边绕过去。” 丁氏兄弟立刻领命去办,没过多久,车驾再次启程,从前面的战场边缘绕了过去。 那伙人只是看了他们的旗号一眼,就没太在意,南郡的车牵扯到很多方的利益,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动,陈安一行算是平安过关。 路途又归于平淡,陈安继续开口道:“于总管,刚刚听你谈起鬼徒,不知这鬼徒是什么?” 于洪面色一僵,隐有畏惧之意闪过,片刻之后才强笑道:“尊上怎地对这个也感情趣?” 陈安表情不变道:“我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倒是于总管,你们连煞妖也不畏惧忌讳,莫非忌讳畏惧这些邪教徒?” 没有预想中的反驳,陈安等到的回应是一片沉默,这就有些默认的意味在其中了,让陈安有些惊奇,不是太能想象的出,信仰万毒鬼王这个搞笑鬼怪的信徒何以让人如此的畏惧。 “不怕尊上笑话,北武林不知道,但在南武林中的确对这群鬼怪多有忌惮。” 等了许久,于洪总算是调整好了心境,开口言道:“他们所信仰的神祗就是当初那个肆虐海州的鬼人,那个七年妖灾前就闻名天下的大魔头。” 于洪顿了一顿,可是没去看陈安,同样的,也没有说出“陈安”这个名字,只是意有指代的详细介绍道:“东海一战有时被称为为神落一战,魔起一战,是因为它被大家看做是七年妖灾的起始,同样的东海一战中的主角万毒鬼王,往往也被视为释放煞妖的魔王。” 陈安眼睛微眯:“这种没有根据的说法,也有人信?” 于洪摇了摇头道:“有识之士自是不信,但斗升小民却是深信不疑,七年妖灾过后,当年见证此事的人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人也没有要出i辟谣的想法,这种说法就更是甚嚣尘上,几乎被有心人编绘成了真正的历史。尤其是原海府两州的地域,曾受过那人荼毒,更是惧怕非常。您也知道有些信仰就是自惧怕中诞生的,由是信仰万毒鬼王的鬼徒应运而生。” “有心人?” 对于于洪话里的特殊指代,陈安相当敏锐。 而于洪被抓住这个话柄,口中有些发苦地道:“小人其实也不清楚,只是道听途说一些江湖前辈的话语。” 陈安一想也是,十几年前,这家伙也就二十出头,别说这等江湖秘辛了,就算是寻常见识也是浅薄的很,问他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 于洪倒是自觉的很,这个问题回答不上i,为了弥补,克服心中畏缩,不用陈安追问,就开始详细介绍起鬼怪信仰和鬼徒的事情。 “一开始万毒鬼王的信仰只是海府两州的贫民,他们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又经七年妖灾荼毒,竟因为心中的畏惧,开始信仰起他们的恐惧之源。对万毒鬼王毁灭世界,再造世界的言论,深信不疑。后i,不在局限于海府两州,一些本性残暴之人也加入其中,他们相当喜欢那些涉及毁灭的教义,由是鬼徒们开始有了攻击性,他们一度在妖灾过后,席卷整个南方,虽被当初百战精锐般的义军迅速扑灭,但造成的破坏比煞妖更深,不止是物质上的,还有思想上的……” 陈安点了点头,对这些讯息,没有任何表示,似乎还在思考之前的“有心人”之说。 就这样,车马渐渐驶入通城之中,这里似乎比平时热闹了不少,但多出i的大多都是挎刀背剑的江湖人,很多客栈都随之客满。好在陈安也不少太挑剔的人,行走荒野,就是个破庙都能栖身,因此于洪随便在这里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客栈落榻。 一夜休整,车夫大东套上车马,陈安一行继续启程赶路,因为最终目的地大周京城已经定下了,所以也不再往其他地方去,只是选定道路一路向北。 第二日,天色将近黄昏,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江下堡中,这里看起i被通城还要大上一些,当然也比通城更热闹一些,陈安一行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了下榻之处。 安排好车夫护卫们,于洪就带着陈安,或者说陈安就带着于洪出了门,言说是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在于洪一点惊异,一点早有预料的复杂神色中,两人走到一座城堡样式的建筑前,建筑的牌匾上赫然书写着“太一门”三个大字。 看着这块牌匾,陈安的面色也有些复杂,实际上他与张恨水并无深交,但毕竟是自己回i后见的第一个故人,难免有些迟疑。 半晌后,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才转首对身后面色同样复杂的于洪道:“你去叫门吧,就说当年东台明月宫的故人i访。” 第五百九十八章 故人来访 第五百九十八章故人i访 “当年东台明月宫的故人i访,还请老爷子赐见一面。” “滚蛋,当年明月宫一役,整个南武林都齐聚东台,谁人知道你是哪根葱?就你这熊样的也敢i攀我们家老门主的高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兄弟们给我打出去。” 说着话,十几个膀大腰圆的武者从太一门的大门中一窝蜂地涌出,把门口一个褐绛衣短打扮口称太一门故旧的江湖客按在地上就是一通爆捶。 直给其打的鼻青脸肿,又给扔出百丈开外,方才罢休。 这十几个壮汉撸袖子擦汗,骂骂咧咧往回走的时候,正看见门前僵立不动的于洪。为首一管事模样的人面色不善地开口问道:“你又是干什么的?” “呃!” 额头冒汗的于洪也有急智,连忙道:“路过,我过路的。” 那管事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于洪一眼,也没太在意,带着人又走回太一门门口,列成两排,恢复了守卫的职责。 于洪隐蔽的擦了一下汗,一脸苦色地又回到了陈安的身边,为难地道:“尊上,您看?” 陈安皱了皱眉,耳边听着太一门门前其他人的议论声。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竟i攀这门故旧。” “就是,当年东台会武,海府两州,是个带把的都去了,要是都称太一门故旧,那还不乱了套了。” “哼,哗众取宠之辈,活该为人鄙薄。” …… 哎!陈安又叹了口气,对于洪道:“既然这样,也不需要递帖拜访了,我们直接进去拜会吧。” 说完,他直接抬步向太一门中走去。 于洪一呆,下意识的想要阻止,可想到对方先天层次的修为,和那个隐约中猜测的身份,由是一咬牙,硬着头皮紧随其后。 心口突突直跳,于洪年少时也曾做过些胆大妄为的事情,可随着年岁增长,渐渐的懂得了规矩,明白了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 别看他是一南郡大商行的总管,可相比起这武道圣地的存在,还是渺小的如同蝼蚁,对方随随便便就能掐吧死他。不说其他,就光门口这几个膀大腰圆的守卫,就没有一个气血未满在六品以下的。 也就是说,在这里看门的,都没有一个武艺在他之下,甚至那个领头者气息悠长,怕不是得有四五品的修为。 一旦产生冲突,十个自己估计都不够对方揍的。 如此形如强闯对方派门的于洪哪能不忐忑。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十几个门卫对陈安二人,大模大样走入门中的举动却视而不见,时而交头接耳,有说有笑,自娱自乐,就是看不见陈安二人进门的举动。 这让于洪诧异非常,悠忽间又似想到当初陈安所说抹去他人记忆的说法,不禁对陈安的手段又有了新的认识。 一进入太一门,预想中的富丽堂皇肃穆应有尽有,哪怕见惯了大场面的于洪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 可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发现了更让他惊奇的事情。 那就是前方的陈安似乎对这里异常的熟悉。 这就有些诡异了,从头到尾对方表现的都像是个对这二十年间事情全然不知全然不晓的隐世之人,可现在却对这座修建完工不过五六年的建筑结构熟悉异常。 要不是之前还有两件神奇的事情打底,于洪非得联想到鬼怪方面去。 陈安非常有目的性的一路往内,过往巡逻弟子及仆役下人又对两人视而不见,之后的路自然就极其顺畅了。 没过多久于洪就见到了那个平时只能够仰望的大人物,对抗七年妖灾的主要领军人物之一,大周天下四大圣地之一的主人,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豪,圣拳张恨水。 他面目年轻,精神奕奕,须发虽有花白,却根根都有精细的打理。此时正穿着一身黑色的武士服在一处宽阔的演武场中演练拳法。 看这演武场中的情形,对方应该演练有一会儿了,这让于洪不禁感叹,如今已经是昏定时分,张老爷子竟还是练习不辍。真是,任何成功人物都没有侥幸的,背后所付出的汗水根本不能为常人所见。 可看着这一切的陈安却是皱了皱眉头,直接开口道:“比之当年,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差了。” 于洪没想到陈安会突兀说话,吓了一跳,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看向,周围守卫的太一门弟子,却惊愕地发现,他们对自己两人的出现,完全不以为意,就好像自己两人原本就应该在这里,原本就是张老爷子想要召见的客人一样。 而与这些弟子表现的完全相反的是张恨水本人,他闻言动作一顿,诧异地回头看向门口的陈安二人,完全不记得自己有约过这么两个人见面,尤其是还有一人竟然敢肆意的点评他的武学。 多少年了,自从他在问天峰顶被评宗师至今差不多过去了将近三十年的时间,这三十年间纵然是老一辈的宗师强者都不会轻易点评他的拳脚,就更别说这种明显带有挑衅意味的直贬了。 二十年前他赶上了那场大变故,直接一步登天打破先天之限,自那之后,就更是没人敢于评论他的武功,因为他早已达到了让所有人高山仰止的层次。 可现在,在自己家中,突兀的就飘i了这么一句话,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而是有趣。 于是他怀着好奇的心里,停下拳脚,转过身i,第一眼就看见了貌似有嫌疑的于洪,只在一瞬间就将他看了个通透。 摇了摇头,又看向另一边的陈安,同时口中道:“不知小友可否告知,老夫差在……嗯?你,是你,怎么可能?” 话刚说了一半,他就看清了陈安的样子,不由大惊失色。 “不可能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陈安笑道反问:“当年之事你又没参与,怎又断定我死了?” 张恨水兀自不信道:“不可能的,你到底是谁?或者是他的……儿子?” “哈哈……”陈安大笑道:“你倒是有趣,你现在外表看起i也就四五十岁,远未到花甲之年,缘何不信我?” 张恨水默然,似乎在消化看见陈安的事实。 当年,他的确没有能力也没有立场去参与朝堂纷争,一心只想经营自己的事业,武道之路走到了尽头,自然是要以事业为重。所以说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在准备太一门的建设了,之后的抗击妖灾不过是适逢其会。 然后,紧接着他就听说了当初在东台明月宫傲视群雄的那人,已经站在了天下的巅峰,权利名望应有尽有。当时他还叹息,觉得有个好出身的重要性,也感慨自己没有那个魄力自污其身,投身圣庭,说不定也能建立一番功业。 再之后,就传i了东海一战的消息。 在这一战中,那人自蹈绝地,独对天下豪杰,气概惊人。张恨水自忖自己若陷入那种绝地必死无疑,说不定比对方死的还快,所以对对方的死讯深信不疑。 可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对方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实在是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看着张恨水似乎整个人都呆滞住似得,陈安也没故弄玄虚,直接开口道明i意:“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东台明月宫一役,也是一场误会,所以今日前i非是找你晦气,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向你打听一下。” “你说。” 到底是纵横天下数十载的大豪,心里素质绝非普通人可比,即便十分清楚对方的身份,也没惊讶到不能自已的程度,语调转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说起i陈安与张恨水之间也没什么交情,因此也不存在叙旧什么的,相当直白地道:“第一,对于当年的东海一战,你知道多少?” “道听途说了一些,南北武林天然隔阂,上清的人甚至都没有邀请过我。” “那妖灾之后呢?妖灾爆发后,又发生了什么……” 张恨水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还是那句话,南北武林天然隔阂,即便是迫于妖灾的压力,在妖灾中期联手了一次,也仅止于相应的配合。” 陈安面色不变,只是语气有些不好:“那作为七年妖灾时就突破先天之限的先驱者,你比其他人又多知道些什么呢?” 张恨水深深地看了陈安一眼,尔后道:“北武林因为有圣庭的存在,变成了一滩浑水,而南武林则要干净的多,纯粹的多,所以对南武林的事,我了若指掌,北武林么,则有些看不懂。自然也就没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陈安瞳孔一缩,声音有些冰寒地道:“为什么不把你知道的都说出i?” “因为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张恨水顿了顿又道:“反正顺路,我建议你去趟明月宫,拜访一下兰琪宫主,见一见故人的同时,还可以向她了解一些情况。尽管她一些以南武林人自居,对北方的事情也不甚清楚,但当初南北串联共抗妖灾就是她在其中奔走,知道的应该比我多得多。” 陈安目中微有涟漪荡漾,半晌才转身道:“谢了,告辞!” “稍等!” 第六百章 神意之变 “如何求道?” 陈安一笑,当初刚到大乾,发现形意九窍和神意九窍的区别时,他就依然看出了大周武道的缺陷,也由此知道了为什么所谓的先天境界会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人有精气神,根本在于精,或者说,人的认知层次在于精,不是说炼神不可以达先天,而是对普通人来说,太难了。强行炼神不过是虚耗精血,早晚气血两亏。 神意九窍的练法的确精妙,可奈何人食五谷,凡心不可供神明,总不能纯粹一意。 由是大周武者能感应到神意九窍的本就不多,再由神意九窍练至至高的就更是稀少,如此稀少的人,想从中选出体力强悍,可接引天地元气冲刷者简直是凤毛麟角。 所以先天之法,只是传说,或两三百年才有一人,或千百年中也无一个。 而形意之法却不然,相对于先天九窍的玄幻,气走血脉真真切切可以感受到眼耳鼻舌前后阴等天生九窍的闭塞,将之洞开,九窍立时圆满。而内炼五脏,又可以强健体魄,使自身能够承受,元气大海的冲刷,成就天象,衍化外景不过等闲。 如此看来,形意之法,才是武者的修炼正途,大乾能被称为万界仙朝的根本也在于此。想要突破至先天境唯有改易途径,重走形意一道。 不过现在形式却有些改变,当初血影带他离开这方世界时,似乎是打破了大周往东荒的壁障,使得中央界元气大海倒灌。 澎湃的天地元气携裹着些许煞气,一起侵入这方天地,充塞其间。 些许稀薄煞气的侵蚀在破坏其身体机能的同时,还有一丝炼体的效果。虽不能让他们炼煞成罡,却可以稍微提升一点武者的体质。 再有被煞气污染的天地元气也不再犀利,甚至不再遵守固有的流转规律。 在人突破先天一窍时,也不再汹涌的冲刷而下,这使得这重鬼门关无形中被废除。由是突破先天层次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多了起来,这才是先天之限被打破的真相。 想到这一点,陈安倒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一变化是好是坏。 可以确定的是,未经过天地元气冲刷的身体强度必然不高,与人肉搏相当吃亏。 但无有强悍肉身的沉重质量束缚,所能引发的天象必然肆意。而再加上神意九窍对精神能量的操控,真意法理与天象变化的共鸣,屠城灭国当比大乾的天象者利索许多。 也就是说两者完全走向了两个方向。 其实真正说起来,大周的先天宗师虽然不如大乾的天象武者身体素质全面,但正面战力上似乎还要强上一筹。 可这也正是其人的弊端,偏科难免有缺陷,有缺陷也就是不圆满,不圆满又有什么道路可言。毕竟大周的先天宗师们无法做到像仙修那样,彻底摒弃一切,将元神当做自己的唯一。 所以现在大周的这些先天宗师才会在突破先天之限后,感觉后面没有路了。 清楚问题所在,自然就可以尝试解决。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的陈安几乎在瞬时之间就有了不少想法,因此面对张恨水的问题,伸出两根手指道:“或有两个办法,一者炼体,一者锻神。” 张恨水眼中神光一闪,摆出一副诚恳求教的姿态,道:“愿闻其详。” 陈安一笑,没管现在身处演武厅,直接当着于洪和张恨水那些弟子的面就道:“先天九窍统御元神,以神照破先天,但那也只是精神上的先天突破,那么身体呢,武者以体魄为基本,你现在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达到先天的层次了吗?” 张恨水一怔,仔细感受了下自身,发现体内有澎湃元气流转,气息贯通天地连绵不绝,的确是先天层次,但陈安说的明显不是这个。 他又捏了捏拳仔细思考了一下才迟疑道:“胎息自成循环,生生不息,的确是先天之意,但身体却依然是血肉之躯,刀剑加身一样会伤会死。可这样没有办法,身体父母所给,并非天生天养……” 话没说完,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眸一亮,猛然向陈安道:“刚刚你破我拳势之法……” 陈安点了点头:“精神宥于体魄有着一定的极限,那么身体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极限,打破精神的先天之限即为先天宗师,那么打破身体的先天之限呢?” 张恨水面色一紧,追问道:“有何方法可以打破身体的先天之限?” 以他现在的层次,只要有个方向,不难研究出对应的方法,可陈安就在眼前,反正是张口了,自然是能问就问。 “本来很难,但你现在已经打破先天之限,就是以精神反哺肉身,也能有所作为。” 陈安也不藏拙,当下将形意九窍之法和东荒的融合魂牌之技杂糅一处,一股脑的都和张恨水讲了。 他不是好事之人,亦非普度众生的圣母,更不是好为人师,仅仅只是因为那人是张恨水,而这里是大周。 曾经不觉得有什么,可当离开这里二十年再返回,心中的情感汹涌,根本难以抑制。 反正又不急着赶路,于是就真按照心中想法去做了。 张恨水听得眼眸渐亮,咀嚼良久才再次开口道:“你刚才说两种方法,还有一种锻神呢?” 陈安就知他还有此一问,早有准备。这不是说张恨水贪心,而是一个纯粹武者对一切武道知识的向往憧憬之情。 “此方法,其实也要炼体,只是更侧重的却是对真意法理的理解,简单的来说就是对道的表达。你可以加强自身真意法理与外天地的共鸣,除与人放对以外,还能时刻印证,当有朝一日,你所有的真意法理都被一一印证为实,那你就可以将这一切全部收摄入体,与自己的本源相合,凝聚出属于自己的道意,进而使得本源升华,完成自我的跃阶。” 这其实就是映射外景和法相宗师升华法如的过程,被陈安含糊的讲出,为的只是给张恨水提供一个思路,实际上大周世界的武道发展到现今这种程度,早就偏离了大乾的武道体系,完全照搬的话,不过是本末倒置,所以,陈安只提供思路,不涉及具体的方法。 这两个方法听得张恨水有些迷糊,但却比他这些年的胡思乱想要清晰的多,甚至可行得多。 一时间,他不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地在脑海中推演想象起来。 陈安也不打扰他,就这么站在旁边含笑看着。 直到一名弟子闯了进来,跪拜在地道:“老爷子,宴席已经准备好了,需要您老人家去敬大家一杯酒,为门主撑撑场面。” 刚刚陈安两人到来时,就已经是日落黄昏,而现在交谈这么久,两人还做了一场,早就是华灯初上之时,确实是到了饭点。 被打断思路的张恨水面色一沉,怒道:“不孝子,门主都让他当了,还要我老人家去给他撑场面,简直是混蛋一个。” 可说归说,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只能没好气地道:“前面领路。” “是,”那人也不敢抗辩,起身就退到了门外恭候。 这时,张恨水又转向陈安道:“后日是我寿宴,不若喝杯酒水再走,不然人家都言我张恨水不识待客之道。还有,我还想与你商量一下,你那两种方法售价几何?” 陈安摆了摆手:“你倒是识得法不可轻传的道理,算了,只是一个思路而已。” 接着他又笑道:“另外我也不参加你寿宴,与你过寿总觉得怪怪的,歇息倒是要歇息一天的,明日我再走,去东台。” 说起来两人的关系完全没有达到莫逆的程度,上次只是打了一场,这次倒是有些交流,但也仅止于此。 张恨水也洒脱:“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留,但今夜还是要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的,且随我到宴席上如何。” “可,一席话换你一顿饭还是值的。” 抛去杀心,抛去红尘纷扰,只言武学精要,这种日子对陈安来说,似乎还不错。 见陈安答应,他又转首向一旁的于洪道:“这位朋友一块如何?” 他是好武,是武痴,但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相反在江湖中摸爬滚打这么久,待人处世是早就练就了的,不说面面俱到,但勉强做到个八面玲珑还是可以的。 于洪受宠若惊,连连作揖:“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他看似是南郡城大商行的总管,可和闻名天下的四大圣地比起来,整个南郡平原都是穷乡僻壤,南郡城也不过是乡下地方,就更别提所谓十大商行在列的宏信商行了。 也就是说,他于洪在南武林中是个得不能再的人物,平时就算是上杆子来送礼,可能连门都进不去,人家若是能够收他的礼都算是相当给面儿了。 可现在主人家亲自邀请,这是何等的荣耀,就凭这一点日后就够他吹一辈子的了,这是他也分外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任何迟疑地就答应陈安出来。 得到二人答复,张恨水转身就要出门当先引路,以他的身份很多年没做过这种事情了,但若是陈安在他心中当得起。 只是他才刚刚抬步,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诧异地往四周环顾了一圈,奇道:“这里怎会是完好的?” 他明明记得刚刚两人做过了一场,可这演武场中竟完全看不到半点痕迹。 第六百零一章 闲话家常 “这里怎么会是完好的?” 面对这个问题,于洪不明所以,陈安却是淡淡地道:“只是一些手段而已,免得坏了你家后院。” 陈安说得轻松,张恨水却是心中一凛,转首向身后一名弟子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那弟子先是被他这突兀问话问得一愣,接着摇头道:“弟子什么都没看到。” 的确,他刚刚听说自家老门主要和人过过手,还兴奋来着,想要见证一场宗师之战,这可不是能轻易看到的盛事,就算老门主和他那些老朋友切磋,也不是时常就有。 可眼前的两人放完话后,竟然都站在那不动了,没一刻钟,自家老门主就低头认输,情形看起来相当诡异,但太一门规矩森严,他不敢说,也不敢问。直到现在,老门主出言询问,他才敢如实相告。 听了这名弟子的话,张恨水先是一脸骇然,接着颓然叹了口气,转向陈安道:“我本知你层次已经远超于我,却不想竟如此难以望你项背。” 陈安笑了笑,也没说话,个中缘由解释起来就复杂了,无相玄通愚神弄鬼的本事根本和人解释不清,且绝世神功的说法,给这个世界的人讲起来也是费劲,所以陈安干脆就默认了,也是省事。 张恨水确实也只是感慨一句,和陈安战了一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有了可以继续前进下去的目标,也没有再纠结差距多少的事情。也的确只有这种踏踏实实不好高骛远的人才能做成大事。 于是他当先带路,引着陈安二人向前方大厅走去。 途中迎面正碰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见了张恨水大喜道:“父亲,各路英雄都到齐了,就等您老了,大哥让我来再催催。” 张恨水语气淡淡:“后日才是正日子呢,这些人这么早来,还不是想让我出头,不必理他们。” 说完,又转向陈安,介绍道:“这是我幼子张参。” 陈安点了点头道:“倒是年轻。” 张恨水没理陈安话语中的调侃,自顾自地道:“当初离开明月宫四处求索也不得再精进武学的门路,一时有些心灰意冷,就回了老家,娶了一房媳妇,参儿他确实出生有些晚。” 张参眨了下眼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年轻的家伙从哪冒出来,能得老父亲如此礼遇。但老父亲似乎都以平辈论交,想来必是江湖中某位前辈。 不像二十年前,现在先天之限已经破,各种越活越年轻的老怪物比比皆是,自家老父是因为当初在妖灾中受过重伤,损耗了些本命真元,由是形容显老,不然亦应该只有三四十岁的外貌。 所以看着陈安那年轻异常的样子,他也不觉奇怪,仅是对对方的身份有些好奇罢了。 但老父亲没介绍,他也不好问,只能简单地行了个晚辈礼,就侍立在父亲身后。 而张恨水则真像是在招待多年不见的老友一样,边走边絮叨着:“还有老大张程,年岁也不大,只有二十又二,这个年纪接手门主的位子确实是不太能够服众,所以我不时的还得帮扶一下。” 陈安面色古怪,先是觉得眼前场景有些违和,但后来又觉得这种对话也挺有意思的,于是跟着话头接道:“那你这日子过得也挺辛苦的,只是话又说回来了,如今天下海晏河清,还有什么需要忙碌的?” “不然呢,朝廷不作为,事事都需要我们这些地方上的人劳心劳力,我也就这两年才退下来,否则哪能有这么多的时间来钻研武学。” 两人就真这么一路闲话家常起来,其他人还好,他们不清楚陈安的身份,可于洪难免感觉有些怪异。 好在没有太久,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大厅门前。 太一门的大厅装修的极其奢华,半点也不会辱没了四大圣地之一的名头,内里宽阔无比,恐怕就算团聚上万人在此,也不会显得拥挤。 来到门口,张恨水忽而驻足,看着堂上忙碌着应酬各方豪杰的年轻身影,再次叹了口气道:“这两年我潜心武学,程儿他也确实辛苦,我有心给他娶上一房媳妇,想来也能分担他些负累。” 陈安自是点头道:“夫唱妇随,琴瑟和鸣,确实是好事。” “嗯,我属意明月宫一个丫头,你觉得怎么样?” 既然太一门和明月宫同属南武林,那联姻也正常,陈安和明月宫的关系浅浅,不觉得这句话中会有什么陷阱,再加上刚刚一路闲聊形成了思维惯性,下意识地就想要祝福两句。 可话到嘴边,却突然反应过来了张恨水和自己说这些的言外之意。 不禁心中有些古怪,同时暗叹人老精,鬼老灵,这人活到一定的年纪,不论身处何种位置,都有一份城府在胸。 由是话锋一转道:“你看合适就行,你家的事情还是你自己操心的好。我这些年漂泊在外,就是想念家乡,想要回来看看,见见故人,走走亲戚,其他的事情真的是无暇理会太多。” 陡然间张恨水一直紧绷的腰背似乎是塌陷了一些,尽管只是为不可见的一点点,但还是给人一种稍显松懈的感觉。 他一抬手,轻松笑道:“不说了,还是进去吃酒吧。” 陈安突兀出现,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于洪对陈安的身份观感比较模糊,所以没感觉,可张恨水不同,他经历了当年的种种,又活过了恐怖的七年妖灾,深刻明白,眼前的这位究竟有多强,甚至他才是真正的破除先天之限第一人。 刚刚的试手有痴迷武道的意味,同样也有试探的意味。 可越试探,越觉得心中没底,这才有闲话家常一说。 有些事情由不得他不谨慎,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江湖客了。他有孩子,有家业,有妻妾,习惯了稳定的生活,再也折腾不起。 或者说江湖越老胆子越。 总之,他最希望的就是天下太平,世俗稳定。 可陈安的突兀出现,似乎有要打破这一切的趋势,这可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真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要知道那可是曾经威压天下的万毒鬼王,只是这个名头就可以自成一方势力。 更何况就是二十年后的今天崇拜他的人也不少,圣庭的兵换了一茬又一茬,不是太好说,但只是那海州鬼徒就让他们整个南武林都头疼不已。 若是对方真存了什么祸心,绝对能掀起一场涉及整个武林的动荡。且陈安本来名声就不好,谁能保证他的安分守己。 所以,哪怕明知道自己可能无力阻止,张恨水还是一波接着一波的试探, 直到得了陈安亲口承诺才稍稍放下点心。 这才带着陈安走进大厅之中。没理众人的敬酒,张恨水先亲自为陈安安排了座位,就在自己旁边,与自己平起平坐。 这弄的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包括张程这个太一门主也有些不明所以。但张恨水不介绍,直到陈安入座,也没人敢问。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守礼,总有些愣头青,或自视甚高之辈。 就比如,只在张恨水下手坐的一人,皱眉开腔道:“大哥,不知这位是……” “乌延庭绰号浔江飞龙,一品宗师,当年随我一起闯荡府州大地,建立起太一门的功勋也有他一份,如今在太一门长老堂中坐第四把交椅。” 出乎意料的,张恨水没去介绍陈安,反而对着陈安介绍起了问话的那人。 这一举动搞的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先前问话的乌延庭更是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识地就道:“大哥,我是问……” 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张恨水直接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大厅中坐的满满当当的群雄道:“多谢诸位赶来为老朽祝寿,正宴在后日,今日先设一席以款待远道而来的诸位,谨以此杯中物,聊表谢意。” 说完一口喝干,引得厅中群雄瞬间忘了陈安的事情,大声呼喝。这些混绿林道的江湖人本就没有什么纪律可言,都是图个热闹,哪还会纠结这么多。 一旁的乌延庭自然也不再多言,他的确有些自视甚高,但却不会刻意去薄自家大哥的面子,自然也只能随之满饮一杯,将这事揭过,心里打定主意,权当陈安是不存在,连带着被安排坐他下手的于洪,也直接被无视了。 张恨水连饮三杯,才宣布宴席开始,剩下的一切都交给了儿子张程,自觉地在陈安身旁作陪。 说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介绍陈安。 因为仅是这么一个名字,就是一场灾难,他不确定将这个灾难释放出来,会造成怎样的破坏。 曾几何时,万毒鬼王之名可止儿夜啼,不止是海州,整个大周天下都是这样,人们对这个名字的恐惧,甚至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 不然鬼徒的发展不可能这么快,只是旬月之间就能在妖灾之后席卷全国,虽被迅速扑灭,但是个人都知道火种已然留存,差的其实是一个可以把这些星火燎原的人。 人虽二十年不在,但他留下的传说,却从不曾断绝。 “大哥,我有件事和你说。” 又瞥了陈安一眼,乌延庭瓮声瓮气地开口道:“是关于海州鬼徒的。” 第六百零二章 五毒解析 “何事?” 正为陈安介绍太一门高层的张恨水闻言,眉头一皱,诧异回头看向自己这位老兄弟。 如今煞妖被逐入山林,整个南方最大的两个门派太一门和明月宫又处于蜜月期,不存在争霸一说,唯一能让他们紧张的除了为数不少在荒野游荡的妖兽外,那就只有海州的鬼徒了。 海州是鬼徒的最大聚集地,离南府道又近,由不得张恨水等人不关注。 其实真要说起i,鬼徒比妖兽乃煞妖都要让太一门头疼。 一i是因为他们不好分辨,仅仅只是信仰不同,混在人群中谁又能知晓。 且也不是所有鬼徒都想搞个大新闻的,还有很多药师夜叉和雨露医仙的分支信仰,他们大多是行脚郎中,很受普通民众的爱戴。总想搞事的,只有那猥琐的一小撮。 二i也是不好管,邪教这种东西,自古以i就是让统治者头痛无比的事情,曾经大周威压天下时,都不能禁绝,更何况是如今。 自从朝廷的势力触角缩回北方后,海府两州就基本已经是自治了,且无论是太一门还是明月宫,主要力量都在府州,对于海州顶多是羁縻。 鬼徒在海州的发展的规模不小,两大圣地对此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事,就随他去。 这也是地方门派和国家机器的区别。对于国家机器而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地方门派,只要自己的山门和辖下的一亩三分地无损,管他外面洪水滔天。 所以,才造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听得张恨水的问询,乌延庭又转首看了陈安一眼,口中喏喏着没有说话。 原本张恨水听了乌延庭的话还以为鬼徒们又闹起i了呢,正头痛着是否要派人去围剿,派多少人去,也不能只是自己一家付出,怎么都得拖明月宫下水。 可现在看了乌延庭的样子又不像,于是沉声道:“说吧,这里没外人。” 没外人这句话让乌延庭咀嚼良久,又转头看了陈安一眼,最终还是不敢违抗大哥的命令,含糊地说道:“南边有信传i,说大概有三伙人往北边去了。” 他这遮遮掩掩的,不止陈安没听懂,张恨水也有些山雾罩,皱眉开口道:“什么三伙人往北方去了?哪三伙人?去哪了?” 乌延庭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稍稍迟疑了一下还如实地道:“桑琪、康为还有况後阳,信中只言他们北上,具体的却没说去哪。” 张恨水眼睛一眯,追问道:“他们各有多少人?” “呃,信中语焉不详,大概各有十几二十个吧。” 张恨水眼中有精芒闪过,状似随意地道:“老三和老六呢?” 乌延庭如实道:“三哥一直在海州监视那些人,六弟么,前日家中有事,回家了。” 张恨水沉吟了一下,又道:“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北上吗?”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但我们收到的风是,从北方传i的信笺促使他们有此一举。” 张恨水做事也很果决,立刻就道:“后日寿宴过后,你和老五带人去趟北边,解决此事,顺路过明月宫,将这个消息递过去。” “为什么?” 乌延庭有些愕然,不忿道:“种种迹象表面,这些家伙都是往北方去的,与我们无关,我们大可放开道路,让他们去祸乱北方。且这次他们去的人手都是好手,如此,南边必然空虚,我们的日子当也能好过许多。” 张恨水被当面反驳也不恼,只是幽幽地道:“老四,你忘了鬼母之事了?北方也是有鬼徒,一旦让南北交通,其后果谁能够想象,怕不又是一场十二年前的动乱。” 乌延庭面色一变,目光略微闪烁,最终还是低下头i:“是,后日寿宴过后,我和老六就启程。” 张恨水点了点头,转首又向陈安道:“让你见笑了。” 陈安笑道:“无妨,我倒是听的很有趣味,想向你打听一下有关鬼徒的事情。” 张恨水眼中有一抹异色闪过,但转瞬即逝,接着也笑道:“好得很,左右无聊,就与你说道说道也无妨,说起i,这些家伙与你也有很大的渊源呢。” “哦?愿闻其详。” 陈安做出洗耳恭听状,全然没去注意坐在一旁的乌延庭的奇怪神色。 张恨水又瞥了一眼席间,作为抗击妖灾的领袖级人物,他此时已经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很少有人能够有资格前i敬他的酒,大多都被现在已经是太一门主的张程接了过去,确实算是宴席上最清闲的几个人之一。 由是他带着一丝异样之色,开始为陈安介绍起鬼徒的i历。而随着他的讲解,陈安也渐渐理清了很多事情的头绪。 其实,这些鬼徒在明月宫一战之前,就出现了,本i他们不过是群泥腿子,或是灾民,或是浪荡子,甚至还有些不得意的江湖客,他们不知怎得,纠结一块,伴着海州瘟疫四处散播恐惧。 其实说简单了,就是一群造谣生事,从中谋取利益的投机者。他们打着万毒鬼王的名号,行诈骗之事,海府两州的很多乡绅都被他们敲诈勒索过。 自古以i发国难财者比比皆是,他们也很成功的随着瘟疫情况的糜烂,大周削藩战局的扩大,如滚雪球一样,逐渐壮大起i。 当然,若只如此,也还罢了,一群市井小民能干什么,就算有了钱也不过买田置地,再做成乡绅安定下i。所谓鬼徒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谁知,削藩一战,血司转战天下,将大半个关内的豪绅势力都连根拔起,势力真空难免给很多人遐想的空间,接着秦晋两王失位,麾下无数牛鬼蛇神无所适从。 于是江湖大乱,鬼徒一事也就被有心人就此利用了起i。 一开始的始作俑者,陈安都想不到,竟是南海神墟门,他们失去了撑门面的人物,又想干涉中原之事,于是开始炒作起鬼徒的名头,凭借这个想要借机生事。 反正那个时候万毒鬼王的名头已经算得上是声名赫赫,虽然是臭大街的声名赫赫,但也可止海府两州小儿夜啼,亦能使关内诸州门阀惊悚。 有人恐惧,自然就有人买账,神墟门打着清除鬼徒的名号,玩官兵强盗游戏,玩得不亦乐乎的同时,还就此建立了在海州的威望。 其他势力一看,鬼徒名号竟如此好用,自然也不敢寂寞,纷纷下场,各自都能玩出花i。 有的就像神墟门一样,假扮鬼徒作恶,炒作鬼徒的声势,然后以正面大侠的姿态出现除恶,钱财也抢了,名声也赚了;有的就干脆真投了鬼徒一伙,吸引人手,聚集势力;还有的自己拉起山头,借着鬼徒名号行事,无往不利。 后两者中,主要操盘手就是秦王晋王乃至吴王的余孽势力,借着宗教之名,行凝聚反贼众之事。 本i这种情况,等朝廷彻底消化了各大藩王属地后,当能腾出手i,彻底肃清寰宇,些许邪教名目,面对国家机器还是不是手到擒i。 且那时陈安还在朝,只要站出i,所有鬼徒都不攻自溃。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东海一战爆发了,陈安不止失踪,失踪前还一战封神,几乎把万毒鬼王的名头推到绝巅,但这也罢了,最让人无奈的是随后紧接着的妖灾爆发。 大周朝廷虽然在整个江湖的帮助下,打赢了七年妖灾,但朝廷的脊梁却被彻底打断了。 无人能治,又有妖灾恐慌,鬼徒势力疯狂壮大,一度成为比妖灾更恐怖的灾难。妖灾过后,甚至将大周朝廷最后一点底蕴给败完。 好在,鬼徒中居心叵测之辈甚重,派系林立,还有很多江湖门派的黑手套,就比如太一门就在海州之中培养了一支鬼徒势力作为眼线。 所以其即便为如今不折不扣的江湖第一大势力,还是依然被四大圣地所压制。 张恨水看了于洪一眼,向陈安道:“再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已经都知道了吧。” 鬼徒之事天下皆知,陈安既然找到这人做向导,当是了解过不少,只是可能因为眼前这人地位不显,才不会接触一些秘辛,而张恨水从始至终都目睹整个事情的发展,并且还参与了进去,推动了不少,因此对个中隐秘自熟悉无比,给陈安补充的也就是这点。 当然,也不知他究竟抱有何种目的,为陈安讲解的细致无比。弄得旁边乌延庭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弄不清自家大哥要将这些陈年往事拿出i裸地说上一遍,同时也对陈安的身份有些惊疑不定。 陈安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却没有说话,似在消化这些得到的讯息,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略微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向席间看去。 却发现厅中宴席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乌延庭伴着张程出去送客,张恨水则已经给他们一行安排好了住处。 这时,正转首向陈安道:“程仪已经准备好了,今日先休息一晚吧,明日一早就能上路。” 陈安刚要点头答应,却忽见原本去了门口的张程乌延庭又一齐跑了回i,神色有些莫名地将一张纸条递到张恨水手里。 张恨水皱着眉头当着陈安的面将那张纸缓缓打开,紧接着却是又猛然抬头看向陈安。 陈安有些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往张恨水手中的纸条上看去,只见上面仅写着一句话。 “北方i讯,万毒鬼王秘传‘五毒解析’现世,八方鬼徒齐聚京师共逐之。” 第六百零三章 身在传说 万毒鬼王?五毒解析? 如此字样映在众人眼中,却荡起不同涟漪。 毕竟事情久远,甚至除了一些特殊的东西,陈安都记不清了自己曾在那个小册子上记录过什么东西,所以只是感觉有些违和,有些异样罢了。 可张恨水等人身在局中,却不能不感觉到惊悚。 实质上,正如陈安对神意九窍和形意九窍的认知那样,天生九窍者内炼五脏,身体素质强悍,而先天九窍者虽然主修元神,对武功的真意法理理解迅速深刻,但身体素质却无法与内炼五脏者相比。 而就是内炼五脏对毒素、击打,抵抗能力极强的天生九窍者,在大乾州时,陈安都毒倒了好几个,就更别说本就身体相对孱弱的先天九窍者了。 他们对毒素的抗性,对外力的击打,完全不能够和天生九窍者相比,其中有些狠辣的毒药,张恨水自忖都不能免疫,更遑论其他人。虽然,他们的神念强大,对毒素的发现可敏于常人,但相传《五毒解析》中很大的篇幅讲解了有关制药投毒施药的技巧问题,这简直是上位武者的克星。 因此《五毒解析》的出现,怎能不让他们这些武功上位者闻之色变。 见张恨水的脸色不好,陈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不算承诺地多言了一句:“倒是一场盛事,我们正好也要往京畿一行,可以去看上一看。” 其实他这次回i,只是想要看看曾经的家乡,可哪晓得这里竟然已经变的面目全非,其始作俑者似乎还是自己。当然,陈安相信就算没有万毒鬼王的这个名头,这些野心勃勃的家伙也能搞出其他的幺蛾子i,但总觉得有这么一分怪异之感在其中。 现在说起这话,也未尝没有真正的思乡情绪作祟,毕竟那里是他曾经待了大半生的地方,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在那里功成名就,在那里快意恩仇。 当然,不管陈安的真实意思是什么,张恨水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闻言立刻打蛇随棍上,转首对乌延庭道:“老四,事情紧急,你也就不用等到后日了,明日正好和陈先生一起走,带着老六还可以护送陈先生一段,记住务必不离左右保证陈先生的安全,听凭陈先生的吩咐。” 事实上身为先天宗师,或许能被寥寥的几种毒药弄翻,但还不至于有性命之忧,且张恨水自忖武功高强,对此更是不怕,他所担心者不外呼门下弟子和这些老兄弟们,现在有万毒鬼王这位正主在,他自然是能放心不少。 陈安嘴角微抽,实在是被这老不要脸的无耻行径给恶心到了。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张恨水是自己回到这里后遇见的第一位故人,且还真好好的招待了自己,伸手不打笑脸人,能帮衬一下就帮衬一下吧,反正惠而不费。 乌延庭习惯了了听大哥的话,对什么听凭吩咐,保护安全的话语虽有些不耐,但却没有什么抗拒。至于张程就有些不能理解了,但想i自家父亲还没有老糊涂,这么吩咐当有他的道理,于是也没有说什么。 之后,就是安排休息,陈安一行又是张恨水亲自带领。 这使得张程相当奇异,实在弄不清这个看起i年岁相当的青年人,到底是什么i头,竟当得起自家父亲前领后送,就算想要招揽的,同为一品宗师的后学末进也不至于如此吧。 老父亲不说,张程又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去管,他张程还是能够认清现实的,没有被年少得志地被成为一大圣地的主导者这一成就冲昏头脑。 虽然现在他是太一门主,但任谁都知道,真正能够代表太一门声音的,目前i说,还只有张恨水。在太一门中,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张恨水的决定。他自然也不能例外,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多想的。 张恨水一直将陈安送到住处,如此殷勤,一者是因为陈安武道先行者的身份,还有一点自然是对他不放心。 人的名树的影,张恨水是真怕自己一个注意不到,太一门满门上下就死绝了。虽然现在的陈安看起i和善了不少,但这种事情还是宁愿小心一点的好。 “呃,”到了东厢客房门口,张恨水迟疑了一下,让下人带着同行的于洪等人离开,才开口向道:“五毒解析的事情……” 陈安早知他会问,放着当事人在面前,哪有不想要了解了解内幕的道理,但他也是无奈笑道:“二十年了,谁知道京城有什么变化没有,你问我也没有用处,不过我当初确实是把关于制药配的一些想法记录了下i,留在了京城的别院之中。” 张恨水没有质疑陈安的话,只是仍皱着眉头道:“那关于五毒元胎的传说?” 陈安目光一凝,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五毒元胎的?” “五毒元胎”只是他的一个计划,除了将之付诸实践在小光和陆雯的身上,并将整个过程如实的记录下i外,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难道是谁那个小册子?但不可能啊,那玩意和五毒解析放在一起的,如果泄露了,哪轮得到五毒解析现在出世。 “这是从鬼母那里得到的消息。” “鬼母?” 陈安眼皮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接着就听张恨水详细讲解道:“是的,鬼徒之中虽然山头林立,但真的能造成时局动荡的也就那么几个,而鬼母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山头。当年她横空出世,以五毒元胎突破先天之限,靠着一手不弱于你当初的毒术,纵横江湖,无有敌手。虽然不曾与她交过手,但是她当初面对圣庭围剿,以一人之力独对三大一品宗师、四个二品巅峰的大武师都战而胜之,这种能耐我自忖做不到,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五毒元胎之名轰传天下,令得世人都知道,这是个除煞丹外,也可以令人突破先天之限,并且没有任何的后遗症的东西。” 讲到这里,张恨水顿了一顿,面色有些复杂地道:“其实我们也只是花费了一些代价从侍奉这位鬼母的贴身之人那里得到的一点信息,五毒元胎的存在至今没人能够确定,我想问的是,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尽管张恨水一直不愿意相信,但无论是面前的陈安,还是那位能够让整个江湖风声鹤唳的女子,似乎都证实了这个东西的存在,由是今日得到了相关情报的张恨水才想起了这个困惑了整个武林近二十年的谜团,并由之向面前这个同样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人物问出了口。 陈安还在想着张恨水描述的那位鬼母的事情,闻言下意识地一点头道:“我当年确实研究出一种从毒物中提取,可以让人体质增强的药物,并为之命名为五毒元胎。” 张恨水脸色一时有些晦暗,若真有能让人一步登天的灵丹妙药,那辛苦修炼还有什么用呢?任谁发现奋斗一生所达到的成就还不如人家随便吃两粒药,估计都不会有太好的感受。 良久他才叹息一声:“如此,江湖日后多事了。” 煞丹虽能帮人突破先天之限,但是获取不易,需要冒着生命危险与煞妖搏杀,且还有后遗症,人会变得暴躁,需要时刻对抗波动的情绪。 可五毒元胎不同,除了培育费力外,几乎不存在什么短板,甚至比那些靠自己的能力突破先天之限的一品宗师还要强些,且获取容易。江湖中没有笨蛋,是个人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陈安闻言,自然知道张恨水的意思,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五毒元胎的弊端说了出i。 “五毒元胎需要摸清楚五毒的轮转平衡,培育麻烦,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成为剧毒之物,且也只是能够加固体魄而已,若是自己不能将天生九窍修炼圆满,即便使用也是白搭。” 张恨水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的点了点头道:“那也很了不起了,对了若使用,会有什么后患吗?” 陈安想了想后,摇头道:“这倒没有,人体本身就自带五毒,也就是说毒物在有些时候是可以被消化掉以强壮自身的,所以只要不是培育出了问题,使用五毒元胎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呵,”张恨水苦笑一声:“我自幼孤傲,总是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武学奇才,今日算是输的心服口服,相对全天下的武者,或许只有你才配得上宗师的称呼。” 不止自己武功强悍,还能帮助其他人突破先天之限,如此种种,不称宗师,还有何人能够配得上宗师二字。 陈安摇了摇头,适时地转移话题道:“不谈这个,对于那个鬼母你知道多少?” 张恨水深深地看了陈安一眼,当年东海一战他虽然没有参与,可却道听途说了不少,怎能不知陈安如此问的原由,不过他对此确实是不太清楚,为了不产生误导,只能如实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鬼母从横空出世到镇压一方,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且毒术诡秘,少有与之正面放对者,所以江湖传说流传不多。” 陈安双眼微眯,女子之身,一身惊人毒术,靠五毒元胎突破先天之限……此间种种真的不能不让他无限的联想。 “会是那个逆徒吗?” 第六百零四章 熟悉面孔 安排了陈安,张恨水想了一想又把乌延庭叫了过i嘱咐道:“老四,这次行程切忌冲动,五毒解析非同小可,我怀疑鬼母可能会动。” “鬼母?”乌延庭面露惊惧之色,显然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不,不太可能吧,鬼母一身毒术惊世骇俗,甚至就算是当年的万毒鬼王在世也不过如此,还会需要一本五毒解析?” 想到之前和陈安所言,张恨水面色有些凝重道:“可能不止是一部五毒解析,或许还有五毒元胎的培育方法。” “什么?五毒元胎?”乌延庭惊讶失声:“怎么可能?五毒元胎不是个传说吗?” 尽管是靠着煞丹突破的先天之限导致性格有些冲动,但乌延庭却没坏,开什么玩笑,靠一剂药物就可让人晋升先天,那自己等人艰苦修炼,冒着生命危险猎杀煞妖还有什么意义? 张恨水斟酌着将陈安的话语说出道:“五毒元胎基本已经可以确定真实存在,可能它的培育或许不像我们想象那样简单,效果也未必有传说中的那么好,但却确实比煞丹易得,并可对突破先天之限有所助益,这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这,这怎么可能?” 乌延庭虽然十分相信自家大哥,可骤然听到这个消息,兀自还是不太能够相信。 张恨水任他自己消化,没有出言说服的意思,只是继续道:“五毒元胎出现必然能够引起一场武林浩劫。而且这次它很可能会伴着五毒解析一起现世,所以你这一去将会相当的危险。” 见大哥说的郑重,乌延庭不得不先压下怀疑之心,主动询问道:“那大哥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需要将之抢夺据为己有吗?” 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好东西自然要先拿到手中再说。 可张恨水却不这么看,若是只有一个鬼母,他说不定还真想去挣上一挣,可现在自家厢房中还住着个鬼王,那这件事情就有些诡秘了。 当然,他倒不觉得这个陈安是假的,对方的气质举止与自己当年认识的陈安没有任何差别。 其实说起i,他还真希望这个陈安是假的,整个五毒解析的传闻就是一场阴谋,是某个幕后黑手放出的,配合这个五毒解析的消息想要算计自己等人,好改变天下格局。 那样他太一门还能够浑水摸鱼,虽然五毒元胎只是他的臆想,但五毒解析的价值也很高昂,若是能够得到,整个太一门的整体实力都能上升一个台阶,领先其他圣地一个层次。 可方才陈安那鬼神莫测的强悍实力着实震慑了他,虽然只是窥见一鳞半爪,但也知道,若是对方愿意,以一人之力直接就可以倾覆他们太一门。 这种实力不止让他不做对方是假冒之想,另外也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五毒解析、五毒元胎?那是人家的东西,自己有何资格妄想? 鬼母?那或许是人家的徒弟,自己又有何资格去围剿? 所以还是安心的当个吃瓜群众,了解第一手资料就好。 因此他摇了摇头道:“这次的事情,我们不争也不抢,你这一路就跟在陈先生身边,安心的做个看客,当然,他若使唤你跑个腿呢,你也就勤快点,总之就当是出任务护卫他一趟好了,保镖的事情,你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乌延庭愕然,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道:“这个陈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值得我们太一门做到如此?” 张恨水眉峰一挑,自忖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由是强硬吩咐道:“你不用管他是谁,只要把他当做是我一样i侍奉就行,这一点你也要去和老六通个气。” 看着乌延庭还是有些不能明了的样子,张恨水心中无奈叹息,使用煞丹突破先天之限,后遗症可大可小,有的只是脾气变得暴躁了一点,有的则是直接成了疯子,自己这两位兄弟过去就是憨直了一些,可使用煞丹后,好像在这方面的情况更加严重了,他不得不将话点到位。 “当年东台明月宫一战你也在现场,可以想想有没有熟悉的面孔?” 东台明月宫一战? 乌延庭有些莫名,这得有二十多年了,但他还是记忆犹新,毕竟那是自己和大哥以及诸位兄弟第一次认识,可那时候的熟面孔确实大多都模糊了,有限记忆中的几个也与这位陈先生对不上号。 “好了,时间不早了,去和老六通个气,就早点歇下吧。” 话他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倒不是不能直接言说陈安的身份,但也得有人信,且就算大家都信了,张恨水也不得不面对接下i的恐慌局面。 是的,恐慌。他自觉一点都不夸张,若陈安的身份泄漏出去,必然引起不亚于又一次鬼徒之灾的大动乱。对这个局面他也是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所以一口答应陈安明日就启程,这里面未尝没有想要赶快送瘟神的心理。 眼见大哥以及挥手逐客了,乌延庭也不好再留,于是告辞出去,一边咀嚼大哥刚刚的话,一边还在想着二十年前的熟面孔究竟有哪些,可一时半会却怎么都想不到。 “对了,你再等一下。” 乌延庭刚走到门口,又被张恨水叫住,只能诧异回头看向自家大哥。 只见张恨水面色难得有些阴狠地道:“若是机会允许,最好把那三个家伙全部留在北边,省得他们总在海州闹腾。” 鬼母有可能是陈安的徒弟陆雯,这对师徒的相爱相杀他不好参与,五毒解析和五毒元胎碍着陈安的颜面也不好争抢,但杀几个鬼徒总不算是得罪人了吧。 鬼徒之中山头林立,成分驳杂,多得是别有用心之人,未必都是真信仰万毒鬼王的,若能借着陈安这个大神的势,将这些家伙都留下,那么海州的势力结构将露出很大一块势力真空,太一门的很多人都会因此解放出i不说,还能够摄取大量的资源,变相的也等于是提高宗门实力了。 对于这个乌延庭倒是秒懂,直接领命道:“是。” 第二天一大早,太一门中就在陆陆续续的进人,此时距离张恨水的寿宴就只有一天时间了,宾客也基本上会在这一天之内到齐。 但这些与陈安都没有关系了,他可没想过留下i给张恨水祝寿,想想就有些怪异。 于是早早的就架好马车,准备好了行程,这一次除了于洪等七八人外,还有乌延庭的一队三十余人的太一门弟子,这里面自然还有一直在海州趴着监视鬼徒的太一门第六把交椅孙弘一。 这家伙长得比乌延庭还要显憨了,或许因为功法原因,上肢比较粗壮,看起i就很有力气的样子。 张恨水也是这么介绍的:“这位是我六弟孙弘一,人送绰号千钧椎,手上功夫了得。四弟乌延庭,你是见过的。” 陈安点了点头,却看得乌延庭有些拘谨,昨日一晚他已经想起了那个熟面孔到底是属于谁的,只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罢了,想确定又不敢去找大哥张恨水,现在看到陈安却是有些发毛。 张恨水也没管他,笑着对陈安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希望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会的,”陈安也冲张恨水抱了抱拳,接着示意队伍先走,他却落在最后,单独向张恨水道:“对了,最后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下你,当然,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 张恨水疑惑道:“何事?” 陈安略显迟疑地顿了一下才道:“想问你的太一神拳是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我好像不曾听说过你有师父?” 所谓迟疑其实不过是故作姿态,陈安相信张恨水一定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毕竟昨天他爆了这么多料,就是等这一刻,礼尚往i对方也不能拒绝。 果然,张恨水有些犹疑地咬了咬牙,还是道:“我的师父其实有很多,但太一神拳确实不是任何人所受,而是我捡的。” “捡的?”陈安一点也不意外地状似随口道:“恕我冒昧,还记得在什么地方捡的吗?” 张恨水虽然奇怪陈安为什么对这个话题这么感兴趣,但既然已经说了,还是如实地道:“我出身沧州农户,年少时家境贫寒,不能像那些世家子弟一般安心的学文练武,只能加入那时沧州城里的一个三流帮派,铁拳帮,是在那里的后山之中捡到的。” “下倒是好运道,一捡就捡到一本神功秘录。” 张恨水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其实只是一本拳谱,并无内息导引,也无心法辅助,习练起i艰涩无比,我走遍天下,寻找各种方法,好不容易将之弥补完善,才有了太一门的基业。当初去明月宫抢九窍石矶也是听传言说,其中蕴含着一套引导术,想要参考将着融入拳法之中,才有了后i故事。” 张恨水感怀了一下,又似想起了什么,出言提醒道:“对了,那个后山山坳我后i又去了几次,却是一无所获,再没找到其他东西,不然也不会流离辗转这么久。” 陈安听出了对方的话外之音,笑道:“无妨,在下并不是想贪图张兄传承,而是另有因由,倒要多谢你解我一直以i的疑惑,就此告辞。” 说完再次冲张恨水抱了抱拳,似客套,似真实的道了声:“珍重”,就转身一步就追赶上了已经行进了一段距离的大部队。 第六百零五章 明月何扰 马车上,陈安又将从张恨水那里获取的大周世界情况给过了一遍,不禁有些唏嘘二十年的时间太久。 然后又想到那个神秘的鬼母,一时间,他竟对这慢悠悠的赶路方式有些不耐起i。 看向马车一角,那里是陪伴着他的于洪,此时的于洪面色古怪,有些怔忪。想i是确定了陈安的身份,心理有些复杂。 陈安对此倒是无所谓,他一路都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不怕被人认出i,当然很多时候,能够认出他的人还是少有的,毕竟已经二十年过去了,基本不会有人往那个方向去想,且能认出,还要愿意相信才行。很多人都不会愿意去相信自己不愿相信的东西。 “我们还有多久能出府州地界?” 听到陈安的询问,于洪猛然回过神i,连忙道:“如此不停,今日就能过上埕,明日可到府州城暂休,再有两日或能出府州。” 陈安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陈,陈先生?” “嗯?”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从车窗外传i,陈安抬眼看去,正见乌延庭陪着小心地在车外探首进i。 “是,是这样的,大哥有一些讯息需要传递给明月宫,此地已经离东平很近了,所以我想遣一使者前往送信。” 乌延庭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陈安,没清楚陈安身份前,乌延庭就是大哥最大,天地老二,自己老三。 但现在见了这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噩梦中的绝世凶神,并得到大哥的确认后,身为先天宗师的骄傲,天性之中的不羁,全部都不存在了。 他对自己的位置摆的极正,不止对张恨水所说的事情,做足了姿态。更将自己的定位定的极低。尽管这是一件太一门的公事,他也拿出i向陈安请示一下。 而陈安对此却是不耐,大皱眉头,不过好在经过这么多年磨出i的性子,还是能够维持表面的温和,言道:“既是贵门之事,乌兄弟自决就好,不用向我告知。” “谢过陈先生。” 乌延庭一拱手就驾着马走开了,想i是去吩咐送信之事,这番举动弄得陈安相当别扭。 一旁的于洪对此倒没什么异样,只是忍不住好奇地凑上i道:“尊上,您不去东平走一趟吗?” “去东平做什么?”陈安诧异道,话一出口却是醒悟过i,面色不变地道:“我与明月宫的人无甚交情,见面也不过是路人,去那里徒惹人厌,还是赶紧北上去往京城吧。对了这马车稍显笨拙,等会到了阳泽给我准备一匹马,我们快马加鞭直往京城。” 于洪话一出口就想抽自己,普通的先天宗师隐私也是不可窥探的,更何况面前这位,直到发现对方并不是太介意,他才悄然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好的,尊上,我曾去过上埕,知道那里有一处车马行当,可购置北方的烈马,脚程相当快,必为尊上挑一匹好的。” 陈安笑道:“你还懂相马?” “略知一二,这马匹主要看口齿,其次就是身上的膘……” 两人一人一句,逐渐又恢复到府州时那一路上的轻松气氛。 直到正午时分,一行人缓缓走进上埕县中。 陈安对这里还有印象,而能记住这里的原因,则是因为当年这东南豪绅明家的阳泽别庄,这座庄园差不多占据了上埕县城一半地域。内里亭台楼假山池塘修建的非常壮阔,将这东南府道第一豪绅的身份彰显的淋漓尽致。 只是这一次再i,那高耸的院墙变成了连绵的屋舍,假山湖泊也变成了公共的游览之地。 “我记得当年这里是有座庄子的吧,莫不是毁于妖灾。” 于洪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陈安说话自然再无顾忌,直言自己曾i过此地。 一旁的于洪相当尽职于自己的向导身份,立刻接话道:“是上埕明家的庄园,上埕明家乃是当年东南府道第一豪绅世家,这里的这座阳泽别庄也是整个东南府道最耀眼的明珠,只是却非毁于妖灾,而是不知什么原因,得罪了自己的靠山明月宫,被明月宫明言讨伐。最后都没用明月宫出手,府道中各大绿林道上的人就将这座别庄给拆了。” 陈安想到当初被明家李代桃僵地送给明月宫的事情,估计明家就是这么把明月宫给得罪的。其实如果当初明家推出i的只是个普通人,或许还好,毕竟还有玉梦莺这份香火情在,顶多被苛责一顿。可偏偏他们将陈安送了过去,还大闹了一场,丢人都丢到了整个南武林道上了,怎么可能不秋后算账。 “对了,那明家的人呢?明家的人是否也没在其中?” 陈安不期然地问出了这句话,对明家众人,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可做过他几日“母亲”的玉梦莺却始终让他有些不太能够释怀。 于洪眨了一下眼睛,不太明白陈安为什么这么关心明家的人,二十年多过去了,当年的事情流传下i的多有模糊,于洪也只是知道明家得罪了明月宫,却不知道其和陈安之间的渊源。 但对于陈安的问题,他还是如实地道:“据说,明家的人倒是没事,其主母玉梦莺带着一众明家之人,早就变卖了田产,隐姓埋名,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去了,除了这座别院外,什么都没留下。” 陈安点了点头没再言语,等着于洪去购置马匹,他发现自己自从回到这里后,用摇头和点头i回应别人的次数极大的增加,似乎很多时候,对很多东西都是无言以对,只能用这种方式i表达自己的无奈。 良久,再次摇了摇头,陈安将自己从这种无奈无言的情绪中拔出,看着已经购置好马匹的于洪从市集的一处车马行当中牵出一匹四蹄飞白的棕黄色骏马。 耳中听着一旁的乌延庭惊叹道:“踏雪狮子骢?这破地方竟能有如此好马?” 于洪一路牵着马过i,笑道:“市井之中出蛟龙,仔细查看确实能淘到不少宝物,不定非要去名贵的马市马场。” 乌延庭有些眼热地道:“确实是我少见了。” “鼠有鼠道,猫有猫道,乌前辈武功绝巅是做大事的人,对此有所忽略也属正常,而我们就是做这一低买高卖行当,若是不知才是罪过。” 乌延庭因陈安的关系高看他于洪一眼,于洪自己却不能不识好歹,由是稍稍抬了乌延庭一句。 陈安上前自于洪手中牵过马道:“我们现在找个地方去买干粮吧,买足五天的份,就直奔京师。” 人是铁饭是钢,武者可没有仙修的辟谷之能,或许达到天仙可以食气者神明不死,但天仙以下皆为凡俗,就是以陈安如今的修为,也无法做到完全的不吃不喝。 因此干粮和水也是必需品,一开始从太一门出i时的确准备了不少,但这一路人吃马嚼也消耗了个七七八八,此时正该补充。 “这上埕县里,就在曾经的阳泽别庄遗址之中,有一家湖心月,糕点面食做得很是不错,或许我们可以去那里买些带走。” 说话的依然是于洪,这家伙不愧年少时就开始走南闯北的跑生意,对这南北枢机交通处的各种情况,了解的犹如掌上观纹。 经他一提,乌延庭也想到了,亦是极力推荐。 陈安对此无可无不可,于是一行人就往那里而去。 上埕县真的不算大,还大半是阳泽别庄的地域,众人转过一个街角就找到了这座酒楼。这酒楼装饰不俗,在上埕这个小县城中,算得上是一抹亮色,再伴着曾经阳泽别庄中的人工湖,二楼的观景台上,别有一番风韵。 只是将这些景色尽收眼底的陈安,脑海中却止不住的冒出当年的种种画面,心思不由更加急切了几分,全然无心留恋。 只等着于洪去把三四十人三四十匹马的干粮草料购买完,就赶紧上路。 可就在这时,一种莫名熟悉感牵引着陈安的目光往这湖心月酒楼的门口看去,在那里正有一行十余人走进i。 为首的是两名女子,一者年纪大些,或有三十靠上,一者年纪小些只有二十出头,只是年纪小的那个挽髻,显是已婚妇人;而另一者虽然看起i年岁偏大,却做英未嫁的打扮。 这三十许的女子一身素白衣裙,长发披肩,五官精致,圆圆的脸蛋总给人一种稚嫩之感,看起i应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若不是现在的陈安习惯于用烛光照影术看人,只以外表估计的话,可能会觉得她正处在二十四五的韶华。 陈安的熟悉感,就i自这名女子。 他们一行人走进i,趁着领头的女子和店家交涉准备饭食住宿的问题。一名有着些许婴儿肥的年轻女弟子上前向那名陈安有着熟悉感的白裙女子问道:“许师叔,这次宫主招我们回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呀?” “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太一门i信,想i是南边的鬼徒又有异动了。” 那“许师叔”打了个哈欠,一副凡事都无所谓惫懒的样子,一如当年,正是曾经和陈安有过一点交集的明月宫小弟子许晴蕊。 再见故人,陈安心弦一颤,却没有任何上去打招呼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于洪走到他的身边禀报道:“尊上,干粮饮水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启程了。” “好,我们走。” 说完,率先走出酒楼,再也没有再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故人已逝去,明月何相扰。 第六百一十二章 重临故地 曲轻语。 陈安听到这个名字一阵恍惚,尽管在i时就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那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在陈曲两家人尽数没于任中虚之手后,唯一存活下i的幸存者。 曾几何时,陈安将她依为心灵的寄托,即便是午夜梦回,也多次牵挂着她。 这突然间听到她的消息,一时间心绪激荡,根本难以自持。停顿良久才道:“这,这丫头竟然成亲了,也对,二十年了,或是连孩子也有了吧……” 说到这,陈安再次一顿,猛然想起路上碰到的那个少女,她自称步思卿,从刚刚发生的一些事情上表明,她应当就是那个步清的女儿,换而言之,她很可能就是轻语的女儿。 不知怎么的,陈安的心弦为之一颤,克制不住地想要回去再看看她,由是转首向丘渊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你先回去收集当年徐谦之死的相关材料,等我回i查看。” 丘渊对陈安突然的变化有些愕然,有心想要出言相劝,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道:“谨遵司主之命。” 安排完丘渊,陈安归心似箭,脚步一转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经是在数十丈之外,他就这么以一步几十丈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丘渊眼前,往刚刚i时的那间客栈赶去。 原本陈安是没把乌延庭等人放在心上,见到丘渊,并接到其邀请后,就直接把他们抛到了脑后,包括步思卿也是这样,哪怕她是天机印信其中一个配件的持有者也不例外。 天机印信可相互感应,就算是小丫头将之丢失了,他也可以再找回i,反正他又不急着使两者合一。 只是,现在知道了小丫头的身份,就由不得陈安不着急了。 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圣庭卫虽然被他困住,但谁知道那幕后者会不会再派人i。他的手段并非是如鬼魅一般制造空间折叠的效果,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思维空间,使其迷失方向,能困住这些人,可不意味着也能困住后i者。 若是因此使得小丫头有个闪失,他怎么去面对轻语。 好在以法相宗师的实力,全力赶路速度极快,一i一回,除了和丘渊叙旧浪费了点时间外,前后没有过去一个时辰。 因此陈安赶回时,那间客栈没有任何变化,内里熟睡的气息也是一道不少,这让他悄然松了口气。 又看向客栈之外,那些原本意图闯进i的圣庭卫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已经纷纷退去。但却不是放弃了,而是在谋划着再次卷土重i。由是陈安刚刚进入客栈,他们就提着浸染好火油的弩矢再次出现。 没去管乌延庭他们,陈安直接i到步思卿的房间外,敲响了房门。 “谁?” 里面传出步思卿警醒的声音,显然没有睡熟,这让陈安很是欣慰,开口道:“是我,开门。” “镖师?”里面的步思卿听出了陈安的声音,却没有依言开门,而是警惕不减地试探道:“这么晚了i找我有什么事?” “白天那伙人追i了,我们快走。” 不直接出手将外面的人全部抹去,是因为他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圣庭之中他的亲朋故旧太多了,一个不慎,很可能就会误伤自己人。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这些人对他完全够不成威胁,除了闲极无聊,谁会专门去碾蚂蚁呢? “唔?”门后悄然抵着门的步思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哚”的一声,紧接着却如雨点一般“嗒嗒嗒……”的声音不绝于耳。 无数箭矢带着星点火光狠狠地扎进了她的房间之中,紧接着冲天的火光一瞬间腾起,即便是自小在圣庭中长大,又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怔神了一瞬就惊叫一声开门冲出,一头撞入陈安的怀中。 陈安就势将她一抱,脚下一错躲过两支劲道刚猛,穿过房间,射入甬道的箭矢,转身就往客栈内里退去。 他也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就在客栈大堂站住了脚。 此时才冷静下i的步思卿脸色涨的通红,一把将陈安给推开。 在陈安眼中她只是个小孩子,可在她眼中陈安是个和她年龄相差仿佛的年轻男子,被对方这么搂在怀里,一向骄傲的她哪能不羞恼。 只是还不待她发作,客栈中的火焰已经急速蹿升了起i,原本熟睡中的太一门众,纷纷被惊醒,但即便是面对这种被突袭的状况,有着先天宗师镇压的队伍却依旧不显慌乱,井然有序地寻找规避之所,同时寻觅反击之机。 一只仿佛贯穿天地的黑色大戟竖劈下i,直将外面圣庭卫的阵型一分为二。另有一座巍峨的山岳虚影镇压而下,溅起漫天烟尘…… 不得不说,先天宗师的正面战力可能不如天象武者,但欺负普通人,对垒军阵还是很有一手的。 眼前的圣庭卫也就是出i抓个小丫头,明显没有同等层次可以牵制一品宗师的力量,因此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地就被击溃,地上留下几具尸体,余下的人疯狂逃窜。 对于圣庭,乌延庭等人显是没有斩尽杀绝之心,在一片残破瓦砾中悻悻地走到陈安面前,本意是将对方当枪使,谁知还没能实现这个目的,反而先被对方当枪使了一把。 可知道陈安身份的乌延庭也不敢冲其发火,只是闷声道:“陈先生,您看这觉也睡不成了,我们不若连夜赶路,若是快些的话,天明前当能赶到京城。” 陈安点了点头,有些无所谓地道:“可以。” 实际上他也有些归心似箭了。 刚i这里时,他生怕离开如此之久,没人认识自己,不改姓名不改样貌,就这么大模大样的一路往京城而去。 可当在于洪那得知圣庭这些年的变化后,他又有些迟疑,或是近乡情怯,或是畏惧这二十年i的变化,畏惧那人面全非的孤寂苍凉,一路上坐着马车能拖就拖。 而在太一门,他得到了鬼母可能就是陆雯的讯息后,他想了很多。间或顾忌到自己若是以真实身份出现,会不会把那些一心想躲着自己的人吓退,所以下意识的进行遮掩,比如叫于洪等人提前进京安排住所,比如自己亲身在此看着乌延庭一路人马。 再之后无意中见了丘渊,从他那得知了轻语的消息,整个人都不能自控,只想着赶快回到京城去见一见这个自己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若非步思卿的牵绊,他现在可能已经直接飞到京城了。 好在他还没忘自己的初衷,要再见那些故人一面,要调查徐谦的死因,就不能轻易打破如今平衡的格局,也就是说不能轻易站到台前,那很可能会引起各方的恐慌。 这不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从张恨水和乌延庭等人的反应,就可知,他虽然离开了二十年,但因为鬼徒的存在,他的影响力却一点都没减少,反而被彻底神话的他,所能造成的恐慌更胜当初。 所以目前的微妙平衡实在不宜打破。 当然,他也没有要刻意维持这些,等到他的目的大半达成,他不介意亲自出手重置当前格局。不过现在他就只想做个看客而已。 “需要马车吗?” 陈安想了想又转首向步思卿。 这句问话当事人还没觉得有什么,乌延庭却是心头一紧,京城距离此地虽然不远,但若用马车,起码速度要慢上一大半,也就是说,可能会多出十好几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都未必能到。 这一路上不堪其扰的乌延庭可不想在路上耽误这么久,还是早点到了早点散伙的好。 其实陈安并非事儿精,但乌延庭就是感觉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习惯高高在上的人,没谁会喜欢一直和一个随时能够捏死自己的人相处。 乌延庭相信对方的确有在鬼母手中保自己性命的本事,但仅仅作为一个观众的话能有什么危险。所以就算这是大哥的命令,他也不打算遵守,计划着一到京城,就提出分道扬镳。 而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好在步思卿完全不领会陈安的好意,俏面一昂,不屑道:“你少看不起人,我自小在马背上长大,可没那么娇惯。” 陈安也不在意,或许是隔代亲,少女的傲娇模样在他眼中分外可爱,由是略带些宠溺地道:“好,不坐就不坐,那我们即可启程。” 他的这种表情若让东莱的臣工看到,下巴都能掉一地,实在是因为很难见到自家帝君对一个人如此,就是几位皇子公主,也不能让其微微侧目。 只是步思卿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感被轻薄了的她,只觉得这人讨厌无比,若不是现在还须依仗对方,都离他远远的。 说话间,太一门的弟子们已然牵i了马匹,那些圣庭卫都是从正面强攻,拴在后院的马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而由于圣庭卫的这一番作为,店家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乌延庭等人虽没想逃单,但也不愿去做刻意在此等待的迂腐之事,因此直接上马与陈安一道离开。 此地距京城确实是很近,天明时分,一座庞大的城池如蛰伏的猛兽一般映入众人眼前,让没太见过世面的太一门众弟子惊叹不已,让看着他们这番不堪模样的步思卿不屑非常。唯有陈安看着那似熟悉似陌生的黑沉城墙默然不语,心中有万般感慨难以描述。 第六百零六章 物事两非 曲轻语。 陈安听到这个名字一阵恍惚,尽管在来时就有心里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抹复杂之色。 那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在陈曲两家人尽数没于任中虚之手后,唯一存活下来的幸存者。 曾几何时,陈安将她依为心灵的寄托,即便是午夜梦回,也多次牵挂着她。 这突然间听到她的消息,一时间心绪激荡,根本难以自持。停顿良久才道:“这,这丫头竟然成亲了,也对,二十年了,或是连孩子也有了吧……” 说到这,陈安再次一顿,猛然想起路上碰到的那个少女,她自称步思卿,从刚刚发生的一些事情上表明,她应当就是那个步云清的女儿,换而言之,她很可能就是轻语的女儿。 不知怎么的,陈安的心弦为之一颤,克制不住地想要回去再看看她,由是转首向丘渊道:“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你先回去收集当年徐谦之死的相关材料,等我回来查看。” 丘渊对陈安突然的变化有些愕然,有心想要出言相劝,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道:“谨遵司主之命。” 安排完丘渊,陈安归心似箭,脚步一转就消失在原地,再出现已经是在数十丈之外,他就这么以一步几十丈的速度迅速消失在丘渊眼前,往刚刚来时的那间客栈赶去。 原本陈安是没把乌延庭等人放在心上,见到丘渊,并接到其邀请后,就直接把他们抛到了脑后,包括步思卿也是这样,哪怕她是天机印信其中一个配件的持有者也不例外。 天机印信可相互感应,就算是丫头将之丢失了,他也可以再找回来,反正他又不急着使两者合一。 只是,现在知道了丫头的身份,就由不得陈安不着急了。 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圣庭卫虽然被他困住,但谁知道那幕后者会不会再派人来。他的手段并非是如鬼魅一般制造空间折叠的效果,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思维空间,使其迷失方向,能困住这些人,可不意味着也能困住后来者。 若是因此使得丫头有个闪失,他怎么去面对轻语。 好在以法相宗师的实力,全力赶路速度极快,一来一回,除了和丘渊叙旧浪费了点时间外,前后没有过去一个时辰。 因此陈安赶回时,那间客栈没有任何变化,内里熟睡的气息也是一道不少,这让他悄然松了口气。 又看向客栈之外,那些原本意图闯进来的圣庭卫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已经纷纷退去。但却不是放弃了,而是在谋划着再次卷土重来。由是陈安刚刚进入客栈,他们就提着浸染好火油的弩矢再次出现。 没去管乌延庭他们,陈安直接来到步思卿的房间外,敲响了房门。 “谁?” 里面传出步思卿警醒的声音,显然没有睡熟,这让陈安很是欣慰,开口道:“是我,开门。” “镖师?”里面的步思卿听出了陈安的声音,却没有依言开门,而是警惕不减地试探道:“这么晚了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天那伙人追来了,我们快走。” 不直接出手将外面的人全部抹去,是因为他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这些人的身份,圣庭之中他的亲朋故旧太多了,一个不慎,很可能就会误伤自己人。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这些人对他完全够不成威胁,除了闲极无聊,谁会专门去碾蚂蚁呢? “唔?”门后悄然抵着门的步思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哚”的一声,紧接着却如雨点一般“嗒嗒嗒……”的声音不绝于耳。 无数箭矢带着星点火光狠狠地扎进了她的房间之中,紧接着冲天的火光一瞬间腾起,即便是自在圣庭中长大,又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怔神了一瞬就惊叫一声开门冲出,一头撞入陈安的怀中。 陈安就势将她一抱,脚下一错躲过两支劲道刚猛,穿过房间,射入甬道的箭矢,转身就往客栈内里退去。 他也没有就此离开,而是就在客栈大堂站住了脚。 此时才冷静下来的步思卿脸色涨的通红,一把将陈安给推开。 在陈安眼中她只是个孩子,可在她眼中陈安是个和她年龄相差仿佛的年轻男子,被对方这么搂在怀里,一向骄傲的她哪能不羞恼。 只是还不待她发作,客栈中的火焰已经急速蹿升了起来,原本熟睡中的太一门众,纷纷被惊醒,但即便是面对这种被突袭的状况,有着先天宗师镇压的队伍却依旧不显慌乱,井然有序地寻找规避之所,同时寻觅反击之机。 一只仿佛贯穿天地的黑色大戟竖劈下来,直将外面圣庭卫的阵型一分为二。另有一座巍峨的山岳虚影镇压而下,溅起漫天烟尘…… 不得不说,先天宗师的正面战力可能不如天象武者,但欺负普通人,对垒军阵还是很有一手的。 眼前的圣庭卫也就是出来抓个丫头,明显没有同等层次可以牵制一品宗师的力量,因此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地就被击溃,地上留下几具尸体,余下的人疯狂逃窜。 对于圣庭,乌延庭等人显是没有斩尽杀绝之心,在一片残破瓦砾中悻悻地走到陈安面前,本意是将对方当枪使,谁知还没能实现这个目的,反而先被对方当枪使了一把。 可知道陈安身份的乌延庭也不敢冲其发火,只是闷声道:“陈先生,您看这觉也睡不成了,我们不若连夜赶路,若是快些的话,天明前当能赶到京城。” 陈安点了点头,有些无所谓地道:“可以。” 实际上他也有些归心似箭了。 刚来这里时,他生怕离开如此之久,没人认识自己,不改姓名不改样貌,就这么大模大样的一路往京城而去。 可当在于洪那得知圣庭这些年的变化后,他又有些迟疑,或是近乡情怯,或是畏惧这二十年来的变化,畏惧那人面全非的孤寂苍凉,一路上坐着马车能拖就拖。 而在太一门,他得到了鬼母可能就是陆雯的讯息后,他想了很多。间或顾忌到自己若是以真实身份出现,会不会把那些一心想躲着自己的人吓退,所以下意识的进行遮掩,比如叫于洪等人提前进京安排住所,比如自己亲身在此看着乌延庭一路人马。 再之后无意中见了丘渊,从他那得知了轻语的消息,整个人都不能自控,只想着赶快回到京城去见一见这个自己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若非步思卿的牵绊,他现在可能已经直接飞到京城了。 好在他还没忘自己的初衷,要再见那些故人一面,要调查徐谦的死因,就不能轻易打破如今平衡的格局,也就是说不能轻易站到台前,那很可能会引起各方的恐慌。 这不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从张恨水和乌延庭等人的反应,就可知,他虽然离开了二十年,但因为鬼徒的存在,他的影响力却一点都没减少,反而被彻底神话的他,所能造成的恐慌更胜当初。 所以目前的微妙平衡实在不宜打破。 当然,他也没有要刻意维持这些,等到他的目的大半达成,他不介意亲自出手重置当前格局。不过现在他就只想做个看客而已。 “需要马车吗?” 陈安想了想又转首向步思卿。 这句问话当事人还没觉得有什么,乌延庭却是心头一紧,京城距离此地虽然不远,但若用马车,起码速度要慢上一大半,也就是说,可能会多出十好几个时辰,明天这个时候都未必能到。 这一路上不堪其扰的乌延庭可不想在路上耽误这么久,还是早点到了早点散伙的好。 其实陈安并非事儿精,但乌延庭就是感觉心理压力不是一般的大,习惯高高在上的人,没谁会喜欢一直和一个随时能够捏死自己的人相处。 乌延庭相信对方的确有在鬼母手中保自己性命的本事,但仅仅作为一个观众的话能有什么危险。所以就算这是大哥的命令,他也不打算遵守,计划着一到京城,就提出分道扬镳。 而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再节外生枝了。 好在步思卿完全不领会陈安的好意,俏面一昂,不屑道:“你少看不起人,我自在马背上长大,可没那么娇惯。” 陈安也不在意,或许是隔代亲,少女的傲娇模样在他眼中分外可爱,由是略带些宠溺地道:“好,不坐就不坐,那我们即可启程。” 他的这种表情若让东莱的臣工看到,下巴都能掉一地,实在是因为很难见到自家帝君对一个人如此,就是几位皇子公主,也不能让其微微侧目。 只是步思卿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自感被轻薄了的她,只觉得这人讨厌无比,若不是现在还须依仗对方,都离他远远的。 说话间,太一门的弟子们已然牵来了马匹,那些圣庭卫都是从正面强攻,拴在后院的马却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而由于圣庭卫的这一番作为,店家早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乌延庭等人虽没想逃单,但也不愿去做刻意在此等待的迂腐之事,因此直接上马与陈安一道离开。 此地距京城确实是很近,天明时分,一座庞大的城池如蛰伏的猛兽一般映入众人眼前,让没太见过世面的太一门众弟子惊叹不已,让看着他们这番不堪模样的步思卿不屑非常。唯有陈安看着那似熟悉似陌生的黑沉城墙默然不语,心中有万般感慨难以描述。 第六百零七章 愚神弄鬼 胸口异常的触感告诉陈安,当初天机印信示警的因由就在那名被圣庭卫们团团包围住的少女身上。 一开始他还以为门后是大周世界,天机印信才会出现的示警,可现在看来,大周世界是不假,可示警的原由却是不止于此。 所以他才想要将那少女抓来看看,她的身上到底有着什么东西,可以使得天机印信示警。而非是因为少女乃是某位故人。 至于那些圣庭卫,陈安却是没什么仇怨,连认识都不认识又存在什么仇怨呢,甚或因为圣庭的缘故,天然的对他们还有几分亲切之感。 因此蕴含在他话语中的寒意自然也不是针对他们,而是天机印信本身。 天机印信能被血影所识得,说明其中所蕴藏的秘密绝对不。 事实似乎也正是这样,他一家十七口,全部因为这个东西丧命,尽管已经手刃了凶手,可陈安还是嗅出了一股阴谋的意味,仿佛能够看见一只幕后黑手一直在推动着一切,现在有着进一步解开天机印信秘密的线索,突兀之间,他自然很难压抑住心中的激荡情绪。 和乌延庭玩笑了一句话,也是为了舒缓情绪,可效果似乎并没有多好,反而是把后者给吓着了,让其一时半会都不能成言。 不过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陈安决定的事情从来就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所以接下来乌延庭就看到了相当古怪的一幕。 那个三四十个团团包围少女的圣庭卫,就在即将把少女拿下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然后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开始打扫战场,整列队伍,当中间那原本志在必得的少女是空气,全然视而不见。 看着这一幕的少女以及乌延庭一众人马都是满脸愕然,直到那些圣庭卫,开始策马回转,彻底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才反应过来,可却集体陷入了莫名的呆滞之中。 完全不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刚的情况,任谁都能看出那些圣庭卫对那个少女的志在必得之心,甚至都能预测到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可却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大的反转,在那些圣庭卫面前,那个少女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而他们的任务只是消灭地上这些异己。 对于这诡异的场景,率先反应过来的是乌延庭,他脊背上的衣物瞬间被冷汗浸透,就算是身为先天宗师的强悍实力也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安全感。 与其他人不同,知道陈安身份的他,再结合之前所听的话,脑海中瞬息间联想到这该不会是眼前这个绝世魔头做的吧? 如实真是,那这到底是什么手段? 可以按照臆想随意地支配事情的发展,这种手段真的是人所能够拥有的吗? 人们常说天意弄人,天意弄人,这种手段与那种冥冥中的天意支配还有什么差别吗? 乌延庭不是刻意地对自己进行威吓三连,而是常年监视鬼徒兼与煞妖战斗,见识了太多的稀奇古怪东西。尤其是海州鬼徒,不断地宣扬他们的信仰,乌延庭作为长期监视他们的人,难免耳濡目染了不少。 平时是不相信,但当真正的万毒鬼王就在眼前,并表现出拥有令人心悸的力量时,乌延庭的心防瞬间就崩塌了。 只想着,或许这个魔头真有这般伟力也说不定。 而乌延庭身后的其他太一门众包括另一位先天宗师孙弘一则都只是有些奇怪之意罢了,并没有其他的异常表现,因为他们自觉找到了可以自洽的理由,觉得可能是那些圣庭卫搞错了,其实少女并非是他们的目标,他们发现找错人后,果断放弃了。 这个推论漏洞百出,先不说圣庭卫以情报起家,可不可能连自己的目标都会搞错,就是真搞错了,按照其一惯的作风也是杀了了事,绝不会有什么放弃的说法。 只是实在没有因由的情况下,似乎也只能这么想,因为这毕竟比引入鬼怪更容易让人相信的多。 陈安却是毫不在意他们心中所想,只是长吁了口气,稍稍缓解了一下一次性欺瞒这么多人的疲惫感。“假”字诀还没达到欺天瞒地的层次,那么这种“欺骗”之法就存在着一定的缺陷。 再加上陈安境界不够,强行运转这等大神通,确实是有些负累。 但也仅仅只是稍有些负累罢了,天仙之躯是他最大的后盾,连续两个深呼吸,四肢百骸顿时生出无限的力气,气血之力顷刻间就补了回来, 然后他扭头冲着兀自没从惊惧中恢复的乌延庭道:“此间事了,我们走吧。” “走?” 乌延庭眼目发愣,全然摸不着头脑,这都怎么了?刚刚陈安还想要从那群圣庭卫手上救人呢,表现的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可现在危机解除,对方主动走人,他反而也要走了,这是没有挑战就没有动力吗? 只是下一秒,他的疑惑就被解除了。 那个少女竟策马向他们奔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喊:“诸位请留步。” 陈安顿住马足,表情意味深长地道:“姑娘何事唤我等?” 他策马走在最前,他停住,其他人自然也相继停住,一起看向那个奔来的少女。 被这么多双眼睛一起盯着,少女心中略显不自然,在具体他们十来步的位置就停了下来,心中一阵懊恼,暗道自己平时不是这么莽撞的,今日这是怎么了。只想着那些圣庭卫不会罢休,急于找一处地方躲避,就想到了这些商队打扮的人马,欲要借助他们做遮掩,瞒过对方耳目,只要进入城中,就不怕对方肆意妄为了。 这计划在刚刚脱离险境的她脑海中水到渠成地成型,一点都不显突兀,少女也只觉自己本就冰雪聪明再加灵光一闪。可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这些人就是好人了吗? 以自己的身份来说,相对于圣庭,江湖上的人众才是最不值得信赖的吧。 只是现在面对这么多道注视的目光,她有些骑虎难下,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诸位可是要去京城?能否带我一个?” “这都行?” 乌延庭看得有些眼晕,眼前这丫头也得有十四五了,当是明事理的时候。 自己等人虽然为了方便,作商户打扮,但一个个挎刀拿剑的凶神恶煞模样却是伪装不了,这丫头竟然求助于我们,这心得多大? 可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陈安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竟做出一副害怕状道:“这个不妥吧,刚刚那些人……” 少女常年在特殊环境中生活,眼前众人身上那掩饰不住的煞意如有实质,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因此她都已经有了,只能陈安拒绝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下来。 哪知看了陈安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心头火莫名的就蹿了上来,坚决道:“阁下看起来早年也走过镖,在商言商,我可出钱托镖,以我自己为物,作价六百两,你可愿意签单?” 只是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心中大骂自己干嘛逞强,平时的理性都跑哪去了,现在心中只期望陈安不要答应,自己还有转圜的余地。 而另一边的陈安眼神闪烁,却不是在考虑答不答应,答应是一定的,不然他费这么大力气干嘛来了。 他现在在想的是,这愚神弄鬼之法还真是好用,不止可以从一人脑海中抹除一段记忆,还能进行篡改和添加。 刚刚他就是把那些圣庭卫的记忆全部都给篡改了,同时又让他们遗忘了某些杀戮的念头。 先他又将一些想法,添加进面前少女的脑海,迫使她做出一些平时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这种力量,简直几近于操纵命运了。 当然,消耗也是巨大的,他若不是有天仙之躯打底,只这么两下就能够将他法相宗师层次的修为给抽干。 别看简单,但这毕竟是大神通,属于天仙大能的大神通。 “可是,那些毕竟是圣庭的强者们,我怕……” 眼见陈安似还有犹疑,少女似笑非笑地道:“怕什么,非在京畿讨生活,拿了钱哪里不可去,天下本就乱了,你还怕没有藏身之处?” 说完这句话少女都想抽自己,实在不知今日的自己怎么会如此多嘴,难不成是被吓的?这下好了,对方生生地被自己给劝住了。 果不其然,陈安虽还有些犹豫,却是咬着牙看了看身后之人,似在征询意见,最后十分勉强答应了下来。 “好吧,你就隐在我们之间,我们这么多人,想来藏下你不成问题。” 嗯,只能到这个程度了,除非自己完全不顾忌对对方身体所造成的伤害,将思想强行灌注给她,将她彻底变成自己一次性使用的傀儡,不然要想毫无后遗症地悄然改变她的某些想法,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再多就会引起她的潜源意识的反击。 或许自己能将之击溃,但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个漂亮的傻子罢了。 “不知姑娘芳名?” 第六百零八章 天机印信 实验完后,陈安宣布启程,还不忘和对方套近乎,倒是不着急直接取走对方身上的那件让天机印信产生共鸣的东西。 “步思卿。” 少女眉眼如画,虽只有十四五岁的年华,身段还未长开,却已经有了一丝窈窕之意。可能是由于忠心耿耿的手下尽没,再加上今日一再反常以致落入这般境地,情绪有些不高,就算是面对“救命恩人”,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陈安对此也不在意,眼角余光瞟向对方手中把玩的一只精巧香囊。 这玩意一看就是女儿家的事物,外表除了精致漂亮没有什么异常,但在陈安烛光照影术的感应中,那香囊的流苏正在释放出一股股异样的波动,与自己胸口出的天机印信波动频率完全一致。 同时两者还在互相向对方发出渴求的信号,仿佛它们原本就是一体。 香囊没有异常,那个流苏却是原本属于天机印信的,陈安心中瞬间有了明悟,又看了少女一眼,状似闲聊地笑着问道:“这香囊倒也精美,莫不是姑娘所做?” “我娘留给我的。” 步思卿头也没抬,注意力还在手中的香囊上,总感觉这东西和平时有些不一样的变化,但却怎么都发现不了,到底变化在哪。这种感觉其实在刚刚就有,只是一路被追杀还来不及查看,现在有了时间,又不想理会那个讨厌的家伙,就拿出来看看。 “哦?莫不是令堂做的?令堂真是心灵手巧,有机会倒是要见上一面。” 陈安这话说得语气随意,但内里却心思连动。 那流苏能和天机印信产生共鸣,明显二者实为一体,那么其显然不是人为做出来的,那么就应该是对方所得。 这件事情就有些诡异了,当初自己在大周世界就拼凑齐了天机印信,为什么那个时候两者间没产生共鸣? 就算对方的母亲是在自己离开大周世界后才获得那缕流苏的,那么其之前存在在哪,为什么不能使得天机印信响应召唤。 要知道,自己尚且站在大乾世界之中,隔着一层世界壁垒,就感受到了两者的联系。这是何等强烈的反应,为什么自己当初感应不到? 自己修为境界提升或许有着,但更多的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一向谨慎心的他不由的去想,会不会是某些隐于幕后,死而不僵的大能者在谋划着什么。 这不是被迫害妄想,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可能性,无论是那个一直不确定是否存在的一直在安排自己命运的幕后操控者,还是明显给自己留下遗藏的大将军王,都足以说明这一点。 因此,陈安决定,在不确定这件事情最终会造成什么结果前,绝不让两者相合。反正这丫头已经与自己照面了,绝对跑不掉,自己随时可以过来将那流苏取走,且半年后,中央界连接这里的通道被打开,自己随时可以来去,不急于一时。还是先调查清楚一切的因由再说。 当然,他也不会就在这等着事态发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去做。 看这丫头的年龄,陈安估摸着自己当和她的母亲年岁相差不大,也就是说自己和她母亲应当是一个时代的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有此一问,给上门调查拜访不显得太过突兀埋下伏笔。 “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步思卿面色一暗,不再言语,心里一时间觉得这个人讨厌无比,尽揭自己的伤心事,由是拍马上前,远离了对方几分,靠到了乌延庭身边。 乌延庭身体一僵,本能地想要远离这家伙。丫头本身没什么威胁,只是刚刚的一些猜想,让他下意识地恐惧着和陈安一切有关地东西。 本来他对陈安就有些忌惮,知道对方身份后,多年前的阴影更是让他心中膈应非常。虽然他也明白大哥的意思,知道若是鬼母出现,跟在陈安身边或许能保安全,但就是下意识地想要离对方远点,就像普通人下意识地不愿与虎豹同处一样,面对一个随时能决定自己生死的存在,离得太近,怎么都会不舒服。 另一面听了这话的陈安却是心中一凛,都没注意步思卿的离开,脑海中只想着“阴谋”二字。 他没想着再继续问对方:母亲怎么死的,倒是不怕对方不答,左右他可以从对方脑海中直接读取念头,而是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所谓疑心生暗鬼,这个时候,对方母亲的死法就算是再正常,他也会觉得不正常。 由是他不动声色地假意拍了拍胸前的灰尘,实际将天机印信的异动给完全镇压,使得两者联系切断。 他害怕仅仅只是共鸣也会引来不友好的窥探。 之后他没再去询问步思卿其他事情,一来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害怕引发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二来,反正答应了送他回家,总能从其他方面获得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急在这一时。 月升日落,一天就这么过去,一路上陈安刻意寻找了一番当初的悦来酒坊,却没有任何的收获,这个曾经自己熟悉的圣庭暗桩,早已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晚间,众人投宿在京青古道上的一家客栈中,各自休息,陈安却是脑海中思绪翻腾,无心睡眠。 他这次冲动之下进入这里,其实仅仅只是抑制不住思乡的情绪,想要看看曾经的故乡到底变成了个什么模样。 但当真正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情忽尔却又变得复杂起来,想要知道轻语他们过得怎么样,可又害怕知道。毕竟二十年沧海桑田,若是那个答案是自己所恐惧的,所不能接受的,该怎么办? 只是在得知徐谦身死的消息时,沉寂久矣的他竟又有一丝血气上涌,那个人名义上是自己的上司,可幼的自己承其恩情良多,自己人非草木,怎么可能无知无觉。 尽管自己也为他杀了很多人,但怎么想也不算是报偿,于情于理,总要为之报了仇,才算有个始终。 之后,他终究来到了这京畿之地,没想到第一个所要面临的问题,不是以上任何,而是那个促使他义无反顾地踏入这里的天机印信的讯息。 这让单纯只是被思乡情绪所左右的陈安一脑门官司,甚至都被这些纷乱的事情搞的有些转向,实不知该如何将其中的一切给理顺。 夜幕渐转深沉,还在思索之后行止的陈安神色不由一动。 外面忽有两伙人马突兀地出现在他的烛光照影术的感应范围之中。 他们的行动相当隐蔽,当是曾经暗司惯常的手段,乌延庭等人一个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不过本就是暗司的出身的陈安,配上几乎已经可以算是时刻展开的烛光照影术还是将他们明明白白地“看”了个清楚。 “唔,目标都是那个丫头,看起来她来历不凡啊。” 本就打算弄清楚这丫头根脚的陈安对她更加感兴趣了起来,直接以愚神弄鬼的神通之法,再借助一品秘术月神的辅助,丢了一道知见障过去,造成了鬼打墙的效果,让这些最强不过七窍圆满的圣庭卫全部变成了没头的苍蝇,全然找不到方向。 短时间内,陈安并不是太想和现在的圣庭起冲突,哪怕其已经变的面目全非。盖因其中有太多的故旧,相互间的关系错综复杂,恩怨皆备,他可不想刚一回来就做些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同时,凡事不再用蛮力,多用用这新神通迂回,也未尝不是一种修行。 正将这几十个人调理的不亦乐乎,陈安又有感应,“目光”随之投向了烛光照影术边缘位置的一个人。 现在的他相比起在幽元天中使用楚妍的身体,实力强悍的多,尽管没有世界特殊性所给予的加成,烛光照影术也能时刻维持在十里的范围。 若是刻意展开,三十里范围内也能完全查探到,不说纤毫毕现,也能做到巨细无误。 而视距拉长,更是能够观察到百里之外的景象,神异无比。 所以,那人仅是站在很远的地方探头张望,就被陈安所感知到。“目光”过处,只见那人也是一身圣庭卫的打扮,却和客栈外的两波人稍有不同,想来又是一波人马。 “还真热闹。” 联想到从于洪那里得知圣庭一分为四的消息,陈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对丫头的身份更好奇了。 咂了下嘴,他身形晃动,直接闪出窗外,向那人靠去,尽管没有在幽元天中那种可以化身虚无的本事,但仅仅只是面对一个最多开了先天一窍的家伙,陈安还是有着十足的自信,不被对方发现的。 于是他就这么跟在对方身后,看着其人观察清楚客栈外的情形,然后一路退出,往荒野处行去。 约莫六七里地,这人陡然停在了一处墓碑林立的乱葬岗中,动作熟练地拿起一根火折燃起,在黑暗寂静的环境中摇晃起来。 少顷,一道阴森森地声音突兀的响起。 “都打听清楚了?” 第六百零九章 哪位故旧 这道声音缥缈无踪,或在此处或在彼方,有装神弄鬼的嫌疑,却也有体现了发声者的高超功力。 陈安对此倒没有什么想法,类似的事情,他二十年前就能做到。他仅仅只是对声音的主人却有些疑惑,因为这个声音听着耳熟,声音的主人似是位故人。 可他搜肠刮肚半晌,却不能确定到底是谁,由是不再去想,直接展开了烛光照影术。 不过事实证明烛光照影术也非万能,他刚刚为了不被发现,坠的那探子极远,此时“视野”仅能笼罩着乱葬岗的一片地域。而那人显然并不在这一片地域之中。 还低估了他,能施展千里散音术的大有人在,可能释放如此远距离的怕不是也突破先天之限了。 心中正如此想着,陈安监控的那名探子已然单膝跪地,俯首下来。 那声音来源缥缈,他也不知该向何方,就随便找了个方向禀插手报道:“回禀尊上,属下无能,只调查清楚了部分。” 尊上?听这称呼也能得出那人修为,只是陈安有些疑惑,既为圣庭卫,自当按朝廷的规矩来,就算现在的大周朝廷名存实亡,但上下级别应不会乱。 这探子插手礼极其标准,明显不是外间,却为何不称呼官职,而代之以尊谓? 那个缥缈的声音继续道:“有多少说多少,总之,详细与我道来。” 陈安暂将心中疑惑存下,一同聆听那探子言道:“已经可以确定是那逆贼的手笔,他应该是在寻找一样东西,因为怀疑那样东西落入了鬼主手中,所以才盯上了鬼主的女儿。” “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吗?” “呃,还不确定,只是属下猜想,或与这次鬼母进京有关。” 场中短暂陷入沉寂,似乎那个声音的主人正在沉思着什么。 陈安借此又向前蹭了七八里,几乎已经来到了乱葬岗下,这个时候的他,烛光照影术全力展开,足可以笼罩方圆三十里的范围,尽管不能精准定位却已经可以大致“看”到那声音的来源。 可是当他环顾一周后,却只发现了十几个圣庭卫的暗哨,通过类比,这些暗哨应当没有一个是那位“尊上”才对。 这就奇了,莫非那人能将千里散音术传出三十里开外不成? 陈安自问都没这个本事。 或许天仙大能可以,但陈安怎么都不会认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天仙大能,若他能够的上天仙大能的位格,哪还用得着躲在这里偷偷谋划,直接打上京城,谁不服就杀掉岂不是更简单。 这里不是大乾,天仙相对于凡人来说绝对称得上是无敌。 所以那人一定是用了某些特殊的方法才能躲过自己烛光照影术的查探。 “呵,”突兀地那个声音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刻骨的仇恨和嘲讽道:“看来这些年我们的工作做的不错,老贼也算得上是穷途末路了,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物件上,还不惜为此得罪鬼主,他这是自取灭亡。” 这声音发出突然,可陈安心中却是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到脚下。 他的烛光照影术确实不凡,加上破灭法目几乎是无往而不利,但在他的记忆中,确实有一次没能建功,那就是还在幽元天,身为楚妍时。当时他进入山岩内部,烛光照影术的触角被极大的压制,丈许的岩壁都穿不透,这还是有世界加成的情况下。 现在那个声音的主人踪影全无,陈安又敢肯定对方不是天仙大能,那么其藏身之所就已经很明显了。 在地下!竟在这墓地之下! 陈安没有轻举妄动,烛光照影术的笼罩范围极缩,凝于那探子身周的一亩三分地,只等那声音再次响起,就可以做准确捕捉。 探子自是不知陈安的存在,他的追踪反追踪本事都是来源于暗司,这一点上与陈安所学相差仿佛,但两者实力差距明显。 只开了先天一窍的程度,和堂堂法相宗师,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 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人给坠上了,只是有些担心地道:“尊上知道鬼母进京的因由?可依属下等人看来,鬼母进京或有阴谋。” “哦?你等也看得出来?” 那个声音充满玩味,却显轻松了许多,就好像多年背负的重担将要卸下一样。 那探子看来真是“尊上”的心腹,听对方如此说,悄然松了口气,原本凝重的提示,变成了表现式的卖弄。 他道:“尊上明鉴,鬼王已经失踪了二十年,京城都遭了三次妖灾,他的遗藏应该早不存在了才对。且就算遗藏为真,鬼母二十年来,早不取,晚不取,偏偏这个时候来取,而且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若说没有点猫腻,是个人都不会相信……” “嗯,分析的还算中肯,那你说这次的事件是怎么回事?” 那“尊上”似乎也有意培养自己的属下,先是肯定了一句,然后继续引导他说下去。 探子眼目急转,猛然似想到了什么,震惊失声道:“莫非那逆贼是想引鬼母进京,荡清其他各部,然后从中渔利,彻底掌控圣庭大权?” “哈哈……”那个声音大笑道:“你太高看老贼了,他若有这魄力,也不会致使如今格局,早就坐大执掌圣庭大权了。而现在的圣庭已然彻底分裂,就算其他各部司纷纷遭殃,也轮不到他掌权。” 探子听这话,有些沮丧:“这么说,鬼母进京只是偶然?” “当然……不是。” “尊上”语带唏嘘地道:“这次的事件不是老贼的手笔,却未必不是其他人的阴谋,坐在这天下棋盘上的,除了圣庭可还有四大圣地各路门阀以及那几乎可以被称之为圣地之上的存在,峥嵘山庄。这么多玩家,又怎是一个老贼所能以偏概全的。说起来老贼也是可怜,他仅只是虔诚地相信那个东西确实存在罢了。” “那如今京城的局势岂不是很混乱?” “哈哈,京城的局势什么时候不混乱过?” “尊上”的声音有些激荡,一字一顿地道:“但这又与我何干?管他们谁主沉浮,我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要老贼死而已,这个机会,我等了足足二十年,为此几乎付出了一切,绝对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找到你了!” 陈安一喜,就好像在玩一个极有意思的游戏,刚刚那“尊上”或许因为心情激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自然也就暴露了其所在。 陈安随之准确定位了这座乱葬岗所在山包的二十丈以下的一间密室。 等等,不对,不是二十丈! 陈安愕然地注视着烛光照影术所显现出来的内容,发现这整个山包竟然都是空的,内里错综复杂,有着无数的甬道,无数的房间,除了山坡上的十几个暗哨外,山腹内明岗暗哨无数。还有大批的藏兵,粗略看去怕不是得有七八百人,皆做圣庭卫的打扮。 这里竟是一个圣庭卫的基地。 看着这番场景,陈安的记忆一时间回到很久之前。 那时他刚刚服下了生之元极,新伤旧患一齐尽去,并且功力大进,一口气练成了寒炎冰魅功。自以为得势,便去截杀司卫中的异己赵铎,所到之地,便是当时的天策卫前沿密地,兔儿坡。 这里是曾经的兔儿坡? 左右环顾一圈,风景确实面目全非,但地势轮廓却还依稀可辨,一时间陈安竟有一种恍惚之感,似乎自己的人生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了原地。 就在他恍惚的时候,那探子带着心地又出声问道:“尊上,那个关于鬼王遗藏的消息是真的吗?” “嗯?怎么?你也想去碰碰运气?” “尊上”语气中充满玩味,惹得“探子”吓了一跳连忙道:“属下不敢,只是纯粹好奇。” “哎,你就是敢,也没什么”,“尊上”的语气忽然带上了点萧索:“我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与老贼拼个玉石俱焚最好,若侥幸不死,也不准备再插手江湖事,自然也不会去挡了你们的前程。” “只是遗藏之事,我确实不知,但以司主当初的性格就算是真有遗藏留下,也当在鬼主手中,而不在其他人所言的什么密地里。毕竟当代鬼主算得上是司主的唯一传人了。” 鬼主?司主?鬼王? 陈安被这一连串称呼弄得有些懵,但根据之前从于洪那里了解到的一些江湖事,大概算是搞清楚了他们分别指代谁。 可这么一来,他反而迷糊了,不明白那个鬼主也就是鬼司之主,名叫步云清的家伙,怎么会成为了自己的唯一传人,明明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摇摇头,陈安注意力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这位“尊上”称自己为司主,那么说,他是血司的老人了,这使得陈安更敢好奇,他到底是谁? 烛光照影术凝聚成束,如刺般扎入脚下地面,穿过岩壁直接插进那处密室之中。 细微烛光摇曳的密室中,一道人影大半隐匿在黑暗之中。 烛光照影术的神念感应,继续衍生,往其隐藏在黑暗里的面容罩去,想要看看这位到底是哪个故识。 可忽然之间,对方那黑暗的面容猛然亮起两点星芒,隔着烛光照影术如与陈安对视,一声断喝响彻整片天地。 “谁?” 第六百一十章 痴鬼丘渊 陈安眉峰一蹙,知道自己有些大意了,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从不曾有人看破烛光照影术,所以行事难免有些无忌,但却忘了神意九窍和形意九窍的不同。 这里的武者相对于大乾的武者,在正面战力方面或有不足,可在元神方面却坚韧了许多。 只开先天一窍还不会体现什么,但当两者皆开九窍时,神意武者心血来潮的感应比之形意武者强出倍许不止。 陈安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大乾世界中几次遇险,都是那种冥冥中的预感建功。生死间历练出来的危险感应有之,最主要的还是神意九窍提供的心血预感。 现在对方能发现自己烛光照影术的窥探,确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被喝破行藏的陈安,却没有就此退去,而是将烛光照影术催动到了极致,直扑对方面门,将对方的样貌尽收“眼底”。 “该死。” 那人彻底被激怒了,一声爆喝直接透出地面,震慑的整个墓园都摇晃起来。原本跪伏的探子被这一声,震趴在地。 数座墓碑倒塌,从中跃出一个个持拿弓弩的黑衣圣庭卫。潦草的丛林植被裸露,露出一架架床子弩。 山坡上的道路也开始产生变化,山坡受机关牵引猛然拔起一截,于道路正中形成断层,阻断一切来敌的退路。 “原来这里的机关竟是这样的。” 在乱葬岗上的机关发动的那一刻,陈安就已经退到了山脚下,同时还有闲心悠闲地回望。 当年他就知道兔儿坡这里不简单,所以就算彼时已经毒术精深,也没想着在赵铎的老窝中将他击杀,而是一路追踪将之引出来杀掉。 后来干掉赵铎,他算是得了这里,不过很快就被迁为血司司主,忙的不亦乐乎,对这暗司密地经营就不免搁置了下来。 本想着有空了对这里做个详细的整理就上交朝廷,可还没等他抽出时间来,就遭遇了陆雯的叛变,紧接着就是东海之事。这处地方就被他抛到了脑后,不想二十年后回来,竟已经变成了他人的基本盘,也算是造化无常。 如此想着,他的注意力就随之投入烛光照影术最后留存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身躯消瘦却异常挺拔的身影,身着一身圣庭卫的黑色劲装,不过胸口所秀非蛇,而是一条银色的独角虬龙。这在圣庭卫中已经属于高级军官了,起码是统带以上的职位。 视线继续往上,看到的是一张同样消瘦的脸颊,形容苍老,两鬓斑白,眉宇间总有一丝郁愁堆积过重所积压下来的戾气,使得他本人虽看起来不显凶悍,却总给人一种阴狠的感觉。 这面容,陈安不是太熟悉,可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不由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将对方想象的年轻二十岁。 然后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陈安眼前,让他惊讶地脱口而出道:“丘渊!” 魑鬼丘渊,当年他座下的几大得力干将之一。 当初对方随着他纵掠天下时,不过只有二十出头,再过二十年也才四十岁左右,按理说陈安应该是能预想到与之见面的,可实际上没有人能比亲自将丘渊从大牢中捞出来,亲自交给他毒术武功的陈安更清楚对方的身体状况了。 可以说当初急于报仇,急于求成的丘渊比服用生之元极前的陈安,身体状况更加差劲。 陈安甚至曾断言对方活不过二十四岁。 可就是这么一个短命鬼,现在竟然活生生地站在陈安的面前,除了形容苍老一点外,似乎也没太大的毛病。 能使他做到这一可以称之为奇迹的事情,陈安唯一能想到的是,先天之限。 似乎也只有突破先天之限,才能打破常规,重新定义生命的极限。 只是让陈安有些疑惑的是,以对方那几乎可以称之为破烂的身体素质,是怎么承受的了天地元气冲刷的。 对此,他倒没打算深想,反正正主就在这里,自然是直接问最为便利。 至于身份暴露什么的,他从来就没打算掩饰身份,回来就是走亲访友的,见到故旧自然是要打个招呼。 所以,刚退到山脚下,他就驻足下来,留于原地安静等待。 可能只有两三个呼吸,一道人影从那断崖之上一跃而下,落于陈安面前,刚要开口,就看清了陈安的面容,整个人都是一愣,进而面色大变,喉咙口的呵斥的话语生生变成了颤声问询。 “你……你究竟是谁?” “丘,我回来了。” 一声称呼,并非身份的确定,事实上,陈安不需要任何事情来证明自己。 法相宗师的法相上映星辰,下照河岳,天地之间独有一份。 看到他就知道了他的存在,而知道了他的存在,就可以确定他的身份,这就是属于法相宗师的独一无二。 质疑的话语,更多表示的是难以置信,而难以置信的前提,是已经相信了。 所以当陈安出口的那一刻,丘渊就已经痛哭流涕的跪伏下来,道:“司主,您终于回来了。” 听了丘渊包含真挚的话语,陈安心头不禁一热,曾经的这些属下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倾向于是一种工具,帮助他复杀戮的工具。 只是经年不见,再次相逢,却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胸口荡漾。让他也忍不住开口问候道:“丘,这些年来,你过的还好吗?” 话一出口,陈安自己先是一惊,因为换到以前,他绝对问不出如此柔软的话。 而这句软话,却让丘渊趴伏在地,失声痛哭道:“属下当初不能护得司主周全,实在是罪该万死,但仇人未除,丘渊之性命实在不敢擅专,由是留着贱躯日夜谋划,势要将那背主逆贼碎尸万段,以祭司主在天之灵……” 丘渊说道这,忽然惊觉自己的话语有些问题,同时又想到了自己刚刚的谋划,连忙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向陈安继续道:“尽管司主已经回归,但那背主逆贼不能不惩,属下已经谋划万全,只待时机一到,就取能狗贼性命,为司主您的回归洗尘。” 陈安脑子一转就知道对方口中的狗贼是谁。 其实对于杜坤,他倒没多大怨念,当初东海一战,这家伙顶多就是为敌人提供了一些情报和便利,叫他光明正大的反自己,料想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且当时陈安一腔恨意都倾注在了秦嵘这个情敌的身上,至于后来去往大乾,随着地位变化,眼光渐高,就更是没有把杜坤当做一回事了。所以对丘渊的刻骨仇恨,他是半点也做不到共情的。 不过陈安也不傻,做了这么久的皇帝,简单的御人之道还是会的,丘渊在这里积蓄这么多年,已经形成了大势,大势不可逆,若是说出不用报仇这种脑残圣母的话语,必遭反噬。 况且他本来就打定主意若是顺水就摘了杜坤脑袋,现在又不用他出手,何乐而不为,随丘渊去打生打死。 因此他隐含鼓励地道:“那我就等着看丘你的手段了。” “对了,你一直身在暗司,当年廷尉徐谦的死,你知道些什么?”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安和丘渊是一样的,都有些睚眦必报的性子,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觉得丘渊投缘,将之从死牢中提出,教其武功,助其复仇。 虽然陈安的这一举动,初衷只是使得他自己获得某些心灵上的慰藉,可对丘渊的帮助却也是毋庸置疑的。 由是丘渊报仇之后还紧跟在陈安身边,誓死报偿陈安的大恩。 在陈安失踪后,他更是将这种感恩转化成了刻骨的仇恨,全部倾注到了杜坤这个他眼中的叛徒身上,不顾一切的想要为陈安报仇。 在这一点上,换个角色去想也是一样,徐谦在陈安最孤苦无助的时候将他收留在暗司,并将他训练成一个杀手,默认其诛杀仇人,与陈安和丘渊的关系何曾相似。 因此,丘渊对陈安的感激有多深,陈安对徐谦的感激半点不会比这少了。 同样的,丘渊有多想弄死杜坤,陈安就有多想弄死那个促使徐谦死亡的幕后黑手。所以在见到丘渊这个算是圣庭内部的人员后,稍稍寒暄,陈安就第一时间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 “这个……属下无能,对当年的那件事情并不是太清楚。” 丘渊有些汗颜,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盯在杜坤身上,对七年妖灾,对圣庭,对徐谦,都没有多上心,关注也少。 虽然中途刻意会去调查一些事情,但也是为了更好的弄死杜坤,其他的,不重要的,或与弄死杜坤无关的事情,他顶多是了解一下,事后就忘了。 陈安若是问杜坤有几房妾?每晚宿在哪房妾房中?一晚上起夜几次?丘渊绝对是应答如流,可突兀地问起关于徐谦的事情,他却是答不上来。 “慢慢想,不着急,我知你最是心细,当年的一些情报或有疏漏,仔细回想,说不定会有一些线索。” 陈安面上无有喜怒,表情淡然地诱导了一句,接着又似想起什么,语气渐转森然地补充道:“有个大概范围也行,起码让我知道,哪些人该死。” 第六百一十一章 鬼王传承 在这件事上,陈安现在或许只能指望丘渊了,修为高是一回事,能不能找出凶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件事情发生在十几年前,到了现在什么情报线索都断了,他若想旧事重提,必然困难重重,只能想办法借助圣庭的情报网。而他离开圣庭这么多年,再想插手进去,只靠他自己的话,所要花费的精力,不知几何。但若有丘渊这个依旧忠心耿耿的内应,情况就又不一样了,或可不费什么劲,就能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至于最后那句话,却是不得已而为之。 当初的徐谦执掌圣庭,本身实力又已突破先天之限,能够算计他,害死他的计划绝对周详到近至天衣无缝。就算事成之后会有些端倪显现,可毕竟已经过去了太长的时间,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或许已然面目全非,根本查无可查。就算是有整个圣庭的情报网支持,很可能也是白忙活一场。 所以,陈安打定主意,若是事不可为,干脆就将当年有嫌疑的人,统统弄死,以谢徐谦的在天之灵。 这霸道不讲理,又杀戮满满的一句话,听得丘渊直抽凉气,连忙插手道:“属下即刻就敦促此事,旬月之内必然能给司主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着急,”陈安笑道:“我有的是时间。” 就算这件事拖上半年,他也不着急,到时候中央界到这块地域的万界仙门开启,大齐的高手到i,他将有更多帮手可以用。那些拥有众多稀奇古怪秘术的秘术师们,必然能给他提供更多的助力。 暂时放下这件最关心的事情,陈安目光再次落到了丘渊的身上,这家伙用时光向自己证明了他的忠诚,自然不能不给些好处,御下之道,自然是奖惩分明才能聚拢人心。 “我记得当初你被害入狱,身受重伤,若不是我用一些刺激性的秘法和药物激活你的本源,你之后别说练武报仇了,就算是想像正常人一样行走都难。” “司主大恩,丘渊永世不忘。” 陈安摆了摆手:“我说此事并不是要向你挟恩,而是你还记得我当初将你医好,并传你武功时说过的话吗?” 丘渊面色不变道:“记得,您当时说,我本源损耗太重,又练霸道功法,很可能二十有五就会经脉爆裂而死,就算之后保养得宜也很难活过而立之年。” “那你现在……” “属下侥幸于七年妖灾之中,获得了一颗煞丹,并借此打破了先天之限,方才得以延寿,今年四十又四,身体依然康健。” 陈安道:“煞丹之中多含煞气,其他靠此突破者寿元也是大减,根本达不到先天者三个甲子的寿元,而你这种本源本就损耗过巨的,别说消想三个甲子的寿元了,可能活过一个甲子都是艰难,你又知道吗?” 丘渊面色一白,表情却是没变,显然对此他也是有所认知的,稍微顿了一顿,他话语略显铿锵地道:“属下起码还有十年时间,足够将要做之事做完。” 陈安一笑,宽慰道:“我就这么一说,你也不用太过灰心,二十年我的确告诉过你,对你的情况我束手无策,但是二十年后的今天,我未必就不能帮你逆天改命。” 丘渊目色一亮,伏身下拜道:“谢司主恩典。” 他没说什么赴汤蹈火表忠心的话,他这二十年所做的事情足以证明一切,之后完全可以把这些事情一一向陈安坦露。 陈安见此也不i虚的,直接将一个瓷瓶递到丘渊手中道:“这里是十颗血精丹,你先拿去服用,以弥补亏损的本源,之后我再为你一一拔出沉疴。” 其实丘渊的情况,最好的方法就是使用魂牌,反正他用煞丹突破先天,沾染了煞气此生是别想摆脱了,用魂牌之法,蕴养神通,神通虽然霸道,但只要谨慎使用,不失为强健身体固本培元的不二法门。 只是这里的煞妖有些特殊,陈安至今还没研究出从其身体上提取魂牌的办法,另外他从东莱走的急,身上除了些常备的救急丹药外,魂牌什么的都是没带。 所以不得不使用这个笨办法一点一点的i。 丘渊伸手接过瓷瓶,正要再次道谢,忽问身后由呼喊声音传i:“都统制大人?” 旋即一队衣甲鲜明的黑袍军士,动作矫健地从道旁蹿出,分列左右,站位隐隐将二人围在中间。 “放肆,退下。” 丘渊一声断喝,斥退i人,转而向陈安请罪道:“让司主见笑了,下面的人不懂规矩。” 陈安笑道:“这没什么,我们圣庭儿郎就该有圣庭儿郎的风采。” 圣庭暗司承载了陈安整个少年时期的记忆,有着根深蒂固的烙印,他们或许在世人眼中十恶不赦,杀戮成性,可在陈安眼中却是无比亲切。对于他们的冒犯也不在意,甚至赞道:“不错,这些小家伙,每一个都有真气在身,腰背挺拔,根骨不凡,怕不是都有四五品的战力,你这些年果然没闲着。” “司主大人谬赞了。” 丘渊挥了挥手,那些甲士,根本不需要太多的吩咐,就自觉的警戒起周围,为陈安二人营造了一个良好的对话环境。 这一幕让陈安眼中的赞赏之色更浓,只是想起正事,还是将他们放到一边,转而问道:“对了,圣庭分裂后,现在的密档卷宗都存于何处?我想亲自看上一看。” 如果可以的话,自然还是冤有头债有主,陈安也不想做滥杀之人,尽管那些家伙细究起i屁股底下都不干净,绝对没一个无辜的。 丘渊脱口而出道:“存放于幽司。” “即便是如今,幽司的情报系统也是最为完善,他们忠实地担负着当年暗司监察天下的职责,于各府各道都有眼线,哪怕是在七年妖灾期间,也没有放下这一重任,甚至还有些人深入煞妖之中,为我们提供了无数珍贵情报,为彻底结束妖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这其中甚至包括幽司的第一任司主栾城,他也是陨落在了一次获取煞妖动向情报的行动之中……” 丘渊觉得陈安或许会想听,所以花费了一些时间,将这些年圣庭的一些变化,捡紧要的,和陈安讲了一讲,其中包括很多位陈安熟悉的人的生死下场,听得后者唏嘘不已。 这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很多牵扯到圣庭内部的秘闻,绝非于洪这个层次的草民所能够了解的,因此很多东西,陈安也是第一次知道。 且和于洪那以传说故事的口吻描述不同,丘渊以一个见证者的角度描述,让陈安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好像这些年从不曾离开过。 又是一阵唏嘘,陈安忽地看向周围站的笔挺的圣庭卫,直白地道:“听你所言,圣庭可谓是四分五裂,远不是明面上的四司格局,你现在又是服务于哪位?” 丘渊毫不犹豫地一插手,道:“丘渊从i都只听命司主,绝无二心。” 这种态度的确让陈安很是欣慰,由是也不客气的直接吩咐道:“这次我回i之事,暂时还是不要宣扬,我怕一些有心人借此搅乱局势,故意掩盖当年的事情,还是等我将廷尉的死调查清楚再说。” 原本他倒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刚i此地时,还害怕无人相识,满目凄凉,但是现在从丘渊口中了解圣庭的的变化,远不是于洪所描述的那样后,心中不由对自己之前高调的做法有所懊悔,想要做出些微调整。 而想到自己计划的丘渊听了这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紧接着道:“司主之后有何打算?” 陈安毫不犹豫地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头绪,总之你先帮我安排查阅幽司的卷宗。” “是,谨遵司主之命。” 丘渊仿佛又找回了当年跟随陈安纵掠天下的意气风发,虚手向兔儿坡上一引道:“还请司主入内稍歇,这处枢机所,已经被属下经营的如铁桶一般,不虞被他人所窥探。” 陈安对此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边刚刚拔起的坡道断层正在缓缓回落,各处弩矢机关也被隐藏了起i。尽管这些东西对陈安i说都是不值一提,但相对于大周的武者i说已经算得上是极其坚固的防御工事了。能做到此种程度,想i丘渊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对了,”与丘渊一同再次向坡顶走去的陈安忽地又想起一事,状似闲聊地道:“那个鬼司司主步清我怎么没听说过?是个新人?” 这句话一问出,丘渊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先是小心地道:“步清确实是个新人,他本是西川豪绅步家的庶子,早年曾拜入太岳剑宗,后i妖灾之乱时,祸虽起至东海,却延绵西川,无论是太岳剑宗等大小宗门,还是西川的豪绅家族全部遭殃,这步清流离之下,加入了我们圣庭这对抗妖灾的第一大势力,渐渐攀爬至今。” 陈安先是颔首,接着又问道:“方才听你所言,他好像自称是我的传人?” “这个,也并非自称,他确实与司主您大有渊源。” “哦?”陈安眼睛一眯道:“说仔细了。” 丘渊斟酌着话语道:“此人能够上位,多是靠当时的廷尉大人提携,而廷尉大人提携他的原因,则是因为,他乃是曲小姐的夫婿。” “什么?”陈安脸色猛然一变,陡然停住脚步道:“你说什么?他是谁的夫婿?” “曲小姐,曲轻语曲小姐。” 第六百一十三章 曲氏卷宗 一进京城,乌延庭等人就向陈安告别,言说他们在这里另有驻地。 陈安哪能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但也不是很在意,以他的本事根本不需要保镖,而联系上丘渊后,更不缺跑腿的人。 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这伙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的缠上i,陈安又不欠张恨水的,没有给这些人当保姆的义务,既然他们自己先提出i,陈安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一旁的步思卿有些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看着他们互相道别有些莫名,这个“陈先生”莫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托的镖?还真有可能,他可以对其他人发号施令,想i仅仅只是镖师护卫对雇主的客气。 不是太有江湖经验的她如是想着,就准备招呼乌延庭等人跟她回家结算银两,毕竟是之前答应过的,虽说五百两雇两个宗师护送,这个价格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但这是事先说好的,说话不能不算,就算是先天宗师也不能不讲道理不是。 可还不等她开口,乌延庭一行人就走的没影了。 转首又看了眼陈安,发现他竟还在自己身边,不禁有些不开心,闷闷地道:“你怎么还在?” 陈安笑道:“不是答应要将你送回家的吗?” 步思卿腮帮子一鼓,暗道:这人真不要脸,当初满口大言,结果将自己转交别人保护,他还在中间赚钱。 但既是“说好的”,她也不想反悔,自小母亲就教她言而有信,不能在这个外乡人面前给母亲丢人。于是道:“我家就在前面,你跟着i就好了。” 陈安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冷遇,言语间不时地往小丫头母亲身上引。 “对了,你上次说,令堂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前次听了这话,陈安本没在意,后i得知轻语成亲了,还有了一个小女儿心中只顾着高兴,更是没多想其他,这一路看着小丫头的样子颇感欣慰,同时也不愿往那些方便去想。 现在听小丫头说家就在附近,心思不由沉了下i,记起了对方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 步思卿心中有些烦躁,不耐烦地道:“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亡故,你听不懂吗?” 陈安心弦一颤,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轻语有着自己留下的功法,一个步清都能凭之突破先天之限,没道理轻语不行。且她自己就是郎中,小小年纪医术之精湛就不输于父亲多少,当不存在恶疾暴猝的可能。那到底还有什么能够致使她早夭的? 这时妖灾的阴霾浮上心头,让他一时有些呼吸艰难,可他还是强笑着凑到步思卿面前道:“看你年纪,令堂应该也不大,怎会如此早逝?” 步思卿埋头不答,陈安有心窃取她的念头,可试了两试,也不知处于什么心态,最后还是颓然放弃了。 他原本有心再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一旁的步思卿却在一处朱门大院前停下了脚步,转而向其中走去。 到家了? 陈安想起那个叫步清的家伙,心绪一阴,有莫名邪火蹿升,心道:女儿问不出什么,找她老子谈谈也是一样。 于是他索性就看着步思卿上前轻扣门扉,看着门中迎出一帮子人,看着他们把步思卿团团围住嘘寒问暖。 只是和预想中能见到步清不同,陈安目光在这些人身上转了一遍,包括那个为首的青年男子,都不符合步清的形象。 不错,他的确是不认识步清,可这些人无论是在气质上,还是在年龄上都差距很的大。 事实也是如此,与步思卿简单寒暄后,那个为首的青年男子就走到了他的面前和煦地道:“在下徐静观见过这位先生,多谢先生一路保护思卿妹妹至此,还请先生稍待,此前思卿妹妹承诺的五百两即刻奉上。” 姓徐?陈安一怔,下意识抬头看向那府院的牌匾,见其上果然有徐府字样,这丫头不是回家的。 陈安心情正不好,有心想要发作,可抬头看了一眼正一脸挑衅看着他的步思卿,却是生生将火气按捺下i,冷声道:“不必了。” 说完他丢下一脸愕然的徐静观,转身就走。 反复冷静了数次,陈安i到一处隐蔽的所在,确认身后不会有人能看见,他身形一晃就离开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然站立在一处乱葬岗上。 他狠狠向下,跺了跺脚。 “咯吱……” 远处似有石门开合的声音,少顷,丘渊就出现在了陈安的面前。 “司主。” 见过礼后丘渊见陈安脸色不好,联想到其去做之事,心中一凛。不过却没有沉默,或等待陈安吩咐,而是抢先道:“因为司主的原因,这些年,我们的确有关注曲小姐的一些事情,直到她失踪之前的事情,我们都点点滴滴记录在册,并未她单独立了宗案……” 陈安目光一凝,陡然打断丘渊的话语道:“等等,你说什么?失踪?” 丘渊一怔,瞬间明白了过i,却并没有就此事争辩什么,而是道:“司主明鉴,幽司继承了当初暗司的一应典籍卷宗,其他各司的情报体系都不能与之相比,属下这点小打小闹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为了对付杜坤那个叛徒,属下专门单独建立几项卷宗收录他以及与他相关的人或事,其中因为曲小姐和司主您的关系,以及步清的鬼司司主之位,我们还单独辟了他们的卷宗,属下自信,其详尽程度,不比幽司的正规卷宗差多少,司主您是否要查看一下?” 陈安眯了眯眼道:“带我去。” “司主请,”丘渊虚手一引,当先带路,陈安紧随其后。 两人就这么i到一处规模不小的坟头前,丘渊上前轻敲墓碑,仿佛触动了某种机关,那块墓碑随之弹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阶梯甬道。 陈安对此见惯不怪,随着丘渊走下。 内里很深,蜿蜒曲折,路上还有一间间的空旷石室大厅衔接在这条道路上。 陈安心中暗自计算着,直线下行二十丈,终是见到,昨日陈安烛光照影术所照应到的那个房间。 似是怕陈安感觉房间昏暗,丘渊细心地上前,将烛心挑了挑,才自一张案牍上拿起一摞线装书册递到陈安的面前。 陈安拿眼看去,只见上面有着“曲氏卷宗”这几个字样。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盛典元年,司主自外带回一女,曲姓……” 看着这些,陈安眉头深皱,不禁有些违和感,从前的暗司的确有为人建立卷宗的习惯,不止是对一个家族,对个人也有过。 但那都是相当重要的人物,起码是可以被皇帝列为重要的人物。 暗司卫们通过为其建立卷宗,整理其过往资料,了解其亲朋故旧,掌握其所有喜好厌恶,然后从中找出弱点加以利用。无论是用以收服,还是清除击杀,都可肆意妄为。 被暗司建立卷宗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可却能说明这个人足够重要,足够有影响力。陈安完全不觉得轻语一个小丫头够得上让人为其建立卷宗的资格。 凝神继续往下看,下面简单描述了陈安失踪后,曲轻语在京城生活的种种。陈安直接将之略过,看向七年妖灾开始之后的事情。 那时曲轻语似乎已经认识了步清,文字中只言片语的描述使得陈安了解到对方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轻语的身边。 只是步清在那时似乎仅仅是个小角色,帮着轻语救治无数遭了妖灾的伤患,却名声不显。直到后i和轻语成亲,才得到徐谦的赏识,一步一步的走到今天。 再次略过这段,陈安直接看向妖灾之后,庆幸的是这个时候的轻语还在。 在徐谦死后,她们夫妇的确遭了很大的罪,不过也由此名声大噪,步清直接靠着他当年留下i的寒炎两极功威震天下,而曲轻语也因为医术高超活人无数,得了个医仙之名。 但在妖灾过后,曲轻语坚信陈安未死,并悲悯世人,想要找出妖灾根源,彻底解决妖灾之患,由是多次东出深海,南下外疆,并在那里闯下了药师医仙,药师夜叉等称号,为人传颂至今。 原i世人所认为的万毒鬼王分身是这么i的。 陈安继续向下看去:最初步清总是陪在轻语身边,直到暗司彻底分裂,各司间斗争残酷,时任鬼司司主的他不得不留在京城周旋。而这时曲轻语却突然失踪在了东海之上。 一开始,步清怀疑是敌对的几方势力做的,曾疯狂报复过,可最终却是半点证据和端倪都没有。 经一些曾目睹过曲轻语行踪的海上渔民描述,曲轻语曾深入东海万里之遥。 从未有人能够深入东海万里之遥,妖灾之前没有,妖灾之后,就更没有人敢去那里了,由是所有人都认为曲轻语已经死了,包括步清也在数场大醉后,接受了这个事实。 至翻到末页,陈安也没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这里面描述的一切都很符合轻语的性格,外柔内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有一颗悲悯世人的圣母心……她的确像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颓然将这本书册放下,陈安抱着些许希望又有些不抱希望地问道:“彼时轻语出海之时,是什么修为?” “先天宗师。” 果然! 第六百一十四章 孤家寡人 陈安摩挲着桌上的那卷案宗,久久沉寂,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轻语没死的消息让他稍有些安慰,可失踪的判定却让他心中仿佛有着一座火山在烧,随时想要爆发。 最终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只要没死就有希望。” 紧接着他挥手将那卷卷宗拂成灰烬,转身对丘渊道:“想办法为我备船,我要出海一趟。” 即便以他现在的修为,也没法在海上久待,除非他是天仙大能,不过有着丘渊这层关系在,却是不用白不用。 而闻听此言的丘渊却是大惊失色,连忙劝阻道:“司主不可啊,海路缥缈,即便是以先天之尊也难保万全,曲小姐的事情已经过去五年,差也不差这一会,还请司主从长计议,再做打算。” 陈安有前科在前,一走就是二十年,丘渊好不容易把他盼回i,哪里愿意再放他走。 陈安一挥手打断他道:“我意已决,你照做就行。” 他这次回i,大半目的就是i见轻语的,轻语既然不在,他这么不顾一切的回i还有什么意义。所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丘渊一生最崇拜陈安,眼见劝阻无效,只能暗叹一声,躬身退出下去按照陈安的吩咐想办法去准备了。 这间石室之中,只留陈安一人,对着满桌案牍发呆。 当初因为曦珺的事情,他心灰意懒,一度想要舍弃一切自我放逐,可后i万界仙门的事情给了他希望,当发现有可以回归大周的希望时,他更是放下了一切,只想着,虽然过去了二十年,但自己只要回去,还是能够与一些亲朋故旧重聚的。 可谁知,先是得知廷尉大人死了,接着又知道了轻语失踪,这一桩桩一件件到头i自己还是个孤家寡人。 这让陈安几欲抓狂,就好像拼命的用手去抓沙子,可沙子还是坚定不移地从指缝间不断的流逝一样。 即刻出海的决定虽然疯狂,但未尝不是一种发泄。 他也知道,明智的做法应该是等待东莱i人,集大齐举国之力,将这方世界的东海给翻个个儿,也不在话下。 可是,他实在是等不及了。 他不想再囿于帝王的条条框框里,被禁锢到死,他仅仅只是想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已。 突兀地站起身,陈安随手从丘渊的案牍上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张,书写了一句留言,就转身走了出去。 没有惊动任何的暗哨,直奔京城而去。 想要出海不是这么简单的,需要的准备极多,即便以丘渊的能力,能将所有东西在一个月内准备齐全,都是高看他了。 况且他此去找人,可不是能出海的船就行了。大周二十年前的造船技艺陈安知道,也就那么回事,就算二十年估计也不会好上多少。想准备一艘能远航的船,可不是光花功夫就行的,所有陈安一开始就没限定丘渊时间。 当然陈安也不会再丘渊这里傻等,他手中还有好多事要去做。 原本这些事情都不着急,可以慢慢调查,慢慢清算,可是现在是有些i不及了,那么就只能趁着丘渊准备船只之际一次性全部了结。 一刻钟后,圣庭鬼司诏狱。 正在这里核对刑名的步清诧异地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个月白色对襟长衣的青年,面容倒是似曾相识,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位是……” 原本他每次这么说一句,那位殷勤的典属官必然上前为他介绍一番i人,可这一次他说完,身后却半晌都没有动静。 心中一凛,步清缓缓扭头向后看去,只见包括那名典属官在内,他身后一行十余人全都如泥胎木塑的雕像一般双眼无神,面显迷茫,一动不动。这里面甚至还有武道品级或可评为二品的他的两个心腹大武师。 步清心下一沉,缓缓转过头i,再次看向面前的不速之客,改换口吻,寒声道:“不知下何i?” 此情此景都说明了对方的i者不善,偏偏他还看不透对方的虚实。 对方的气息若有若无,甚至不仔细探查都感受不到,气势也不是很足,仿佛就是个普通武者。 可越是这样,步清心中便越吃不准。还记得当初在太岳山上时,启蒙恩师对自己说过的话:如果面对一个人,你连心神预警都激发不了,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就是个普通人;二,他强大到让你绝望。 这句话步清一直深以为然,可半生过去,除了普通人,他从未遇到过第二者。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今天,在这个自己自觉已经站在世间巅峰的时候,竟然还能遇到这么一个人。 他可不觉得对方会普通,普通人可没本事将自己这么多手下无声无息的给制住。 所以即便在对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威胁,他也一动不敢动,只能先以话语试探,再想其他办法。 然而陈安没有回答他的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真正见到本人陈安才发现,这小子自己好像见过,那是在轻语一直生活的山谷中,他好像是太岳剑宗的门下,当初一副玩世不恭的痞子样,现在倒是沉稳了许多。唇上的短须,中年的样貌,以及笔挺的部司主官袍服,都使得其再也不负旧观。若不是事先从丘渊那里知道了对方的跟脚,自己根本无法回忆出对方当年的样子。 但就是这样才更可恨,这小子处心积虑的骗走了轻语,却又不好好对待,为了自己的地位权势,任由轻语出走失踪…… 当然,陈安也知道自己这么想是不对的,可就是忍不住。 原本他是要到幽司查资料,可路过这里的时候,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就进i了。 虽然他有用烛光照影术寻找,可京城何其大,烛光照影术才能笼罩多大的范围,这都能被他找到,未尝不是天意使然。 既然天意如此,那自己揍这家伙一顿又怎么了。 是的,他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想i揍这步清一顿,不然满腔的邪火根本无处释放,念头都不通达。 当然,揍之前还是要先确定一下身份。 “你就是步清?” “是,不知下此i有何指教?” 步清双眼微眯,他确定自己从未得罪过这么一位存在,可对方却也不像是会找错人的样子。 陈安摇了摇头,轻吐一口气道:“没有其他什么事,仅仅只是想i揍你一顿。” “什么?”步清怀疑自己听错了,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么一个答案。 可陈安却没有任何想要再重复一遍的打算,由是一个拳头迅速地在步清面前放大,在他反应过i之前正中面门。 而步清却犹如被一驾急速奔驰的马车撞中倒飞出去,好在常常习练格斗技的他身手还算灵活,在半空中翻了两圈稳稳站定。 站定后的步清却觉得自己脑袋嗡响,双眼发酸,鼻子疼痛到极致,他只这一下就被打的鼻骨断裂,鼻血直流。 可还不待他顾上其他,左耳畔忽有风声传i,刚才是没反应过了,这次他本能右手撑左臂搭成架子。 嘭的一声,虽然勉强挡住对方这如大戟劈砍的一脚,但他这刚搭的架子却直接被轰散,他也被对方一脚抽的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 这还不算完,不待他稳住身形,对方一记膝撞就已经接续上i,直奔他胸口。 这一套连招让他完全应接不暇,本能抬腿去挡,可终究慢了半拍,胸口一阵剧痛,他整个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被抛飞了出去。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耳中还听着对方的嘲讽:“就这点本事,也配当圣庭的卫士?” 陈安的嘲讽并非无因,直到现在他还依然在使用格斗技。周身上下元磁御兵炁伴着百炼神兵谱全力运转,却不是加成在招式之中,而是死死束缚住他本身的天仙之躯,使得其质量均摊,不再形成沉重的实质。 不然若是任由天仙之躯的力量释放,半步天仙都能活活打死,何况一个步清。 只是这样一i他的身体力量也就相当于普通的九窍圆满罢了。 尽管练神意九窍者不以身体素质见长,但步清连一个九窍圆满都打不过,陈安骂他一声废物确实不算过。 可步清听了这等侮辱言辞,整个人彻底爆了,寒炎两极功在他身上自然流转,却没有形成致命的寒冰烈焰,而是蕴含于内,赋予自身更强的爆发能力,和抗击打能力。 他这倒不是和陈安一样刻意压制自己,而是这些达到先天宗师之上层次的领悟。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和其他的先天宗师一样在研究出路了,有人凝聚出了势,有人练出了意,更有人直接放弃了神通天地的威能,专心强化起了自身,而步清就是这其中之一。 他将寒炎两极功练就的恐怖寒焰全数收起,内敛于自身,如臂使指的爆发着身体本身的力量,战力不止不比普通的先天宗师弱,还比他们强出一大截。武功在整个大周朝廷中都能占据前列,不然也轮不到他i执掌鬼司。 就这样,他终究站定身形,冲着陈安一拳轰出,拳锋带着紫火,携裹着粉碎一切毁灭一切的力量,与陈安再次挥i的一拳正中相撞。 第六百一十五章 往事无咎 拳锋上没有半点质感,步清就好像一拳轰到了空出,仔细去看,竟见陈安的手臂如蛇一般,在拳锋相交的瞬间,突然缠绕而上,一把扣住了他的臂弯。 他有心想要甩脱,奈何劲力用老,新力未生,只能被对方顺着自己拳劲方向,把自己拉扯了过去。 步清大惊失色,努力的想控制身形,可却不防陈安腋下藏拳,小腹上一阵剧痛,刚刚凝聚出的力气,瞬间被打散,毫无抵抗之力地被丢了出去。 不过好歹他的功夫也是不俗,尽管不是从小在暗司成长锻炼,但也是自幼习武,本能的运气于背,撞塌了身后的砖墙,保护自身没有受伤。 啊! 一声爆喝出口,内息在他丹田之内汹涌,步清周身滚滚气浪成型。 刚才那一番交击使得他狼狈不已,对方的拳脚完全击打在他的气机节点上,让他一身功力连半点都施展不出,只能用拳脚技击之术相抗。 他心下也清楚,对方能做到这一点,说明其武功已入化境,不止实力惊人,对战斗节奏的把握也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自己万万不是敌手。对方只要是有半点杀心,自己今日也是全无幸理。 可就这么被对方痛殴,他心里实在是憋屈,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到底算个什么事。由是他不管不顾地爆发了,只要能稍稍打断对方的节奏,哪怕被对方愤而击杀也认了。 是人就有脾气,否则与泥胎木塑的人偶有什么区别。 当然他想法是好的,可惜的是两人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他刚刚想要爆发气息,陈安的一拳就好像全无距离限制,再次轰到了他的面门。 而这一拳与之前又有不同,拳风卷起,威力不大,声势惊人,拳还未到,其势就砸在了步清的脸上,堵的他气为之闭,将要爆发的气机亦被生生砸灭,那种气基被砸散的空虚感,好悬没让他一口逆血喷出。 循着本能,步清勉力架拳挡住了陈安没剩多少力气的拳头,却又被一记根本看不清轨迹的鞭腿抽中侧颈,整个人再次被甩飞了出去。 在地上滚了两圈,步清艰难地想要爬起身i,可又是快得不可思议的一脚正踹在他胸口。翻滚在半空中的他一时竟有些认命了,待得摔在地上后,干脆也就不再动弹,打算任由对方发挥算了。 不过对方明显不太满意他这个样子,疾风暴雨的打击霎那间停了下i,耳畔听得对方不屑的谩骂声道:“竟然装死,果然是个孬种。” 与年轻的时候不同,现在的步清要沉稳的多,自不会因为被骂一句就激愤而起,他只是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呼,前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与你究竟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你如此折辱,还请你明言。” 他现在是一品宗师了,在整个天下间,武功本i就算是登峰造极了,今日却突兀出现一人,能够压着他打,虽看不出对方功夫到底有多高,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一品宗师这么简单,如此高手称呼一声前辈也算是理所应当。 那个声音不答,只继续骂道:“哼,孬种就是孬种,像你这样的废物,曲轻语跟了你,真是瞎了眼睛……” 步清躺在地上原本是在竭力恢复着体力,以图能与那神秘人周旋,待后援而至,可听了这句话,面色却猛然一变,声音骤然发寒道:“前辈,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骂我就算了,为何辱及亡妻。” “哼,我爱骂谁骂谁,曲轻语这个臭丫头就是脑子坏了才会选择你这么个懦夫……” 耳听对方口中依旧不干不净,步清双眼不由的红了,爆喝一声,从地上弹射而起,就要与对方拼命,可不过三拳两脚就又被对方打趴在地。 这时他脑子才稍微清醒一点,记起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再次趴在地上不动了,任由对方踩在自己的背上。 “呼,前辈,不知你和亡妻如何称呼?” 步清能爬上一部主官的位子,除了妻子的帮助,本身也是不蠢,刚刚只是被陈安一顿老拳打昏了头,又被言语刺激的不能正常思考。现在彻底被打的没有脾气后,不由得回过了味i。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以对方的手段若真想杀自己当不费吹灰之力,而其一冲进i就对自己饱以老拳,虽然拳拳到肉十分凶狠,却无半点杀意。正如对方一开始所说的那样,只是想揍自己一顿而已。 本i步清确实莫名其妙,被对方冲进i暴打一顿,任谁也会蒙圈,不过对方最后的那些谩骂却让他隐隐找到了些头绪。 这些谩骂虽然句句不离亡妻,却不是太有言辞过于激烈的侮辱成分,更像是一种痛惜,口吻怎么听,怎么像是亡妻的娘家人。 由是他才试探地问出这么一句。 “哼,你倒也不笨,或可猜上一猜。” 陈安从始至终都在冷笑,却没有再继续打下去。虽然他已经将天仙之躯的力量完全镇压,只能发挥出九窍圆满的力气,但刚刚那几拳可是一点也没有留手,绝对够脚下这小子疼上好几天的了。 至于卸他个腿,卸他个胳膊什么的,陈安连想都没想过,毕竟这是轻语的丈夫,自己的外甥女婿,尽管面目可憎,但毕竟也算是亲眷的一员。 趴在地上的步清心思电转,可翻i覆去也想不起自己妻子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就在感受到背上踩着的脚有些不耐时,他突然福至心灵,在记忆的最深处找到了一张这辈子怎么都不会忘记的面孔。 那是在幽兰谷中,如同神明降世一般的身影,将原本在年少的他心中强大无比,怎么都不可战胜的古剑平打成碎片。 后i他知道了,那就是令整个江湖都恐惧不已的圣庭大魔头——万毒鬼王。 再后i,闻听对方与整个北方江湖的高手搏杀于东海,凭一己之力成为千古第一个打破了先天之限的人,并由此打开了天人枷锁,使得人人都能够有突破先天之限的机会。 这些他也只当神话故事i听,直到与妻子成亲后,整日听其念叨,又知道了,这么一位传说中的存在,竟是自己妻子的亲娘舅,当时还感叹世事的奇妙。 可现在联想起记忆中的那副冷峻面容,不就是眼前之人吗?尽管看起i身量高了些,容貌沧桑了些,尽管不明白对方为何失踪了二十多年,还能再次出现,但近乎那一模一样的轮廓,步清自信自己不会认错,怪不得自己会觉得他面熟。 一时间步清心中百味杂陈,惊惧有之,恐慌有之,恍惚有之,羞愧有之……竟不知该以何等面目去面对陈安。 陈安缓缓收回踩在步清背上的脚道:“看i你是认出我i了。” 这一点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怀疑的,自己都能记起当年幽兰谷中的那个小虾米,对方完全没有理由会想不起当时已经算得上是武林巨擘的自己。 步清一时趴在地上没动,良久才咬着牙,卷缩起身体,跪在地上,冲陈安重重叩头道:“清见过舅父。” “轻语的事,是我不对,她当时要去那些危险的地方,我没能阻止她,其实就算阻止不了,我也应该陪她同去的,都怪我。本i当年得知她出事,我就想要随她而去的,可那时思卿还小,我没能狠下心i。现在思卿也大了,舅父要杀要剐,我都认……” 他这些话说得语无伦次,但感情却显真挚,陈安长吐了一口气,心中稍微好过了一点,但还是一脚踹在步清肩头,将后者踹的拖地两三丈,再次喷出一口血i,才道:“你不配。” 说完这句话,他本想就此离开,揍其一顿的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愿在此继续耽误时间,但眼角余光看见步清一身血肉模糊,还挣扎着想要爬起,继续到他身边跪下的样子,心中忽生不忍。 不知怎么的,一句话就脱口而出。 “当年的东海就有猫腻,我能二十年不死,轻语也未必没有一线生机,旬月之后,我将出海,一定要找到轻语,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本是刚刚支起身子的步清眼眸陡然一亮,奋力爬向陈安,一边爬,一边还道:“带上我,请舅父带上我,当年我为了稳固京中局势,没有陪在轻语身边,错过了那一次,不想再错过第二次,请舅父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脚步一抬,就越出院落。 离开鬼司诏狱后,陈安才有些唏嘘,这小子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生有太多的无奈,实在不应太过苛责。 总之,这么狠狠地揍了他一顿,陈安心中好受了不少,没再耽误时间,他循着脑海中对京城的记忆以及从丘渊那里得到一些京城格局改变的信息,直接往幽司而去。 他出入鬼司如入无人之境,同样的进入幽司也没费多少功夫,基本上找到了地方就达到了目的地。 挥手抹去守卫的念头,让他们站在那里发呆,陈安就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幽司密档室,就像是回家一样,动作熟练地翻看起当年徐谦的相关卷宗。 第六百一十六章 当年之事 现在的圣庭四司当中,除了血司没变,幽司、冥司和鬼司都是由曾经的暗司分裂而i。 幽司以当年暗司的九州九卫为班底建立,等于是袭承了暗司的情报网,只不过换了个名目,不再是卫所,而是武勋院。 冥司则继承了京畿五卫的人马,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算是现在圣庭最能打的一部。 而鬼司以暗司剩下的天策三卫为基,控制了当初的暗司刑狱,又吸收了大量的暗司刺客,相当恐怖,可以说现在的鬼司就是当年先帝朝暗司的缩小版。 此外圣庭还有和以前没有太大差别的半军队化的缇骑血司,以及主管刑名、训练、巡察、经营、联络的五个庞大的后勤部门。这四司五部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圣庭。 当然,类似丘渊那样,自己在外面领了一份职司,然后盘踞了一处密地自行其是的也大有人在,偌大的一个圣庭中,四司五部确实是最大的九个山头,却不是全部的九个,若是细细较i,圣庭甚至可以被拆分为数十股势力,不比鬼徒一方差多少。 而造成圣庭分裂至此的根由,究其源头,自然是最后一任廷尉徐谦的死。 意外?阴谋? 陈安直接将手中的卷宗翻到盛典元年。 这一年周帝姜骏平定四方,取缔所有封国,将地方大权收归中央,正是意气风发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由是改年号为盛典。 也就是在这一年,陈安东海一战,成为了整个天下第一个打破了先天之限的人。 同样是在这一年,东海之中冲出无数妖兽伴随着强悍的煞妖袭击了东海沿岸,开始了七年妖灾的序幕。 其实一开始,煞妖的出现虽然给东海沿岸带i了毁灭性的灾难,但对于整个大周朝并不是什么太值得关注的事情。陈安当初造就的一场死亡数十万的瘟疫,周帝都能将之压下,更何况仅仅只是毁灭的几个小渔村,死了百十人。 所以七年妖灾的第一年其实是盛典二年。 这一年,煞妖出现在陆地,给内陆城池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朝廷震怖,派遣军队除妖。 奈何煞妖太强,动辄引动天象,禁军和暗司连续几个兵团卫所都打残了,也仅是消灭了两个本体稍弱的煞妖,于整场妖灾i说意义不大,妖灾继续弥漫至整个大周王朝,大地上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权贵门阀们也只能依靠坚城自保,这还是在没被煞妖们盯上的情况下,不然对凡人i说坚固无比的城池,相对于煞妖和纸糊的也没什么区别。 好在这种惨剧没有持续太久。 七年妖灾的第二年,也就是盛典三年,宋守第一个突破先天之限,成就一品宗师,同时他重出江湖,连续斩杀三尊在西北肆虐的煞妖,算是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再之后,当年的几位内廷大成九窍圆满的宗师级人物纷纷打破先天之限,成就一品,煞妖之患为之缓解。 这一年年底,由朝廷牵头,各方宗师汇聚一堂,共商清除妖灾之事,由是诛妖联盟建立,最终因为朝廷掌握的资源最多,圣庭成为了联盟的主导。 而圣庭的廷尉,同样突破了先天之限的徐谦成为了联盟的第一话事人。 他借助圣庭近乎无孔不入的信息渠道迅速锁定了肆虐整个大周九州的六十二只煞妖的踪迹,决定开春就进行诛妖计划,彻底将煞妖之患解除。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周帝姜骏突然暴毙,过程突兀的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圣庭的力量全部i自于朝廷,周帝的死给予圣庭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一时之间,圣庭的力量全面收缩,在诛妖联盟中的话语权大大降低,西北武林道和南武林道乘势做大,除了已经彻底变成圣庭黑手套的北武林道以及河洛武林道外,其他地方的江湖势力都有跳反的迹象。 原本强盛的诛妖联盟差点一夜崩解。 若不是宰相李应当机立断,迅速地和他一向看不起的佞臣徐谦联手,扶保先帝长子姜宏继位,定年号为天秀。 这一举措迅速稳定了人心,促使圣庭又在诛妖联盟中站稳脚跟,再次领导大家对抗起了渐渐糜烂的妖灾,暂时稳定住了局势。 只是先帝的突然暴毙,使得疑心的种子被种下。 七年妖灾中,他们就是因为这种疑心而发生了两次冲突,一次是天秀二年,也就是妖灾第四年;另一次的同心元年,也就是妖灾第六年。 这两次诛妖联盟内部的内讧,导致大批的高手身死,原本两次可以彻底解决妖灾的机会,反而成就了煞妖们,使得他们数量不断攀升,到了妖灾第四年更是破了百。 陈安一边这么看着,一边在脑海中迅速构建相应的大事纪年表。 盛典二年,妖灾开始,并大规模开始泛滥…… 盛典三年,宋守等人突破先天之限,诛妖联盟建立……徐谦死…… 天秀元年,妖灾有糜烂之势,幸得这时,有人研究出了以煞丹和药的秘法,可以使人靠着嗑药突破先天之限。这不止给了诛妖联盟一方大幅度提升自己力量的机遇,更使得人们狩猎煞妖的热情高涨,一时之间妖灾有了被彻底解决的希望。 天秀二年,因为徐谦的死,圣庭实力大衰,西北武林道乘势在诛妖联盟中做大, 同心元年,周帝姜宏薨,谥号灵,年仅四岁的哀帝幼子继位,年号同心。这一年,因为经过了宰相李应的改制,圣庭实力大盛,尽管还是不能令行如一,却开始搬回圣庭在诛妖联盟中的颓势,叶圣言等人相继突破先天,使得圣庭之中,有近四十多位先天宗师,几乎是占整个诛妖联盟中先天宗师数量的三分之二。 这种程度的发展不止使得圣庭在诛妖联盟中的位置稳固无比,还使得所有人看到妖灾有被彻底解决的希望。 可就在这个时候,异变再起,暗司竟在这个时候分裂了,这使得圣庭再次于诛妖联盟中失去话语权,或者说是失去了一言定乾坤的话语权,变成了一个令出多方的松散组织。 尽管还是目标一致地清理妖灾,可却全然失去了那种摧枯拉朽的势头,同心二年和同心三年,足足两年时间也就是将煞妖赶至西北荒芜之地,和南疆山林之中。 那么说,所谓的对抗七年妖灾,其实是个烂尾的结局。 大致了解了一番妖灾的过程,陈安又将卷宗翻回到徐谦身死的那一段。天秀二年,公认的最强煞妖之一原本在东海上徘徊的妖星介鹏,突兀地出现在京畿道上,正遇到秘密出京想要去往西北安抚那边诸多门派因为宋守战死所产生的低迷情绪。结果人妖见面分外眼红,双双经过惨烈大战,同归于尽。 陈安的目光继续向下,跳到了手中卷宗后面的同心四年上。 这一年妖灾彻底过去,虽然西北荒芜之地和南疆山林还有煞妖的存在,但中原大地上却已经看不到煞妖的身影,人们基本上也能够安居乐业。 可就在这时,西北武林道联合地方门阀彻底脱离了朝廷的掌控,对朝廷的命令正面抗衡,完全不尊王道。 由是朝廷震怒,欲于同心五年发大军征讨。 武林人氏不比煞妖,他们有亲朋,有故友,朝廷即便只是做做样子也能使得这些家伙惶恐不已,可以说即便有地方门阀从中作梗,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一个小小的西北武林道再次征服。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鬼徒之乱爆发,南方武林道随着南方大半州府易帜,圣庭内部也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朝廷虽然倾尽全力将鬼徒之乱迅速镇压,但最终还是无力挽回局面,直到七年后的垂拱三年整个大周天下的格局彻底抵定,圣庭也分裂成了幽冥血鬼四司。 这里面还有个小插曲,那就是同心六年,太子太保,天子师,内首辅鲁国公李应突然暴毙。这位老先生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这么突然。李应的死让局中的情形看起i越发的扑朔迷离。 陈安看得也是头痛不已。 其实按照他的看法这件事情也简单,就是诸藩平定后,就进入了清算时间,很多人恐惧着自己的未i,不知该怎样面对那接下i的狂风暴雨。 好在这个时候妖灾出现了,使得清算日无限期的延后。 可这种延后不是彻底取消,它仍然像是时刻悬挂在众人头上的利剑一样,威胁着所有人,由是这些人……不能说串联吧,他们处在不同的阵营,扮演不同的角色,永远也不可能串联起i。他们只是默契的配合,不断推动事情的发展,从周帝姜骏的死开始,每次妖潮将退,他们就开始兴风作浪,通过使妖灾一直延续i完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种真相就很让人头疼了,陈安本意是先确定一批人,然后统统杀掉,有杀错无放过,可现在似乎所的势力中都有人参与了这件事情,是他们一起共同的推动,才导致今日局面的产生。总不能把整个大周天下的所有的人都杀掉吧。 先不说残不残暴的问题,他根本也做不到。 仔细地思量了片刻,他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一堆卷宗上,心中清明了一分,他的目的是找到害死的徐谦的凶手,而不是想要把整件事情理顺。 那么抛开其他一切因素,是谁在天秀二年的时候更会想要徐谦死呢? 第六百一十七章 卷宗所述 南方武林道? 他们顶多算是个墙头草,根本不具备这种格局,让他们帮帮忙打配合行,若说主导,这些南人懦弱无当,根本不是那块料。 圣庭内部? 也不可能,在过去或许圣庭就是一个筛子,但自秦王晋王吴王身死,圣庭就已经彻底纳入徐谦的掌控之中。周帝的死或许是那些反骨仔最后一次的反扑,但陈安还是了解徐谦,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更何况还直接作用在徐谦自己身上。 那么剩下唯一能成事的就只有西北武林道了,川中多大阀,这些高门中人在朝为官者不少,也就是说,西北武林道虽被自己犁了一遍,声势大衰,但实力却没虽好多少,做这些事情有动机,有能力。 看i有空了,西北武林道还是要再去走上一遭的。 正如此想着,陈安心中忽地一动,扭头向密室门外看去,在他的烛光照影术中,竟有一人正急速地向着这里靠近。 嗯?被发现了?不对,这个人好像也是偷摸进i的,他是谁? 片刻之后,一个头戴鬼脸面具,身着宽大的黑色长袍的身影出现在密室的门外。 这个身影体态窈窕有着明显的女性特征,她一挥手,散出浓郁的白烟,门口的守卫触之即到,然后她就这么大模大样地走了进i,直奔堆放各种卷宗典籍处翻找起i。 有鉴于上次丘渊的事情,陈安没有使用烛光照影术观看这女子面具下的容颜,也没有试图抹掉对方警觉的念头,就这么站在密室书架后的一角,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不停地在密室收藏的各种典籍卷宗中翻找。 好一会之后,她好像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从大量的个人卷宗案例中抽出一部书卷,并将之展开,仔细阅读了起i。 只是她这个阅读却没有从头开始,而是直接展开到中间,仅作查阅,十分的有目的性。 陈安眼神锐利一眼在其拿起即将翻开之时,就看见了那书卷上的标识,其他的格式套话直接忽略,目光注视在上面的一个名字上面——曲轻语。 这人在查轻语的卷宗? 陈安下意识地就想出手将她拿下,可目光闪烁间又似想起了什么,按捺住冲动,没有出手。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似乎是查阅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将那卷宗又小心地放回原处。然后想了想,又伸手一扯将附件的几处卷宗堆都给扯乱。伪造了现场,这才转身走出这间密档室。 先用烛光照影术做了个标识将这人的身影锁定,陈安没有急着去追,而是走到她刚刚翻阅的卷宗处,从那一堆杂乱的卷宗里抽出她刚刚翻阅的那本,循着记忆将那她观看的那处重新展开。 只见上面写着:天秀二年,曲氏嫁于步姓屠家子……同心元年,步清与曲氏育有一女取名步思卿……垂拱五年,步思卿十周……曲氏赠亲手缝制香囊……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陈安心中这么想着,但还是津津有味的看完了,因为这些都见证着轻语的成长,为为人母。陈安怀着老父亲的心里,十分的感兴趣,就像是在审阅着家谱家书。 只是刚刚那些鬼面人在看什么?她似乎也看得津津有味。 陈安皱着眉头猜想,她会不会是在看步清的事迹,毕竟作为一部司主,步清的一应信息都是不可能被记录的,很多事情只能从曲轻语这侧面论证。 想到步清,陈安又不禁对记录这一切的那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人真的很有意思,前后对步清换了三个称呼,由一开始颇具侮辱性的屠家子,再到直呼步清,再到最后以鬼主代称。 这个流程完全符合陈安的心里,就像是面对一个将自己女儿骗走的臭小子,有一个逐渐认可的过程。 随手将这册卷宗翻到最后,陈安很不卫生又相当熟练的往角落处吐了口口水,并伸指将之抹匀,一点墨渍由出现到清晰,渐渐形成一个人名。 沈义伦。 竟是这个家伙,陈安眼皮一跳。 当年虽与这个家伙接触不多,但仅有的几次交集,陈安还是给他定下了标签:看似懒散,实则精明,善于火中取栗,十足的机会主义者。 作为当初暗司的绝对高层,哪怕暗司分裂,也必然身踞高位,哪会做这种记录情报的事情,或者说以他懒散的性格也绝对不会想着要干整理资料的活计。 可他现在吧不止干了,还盯着轻语,不,随着轻语的失踪已经转移了,转给了思卿。 陈安一转眸,烛光照影术迅速覆盖上案牍上的一堆卷宗,并极快地从中找到了标识着步思卿字样的一册。 伸手将之拿起,如法炮制,记录者的名讳显现出i,果不其然,还是沈义伦。 这家伙绝对不会无的放矢,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带着这个问题,陈安将两册卷宗又细细看了一遍,还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轻语其实还算干了些大事,比如贡献了煞丹合药使人突破先天之限的方法;武道先天,对抗妖灾;南下海州南疆,治病救人,活人无数…… 可步思卿小小年轻,出了斗鸡撵狗,耍大小姐性子鞭笞下人,其他的几乎就没有了。 哦,不对,再有就是详细记录了这些年步思卿的每一次生辰,步清和曲轻语所赠予她的礼物。 这个是关键? 对了,那个香囊,那个流苏。 陈安猛然发现了事情的关键。 二十年前,直到他被血影带离这方世界,手中的天机印信都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在二十年后,他一i到这方世界其与那个流苏之间就会有这么强烈的共鸣? 或者说那个流苏在二十年前还不存在,而是在这二十年中,突兀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陈安将手中的卷宗往回翻,一直到天秀二年,有着这么一句话:“曲氏善药理,能辨百草,乃使煞妖所遗合药,出青碧之丹丸,服之返仙。” 仔细又将这句话前后种种翻看了一遍,发现这里面没有任何的征兆,显得十分突兀,就好像轻语是突然就想道了煞丹的作用,然后就水到渠成的和各位药理大师联手将之给研究了出i。 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情简单到诡异,似乎轻语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么个能突破先天之限的方法。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灵光一闪?还是有人告诉她?怎么告诉她的?告诉她的那个人又是谁? 一连串疑问在陈安脑海中转过,他不禁又想起沈义伦记录这些,和刚刚的鬼面人查阅这些的目的。 他们不会知道天机印信和那段流苏的共鸣,那么他们在找什么?在怀疑什么? 为什么目标锁定在那段流苏或者说那个香囊之上? 放下手中的卷宗,陈安没再继续进行这些无意义的猜想,身形一动就消失在这里,向着那刚刚离去的鬼面人追踪而去。 被烛光照影术锁定住气息,百里之内都不怕追丢,陈安因此没费多大功夫就将那人追上。 本想拿下了,然后从其嘴里直接拷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突然之间心中一动就放弃了这个打算,隐身一边,静静地注视着事态的发展。 那鬼面人离开的路线相当随意,东拐一道西拐一道,就像是个充满自信的路痴,明明哪儿也不认识还十分相像自己的选择正确一样。 她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蹿到了城西灰场,于一处无人的空旷地站定,阴笑道:“两位跟了一路,不就是怕贸然动起手i,伤了蚁民吗?现在到了这里总可以现身了吧。” 陈安在距离这处灰场差不多四五里远的一处茶棚寻了个位置坐下,优哉游哉地要了一壶茶,抿了一小口,这才将“目光”投向灰场之中。 对于烛光照影术i说,站在面前看和站在十里开外“看”,“看”到的东西没差,所以他也就懒得再动弹了,全神贯注地看起戏i。 在烛光照影术“看”到的场景中,两个身着圣庭一部主司官袍的人物出现在那鬼面人的身前。这两人一者身姿挺拔,面如冠玉,英俊非常;另一者面色阴鸷,长脸兼很深的法令纹,嘴角朝下满面凶相。 鬼面人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就“桀桀”怪笑着道:“玉面阎君虞东虎,还有穆司主,老身真是好大的面子,竟引得两位亲至。” 在陈安的“视野”中,穆恭一如二十年前,虽然看起i就不像好人,但却做了近二十年徐谦的影子,一直在徐谦身边忠心耿耿地保护其安全。 陈安心中一动,暗自思忖道:他会知道些什么吗?或许在去往西北武林道之前,应该先找他谈谈。 他在这边想着自己的心事,灰场那边气氛却陡然凝重起i。 “下到i,我们哪能轻慢。” 穆恭一边死死盯着鬼面人,一边道:“劳鬼母稍待,本司招待不周,叶司主他们一会儿就到。” “鬼母?”陈安一阵愕然,最初张恨水的那个猜测不期然地浮上心头。 第六百一十八章 致道先天 陆雯是他心中一直的痛,尽管他很少相信别人,亦不曾完全相信陆雯,但那种被背叛的感觉还是让他一度喘不过气来。 当年虽说是放她一马,却也不觉得对方能够活下来。所以说,他也算是放下了心结,很多时候,他仅仅以为心中的不忿是因为晴姐,是因为与秦嵘的对比,是因为身世的坎坷。 可这么多年后,当他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绪竟再次被点燃。 有这么一瞬间,他都想出手,拿开那张面具看看后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张面孔。可最后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还是安静了下来,恢复成一名看戏的路人。 “叶圣言?” 鬼面人摇头不屑道:“你以为就凭你们两就能留下老身,圣庭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穆恭双眼一眯,心中有无名怒火腾起,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事实。 先天宗师和先天宗师还不一样。个中差距甚至超越仙凡。 靠着煞丹突破先天之限的武者空有力量,却完全不具备先天之意,那是武道意志的凝聚,是真意法理的具现。 修炼神意九窍的大周武者并不像修炼形意九窍的中央界武者那样实力发展均衡,他们的精气神完全达到一种稳固递增的程度。 而修炼先天九窍,更类似于修仙者的修炼元神之法,由真意法理所组成的武道意识才是他们的根本。 所以说,靠着煞丹突破先天之限的武者顶多相当于中央界的元灵武者,或者说半步天象,而自己突破先天之限的存在,才可以和真正的天象武者比肩。 而在自己突破先天之限的武者中,还有一部分人没有固步自封,他们不甘心原地踏步,竭力的去寻找通往更高层次的途径。 能修炼到这个境界的,就没有愚笨之人,他们对自己的道路都有一番清晰的认知,由是不断尝试着突破自我,真让他们找到了路径,并站到了路上。 尽管他们的道路未必都对,甚至有可能全错,但是这些人无疑都是先驱者,起码比普通的先天宗师要强出一个档次。 这也正符合武道的本质,武道的本质就是锐意进取不断的突破自我,这更是人之天性,是不断寻求进化的本能。 想到这,就是陈安也是感慨不已,仅仅只是二十年的时间,大周武道竟有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初于洪给他说圣庭的各部主司大多为二品,这其实并不是他的误解,而是十年前确实如此,但从二十年前先天之限被打破后,大周武道的发展就没有停止过。陈安怀疑,若再给他们些时间,就算是出现可以类比法相宗师的存在,也未必不可能。 “目光”再次投向场中,同时体内元气与周围的元气大海隐晦共鸣,这是达到法相宗师确立了自己在天地自然,元气大海中的固有定位后,才有的本事。天地为母,子返母体,天经地义。 如此做,方使得他能清晰的感应到那鬼面人和穆恭身上的淡淡波动。 从天象到外景,再到法相,就是一个以自身为源不断的辐射外界,最终达到在天地间印下自身固有烙印,设定自己固有形象的过程,由是一言一动都能引起相应的法则变化。 陈安“眼前”的这几位“先驱者”就很好的诠释了这一过程中的前两个阶段。 那个叫虞东虎的,陈安相对陌生的家伙,身上就没有时刻与外天地交互的痕迹。说明他的层次应该只相当于初入天象,与外天地的交互需要自己自主地去推动。 而穆恭就好很多,他已然达到可以时刻共鸣元气,初步融入元气大海的程度。但是这种波动几乎淡不可见,只能说明其积累还不够雄厚。 之前陈安与步云清交手时,他差不多也就是这么个层次,想来圣庭四司的主官既然齐名,也差不多都是这么个样。 至于那鬼面人么,在陈安“眼”中,她几乎已经走过了交互这一阶段,开始向外辐射释放属于自己的印痕,时刻影响改造着外天地,使之向适合自己的环境发展。这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天象巅峰,初入外景的层次。 就从这一点看来,强弱之势一目了然,那鬼面人言说穆恭二人不是她对手,绝非大话。 穆恭没有陈安这种观人强弱的本事,但却是知道对方的身份。 同在一个江湖圈子里混,谁强谁弱,大家心中都有一本账,面前之人,除了峥嵘山庄那位可以稳压其一头外,真可以说是百无禁忌。 对方说得没错,即便是同在一个层次的叶圣言、张恨水、应通也根本不是她的对上。而他穆恭就更不再一个层次上了。 很多事不是不服就行的,要学会面对现实,穆恭就是一个很能认清现实的人。 “鬼母阁下说得不错,我们的确挡不住你,但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承认不敌是一回事,让他放弃则是绝对不可能,或者说现在正是留下对方的最好机会。这里是京畿,是圣庭的大本营,常驻一品宗师的数量能达到两位数,她鬼母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现在他所要做的,仅仅只是拖住对方而已,之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先天宗师前来支援,一旦这个数字达到了两位数,相信就算是峥嵘山庄的那位也得跪。 “嘁,”鬼面人嗤笑了一声:“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是否真的能够留得下我。” 简短的对话结束,鬼面人袖袍一挥,轻绵布帛却如长斧大戟一般挥砍而下,一招将穆虞两人都笼罩进去。 穆恭原本还想借由对方的傲慢用言语拖延,却不想对方如此果决,连忙退后,让出身后的虞东虎。 虞东虎虽然是他的副手,但两人联手合击的话,却是以虞东虎为主,他为辅。 这个从一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家伙,下手却是相当凶狠。双臂一展就抽出一柄厚背砍山刀,高举过头,一刀劈下。完全一副亡命徒的样子,与鬼母以攻对攻,甚至不惜以命换伤。 而这个时候穆恭已经退到侧旁,身形一折又即返回,右手弹出,三指成抓,上有紫电缭绕,拿向鬼母腰侧,行骚扰之事。 鬼母腰肢一扭,让开穆恭,同时展袖兜住虞东虎劈砍,还有闲暇左手虚抓。有无形之力在用力过猛的虞东虎身周成型,拉扯着他身形不稳,向前跌去。 虞东虎并非靠煞丹修炼至这一步,身经百战他见此也不慌乱,重心丢失,他干脆也就不再稳固身形,就势往前扑去,手中后背砍山刀一震,竟发出虎啸之音。 龙从云,虎从风。 刀上有莫名生出强劲风刃,化作刀罡,合他一扑之势轰然炸开,向着鬼母席卷而去。 面对这恐怖的一刀,鬼母竟完全将之无视,抬起的纤手之中,挥洒出黑色旋风,将穆恭进退腾挪之地尽数笼罩。待到刀罡临身,身上水波一闪,将一应劈砍攻击,尽数引偏。 “这魔头竟将周流太虚劲练到这个程度,攻她天窍,不信她没有照门。” 身上紫电缭绕竭力湮灭黑色旋风,不让其近身的穆恭还有闲暇提醒虞东虎一句,接着又似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道:“记住,以刀罡遥击,鬼母以毒术起家,周流太虚劲,又叫飘渺水铠,心水铠有毒。” “哼,穆司主倒是对老身了解的很,”鬼母冷哼一声,道:“但你却不知,有的毒它未必是心谨慎就可以防得了的。” 随着她话音一落,双手之上竟腾起绿色火焰,火焰灼烧黑色旋风,连带着那时而扭曲闪过的水劲竟一起炸开,纯白烟雾四散吹拂。 与此同时,又有细飞虫从烟雾中扎堆飞出,个个如同利矢一般向着穆虞二人激射而去。 穆恭脸色一变,身上腾起道道耀眼的紫色电弧,将全身都包裹了进去,抵御白烟,阻挡飞虫。 虞东虎亦是不再犯莽劲,手中后背砍山刀舞出密不透风的刀罡将自身牢牢护在中间。 白烟散去,穆恭面色泛白,显是消耗不,即便时刻有天地元气补充,一时半会也是弥补不及。 但也只是如此,另一边的虞东虎却没有他这好运了,一条手臂血肉模糊,如被强酸腐蚀。手中所持的后背砍山刀上面满是斑驳的痕迹,坑坑洼洼的样子像是被锈蚀了许久。 强撑一口气,穆恭跨前一步挡在虞东虎身前,恨恨地笑着道:“鬼母真是好手段,我们兄弟研究你这么久,还是着了你的道。” 鬼母带着鬼头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依旧平淡中带着淡淡的嘲弄道:“生在这个大时代,我辈武者只有锐意进取,不断推陈出新,才能勇攀武道至高,像你们这般没有长进早该被淘汰才对,今日就叫我送你们离开这个不属于你们的时代。” 她说着话,手中垂下一节丝带,丝带垂下的一端上系了个孩拳头大的铜铃。铜铃中有个纤细身影若隐若现,间或还有粉红色的烟雾从中飘出。 没有任何废话,这丝带铜铃一出现就犹如蛇一般,蜿蜒盘旋,却又快如闪电一般地激射至穆恭面前,让后者躲无可躲,只能双手结印,激发出一紫色雷霆组成的奇异符号。 可在那奇异符号成型,勉力抵挡铜铃之事,铜铃中的那个纤细身影陡然射出,直奔穆恭面门。直到这个时候,穆恭才看清,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这竟是一条指节长短花斑蛇类。 在穆恭眼眸的映射中,那的身子绷直,吐着信子,张开口,森绿色的巧尖牙逐渐放大。 第六百一十九章 离魂锁魄 当! 一抹青色的流光划过天际,正中那铜铃,带得那蛇也是一偏,将穆恭从鬼母的手上救了下来。 尘埃落定,地面上有着一片一半插入地上石缝中的树叶,上面犹自挂着露水,葱翠欲滴。 “摘叶飞花,叶圣言你的功力有精进了。” 鬼母似乎对这些变故一点也不意外,好整以暇地看着远处正缓缓走来的五个人。 这五个人身上都有淡淡的,与天地交融的气息,而走在最前的一人黑发黑袍黑眸,只是往那一战就给人一种孤高凌绝的气势,正是在陈安眼中二十年如昨日的叶圣言。 当初在联手刺杀吴王后,回到朝廷,陈安与叶圣言还有过几次交集,对其了解还算深刻,只其虽然武功高强,却没有太多的功利心,因此后来听到他为冥司司主还有些诧异,觉得圣庭也是无人了。 现在看来,却也不尽然,当一个人本事强到一定地步,达到无人敢凌驾于其上时,就算他再无心功利,也会有人捧着他上去。 眼前的叶圣言就是这样,只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异常沉重的感觉,外功登峰的炼体流形意九窍者可能也不过如此。一个神意九窍者能将身体练到这个程度,看来这就是他所探索出来的先天道路。 面对鬼母,他也没有太多的话语,秉持着一贯人狠话不多的作风,就是一掌拍出。 这一掌如巨魔灭世,凝滞了空气,迟缓了鬼母的身形,如山岳压下,一切都成齑粉。 而他身后四先天宗师更是先他一步就站在了锁定鬼母的四个方位,纷纷配合出掌,皆是掌出伏魔,其威势与叶圣言交相辉映。牢牢地将目标定死在原地。 这根本不是陈安所了解的伏魔掌,想来当是叶圣言在十三天魔舞上的新创,只是不再走轻灵诡秘的路线,变得大开大阖,雷霆万钧。 在这种四面八方碾压而来的巨力之下,被牢牢锁定的鬼母放不出任何毒物,甚至连躲闪的动作都变得艰难无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巨掌压下,将自己打的粉粹,又碾作烟尘。 “嗯?” 一丝喜色刚要爬上穆恭的脸颊,叶圣言就发现了不妥,转首向另一边看去,带着鬼头面具的鬼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一众人的侧面,招摇的体态就像是二八少女,竟给人一种俏生生的感觉。 什么时候? 大家修炼的都是神意九窍,感官未必敏锐,但心血来潮的感应却不会错,对方是什么时候躲开的?莫非真会法术不成? 哎,陈安抿着茶,摇头叹息一声,在烛光照影术的观察中,那鬼母甚至都没有站在叶圣言等人的侧面,而是在后面,她也并非精通高明的遁术,只是提前离开罢了。 至于为什么叶圣言等人没有发现,原因也很简单,那是因为他们都中毒了。 中了曾经陈安最引以为豪的毒药——离魂散。 可以与任何一种毒药相融而不改变其药性,其本身则只能麻痹人的感官,使人感觉失灵。 这药,性质霸道,就算是行血咒也不能完全驱除,甚至根本就没有解药,只能等药效结束,它自己消散。未免自食其果,陈安当初根本不曾将之传给陆雯。 也就是说,对方其实已然得到了自己的五毒解析,并早就将之融入了武功之中。 是的,以陈安的经验看,这鬼母没有任何下毒的前置,那么唯一的解释是,这毒就是武功,武功就是毒,离魂散已经完全融入了她的气息之中,通过与元气大海的不断交互,散入周围天地之中,进而被叶圣言等人吸收。 而能将毒容纳自身,不反受其害的,在陈安的认知中就只有一种东西,那就是他所创的五毒元胎。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体质,扭曲毒素的作用,本身就是个毒人,又怎会被毒物侵害。 这个时候他基本已经确定了鬼母就是陆雯的身份无疑。 手中的陶制杯盏瞬间爬满蛛般的裂纹,但他还是生生按捺下心中的火气,主要还是想要看看这个逆徒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明明已经得到了五毒解析,现在做的一切又是为哪般? 叶圣言只在陈安之后就察觉了自己的中毒,这么多年了,圣庭与鬼徒一方斗智斗勇,鬼母也能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她的手段,叶圣言就算不能清楚个十成十,也知道个八九分。 既然了解对方的手段,自然也就很容易知道自己等人现在的情况。 “大家结阵。” 叶圣言也不急,离魂散除了麻痹感官的能力外,无有其他妨害,且那种麻痹感官的作用也只是模糊距离和位置,对方一旦出手,自己等人有迹可循下,还是能够顺藤摸瓜够得到她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身后四人各自找准位置,与所有人之间保持了一个相互微妙的距离。 穆恭管着情报,也只在叶圣言之后就想通了关隘,由是也不迟疑,没有任何异议地带着虞东虎加入这个行列。 圣庭存在经年,即便是后来分裂了,大家也是出自一脉,相互之间的合击之术,是一直都有训练的,光这一点就比那些乌合之众的武林人士不知强了多少。 只是穆恭比叶圣言知道的多,自然也就想的更多,面色一变道:“不好,似乎是调虎离山之计。” “怎么说?” 也叶圣言回首问了一句,他目光游离,注意力还时刻在位置不定的鬼母身上。 “我们收到情报,鬼徒大量进京,可战到现在就鬼母一人……” 不用说完叶圣言就明白了,咬牙道:“不是你们锁定鬼母的吗?” 穆恭有些汗颜,喏喏道:“是她自己找上门的。” “你” 这一刻,远在烛光照影术之外的陈安都能感受到叶圣言的心情。 当年,穆恭的修为和栾城相差无几,陈安就曾问过徐谦,为什么刺杀吴王的任务不用明显是自己人的穆恭,而用态度比较游离的栾城。徐谦的回答是,穆恭还需要在历练一番才能独当一面,现在看来穆恭多谋无断,又急功近利,身为一部主司,还时常依靠叶圣言,真是不堪大用。 这些年圣庭的人武功越来越高,能力却反而越来越低,也不是没有道理,老一辈的人不在,新人实力大增的情况下,很少需要去动脑子。 凭拳头就能解决的问题,谁还会去用脑子,这也就导致了目前圣庭空有大势,却只能看着各地门阀分裂国家一样。 轰!轰!轰! 就在穆恭想通鬼母的真实意图时,仿佛是作为应证,三道冲天火舌在城中的位置吞吐而出,即便是在白昼,也是光耀天际,使得整个京城的人都能清晰的看到这一盛况。 “是京畿六所!” 叶圣言的目光一凝,曾经的暗司在整个京城中共有十七所对应十七卫,暗司分裂后,这些卫所势力纷纷被圣庭四司五部瓜分,除了废弃的三处地方,五部控制了外九卫,四司控制了内六所。 随着五部各立山头,分裂的更细碎,外九卫基本沦落为江湖上二三流势力那种层次,只有内六所才是圣庭真正的核心精锐所在。 这些鬼徒竟然大胆到直接进攻圣庭核心,这是疯了吗? 要知道一个鬼母可代表不了天南海北四方鬼徒。 鬼徒的势力构成比圣庭还要复杂百倍,也就是因为如此,本与圣庭实力不相上下的鬼徒一方始终被压制的死死的。 西川天路,南疆山林,海州六郡,北方草原四方鬼徒各有领袖,鬼母仅仅只是代表着西川天路的鬼徒而已,就这她还不能让西川天路的所有鬼徒势力听从号令。 她怎么敢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进攻圣庭本部? 圣庭密报系步天下,就算是分裂之后,穆恭也一直做得不错,这次的事情明明四方鬼徒皆动图谋当年在鬼司密库中存档的鬼王传承。 这种极具象征意义的事情,谁能拔得头筹,谁就能成为四方鬼徒的共主,这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会引得有志者趋之若鹜,所以圣庭才会觉得这件事情合情合理,并且在其中推波助澜,目的就是设下埋伏静等对方上钩,好大收渔利。 按道理来说,他们的竞争者应该是彼此才对,圣庭在其中只做渔翁,可他们怎么会联合起来,一起强攻圣庭枢机核心呢? 莫非还有什么大家所不知道的隐情? 想到这,叶圣言心中一凛,有心想要立刻回援,却碍于鬼母在旁虎视眈眈的,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呵,”看了眼远处的火光,鬼母轻笑一声,一副智计得逞的样子,道:“事情已成,老身就不陪你们玩了,这就告辞。”说完她半点也不停留的转身就走,三两步就消失在这片灰场之中。 “叶兄,内六所是我们的根本,我们必须即刻回援。”穆恭确实有些贪功,可在取舍上还是头脑清醒的。 见鬼母离开的叶圣言轻轻舒了口气,眼睛一眯瞥了穆恭一眼,也知道现在不是追究他责任的时候,当机立断地一挥手道:“我们走。” “啊……” 一行七人同时转身就欲向城中而去,可还没走几步,就听得身旁虞东虎一声惨叫,然后整个人横飞了出去。 鬼母的身影在原本虞东虎所在之处显现,大笑道:“哈哈哈哈,老身说得话,你们竟然也信,给你们个教训,以后可要长长记性。” 说完她身形一晃再次消失,让警觉下应激反击的叶圣言扑了个空。 第六百二十章 花里胡哨 “该死,怎么样?” 叶圣言骂了一声,转首向穆恭问道,从i就只有他为刺客撩骚别人,何曾这么憋屈地被别人这么撩骚自己。 穆恭满面悲戚,将虞东虎抱在怀里,看着他胸口那枚将衣甲全部腐蚀透彻的血手印:“是血毒掌,对一品i说,死是死不了,可功夫起码得废个大半。鬼母竟如此奸险狡诈,没有后继离魂散的药性起码还得一炷香的时间才能退去,现在我们唯有结阵撤离,互为屏障才可保完全。” 叶圣言咬牙点头向身后四人道:“将穆司主护在中间,防备鬼母,我们撤。” 无心理会亦步亦趋缓缓撤退的幽司冥司众,陈安的“目光”只追随着鬼母而去,相比与他交情不算深的叶圣言穆恭等人,鬼母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他就这么看着这女人吓唬了叶圣言等人一次,就急速奔往城中,不过她却没有急着去京畿六所和部下汇合,而是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京城太大了,远远不是十几二十里所能囊括的,随着距离的拉长鬼母渐渐有要脱离陈安“目光”的趋势,陈安也没有犹豫,随手丢下茶水钱,紧跟而上。 他没有急着上前将之拿下,反正有时间,就是想看看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叶圣言等人可能不知道,可陈安身为当事人,确信自己绝没有将离魂散的配方外传过。 甚至除了一块成品,包括五毒元胎制作方法都是记载在五毒解析上的。 看鬼母对这一切相当了解的样子,她应该早就已经得到了五毒解析,可现在却装作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大闹京城,强攻四司驻地,这究竟是为哪般? 调虎离山?这种话也只有叶圣言这种老实人才会相信。 叶圣言的冥司这些年i,多次向外征伐,的确凶威赫赫,能被世人认为是圣庭最强也属正常。可是作为圣庭的老人,陈安却知道圣庭无论是过去的三司还是现在的四司的建制,最强的永远是血司。 在过去,暗司的运作总要配合五部才能完全发挥效能,徐谦总掌圣庭一切大小事务,使得暗司上下一心,方才不至于出乱子。 而血司从任中虚时期就独立于各处系统之外,自成体系,除了情报方面,可以说是没有其他短板。 其内部就有与五部职司相关的部门可以维持运作,另外还有大量的下属工坊,可以独立制作各类精密武器,武装铠甲装备等,更以战阵作战法作为常规训练。 其战力之强,就以当初陈安靠着几百骑便能纵掠天下,覆灭无数川中门阀,就足可见一斑。 现在,暗司分裂成幽冥鬼三司,并向五部各抢夺了一部分职权,这种临时部门缺陷明显怎么想也不会比建制完全的血司强。 且在陈安失踪后不久,杜坤就成了血司司主,资历比之在妖灾之后才纷纷登上台前的穆恭叶圣言等人强出不知道多少。这家伙又善于隐忍,心思深沉,哪里是赶鸭子上架的二人可以比拟的。 所以鬼徒强攻内六所简直是自寻死路的行为。 鬼母应该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寄希望于强攻内六所的四方鬼徒,想i只是在利用他们吸引血司和鬼司的注意,那她费尽周折调开穆恭叶圣言等人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安的眼中充满考究。因为距离较远,他的“目光”又笼罩鬼母所在的一大片区域,没有全部作用在其身上,所以对方就这么一无所觉的将他带到一处庞大的宅邸之中。 这处宅邸对陈安i说竟有些眼熟,当年他就是个宅男,除了各大卫所和皇城外,对于京城的其他地方他并不是很熟悉,这二十年间,京城又经历了七年妖灾,大部分地方可以说是面目全非,就连皇城都大翻修了三次。这偌大的京城除了卫所,怎还会有他一看就觉得眼熟的地方? 他稍稍一思索,立马想起这地方似乎自己今日晌午之前才i过。 这不就是早上步思卿带他去到的徐府吗,那个叫徐静观的还要给他钱,却被他甩了脸子。 早上的时候,不知道,这一天卷宗查下i,陈安却是已经知道这所谓的徐府究竟住的是些什么人。 这里竟是曾经徐谦的卫国公府,只是在徐谦陨落后,他的后人为怕有反噬报复,低调行事,将之悄悄改成了徐府,那徐静观就是徐谦的嫡亲长孙。 看步思卿与此间主人交好的样子,想i当初自己失踪后,就是徐谦在一直帮自己照顾轻语。 想到这,陈安心中竟有一丝暖流淌过,可惜故人已然不在,无有报答之期。而他的后人虽不再显赫于江湖,却过着富家翁的平静生活,陈安也不忍去打破,只能将这份感激藏在心底。 等一下,陈安稍稍平复这突如其i的感叹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鬼母i此想要做什么? 想起方才鬼母在幽司密档室所查阅的东西,陈安心中一动,莫非鬼母刚刚闯入幽司查阅密档的行为并不只是想要引起,穆恭的注意,行调虎离山之事,而是真的在查阅轻语相关的事情,她这一番花里胡哨的操作,目的仅仅是为了接近谁都不曾注意到的步思卿,而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此时,虽然还有一段距离,但陈安的烛光照影术已然笼罩了整个徐府,各处画面纷纷反馈,让他“看见”了步思卿果然还在这里。 她已换了一声戎装,手中拿着剑,正满脸焦急地在推搡着一个老者。 “你这老货赶紧给我滚开,午间就有人i报信,爹爹被刺客打伤,命悬一线,现在又有暴徒冲击府衙,身为子女怎能在这个时候,不陪伴在爹爹左右。” 那老者似乎是步家老仆,亦是满脸焦急地道:“小姐暂且冷静一二,午间时分老爷虽然受伤,却也只是轻伤,暴徒冲击府衙,看似声势浩大,可根本是虚张声势,疥癣之疾不足为患,老爷英明神武随手可以镇压,你这一去才会让老爷分心啊。” “既然暴徒为疥癣之疾,随手可破,我足以保护我自己不让爹爹分心,你滚开,我现在就要见到爹爹无恙。” “思卿,”白日里陈安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徐静观迈步走了进i温润地对步思卿道:“暴徒凶狠,你就算此时前去也是于事无补,不若在此稍稍等待,我已派忠叔往京畿六所方向查探,一有消息,即刻就能传回i。” “兼且此次事发突兀,透着些许诡异,说不定是令尊与其他几位司主设下的陷阱,你此去可能根本见不到令尊不说,或许还会破坏令尊的计划。” “三哥,这真的是圣庭设下的陷阱吗?”步思卿此时确实有些六神无主,只能向自己最信任的人反复求证。 徐静观笑了笑,两人自小一起长大,看其语气软化,却知道是已经将她给劝住了,不由暗自松了口气,这丫头的倔脾气自己是从小领教的,若是真犯其倔i,除了把她打晕,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我也不知,圣庭的计划怎会告诉我,但突兀地有这么多暴民出现,你不觉得奇怪吗?何事作为朝廷中枢的帝京变成了个筛子,暴民想进就进,幽司密探都成了瞎子不成。” 步思卿眼睛一亮:“你是说,暴民都是他们放进i的?” “或许,我看你还是在这里再休息一阵,等到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了再回去不迟。不然,忙帮不上,再成了令尊大人的累赘就不好了。” 听了此话,步思卿稍稍有些迟疑,但还是勉强点了点头,她虽然脾气不好,但对她好的话,她还是听得进的。 且对方说得相当有道理,她自小在圣庭长大,虽然清楚她爹爹甚少弄险,可那几个叔叔伯伯都是冒险家,若是做出此等计划,作为四部司主之一的步清少不得得配合,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由是不免安静了下i,冲徐静观点头道:“那好,三哥,我就在这等等,忠叔若是回i,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徐静观满脸宠溺地颔首道:“一定。” 另一边的鬼母小心翼翼地蹿伏进徐府之中,或是怕引起大动静惹i不必要的麻烦,也或是忌惮府中的某些警戒。 她这举动,在陈安看i,明显是在顾忌着什么,想i徐谦虽死,却也是给自己的后人留下了可以依凭的东西。 只是这鬼母明显精通蛰伏之道,就这么一路向庭院深处而去,路上竟是不曾引动徐府的半分警戒。 步思卿在徐静观的劝说下,褪去了一身戎装,可还是身着一件青色的劲装武士服,好似随时能够出发应付突发事件。她就坐在她在徐家专属厢房里屋的飘窗上,对着窗外小院中怡人的夜景发呆。身边的下人都知她心情不好,纷纷躲得远远的。 而鬼母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步思卿的飘窗之下,从袖中摸索出一盘淡金色的线香,两指一撮,无声无息地将之点燃,无色无形的透明烟柱升腾,笔直地往步思卿的厢房中而去。 第六百二十一章 鬼胎暗结 更远处的陈安瞳孔一缩,认出这是他当年制作金玉软骨象时的副产品,因为同样是出自某种玉石,因此被他自己命名为玉神引。 其功效有让人浑身发软,四肢无力,胸促气短的能力,主要是因为杀伤性不大,又做不到像金玉软骨香那样真正的无色无味,所以陈安用得比较少。 但它与金玉软骨香一样,在人体中遗留时间很长,很难祛除,只要中指甲盖大小的一点,十几天都回复不过i。 也就是说,它可以被当做金玉软骨香的弱化版使用。那鬼母选择用这玩意对付步思卿,而不是更霸道对人体损坏近似于永久的金玉软骨香,想i并没有要伤害步思卿的打算。 由是远处的陈安也就放下了抬起的手,准备静观其变。 侧依在飘窗旁,只能算是粗通拳脚的步思卿,哪里能够察觉的到一位先天宗师的恶意,两者之间差距太大。 哪怕那让人迷醉的清香已然在鼻翼萦绕,她也没能及时反应过i,还下意识地多嗅了两下。直到猛然间回忆起父亲教导的一些江湖经验,才察觉到不对。 可这个时候,她再是出声想喊,却已是无能为力了。 胸中凝聚的气息陡然散去,让她的呼救声更像是病弱的,徒劳站起的动作也因四肢中忽然逝去的力气而宣告失败。 惊觉不对的她,除了惊恐的望着突兀出现在自己房间中的鬼脸面具人,什么都做不了。 “你……你……是谁?” 现在的步思卿那飞扬的神采全然不见,要十分努力才能睁开眼皮,她就像是个几天几夜没睡觉,几天几夜没吃饭的人,浑身上下根本没有一丝的力气残留。 鬼母就这么看着她,面具下的面孔也看不见是什么表情,她没有回答步思卿的话,语气中充满埋怨地道:“到底是大家小姐,这喜香厌臭的吸了这么多,这药前期的劲头本就大,现在可好,还是得劳驾我老婆子。” 一边说着,她一边走到里屋的卧房中,从属于步思卿的秀榻上掀起了一床被,把步思卿完全裹了进去,又用系床帘的丝绦捆了个结实,这才将其驼在背上,越窗而去。 整个过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然,除了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的陈安,他眉头深皱,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一开始他只以为那鬼母看中的是步思卿腰间的香囊,拿了就应该走,反正他对那玩意怀有忌惮,有个人愿意帮他探探路,又何乐而不为,所以没有出手阻止,只是静观其变。 可谁知对方竟然将步思卿整个人都给掠走了,这就让陈安担心会否伤了自己这小孙女的安全。 左右思索了片刻,陈安最终还是放弃了当即出手将鬼母拿下的打算,决定继续观察下去,这也是他有自信绝对能在鬼母做出伤害步思卿的举动前将之救下。 另一边,鬼母带着步思卿,一路急奔,轻巧的好像空着手,而作为背景板的则是中城那震天的喊杀。 鬼母一边跑,一边还有闲暇侧耳倾听,听得那喊杀声杂乱不成建制,不由狠狠地松了一口气,却全然没有想要前去汇合的打算,而是兜了个圈儿,就向西城贫户区而去。 一刻钟后,高i高去的鬼母跳进了一个小院子,这个院子就比徐府所在之地的院落差远了,只有一进不说,还破败不堪。 “咳,”鬼母假意咳嗽了一声,破旧的屋舍中一人应声而出。 这是个年纪甚轻的红衣女子,大概只有二九年华,她颧骨高高,双唇甚薄,五官倒是精致,只是额宽颌窄,给人一种尖刻之感。 “师父,您回i了。” “嗯”。 依旧带着鬼脸面具的鬼母,轻轻点了点头道:“那丫头怎么样了?” 女子得意地道:“被我收拾了一顿,现在老实了。” “啪!” 还不待女子脸上的笑容绽开,鬼母已经一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把她扇的双眼发懵。 “谁允许你擅作主张的?” 耳畔听着鬼母斥语,女子一个激灵,全然顾不得高高肿起的面颊,直接跪了下i,磕头如捣蒜:“师父息怒,师父息怒,徒儿只是看那小蹄子太嚣张,出言辱骂师父,才忍不住出手的,徒儿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这么做师父倒也威风。”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的陈安,心中跟着吐槽了一句,想起自己当初为陆雯所做的一切,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 鬼母放下裹着步思卿的被褥,伸手将自己的徒弟从地上搀了起i,伸手拂过对方红油油的脸颊,语带关切地道:“疼吗?” 女子眼眸圆睁,随着鬼母纤细手指划过脸颊,她整个人都止不住地战栗起i。相比于之前半真半假的求饶,好像现在自家师父的轻语关切更让她感觉到害怕。 “不,不疼,红芷知道,师,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 这些讨好的话语仿佛已经成了本能,就算心中恐惧已极,她还是能够完整地将这句话说出。 “你能明白这些,师父真的很欣慰……” 鬼母声音轻柔,好像真是个用心良苦的好师父,可却在下一刻,声音陡然提高,变得尖锐刺耳。 “现在去屋里把那个丫头带上,我们现在就走。” 红芷松了一口气,连忙领命道:“是。” 说完,她没有半点拖泥带水,匆匆走进那破旧的屋舍中,片刻后提着一个被捆的结实的圆脸少女。 鬼母见她出i,没有再说什么,也提起步思卿,径直往后院而去。 那里早已备上了一辆马车。 师徒二人没有任何迟疑地将两个俘虏丢到了车厢之中,红芷驾车,鬼母坐正车中,车轴转起,她们就这么大模大样地向着城门口而去。 陈安没有再跟在后面,而是脚步一轻腾空而起,并随手扯i一片,遮掩住身形。 烛光照影术不止有发现他人的能力,还有遮掩自身的功用,对现在的他而言,只要是他想隐藏,除非是天仙大能,几乎没人能够感应到他的存在。 就算是这些顶尖的修炼神意九窍者也不例外,他们的神念感应或许都不如眼睛直观i看有用。所以陈安只要遮掩好身形就算是万事大吉了。 这个时候西城门相当混乱,大量百姓逃窜,守门戍卒却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支援。 鬼母所计算的时间刚刚好,四方鬼徒们的攻势方兴未艾,圣庭也不至于即刻收网。城门这一块对进出的人根本无暇过问,她们夹杂在人流中毫不起眼。 “师父,我们真的就不管尤将军他们了?其他三方鬼徒与我们无关,可尤将军他们却是我们西川的鬼徒,且相当尊敬师父您,我们是否……” “哼,当他们商议强攻圣庭时,就已经注定活不成了,一群必死之人,有什么好救的。” 马车顺着人流出了城,堂而皇之的行走在官道上。直到这个时候,鬼母才有闲暇,从半昏半醒的步思卿腰间摘下那个香囊。 一脚将碍事的圆脸少女给踢开,鬼母走到了车厢前部的位置坐下,与红芷只有一帘之隔。 手中把玩着那个缝制精美的香囊,鬼母恶狠狠地吐槽道:“这群人简直是被欲望迷瞎了眼,自大到无以复加,圣庭也是他们能够攻破得了的?那叶圣言的确是只有肌肉没有脑子,可剩下的穆恭、杜坤、步清、阴仲……哪一个不是一个赛一个的人精,会这么简单的就被四方鬼徒的联手吓住?看着吧,这场乱子,乱不过一个时辰,都得死。” “穆恭?” 虽被自家师父那个死字说的心中异常阴冷,但红芷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重复了一遍穆恭的名字,师父的其他计划她不知道,但最初的一环好像就是去幽司吸引注意力。 仿佛是计划成功,心情甚好,鬼母得意地道:“穆恭其人心思极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对那个秘密早就垂涎良久了,就等着有个人能够验证给他看。不然就算是想要引我上钩,也不必等我将想要查询的东西看明白,再通知叶圣言,联手堵我。” “哈哈……可惜他天生的性格缺陷早就决定了他的格局只能如此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当年从那个地方到底得到了些什么,我正好借着他起别样心思的时候拉四方鬼徒帮我转移视线,就是捉了这丫头也不过是释放烟雾的障眼法罢了。” 说着,她看向地上挣扎无能,只能蠕动的步思卿。眼神中有炽热、有忌惮、有恐惧、有向往,就好像是通过这个小小的躯体,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无数次在她的梦魇中出现的人。 红芷愕然,之前师父四处串联,游说攻破圣庭后的好处,详述攻破圣庭后财富的分配,这一过程甚至经历了数年。 四方鬼徒齐聚京畿,可以说是自家师父数年的努力成果,行动之前故布疑阵,,行动环节丝丝相扣,瞒过了无数的人简直能够算得上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可现在,她却被告知这一切不过仅仅只是为了调动圣庭的注意,而行瞒天过海之举。数年的努力,仅仅只是为了故布疑阵的障眼法,这怎一个大手笔可以形容。 站在端的陈安“听”到鬼母的言语,也是一阵感叹,自诩就算自己身在局中恐怕也很难断然放弃往对方经营年许的事情上去想。这是思维惯性使然,无关其他。 “轰!” 当马车将要在道路尽头消失时,京城方向有一声巨响传i,西城门的千斤闸轰然落下。 马车上鬼母隔着车厢帘看往那个方向,眼神迷离,口中喃喃地道:“四方鬼徒尽丧,接下i又是圣庭的时代了。” 第六百二十二章 心思难明 血色府衙。 杜坤站在府衙内的一座箭塔望楼上,漠然地看着下方惨死在各中机关陷阱下的尸体。就在他的脚边,还有两个气息尚未完全消失,尚能与周围天地有所勾连的一品宗师,吐着血沫,喘息等死。 一个人影提着两只沾染血浆满是锯齿的圆环,跨过这些尸体的阻碍,出现在了杜坤的身边。同样看向箭楼下的尸海道:“经此一役,朝廷当可一劳永逸的解决四方之患,属于我圣庭的时代终将到i。” “其实也没有多好,只是名义上管控的地盘增加了一些而已。而四方鬼徒尽丧,得利最大的可能就是鬼母了,她这一部将会成为所有鬼徒势力中最大的一处山头。” 杜坤视线抬高,看向远处的天空,那里朝阳初升,一夜已是过去。 初升的朝阳,缓缓释放出光热,血司府衙中的烛火渐渐失去效用,被散尽阴霾的亮光所覆盖,箭楼上两人的身影也渐渐清晰。 杜坤的身材相比于二十年前微微有些发福,两鬓染上些雪霜,可见即便是在二十年前就坑了自己主子上位的他,在这个二十年里也没有过得多好,被尔虞我诈耗去了不少时光和精力。 而在他身边的那人,身材干瘦,发色枯黄,深陷的眼窝和鹰钩鼻总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一如二十年前,若是陈安在此,定是能认出,他就是当初那个桀骜不驯的黄泉血枭阴仲。很难想象原本应该顺理成章成为血司司主的他,竟将这个位子拱手让给了杜坤。 “说得也是,鬼母一部,日后将成为我圣庭的心腹大患。而比起一盘散沙的四方鬼徒,仅鬼母一部反而更加难缠。” “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暂时不在外,而在内。” 阴仲眼神闪烁了一下,道:“叶圣言就是个傀儡,没什么好说的,穆恭的小心思有些多啊。” “鼠辈而已,”杜坤因为有些婴儿肥胖而略显憨厚的面颊上充满不屑,给予穆恭准确地评价道:“此人就会耍些小聪明,目光短浅之辈,根本不足与谋,也不足为虑。反倒是鬼主步清,和不知道躲在哪里的丘渊,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阴仲点了点头:“步清的确是个麻烦,可丘渊么,就一输红了眼睛的赌徒而已,他还能有什么翻盘的资本?” 杜坤面色有些凝重:“别小瞧了他,我与他在那人麾下共事多年,对他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一个赌徒的确没什么好担心的,但敢拿命i赌的赌徒就不能不让人心存忌惮了。” 仿佛是为了加强说服力,杜坤又补充道:“就好像这次,我特意放这些鬼徒打穿了整个血司府衙,本以为丘渊会趁机起事,可却没想到他竟然能忍得住。” 阴仲的目光再次闪烁了一下:“或许他是打定主意等我们与鬼主冲突起i,再出手。” “可这次四方鬼徒的事情解决后,我们与步清之间的矛盾再也无法掩饰。即便我们愿意等,手下的儿郎们也等不了。”说道这,杜坤眼中不禁染上了些许阴霾:“本i我准备先抓了步清的女儿,先预留一后手,可谁知竟知竟被鬼母抢了先。” “哦?是这样吗?”阴仲侧头看了杜坤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也是为了那个传言呢。” “怎么可能,传言本就不可信,且海路飘渺,与我们距离甚远,路面上的事儿都不能晋,更遑论海上。” 阴仲没有纠结这个,拍了拍脑袋道:“对了,说起步清,我又想起一事。” 杜坤本不在意,但见他说得郑重,忍不住出言问道:“何事?” “昨日鬼徒i袭前夕,步清就受了不轻的伤势。” 杜坤眉头一皱道:“怎么回事?” 阴仲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没有任何的人目击这一事,自然也就没有记录,只知道有个神秘人突然闯入,对着步清一阵拳打脚踢,将之打成重伤。” 杜坤面色古怪:“这……有些太滑稽了吧。” “滑稽是滑稽了点,”阴仲点了点头继续道:“但还有一个消息,配合着i听,或许就没这么无稽了。” “什么?” 杜坤见对方说得郑重,语气也不由凝重了一分。 “那个消息说,鬼王回i了。” 杜坤的双眼陡然睁大,带着三分质问,七分不信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阴仲没有理会其他自顾自地道:“这个消息先是从南边的一个小商行传i,而南方太一门等门派对此事的态度也相当古怪……” “不可能的。” 没等阴仲说完,杜坤就摇着头道:“若是那人没死,为什么他二十年前没有回i,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回i,而这个时候他就算回i,又能做些什么?” “或许是东海上的那个传说。而且当年他就已经创造了奇迹,你怎知他不能再在这二十年的时间里创造另一个奇迹?” 杜坤默然,良久之后才道:“先让下面的人查查看吧,既然有消息流传,那必然不会是空穴i风,就算是有人装神弄鬼,也是需要本事的。而且这些年i,我们的目光一直都注视在鬼徒身上,有些太过片面,疏忽了其他也是正常,是时候让下面的人更警醒一点了,事无巨细都要汇报,必要之时,与穆恭联手也在所不惜。” …… 车马粼粼一路向东而行。 马车上,步思卿终于能挣扎着半支撑起身体,冲着鬼母破口大骂道:“老妖婆,你究竟要把本小姐带到什么地方去?” “我告诉你,我爹可是鬼司司主,手下除了八千鬼司卫,还有十万北军,我若少一根头毛,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部主司手下应该是五个卫所,卫所以千户为编,而所谓千户听名字唬人,实际上非战时满编的情况下也就二三百人,就算是战时满编,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超过八百。 也就是说,满打满算一部主司麾下也就只有四千个人,这还要算上作为后勤的文职人员,真正可战者绝对不会超过一千七八。 另外鬼司掌北军也是战时调度,当然,现在朝廷体制崩坏,步清又心思多,拿了北军兵权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即便是在二十年前,朝廷势力鼎盛时期,北军满编的情况下,也只有六个校尉部,一个校尉部五千兵员,再刨去后勤军工,一个校尉两千人顶天了,也就是说,整个北军在二十年前最鼎盛时期也就一万多带甲士,就更遑论,武道高手称雄于世的今日了。北军还能拉出多少可战兵员,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 不过步思卿就这么带数字的喊出i,也还是很带感,她就这么嘴上不停的骂了鬼母整整一个时辰。 只是让人沮丧的是,鬼母完全不理她,除了坐着发呆,就是把玩手中的香囊,不知在寻思些什么。 驾车的红芷倒是有些听不下去,可昨日在京城挨了自家师父一巴掌,她还是长些记性的,没有再想着贸然替师父做主。既然师父她老人家不介意,她也就不多那个事了,顶多从袖口撕下两块布塞进耳朵当没听见。 车厢中的圆脸少女看着如磐石一般一动不动的鬼母,又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步思卿,不禁有些怜惜这个看起i只大自己一两岁的小姐姐。 “步姐姐,你还是歇一歇吧,现在我们为阶下囚,还是多保存一点体力为好。” 步思卿猛然扭头,看向身旁的圆脸少女,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步,你们是不是一伙,到底想做什么?想去勒索我爹钱财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圆脸少女有些无语,她被捆的跟粽子一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与鬼母一伙的,这位姐姐是疯了不成。不过她也不擅与人争辩,只是喏喏地道:“我也是被她们抓i的,至于你姓什么,刚刚我已经听你说了好几遍了,你爹是鬼司司主步清,难道你其实是和你娘亲姓的?” 步思卿一窒,她也是昏了头了。 玉神香并非迷乱神智的药物,所以整个被绑的过程她清晰无比,可就是因为明明知道却动弹不得的那种感受简直逼的她要发疯。 现在不过是一种情绪的发泄罢了,她并非无脑,也知道这样没用,但就是忍不住。毕竟她才十五岁,还没那个城府,可以隐忍。 转眼看见圆脸少女那无辜的样子,她终究还是不再能够骂得出口,又看了如泥胎木塑的鬼母一眼,逐渐放低下声音对圆脸少女道:“那你知道她们到底绑我们做什么,要把我们绑到哪里去吗?” 圆脸少女充满畏惧地也看了一眼鬼母,声音如蚊吶:“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家里好好的,就被掠i了。” 接着她又似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听那个红衣服的姐姐说,要带我们去东海。” 车厢就这么大,两个少女的谈话,鬼母显然听得到的,但她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好像睡着了。 车厢外,端之上,听了这话的陈安有些愕然,不免更加好奇起i,鬼母费这么大劲拿到那个香囊是想要做什么?还要去东海? 她应该根本不知道天机印信的事情才对啊,那去东海做什么?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东海之密 “去东海做什么?” 相比陈安暗自在心中疑惑,没啥心思的步思卿虽然明知道眼前的圆脸少女给不出答案,可还是忍不住直接念叨了出i。 “去找你娘亲啊!” 步思卿一怔,下意识转头向车厢一端看去,在那里鬼母不知何时已然回过神i,眼中神色意味难明地直视着步思卿。 见此情形,圆脸少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步思卿却一时没反应过i,迟疑地道:“你,你说什么?” 鬼母声音轻柔,语调像母亲一样温暖:“我说:此次去东海,是帮你找娘亲呀!” 一瞬间步思卿怒了,大叫道:“胡说八道,我娘早就不在了,你这么说,到底是何居心?我知道了,一定是在骗我,想骗我乖乖跟你走,你真正目的还是为了拿我要挟我爹,你个老虔婆,心思歹毒……” 步思卿终于逮到了说话的机会,不断的发泄着心中的憋怒。可随着她的发泄,语气中的怒意越i越少,一丝淡淡的悲凉却不断升腾。 对此鬼母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也不说话,任由步思卿发泄完,才道:“你看着你娘亲死的吗?” 步思卿一呆。 “是从你那爹爹口中知道的吧?” 步思卿杏眼圆睁,一时间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听着鬼母如魔鬼般诱惑的声音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爹才是骗你的,你的母亲其实没死,只是失踪了,而你爹贪恋权位,不愿去找,所以才告诉你失踪了……” “你胡说,我爹才不是这样的人。” 步思卿下意识地反驳一句,可鬼母的话却如魔鬼的种子,直种到了她的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颗名为怀疑的种子正在不断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而滋润它的营养,就是这么多年i她对母亲的思念。 母亲走的时候,她已经十岁了,懂事了。 她知道母亲是出海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三个月后噩耗传i,船沉了,爹爹告诉自己娘亲不在了。 当时爹爹的话她不信,抗拒着就想出海去找,可爹爹身边不断的有人和她这么说,不断的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妥协了,认命了。 可现在回想起i,自己确实没有见到过娘亲的尸体,那么说i,是不是还有希望。 步思卿的眼睛逐渐亮了起i,这么多年i,娘亲的形象在她心中再次清晰,那是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不止对自己的子女,对所有人都是这样。她医术高明几可生死人肉白骨;她武功高强,总之在步思卿的记忆中娘亲就没败过,连爹爹的武功大半也是娘亲教的。 在步思卿的心中,娘亲就是最完美的存在。 看着步思卿眼中的光亮,鬼母遮掩在面具下的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适时地打破车厢中令人窒息的沉寂。 “你知道吗?在幽司的密档上,你娘的信息标注的也只是失踪,并不是死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这次步思卿倒没再抗拒,相反,眼中甚至带上了点渴求。 鬼母对此视而不见,也没有回答,而是又道:“你知道二十年的神落一战吗?” 步思卿已经完全被鬼母带了节奏,但还是依然倔强地点头道:“我知道东海一战,神落是鬼徒们和无知小民的说法。” 鬼母也不在意,继续道:“那一战后,鬼王失踪了,煞妖却出现在世间,荼毒生灵,生在圣庭显贵家族的你,对于这一段历史你应该不陌生。” 这两句话的功夫已经让步思卿恢复了过i,最初听到母亲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时那种震撼和心切被她很好的因此,原本的傲娇模样再次显现。 有意通过卖弄i掌控话语主动权的她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是鬼王不满世间污浊,在那一战中打开地狱之门,释放出恶鬼洗礼浊世,不能虔信祂的人都会被恶鬼带走,带去祂的国度,永生永世劳役不休,以恕罪过。而鬼王则回到了他的神域注视审判世间的一切。” “呵”,鬼母轻笑一声道:“这段教义老身也有参与编纂,但我却不知,这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 步思卿秀美紧皱,觉得鬼母这话说的相当无稽:“既为编纂,那自然都是假的啊。” “不尽然,那一战鬼王的确是赢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可祂还是失踪了,就在东海之上。而随着祂的失踪,煞妖出现了,煞妖一出现就疯狂收割着所有曾经亵渎鬼王威严的存在,这难道不是属于神灵的怒火吗?” 步思卿一怔,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发现她犯了个最大的错误,干嘛跟个神棍在这里争论神明的存在与否。 见步思卿不说话,鬼母继续道:“接下i的几年里,东海之上源源不断地出现煞妖和一些奇奇怪怪的妖兽,由是渔民内迁,东海成为了整个大周王朝的禁地。妖灾之后,东海平静下i,不再有煞妖出现,于是人们妄图去探索煞妖出现的秘密,想要看看东海中到底有什么,或者说当年东海一战到底遗留下i了什么,才造成了妖灾这种恐怖到近乎灭世的大灾。” “之后,他们纷纷造船出海,很多人一无所获,也但有一部分人却再也没有回i。你觉得他们会是去了哪里?” “鬼王的神域?”步思卿循着鬼母的思路,试探着道。 鬼母一边摇头一边不按常理地道:“那是我们鬼徒的说法,或者你可以这么想,有那么一座秘境,就在东海之上,当年的那场大战使得鬼王无意中打开了它,鬼王本身失陷在了那里,而秘境中守护的妖怪趁机逃了出i,为祸人间……” 步思卿感觉这个说法比鬼王回到了祂的神域更无稽,毕竟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迷信的,而宝藏一说虚无缥缈,二十年i无人能够发掘就是明证。 “你不信,”看着步思卿的样子,鬼母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也难怪,突然冒出个宝藏冒出个秘境确实显得比神仙妖怪的设定更让人难以接受。那我还想问你一句。” 鬼母顿了顿道:“你听说过天机秘钥吗?” 端之上的陈安一个激灵,原i他已经被人扒的这么透彻了,可笑他还在想若是遇到亲近之人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失踪。 通过鬼母的讲述,处处严丝合缝,他若不是当事人,可能都会信了东海之上迷境的事情。但现在他更倾向于是血影自带的煞气污染。 当然,当初他离开的突兀,又是昏迷状态,东海之上有什么,或者说血影到底将东海污染成了个什么样子,他也不是很确定,或者那里经过二十年的演变已经成为了一处魔窟也说不定。 毕竟血影算是大能遗留,大能的本事谁又能说的清楚。 或流芳百世,或遗祸万年,没有谁能比靠着血月刀稍稍窥视到那个层次的陈安更清楚,空间时间对于大能们i说也只不过是一项随意可以拿捏的元素而已。 “天机秘钥?” 车厢中的步思卿果然露出一副疑惑之色。 鬼母也没有隐瞒什么,先是将天机秘钥的故事讲了一遍,与当初慕少平与陈安所言相当。后又直言道:“故老相传,天机秘钥是开启天机秘藏的关键,它当初被人为的分成四块,流落天下,不知所踪。直到鬼王出世,才将之合四为一。在我们后i的查证中也能确定,鬼王时刻带着这块天机秘钥。” “既然有天机秘钥,那自然就有天机秘藏,我考据过很多典籍,可却从未见到过关于天机秘藏的说法。直到听说鬼王在东海失踪……天机秘钥的传说本就自海上而i,想i天机秘藏的地址也应该是在海上。” “逻辑没错。” 陈安在心中暗赞了一声,可惜啊,她们根本不知道大将军王是怎样的存在。 “那这与我娘亲有什么关系?” 自小锦衣玉食的步思卿对宝藏没有一点概念,她唯一关心的问题就只有鬼母之前所说母亲未死仅是失踪的事情。 被打断的话语的鬼母不以为意,只是笑着问道:“你爹有告诉过你,你娘亲多次外出,又下南疆,又往海上,是去做什么的吗?” 步思卿毫不犹豫地脱口就道:“那是娘亲她的夙愿,踏遍万水千山,拯溺救焚,医病天下……”说起这事,她相当自豪,与有荣焉,虽然因为年纪幼小不曾参与,但每日里从爹爹那听得线报,说又有多少夷狄为娘亲造了生祠,简直兴奋莫名。 有时思绪泛滥,将自己代入娘亲的角色,也是十分的痛快。 “那为何你娘只去南疆和海上呢?西北西南如此广袤之地,人口愈千万之数,难道就没人生病了吗?她曲氏一族出身西川,自始至终也没见她回i过一趟,难道她拯亡救溺的口号只针对东南之民?” 步思卿哑然,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就更遑论去问她爹了。 张口半晌,没能发出声音,最后还是不耐地问鬼母道:“你说为何?” “很简单,”鬼母伸出一根葱白玉指:“她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 “谁?” 步思卿听了这话很不舒服,还有谁能比自己和爹爹对娘亲更重要。 “万毒鬼王。” 第六百二十四章 百无聊赖 步思卿杏眼圆睁:“胡说?怎么可能?” 这句话震惊中夹杂着满满的不信,那人不只是个传说吗?怎么会是自己娘亲最重要的人,且娘亲这么高洁的人物怎么会和那个人人厌憎的邪神搅和在一块。 她这句话一问出口,还缩在地上装死的圆脸少女和外面驾车的红芷纷纷把耳朵给竖了起i,不愿错过了鬼母接下i的解释。她们感觉今天一天听到的东西,比过去几十年加起i了解的江湖传闻还要深邃。 哪怕是红芷一直跟随鬼母左右,从i也只是被驱使着做这做哪,鬼母从未给她讲过为什么。 鬼母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我很好奇,你爹告诉过你,你为什么取名思卿吗?” 步思卿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回答,是父亲对母亲的倾慕,这也是她一直以i的认知,可此时想i却觉得似乎有些牵强附会。 反倒是儿时曾听娘亲讲过,她在这个世上还有唯一的一个亲人,那个亲人失踪多年,她一直很想念。 这段记忆相当久远了,久远到步思卿都有些模糊,模糊到被鬼母问的哑口无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过鬼母看她这个样子,知她应是想起了什么,于是也不再言语,再次闭目养神起i。今日所说已经够她消化一阵子的了,其他的多说无益。 只是她们两搞这一出,弄得红芷好生没趣,可也不敢向鬼母询问,只能将精力全部投注在驾车之上。 就这么一路往东,终在第二天夜里到了临近海滨的离县。 马车在一座规模不小的宅邸前停下,一富家翁模样的中年人,带着下人从府邸中匆匆迎出,见了带着面具的鬼母,连忙双手叩实结了个圆形手印捧在胸前,低头弯腰施礼道:“教徒孙寿,见过鬼母。” 不等鬼母发话,红芷上前一步道:“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已然准备好了,经验丰富的水手,可食三个月的粮食清水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起航。” “那好,我们明日就……” “我们就在此地休整三天,三天之后,开拔往流风坞,现在给我们安排房间。” 红芷刚要说什么,却被鬼母出言打断,并带头径直往府邸内部而去,就好像是回自己家一般随意。 孙寿这才反应过i,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是,是。”同时为表谦恭,他一路小跑抄在前面为鬼母引路,哪怕对方根本就不需要。 红芷有些莫名,抓起圆脸少女跟在鬼母身后道:“师父,我们不是即刻就走吗?京城那边……” “尤铎还是有些能力的,三天时间当能为我争取下i,正好用这三天时间解决一些手尾。” 鬼母不动神色地瞥了红芷手中的圆脸少女一眼,还有一句话没说口,也许此次出海就再也回不i了,当年的仇虽然报了,可还有利息没收回i呢。最后一次,能收回多少利息,就收回多少。 孙寿眼观鼻鼻观心,对身后师徒二人的对话仿佛完全没有听见,专心致志地干着领路的活计,直到将鬼母一行领入一座僻静的小院,才转身过i问鬼母还有什么吩咐。 鬼母扫了眼小院,挥了挥手让孙寿退下。 这里是一正房四偏房的格局,正房中还有两个副卧,一共七间卧房,足够宽敞。 她先是指着圆脸少女对红芷道:“带着她随便找间房住,如果她有个不对,我第一个拿你是问。” 鬼母语调平常,可却吓的红芷直缩脖子,连忙点头应是,抓着圆脸少女向正房旁边的一处偏房走去。 目送她们离开,这时鬼母才转过脸i看向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步思卿,语气略显客气了很多,探询道:“你跟我住正房?” 这语气显得步思卿根本不是俘虏,而是客人。 不过步思卿显然没有注意这一点,这一路上的信息量太大,致使她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觉。索性将一切纷扰抛之脑后。闻言,只是抬头认真地看向鬼母道:“你真的能帮我找到娘亲吗?” 鬼母看了她良久,似也认真地点了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可以。” 实际上她并没有多少信心,秘藏之事,只是明晰前因后果之人的一种猜测,到底对是不对,没人知道,毕竟这么多年i,出海探寻这件事的人要么无功而返,要么再也没有回i。 但步思卿对此行的意义重大,须得她自愿配合,如果强迫反而不美,因此拿话稳住她很有必要。 而步思卿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骤然听闻这许多秘辛,难以消化,平日的精明劲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整个人傻傻的,鬼母说什么,她就信了什么。 点头道:“好。”就直接往正房而去。 这是在搞什么鬼? 端之上的陈安心头疑惑不已,一路监听鬼母说话的陈安大致明白了对方的目的。 于是更不打算即刻出手了,想要利用鬼母的准备,跟随其出海,省去那一两个月的准备时间。 他现在虽然已经达到了法相宗师的层次,但毕竟还是个人,与修真者不同,武者不成天仙,就不能完全脱离五谷杂粮,食气不死,即便吃得少,也是得吃上一些的。 兼且大海之上无有方向,找不到落脚之地,就算以法相宗师之能,连飞一个多月也得累个半死。且不是天仙大能,一个多月才能飞出多远? 既然是寻找曲轻语的下i,自然不能刻舟求剑,茫茫大海的,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失陷在了当年的地方。 只是不想鬼母竟在这停了下i,要休整三日。看那孙寿的样子明明已经准备妥当了才对。 但没办法,他现在也不宜现身,只能跟着鬼母的节奏i。 由是他降下头,也落在孙府之中,随便找到一处靠近鬼母小院的屋舍就走了进去。 这屋舍里布置的相当妖媚,以粉红色为主色调,当是哪位女子的闺房,让贸贸然走进这里的陈安有些尴尬。 这几日他的全部心神都系挂在鬼母和步思卿的身上,进i之前也没有事先用烛光照影术探过,不想竟遇到这尴尬事。 不过在天空连飞几日的他相当疲惫,虽然心中稍有异怪,但也不打算再换地方,径直朝卧房中走去。 卧房中果有两位女子,一者皮肤白皙容貌秀丽,虽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却做妇人打扮,想i是那孙寿的不知道多少房小妾,她此时正衣衫半露坐在妆台前卸妆。另一女子十四五的样子,相貌平平,一身丫鬟装饰,正帮衬着自己的主子。 陈安想也没想,在她们两反应过i之前,就将她们这个时间点下的思维意识抹除,使二人全部目光呆滞地被定在远地。 而他自己则鸠占鹊巢地往墙边那粉红色的秀榻上一躺,毫无顾忌地休憩了起i。 一夜无话。 第二天,屋中的主仆已经不在了,只有陈安还躺在床上百无聊赖。 对于这算是萍水相逢的主仆二人,陈安并没有使用什么过激的手段,甚至都没有限制她们的行动自由,只是抹去了自己在她们观念中的存在。 使得她们除了发现不了陈安的存在外,与平时里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这个时间点,她们正好出去用餐逛街。 陈安也就乐得轻松,自在。 好好休息了一晚的他,“目光”再次向隔壁投去。 对于已经打破先天之限的鬼母i说,陈安不敢“盯”的太紧,神意九窍的对窥视的感应可不是一般的敏锐。 但对步思卿就没这个顾忌了,只是稍稍修出真气的她,先天九窍还是闭塞的。根本无法察觉i自陈安这个层次的窥探。 所以陈安直接在她身上留下了个印记,她本身有任何的变化,烛光照影术都能及时给予陈安反馈。 虽然明知道鬼母掠i步思卿有大用,不会轻易加害,可陈安还是谨慎无比,如果确认曲轻语已经不在了,那这个小丫头就是陈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至亲了。当然,东莱那些个本就与他不甚亲近的不肖子女除外。 隔壁院落中,倒没什么新鲜事。 鬼母安静地在卧房中打坐,孙寿显然知道鬼母的习惯,自然没有不识趣地前i打扰。 而步思卿则满脑子都是从鬼母那里听i的秘辛,久久不能消化,由是也一反往日里跳脱的性格,除了在屋中用餐外,就是发呆。 另一边,红芷不耐烦的看着圆脸少女,与之大眼瞪小眼的互瞪,只因这是师父吩咐的任务而不敢怠慢。 时不时地,圆脸少女还会怯懦的开口,笨拙地尝试向红芷套话,显然她对自己被抓i也有些莫名其妙。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得罪了正房中的那位凶神恶煞。 这可以算是红芷唯一的乐趣了,在打不得的情况下,辱骂逗弄随心而决,以圆脸少女做消遣。 时间就在这种百无聊赖之中过去了一天,期间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则又重复了这个过程,直到第三天。 就在陈安快要闲的发慌的时候,第三天近晚间时分,终于有一丝窥探的目光投入孙府之中。 第六百二十五章 陈年旧怨 感受到这丝异常后,陈安第一时间将注意力投注过去。他实在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敢于招惹鬼母这等存在,并使其连出海探秘这么大的事情都能暂时放下,留在这里等侯。 要知道鬼母现在身上可不轻松,不说她过去的仇家。就是这次她在京畿做下这好大的事情,也不允许她可以如此的悠闲。 事后圣庭的清算,被她所坑的其他三方鬼徒反应过i后的报复,都催促着她绝不能在中原久留。出海之举,虽是寻找天机秘藏,但也未尝不是躲避这些复仇者的一种手段。 可现在,她说停就停的举动却显得任性无比,如果不是本性如此,那就说明的确是深仇大恨。 孙府之外,窥视的目光有三道,皆是平平无奇之辈,想i只是先行的探子。 不过孙府之内同样察觉到窥伺的鬼母却陡然睁开双眼,立刻召i了孙寿和红芷,吩咐道:“我们即可启程,直趋流风坞。” 孙寿没有说什么,领命立刻去办,红芷却有些疑惑道:“师父,我们不是要等那臭丫头的家人i救她吗?” 鬼母语调阴沉,似回答,似自语地道:“我实在是没想到,那老贼竟如此果决,更没想到,他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请i那人……” “谁啊?”红芷难掩好奇。 鬼母的目光一点一点地转到她身上,眼神中蕴含着种种复杂难明之色,直看得红芷心生怯懦,有心伏地认错,才道:“外面有三个探子,其一自然是幽司耳报神,这江湖事哪儿都少不了他们;其二么,或是那老贼的爪牙或是好事的江湖客;至于其三,若我没猜错,当是峥嵘山庄的探风。” 红芷大惊失色,同在西川地界,她自然是不会不清楚峥嵘山庄的威风霸道,尤其是峥嵘山庄上的那位,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人。且作为鬼母的徒弟,跟随鬼母走南闯北,更是十分清楚自家师父对那位的忌惮。此时听得是峥嵘山庄插手,本心上就怯了三分。 她小心地向鬼母道:“那位已封刀多年,不会亲自出手吧?” 鬼母目光闪烁,在事实面前,倒没有怨怪自家徒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如果老贼确定了是我,那他一定清楚,除了那人,谁i都没有用,而峥嵘山庄的人也不是白痴,不会特意派人i送死,所以……” 她没有说下去,可红芷却已经明白了,杏眼之中满是惊惶,半晌都没说出话i。直到一刻钟后孙寿前i禀报车马已经准备好了。才再次听得鬼母吩咐道:“带上那丫头,我们走。” “还带上那丫头?”红芷诧异出口,说完后才自知失言,连忙补救道:“呃,徒儿的意思是,大家同在西川,师父暂时还不宜与峥嵘山庄产生冲突,不若先将那丫头放了,等我们从东海回i再做从长计议,反正i日方长。” 鬼母眼睛一眯,狠狠地从红芷面上剜过,冷冷地道:“我用得着你教我做事?” 红芷面色白的跟纸一样,喏喏低头:“不,不敢。” “那还不快去。” “是。” “怎么了?” 红芷刚刚离去,步思卿就从房间中走了出i,这三天时间勉强够她将所得信息消化完的,晚餐时更是下定决心,要跟着鬼母出海一探。不管怎么说,不管当年的情形究竟是怎样的,她对母亲的思念是不会变的。 “没事,只是我们可能要立刻启程了。” 对于步思卿,鬼母倒是和蔼多了,倒像是她才是鬼母的徒弟。 只是步思卿对鬼母的温和态度并不买账,在她心中,这老妖婆可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只是为了寻找母亲,才不得不与之暂时合作。 “正好,我也想通了,我愿意与你一起走这一遭,只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的话……哼。” 两人说话间,红芷就已经将圆脸少女提了i。人齐之后,鬼母一声令下,大家登上马车,离了孙府,再次向东而去。 路上,鬼母亲自出手,将两个跟的太近,比较冒失的探子给处理掉了。红芷见此,更是拼命的驾车,想要快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二十里外,一行十余骑停在路上,正静静地听着面前一人的汇报。 “你说什么?鬼母跑了?” 一位须发皆白,身着员外服,像富家翁多过江湖客的老者出言向探子确认后,一脸求恳地转首向为首一人道:“还请庄主为老朽做主啊。” 为首一人满面沧桑,一身黑袍,正骑在一匹身量极高的红色骏马之上,马侧得胜钩上挂着一柄通体黑色长达七尺的厚背长刀。 闻言宽慰道:“韦老放心,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会将贵孙女救下,且我儿与贵孙女有婚约,我怎么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未i的儿媳妇遭鬼蜮之人荼毒。” 韦老面上还是担心,不过多年练就的养气功夫还是让他强自镇定并表现出一副安心的样子道:“有庄主这句话,老朽就放心了。” 为首这人点了点头,转首冲身后喝到:“给我追,我们马快,在她们登船之前,必然可以将她们给拦下了。” 随后不待众人回应,他就要率先策马奔出,可突然之间心中无i由的产生一丝悸动,他下意识地循着这丝悸动的i源,向远处的地方看去,同时口中喝到:“谁?” 随着他这声断喝,异变陡生,树林、官道、马匹、属下……纷纷如幻影一般褪去。 在他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演武场,脚下是青石铺就的地板,手中是及时摘下的那把黑色巨刀兵刃。 他也算是艺高人胆大,突兀i到这个地方,并不慌乱,只是循着感应,看向面前突然多出i的一人。 这人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样貌,使得他第一时间将对方的面容看个清楚。而看清对方的面容后,被突兀拉到此地都没有任何动容的他陡然变了脸色,厉声喝到:“你到底是谁?” 陈安没有回答,只是一脸复杂之色地摇头苦笑道:“才二十多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吗?秦嵘!” 自从在于洪口中了解天下大事,知道了峥嵘山庄的存在,他也就知道眼前的这位曾经宿敌和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绕之人也没有死在东海一战中。 说不清楚是一种什么感受,庆幸有之,期待有之,却偏偏没有恨意。 或许时间真是抚平一切的良药。 曾几何时,他真的很想回i,回i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后i他却渐渐明悟,或许这一切从i就不曾属于过自己。 一如面前之人,在当年恨的咬牙切齿,可仔细想i,似乎也没有什么仇怨,仅仅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嫉妒,嫉妒他可以站在阳光下,嫉妒他能受万众瞩目,嫉妒他能被晴姐所爱。 东海之上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他宁愿败于自己手下,也不愿让晴姐受人蛊惑,或许是属于一个男人的骄傲,但也未尝不是对晴姐的挚爱。 这一路向北走i,陈安也想过,会不会遇上,或者是要不要去沧州看上一眼,可最后他还是逃到了这东海,对,i东海寻找轻语是一个原因,逃避未尝不是另一个原因,因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晴姐,如何面对他。 只是却不想,刻意去躲反而躲不掉,偏偏就在这里,东海之畔,还能再次遇上。 在陈安对面,秦嵘面色一僵,喃喃道:“真的,是你?” 这个面容曾经化作梦魇,不止一次地将他在午夜时分惊醒,他可以确定,他不会认错,死都不会认错。 接着秦嵘面上渐渐升腾起一丝兴奋之色,再次说了一句:“真的是你!”曾几何时,对面之人就是他的梦魇,是他的心魔。 与陈安不记得与他之间仇怨不同,秦嵘可是深刻记得与陈安之间仇恨。 整个上清剑派都是被陈安覆灭的,尽管后i在师父和师兄弟几人的努力下,大家又重建了上清剑派,可元气大伤的门派再也不复往日的旧观。面对妖灾根本无力抵抗,二次灭门下,师父和师兄弟们具都战死。 以至于他无数次的问自己,只有自己和齐师兄的上清剑派,还是曾经的上清剑派吗? 虽然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可作为一个宗门荣誉感极重的人心中却清楚,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只剩两个人的门派,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能让自己引以为傲的宗门了。 究其源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陈安,是他破坏了这一切,是他双手沾满了自己师兄弟们的鲜血,这一切让秦嵘怎能释怀。 只是东海一战后,陈安就失踪了,秦嵘也没有办法,总不能向空气报复。由是,这满腔恨意就变成了终生遗憾,二十年都不能释怀。 可现在陈安又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怎能不让他兴奋莫名。 “你果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一句话解开二十年的心结,秦嵘长刀一轩,抬手指向陈安道:“你知道吗?我足足等了你二十年,这二十年i,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只想与你再续二十年前那未完一战。” 被诡异拉入此地的稍许忐忑瞬间不再,他的眼中此时只有陈安一人。 “拔剑吧。” 第六百二十六章 当年一战 陈安一怔,转瞬间却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原i他一直以i所深恨的那个人,也同样深恨着他,并且这种恨意,比他所谓应嫉妒生出的恨意更浓烈。 想想也是,他仅仅只是因为嫉妒,而对方却与他有灭门之仇。 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可面对此情此景,陈安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是啊,两人之间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很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的。 秦嵘命中注定是他的敌人,哪怕他已然对当年的事情释怀。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终究需要做过一场,那么唯有拔剑,才是回馈对方的唯一手段。 铮! 或是为了怀念过往,一柄剑在陈安手中出鞘,剑长三尺三寸,是最正统的剑制标准;剑身雪亮,一看就锋锐异常;剑锷处“青萍”二字似有光晕散发。 “你现在用这个做兵器吗?” 一边拔剑,陈安还有心与秦嵘对话。上清剑派以剑术起家,对方却弃剑用刀,且还是这种可堪称为奇门兵刃的巨型刀具,让人觉得怪异非常。 秦嵘面色不变,目光只在陈安身上:“当年一战,我已经没有面目自居上清门徒,自然也没有脸面再去用剑,或许等我杀了你,祭告门派祖师后,会去将当年的佩剑磨一磨,再用吧。” “哼,大言不惭。” 陈安冷笑一声,手中之剑率先递出。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这个道理陈安一直都懂,且他也从i也没有觉得自己层次境界比对方高,就会对对方有所小视,狮子搏兔亦尽全力也是他的人生信条。 这一剑尽管因为尊重过去,怀念过往,没有用堪比天仙大能的躯体力量,也没使用无中生有的神通之力,但实则已经算是他这个境界层次上的全力一剑了。 地支六合剑阵早已融入百炼神兵谱中,上兵剑道的一剑成阵再结合烛光照影术非凡的洞察力,几乎完全封死了秦嵘任何躲闪的空间。 并且这种恐怖的杀意如有实质,还未等剑势真正临头,如有实质的压力就已经迫使秦嵘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 本i豪气干的他,只在一瞬间就感觉到面前的陈安再非寻常,那冲天的气势,凌厉的剑意,真意法理对元气大海的干涉,相伴随而生的天象变化,几乎每一样都让他像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在面对那个自己根本无力抗争的存在。 有这么一瞬间,面对袭i的凌厉一剑,天下无敌十余年的他,差点想跪下臣服,乞求活命。 可二十年i的憋屈,身为名门子弟的骄傲,对师尊的愧疚,对宗门的忏悔,需要妻子恳求才能活命的屈辱,只在下一刻一起浮上了心头。 四肢百骸自麻木中苏醒,自恐惧中爆发,二十年练刀,拔刀动作熟极而流地出现。 而随着他的拔刀,十余年i都天下无敌所养成的气势渐渐升腾起i,一股威压天下的气势强行自陈安的剑势锁定中挣脱,于陈安的认知世界中硬生生地凝聚成“霸绝”两个大字。 霸绝天刀! 这就是秦嵘修炼二十余年的成果。 刀自天际而i,划破虚空,降临此间,面对阐述着毁灭之意的剑阵,毫不客气地自其中斩破而出,哪怕世界尽毁,也可凭此刀再造乾坤。 比起二十年前,秦嵘确实更强了,不止是实力境界上,还有心理。 这些年,他的内心如手中之刀一般,被不断打磨,越i越锋利,直到这一刻,彻底爆发,一刀斩破当初在陈安手下毫无还手之力的梦魇。 陈安面色不变,伸手一拉,青萍剑圈回,剑刃一震,无数朵剑花在剑尖成型,正是当初陆承钧的天意剑法中的天意九劫,只是比起当初还是普通武者的时候,这一招强了不知凡几。 每一朵剑花中都有真意表达,都有生机衍生,都有造化孕育,这一剑完全借着秦嵘霸绝天刀再造乾坤之势,一剑化万法。让陈安在斩出这一剑的同时再次领悟无中生有的奥妙。 眼见陈安这么快的变招,秦嵘略显吃力,境界的压制即便不在明面上表达,也会体现在方方面面。 现在的秦嵘就是这样,即便他在大周天下已然无敌,即便他现在就算到大乾也是不折不扣的天象巅峰,可面对法相宗师,他还是差了老远。 就算对方压制了大半的实力,他本质上还是弱了对方不止一个层次。 陈安的确没有以力压人,也没有使用出超过天仙层次的神通,但光凭法相与天地自然的契合融洽,可以带起的助力,就绝非普通天象可以望其项背。 借着与天地的共鸣,曾经的天意九劫在现在施展开i,真的是一花一世界,一剑一乾坤。 感受着那每一剑中所蕴藏的同样的森冷杀意,秦嵘强行忍住刚刚挡下前一剑所造成的手臂中的酸痛,将刀拔回,身与刀融。 挺拔的身姿如壁立万仞的巍巍雄峰,映射入陈安剑光所营造的每一方世界之中,形成斩落的锋锐之势,与那方世界一起崩灭,同归于尽。 继刀出乾坤后,霸绝天刀的第二式霸绝寰宇。 原本此招一出,敌踪无所遁形,可现在面对陈安施展开i,却处处受制,仅仅只是能够采用这种以伤换退的方式,勉强自保。 一口逆血喷出,秦嵘用颤抖的手紧握住手中的巨刀,以之拄地,勉励不倒。他和陈安完全不是一个体量,硬碰硬半点便宜都占不到。 只是两招之间,差距就完全的呈现在他的眼前,使得他念头纷呈,进退维谷。 有心想要拼个痛快,可却始终不能下定决心;有心想要逃跑,可曾经心中的屈辱却使得他犹豫不决。 直到最后,陈安都看不下去了,收剑而立。他眼中的怜悯深深刺入秦嵘的心里,令后者嘶吼道:“为什么停下?” “你应该知道我曾败你师父冷清秋于南疆,可你知道你师父当初是怎么败的吗?” 秦嵘先是一怔,继而大怒,觉得陈安在侮辱自己,刚要有所举动,就又听陈安道:“他就像你现在这样,顾虑太多,武道一途,勇往直前,瞻前顾后终究不能成事。” 秦嵘整个人都愣住了,继而眼中产生了一丝迷茫。 陈安见状摇了摇头,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 虽说性格决定命运,但有些人的性格是写进骨子里的,根本无法改变,所以世间大多的人才会听天由命,蝇营狗苟一生。 秦嵘这个样子绝非三两言就那让他重燃斗志向自己挥刀的。 哪怕自己已经将境界压下,摆明了要与他公平一战了。 其实这突兀出现的演武场也并非实物,而是秦嵘的意识空间,不是陈安将秦嵘拉到了陌生之地,而是他直接投影到对方的主场与之一战。 可结果秦嵘还是无法把握住那一点胜机。 这实在是让陈安失望无比,或许他从i就不该奢望什么,两人间的胜负在当年一战中就已经定下了,再也不会改变,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庄主,庄主……” 秦嵘在迷蒙中被唤醒,发现自己依然骑在马背,奔行于官道之上,刚刚的一切恍如做梦。 可他却清楚记得这绝对不会是做梦,那个人是真的回i了,而已经回i的他进步一点不比自己慢,二十年前自己不是他的对手,二十年后,自己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他甚至也明白对方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正如师尊当年,他也放不下。 有些人是天生的赌徒,有些人却根本不敢去赌,因为他们输不起,就更遑论这是一场明知必输的赌博。 秦嵘他习惯了站在风光正好处,可一旦坠落泥,根本不知该怎样翻身站起。 或许自己真的应该认清自己,而不是凭着一腔血勇,想着倾泻满腔积郁,想到这,二十年的心结竟有将要解开之势。 “庄主,你……” 一旁的韦姓老者韦承乾眼眸一转,手中暗扣一枚青碧色的长钉,面色却是一片关切地唤了秦嵘一声。 他倒不是有什么异心,而是小心谨慎。 与当年不同,二十年前的大周就是个普通的武林道,没那么多邪门的玩意,可自从煞妖出现后,这个世界却陡然玄幻了起i,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刚刚在他们看i,秦嵘竟然莫名在马背上睡着了,换做以前,大家根本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只会以为秦嵘太累,以至于不能自持。 可经历了七年妖灾的现在,一品宗师都不再稀有,对于煞妖,对于先天,大家都有一个很成熟的认知。 身为天下第一人的秦嵘突兀睡着,醒i后一脸迷蒙,这种情况,谁能保证不是煞妖的鬼蜮伎俩,小心总归无大错。 定了定神,秦嵘面色渐转清明,目光第一时间落到了韦承乾的身上,令后者讪讪地将手中暗扣的丧魂钉拢入袖中。 这才言道:“韦老,这次我或许不能去帮你找回孙女了。” 韦承乾一怔,对方话语突兀,让他一时没能反应过i,下意识地道:“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回i了。” “何人?” “二十年前,东海之上……” 第六百二十七章 人生在世 人生在世是需要亲人的,那样可以有心灵的寄托,心路的明灯,不至于一直孤单前行;人生在世也是需要朋友的,方能得志同道合,证吾道不孤;然而人生在世其实还需要竞争者,乃至纠缠一生的宿敌,这样的一生才能摆脱乏味,活的精彩。 陈安曾经以为秦嵘之于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现在看来,他不是。 或者说他从来就没有资格能够让陈安将他视为敌手,除了年少之时,歪打正着扼杀了陈安的情窦初开外,他一无是处。 秦嵘面对再一次的失败,认清了差距,解开了二十年来的心结,陈安也未尝不是如此。 尽管没有去仔细的想明白中间的种种关窍,可陈安还是感觉被一阵轻松之意包围,就好像一道困扰了他二十年的心灵枷锁被打开。 放下这些,他的“目光”再次转到了前方鬼母的身上。 饭要一口口的吃,心结自然也要一道道的结。 放下了秦嵘等于放下了晴姐,那么他对大周剩下的执念就只有陆雯了。 烛光照影术追随着她们的身影,直到一处入海口边上的船坞之中。 这座船坞规模不大,旁边却停泊着一艘新式大福船。 在船舶司待了不短时日的陈安就算对造船术还是一窍不通,可在舰船的式样上却有所认知,这是二十年前大周最先进的海船。 尽管这些年,因为煞妖的问题,海运不兴,但造船术却是没怎么落下,稍稍还是有那么一些进步,眼前的福船比陈安那会子在海州船舶司挂职时更大,足有三十余丈长,七八丈宽。 大几可与东莱上空飞向的云船相提并论。其上,乘坐五六百人不成问题,就是来个上千人,挤一挤也能塞得下。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竟不是出自国家,而是鬼母出海所用,对鬼徒一方的实力,陈安又有了些新的认知。 他眼珠一转,打定主意,待得出海后,就先将鬼母拿下,一来是保证思卿的安全;二来他也实在是等不及了。 秦嵘的出现与离开,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又减少一分。 而他对这个世界留恋的减少,不免增加了对中央界的留恋,那里有他的妻子子女,尽管大部分都长歪了,可依然是血脉至亲。 早点了解这里的事,或许可以回去多陪陪他们。 天机印信最后一块部件的出现,让他不自禁地产生了一丝紧迫感。 他有预感,一旦他铸就金身,那幕后大能的布局将会彻底开启,他所将面临的一切都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于说永远停留在这个境界,不再上进。 那是不可能的。 到了他这个层次,没人会甘愿止步不前,任谁都会想要去看看更上层的风景。更何况幕后的大能既然如此布局,那么根本就不会给自己反抗的余地。或者说,不到天仙,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的力量。 所以,能珍惜眼前的时光,就尽量珍惜。 心中感叹一句,他就向前一步踏出消失于原地,再出现时,就已经先鬼母一步登到了船上。 接下来航行的时日不会短,一直飞在天上早晚累死,还不如趁主人家没反应过来,先到船上抢个好位置。 再一步踏出,陈安走进了甲板下一层船舱。 这标准的制式大福船共五层,甲板上三层,甲板下两层,底层货物舱,装载了不少压箱石;甲板下一层同样也是货物舱,储藏着各类食物补给,不过这里却不像底层,完全是货物,还预留有供管理人员和劳役船工居住的舱房。 毕竟这么大的船,要想运作起来,除了大量的水手,航海士之外,相应的物资管者乃至搬运船工和清洁人员都不能少。 陈安粗略看去,光这甲板下一层,维持物品管理和日常打扫搬运的船工就有着七八十人之多,还有偶尔蹿下来躲懒的水手,甲板下面相当热闹。 就像是陈安进入的地方,应是个管理者的舱室,几个衣着还算得体的管事正坐在一张四方桌前,手中拿着后纸片打造的牌戏,正玩的开心。 陈安的突兀出现,吓了他们一跳。 正对陈安而坐的管事最先发现他,这人三十来岁,身着灰色长袍,头戴襦巾,唇间留着一抹短须,相比于船上管事更像教书先生,他看见陈安后,惊惶地站起,喉咙带着颤音喝问道:“你……你是谁?怎,怎么进来的?” 没有任何解释,陈安猛然跨前一步,出手擒拿住他的肩膀,抖手将他从窗户扔了出去。 窗外噗通一声,惊醒了在座的其他三人,陈安的举动吓得他们一个哆嗦,差点尖叫出声。 “黄四!你……你……你怎么还不快过来打牌,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在他们惊惶的眼睛里,陈安倒映在其中的形象渐渐发生变化,三十来岁,身着灰色长袍,头戴襦巾,唇间留着一抹短须,赫然正是刚刚被他扔出去的那个名叫黄四的管事模样。 其他三人一脸惊惧的表情也随之平缓,就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黄四”从不曾离开过,仅仅只是莫名的突兀站起而已。 “打太久了,有些腰酸背痛,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来来来,我们继续……” “你丫的,是昨儿在婆娘身上太使劲了吧,虽说出海后就没有这些好事了,但也得悠着点……” “滚你娘的。” 就在陈安极其融入的投入牌局时,鬼母领着三女开始登船。 红芷先行了两步,将手中的圆脸少女交给前来接应的鬼徒,突见自家师父正站在船舷眺望远方。不由意地靠了过去,轻声问道:“师父,您在看什么?” 她不是受虐狂,更不是蠢货,当然知道鬼母喜怒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触碰到对方的禁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是天下第二的名头还是极有吸引力的,像她这种出身不好的人,想要拜个名师,学得一身好本事,简直是痴心妄想。能被鬼母收归座下,都是几辈子修来的,因此哪怕对方性格再是古怪,再是喜怒无常,动辄杀人,她也定下一颗心想要侍奉好对方,以期能得其衣钵传授。 鬼母一时没有回答,红芷也不以为意,师父回不回答自己话全凭心情,这是常有的事情,她自是不敢催促,也不敢离开,就这么意的陪侍着。 良久,鬼母终于观望完了,似回答,似自语地道:“不对啊,为什么我感觉不到那种心悸的气息了?难道秦嵘没有追来?” 红芷眼皮一跳,虽然早就知道了那个让自家师父惶急逃窜的人是谁,可现在骤然听到那人已然来到了与自己相距咫尺的地方,还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她声音略显干涩地道:“师父,那个臭丫头到底是谁?竟能引得那位出手?” 这个问题其实她已经问过很多遍了,但鬼母除了老贼老贼的叫着,却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这次自然也不例外,鬼母只是淡淡地道:“仇人之女”,就一笔带过。 转而问起另一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恭候在侧的一名黑衣老叟。 “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 “整船上下,四百二十一人到齐,三月之用,尽备于此。” 这黑衣老叟的声音如尖锐之物划过琉璃,使人心中发毛,就是红芷听惯了老叟说话的人也有些不能适应。 “好。” 鬼母点了点头,为老叟所做表示肯定,接着抬手止住对方想要做进一步汇报的意图,直接道:“即刻起航吧,以免夜长梦多。” 待得老叟领命而去,她又甩下红芷,往船头而去,在那里步思卿正卓然玉立远眺大海。 “这一路劳顿怎么不进船舱歇歇?” “少在那假惺惺的,”步思卿丝毫不领情:“你要真是好意,不如把我身上的毒给解了。” 脾气古怪的鬼母难得在步思卿面前一点脾气没有,语气不变地道:“我早和你说过,那不是毒,只是,根本没有解药,根据中药人的体质,药性会持续十到十五天不等,你随你爹功夫练的不错,十天之后药性自去。” 步思卿少女逆反心理作祟没再答话,只是过了一会不见鬼母出言,有些忍不住道:“你……好像和我爹娘很熟悉。” “嗯……算是吧,”鬼母相当好脾气地道:“我见证了他们第一次见面。” “你和我爹娘这么熟,怎么会做了鬼徒?” 这个问题让鬼母一怔,继而哈哈大笑,笑的步思卿一阵羞恼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鬼母渐渐止住笑声道:“我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因为很难能够让孩子明白这个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步思卿双眉竖了起来:“你说我是孩子?” 鬼母不答,转身离开道:“其实很多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这次能够成功见到你娘亲,你的一切问题都能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说完,她转身离开,走进船舱之中。 给她准备的房间自然是整艘船上最好的,那是在三层船楼之上,一间装饰华丽的卧房。 鬼母百无聊赖地走进这里,坐到床边的妆台上,出神地看着境中带着鬼面的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 忽然,一股心悸之意袭上了她的心头,这使得她眼中原本涣散的神光陡然凝聚,直视向铜镜角落中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一道身影。 第六百二十八章 天人合一 随着鬼母的转身,绯色的雾气在逼仄的房间中迅速升腾。 她的确已经站在了天象巅峰,开始向外映射外景的程度,当然是以另外一种形式,一种更契合神意九窍的道路天人合一的形式,而不是天人交感元气共鸣。 就像现在,那绯色的毒物,更像是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以她为中心,从她的身体之中发散出来,侵染一片地域。 而周围地域对于这种侵染,却没有半点抗性,极度配合,这使得她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一片地域变成了属于自己的领域,利于自己的主场。 这种手段和天象武者相比倒是没差,反而更多了一分如臂使指。 大乾武道,以自身为根基,共鸣天地元气,加持自身;而大周的先天武道,则是感受先天道意的韵律,调整自身以契合,说不好哪个强,哪个弱,两者相较算是各有千秋。 只是两三个呼吸,绯色雾气在房间中就浓郁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活物一般沸腾,探出无数触角,向陈安纠缠而来。 显然是因为鬼母的性格高傲,很多时候更愿意去和阶下之囚说话,也不愿和不速之客谈判。 面对眼前反应激烈的鬼母,陈安心中没有半点涟漪,也没有率先表明身份震慑对方的打算,既然眼下有机会,自然要好好称量一下对方这么多年来究竟长进了多少。 由是他继续站在房屋一角的阴影中不动,容貌不露,只一手伸出,向那一看就令人心悸的绯色雾气抓去。 在陈安看来,毒药确实能够做到无色无味,可无色无味的毒药多是药性不强的,顶多做个辅助,真要想用之药杀目标,乃至临阵对敌,还得靠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东西。 比如面前的绯色烟雾,即便还没有近身,陈安就感受到了腐蚀灼热两种侵害,丧心病狂地想要扑在自己的皮肤上,将之撕烂侵入。 其中还有隐藏更深的离魂散,这连陈安都得仔细甄别一下,才敢确认。 这种手段已然不是用毒,而是御毒了。 只是对方却不知道,在毒术一途,陈安也是行家。他八岁的时候就在暗司的训练营中研究怎么用毒将竞争对手置于死地了。 或许在驾驭毒术方面不如一直侵淫此道的鬼母,但对一切毒药的本质,他却是了如指掌,当初那本五毒解析的编纂就是最好的明证。 所以当他的手抓到那无形红雾时,已然变得赤红,虽不燃火焰,却是明显蕴含着极高的温度,变成了与那毒雾相若的性质。 一把将本无形体的雾气抓在手中,一扯一拉,生生震散。 鬼母唯一裸露出来的双目陡然圆睁,她纵横江湖二十多年从未见人能以这种诡异的方式破她毒功,一般情况下不是以力强破,就是用劲牵引,这种拿捏虚实转换阴阳的手段她还是第一次见,简直是匪夷所思。 当然,她也不会因此就怯了,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内心早就变得坚韧无比,试探一招不见效果,她没有任何迟疑地继续双手一错,带起漫天黑砂,如鬼爪一般向陈安抓摄而去。 人未至,一股极其呛鼻的腥甜的气息就充斥了整片空间,似乎能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对这恐怖的破坏力,陈安却表现的相当不屑,甚至都没有给予正视。 在他眼中这二十年来,陆雯确实长进不少,但比之当初在暗司时的他,却无甚新意,都是当年他早已经玩烂的玩意。 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陆雯使用这些,不再像当初的他,需要预先制毒,而是随意的信手拈来。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打破先天之限的陆雯再非凡俗,而是完成了本质的变化,这个本质的变化就是由五毒元胎为基,异化真气,使得真气变成毒素,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毒物外,一切五行之毒都可化生而出。 这就有点意思了,五毒元胎这个东西,除了在大周做的几个半成品被陆雯所得外,就只有光是完完全全靠此造就。 光的五毒元胎除了比陆雯的更成熟,对体质增幅更大以外,其实本质属性上是相似的。 可在个人领悟和运用上,两人却是完全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就好像同样是以五毒元胎筑基,光却已经完全脱离了“毒”这一概念,而是全面继承了沙海之王老戈登的寂灭圆法,走上的五行生化、物质湮灭这一道路。 陆雯的际遇使得她明显没有这么好的功法修炼,但她摸爬滚打如此多年,还是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以毒物筑基,化生五行毒素,催发伤敌,也算是另辟蹊径。 大家同根同源,却有不同的发展,这给了陈安无限的思路。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安还是很喜欢钻研这些的,尽管这些年来,因为种种事故,他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过,可眼下得闲还是很有兴趣在观察一二。 本已竖起,意欲将陆雯的攻势一掌拍散的右手收回,整个人往前倾了一步。 太虚幻灵步是造势灭势的不二手段,只是这些微的动作,就使得他身周的阴影都好像活了过来,显得诡异莫测,仿佛有绝大恐怖蕴藏其中。 陆雯心中一凛,吃这一吓,连忙驻足,脑海中有似声音疯狂示警,告诉她再往前半步都有可能坠落万丈深渊。 她也果决,身形一转驻足不动,手中抓摄的黑砂一敛,抖手丢出三枚金灿灿圆滚滚的金钱镖。 陈安一怔,心道还用这种暗器,可当他仔细看清楚那三枚金钱镖的真实样子后,却有些了然,这竟是一种酷似铜钱的甲虫,只看其锋锐口器就知道其不是好相与。 同时,那口器上还有一丝阴绿闪过,明显是有剧毒,不察者甚或还能将之当成铜钱上的铜绿。 对陆雯这些手段,陈安真是说不上什么感受。 但明显还是不屑居多,他都能猜到,以这活物虫子做暗器,自己若伸手去抓,或使兵器去挡,这玩意必然在即将临身之际,陡然爆发,飞速扑向自己身上,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这确实是别具新意,可却尽显家子气。 陈安也不知出于什么心里,按照鬼母的预料直接伸手向那金色甲虫抓去,却在陆雯惊骇的目光中一把将那三只金鞘捞在手中,又将之向陆雯甩去,从头到尾,不见那三只金鞘建功。 若对方将金鞘斩落,打掉,她都能理解,这本就不是多么高明的手段,她也仅仅只是想要借此试探一些东西而已。 可对方却能稳稳当当将之接下,这使得她全然不能淡定了,要知道那可不是暗器,而是她以心血饲养多年的蛊虫,除了她的命令这些蛊虫不会认任何人,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莫非是见鬼了不成? 一股寒意瞬息之间将陆雯包围,止住了她后续的一切动作,使她不自禁地停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三分戒备七分忌惮地第一次问出口道:“你到底是谁?” 也确实没有什么试探下去的必要了,陆雯的功力确实扎实,但真正可以用来制敌的手段花里胡哨一大堆却都没有什么作用。 对方层次不如她的存在,确实显得诡异恐怖。 但若是遇到秦嵘那样明显战力强劲的,一刀下去就能令其左支右绌,无力抵抗。或者说陆雯更适合行暗杀之事,正面对敌非其所长。 不过这些都不关陈安的事了,现在的他可不再是对方的师父,自然也没有义务教其什么,甚至他现在就是来找对方麻烦的。 “你说我是谁。” 陈安一步自阴影中踏出,不再掩饰什么。 甚至都不需要再多费唇舌,一切种种等对方见了他的样貌后,自然能够理的清楚。 果然,当看清他的面目后,陆雯先是愕然,然后身体止不住地开始抖动起来。 见了对方这个样子,陈安心中有着名为愤怒的情绪莫名升起。 尽管过了二十年,哪怕对于秦嵘的恩怨都已经释怀,可看到自己曾经的徒弟那没出息的样子,陈安心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真的是怎么都抑制不住。 其实骨子里他还是个传统保守的人,尊师重道传承有序这些守旧的思想是刻入骨髓中,印入血脉里的。 当初收下陆雯,虽有玩闹的意思,可他对这个首徒的感情,却是货真价实。 哪怕明知道对方身份,还是毫无保留的教导对方。 可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是半点不念旧情,说背叛就背叛,还将清宁连累至死。 见证着一切时,那种愤恨,那种失落,甚至连失去晴姐的痛苦感觉都比之不上,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爱之深,恨之切。 眼下陆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真的有心上去一掌直接将其拍死。 可当年他不曾下得去手,今日又怎么能做得到,就像刚刚试探来试探去根本没有必要,作为法相宗师根本不需要去试探一个天象有几斤几两,那全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而这完全是因为心中的不忍,有意识的拖延。 来时的信誓旦旦早就不翼而飞,他指甲捏紧,心中满是挣扎。 所以他在等,等陆雯先出口将他。 当年他将陆雯丢入东海时,记得曾经说过,如若对方能活就放她一条生路,这句话只要对方能说得出口,从无信义的他今日愿意承认其依然有效。 只是陆雯却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来,她身体颤动着,声音颤抖着,喃喃地道:“我,我终于见到您了。” 这句话的威力比他预想的那句更具威力,直接让他的铁石心肠都融化了大半,有心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陆雯”直接伸手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面具后是一张明艳的瓜子脸,尽管看起来已经年岁不轻,但却比普通少女更多了三分风韵,一经显现就照的满室生光。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在于其额头上的一道伤疤,从眉梢入鬓,为这份美艳增添了一分凶戾。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一张陈安完全陌生的面孔,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自然也不是陆雯。 这让他原本将要说出口的话,全部咽了回去,诧异道:“你是谁?” 第六百二十九章 明月何年 其实陈安在i时就想过很多,怎样教训这个逆徒,怎样打杀这个逆徒,乃至怎样饶恕这个逆徒,一切的一切他都想好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竟在一开始就认错人了。 从在张恨水那里时他就猜测,所谓的鬼母有七八成可能就是陆雯。 无他,就是因为五毒解析上的毒术他不曾教给除了陆雯以外的其他任何人。 后i,到了京城,他看着鬼母四处串联,好像和轻语他们都熟悉无比的样子,更是笃定。哪知当他一路追踪i到此地后,真相却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由是这句“你是谁?”真是说的诧异尴尬到了骨子里。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鬼母目光一暗,接着又亮起一点希翼道:“我叫李绮罗。” 陈安目光呆滞,实在不记得自己还认识这么一号人,但看对方似乎真的是认识自己的样子全然不似作伪。 鬼母或者说李绮罗自嘲一笑,却没有出言揶揄,而是又补充了一句:“幽兰谷外,太岳剑宗,韦姓绮罗。” 陈安一怔,尽管时隔久远,但他凭借着强大的记忆力还是很快就翻找出了这一段记忆,脱口惊呼道:“是你?” 他总算是想起i了,幽兰谷外那个令他颇为欣赏的狠辣少女,那个受了情伤,与自己一般的可怜家伙。 “你?怎么会是你?” 认出了对方真正身份的陈安猛然警醒,话语中尽带质问之意。 于传承一道看的极重的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对方非经自己传授,却练成了五毒解析,使用了五毒元胎。 一见陈安神色有异,又听其问出这句话,智商一直在线的鬼母立时知道了对方的心思,连忙屈膝跪下半是请罪,半是坚定地道:“在下一身传承的确出自鬼王,但自在下接受传承之后,夙兴夜寐只想着将鬼王道统发扬光大,绝无半点私心,还请鬼王明察。” 到了陈安这个层次,对当初年少之时弄出i的一些拙作早就不甚在意了,充其量也就是个凡物。刚刚一句喝问也就是下意识的反应,谁知鬼母竟给出这么个解释,再配上其一脸狂热的表情,看得陈安嘴角有些抽搐。 之前张恨水给他介绍鬼徒势力时说,大部分鬼徒都是各个势力伪装进去搅浑水的,只有很少一部分心理扭曲的人是真信了鬼徒的教义,认为世间污浊,需要清洗。 起初他只注意到“各方势力搅浑水”等字眼,直接忽略那了那少部分心理扭曲之人的说法。 但现在看i,尽管概率不大,但鬼母还真就属于那个小部分中的一员。 对此陈安没有任何高兴的意思,迷弟迷妹什么的或许会让人有很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但若这个迷弟迷妹是疯子呢? 陈安从年少之时就一直身在官府势力,从i对邪教都没有多少好感,哪怕这个邪教是崇拜他的邪教。那种扭曲的教义,简直就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 当然,他也没有替天行道的义务,这些人又不是在他的东莱地域捣乱,他也没想过要利用这些人去搞些什么事情,纯粹是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他们把自己留下的五毒解析当做神功秘典也随他们便了,反正与自己也没什么妨害。 在这一瞬间,陈安竟有了当初江湖中人看待他的心理。 不过对于陆雯的消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莫非这丫头当年真就这么死了?这可是他此行除探索东海外的另一个目的。 目光闪烁了片刻,他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开口道:“你究竟是怎么得到五毒解析的?” 鬼母一怔,陈安没有第一时间就此事发作,在她心中就视为对方已经做出了肯定,这让一直以i信仰狂热的鬼母大受鼓舞,还有什么能比得到所信奉神明的肯定更让一个狂信徒满足的。 当初在幽兰谷外,她并不清楚陈安的身份,却被那一通骂,差点给骂自闭了,直到后i清楚了陈安的身份,了解了陈安的事迹,一时之间她不止不恨陈安,反而竟将之引为人生导师,指路明灯般的偶像。 尤其是了解到对方报仇的经历,和为了报仇的那股执着劲儿,更是让她心中多有共鸣。因此一时起了心思,想要拜入对方门下,修习好功法以便继续自己的报仇大计。为此,她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后i,东海一战爆发,那段时间直到妖灾开始,作为千载以i唯一一个打破先天之限的人,陈安几乎被整个武林给神话了,甚至在有些人的眼中陈安就是神明。 这其中自然包括本就将之视为偶像的李绮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鬼徒的教义,并在其基础上将之推陈出新发扬光大,使得万毒鬼王之名就算逝去了二十年,依然能够给予大周天下以深刻的影响。 另外,在诸多鬼徒之中,那些搅浑水的不算,比起深切相信末日污浊论的其他人,鬼母更加坚信一点,那就是鬼王必将回归,率领大家彻底将世间的一切污浊清洗干净。 为此她曾多次深入东海探寻,虽然每一次都一无所获,但依然执着不改。甚至坑了其他四方鬼徒,做了好大一场局,就为了出海顺利。 直到今日,心中的神明真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在这一刻她甚至没有多想其他,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虔诚所至。 本以为接下i,就会在对方的带领下反攻大周,结束纷争的浊世,让自己报得大仇,可却不想对方话锋一转竟问起了另外的问题。 但既然是神明有问,她自然没有其他异议,稍稍整理了一下回忆就更显谦卑地道:“那是在二十年前了,当年聆听了您的教诲,我就想要追随于您的麾下,可那时的我实在不堪,没有本事追得上您的步伐。无奈之下,只能想着去京城等侯,或许能等到您的回归,也就是在那里,我结识了您的弟子……” 说到这里,鬼母李绮罗有些尴尬,当年的东海一战闹的沸沸扬扬,基本上全天下的人都听说过鬼王师徒的事情。现在在陈安面前提起“弟子”二字有些打脸的嫌疑。 “然后呢?” 陈安倒是面色不变,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一意地追问结果。 “然后?”李绮罗重复了一句,有些不知道从何处讲起。 “从你们认识开始说起。”这个时候陈安才注意到对方还跪着,随手挥出一股温和的力量将对方托起。 李绮罗从未怀疑过陈安的身份,吃这力量一扶更是笃信无疑。在临阵对敌上她的手段确实有些偏驳,但若论起功力的精纯,她可不虚任何一个先天巅峰。而能无丝毫烟火气地将她扶起,对方的实力只能用深不可测i形容,正符合她心目中的万毒鬼王形象。 “当年我本意是拜师,所以特意打听了您的住处,想要用些方法表达诚意,”说到这里时,李绮罗心中一颤,小意地看了陈安一眼,见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才继续道:“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呃,陆雯。” “起初,她并没有在意我,直到有一次,有宵小i犯,意欲侵入您的宅邸,我帮助,呃,将他拿下……” 陈安皱眉打断道:“宵小?” 开玩笑嘛?他记得那时他已经是血司主官了,尽管只是一处别院,可以当时的风声,城狐社鼠哪个敢轻犯。就算真有些不懂事的毛贼,血司护卫是吃干饭的?连自己主官的宅邸都护不住,又怎么能指望对方为刀为剑,为国家征战四方。 不过后i好像他们确实也没守住,不然也就不会有东海一战了,这里面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继续。” 一时半会陈安还真思索不出个所以然i,而且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再去纠结也没有什么意思,于是轻轻放过。 “之,之后,我就和她熟络了起i,她邀请我在您的宅邸中住下,在那等您。于是我就安心的在那住了下i。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宅邸中的密室中待一阵,她告诉我说,在密室的通道上有您留下的三道毒锁,这是您给她留下的考验,通过了就能得到密室中属于您的传承……” “然后,你就帮她把这三道毒锁给解了?” 虽是疑问句,可陈安却是相当笃定,并且直言打断没有给李绮罗更多的发挥空间用以粉饰。 李绮罗心口一滞,紧接着突突突地跳了起i,周围静默的气氛更是加速这一过程。 良久,她螓首一低,语气极重地道:“是。” 是她没有忍受住诱惑,在那时还没有发生东海一战,陈安还没有成为武林神话,而她也还没有接触过鬼徒的教义。陈安在她心中还没有被神化,仅仅只能算是个强大的先行者,能让她崇拜,却不能让她虔信。 所以她当时确实产生了贪念,此时面对陈安,她实在是无力掩饰什么。 “哈哈……” 陈安大笑,人生在世,能遇到一个这么像自己的人真的是很有意思。 “也就是说你把那三道毒锁都解了?” 李绮罗一怔,不明白对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最大的问题都承认了其他还有什么不好说的,直接承认道:“对,我是……” 陈安摆摆手道:“知道是你解的就行,至于过程不必向我阐述的这么详细。” “还有一点,那就是当初陆雯说的话对,那里其实就是一道考验,谁能通过,谁就有资格做我的徒弟。” 李绮罗猛然抬头,双颊通红,双目发亮。 第六百三十章 无间梦魇 “呼,呼,呼……不要,不要吃我,我不是……” “袁小新,你给我滚出去!” 袁小新刚刚从噩梦中惊醒,就看见一个粉笔头在自己的视线中急速放大,伴随着的是老班那歇斯底里的怒吼。 “啪”,额头骤然感受到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眼角余光下意识地看了眼周围,同桌那幸灾乐祸的笑容明明白白的表达了:兄弟你真行,老班的课你也能睡着。 他无奈站起身,低着头向外走去,始终不敢去看老班的那几乎要喷出火i的双眼。一边心中想着这下惨了,估计又得要叫家长,一边在全班同学或鄙视或嘲笑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中施施然地走到了教室外走廊中。 袁小新自己也很懊恼,最近到底是怎么了,老是犯困,犯困也还罢了,还老是做噩梦。在家里做噩梦还不算,现在更是都发展到课堂上曲了,更惨的还是在老班的课上,这简直背到了家。 “铃铃铃……” 这一节课他睡了大半,所以没出i站多久就听到了下课铃声。 老班李晓第一个从教室中走出i,目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将站在门口的袁小新扫了一遍,这才语气不善地道:“跟我到办公室一趟。” 袁小新被吓的一个激灵,硬生生从老班那还不错的容貌中品读出一丝凶戾。一句话不敢说,低着头跟着对方,i到了对方的办公室。 这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副课老师们大部分都已经下班回家,整个办公室略显空旷。 “说说怎么回事吧……一天天的……这都初三了……你还睡得着……复习都不够时间……” 李晓精致的小嘴和机关枪一样,突突个不停,把袁小新扫的头都快砸到了脚背上了。 终于长达半个小时的思想教育结束,李晓做出总结道:“一份检查,明天再让你家长i一趟学校。” 袁小新心中一沉,但却不敢有半点反驳,只能点头应是。 “李老师,这是怎么了?” 三班的班主任教数学的马老师这时走进办公室i,正好看见了这一幕,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好奇的问了一句。 “上课睡觉,你说现在的小孩子是怎么了,都初三了……” “那确实不应该,那李老师您忙,我先走了。” “等等,马老师,我和你一起走。” 李晓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i追上已经走到门口的马老师,同时还不忘回头对依然站在原地不敢动的袁小新道:“把办公室打扫干净再回去,明早我i检查。” 说着就消失在门外,只留下一脸苦色的袁小新。 思想教育结束就是劳动改造,果然又是这个套路,只是还要找家长,这次实在是太惨了。 无精打采地到门后面拿上扫帚和簸箕,先把办公室扫了一遍,又用拖把拖了一遍,心里想着应该能应付过关了,这才停下手中的活计,将卫生用具归位,回到了教室中。 这个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同学们早已离开,教室中就他一人在收拾书包。 这种氛围本就是挺瘆人的了,忽然之间“咔嚓”一声,教室中的灯还全灭。 “看门的张大爷也太会给学校省钱了。” 暗骂一声,袁小新赶紧背上书包,向教室外走去。 只是在他将要走出教室门时,眼角余光似乎在教室的角落里看到了什么东西。下意识地转脸向那里看去,发现什么都没有,就是漆黑的一片。 一直屏住呼吸的他不由轻吁了口气。 虽然什么都没有,但身处这么黑的环境中,年仅十五岁的他还是有些心中打突,自然不想久待。一步跨出门外,两三步就转到了楼梯间,摸黑下楼,转过拐角,前面就是教学楼的大门。 正准备快步走出去的他忽然在正前方看到了一个染着血色的人影。 借助前方昏黄的灯光发现那个人影似乎也在急速向他走i。 吓了他一跳,这么晚了谁还会到教室里i?而且还浑身浴血。 袁小新下意识地停住脚步,对面的那人竟也同时停了下i。 他面容一僵,不自禁地又往前挪了一步,而对面的人也往前挪了一步,他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不过转瞬之间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小心地往前走了两步,直到看见一面映照出自己的镜子,那是教学楼入门大厅处的屏风,上面由红漆歪歪扭扭地写着“xxx届学生赠予母校”以及“端正衣冠,端正品行”的字样。 袁小新再次长吁了口气,心道真是自己吓自己,但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写字非得用红漆写,这不是坑人吗? 绕过镜子屏风,后面是传达室昏黄的灯光,看门的张大爷正坐在窗户后面看报纸,似是听到了袁小新下楼的声音,抬头冲他笑了笑,架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塌下,眼镜后的一双细眼笑的相当诡异。 袁小新勉强扯了扯嘴角,一阵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学校距离家里步行只有十几分钟的路,算得上是相当近了,但是却需要横穿一个小公园,张牙舞爪的树木在暗淡的月光中显得光怪陆离,再次挑战了一遍袁小新脆弱的神经。 催促着他,让他以比平时快出近乎一倍的速度赶到了家。 “我回i了。” 用钥匙打开门,漆黑的客厅再次让他的心中一突。 赶紧把灯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人的两居室和一桌子饭菜。 皱着眉头靠近饭桌,果见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小新,爸爸妈妈今晚加班,做完作业就早点睡觉。” 咧了咧嘴,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化作抛物线投进了废纸篓。 说不出什么心情,似有躲过一劫的轻松,又似有事情没解决的沉重,他晃了晃脑袋意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摇走,专心对付起桌上的饭菜。 三菜一汤,也算丰盛,只是袁小新懒劲犯了,除了那个番茄蛋汤,其他都没热,反正这个天也凉不到哪去,直接捧起饭碗就扒拉起i。 吃完饭,也不收拾,只是把空碗空盘丢进厨房水池。 他总觉得客厅有些阴森,还是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安心。 趴在书桌上,将作业本摊开,做了两题,可心中还是感觉有些不自在,他猛然转身,看向身后。身后是洞开的房门,黑洞洞的,让人心中发毛。 站起身将房门关上,又趴回书桌前,可还没做两题,心中那不自在感再次浓郁,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人在窥视自己。 “算了,明天去学校抄一下吧,反正今天作业不多。” 袁小新嘟哝着起身,从床下收拾了些换洗衣服,小心翼翼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动作敏捷地奔到门口,将客厅的灯全部打开,这才松了一口气似地转身向浴室走去。 迅速脱光,拿起莲蓬头将自己浑身上下滋了个遍,太阳能温热的水流滑过身体,让他的心安定了许多,可还是神经质地有些担心,这莲蓬头一会不会喷出血吧。 哎,都是罗丹那个混蛋,闲得没事干嘛买这些恐怖故事害人,都看过十几天了,心中还满满的阴霾。 索然无味地草草洗干净,换上睡衣。 洗完澡,他迟疑地想了想,为了不挨骂,还是动手把客厅卫生间的灯全部关上了。 面对空荡黑暗的客厅,袁小新心中发紧,默默地念着:“我是男子汉,不害怕,不害怕……” 可这似乎没什么大用,于是他只念叨了两遍就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进卧室,砰地一声关好门,整个人跳进被窝里,将头也蒙的结结实实的。 但因为是夏天,他卧室里就准备了一条毛巾被,薄薄的一层,丝毫不能给他带i安全感。 只听着秒针滴答答地响,恐惧之感越发浓郁。 悄悄掀开被子一角,看着书桌上台灯昏黄的灯光,以及周围室内大部分的阴影,他咬了咬牙再次起身,去把卧室中的吊灯打开。 通透的光亮,给了他些许胆子,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不是那么的心慌,由是他连桌上的台灯也不关,就又跳进被窝里,强睡。 只是应该是白天睡的太多的缘故,他还是睡不着,在床上翻i覆去许久,直到听见客厅中悉悉索索的开门声和爸爸妈妈刻意小声的对话,才感觉一阵心安之意袭上心头,困意上浮,沉沉睡去。 无尽幽沉的黑暗中,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悬吊在半空,他双目紧闭,整个面容被阴影遮盖看不真切。 又是这个噩梦,袁小新如是想着,就想要强迫自己醒过i。可他不止醒不过i,眼前的画面还越i越清晰。 悬吊半空的那人,正面对着他,陡然间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嗜血暴虐的眼睛,有血色光芒透出,使任何看到他的人都不自禁地感觉到恐惧。 “是你,就是你。” 莫名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似认证,似审判,那被悬吊的人,伴随这认定的话语,一点一点地向他贴靠而i,直到脸对着脸。 袁小新想跑,可身体根本动弹不得,本能的尖叫出声:“不是我,不是我。” 可与白天不同,无论他怎么挣扎喊叫,都不能醒i。 那个声音依然在叫,语调笃定,歇斯底里。 “就是你,就是你。” 也许是这几天总是做这同一个梦被吓木了,也许是产生了一定的免疫,被指着鼻子如此认定的话语中,恐惧地用变调的哭腔,语无伦次地喊道:“你说是我,那我到底是谁?” 这句话一出,周围陡然寂静了下i,许久不曾再有声响。 就在袁小新忍不住想要睁眼看一看的时候,还是原本那个声音,更加笃定地低沉道:“就是你,你就是万毒鬼王,你就是东莱帝君,你就是陈安……” 第六百三十一章 乾坤巨兽 袁新一愣,仿佛被闪电击中,大量的记忆如光影片段一般在他眼前闪过。 各种声音清晰地在他耳畔回响,构建出失忆前的一段段事件。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陈安徒弟。”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 “我去看看思卿……” …… “你是谁?” “我是你母亲的舅舅,按照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舅公。” “可笑,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舅公。” “我确实不能证明什么,不过等我送你回家,你问你父亲便可知。” “我知道了,你是来诳我回家的,竟然还敢冒充我舅公充大辈,混蛋啊……” …… “怎么了?这都出海一整天,船只怎么会触礁?” “或,或许不是触礁……你,你们看,那是什么……不……” …… 呼地一声,袁新,不,是陈安一下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良久才缓过一口气来,能够静下心来打量四周。 除了头顶明亮的灯光外,书桌上未关的台灯也在放着炽热的光。 老旧的书桌上堆满了课本和习题册,摊开的作业本和写了个开头的检查,伴着孤零零的钢笔安静地躺着。一旁的书橱上间或有几本杂书,但看上面积蓄的灰尘因是很久没有碰过了。 另外,房间中还有一张窄的单人床,和配套的矮柜。 这几件家具,将本就不大的房间挤的满满当当。 陈安先活动了一下手臂,将双手伸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头脑中还有些懵。 揉了揉脑袋,当初的一幕幕再次浮上心头。 他从李绮罗的房间出来,又找到了步思卿,没说几句话,船就触礁了。 不,不是触礁,而是一个黑色的窟窿。 海面上出现了一个能吞噬一切的黑色窟窿,一口将海船给吞了进去。当时他想着挣扎,可惜无尽的黑暗侵袭而来,以他的修为也没能撑多久,就昏迷了过去。 或者这里就是当初血影带自己离开时,留下的东西?可自己明明记得那个地方起码还得有两三天的海路。 莫不是这玩意会移动?似乎还真是这样,当初东海一战的地点早就曝光,能找到的这里的人必然不少,这些年来东荒探宝的人络绎不绝,确实有一部分人永远的失踪了,可还有不少人一直都没碰到任何东西,平安回归。 也就是说,这东西就和中央界的一些险地绝地一样,时刻按照一定的规律在一动,只是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第一次出海就赶上了趟。 当然,这都是猜测,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情况,不过这都不妨碍陈安预先观察一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他盘腿闭目坐在床上,精神放空,一点烛火自虚无中燃起,昏沉的光渐渐照亮四域。 烛光照影术融合破灭法目后,不止观测周围环境,监视别人,是一把好手,就是看透事物本质,洞悉世界真相也很便利。 只是这一次,当他祭起原本无往不利的烛光照影术后,预想中卧室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而是一片黑暗。脑海中观想出的烛光,仅能照耀身前,丹丸大的地方,根本不能延伸到一尺之外。 怎么会是? 猛然睁开眼睛,陈安下意识地握了握拳,上面的虚软无力感,让他清晰地认清了一个现实,那就是他这具躯体,虽然和普通人一般健康,却是实实在在地失去了法相宗师的实力。 不对,不可能的。与仙修借天地之力衍法不同。 不同的天地,自然会衍生不同的法,可对武道来说一切力量都来源于自身,自己才是自己的天地靠山。 就算在不同的世界,法则不同,也只是表达强弱的问题,不存在绝对失去力量的说法。甚至武道终极,炼就金身,更是万界恒定,可以模拟一切法,永远不会出现,到了一方世界就法则相悖冲突的事情。 所以对于现在这虚软无力的感受,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这是类似血月刀中元神投影的情况?自己被赋予了一个新的身份? 那自己原本的身体去哪了?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陈安瞬间就冷静了下来,精神拔高向下俯视自己。 隐隐的,他似乎看见了一根透明到几不可见的管子,连通他后脑的部位,另一端则,一直延伸到虚空之中,一路往上。 陈安不计消耗,随着视线拔高,穿透屋顶,穿透云层,穿透地膜,一直沿着那根管子飞升入虚空。 就在这里他终于看清楚了,这根管子的另一段连在什么地方。 那是一具漂浮在无尽黑暗中的身体,犹如被人悬挂,一如他梦中所见。 那具躯体虽然因为黑暗的隔绝,显得有些面目模糊,可陈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自己。自己的本体竟然被桎梏在这层空间之上。 这算什么?灵肉分离?怪不得自己大半的本领发挥不出,对于武道而言身体才是根本,没有身体为基一切都是空谈。而武道通神,金身法身的铸炼和证就更是一种将精气神三者彻底统合为一的过程。 陈安没想到在这个过程即将走向末尾的时候,还会来这么一次灵肉分离,或许是一种命运的历练也说不定。 一时间,他的心态又恢复如初,不再因际遇莫测而心思浮动。 沉下心来,他开始借用血月刀的力量拔高自身层次,探寻离开这里的办法。 这险地确实诡异,以他法相宗师的层次,竟然也毫无还手之力地被陷在这里,甚至若不是血月刀时不时的自主呼唤,他都有可能都会永远沉沦下去。所以还是早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元神结合身体,触碰到血月刀。 霎那间,一种高高在上,宛如世界唯一主宰的感受加身,他的精神意志一瞬间凌驾于万物之上。而这片神秘地域的种种也在尽数被他掌控了然于心。 脚下迷蒙的光团,并不如中央界乃至大周世界真实,就好像是个虚构出来的梦境。 想要跳出也不难,或许只要一刀斩出,斩碎这方虚无,彻底斩断与这方世界的联系,就能脱身。 啊呜…… 突然,略显迷蒙混沌的鸣叫,自虚无中传来,震得刚刚发现离开的办法,还没来得及高兴陈安一阵失神,他果断的断开与血月刀之间的联系,精神下沉,一瞬间就回到了袁新的卧室之中。 回到这里的陈安,耳畔再也没有异兽嘶鸣,眼中只有书桌以及上面一份孤零零的检查。 一时之间,他面色阴晴不定。 这方世界竟是个活物,是蠓、蜃、貘、蝩中的哪一个?或者都不是? 刚刚的一瞬间,他确实没有看清对方是何物。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的确是古兽中的乾坤巨兽。 没想到在东莱待这么久,一只古兽没遇到,到了大周反而碰到一只成年的古兽。 在远古时代,古兽掌握一地法则乃是神明的化身,为无数部落所崇拜的图腾,乃是先民的信仰和力量来源。 直到巫妖的出现,彻底取代了古兽的地位,成为世间的主宰。而到炼气士时期,古兽更是几乎绝迹于诸天万界。 一开始听说东莱的偏僻之地,还有一些古兽存在时,陈安还真有兴趣想要去看一看这些稀有物种,只是一直忙碌未能成行。却不想到无意之间,竟在这更趋近于凡俗的大周东海见到了。 当然,对于古兽中的乾坤巨兽来说,区区东海是不可能承载其体量的,那里或许只是一处间隙,一处通往虚空的间隙,正好连接在这头乾坤巨兽的背上。 刚刚只是惊鸿一瞥,未能尽窥这古兽全貌,但也发现其体量几乎大的没边。 传说中鲲鹏耀世,烛龙瞑目,四象并陆,双鲸跃海都是能承载起一方世界的存在,古人诚不我欺。 其中描述的巨兽鲲鹏,烛龙,神象,巨鲸更是堪比造化大能,若不动用血月刀,以自己的体量在它背上连根毛都比不上;想来就算持拿起血月刀,也未必是对方一合之敌。 还好,想要离开此地并不需要将这只恐怖的巨兽斩杀。 不知为何,这只巨兽一直徘徊在大周世界之外,只需要斩断两者间的联系,就可以从其背上跃出,返回大周东海。 对拥有血月刀的陈安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他现在还不能走。如果没有记错,当初他是连同整艘海船被那黑洞被吞噬进来的,一起进来的还有步思卿和李绮罗。 李绮罗这个新收的弟子也还罢了,步思卿是一定要救的。 另外,当初坠落东海的陆雯,还有五年前来东海寻觅自己踪迹的轻语,她们会不会也是陷落进了这方巨兽所承载的世界。 若是,自己能不能在这方世界找到她们? 想到这里,陈安的心不禁火热了起来。 稍稍定了定神,他再次拔高精神,沿着那根联系的管道,向本体攀爬而去。此时他也看清了这根“管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玩意竟是自己的一魂。 精神肉身,一魂相牵,怪不得如此坚韧,可以承载自己的攀爬。 再次回到本体被困的黑暗空间中,方才的波动已经平息,似乎只要自己不拿起血月刀,就不会惊扰身下这头巨兽。 于是陈安心地触碰本体,只以烛光照影术的方式向外探看。 随着光影的扩散,黑暗空间中的部分情形逐渐出现在他的眼中。 一时之间,就算是心性强大的他,也被眼前所见震慑的惊骇莫名。 第六百三十二章 黑暗之中 黑暗空间似有潮水波动,陈安的本体就在这潮水之中载沉载浮。 陈安的神魂就在本体之侧展开烛光照影的神通真切地看到黑暗中的其他的地方,在那里,一具具身体都在随着黑暗的潮水浮动,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尸。 在这些“浮尸”的眉心印堂,有一根透明到几乎看不见的细线牵连往下,一直延伸到脚下的光球中。 原i从东海消失的所有人,除了淹死的,都到了这里,而他们的魂体在那个光球世界中都扮演着一个角色。 因为是一同坠落下i的,所以陈安很轻易地就找到了李绮罗和步思卿,甚至是当时同在船上的其他水手账房包括红芷和圆脸少女也在附近漂浮着。 竟然都在,陈安一阵欣喜,下意识地先落到步思卿身边,想要将她的魂体从那光球中拽出。 可是当他的“手”刚触碰到步思卿的人魂之线就不敢再动了。 因为那“手感”告诉他,如果他敢继续这么干,这人魂之线将会立刻断裂。 想想也是,自己的人魂之线之所以这么坚韧,完全是因为自己已然跻身法相宗师的层次,距离彻底的人魂合一也不敢只有一步之遥。 可步思卿还仅是凡俗之体,魂肉并不紧密,一拉就断。 虽不确定人魂之线一断对本身有什么影响,但陈安哪敢轻易尝试。 小心翼翼地将其放下,陈安又思索起其他的对策。 或许可以找到她魂体降生处,带着她的魂体沿着自己的人魂之线,攀爬上i使其归位,其间倒是可以先拿其他水手或那圆脸少女先尝试一二。 当然,前提是先找到他们在这方世界的魂体降生之人。 由于人魂之线的牵绊,他没试图往更远的地方去寻找轻语和陆雯的下落,习惯于谋定而后动的他,打算先在几个水手身上做做实验,把这里的一切都验证清楚了,再做其他打算。 于是,他又顺着魂体之线再次滑落至袁小新的身体之中。 这一i一回的折腾,天光已然放亮。 陈安很好奇,这巨兽托载的世界,太阳是怎么模拟的。但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个的时候,他在这个世界的老妈,已经开始敲门喊他吃早饭了。 迅速地将屋中的东西收拾好,陈安推门而出。客厅中餐桌上坐着的是袁小新的父亲袁辉,母亲张萍还在厨房中忙碌。 袁辉只有四十多岁,但看起i明显偏老,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使其看起i有些文弱。见陈安从卧室走出,他放下手中的报纸,道:“我看你卧室的灯又没关,昨晚又熬夜了?” “嗯。” 学着袁小新过去的样子陈安闷闷地点了点头。尽管不知道这个世界有什么超凡的力量,但是小心无大错,且他也习惯了扮演,没什么吃亏不吃亏的。 袁辉皱了皱眉,表情有些复杂,又怕打击儿子积极性,又有些担心地道:“学习重要,身体也同样重要,下次早点睡。” 陈安一怔,只是一句生硬的话语,他竟有些小感动,心中默念这是袁小新的父亲,可不是自己的,由是迅速收敛情绪闷闷地道:“知道了。” “和儿子说什么呢?” 袁母张萍端着一个大锅从厨房出i,将之放到了桌上。 袁辉顺手摸起一个昨天晚上剩下的包子咬了一口,状似随意说道:“哦,叫他早点睡,总熬夜也不是个办法。” 张萍动作熟练地给陈安剥了个鸡蛋,然后又从锅中盛了一碗粥道:“我这熬了一些百合莲子粥,苦是苦了点,但是可以去去火,熬夜容易上火,儿子多喝点。” 陈安闷着头吃饭,意图将袁家爸妈的拳拳关爱全部摒弃在外。 可记忆的勾连下,又不自禁地产生更多曾经的片段,使得他这个大周天下公认的魔头,都有些沉醉之感。 好不容易以强大的心性摆脱这一切,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假的,陈安又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记忆。 自己落到这方世界,看样子时间不长,因为血月刀的存在,自己可以说即可就清醒了,那脑海中关于袁小新的点滴记忆属于谁? 自己这种情况是夺舍还是轮回? 这倒是一个很值得思辨的问题。 以他自己的感受看i,他就是袁小新,袁小新就是他,那部分记忆真切无比,都是他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不像是半途夺舍,就好像是当初借助血月刀的力量,降临幽元天一样。 那些人,那些载体本身就是他,就是为他准备的。 让他感觉,那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时间线,而是一个试炼场,一个大将军王早就为他准备好的试炼场。 现在,会不会也是这样。 但古兽怎么解释?魂肉分离怎么解释?步思卿她们怎么解释? 百思不得其解,陈安干脆放下这些念想,专心吃饭。 对面的袁辉想了想又道:“对了,小新,最近厂里加班比较多,我和你妈这几天都回i的比较晚,饭给你留在厨房,你回家热过了吃。” “哦。” 陈安抬头答应了一声,有心想说昨天老师请家长的事情,但不知怎么的,看着面前和蔼的父母就是说不出口。于是硬生生噎了回去,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百合莲子粥。 舌头一卷,将剩下的粥全部吸入腹中,匆匆忙忙地起身道:“今天早读要求早到,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这孩子,你孬好再吃个鸡蛋,这么一碗稀粥顶什么饿。” 张萍说着话,手上不停,三下五除二地将手中的鸡蛋剥干净,一把抓住匆匆换好衣服,拎着书包准备出门的陈安,硬是把鸡蛋塞到他手中,道:“路上吃。” “妈,你干嘛,我不饿。” 陈安脸上模仿袁小新的不耐,心中却满是暖意,顺手接过鸡蛋塞入口中,同时,换好鞋走出门去。将门带上时,还能听见其中传i“慢点,别噎着”的声音。 大门隔绝了那让陈安心思不定的关切,一口将嘴里的鸡蛋吞下,陈安的思绪开始转到其他方面。 那就是在这个世界该怎样生存。 当务之急自然是去寻找到步思卿在这个世界的魂体容器,如果可能的话,自然是再找到曲轻语更好。反正他又不是带不了,就算把步思卿曲轻语李绮罗都带上,也不费什么事。一船数百人他确实救不了,但仅仅只是三五人,还不成问题。 不然就算回到大周东海之上,没有船只,他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带回陆地。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得能找得到人才行。 昨日匆匆一瞥,看到那无数的人影,自然不是这一次沉船事件所能造成的,想i之前往东海探密失踪的人,大部分也都在这里。 也就是说,陆雯或者轻语失陷在这里的可能性极大。 想i也是,陆雯还好说,一个五毒元胎的半成品,可轻语却是不折不扣的先天宗师,就算一时失足,落入东海之中,也不至于就会被海水给淹死。 而她未死,又不返回,五年时间都去干嘛了? 若非失陷在这个地方,又怎会如此。 但是找人应该怎么找呢? 在袁小新的记忆里,这方世界可是不小,步思卿等就坠落在他身边的人好找,本体在自己本体附近,魂体降生处也不会离自己魂体降生处太远,可曲轻语就不一样了。 她已经落下i五年了,且还不是同一个地点,谁知道坠落到了何方。想要找到她的本体或许不难,顺着那黑暗空间前行总有能找到的时候,可想要找到她的魂体容器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或许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 只是,在袁小新的记忆中,这个世界似乎不涉及超凡,而自己的本体因为体量问题也不可能带进这个世界i,那该怎么办呢? 技击之法万界通用,恢复本体意识后,不需要学自然而然的就可以会,只需要把身体练的强壮就行。可提升战力,只能让自己在这方世界的行走更方便一点,与找人无益。 自己会什么找人的术法吗? 也没有提前带些相关的魂牌,不,在这方世界,就算是有魂牌也未必能用。 站在那处黑暗空间中俯视这方世界时,他就已经发现,这里似乎半实半虚,并非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也就是说,其不可能承载太过强悍的能量。 袁小新记忆中的没有超凡,并非无因。就算他真的凭借魂牌,掌握了诸多秘术,也无法发挥出在东莱时的效果。且从本体处借力似乎也不太能够,以这方世界的承载,都不允许本体降临就可以看出,其能级到底有多低。 若是借力时一个不小心,将这方世界给戳破了,谁知道会引发出怎样的事情。 借着从家到学校的这一路,陈安惆怅地将自己一身所学仔细地梳理了一遍,发现除了烛光照影术外,还真没有什么能够在这方世界拿得出手的,或者说可以使用的手段。 而至于找人,光凭烛光照影术或许还是有些单薄,那属于无相玄通的无相算法呢? 第六百三十三章 无相算法 陈安眼睛一亮,想起了无相玄通。 说起i无相玄通才是他现在的主修功法,什么百炼神兵谱都只不过是衍生出i掩人耳目的,至于元磁御兵炁更只是为了行动方便所钻研出的小技巧而已。 相比与无相玄通的博大精深,这些都只是流于凡俗的东西。 而无相玄通,可不仅仅只是阐述了无中生有这门大罗神通。其本质是一部完整的绝世神功。 尽管现在陈安还未从幽元天中拿到完整的功法,但已经可以从中获益良多,比如无中生有这大罗神通的前期奠基之法,比如太虚幻灵步的踏势之法,再比如无相算法。 在一些闻名遐迩的卦算术法中,无相算法其实还排不上号。 一如玉虚神算、笈七签、先天衍卦、周天易数、河洛数术……等等,这些顶级的算术甚至都能丈量时光长河,罗列上下万载的天地变迁。 无相算法与之比起i,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无相算法也有无相算法的好,那就是计算自身。 上述算法可算天下大势,可算前后万载世事,但涉及到自身的东西就有些模糊不清。 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一点上,其实无相算法也不能免俗,但却比其他算法好很多,它甚至不需要主动的去计算,也会时不时地从时光长河中崩出某些和自身相关的片段,若是主动计算,更能得到诸多提示。 陈安曾经以为自己对危险的预感其实质就是因为太虚幻灵步的修炼,使得他对无相算法有所接触,而时不时获得关于自身行止的某些提醒。 当时只是因为境界太低,得到的提醒不能够清晰表达而已。 不过说实在话,这玩意用i找人,比起其他的算术还是差了点,但总归聊胜于无。 “袁小新,过i。” 陈安才将思路理顺,正准备深入研究一下无相算法的修习和使用时,不知不觉竟已经走到了校门前。 玉桥市第三中学几个烫金大字灼灼生辉地嵌在校门之上,宽敞的校门中,ii往往的全是身穿蓝边白底校服的学生。 此时他的班主任李晓就站在校门口,似乎今日轮到她值勤,远远地看到陈安,直接开口招呼道。 陈安面色一僵,忘了还有这茬,心中竟不由升起面对天仙大能时的忐忑。 期期艾艾地走了过去,喊了一声:“李老师好。” “你爸妈呢?检查写完了吗?”李晓可不和他客气,见他过i,就直入主题。 这货怎么就不得失忆症呢,心中暗骂一句,陈安毫不犹豫地开始尝试昨晚从本体导引i的些许力量。 他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如果可以就算直接抹杀李晓这个人他都在所不惜,但以昨晚的观察,这颗光球的体量很难承载这种强大的力量。 所以即便是以无中生有的大神通,他也没有借i多少,愚神弄鬼的境界更是不用提,勉强只能做到“骗人”的程度。 如此篡改记忆是不用想了,但简单的心里暗示应该还是可以的。 “检查写完了,只是我爸妈今天太忙,明天可以吗,李老师。” 陈安一字一句的说着,双眼之中逐渐幽沉深邃彷如可以吸摄灵魂的漩涡。 李晓眼神渐渐迷离,语气有些机械地道:“写完就好,今天太忙是吗,那就明天吧,快进去上课。” “谢谢李老师。” 陈安一点头,风一样的蹿进校门。 李晓一怔,瞬间回过神i,狠狠敲了敲脑袋:“怎么回事?怎么有些迷糊?昨晚没睡好?” 进入校门的陈安,很是兴奋,这招竟然可行,实际上他自己心中也没有底。 他原本打算的是,找个时间把从本体借i的力量一一实验,看哪些能够不触及到这个世界的承载上限。 只是还不待他做这方面的实验就骤然遇到了李晓,赶鸭子上架地先在对方身上用了,现在看起i效果还不错。 从刚刚使用的感受以及效果反馈i看,虽然效果有些削弱,但这个世界对这种精神力量的承载上限应该不小,说不定可以在这个魂体容器上具现出本体愚神弄鬼的境界。 至于实际的能量上限,还有待探索。 正如这一路上所想,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决定留下i寻找轻语,那必要的手段还是要准备妥善才行。 走进教室,陈安往课桌上一趴就开始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平平淡淡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除了上课就是自习。 就是上课的时间陈安也没闲着,与以往不同,为了尽快的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他还真认真听了两节课。 作为曾经昆仑书院肄业的学生,听懂这个世界的一些初中课程并不算难,对其中所涉及的一些物理化学知识也能理解,毕竟这里的东西可以说更为浅显。 在中央界,知识掌握在上层阶级手中,就算大乾大肆兴办武直院和馆,能受益者也不过是少部分的人。且那些知识都被他们以尽量晦涩难懂的语言文字用词所修饰,以便突出知识i源的尊贵。 不像这里将一些大众化的知识彻底平民化。 所以仅是这两节课以及对袁小新记忆的回忆,就让陈安受益匪浅,觉得这个古兽营造的世界似乎不是那么的简单。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正事,对之后行止的思考逐渐完善,确定了一步步的计划。 课间时分,同桌刘飞忽地探着脑袋过i,猥琐地笑道:“昨天怎么样?有没有被劳动改造?” “滚,”陈安不耐烦地道。 “别啊,兄弟,我昨天也没想到老班你也敢睡,所以根本没有特别注意你。” 刘飞还以为陈安在生他昨天没有提醒的气,赶紧表忠心,同时话语中还带了点荤色,意图调节气氛。 陈安眼皮一耷拉,心道自己在找到人前,还是不要表现的太过特立独行为好,谁知道那古兽或世界意识有没有时刻监视这片天地。 由是他看向刘飞那团团圆圆的胖脸,袁小新的记忆瞬间浮现脑海,不,或者说那就是他的记忆,袁小新的存在不过是他的魂体容器,硬要解释的话,用分身i说更为合适。 甚至说这段记忆因为新鲜的缘故,比他之前在大周的记忆还要清晰很多,完全不存在任何隔阂,一如与身边这团团圆圆白白净净的胖子的关系。 无论是之前的袁小新还是现在的陈安都觉得这货应该叫刘肥才多,那挤在一起的五官怎么看怎么感觉猥琐,袁小新曾不止一次感叹,为何会和这货成朋友,简直是遇人不淑年少无知。 现在的陈安也有这种感受,只是他扮什么像什么,用从前袁小新的语气不变,一脸嫌弃地道:“滚蛋,你才睡老班呢。赶紧想想昨天的事怎么补偿我。” 刘飞本是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瞪的溜圆:“你上课睡觉,为啥要我补偿你。” 陈安理所当然地道:“还不是因为你的疏忽,害我被老班逮到了,然后被思想教育劳动改造,幼小的心灵遭受严重的打击,你不补偿,谁补偿?” “好好好,”刘飞做投降状:“后门乐玩网吧三个小时行了吧?” “勉强接受吧。” 陈安做高冷状,但实际上心中却有些感叹,学生时代的友情真的是纯粹啊,这胖子未尝不是看到好友倒霉情绪低落硬凑上i的, “啥,啥,去乐玩吗?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两个人正说着话,旁边又凑上i一个脑袋,如果说刘飞是胖的猥琐,那这货就是瘦的猥琐。 “滚,廖晨,怎么哪都有你?” “明天就是周末了,今晚还不得好好放松放松。” “放松个屁,你不知道明天补课啊。” “知道啊,就是因为知道,今晚才得及时行乐啊。” …… 就算是扮演,陈安也实在不耐与这两货扯皮,让他们在那胡侃,他自己手撑着下巴别过了脸去。 只是这个角度正好看见邻桌的一位女孩,这女孩五官精致,面部轮廓柔和,脸上细细的绒毛配合窗外逐渐明亮的阳光,似有一种神圣之感,分外惹人注意。 陈安一时之间竟觉得这个画面十分熟悉,仔细一想才想起,似乎这个画面从初三重新排坐后就一直存在于袁小新的记忆之中。 哎,真是谁家少年不思春啊。 “顾佳,晚上一块上网吗?刘飞请客。” 或是鬼使神差,或是少年念想,陈安竟说了这么一句话,惹i女孩一个卫生眼,却并没有搭理他。 陈安的脸皮比袁小新厚多了,也不在意,顺势往顾佳扎着马尾辫的头顶看去,只见一条近乎无形的线连接在那里。 另一头则向天空延伸而去,直入青冥。 青冥之上的黑暗空间里,正漂浮在那的陈安本体,眉心亮起一点烛火,温润的烛光笼罩一域,最终在李绮罗所抓的那个圆脸少女身上定住。 真巧,原i是你。 赶早不如赶巧,既然如此,正好就先拿对方做实验,看看究竟能不能将其魂体带到黑暗之上归位,若是可行才能再去想着救出步思卿她们,不然只能另寻他法。 当然,要做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得先恢复一定的实力才好。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世界承载 放了学,陈安也没有失约,而是与刘飞廖晨勾肩搭背的直奔校外乐玩网吧。 这当然不是因为扮演重要,实际上若不是顾忌那古兽的意识或许会监控这里,他完全都没有扮演的必要,自然不必扮演的如此认真。 而事实上他仅只是对袁小新记忆中的一些事物比较好奇罢了。 跟在刘飞身后,三个人熟练地开了三个机位,一小时一块钱,三个人加起i一共九块,预先支付十五块钱押金。 在这个时代袁小新的父母一个月工资也不过五六百,加起i一个家庭的收入也就一千出点头,十五块钱算是不小的花销了,也就刘飞的家庭还算富裕,时不时请哥几个逍遥一把。 迅速上机,刘飞和廖晨直接就进了游戏,陈安却循着记忆开始上网,一边熟悉这个神奇的信息集合,一边通过浏览网上的一些资讯了解这个世界。 陈安的看家本领不是用毒,也不是武功,而是情报分析,尽管有些年头都不操持这个了,但从小就熟极而流的事情怎么也不可能生疏了。 而网络又是个各种信息量都庞大无比的集合,在这里陈安简直如鱼得水。 普通人看i只是个简单资讯的东西,到了他这里,又能看出很多不一样东西出i,由是只是一小会儿,整个世界的大概轮廓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小新,你在干什么,还不进游戏?” “你们先玩,我上网查个资料,下把再带我。” “真没劲,好吧,好吧,你快点啊。” 一段小插曲后,陈安继续快速地浏览网页,将一些偏僻的知识点,构建在脑海中那个世界观的边边角角,使得其更加全面生动。 他的动作极快,几乎已经达到一目十行的程度,若不是还要分辨整理,他比面前的这台机器也差不了多少。 “喂,小新,你好了没有啊,这都第四把了。” “好了好了,这就i。” 陈安匆匆用机械记忆法将构建的世界模型拓印在脑海深处,i不及查看,就进入游戏和刘飞两人连起机i。约好i打游戏的,一把不打确实有些不近人情。 况且在陈安看i,眼前的游戏,也有很多值得探索的地方,它很大程度上反应了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的一些思维导向。 感受着游戏画面那熟悉的新鲜感,陈安心神渐渐沉浸其中。 一旦开始游戏,时间就过的快了,一晃眼三个小时结束。 三人也算是克制,知道明天虽然是周末,但还要补课,因此都没有续费,游戏结束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陈安回到袁小新的家中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可袁辉和张萍还没有回i,他正好乐的清净。 匆匆热了点饭吃,陈安就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开始整理刚刚所得。 心神沉浸入脑海中那刚刚编制的地图上,整个世界的模样由是在他眼前展开。 一块大陆,五个省份,三四千万的人口,这就是全部,至于其他的地域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洋。可以说是很小很小的一个世界。 另外从时序上谈历史,也就区区一千六百年,原始社会、奴隶主奴隶分化、封建封君再到君主立宪、全部压缩在这短短的一千六百年之中,进程不可谓不快。 将这所有的东西都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陈安给出总结,这个世界不完整。 的确,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完整的世界,倒像是从某个真实世界中截取的片段或者说是拓印的副本。 这其中可以有种种证据i证明,就拿刚刚的游戏i说。 领主制,建设基地,发展兵力,征服外域,间或还夹杂了骑士魔法师的素材,这些东西对于陈安i说十分新奇,所以他记忆犹新,可仔细对比会发现,这个世界从i就不曾出现过相关的内容。 连衍化的根源都没有,这一切又都是从哪里i的。 另外,世界的发展不应该如此迅速,似乎有几个关键点被直接给跳过了。 这一切结合之前陈安在黑暗空间中,看到这个世界那光团般的全貌,再加上这段时间对无相玄通的修炼,陈安隐隐有些明悟。 这个世界应该是虚构出i的,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是虚,而应该是从虚构之中走出的现实。 以拓印举例,图卷在模板上为虚,拓印在纸上成为一副完整的画卷,能被人们欣赏到,则是实。这个世界就是一副将要拓印在模板上的图卷。 但它到底只是一副画卷,很多的接洽逻辑并不完善,这才使得像达到陈安这个层次的人,一眼就能看穿其本质。 另外,结合那一个个漂浮在黑暗空间中的人,陈安对这个世界的存在和i源也开始有一个恐怖的猜测。 或许这个古兽捕食这么多人,沉浮在那黑暗空间中,仅仅只是利用他们的世界观,让他们帮助自己创造世界。 是的,创造世界。 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就是他的世界观,无数个人对世界的认知所形成的世界观,就构成了这个我们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世界。 比如树木,最初的人把这个根茎植入地下,枝叶生长迎接阳光的生命体命名为树木,之后的人接受的这个命名,为其达成共识,所以树木就成了自然界的一部分,人们世界观的一部分。 由是树这一概念就存在了。 当然这一概念的存在并不是从人们将它命名开始的,而是从它被人所见,所了解开始。 这个世界也是这样,当意识体认知到了这个世界的存在,他才有概念形成。而没有概念的事物则被认为是不存在。 所以很久以前墨宮就提出了这么一个思辨的问题:是先有人,还是先有世界。 一开始陈安还觉得这个问题很是无聊,但当他真正接触了无相玄通时,就不再这么想了,现在他更是遇到了一个可以利用人的思维认知i创造世界的家伙。 那个黑暗的空间,或许只是一个营养槽,人们的身体被保存在其中,是为了供给能够使其存活的能量,毕竟只有活着才能够有思维,有思维才能有世界认知。 而整个世界的骨架很可能就是那个背负世界的古兽的世界观念,它以此为基,吸收被吞进黑暗空间中人的世界观念,共同组成了陈安或者说袁小新所生长的世界。 在这里一切物质相对于所有人i说都是真实无比。 至于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时代,则或许因为是古兽的世界观就是这样,或许是因为陷落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想到这里,再想到黑暗空间中那些无意识漂浮的人,陈安心中有些瘆得慌,但还是努力地去回想,并从其中找到了不少可以对自己的判断有所佐证的事情。 比如黑暗空间中的人,三魂被抽出,主自我认知的人魂被当做牵绊关联的绳索连接在本体和以天地二魂为主体的魂体之间。 而能够全面构建世界观的天地二魂则投入容器之中,作为构建世界的基石。 如此想着,陈安的心神再次沉浸入体内,开始认真观察自己的身上到底出现了什么情况。 先是袁小新的身体,容器只是个容器,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然后就是元神,俗话所说的魂魄。 人有三魂七魄,即胎光、爽灵、幽精三魂和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七魄。 所谓胎光就是人魂,主自我认知,即“本我”的存在。失去它,也就是失去了“我”的这一概念,就可以判断了这个人死了。 而爽灵为天魂,主世界认知,失去它或者它出了问题,人就会变成白痴,或是无意识体,思维能力,认知能力出大问题。 第三魂曰幽精,也就是地魂,它主根性认知,主控欲望情感等,甚至它还是人性与兽性的分界线。 三魂共同组成了一个完整的意识体,再由七魄查漏补缺地将之完善。 现在陈安就是通过查看三魂七魄的完整性i判断袁小新此时的状态。 在他的观察下袁小新或者说另一个他,七魄完整的依附在地魂上组成了主导他行为意识的主体。而天魂独立存在于表象外,不断地与外界的种种做着交互。人魂化作一根与本体牵绊的线,既可以保证固有特性,又可以从本体处汲取营养,不至于需要当前世界的供养成为这方世界的负担累赘。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都是只有两魂半在支撑自己的存在。 果然是这样,心神回归当前,陈安基本已经可以确定这方世界存在的根基,就是黑暗空间中浮沉的那些人了,若是那些人的人魂一起断掉,可能这方世界立时就会破灭。 如此看i,那古兽的层级也未必多高,只是手段诡异了一些。 “咔嚓。” 正想到这,忽然身后传i了开门声。 “小新,我们回i了。” 陈安暗叹一声麻烦,但作为一个孩子的角色,他还是不得不转过身堆起笑脸喊道:“爸,妈。” 回头之际,因为之前的思绪,他下意识地向眼前的男女头顶看去,在那里一片空荡,全然没有什么人魂之线。 陈安本是假意堆起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 第六百三十五章 人魂之线 没有人魂之线?怎么可能? 他们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这样的一个世界怎么可能土生土长出意识体生灵? 一瞬间,陈安开始思索的东西,全部被推翻。或许那家伙不是在塑造世界,而是在查漏补缺,将之弥补完善。如此说i,那古兽的层次,就算不达造化,也想去不远。 对于自己i说,其实是一个样。 现在的陈安血月一刀可让天仙陨落,当然他自己也会承载命运长河的重压,很大概率是撑不住,与之同归于尽。而天仙以上,更是必死无疑。 若是遇到仙君巅峰的存在,已经能窥破时空之妙,血月一刀还未必能断去对方的命运轨迹,但其反噬过i陈安是必死无疑,等于以命换伤。 而若是仙帝以上,以陈安现在的体量可能挥出血月一刀都斩不破对方的一层油皮,所谓的无解一刀也得看体量差距。 也就是说,承载这方世界的那头古兽,完全不是陈安所能直面得了的。 刚刚生起的一些小心思,瞬间被他掐灭干净,只是告诉自己,在没有找到轻语她们,准备彻底脱离这方世界之前,该装下去,还是继续得装下去。 “小新,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陈安脸上原本僵硬住的笑容瞬间化开,而且笑得越发自然,对着张萍道:“没事的,妈,只是做题做的太久了,脑子一时转不过弯i。” 事实证明有压力才有动力,在大体上弄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后,陈安扮演的是相当走心。生怕被这方世界的意志,或者说那只乾坤巨兽巡游意识给发现了。 “适当的也休息休息,要劳逸结合才对。妈买了水果,给你洗洗,你吃个苹果再继续。” 张萍说着,就带上了儿子卧室的门,连衣服都没换,就奔到了厨房忙碌起i。 目送张萍离去,陈安狠狠地松了口气,既然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那就是那头古兽的造物,谁知会不会自带监视效果,以后还是小心点好。 不过刚刚似乎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比如天魂自动外放交互。 如此许多修仙法诀似乎都不用修炼就可以直接施展,这个倒是可以倚仗用i傍身,回头好好试验一下。 本i他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信奉想到就做,可昨夜就没睡,今晚又在网吧泡了半宿,还是高强度高注意力地强行记忆,对精神的损耗极大,勉强吃了一个张萍削的苹果,他就撑不住睡下了。 毕竟使用的不是本体,现在的他只是凡人一个,吃喝拉撒睡一样都不能少。 一夜无话,陈安意识清醒的第二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三天正常上课,不过到底是周末,现在提倡减负,就算是老师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剥夺学生们的修习时间,所以只有半天,下午自然是休息。 拒绝了刘飞网吧泡一下午的邀请,陈安直接回到了家,开始准备之前想好的提升自己的事宜。 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袁辉张萍的工作都很忙,一般是单休,有时候忙起i连单休都没有,这样就给了陈安很大的便利。 让他能够肆无忌惮的进行一些尝试。 首先就是对身体的提升。 锻炼是不可能锻炼的,身体的锻炼绝对不可能一蹴而就,就算是当初在幽元天,他提升楚寒和楚妍的实力也是靠着魂牌。 而想要将这具身体提升到一个极限,没有个一年半载,想都不要想。 他哪有这么多时间,躲在这么个小世界中锻炼分身。所以他直接从本体处牵引力量降下,以此洗练身体。 反正他人魂十分强韧,绝对能够承载这等层次力量的传输。 想到就做,一时间漂浮在黑暗空间里的本体身上亮起蒙蒙清光,庞大元气开始运转燃烧,还原为最根本的“炁”,沿着人魂所化的管道灌输而下,直入袁小新这具容器当中。 这是最好消化吸收的东西,几乎在灌入体内的瞬间就被消化,弥补为生命本源。而生命本源的增长有又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他各方面的素质和能力。 他的细胞开始变的活跃,肌肉开始变的饱满,经络也在不断变的强韧。 只是这种提升只经历了十分钟就戛然而止,原因是他的这具身体承受不住了。 该死!陈安忍不住想要骂出口,这么一点“炁”可能连本体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袁小新的这具躯体竟然饱和了,这得差到什么程度?估计连中央界的一个八九岁孩童都比不过。 刚刚只顾观察状态,还真没留意,这具容器是如此的残次。 起身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比方才整整强出一倍的身体素质,陈安一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刚刚的他也就只有中央界普通人五六成的身体强度,再强出一倍也不过只比个普通人稍微好一点。而且这还是第一次效果最好的情况,以后提升起i将会更难。 没办法,看i想要通过这种灌输的方式达到人体极限的巅峰状态,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消化是别想了。 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吊钟,发现才下午三点多,倒是可以去附近的小公园锻炼一下。 这种灌体相当于是吃了十全大补丹,吃的消化吸收还是需要点时间的,适当的锻炼或许能够加速这吸收的过程,将提升的时间压制在十天以内。自己还要去寻找轻语和步思卿,可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了。 换了件衣服,又把门锁好,陈安才施施然地往学校附近的小公园而去。毕竟是放诸任何世界教育都不能落下,因此学校附近绿化市政工程都做的不错,围着市三中共建有三个公园。 陈安要去的就是那个最小最偏僻的一个,哪怕它离家里的距离并不近。 足足用了二十分钟,差不多绕了大半个学校,陈安才走到这里,但总比去家门口那个,进进出出ii去去都是熟人要强得多。 这里确实不大,也就两个羽毛球场地,三个乒乓球台,和一排高低杠以及一排单杠,倒是绿化做得不错,这些设施大半都在树林之中,唯一空旷的地方就是个两米见方的沙坑。 先在这里转了一圈,其僻静程度相当符合陈安的要求,整个场地都没什么人,也就最边缘的那组单杠不知被谁在下面接了四个秋千,一对小情侣正坐在那你侬我侬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由于树林的遮挡,也由于距离不近,陈安的到i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陈安也乐得如此,旁若无人地开始锻炼起身体,磨合肉身的协调性。 虽说七魄也随着魂魄整体被牵引到了这具容器当中,但毕竟不能和本体相比,各方面差得不行。 一套长拳打下i,速度、力量、精准哪一项都不能让陈安满意。 倒是体内奔涌沸腾的气血,让他稍稍看到了一点强化的痕迹,不然真的会对这次提升失望透顶。 身体素质的提升效果不佳,陈安又不禁将注意放在了术法的修炼上。 毕竟天魂外放,这是妥妥的修道种子。 虽然自己并不习惯修真者的战斗方式,但毕竟只是武装自己分身的一种手段,等找到轻语思卿她们,这具分身都可以放弃了,哪还用得着在乎其他什么。 陈安自然不是宥于形式的人,而且这两者并不冲突,还可以双管齐下。 于是他当下就将刚刚从本体处得到的炁,除了直接融入肉身强化气血以及储存在丹田气海的那一部分外,又分出一丝注入上丹田泥丸宫中,化做法力储存了起i。 当然,不是这样就能成为元神仙修的,还需要具体的修习法诀和术法诀窍。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陈安,当初在昆仑昊天境所得,以及在东莱所学的神通秘术都足够他挑选的,只需要耐心地将之梳理出i。 打定主意回去慢慢梳理一下自身所知,陈安就准备回家了。 那一套拳他打得极慢,又打了三遍,差不多用掉一个多小时,再加上他i的时间,现在差不多快有五点钟了。 周末不止他们放学早,袁辉张萍下班也早,他初i乍到一切都懵懵懂懂,还是早早回家做个乖孩子为上。 可他刚走到小公园门口,就见迎面四五个人跨步进i,其中一个他竟然还认识,正是胖子刘飞。 刘飞见了陈安一喜,却是有些顾忌身边的人没有说话。 见此,陈安先是一怔,随即看到刘飞一脸委屈的样子,下意识地一转睛看向他旁边的人。那人没个正形,整个身体都挂在刘飞身上,一只手还缠着他的脖颈,有些用力,不似搂更似勒。一瞬间陈安似是明白了些什么。 那人看到陈安也有些皱眉,明显是认识,不过却假装没有看到他,转过脸i继续对付刘飞。 “于波,你在做什么?又在欺负同学?” 那人面容一僵,缓缓转过头i,一脸警告之色地看向陈安,连他身后三人也一起看了过了,凶狠中带着跃跃欲试。 “袁小新,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第六百三十六章 色厉内荏 面对这种情状,陈安只迟疑了半个呼吸,就决定还是要上管一管的。倒不是什么爱心,而是渠道。 想要找人渠道比神通更重要,他提升实力也是为了走更远的路,交更多的朋友,获得更多的渠道。 眼下若是不救,就等于失去了刘飞这条渠道,现在他还处于弱期,勘察世界总共就这么几条渠道,少一条都是重大损失。 刘飞的友谊他不看在眼中,其身后所代表的渠道还是要好好把握的,哪怕这渠道仅仅只能使用十来天或者两三天,对现在资源匮乏的他来说也珍贵无比,怎容轻易损失,况且这闲事他又不是没能力管得下来,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就出口叫住了对方,并且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反馈。 “于波,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你想对刘飞做什么?” 陈安依旧不依不饶,一副丝毫不怕对方翻脸的样子。 于波见没唬住对方,口气有些软化:“你管这么多干什么,走你的路不就好了,我和刘飞有些话谈。” 他的确有心也教训教训袁新,可三年初中走过来,大家互相知根知底。袁新在他的印象中手相当黑,打架尽捡人软处掏,自己这边虽然有四个人,揍他一顿不费事,可自己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柿子捡软的捏,欺负人自然也要找老实人欺负,碰到个混不吝的,于波也忌惮。恰巧袁新在他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人。 “什么话不能在这谈?” “管你什么事。” “我和刘飞是同桌,他的事我管管怎么了?刘飞你说是不是。” 原本陈安准备三两下把于波一票人解决了省事,可打嘴炮也有另类的体验,因此倒也不急着动手。 另一边刘飞本是内心恐惧和害怕连累朋友两种情感交替,相当复杂,可见陈安主动相助,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地点头。 “你看,刘飞都不和我见外。” “行,”于波见陈安还是一副死不要脸的样子纠缠不清,周围还有些看热闹的人想要围上来,咬着牙松开勒着刘飞的手,将他一把推到陈安面前,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放狠话道:“今天给你面子,不过你最好一直在他身边,不然,哼,我们走。” “哎,一群色厉内荏的家伙,非要充大个。” 陈安心中为刚刚有要欺负这些家伙的念头,感到有些好笑,看着他们晃晃荡荡地离开这个公园,转首向刘飞道:“你没事吧?” “新,多亏了你救兄弟一命啊。” 胖子夸张地纾解心中的憋屈。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到底怎么回事?” 孩子之间的事情其实陈安并不感兴趣,不过想及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他们说想找我借点钱花花。” 胖子的回答不出陈安所料,主要就是他这怂蛋性格招人欺负,于是好心提点了一句道:“还是你太软了,其实他们没什么好怕的,最多不就是挨顿打吗,你不反抗难道就能幸免?还不如亮出爪牙,抱着挨揍也要啃下他们一块肉的决心,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刘飞苦笑,却是没回话,想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就是克服不了心中的恐惧。 陈安对此也能理解,敌人好战胜,困难的是直面自己心中的恐惧,在接触大将军王的血月瞑瞳之前,他也以为自身恐惧还不好战胜么,可当直面那恐惧之源时,他才知道战胜自己有多困难。 因此也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话题,而是道:“走吧,我还要赶回家吃饭呢。” 送了胖子一路,陈安还是赶在了袁辉夫妇回家前到了家,表现出一副在家勤学的样子,享受了一波好孩子的表扬。 吃过晚饭,他又把自己关在屋里,以学习的名义,开始对术法进行研习。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这个世界天地元气稀薄,法则不够完善,他试验了整整一个晚上,仙修的术法基本没戏,直指法则核心的神通秘术,也只有一些最基本的低品秘术可以使用,效果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好。 唯一的利好消息就是,无相玄通衍生的愚神弄鬼之法还比较好用,只能说,大罗神通就是大罗神通,万界通用。 不过用虽然好用,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样肆意,需要借助一些身势动作,以达到近似催眠的效果。 这使得陈安心灰意冷下,第二天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往那个公园中,继续按部就班的锻炼起身体。 周日晚上,回到卧室,陈安先清点了一遍这两日的所得。 首先便是身体的锻炼,经过一日的锤炼打磨,他又进行了第二次灌体,依旧是本体一个毫毛的“炁”机,将自身提升到了原本状态差不多四倍的层次,也就是相当于普通中央界平民两倍的身体素质。 这已经算是相当可观了,大概可以等同于筋骨翼膜大成真气初生的层次。他的很多高难度的技击格斗之术,在这个身体素质程度上也勉强可以施展的出来,在这方世界中可以说是初步拥有了点自保的能力。 另外就是术法,一个削减版的愚神弄鬼幻术,一个最多笼罩不过二三十米的削减版烛光照影术,还有本就存在于他灵魂深处,一直地可以在万界通行的月光术。 除此之外,陈安还综合仙术和秘术开发出了一款比较适合自己风遁之法,算是将自己整个武装了一遍。看起来还不错,没有任何明显的短板。 只是沾沾自喜之后,竟有一丝凄凉之意流转,他堂堂东莱帝君竟然混成这个样子,这真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简单收拾了一下心情,陈安终于开始干起了正事,那就是寻找步思卿。 经过两日的锻炼,法力虽然长进不大,气血却算是有成就,勉强可以支持无相算法的推演。 因此他也就不在耽搁,直接按记忆中梳理好的部分,运转起。 无相算法,根据他的气血强度,一般都是自动运转,虽没有前知几百年后知几百年的能为,却可以准确为他预警危险。像现在这般自主推算,他还是第一次体验。 说起来,无相算法虽然从准确度清晰度各个方面都不如那些玉虚神算先天易数这类闻名诸天的计算之法,但它还是有一点优势。 那就是可以无根推断,也就是它可以没有任何根据地获得未来的某些片段信息地反馈。 要知道就算是玉虚神算和先天易数这一等级的算法,也不可能无根无据,必须基于当前,一点一点的往前推算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陈安没有做任何前期的信息收集,仅仅只是闭目冥想,心中念叨着步思卿,然后将一身气血全部抽取而出注入到无相玄通的运转之中,就有一副画面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一个扎着马尾,身着粉红色卫衣,二十多岁青春洋溢的女性正在一条山间绿道上夜跑,一旁的主路上还有一辆光看外形就知道价值不菲的高档轿车缓缓跟随。 猛然从画面中脱离,陈安有呆滞,顾不得气血损耗太大,身体发虚,有些迟疑地想到,怎么会这么大年纪?莫非与自己不是一同穿越的? 其实在刚来之时,陈安就已经看过了,他本以为圆脸少女变成了顾佳,思卿在黑暗空间里距离自己这么近,反应到这方世界也应该在附近才多。 可是别说他们初三五班了,整个年级八个班的人,他都一一观察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若不是还有无相算法这个依仗,他都想下周去把整个三中的学生给过一个遍。 但是现在从无相算法的反馈中发现,思卿根本就不在学校,而是变成了一个富家姐样子的人,年龄还与自己差了得好几岁。 看来那古兽将大家投放到这个世界时,根本就是随机的,先后顺序也没有什么讲究,若是按一开始自己计划的找法,在这空耗个十几二也未必能将人找到,还好自己有无相算法保底。 陈安稍微有些庆幸地想着,可转瞬间又发现有些不对。 无相算法准是准,可它结果随机啊。 谁知道自己看到的这副画面是现在还是未来,乃至过去。 时间空间都不可定,这玩意一点也不靠谱啊。 一时间陈安又陷入了两难之中。 直到良久才让他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再测个一两遍,进行验证,只要时间对上了,空间自己大不了再多花费点功夫去确认寻找。 不过今天是没有办法了,一阵疲惫之意袭上心头,催促着他赶快休息。 没想到这无相算法的消耗竟然如此巨大,自己应该回到黑暗空间,爬升至本体身旁,借用本体的力量进行演算的,这样起码不至于如此狼狈。 但话又说回来了,黑暗空间和这方地域,其实不能算是在一个世界之中,谁知道在黑暗空间里能不能测算成功,这一点看起来也需要去验证一下,只是今天是没时间了。 如此胡思乱想着,陈安不禁沉沉睡去,直到天明,新的一周再次开始。 第六百三十七章 麻烦缠身 之后的几天,陈安除了每日固定的修炼提升自身外,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找人大业之中。 先是回到了黑暗空间的本体身边,试验无相玄通,但与他猜测的一般,因为意识体不在本体内,再加上跨界测算,十次里有七八次都是测算失败,剩下的两三次得到的画面也是十分的模糊不清,只能继续之前的办法。 不过好在他每日锻炼,对从本体那得到的“”的消化迅速,几乎每天气血之力都在增长,不用像之前那样施展一次无相算法,整个身体都被抽空,就好像是大病了一场一样。甚至有时候状态良好,还能支持两三次测算。 这样,总算是通过之后的佐证,确定了之前那副画面中的富家女就是思卿此时的状态。 而他得到的信息也有了四个:一条适于奔跑锻炼的山间绿道;一辆高档轿车的车牌号;一座豪华的山间别墅;一栋高耸入云的地标式写字楼。 有了这些,陈安相信找到思卿不是一件难事。 步思卿的位置确认了,之后就是轻语。 相对于步思卿,轻语在陈安心中一样重要,只是因为不确定其是否也坠落进了这方世界,或者说坠落这方世界的时间太久不好寻找,才把序列排在了后面。 当然,也有一种正常的心态,那就是先找到了妈,没找到孩子,该怎么向妈交代的问题促使着陈安将步思卿放到了第一位。 现在找到了步思卿,只要再找到轻语,就可以开始规划救人之事了。 周四这天晚上,陈安再次借口学习,将自己反锁屋中,运转起已经十分可观的气血之力,注入无相算法的推衍之中。 无数的光影在眼前闪过,一副画面准确定格在他的面前。 阴森的林间,是一座陈旧的墓园,丛生的杂草间,一座孤零零的墓碑述说着年代的久远,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中有着一位雍容的少妇,她正对着外面的世界笑意恬恬。 死了? 陈安猛然退出推衍状态,容颜失色。 怎么会死了? 纷乱如麻的思绪只是一个瞬间就被强大的心性镇压,陈安只是顷刻之间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死了,会到哪里去? 按照大乾的传说,人死之后魂灵会通过异种通道坠落九幽,然后在九幽中或继续沉沦,或轮回转世。 那这个世界的人呢? 他们的本体被束缚在那黑暗空间中,魂魄会去哪? 一时想不通这个问题,陈安只能无奈地将之放下,打算先把步思卿救出去,再规划轻语的事情。实在不行,就在黑暗空间中找到轻语的本体再说。这次推衍的结果也不算坏,起码是知道轻语当初的确是坠落到了这方世界。 由于心情有些激荡,原本准备顺手占卜一下陆雯和李绮罗线索的想法也被搁置了,他径直在床上躺下,翻身入睡。 第二日,课堂上。 陈安的眼睛在班里的诸位同学身上一一扫过,其实之前他就已经确定过了,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黑暗空间找到对应的,大部分还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 就像他们班里拥有人魂之线牵引的也不过只有五个人,四十比五,八分之一的概率。当然这只是个简单的取样,不能代表什么,有的班级他也看过,一个有人魂之线牵引的都没有。 顺着这些线往上看,整个初三年级里包括圆脸少女顾佳大概有四个是同船之人。而与他同班的,则是幸运的有顾佳和另一个名叫赵灿的瘦高个两人。 于是陈安就准备先拿他们俩做实验。 无他,仅是因为黑暗空间里离得近,现实中相距的也不远,十分方便而已。 放学之后,刻意甩开刘飞,陈安心地跟上了赵灿。 这一来是因为美女效应,毕竟第一次实验危险性还是会有一点的,就这么把个美女折在自己手中也太可惜了。 二来,光明正大的跟踪还是对付男性比较好,不然总是尾随一个姑娘会有变态的嫌疑。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是暂时先放过了顾佳,而盯上了赵灿。 赵灿家离学校也不远,所以他走路回去,没有骑车,这倒是省了陈安不少事。看着对方朝相背于袁新家的方向而去,也明白了为什么同在一个班,两人都不是很熟悉的原因。 陈安心地跟着对方走了一段距离,由于路上人多,一直都不好下手,直到对方转入了一条偏僻的巷子,他才心中一喜,快步想要跟上。 “喂,袁新,你给我站住了。” 哪知他刚刚想要也转入巷子中,却被身后的一声喊给叫住了。 跟踪人这种事在中央界或大周都很寻常,摆明了态度是我想搞你,可在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生活氛围就有点变味了,哪怕跟踪的是个男人也有变态的嫌疑,属于不折不扣的尴尬事。 陈安一时心态没转变过来,就被人喝破行藏,立马脸上有些挂不住,扭过头来就想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破坏自己的好事。 这一扭头,正看见于波带着五六个人高马大更像是高中学生的不良少年向着自己围了过来。 于波直接指着陈安向为首一个卷毛青年道:“表哥,就是他。” 为首那卷毛有些喘,气急败坏地道:“d,你特娘还挺能跑的,说说看吧,打算怎么办。” 陈安看这阵仗,脑子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有些玩味地看向于波,本以为周六那件事已经完了,就没再理会。这些时日以来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找人上。 没想到周六事件到了今天竟然还有后续。 于波这货真是个麻烦玩意。 算了,今天一次解决也行。 至于赵灿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反正暗司刺客出身的他极有耐心,甚至都能够蛰伏一年就为了等待一个机会。现在虽然时间紧迫,但三五天还是能等得起的。 如是想着,他就看向于波明知故问道:“怎么?于波,你这是什么意思?皮又痒了,想让我给你松松骨?” 这话一出,原本得意忘形的于波就噎住了,有心想要反驳,却不能在自己表哥面前说上次在自己这边人数占优的情况下连架都没打就认怂逃了,那也显得自己太没用了。 这次他也是和自家表哥说班里有个人比较嚣张,想要请表哥来教训一下,虽然没能自己决绝有些跌份,但毕竟不涉及具体。但被陈安这么一说就有些变了味道了。 “怎么?上次你被打了?你怎么没对我说?” 那卷毛青年倒对自己这表弟很上心,闻言立马紧张道,也不知是真情假意,甚至都不待于波回答,就一脸凶狠地转向陈安道:“好子,老子的弟弟也敢打,兄弟们上,给特么个教训。” 看着这些人一起扑上来,陈安心道早该这样了,混混不打架,整日里就吓唬威胁,这像什么话。 让过一人飞来的一脚,顺手在他的肘尖麻筋上一弹,那人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半边身子瞬间动弹不得,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陈安也没理他,一腿横扫,正中奔跑中一人的迎面骨,将之扫倒在地,来了个狗啃屎。接着一矮身,横肘侧撞,肘尖结结实实地怼在抬拳一人的肋下。在那人被顶飞的同时,借力斜掠,凶狠地撞入另一个人的怀里,把这人撞得直翻白眼,差点闭过气去。 只是一个连续性的动作,就把四个高中混混给解决了,使得场中除了他以外就于波和那个卷毛青年还能够站立着。 其实他下手还是有分寸的,只是打在他们最疼的地方,让他们在痛苦之余长点记性,没有真下四手,或是留下什么暗伤。 尽管这个国家因为刚刚建国的原因,法制还不是很健全,但毕竟是法制社会,陈安可不想给自己留下什么案底,就算他不怕,对他之后行动的影响也不大,但总归是一件麻烦事,还是惩大诫好了。 可他所谓的惩大诫,却让地上的四个混混疼到了骨子里,哀嚎声从他最初与之接触开始,就没有断过,在这片僻静的地域听起来相当人。 于波已经完全看呆了,卷毛青年狠狠地咽了口口水道:“哥,哥们,原来你还练过啊。” 陈安的目光在地上躺着哀嚎的四个混混身上流转过去,确认不会有什么手尾,才看向卷毛青年,面目凶狠地道:“你说呢?” “你,你等着,”卷毛青年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依旧狠狠地道:“有种你不要走,我这就去喊人,看你能打几个。” 说着他转身就跑,让陈安摇头叹息,不愧是于波的表哥,哥儿两一样怂。 他哪里有那个时间在这等卷毛。在于波反应过来,想要跟上自家表哥一起逃跑时,他就动了。 如风掠出,瞬间超越了于波,赶到卷毛身边,一脚点在他的腿弯处,踢的对方一个恶狗扑屎,栽倒在地,然后他抢上一步另一只脚踩在对方头顶,极尽嚣张地道:“我哪有这么多时间等你叫人,先把今天的账算了。” 卷毛费力地把嘴边从地底挣脱出来,含糊地问道:“唔,唔,你,你想怎么样?” 第六百三十八章 魂回本体 陈安被这一问也是有些懵,他也不知道自己想怎样,或许只是想要他们别找麻烦。 可这似乎是不可能的,这些混混最是记吃不记打,尤其是这个年纪正处在叛逆期,你越不想让他怎样,他就越想怎样。看脚下这货的样子都不像是能好好夹着尾巴做人的主,后续肯定会找自己的靠山来讨回场子。 有心给他上个催眠,让他忘掉今天的事,但又觉得没必要。 以前吧,这秘术一个眼神就能施展,可现在到底是被削弱了,需要一些身势配合,在陈安看来相当麻烦,为一个三拳两脚就能解决的货色一点也不值当。 想了半天,他还是心道:算了,权当是繁忙之中的一点乐趣,或者也可以借此观察一下这个世界意识的成熟程度。 一抬脚,把卷毛给放了出来,在对方复杂的眼神中,陈安下巴抬到了脑袋顶上,用一种比对方一开始还要嚣张一百倍的语气道:“你不是能找人吗?行啊,周六下午公园,把你能找的人全部找上,我给他们上一课。” 如果陈安正常的说话,卷毛或许还会有些迟疑,以为对方或许有什么依仗,但这么一副连他都觉得中二白痴的样子,立马就打消了他的一切疑虑,当下就点头应道:“好,你给我等着。” 放完狠话,见陈安没什么表示,他心翼翼又绕了过去,扶起还倒在地上的兄弟,互相搀扶着离开,也算是够讲义气了。另外一边于波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身后,生怕被陈安注意到,找他算账。 让陈安看得好笑,就算他惹出这些麻烦,陈安也没把他放在眼中,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而已。 目送他们离开,陈安又歪头往巷子里够了一眼,发现赵灿果然已经不见了,心中叹息之下,只能计划着明天再堵一次。 依然是回家吃饭,锻炼的节奏,一直到第二天下午。 陈安跃跃欲试地等着放学的铃声响起,好继续完成昨天未完成的事情。 可就在他千辛万苦等到铃声响起,任课老师宣布下课,离开教室后,班主任李晓一步跨到了讲台上。 “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我说个事啊。” “擦,又拖堂……” “良心不会痛吗……” “有什么事不能课上说……” …… 李晓话音一落,下面此起彼伏的声嘀咕就随之响了起来。大家都是老手,声音的音量巧妙地维持在一个正好能让李晓听见,又恰巧听不出是从哪传出的范围内。 这使得李晓本就不甚明朗的面孔,瞬间就阴了下去。大力地拍着课桌道:“安静,安静,你们现在耽误地都是你们自己的时间,我是不急着下班,不行咱们就在这耗下去吧。” 这句话确实给力,教室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大家心不在焉却又眼巴巴地等着李晓接下来的话。 李晓也是练过的,瞬间就调整了心情,没有耽误正事。 “下周,对就是下周,下周就是期中考试了,从这次考试开始,为了让大家尽快进入紧张的中考准备阶段,学校将举行为期十次的模拟考试,这次的期中考试算是第一次,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嗯,就这样。” 听到就这样,不少同学都准备起身了,其中还包括陈安,可谁知李晓接着又道:“还有,学习是一方面,其他东西也不能落下,不是说初三就有特殊,初一初二承包的卫生区,初三依然要肩负起来,这两个多月没说你们,看看我们班的卫生区都成什么样了,班长……” “到。” 一个穿着花色很靓丽长裙的文静女生站了起来。 “重新分配一下值日,下周要大检查。” “好的。” “其他人放学吧,别忘了明天上午的补课,哦,对了,赵灿王涵留下。” 听到放学,陈安目光一瞬间落到赵灿身上,可听到后半句,整个人都动作都是一滞,差点闪了个趔趄。一时间,他心中忍不住也想要骂娘,无怪学生都讨厌老师,这老师确实可恶,有什么话不能一口气说完。 但没办法,不想在带思卿她们离开前,就被那古兽的意志盯上,就只能保持低调。 陈安也就忍了,施施然地走出校门,先到昨天那个巷子里蹲点,一直等了两个时,才看见赵灿晃晃悠悠地出现。 拭去心头的急躁,陈安直接按照一开始就计划好的方式,先牵引赵灿入幻。 这由无中生有大神通衍化而来的幻术,实际操作起来,似乎也不像陈安最开始设想的那样麻烦,所谓的身势牵引仅仅只需要一个特定的暗示。比如一个响指,一次指甲的弹动,一次挥手,一次摇头,乃至一次眨眼。 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意志薄弱的原由,才能让陈安轻易的得手。 因为这个巷子本身就很偏僻,陈安又预先做了一些手脚,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通过人魂之线,使得自己的魂魄直接走出容器般的躯体,向着被幻术定住的周灿一步一步的走去,直到他的身前。然后伸出手,在其身体里一捞,就把那个水手的魂魄捞了出了。 到了这一步,陈安就更没有什么好迟疑的了,将这魂魄夹在腋下,翻身跳上天空中垂下来的属于自己的人魂之线,一下一下地向天空中攀登而去。 因为已经有过几次这样的经历了,所以哪怕腋下夹了个人,陈安也依旧爬的飞快,没过多久,周围的环境就变成了那黑沉沉黑暗空间。 由于是借着自己的人魂之线攀登上来的,所陈安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本体。接着他又顺着手中赵灿魂魄的人魂之线迅速地找到了那个水手。 这是个身材匀称的家伙,和赵灿的瘦高个完全两个样,想来作为容器和本体应该是没什么必然联系的。 对此陈安也没想太多,既然找到了目标,就直接把手中的魂魄硬塞进面前的身体内。 和他预想的一样,因为是本魂本体,这具身体,迅速地就将属于自己的魂魄吸收。 可是让陈安料想不到的是,隔了很久这个水手也没有醒过来,反而原本趋于稳定的生命体征在不断减弱,就好像马上将要死掉了一样。 怎么回事?魂回本体应该即刻醒来才对啊,为什么没反应? 顾不得耽误时间,陈安先帮其重新塑造了一遍三魂,再次看去,发现这水手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心下不禁有些焦急。 关于灵魂方面的东西除非达到造化,不然谁也不能说自己能够完全解析得了。 其中任何一块除了问题都有可能导致不可测的后果,就像是现在这样。如果陈安不是事先先拿赵灿做实验,而是就这么冒然地去救步思卿,极有可能会出现让他后悔莫及的事情。 时间不多,他留在外界的容器很容易被人发现,又试了几次,依然没有办法,甚至连导致这种事情的原因都没找到,陈安不得已将赵灿的魂魄再次摄出,撮成人魂之线,一点一点的还原成本来。然后抱着天地二魂和气魄,又爬了下去,将赵灿的魂魄重新放置入他的容器中。 撤去幻术,面前原本被定住的赵灿眼中神光一动,旋即又明灭掉了,如一潭死水般归于平静。身体虽然因为之前的动作继续往前行走,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本质出了问题。 目送着赵灿如行尸走肉般离开,陈安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天色已然全黑,想来时间已是不早,今天是来不及了,只能等明天解决掉其他一些事情,再来继续研究了。 倒不用担心赵灿,这家伙虽然魂魄出了问题,但容器上还留存有肌肉本能,只要不出意外,还是能自己走回“家”的。且就算他走丢了也不怕,陈安在他离开时,就已经在他身上做了标记,尽管距离可能会远点,但使用烛光照影术寻找标记的物体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接下来陈安也没有再在外面浪的心情,转身往回家的方向而去,一路上还在思考着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这位友请留步。” “嗯?” 由于心神全部沉浸在思索中,陈安还真没注意周围,这时被叫住,不禁诧异回头,只见身后有着一邋遢道人,身披道袍脚踩芒鞋,正目光炯炯有神地打量着他。 见陈安回头,邋遢老道上前一步,状似认真地道:“友,贫道看你印堂发黑,恐有莫测之祸。” 陈安双眼一眯,心头闪过“神经病”三个字,根本就没有理会,转脸就走,甚至还为了刚刚自家竟被一神棍叫停下来有些赧然。 “友,友……贫道说的是真的啊……只需符纸一道,就可消灾避货,你回头看看啊……” 老道士的声音兀自还在身后回荡,陈安早已奔出了数里远,甚至为了摆脱他,还用上了风遁之法,就这样一路往家的方向而去。 路过平日里练功的公园时,想起昨日的约定,陈安不禁为自己的顽童心性自嘲地笑了笑,下意识地朝其中看了一眼。 时间已经不早,空荡的公园中一个人都没有,唯有边缘处靠近丛林的秋千极有韵律的无风自动,一下一下,就好像有一个隐形存在,在那里荡着。 第六百三十九章 平平安安 嗯? 陈安目光一凝,向那里看去,可转瞬又为自己的神经过敏有些无奈,再次告诫一下自己,这里是个正常的人类社会,不是曾经的东荒那等诡异的地方。 而且就算真有什么也不关自己的事,自己这次是有正事,没工夫老管闲事。 回到家,爸妈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 张萍有些关切地问了一句。 陈安不是袁新,谎话张口就来:“下周期中考试了,李老师把我们叫道办公室又耳提面命了几句。” “哦,快来吃饭吧。” 张萍对自己儿子还是相信的,有时候是皮了点,但不会说谎,尤其是对父母,所以也不疑有他。却不知这个儿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儿子了。 陈安应了一声,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坐到桌上就开始扒饭,他心中有事,就想着赶紧吃完,回房好好想想。 袁辉见一家人到齐了,自己倒了点酒,一边吃菜,一边喝上一点。 这是一家人的日常,只要他们不加班,一家三口都会这么温馨的在一起吃饭。这一点也曾让陈安留恋不已,但他还是分得清楚什么才是属于自己的真实,救人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张萍坐在陈安身边,一边为他夹着菜,一边道:“慢点,慢点,没人和你抢,吃得太快不消化。” 陈安呜咽两声,以做回答。 张萍也不在意,继续道:“你爱学习呢,爸妈都是支持,但也要自己注意身体,别把身体累坏了……有什么事呢,别别憋在心里,多和爸妈说……爸妈最近是很忙,但听你说话的时间还是有的……零花钱够不够了?不够妈这里还有……最近要变天了,多穿点衣服再出门……你要知道,爸妈不期望你能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你这辈子能够平平安安……” 她整整絮絮叨叨了一顿饭。 陈安状似不耐地一推饭碗,道:“吃饱了,我去学习了。” “这孩子,你再吃点啊,这么点这么够,你还要学到很晚呢……不要学太晚啊,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去补课……” 张萍对着陈安背影急急地把要说的话一口气全说完,直到儿子卧室的门彻底关死。 靠在门后的陈安一阵绵软,属于久远记忆中的一句话,不期然地浮上心头。 “这孩子,不期望他有什么大出息,就希望他这一生平平安安,就叫陈安吧。” 这句话本不应该在他的记忆中,但以他现在的境界,越来越接近天仙,脑海深处的记忆也随之逐渐复苏,或许等到有一日,他这一世的时间线全部串了起来,那么就是他真正成就天仙之时。 至于这句话中所蕴含的深意,可能是他这一世都无法释怀的,哪怕成就天仙,登临造化。 这一夜他终究是没有心情去思考其他,直到天明。 第二日他依旧有些无精打采,这一点连刘胖子都看出来了,猥琐地把他那张肥脸给凑了过来道:“怎么了,兄弟,一副这个样子,下午去吧乐呵乐呵吗?” 一说到这个话题,坐在前面的廖晨似有异常的敏感,立刻转脸接话道:“好啊,好啊。” “怎么哪都有你。”刘飞一脸的不耐,不过转瞬又满脸期盼地看向陈安。 陈安如实道:“我就不去了,下午和人有约。” “嗯?有情况啊。” 刘飞眼睛一亮,一副好事之徒的样子,只是还不待他开口,比他更八卦的廖晨依然抢先道:“和谁?男的女的?我们认识不?” “滚。” 陈安眉头一皱,早就知道这两货没个正形就不应该告诉他们。 两人的追问其实也是一种玩闹,见陈安不说话了也没强求,放了学就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因为是周末学校不管午饭,今日陈安特意从张萍那多拿了二十块钱午餐钱,但由于下午会有些“运动”所以他也没打算吃太多太好,计划着就在学校卖铺买点面包凑合一顿得了。 只是刚刚起身就又被人给叫住了,一扭头正看见那个喜欢穿碎花裙的班长陈舒手中抱着一堆东西向他走来。 “怎么了,我的大班长。” 记忆中的袁新和对方并不见外,相反由于父母在一个单位的缘故,两人时候还走的很近。只是后来两人渐渐长大了,有了男女之别,再加上陈舒的成绩越来越好,袁新的成绩越来越差,不知怎么的两人的关系就开始渐渐变得有些疏远起来。 不过终究在一个班,再疏远也疏远不到哪去,有时两人还能开开玩笑,打打趣。 就像现在,陈舒对陈安的调笑一点也不在意,而是递过来一个本子道:“下周模考是要进行学力评估的,为了保证升学率,十次模考后,学力不能进入百分之八十的人,可能都不会给予中考的机会。你语文一向很差,可不要拖了后腿,这是我的笔记,你拿回去好好看看。” 作为学生,袁新最深刻的记忆自然是学习相关,陈安在刚刚被唤醒的那一刻就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教学构成。 一共是六门课,数学、语文、政治、历史、物化和地理。这在陈安看来与当年昆仑学院的课程差不多,数学就是算术,语文是经注,政治是策问,历史是章史,物化是格物,只有地理稍微新鲜点,在大乾一切山川河洛图谱都是机密,不可能在启蒙教学中示人。 当然,除了这点之外,因为世界的差异,算术和格物都有细微的差别,经注策问章史更是有本质的不同,陈安来到这个世界后,一门心思救人,根本就没有认真的学习过。 但是世事无绝对,已经成为陈安的他,有的是办法。就比如被废了大半的烛光照影术,去照别人可能会差不少,但照自己还是没问题。只要照见自身,回溯记忆深处,没有什么是想不起来,但凡是看过一眼的东西,统统都不能完全忘记。 不止是课本上,乃至曾经做过的复习题,只要陈安愿意,将之完整想起,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其实陈舒递给他的这本笔记对他完全没有什么大用,他的记忆就是最完美的笔记。 但到底是人家姑娘一番好心,陈安可不是不解风情的人。顺手接到手里翻了翻,看见用不同颜色的笔密密麻麻详细记录的字迹,笑着道了声:“谢了。” 见袁新就这么接下了笔记,陈舒一愣,接着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是觉得有些违和,有些结巴地道“那,那你好好,好好看吧,我,我先走了。” 陈安一怔,旋即恍然,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极强,又敏感,借笔记的行为虽是好心,却也未必不是将对方觑了。换成以前的袁新,觉对不会这么轻易接下的。 摇了摇头,暗暗吐槽了一句这个年龄阶段的蛋疼的孩子,陈安将那笔记收好,捏着手中的二十块钱继续往学校卖铺而去。 一个三明治,一盒牛奶,一共花去了四块五,一边暗叹学校卖铺真不亏是有名的黑店,一边就这么又走回教室。 因为和那卷毛约定的时间还不到,陈安决定先回教室吃个饭歇一会,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在动身前去。 在自己座位上享用完自己的午餐,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陈安对着空荡的教室发着呆,依然提不起什么劲来,思考之后的行止。 忽然,在他的眼角余光中,有一抹红色的影子,在教室外的楼梯转角处一闪而过,打断了他的放空状态。 能引起他的注意的,必然不会是普通的学生。到底是什么玩意? 脑袋里什么都没想的他,思绪不禁被牵引的有些跑偏,昨晚遇到的那个老道士,和公园深处的白色身影,以及刚刚的红色,似乎都在向他诉说着这个世界并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那会是什么呢? 陈安心念转动,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深想下去。 人魂相连,天魂外放,与自然宇宙交替,这种世界最可能产生的或许就是精神体。而精神体全无保护地在外界游历,若是沾染了阴性的能量,或许就会变成人们所言的传统意义上的鬼怪。 等等,鬼怪?煞妖?妖魔?二十年前的东海?血影破界将自己带到中央界,万里寒原和东莱大冰川实际只有一山相隔。 这……这其中是否有着什么联系? 一瞬间,陈安想到了很多,只是还差一些具体的东西佐证,但他大概是有些明白了当年在东海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被丢在万里寒原。 两个时后,陈安果断放弃了继续思考,这些事情已经都过去了,再想也没有用,而鬼怪什么的,也与他无关,他的目的只是找人而已。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与卷毛约定的时间到了。 收拾好书包,陈安从学校后门离开,直奔那经过一个星期的锻炼已经算是相当熟悉了的公园。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其中隐隐绰绰的全是人,粗略看去,怕不是得有七八十。 见到这么多人若还是当初的袁新怕不是立刻就吓尿了。 可陈安却是一扫大半天的烦闷,直接笑出了声。 他向着正陪着一个刀疤脸缓缓走来的卷毛道:“能找来这么多人给我解闷,看来你也不算太废物么,还是有点用处的。” 第六百四十章 发展鹰眼 一刻钟后,朱志涛看着漫天飞舞的人体,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中,然后无边的恐惧如潮水一般包裹着他,让他几乎窒息。 原本看起来身材健硕的马仔被人像摆弄玩具一样,随意揉捏;曾经跟着他砍了对头三条的街的得力干将,被人一击撂倒就再也没能爬起来;自己才招揽的有些功夫底子的兄弟仿佛是见到了强的女人,惊恐之余嘶声尖叫……整个世界疯狂的让他难以想象。 他就这么呆愣地看着这一切,良久才回过神来,拥有基本思考的能力,然后就是一连串的不信。 怎么可能,那家伙还是人吗?或者说自己走错片场了?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自己喊一句:“子你很拽啊……”然后大家一拥而上把他打倒在地,或者是撵着他砍吗?现在的场景是什么鬼? 当啷一声,一截被扭的跟麻花一样的钢管掉落在他脚下,将他从胡思乱想中惊醒,让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紧接着一个拳头就在他眼中急速放大,让他这个练过三年散打的人都反应不过来,只来得及大喊道:“别打,别打,我服了,我服了。” 那个拳头似乎是迟疑了一下,但也只是似乎,因为它快到朱志涛完全看不清其轨迹,也无从判断打出者的心思。 一阵剧烈的疼痛在他眼眶上蔓延开来,几乎在瞬间就侵占了他的整个头脑。朱志涛就势倒地,却倒霉的没有晕过去,嗡嗡嗡的声响在他脑海中吵个不停,最终汇成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刘松这个王八蛋究竟招惹了什么怪物,哥们这次是被他给害惨了。 胸口一紧,似乎是衣领被人抓住了,他现在眼中还是七彩的根本什么也看不见,就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人给拎了起来。一个让他做恶梦都想象不出的恐怖声音在耳畔响起:“真的服了?” “服了,服了,我们是真的服了。是刘松那个王八蛋,是他让我们来为难老大你的,我们不想的,我们……” “好了,我问你再说话。” 呜,朱志涛连忙用手将嘴捂住。 这时他眼里已经面前能看见东西,除了左眼眶有点肿挡了些视线,其他都还好,因此一个看起来清秀,却让他恐惧不已的面容映入眼帘。 “嗯,很好,虽说你是被人误导的……” 陈安随意地瞥了一眼地上已经幸福昏倒地卷毛刘松,刚刚太乱自己心情又烦闷还真没注意照顾他一下。 “但是到底给我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个赔偿还是要的。” “赔偿,赔偿,只要大哥您能饶了我们,要多少赔偿我们都认。” 朱志涛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好,他不是没见过大场面,出来混更是不会没见过血,但陈安刚刚将一地人击倒的样子,已经不属于人这个概念了,唯一可以准确形容的,仅有“怪物”两个字。混社会的人天不怕地不怕,可对于鬼怪还是有些心中发怵。 “你先站起来。” 陈安松开手,朱志涛四肢并用忙不迭地从地上站起,双手下垂,连眼上的肿胀都不敢去揉,恭敬的不得了。 “怎么称呼?刀疤哥?” “不敢,不敢,的叫朱志涛,您叫我朱就行。” “哦,朱,我这有几副画,帮我找到画中的地方。” 陈安自怀中摸出几张纸递给朱志涛。 对今天这一架他早有准备,提前就画了之前用无相算法获得的关于步思卿的图像,不过却是剔去了人,保留了景。 至于作画,他是不会的,但耐不住他腕力惊人,掌控细微,画不出神,却能绘出形,由是这几幅画相当清晰,几近照片。 朱志涛下意识地接过看了一眼,就连忙拍胸脯做保道:“大哥放心,一个星期内的必然给你答复。” “好了,带上那卷毛,你们可以滚了。” “大哥,留个联系方式?” 朱志涛不是犯贱,对方既然交派任务,那显然是不怕自己跑了,还不如光棍点,主动提出,起码还能讨个态度不错的彩头。 陈安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不用,没事不要来烦我,有事我自然会去找你。” “好的,大哥,那的们就先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陈安不禁咂了咂嘴,心道这货能屈能伸,态度转变没有一点滞涩,还真是个人物。 当然,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是少了不少麻烦,省了不少事。 因为这一架是之前就约好的,所以,陈安提前准备了不少东西,就是为了先找到步思卿她们。虽说还没有解决让她们魂归本体的问题,但先一步把她们都纳入自己的掌控中怎么都不算错。 利用这些混混帮自己找人,陈安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当年还是暗司卫时,他就经常不守规矩地从暗司大牢里提取穷凶极恶的凶徒作为自己的鹰眼,前日才会圣庭转了一圈,现在做起这事更是驾轻就熟。 且术业有专攻,找人什么的事情,不正该是这些城狐社鼠地痞混混的专业吗。 另外他今日就是实验一些手段。 刚刚朱志涛能吓成那样,未尝没有陈安用幻术造势的影响,另外,这么快解决这些混混,除了强悍的技击之法外,还使用风遁秘术改易身法。前后大约将所有的超凡力量都试验了一遍,却直到最后,都没引起什么关注的目光。 削弱版的烛光照影术虽然是废了,就算是开到最大都不能及远,但对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还是能够很敏锐地察觉的。 事实证明,就算他使用了超凡的力量,摆出可以一个打一百的逆天姿态,这个世界的主宰者也没有投来任何一丝关注的目光。 是睡着了?还是没有能力?或者是不屑一顾? 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这都是一件好事,起码陈安能够辗转腾挪的空间更大了,可以成功将步思卿她们救出的希望自然也就更大了。 这件事暂时放下,陈安又开始认真研究起魂归本体的事情,毕竟这才是重点,若是不能成功让她们魂归本体,其他做的一切都是白搭,救几个痴呆回去,那还不如让她们就死在这个世界清爽。 整整思索了一夜,陈安决定还是应该实际操作看看。第二天周日,左右无事,他循着留下的记号就找到了已经被送到医院的赵灿。 看着那一脸呆滞,时不时还会无意识地留下鼻涕和口水的同学,陈安心中竟莫名升起一丝负罪感。 说起来这货也是无辜,只因机缘巧合与陈安落到一处,就被他顺手拿来做了实验。当然,陈安想的是若是能够成功,不介意带上他一起回归,也算是补偿了他作为试验品所受的罪。 虽说这没有征求对方的同意,但想来对方应该也是愿意的,毕竟流落外域谁都不想。且他现在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自己代为做主当不算越俎代庖。 陈安几乎瞬间就接受了这个说辞,但心中又有一种古怪之意升起。 以前他从来不会为自己找借口,什么事都是想做就做,不管因由,不问后果;可是当他掌控大权,渐渐的开始走上东莱帝君的位子后,他做什么事都开始会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个正义的理由,来证明自己所做之事,是绝对的正确。 这算什么? 年少热血和成熟稳重的对比? 不得不说,这些年他人更沉稳了,但也更虚伪了。 抛却这些杂念,陈安的心思再次转到了正事上,注意力透过病房的门作用在赵灿一家子身上。 赵灿应该是周五回家的当天就被他父母发现问的。这其实是可以预料的,毕竟除了少数极不负责的父母,没谁会不把自己的孩子放在心上。赵灿那时的痴呆样如此明显,不被发现才怪。 他被发现后,当天估计就就医了,然后以玉桥市医生的尿性多半是让回去多观察观察。 昨天他没去学校,当是被焦急的父母又送到了医院,医院的医生看着这个傻子多半还不愿意收,估计是缠了一天,还是却不过,才给办的住院。 所以陈安今日来,正看得赵灿父母在为他打扫病房。 赵灿他爸和他一样是个瘦高个,相貌平平,他妈就要时髦的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不少,两人在病房里忙着给赵灿铺床,摆放物品,打水,分工明确协调。 陈安没耐心等他们离开,尽管幻术使用费劲,他还是直接将这两人给催眠了,另外带上的还有其他两个床位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属,林林总总六七个人,很是费了陈安一番手脚。 确定医生和护士不会在这个时间段进来打扰,陈安直接推门走进了病房。 来到赵灿床前,他也不耽误工夫,伸手就将本是坐在床边的赵灿给摆平躺下,先检查了一遍三魂七魄的完整性。 结果与上次一样,三魂七魄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即便是天魂外放,人魂成线也定多让他的身体虚弱些,还有一些灵肉不和的问题。这都是可以想见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 但这些都不会影响魂魄的功能,真正的问题出在哪呢? 正在陈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另一边,随着他的检查,原本目光呆滞的赵灿,眼中神采渐转清明,渐渐凝聚出陈安的倒影。 第六百四十一章 阴性能量 “袁、、新。” 陈安全服心神都在思考问题,冷不防面前的赵灿喊了一声。 诧异看去,发现赵灿面上不再漠然,有着细微的表情出现,眼神也不再暗淡,渐有神采凝聚,这是有变化了? 陈安下意识地催动起一缕烛火燃亮在灵台之中,照彻一域,再次将赵灿的魂魄检查一遍,可依旧未有任何发现。 忽尔他心中一动,将检查的范围扩大,包括其与外界天地的交互,这才发现问题所在。 此时赵灿的天魂正在一点一点的伸展,逐渐完成与外天地的交互,以此缓慢“醒来”。 他之前的状况是因为与这方天地的羁绊? 陈安忽有明悟,这赵灿的本尊只是个普通的船工,或有练过两日拳脚,但毕竟未曾修炼过神魂,也就更不可能像自己这样,神魂几乎化为实质于外界来去自如。 普通人的没有肉身保护的灵魂,一旦离体必然会受到游离在空气中的各种能量的侵害。 之前就是这样,自己不管不顾地直接将赵灿的魂魄从容器肉身中抽离,带到黑暗空间中,如此一段路程难免会受损伤,所以才无法醒来。 魂魄的受损一般表现在肉身上就是疲惫无比,乃至休克昏迷。 怪不得自己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原来赵灿只是累到快不行了。 那该怎么防御这种侵害,才能把他的魂体安然带到头顶的黑暗空间之中呢?要知道黑暗空间中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弥补这种亏损,只能等回到大周再想医治之法。 而自己要把轻语、思卿乃至李绮罗一起带到黑暗空间中才能想办法脱离,这期间如果拖的时间太长,难免会对其造成不可弥补的损伤。 陈安刚有这个念头闪过,就又看到有一丝丝异种能量侵染入赵灿的神魂,使得赵灿“醒来”的速度加速提升。 这是?负能量? 或者说是阴阳二中的阴。 对了,阴气对温养神魂有大用,且是最容易得到的东西,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当然这玩意也有一定的污染和同化作用,但只要时间把握得当未尝不可护持神魂无伤。 想到就做一向是陈安的优良品质,只是现在赵灿这个样子明显不适合再当实验品,就算他能借助空气中游离的阴性能量逐渐恢复,看这样没有个一两周是好不了,自己当然不可能在这等他。 好在他还有一个实验品,或可验证一二。只是在这之前需要好好想想从哪能拿到足以护持神魂到黑暗空间的阴性能量。 陈安的目光渐渐与赵灿交汇,眼中隐有漩涡旋转,口中念念有词道:“你从未见过我,一直在沉睡,神魂未修复完全前,不会醒来。” 随着他的念叨,赵灿眼中勉强聚集的那点神采忽地消失,眼皮一沉再次睡去。 挥手又解了病房中其他人的幻术,陈安直接从医院走了出来。 一边走这,陈安一边思考起该上什么地方收集阴性能量。 墓地是肯定有,可自己该怎么收取。 又没有容器,又不会法诀,早知道有这一遭,当初在昊天境时就应该学点御魂宗的法术。 难道还得用自己的神魂去沾染? 不到逼不得已,陈安绝不会干这种傻事。他的神魂是足够凝聚几如实质,就算暴露在现实世界中一般也不会被空气中的游离能量伤害,但他到底还没到天仙层次,若是主动去沾染那些异种能量,也难免受创。 虽然未必不能恢复,但之后他还要挥舞血月刀斩断大家与这个世界的羁绊才能救人,等于要直面一次那深不可测的存在,任何状态上的差异都有可能导致结果功败垂成,所以半点也大意不得。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将阴性能量收集起来纳为己用呢? 陈安忽然想起深夜公园中的白影和教学楼楼梯转角处的那一抹红色。 阴性能量对魂体大有补益;这个世界不完整未有轮回;还有像自己这样的外来者,那这里岂不是很容易产生鬼物。若是抓一两鬼物做载体,那么…… 管他谁倒霉,只要自己和自己所在乎的人没事,那不就好了。 一时间陈安念头通达,基本确定了下一步的目标。 下午吃过饭,他就借口到同学家自习,来到了那个公园之中。 这里白天还好,又是周日,偶尔能看到一两对情侣在这里散步聊天,大概五点之后,这里才开始冷清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有人气,直到这个时候,陈安才察觉到有些阴性能量的不正常流动。 果然有古怪。 跑回家匆匆吃了点饭,扯上刘飞做幌子,和爸妈报了个备,陈安就又跑了回来。 可他冒着被爸妈责骂的风险一直蹲守到了十二点,连根白毛都没见到,就更别说是鬼了。 他不死心,第二天放了学又开始在这蹲守。 当然这期间他也没闲着,为了抓鬼他很是研究了一番当初从姚琴那弄来的天师府符咒。 其中大威力的自然是不能用,毕竟他是想要抓,而不是杀,当然,实际上那种层次的符咒他也不会。以他这种半吊子的水准,就算是本体亲至,也顶多弄点黄符撒一撒。其他更高级的什么紫符、金符之流想想就好,别说制作了,用都用不了。 另外,也就是他神意九窍完满,若是中央界的武道体系,使用黄符倒是可以,但想要制作,没有宗师巅峰的修为想都不用想。 不过就是黄符对于他这种门外汉而言制作也是不易,黄纸倒可以用普通的草纸代替,可符文的书写么,普通红墨水就是用来搞笑的,必须用朱砂,而他那点零花钱连半斤朱砂都买不起。 寥寥草草画了十张符还有七张画废了。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看起来每一条道路的修炼都不容易,真不是能打就万能的。 又是子夜,陈安除了三张符,再次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家,张萍还没有睡,一脸担心地道:“新,你们晚自习这么久吗?就是高三,好像也就到十点。” 陈安勉强笑了笑道:“妈,这两天学校突击教学,才要求上晚自习,过了这两天就恢复了。” “哦,这就好,要是天天这样,还不把身体给熬坏了,你们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和那些十八岁的成年人比。对了,饿了么,妈帮你热了点牛奶,吃完再睡吧。” 陈安心中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暖,还是有些异样,连忙摆手道:“好的,妈,你先睡吧,吃完我洗洗就睡。” “快睡,碗放在水池里泡着,妈明天再洗也行。” 说完张萍还想看着儿子吃饭,被陈安给硬推回了屋里。 呼!陈安长吁了口气,他都怕长此以往自己沉浸其中,不愿回归,因为现在的生活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求的。若不是本身背负太多,就在这个世界一直沉沦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周二周三又蹲守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的陈安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遂决定换个思路,从其他途径入手。 周四下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上,体育老师又生病了,没办法大家只能被班主任李晓勒令在教室里上自习。 因为李晓这节有课,班长陈舒也管不住人,课堂纪律有些乱,认真学习者有之,坐在那神思不属者也有之,除了没什么人敢大声笑闹外,教室里显得乱哄哄的。 陈安一扭头向坐在后面的一尖嘴猴腮的家伙道:“喂,贱人,今天有什么好货。” 他这一问话,后面那尖嘴猴腮的家伙还没答,一旁的刘飞先按捺不住了,也转过脸来道:“是啊,贱人,上周没看过瘾,再给我来两本,现在就要。” 他一边说着一遍拿出一块钱硬币,按在身后的课桌上。 坐在后面那尖嘴猴腮的家伙叫戈剑,大家都叫他奸商、贱人,家里是开书店的,黑的,黄的,红的,蓝的几乎什么书都能弄到。 可以说,初中三年他对班里男同学的帮助,比生理卫生课的老师还大。 当然,也不是无偿的,每本书五毛钱,不叫租书,算是风险费。 此时面对刘飞如饥似渴的胖脸,戈剑一脸淡定,平静地问道:“什么色的?” “一黄一黑。” 戈剑先给了个没问题的眼神,就埋头桌中,翻找了起来,不过片刻功夫,就从桌子下面递了两本还算厚实的书到刘飞手中。 刘飞就手送了一本给陈安,一副好兄弟有福同享的样子,然后就迫不及待地翻阅起自己手中的那本。 “风流。”陈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书名,有些无语。 戈剑对此倒是不在意,反而一副日行一善的满足表情,就要低下头继续自己的阅读体验。 陈安连忙喊住了他,道:“喂,贱人,你上次给我看的那本《灵异怪谈》挺有意思的,从哪弄的?” 在他的意识被唤醒前,就是看了戈剑的那本书才老是做噩梦生幻觉。 本来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属正常,可已然觉醒的陈安却总觉的有那么一丝不同寻常在其中,再加上这几日总是看到一些异样的东西,由不得他不多想。 对于鬼物,反正没有什么其他线索,不如开口多问一句。 第六百四十三章 兼容并蓄 陈安到底还是没有进去,主要就是因为准备不足,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以他现在所能使用的手段,都不足以策完全。 因此,只当那鬼物的挑衅如不见,转身就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里,又十一点多了,吃了张萍给他准备的爱心夜宵,他就把自己锁在屋中。 这一次倒是没再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专心研究起提升实力的可行性。 说到提升实力,以他武者的身份,最该走的自然是武道,可这次却是有些难办,身体素质跟不上,再强的技艺也没有用。 身体素质是一切的根本,这是诸天万界的共识,能四两拨千斤者必有千斤之力,若是真的只有四两力气,别说拨千斤了,一斤都难。 而这方世界,限制死了人体极限,容器的容量从一开始就固定了。 当然,不是说就无法加固了,其实靠着从本体那大如天体的体量,所输送的“炁”很轻易地就能将一个人提升道人体极限,加固容器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可是因为世界法则所限定,容器的承载力有限,一次性注入很可能就把这容器给碎了。 陈安也做过估算,想要达到当前极限,十天就够,可要想将之拓展为九窍圆满的体量,大概需要十年蕴养。 十年,他怎么可能在这方世界虚耗十年。 所以武道之路基本已经被锁死了,这迫使他似乎只能走其他的路子。 第二个选项就是秘术,毕竟这个他最熟,可宥于没有血脉,也没有魂牌,他所能达到的成就也很有限,还是那句话,这毕竟不是本体,只是一个白模样的容器,一切都得重新来过。 第三个选项是仙术,这东西不用血脉,和武技一样,可以熟练生巧,但让人难受的是,实际上他并不会多少仙术。除了当初从姚琴那压榨来的一些符箓之法外,就是御魂宗的一些浅显炼尸炼魂法,种类偏颇不说,还没有任何的高级货。 一张白纸上,这些东西被以表格的方式整齐罗列。 陈安对着这些直坐到深夜,还是一筹莫展。 他时不时地拿笔往上面添一点东西,又划掉一点东西。甚至连在幽元天中经历的那些也没有放过。 忽然他灵感骤现,手中的笔在一个名词下划上粗粗的横线,那名词就是“星轮术士”。 在幽元天,这个职业才是主流,其他什么武者仙修炼气士都沦为洗脚婢,甚至都直接沿用其对境界层次的划分作为自己的传承依据。 陈安虽对其相关的秘术功法不甚了解,但大概的体系理论还是知道一点的。比如他们在身体各部分凝聚星轮,将自身的力量储存在星轮之中。 作为武者陈安极其注意练功要性命双修,均衡的提升自己,可现在这种情况似乎没这个必要。 只是一具容器而已,实际上连分身都不算,为啥自己要心经营。且目前自己所欠缺的是实际的战力,境界有什么用,要知道战力和境界这两个东西从来都没有什么增益关系,反而境界是战力的枷锁。 抛开境界,这具容器玩坏了就玩坏了,反正也是一次性的,一旦自己离开这个世界,袁新也就算是死了,人都死了还要身体有什么用? 失去这层思想包袱所带来的束缚,陈安一时间灵感迸发。 星轮秘术他的确不会,但可不代表找不到相关替代,事实上他所学极杂,只要有一个思路,基本就能搞出相似的东西。上述三项或许根本不用选出什么,完全可以以此齐头并进。 陈安的思路在瞬息间完全畅通:仙术掌握的少,可以用秘术代替;秘术没有血脉依凭,可以用符文摄取天地之炁替代;灵魂上不能轻易刻画符文,却可以把符文刻画在身体之上,反正是一次性容器;至于刻画在什么位置,星轮术士早就提供了理论依据。 陈安从来就不缺乏试验精神,一有了思路,立刻又重新揪了一页白纸,在上面图画起来。 又是一晚没睡,清晨的熹微光明照进依然亮着灯的室内,陈安揉了揉眉心,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这才将目光再次投向手中的白纸。 此时的白纸上已经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符文,且这些符文彼此相连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符号。 这就是他一晚上的成果。 虽然只是一个勉强达到七品的光焰刀,但却是实实在在地证明了他的这个思路可行。 当然,光将这门秘术以符文的方式解析出来还不行,还需要将之刻画在身上,以做测试。但现在是来不及了,马上还要去上学,只能下午放学才去想着购买材料,用以测试。 此时陈安都已经听到了父母房间的开门声。 简单的将屋中收拾一下,那张画出来的解析图被他随手揣进了书包里,然后他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了张萍的声音:“新,该起床了。” 她只喊了一声,估计也是心疼儿子,然后客厅中响起滋滋啦啦的声音,当是两口子开始做早饭。过了好一会,张萍的声音再次响起:“新?上学要迟到了,我进来了?” 咔嚓! 房门打开,张萍探头探脑地走进儿子的房间,见儿子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同样向她看来,不禁有些好笑又心疼:“昨晚又熬到很晚吧?这孩子,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这么说着,她径直走到床前,从床下抽屉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衣物,就像时候一样,给陈安穿戴起来,似乎能让儿子多休息一会都是好的。 陈安假装赖床的姿势不变,心中暖暖的任由对方摆布,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去洗漱。 匆匆吃完早饭,他再次来到学校开始一天的课程。 不过与平时偶尔还听听课不同,他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解析秘术上面。毕竟是不同体系的东西,解析起来相当困难。 别看他一晚上就解析出个七品秘术光焰刀,那是因为这种纯爆发术法并不困难,其符文结构比许多九品秘术还要简单。若是遇到某些复杂的幻术,哪怕只有九品都够他解析许久的。 但即便是这样,也比一点一点修习来的快。就像他唯一修习的风遁术,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还是仅仅只能提升点速度而已,根本做不到真正的随风而遁。 且没有血脉,秘术的修习就被限定死了只能是九品,虽说之后还可以通过熟练度提升品级,但也绝对不会超过中品的界限。 图图改改一整天,陈安也没有幸运的再解析出第二项秘术,只能暂时停下,去往早已打听好的,一些化学药品的化工园区。 这地方可不近,已经属于城郊,陈安足足转了四次车才到。 到了地方,他没有直接去门市部,以他那点零花钱,哪够买这些工业药品的。 最终还是得等到天黑自取一点,至于为什么这么早来,那自然是要先踩盘子,弄清楚自己需要的究竟是什么,在哪里可以得到,才能有的放矢。 四十多家厂,他直转到天黑才算是大体摸清,又等到九点多,几个习惯早睡的看门大爷做完最后一遍巡视,陈安才行动起来。 过程没什么可说的,陈安非常顺利地就搞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几乎可以平视的墙垛,老得快要掉牙的锁芯,根本阻挡不了陈安做任何事,至于监控警报什么的,完全不存在,连电话都没普及的时代,哪有什么监控警报,就算有,也是用于银行等聚财的部门,区区几家破旧工厂还真用不起。 由是陈安只用一个蛇皮袋就收获满满,朱砂、磷石、黄髓种类繁多。 而回去就比来时方便多了,十点多钟天已全黑,道路上早就无人,更何况这里是荒郊野外,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施展风遁术。 就算无法让他真正御风飞行,可也能让他跑出日行八百里的速度。在子夜之前赶到家中给老妈一个交代。 只是刚刚跳出一间工厂的库房,陈安就察觉到了一丝被窥视感。在烛光照影术的示警中,这种感觉是如此的清晰。 他自然而然地顺着这种感觉转首向两间厂房夹缝中阴影,在那里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这个世界似乎很容易诞生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许是因为空气中时刻翻涌的游离能量,他如是想着,也没太当一回事,因为之前类似的经历已经有过好几次了,只当又是一个过路的鬼物。 当然,他也没想着要动手捕捉,这一个两个鬼物实力莫名,不知道强弱怎样,指不定就阴沟里翻船了。他命虽然挺硬,可容器就这么一个,若是玩坏了,还真没地方可以配。 反正他已经规划好了之后的路线,之后只需要按部就班就行,不急在这一时。至不济还有那栋危楼打底呢,不怕没有后路。 心中有底气,陈安自然就没有节外生枝的想法,脚步一抬就要使用风遁术跑回去。 可与之前的鬼物不同,这次的黑影似乎并不是那么友好,陈安刚刚转身就看见一张怪异莫名的鬼脸在眼前急速放大。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三张符箓 事实上除了当初直面御魂宗弟子的鬼仆外,陈安还真没有和野生鬼物对决的经验,妖魔异怪倒是见了不少。此时面对视野中那急速放大的鬼脸,陈安本能的就是一个开碑大手印。 可是唰地一下,他一掌劈空,竟从那鬼物身体中穿过,而那鬼物也随之化为烟尘,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死了? 不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面对未知的事物,陈安总是保持十二分警醒,自然不会相信一只没有实体的鬼会被自己一掌灭杀。 一点烛火随即在他的意识海中燃起,照亮了一片地域,同时这片厂区的房屋墙垣,巷道路径,乃至一砖一石一草一木具都在他的意识海还中浮现出相应模型,并被那点似乎随时会熄灭的烛火照的纤毫毕现。 而在外界两点烛火在他双目中显现,帮助他迅速锁定了目标,身后十步开外处的一段砖墙。 在那里,一截黑影正从墙体的阴影处挤出,不断拉伸变长。 陈安脚下一点,身体如柳絮飘起,似慢实快地跨越了十步距离,来到那鬼物身边,一掌劈出,掌心夹着一枚黄符。黄符随着他这一掌的落下,迅速灼烧,化为紫色银白相间的电光,并伴随着滋啦之声,通过延展触伸笼罩了一片地域。 陈安早就知道对于介于虚实之间的鬼物,普通拳脚没有任何意义,最初只是猝不及防,再次攻击则毫不犹豫地用上了之前绘画的三张符纸中的一张——电光符。 这张符箓解析自相应的九品秘术,又结合原本就有的仙家驱邪咒,对付人威力也就那样,可对付一切妖魔鬼怪或有奇效。 果不其然,那鬼物一个不防被陈安欺近,一掌拍在了背上,墙体之外的大半身躯转瞬湮灭,凄厉的惨叫声响彻陈安整个意识海。 这亦是一种厉害的反击,普通人被这种尖啸袭击很大的可能直接变成白痴,也就是陈安神魂强大远超他人。在综合实力上虽然不能和堪比天仙之躯的身体素质相比,却也是不折不扣的法相巅峰。即便是修真之中阴神尊者纯以神魂之力也难以撼动分毫,更别说只是个孤魂野鬼了。 因此,陈安面上毫无动容之色,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宗旨,又迅速的拿出了另外一张符箓。 这张符箓上面隐有热浪翻滚,还未激活就已传递出灼热之意。 当时陈安制作符箓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那处危楼中的鬼物,因此或有意或无意的,这三张符箓中刻画的术法全部都对鬼物有一定克制作用,比如那电光符,再比如此时陈安手中这枚炎火符。 一点火星在他指尖蹿升,整个符箓随之燃起赤红色的火焰。 当他手中的那枚符箓燃烧被殆尽时,宛若往火焰中投注了大量的烈性燃料,他手中火焰猛然大盛,争先恐后地扑向那藏匿着鬼物另外一半身体的漆黑墙壁。 或心中有数,或危险本能,那隐在墙壁中的鬼物似早知将要面临什么,在收回外界残破的身体其他部分后,墙壁上就一阵光影变幻。 嘭的一声,火舌燎上了原本的那面墙,水汽瞬间蒸发,墙体上出现蛛网似的裂纹,可却没有那鬼物的任何声息。 两点烛火又在陈安的双目中显现,只是这一次巷中其他墙壁上同时出现了无数黑影。 那鬼吃了亏,竟还长了记性,不再蛮干,反而猥琐了起来。 陈安咬了咬牙,心中有些烦躁,若换了本体来,区区小鬼一刀可灭,可偏偏现在用着比分身都有不足的容器,两周的时间虽从本体借了不少“炁”来,但也仅仅是将自身提升到了这具躯体的极限。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再加上原本的技击格斗术,等闲几十个大汉近不了身。若是地形合适的情况,以一敌百也不在话下。 可对付人和对付鬼到底不同,拳脚根本打之不中,真气么他又根本没能修炼的出,或者说这方世界的法则就不允许真气的出现。以至于他现在顶了天也就是之前筋骨翼膜大成的层次。 除了烛光照影术和风遁术之外,根本没有什么有效对敌的手段,只能倚仗早先准备的三枚符箓。 哦,不,现在只剩下了一枚。 他双眼中的烛火适时染上了一层淡金色泽,属于破灭法目的破幻效果在烛光照影术中显现,可四周墙体上的暗影仅仅只是淡薄了一点,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实质上的变化。 这竟不是幻术,而是空间映射。 陈安在中央界接受过正统教育,对鬼物不算陌生,知道普通鬼物只能使用一些光影幻术;高级一点的可以映射空间,让人无从辨别其跟脚;而真正的大妖鬼不止宛如生人,还能折叠空间,关联现实与虚幻。 眼前这家伙明显不到大妖鬼的层次,可也不是普通的鬼物。当然,若是本体在,就算是大妖鬼也可以一刀斩之,可只用这废柴的容器么,可以说是相当棘手。 一时间,陈安心中有了一丝退意,他从未有什么强者自尊,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刺客守则才是他的人生信条。 只是,他刚想要施展风遁术离开,原本的巷口忽然消失不见,脚下延伸出了八条路,皆通往莫名的幽深黑暗处。 陈安双眼一眯,虽然不明白这鬼物为什么会对自己表现出如此的攻击性,但也知道今夜许是走不出这里了。 由是他将手中的蛇皮袋放下,书包抱在身前,手中捏着最后一张符箓安静地坐了下来。 不就是比耐心么,他可不怕,大不了等到天亮。 他等得,那鬼物可等不得,太阳出来,一切阴霾终将散尽,这是亘古不变的准则,一两鬼物可改变不了,或有大妖鬼能够遮天蔽日,可眼前这家伙明显不在此列。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陈安按照自身气血的运行,大概计算着差不多到了子夜时分。 就在这时墙体上的黑暗开始渐渐浮动起来。 这让陈安有些诧异,他本以为对方会在天快亮的时候才沉不住气,没想到现在就忍耐不住了。 不,不对,这家伙不是只想困住自己,它等的其实是子夜阴气最重的时候,想要弥补伤势。 实在很难想象,这些死了不知道多久,仅有残破三魂的鬼物,竟能有如此灵智,或许这就是这方世界不同于其他世界的特殊。 没给陈安更多惊叹的时间,墙上浮动的黑影渐渐从墙上溢出,如同浓墨一般滚动流淌而下汇聚一起。 然后,它一点点堆起,就这么“站”了起来,越来越高,转瞬间成为了一个四五米高的巨人,手足头颅俱全。 成型后的鬼物没有任何的迟疑,直直向陈安扑来,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 陈安有心躲闪,可周围的墙体在一瞬间似乎都活了过来,疯狂地向内挤压,同时阴影如触手,阻挡着他,撕扯着他,让他根本无法做出闪避或跃起的动作,促使他只能去直面那漆黑巨人的攻击。 无法再有犹豫,陈安面色坚毅地将最后一枚符箓贴在了手臂上。 最后的这枚极光符在杀伤力上完全不能和之前的电光符和炎火符比拟,但却十分克制这个能够操纵阴影的鬼物。只是这鬼物以这种形态出现,却让陈安感到十分难办。 不得已之下,只能将极光符施以自身,靠着气血拳势,将它的效用发挥到最大。 如有实质的光拳伴随着陈安的拳锋显现,轰然作用在漆黑巨人的胸口,而他自己却巧妙的躲开了对方的抓摄,只比技击格斗之术,陈安绝不会虚一个鬼物。 光拳彻底没入漆黑巨人的胸口,一点光亮裂纹在其胸口处产生,紧接着无数的光线从中爆射而出,转瞬之间就将漆黑巨人那巨大的身体刺的千疮百孔,并最终将之彻底撕裂。 光芒还在爆发,彻底将一切阴影湮灭,乃至周围八条道路的场景也是一阵变幻,最终化为之前的一条直巷。 外面的月光洒了进来,驱散残余的阴霾照在了陈安的身上,一切仿佛都恢复了正常。 这极光符配合气血拳势,效果竟好的超出陈安想象,估计也超出那鬼物的想象。 陈安没有迟疑,抬步就想向巷子外走去。 可就在这时,他的眉心忽然有些刺痛,下意识地朝左手边的墙体看去,在那里一个人形阴影正静静而立,仿佛已经在那里注视了他很久。 陈安瞳孔一缩:“怎么可能?” “这下你没有符箓了吧。” 此时的人形黑影竟然直接开口说起了话,语调阴森难明,声音却与陈安一般无二。 “你怎么知道?” 失声脱口的陈安只在下一刻就自己醒悟了过来,早就听说某些高级鬼物有镜心神通,可以直接读取人心事物,乃是其玩弄人心的主要倚仗。曾经的东荒氏族还有人专门开发出类似秘术。 而对方之所以知道符箓的名字,多半就是一种镜像表达,一如鹦鹉学舌。 “桀桀……” 一声鬼笑,面前的人形阴影在陈安眼中急速放大,瞬间笼罩了他的整个视野。&/dd> 第六百四十五章 鬼物灵尘 面前的鬼物已经十分虚弱了,可陈安却没有什么好的手段应对,似乎只能等到对方出手,由虚转实的那一霎那才能反击。 但那鬼物明显智慧不低,从其做了个局,骗掉陈安最后一枚符箓就可以看出。 它也知道自己的弱点在哪,因此即便是占据了上风,也没有贸然向陈安动手,而是化为一片暗影屏障将陈安彻底包裹在内,并不时地排开空气,意图让陈安在窒息中彻底失去战力,到了那个时候眼前的可口美味将任由他泡制。 这已经算得上相当谨慎了,可奈何它的对手是陈安,在任何时候都习惯于给自己留一张能够翻盘底牌的陈安。 就在那鬼物完全离开墙壁,张开身体将要包裹住陈安时,一捧焰光忽地在陈安手中成型,迅速凝聚成一把五尺完全由光焰组成的长刀,这是秘术焰光刀。 之前被他解析的秘术符文,其图谱就用红墨水画在一张普通的白纸上。 陈安一把将这突兀出现的焰光长刀持拿住,随之一轮烽火刀技无限斩落,连续十一刀直将面前完全暴露身形的鬼物彻底撕裂,附着的光焰如跗骨之躯不停地灼烧着对方的残余物,绝不给那鬼物任何可以苟延残喘的机会。 足以将普通人灵魂撕裂的尖啸回荡不休,但也无法撼动陈安坚毅的面容。 到了最后,即便陈安手上只剩下了些小火苗,也依然在完全看不到黑影的墙面上不停按下。 许久之后,直到灵魂尖啸的声音彻底消失,巷中的阴森异常感不再,陈安才觉得差不多,开始搓掉手中的朱砂,丢开被烧成灰烬的那张白纸。 不错,他最后的焰光刀就是靠昨天晚上解析出的那个秘术图谱。 原本他打算将之复刻到身上,形成永久铭文,只是缺乏灵性材料还没来得及实施。 这玩意材质虽是普通白纸,但因为所绘制的内容超凡,自然也可以当符箓用,只是需要灵性材料再描绘一遍,至于灵性材料,他身后可是有整整一蛇皮袋蕴含灵性的矿物材料。 虽然直接涂抹的效果要差上一点,但这鬼物也不是完好状态,之前的几次诱骗陈安出手,它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两方同减,最后的效果也没差上多少。 转身捡起背包,陈安就打算赶紧回家,这次是大意了,前面两次遭遇鬼物,还以为这玩意不会主动攻击人,谁知道发起疯来竟然这么凶猛。 当然,他还有最后一手,那就是在对方要对他出手的那一刹那,他还可以把握那一瞬间的机会,等待对方化为实体进行反杀。但是真到了那一步,可不能保证这容器的完好,算是拼命之举。 不像现在,虽然损失了一张符文图谱,但大体的解析过程他还有记忆,回去后花点时间未尝不能将之给复原了。 这也没有浪费之前的诸多示弱的表演,事实上,他既然知道鬼物有“镜心”之能又怎么会没有防备,刻意遗忘那张符文图谱,就是他设下最大的坑。 其实这里面也有他没想到的东西,那就是这鬼物的智慧程度,不止会设计骗自己出手,还有大决断,敢于舍弃一些东西来做饵,甚至最后还能说话。 那可是失去气魄仅有残破三魂留存的鬼物,这种对自身欲望的克制与正常人类还有何异。 还好,终归他技高一筹,装作无能为力,同样也在诱骗那鬼物现身,终究将之斩杀。 只是若这个世界的鬼物都是如此,在陈安想来,就算是自己的本体降临,在不能有大动作的前提下,直面遇上也是棘手无比。 草草收拾好东西,陈安就准备离开,此时时间已经不早,再不回家估计就得被张萍三堂会审了。且这荒郊野外的,也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蹦出来,早离开早安生。 只是他刚刚抬步,眼角余光忽地扫到,在那鬼物彻底消失的区域隐隐有晶亮的小点凝聚,只是一会功夫,就形成了类似星云漩涡的东西。 这是……灵尘? 陈安不记得从昆仑书院藏书阁的哪部神鬼异志上看过,灵尘又称鬼物灵尘是一切灵体存在于世间的基础,蕴含莫大的灵力,有诸多用途。 比如说加入朱砂等灵性矿物作为刻画铭文的墨水,可极大增强符文与天地的交互,以此增强秘术的威力;再比如用它直接盛放轻语她们的魂体,可以将她们平安带到黑暗空间之中。 没想到还有这种收获,一般鬼物不是应该剩下的都是渣滓么。 没管这么多,一时之间,陈安克服了对周围黑暗的恐惧,专心地将之用笔盒收集起来,这才提上书包和一蛇皮袋的灵性材料,施展风遁之术,往家中赶去。 尽管他的速度已经很快了,可当他到家时,还是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张萍在客厅餐桌旁坐着以手支额昏昏欲睡,旁边是一碗牛奶一叠精致的糕点。 这个场景看得陈安心中有些抽痛,忍不住轻唤了一声:“妈。” 本就睡的很轻的张萍猛然惊醒,回头看到儿子,一阵惊喜,口中却是埋怨道:“小祖宗,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在回家之前,陈安就已经跳窗进了自己屋里藏好了那袋子材料。这是又绕了回来从正门进入,因此身上只有一个书包,他一边放下书包,一边道:“明天不就考试了么,晚自习后,在学校和同学对一对笔记。” “知道明天考试还回来这么晚,快,把牛奶喝一喝,就早点洗洗睡吧,哎,现在也不早了。” 张萍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卧室一趟。 陈安知道,袁辉应该也没睡,只是作为父亲感情比较内敛,没有和张萍一样在客厅等。 张萍从卧室出来后,又忙着张罗帮陈安洗碗,给陈安拿换洗衣物,直到陈安都进了卧室,才听到隔壁卧房的关门声。 心中连续默念了几遍: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们都是袁小新的父母;我不是袁小新。 陈安这才收敛了心思,能够开始思考正事。 接下来,他没有反思刚刚与鬼物战斗的种种,也没有一鼓作气地将符文刻画在身上,更没有继续解析秘术符文。 因为这会花费不少时间,明天还要考试,今晚最应该做的自然是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对这场第一次模拟考,陈安还是很比较上心的,这主要是他暂时还没有成长到可以无视这个世界规则的程度。 他暂时还需要袁小新的身份,来为自己之后的一系列行为打掩护。 既然如此,考个好成绩,获得一定的自由度,是为必然。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的学校中,成绩就是王道,差生可是会被老师盯死的,无论做什么都不被允许;反之,只要成绩好,做什么都可以。 原本的袁小新成绩在班里算是中等偏上,四十多人的班级,他一般都考在十七八名的样子,这一次为了获取更多的自由,陈安决定下点功夫,浪费两天时间,将名次冲到前十以内。 五班的成绩一向很好,班级前十,年级绝对就能进入前三十,以三中的升学率这算是稳了。虽然他从没想过真去参加中考,但有这么个名次,学校老师那里,袁辉夫妇都会给予他极大的宽容度,无论做什么都会容易很多。 抱着这个心思,陈安很快进入了睡眠。 没办法,容器不比本体,精气不旺,对神的供养极差,本来可以年许不眠的他,只是与鬼物战上一场就累的不行了,必须靠食物和睡眠补充精神。 第二天,周六,陈安没再做一些特立独行的事情,像个正常的初中生一样直接进了考场。 试卷下发,他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有些愣神。 这些时日以来,他整日忙于提升自己,要不就是寻思救人之法。对这里的教材最多随手翻一翻做到了一个了解,至于相关习题之类,根本不曾涉猎,所以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考题是怎样的,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 其实当初在昆仑书院时,考试也是常有的事情,武直院对于经意思辨等问题的刁钻程度虽不如文学馆但也曾让陈安头痛不已。 可今日拿到这个世界的考试题目,陈安只有一个感觉,真特么简单,竟全是书本上的原话,考得就是一个记忆力。 能够直接翻找袁小新记忆的陈安会怕记忆力的考察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于是整场考试他都下笔如有神,甚至还有时间思考一下一步对秘术符文的解析。 整整两天时间,一共考了六门,其中就物化和数学需要他稍稍用心思考计算一下,其他的就直接对照记忆来就行,和直接抄书无异。 不,比直接抄书还简单,因为翻找记忆的过程比翻书容易的多。 另外数学物化也没难得倒他,他的无相算法虽然无法和先天演算、玉虚神算相比,但在计算能力一项,陈安不会比这个世界的计算机差多少。 因此,本以为会比较为难的考试,他轻轻松松就完成了,期间很多时间甚至被他用来推演秘术符文。 以至于,在周日晚上考完试,回到家后,他终于自焰光刀后,又研究出了第二个秘术符文——封灵之瞳。&/dd> 第六百四十六章 封灵之瞳 陈安真实目的是救人,而想要救人就需要鬼物做载体容器,可以盛放轻语思卿等人的魂体,所以他的最终目的可不是斩妖除魔,而是擒拿鬼物以为己用。 前日一举击杀那鬼物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对方的狡诈和凶残完全超出他的想象,他又是猝不及防,完全没有准备,能够反杀就已经算是侥幸,哪还敢再想其他。 而现在他所要做的准备自然以抓取为住,封灵之瞳的作用就在于此。 这道秘术,当初在东荒时,是用来辅助收取制作魂牌所需的材料。众所周之,制取魂牌除了新鲜血肉,自然还需要同属残魂,封灵之瞳,就是帮助魂师们收取残魂之用。 此时既然被陈安解析成了符文,这道秘术的功用和之前相比自然会有些微差异,但抓取魂体的本质却是不变。只是其他方面有了一些微小的变化,至于具体是什么,还需要试验过后才能明晰,毕竟解析符文本身就是一个实验。 “我做作业去了。” 匆匆扒了两口饭,陈安又把自己锁在了卧室中,这番举动搞得张萍忧心忡忡,不由向袁辉抱怨道:“儿子最近怎么了,都有点变的不像他了。” “什么怎么了,爱学习不是好事么。”袁辉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一边随口道。 张萍还是有些疑神疑鬼地道:“可,可也不能这么拼命吧,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而且他转变也太快了,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哎,你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人都说男人只会为了喜欢的女人改变。”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他就是长大了,知道上进了,人家当妈的看到这样都会欣慰,哪有你这样的?” “是吗?” 张萍也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起身开始收拾碗筷进行每日的日常。 这其实主要就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出这个世界的真实,不然她就能确定自己的儿子已经换人了。 把自己锁在房中的陈安,倒不知道外面父母的互动,他一门心思地开始为自己铭刻符文。 这种解析出来的符文可不是用来做符箓的,而是可以直接将之刻画在身上,达到某种程度上的超凡。 不然的话凭着这容器孱弱的体质,就算是再修炼个十来年也达不到陈安期望的结果。当然,若有魂牌,或许可以提升一些速度,但可惜的是没有。 不过魂牌未必不是一个思路,没有魂牌,或是可以找到魂牌的替代品,就好像这符文的铭刻,虽然对他的体质增长没有任何增益,但却可能直接让他掌握超凡之力。 焰光刀是一道七品秘术,经过符文解析,威力稍有下降,大概降到八品的层次,正适合铭刻在身上。陈安将它定位在自己的右臂,这将成为他的一种常规手段,主要是由于焰光对鬼物的杀伤力极大。 接下来就是封灵之瞳,这也是一个七品秘术,它也设定了魂师的最低门槛为七品,陈安通过符文解析等种种手段将之硬生生地给降到八品的层次。 各种过程复杂无比,远不是焰光刀所能比拟的,两者虽然同为七品秘术,可其中的符文结构却是天差地远。 焰光刀仅仅只是一个刀型,一个焰光属性,只要转化的法力足够,它就能保证威能,甚至能发挥出不下于高品秘术的破坏力。 而封灵之瞳就复杂的多了,它包括定魂,摄魂,定魂,镇压……等等功用,甚至因为本身品级不高,乃至专门用来摄取死物魂魄的缘故都不能当做常规战斗手段,只能等将鬼物打得奄奄一息时用来收摄对方。 将之压缩到八品层次,费了陈安极大的功夫,好在总算是成功了。 至于为什么非得将秘术压缩到八品,那是因为七品就算得上是中品秘术了,以容器现在的强度根本不足以承载中品秘术的铭刻。 没有办法,陈安已经很努力了,可这十来天的时间,从本体那借到的力量也仅仅只是将他提升到普通人的三四倍程度,勉强达到这具身体的极限。 这里面力量不是问题,问题是消化,以容器的脆弱根本无法消化这么多的炁。 还是那个原因,世界法则的限制。 如果将中央界一个普通成年人的体质看成1,那么在这个世界普通成年人的体质就只有07到08的样子。 陈安刚刚觉醒那会,身体素质差不多只有05,经过十几天时间他将这个数字翻了五倍,乍一看是不错了,可起点太低就算翻十倍也没什么看头。 以他现在的程度纯以体质论就算是比之大周的筋骨翼膜大成者可能都要差上一线,就更遑论万界仙朝的中央界了。 这种体质换算到东荒也就是个低品秘术师,连精轮都没触摸到,怎么可能承载得了中品魂牌,就算没有失控异化的风险也不行。 陈安用星轮术士的方式估算了一下,现阶段大概可以在身体的五个部位铭刻符文,还都得是低品秘术符文,否则这个容器就有崩坏的风险。 也就是说,除了幻术和风遁术以及灵魂深处自带的被削弱到一定层次的烛光照影术、月光术外,陈安还能够掌握五种秘术。这五种秘术只要配比的好,未尝不能使得他的战力层次再往上拔高一个层级。 眼下铭刻在右臂的焰光刀和铭刻在额头的封灵之瞳已经定下,剩下三个位置还需要仔细考虑。 倒是不用考虑秘术体系问题,毕竟解析的符文不比魂牌,会有异兽残魂作祟,没有失控异化的风险,对秘术的选择范围自然就大了很多。 现下,他初步的打算是提高自身恢复力的秘术,预留的位置是心口。 容器的脆弱使得他做什么事都畏首畏尾的,提高防御力是必然。但他现在每天都坚持从本体那借来力量洗刷温养容器,尽管过程缓慢,容器的强度还是在缓慢提升中的,若是用类似强化身体的秘术不免有些重复。 虽说随着身体强度的提升,日后可以铭刻符文的数量也会增加,可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眼下符文位置数量有限,不得不精打细算。所以与其去加固身体,不如提升身体的恢复能力。 他所掌握的月光术在治疗外伤上颇有独到之处,可一道保险显然不够。 他不怕死,且这容器死了,也未必会给本体造成多大的影响,可是没有这容器,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这个世间带回轻语和思卿,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所以他现在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 没有继续深想接下来的三个符文该刻画什么,还是先将想好的两个符文刻上才是王道。不然谁知道诸如那日直面鬼物的意外什么时候会到来。 放下手中的活计,陈安先把床下的那个装满化工材料的袋子拖了出来,选出几样富含灵性的材料加水进行调配。这些东西攉在一块,尽管有先后顺序的加入,还是显而易见地变成了浓稠的黑色。 陈安想了想,最后还是将那日得到的灵尘加了进去。 这东西虽然也可以承载魂体,但自己现在亟需提升实力,只有这样才能狩猎更多的鬼物。 灵尘加入进去,手中原本成一团黑色浆糊状的药物瞬间大放异彩,变成了金黄颜色,同时它仿佛活了过来一样,有规律地与天地间的游离能量建立联系,彷如呼吸。 这自然是一种好的变化,由是陈安也没管这么多,左手拿出一根早就准备好的钢针,一点一点地边沾着材料,边在右臂上铭刻起符文来。 其实主要还是这个符文阵列,这种材料哪怕加入了灵尘也仅仅只是作为一种传导回路而已。所以陈安刻画的极其认真,任何一点纰漏都没有出,几乎是一气呵成。 然后就是额头上的封灵之瞳,右手腾了出来就更为便利了,对着一面镜子,陈安没用一个小时就将之刻画好了。 接着就是实验,焰火刀没什么好说的,作为一种纯粹的攻击手段,它简单直接。 主要就是封灵之瞳,陈安双目闭上,额头间一只由淡金色泽勾勒出的眼目却忽然张开,屋中的一切布局都以线条和模糊色彩的形式出现在陈安的脑海中,这是封灵之瞳的一种功用——灵视。 可以用以分辨鬼物,以及看破鬼物的大部分幻术。 虽说对于用有烛光照影术的陈安来说,有点鸡肋,但总也算是一项补充。 接着,陈安注入法力,开启了封灵之瞳的真正功用,一时间他的眉心处如同一个漩涡,强大的吸力让他的人魂之线都摇摆不定,良久才因为疲惫停下。 同时在他的额头灵瞳之内似还有一片空间牢狱,陈安估算了一下,大概可以关押两三只鬼物。 这秘术比他预想中的要好得多。 “小新,你睡了吗?” 试验完这两道秘术,已经是深夜了,就在陈安打算一鼓作气的将之前所想的那道恢复秘术也确定下来时,门口传来的张萍的声音。 她还是心思不定,犹豫着想来看看自己儿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dd> 第六百四十七章 木秀于林 陈安动作迅速地关上了灯,然后如一阵风一般,将卧室收拾了个干净,调配的铭刻墨汁之流的东西统统被他扫到了床底下。随后他把自己往床上一甩,拉上被子盖住就假意睡去。 “咔嚓。” 房门被拉开的声音响起,张萍探着脑袋看了进来,发现屋中一片漆黑,儿子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瞬息之间就忘了刚刚进来想要找儿子谈一谈的目的。 神态莞尔地走到陈安的床边,为他掖了掖被角,就又轻轻地走了出去,顺带连关门的声音都细微到几不可察。 待到她离开,陈安又睁开了眼睛,不过却没有起身继续解析铭文,而是就这么对着天花板愣了半晌,然后叹息一声,真的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安就醒了过来。 昨晚难得睡的早,今天自然也就醒得早。 拿起闹钟看了看,才六点多,索性就起来修炼了一会风遁术,全当做是晨练。 这道秘术算是陈安以容器的身份唯一掌握的一项秘术,其他的不是铭刻在身上的快餐就是属于本身魂魄记忆的类似天赋的东西。 所以这道秘术也是陈安唯一可以修炼的有成长性的术法。 秘术除了一些特殊的种类外,从来就不是单独存在的,而是如同魂魄一样,代表一个体系。只是通过魂魄获得的秘术比较随机,也没有什么成长性,与脚踏实地的修炼得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就以风遁术而论,它是一道七品秘术,相对应的还有九品的风动、八品的风行,乃至六品的风逝、五品的风控一直到四品往上的风属神通。 只要想,完全可以一路按部就班的修炼上去。 陈安现在就是这样从八品的风行开始,向着风遁的层次修炼,不求通达风属神通,却想要突破七品,毕竟靠着修炼突破到七品可以反哺身体素质,带动其一起突破,比使用魂牌还安全可靠,可以和引导本体炁息冲刷同时进行,双管齐下。 当然,这个过程同样缓慢,修炼秘术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不然东荒也不会几乎所有人都宁愿选择隐患极大的魂牌提升实力,而不选择自己修炼了。 修炼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觉得有什么进步,陈安干脆暂时放下,走出房间陪着父母吃饭。 张萍心中还是有事,几次看着陈安欲言又止,但经过昨晚的无功而返,鼓起的勇气早就消耗殆尽,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让陈安上学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刚坐到教室中,刘飞的肥脸就凑了过来:“昨天考的怎么样?” 这是要对答案的节奏,也算是考完试后的常态了,只是陈安就不明白了,刘飞的成绩比袁小新还差,怎么有勇气对答案,好不容易考完试,开心几天不好么,为什么要找这罪受。 为了不刺激他,陈安干脆道:“我不记得了,考完我就都忘了。” “哎,”刘飞没在意陈安的不配合,而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兄弟,哥们这次估计是惨了,空了好多。” 陈安心道,你哪次不是空好多,但到底是为数不多的朋友,嘴上还是安慰道:“没事的,一次考试而已。” 刘飞伸出一根胡萝卜粗细的手指,一脸深沉地道:“你不懂,这次我妈说,我要能考到500分就给我买ps2。” 陈安一脸蛋疼地道:“啥叫ps2?” 胖子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正要科普一句,就听得讲台上班主任李晓厉声喝到:“还在说话,还在说话,也不看你们考的什么样子,还有脸说话。” 几个如同胖子一般窃窃私语的人都是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朝其他人看齐,正襟危坐,面对李晓。 原本面目清秀的李晓此时一脸凶恶,看着还有这么几分狰狞,她一边拍着讲桌一边道:“半学期不提提你们,一个个就散漫成这样,这都初三了,麻烦你们定定心,考成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你们的父母,怎么对得起我?” “我又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要对得起你。” 胖子在旁边搞怪接话,嘴唇不动,声音却传到了陈安耳中,让陈安不用转脸都能看到他的贱模样。 “明天下午家长会,叫你们家长都来,直接让你们家长看看你们这半学期到底是怎么学的……” 那边李晓越说越激动,这边胖子搞怪也很适时:“嘁,唬谁呢,昨天考的试,今天卷子就能出来?”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胖子的话,李晓话锋一转道:“昨天我和其他老师加班赶到深夜,把你们的卷子全部都赶了出来,等会会把成绩名次全部贴在公告栏上,你们下课就能看到,至于卷子整理好了等各科老师给你们发。” “我擦,你们这么狠?” 刘飞一激动没控制住音量,顿时成功地吸引到了李晓的注意,她声音一寒,尖着嗓子叫道:“刘飞,你给我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径直往门外走去,刘飞脸色苍白地跟了上去。 李晓走到门口一回头,眼睛如鹰隼一般把所有人扫了个遍,沉声道:“其他人继续早读。” 为胖子默哀了片刻,陈安开始集中精力钻研起合适自己的恢复秘术。 大威力的当然好,可惜品级必然高,又要适用,又得在低品秘术范围内寻找,这样可选择的,就不是那么多了。再有就是他所能记得具体修炼方法的就更少,因此很快陈安就锁定了当初使用啸月天狼魂牌时所得到的低品秘术耐力加持。 因为是融合魂牌获得,陈安还专门去查阅了相关的秘术典籍,发现对应的秘术名应是狼性之韧。这道秘术不是一个很好的选项,但却是最适合陈安的选项,主要是因为他对这个秘术相当熟悉。 兼且当初是使用魂牌获得,这秘术最大部分融合进肉身,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铭刻进了灵魂,若是此时使用得到精神上的共鸣或许会出现一些大有增益的效果也说不定。 这道秘术虽然评价只能算是九品,但却是实在增强体质的秘术,结合从本体借力冲刷的方式,说不定还能收到一些意料之外的奇效。 陈安向来有决断,既然决定了,自然就不会再迟疑,当下就开始用符文的方法对这道秘术进行解析起来。 一解析起符文来时间就过得飞快,陈安只是一个恍惚早读就结束了,然后是第一节课。 第一节下课后,门外似有些骚动,只是专心解析符文的陈安却没有太过在意,依然全服心神都沉寂在符文阵列之中。 因为课间只有十分钟,第二节课很快就开始了,连胖子刘飞也被教育完放了回来。 而陈安依然还在解析着这道秘术,这玩意别看只有九品,可复杂程度比起七品的封灵之瞳来也不遑多让。两节课下来,半个上午过去,陈安都没有能够解析出十之一二。 第二节课与第三节课之间是个大课间,足有二十分钟,胖子刘飞一般这个时间段早就跑没影了,可今天才挨了训,估计还被劳动改造过,是实在没有心情再出去浪,因此乖乖的坐在座位上想要和陈安诉诉苦。 可看了后者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立马没了心情,就这么闷闷不乐地趴桌上反思己过。 忽然一道阴影将他覆盖,胖子诧异抬头,只见前面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位美女。 统一的球衣式校服,窄框眼镜,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当然这副形象顶多算得上是清秀还不能说美,只是要评论每一个人的外貌,长相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他或她身上所带的光环气质。 面前这位就是这样,她所带的光环绝对足够将她仅是清秀的面容提升到美女的级别,而她所带的光环就是学神。 从初一开始期中期末八次考试全部都是年纪第一,其他的小考也很少有失手的时候,每一次刘飞去看榜第一名一定是三班的梁盈盈。哪怕每次年级前十之中,他们五班占了六个名额,可还是无法撼动梁盈盈的位置。 这么一位神级的人物突兀地出现在刘飞的身边,哪能不让胖子受宠若惊。 就在胖子想要搭个讪问问大神有何贵干时,对面的女神却先发话了,而冲的对象却是胖子身边的陈安。 “你就是袁小新?” 这句话中带着浓浓的怨气,就好像是深闺的怨妇,当然形容可能不准确,但刘飞的心中此时就是这么想的。再一抬头忽见女神眼圈红红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心中更是笃定。 莫不是自己这哥们最近魅力上涨,连学神都泡到手了? 这个念头已一出现就如野草一般疯长,一发不可收拾,瞬息之间心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其实有这个念头的还不止他一个,前面坐着的廖晨,后面坐着的戈剑乃至周围一圈人,全部都好事地围了上来,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这个时候陈安的大脑才地从高速运转中停下,将注意力投注在面前的女生身上,还是有些迷糊地道:“我就是袁小新,你是?” 女生咬着牙道:“我是三班的梁盈盈。” “有什么事吗?”陈安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我……我,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梁盈盈一边重重的喘息着,一边将这句极其中二的话喊了出来,然后转脸就走,留下了一脸莫名其妙的陈安和众人。&/dd> 第六百四十八章 年级第一 什么鬼? 陈安一脸的蛋疼,被人强行从符文解析中拽出就已经够郁闷的了,还有人莫名其妙的说要打败自己,这都什么情况。 其他人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想着难道学神的脑回路和自己等人的不一样,难道这就是学神之所以能够成为学神的原因。 这也怪不得他们,他们完全不能理解一个一直是第一,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会永远第一下去的人摔下第一宝座时的感受,她会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她,以至于不能自控,做出什么反常的行为都不为过。 对于此,刚从外面走进教室的陈舒倒是有些能够理解。 如果说梁盈盈是万年第一,她就是万年第二,虽然不像梁盈盈那么生猛总共考了八次就蝉联八次第一,但她也连续拿到了五次第二,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当然总做第二的人也不会服气,也想拿第一,且每一次她都是把梁盈盈做为自己的目标,且这一次也不例外,事实上她从开学前的暑假就开始准备了,立志在这一次考试上打败对方,哪怕仅仅只有一次。 可现实是残酷的,她不止没能打败梁盈盈还被另外的其他人给超越了,个中滋味实不足与外人道。 “呃,那个袁小新,这次考试你总分考了748,年级第一,榜上贴出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陈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若无其事,却不知她主动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表现出了内心的不平静。 “什么鬼?小新考了多少分?748?怎么可能?” 胖子刘飞第一个叫了出来,他表示不信。大家两年多的同学谁还不知道谁的,袁小新的成绩是比他们都要好一点但最多也就是个中等偏上,有时在年级排名中或能进入前一百以内,但也就这样了。怎么今天又第一,又七百多分的,今儿自己是没睡醒吗? 对于袁小新的分数,陈舒心中也有些苦涩,梁盈盈那是气急了没留意,她可是一直冷静着。 不错,总分是有750,可事实上能考到七百以上的都是少有。 年级前十,能考到七百以上的,平时也就五六人,还都是在七百一二徘徊。她最好的成绩也就726,这还是那次卷子比较简单的情况下,至于这一次她只考了716,而梁盈盈也只领先她5分。 而袁小新呢,足足领先了她二十多分,怎能不让她在沮丧中感觉到一丝骇然。 748分,那是什么概念,对于750的总分而言意味着只有两分的失误,这还是人吗? 这也怪不得梁盈盈大受刺激跑到这里放狠话,看到这个分数,任何对手都会感到绝望。如果袁小新能够保持的话,那么恐怕梁盈盈直到毕业也别想要超过他了。 胖子的质疑没有收获大家的响应,分数就在外面贴着呢,去看看不就行了。 于是呼啦一声,几乎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了教室中,然后没过多久,又是呼啦一声,所有人又都回来了。 回来的人皆是一脸骇然地看着陈安久久不能成言。还是廖晨这没脸没皮的硬生生凑了过来,抓住陈安的手道:“哥们,你还是人吗?” 陈安隐隐觉得自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不过他现在在这窝着就已经挺憋屈的了,还要再扮演到位,刻意计算着分数去考,岂不是更难受。 而且反正已经这样了,他也没想去矫正什么,再劲爆的消息也有让人疲惫的时候,相信风波很快就会平息下去。 果然,上课铃直接将这些家伙给震慑住了,迫使他们敛去一切八卦之心,面前老师。让陈安度过了一个安静的第三节课。 课间的嘈杂声音也只有短短的十分钟,第四节课陈安继续在平静中度过,进行着他的解析符文大业。 这道九品秘术真的很难,整整一上午,陈安都没能解析多少。 不过当解析进度达到三成时,突兀的异变陡现。他的灵魂深处似有与之共鸣的东西,在召唤在呼喊,秘术法则转化为具现符文的速度猛然加快,几乎是跳跃式的从三成到四成,四成到五成,五成到六成……一直到九成才稳稳停下。 果然,与自己猜测的相当,解析自己曾经融合的秘术技能会有增益。 陈安很是兴奋,这意味着自己很快就能再次得到一个秘术符文的铭刻,距离预计的完满状态,还差两个铭文位。 只是兴奋过后,陈安忽觉周围气氛有些不太对,睁眼看去,发现同学们都在用异样的眼光在看着自己,而讲台上正在给同学们讲课的老师正是班主任李晓。 陈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是得意忘形发出声了,眼下的情形似乎与自己刚觉醒的那天有些相似,看来一顿思想教育加劳动改造是避免不了的了,哎,用这个小家伙做容器,自己也越来越孩子气了。 “咳”,陈安正在内心中自嘲的时候,班主任李晓轻咳一声打破了教室中的尴尬空气,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才道:“袁小新同学一定是学习太辛苦,才在课堂上睡着了,人家能考第一,可见不是偶然的,那是下了极大的苦功,你们也要向袁小新同学学习。还有,袁小新同学,你一次两次考的好,也不能骄傲,也要认真听课,知道吗?好了,大家把书翻到第一百一十四页这里,听我说……” “卧槽,还可以这样。” 这句话是陈安乃至全班同学的心声,同时胖子刘飞也在陈安的耳边直接小声地叫了出来。 “真是成绩好,什么都可以啊。” 陈安也深有同感,但还是恶劣地冲胖子笑道:“羡慕不?服不服?” “服。” 和胖子开了句玩笑,陈安继续将心思放在狼性之韧的解析上,或许今天可以一鼓作气的将它完全给解析出来。 符文解析跟考试分数一样,是越往后越难,一至五成的框架或许很容易搭建,之后的细节极其难以完善,很可能五到八成用上一天,八到九成就得用上一个星期,若是遇到瓶颈就算是拖上个把月也是正常。 这道秘术,一开始就很难,陈安估摸着一天都到不了四成,可是没想到一个跳跃竟然将解析度推到了九成,这简直是天助之,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不趁着现在有感觉一口气给它解析出来,怎么都说不过去。 于是陈安就这么坐着,中午吃饭他都没去,一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放学铃响起,他终于完成了整个符文阵图的最后一笔,剩下的就是将它完整的刻画在身上。 这个时候班主任李晓又登上了讲台,提醒大家明天别忘了请家长来,这才宣布放学。 胖子一直苦着个脸,直到和陈安分别。 陈安回到家后,没多久袁辉张萍也回来了,难得的他们也没加班。 看到陈安,张萍诧异地道:“小新,你今天回来的挺早啊。” “我都说了,上周是为了应对第一次模拟考,而突击晚自习答疑,这周考完了,晚自习自然也就取消了,毕竟还是要素质教育么,不能因为初三了就搞特殊。” 他这算是为之前一连串谎话做了个总结。 “这样啊,”张萍状似恍然道:“哦,对了,我都没问你考的怎么样?成绩出了来吗?” 陈安刚想说:出了来,考了年级第一,可忽然之间就想到了那些闲的蛋疼的同学,为了避免自己被烦的连家里都待不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想说的话,话语一转道:“考得还行吧,至于成绩,昨天才考完的,哪这么快出来。” 张萍点了点头,不疑有他。 陈安想了想接着又道:“明天下午开家长会,老师到时直接向家长宣布成绩,你和爸谁去?” 一旁的袁辉换衣服的动作一顿,直到张萍说:我去,他的动作才流畅起来。 一直以来袁小新的成绩中等,本该没有被老师惦记的价值,但偏偏所有老师都认为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成绩不好是不用功,因此每次家长会都对老袁耳提面命一番,以至于老袁的老脸实在是搁不住,所以张萍主动请缨,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而陈安可没窥到老袁的这些心思,他费了大力气将狼性之韧以符文法解析了出来,现在正急着想要将之刻画在身上,好将理论彻底转化为实力。 因此刚吃好饭他就迫不及待地道:“我去做功课了。”就再次把自己锁在卧室中。 一关上卧室门,陈安急急地从书包中拿出自己画的那幅符文阵图,以及刻画相关的物品,钢针和“金墨”。 可此时,陈安忽然泛起愁来,愁的是将这符文刻画在哪。 以这道秘术的属性,自然最好是刻画在颈后脊椎,其次是心口。 可颈后脊椎的位置他完全无法为自己刻画,心口也不是那么得劲。 这就麻烦了,左右开弓,他靠着强大的魂力还可以勉强做到,屈身反手难度就有点太高了。 如此思忖良久,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伸手往连接在后颈上的人魂之线上一拉,整个魂体都被拉的出窍,而袁小新这个容器,则似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瘫软在地。 这一次陈安的魂体没有沿着人魂之线向上攀爬,而是就这么坐了下来,魂体由虚凝实,用力拿起地上的钢针,沾上金墨,向趴伏着的容器后颈处刺去。&/dd> 第六百四十九章 全副武装 周二下午,张萍从学校回来后,整个人都处在了一种呆滞的状态。 然后她的情绪迅速地感染了袁辉,使得一家人都沉浸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 直到晚上七点多钟,三人一起坐到餐桌前,准备吃晚饭时,袁辉才率先从恍惚地状态中清醒,强抑兴奋之情,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陈安道:“小新啊,老爸知道你行的,只要你认真,只要你认真,没有什么是不行的。” “爸,你没事吧,一次考试而已。” 这里面陈安这个当事人反而是最平静的。 “对对对,一次考试而已,证明不了什么,你一定不能骄傲,要再接再厉,将这个成绩保持下去,要知道一次考好不难,难得是一直考好。” 爷俩的对话,使得张萍从恍惚中惊醒,她僵硬的面容终于柔和了下来,看着陈安认真地道:“小新,原来你真的是在认真学习,妈妈还以为你,还以为你……” “以为什么?”陈安警醒地问了一句,母子连心,张萍不会发现什么了吧,自己虽是货真价实的袁小新,却又不完全是曾经的袁小新。 张萍笑着道:“没,没什么,妈妈都高兴的语无伦次了,来来来,多吃点。” 她确实没以为什么,因为那种感觉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知道哪里不对,却又不确定不对在哪里。 现在知道陈安真的是在努力学习,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下,也不再疑神疑鬼什么。 陈安倒是触不到他们兴奋的点,吃完饭后依旧把自己锁在屋里,自然还是用的做作业这万金油的借口。而实际上是在规划之后要做的事情。 连续刻画了三种秘术,陈安再次有了信心往那危楼一探,只是还需要做些更充足的准备,那就是绘制符箓,以此弥补身上三种秘术的不足。 至于剩下的两个铭文位,陈安暂时不打算用,因为只有通过实战才能明白自己的此时的缺陷在哪,才能更好的利用剩下的两个铭文位及时弥补。 若是一起都占用了,他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瓶颈之中,不止战力无法再做提升,短腿也无法弥补。 所以先用符箓临时做替代,再一点一点的查漏补缺,一直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现在他材料不缺,完全可以通过大量绘制一些实用型的符箓来武装自身。 尽管当初没从姚琴那淘到什么高级的东西,但就是这些最基本的电光符、炎火符也足够他使用的了。 就好像那天,他身上若是装了七八十张符箓,一块砸下去,可能在其刚一露面就将之生生砸死了,哪还用得着和对方虚以委蛇。量变绝对是能引起质变的。 这里面这个符与秘术符文不同,直接就是天师道的符箓,由是免去了解析符文的步骤,省事不少。 另外这符制作也很方便,只要调配好符水,将黄纸浸泡晾干,再以朱砂等灵性矿物研墨书写,就能很快制成。 当然,因为不熟练,陈安还是制坏了不少,不过比起最初三成的成功率要好多了,十张中起码能成功六七张,并且这个成功率还在不断的提升。 于是整整两天,他都在疯狂画符。 到了周四晚上,他足足画了差不多一千张,其中七百多张可用。其中不止电光炎火,还有破镜、金刚、大力、冰雾等等不算太高深,却相当实用的。 七百多,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摞起来都有一尺高。 估摸着已经足够自己用上一阵了,陈安这才作罢,至此他已经算得上是全副武装,之后就是计划着再去那危楼探一探。 周五一大早,陈安依旧精神抖擞地去上学,经过这两日沉淀,高分的风波已经过去的差不多了,周围的人基本都能正常的与陈安说话,只是他们眼神中隐隐带着一丝异样的色彩,就跟看那些学霸一模一样。 若是过去的袁小新估计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有这待遇。 步行十分钟的路的很近,也就是转两个弯的功夫,陈安就看到了那熟悉的三中校门。只是在临近校门的地方陈安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这是两个黑眼圈很重,鸟窝头,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男青年。 本以为又是两个不开眼的货皮痒了,谁知他们见了陈安立刻点头哈腰地喊了一声:“新哥。” “嗯?” “刀疤哥有事想见你。” 陈安心中一动,知道多半是叫朱志涛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直接道:“带路。” 两个混混立刻转身,一人引路,一人在陈安身边作陪,非常老实,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也尽数收起,除了穿着打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行动仪态绝对的中规中矩。 目的地也不远,就在学校后面的一家小吃铺。 陈安抬起手腕,看了一眼上面带着的崭新电子表,发现时间还早,就当先走进那小吃铺中。这快电子表是袁辉奖励他考第一的奖品,确实是有点寒酸,不过陈安倒是觉得挺实用的。 学校旁边的小吃铺一般都经营早点,还卖些午餐和晚饭,从早上四五点到晚上十点,几乎差不多二十四小时营业,算是相当的敬业。 此时不大的屋舍内,四张桌子几乎全被刀疤朱志涛和他的手下给占了,对方一看到陈安走进来,立刻全体起立,整齐地喊道:“新哥。” 尤其是朱志涛,三两步走到陈安的面前立正,相当有小弟的自觉。 “你叫我来,是不是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陈安不太喜欢整这些虚的,因此直入主题。 “是,是,”朱志涛将陈安引到只有他们两的一桌坐下,他自己却站着汇报道:“上次您叫我查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它不在玉桥市内。” 陈安又抬手看了一眼电子表道:“直说重点。” “是,是,您将这件事交给我后,我立刻就找遍了整个玉桥市,可惜都没能找到,只能托朋友帮忙辗转打听,终于找到了与照片相符合的地方。那四张照片指向的地方其实差不多,一部分是临市兴海的鼎峰集团的办公楼,一部分是鼎峰集团附属的山海别墅区。” 朱志涛想了想,接着又补充道:“另外那个墓地,因为信息太少了,我现在还没找到,我……” 陈安摆了摆手不是太在意地道:“我知道了。” 步思卿和他一起掉下来的,尚且摔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轻语就更不用说了。这方世界虽然不大,但在通讯十分落后的情况下,就这么找人,还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对脱离这个世界回到大周,陈安确实是挺着急的,但急也不急在一时,有些事情,只能慢慢来,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这件事情上,你做得不错,想要什么奖励?” 想要对方卖命出力,哪能不付出一些代价。一味的武力镇压,得到或许会是反弹,只有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才是正途,因此给予一点甜头是必不可少的。 朱志涛闻言果然眼睛一亮,显是早已想好,张口就来道:“新哥您满意就好,小朱不求其他的,您能教我两手最好,或者您愿意收我为徒也行。” “嗯?”陈安没想到这个理由,有些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 原本他觉得这么个混混,要么就是求财,要么就是求势,财方面么,他是没有什么正常手段可以弄到,但邪门歪道他却是懂得不少,弄到满足一个小混混的财富还是不成问题的;至于势方面,那就更容易了,大不了自己将周围一个街区的混混都扫了让他当老大。 对于已经初具非凡战力的他来说,这些都不算难。 只是没想到一个混混竟然这么上进,想学武。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个时代,娱乐资源匮乏,电视上都是一些老掉牙的玩意,反倒是武侠小说满天飞,几乎人人都有一个武侠梦,尤其是这个些混混,自诩江湖中人,整日没事干就是打架斗殴。 这是整个社会风气的导向,甚至前两年还有一阵武功热,几乎人人练武,各种拳术都有人练,直到被证伪了一大批,人们才渐渐消停。 这两年大家倒是安生了不少,可对一些拳击,关节技,格斗术等还算科学的搏击技法的追求,又有逐渐兴起之势。 在这么一个社会背景下,朱志涛想要陈安教他一手作为奖励,确实属于很正常的事情。 如此想着陈安又不禁打量了一眼面前的这个混混头子。 二十出头的年纪,板寸头,金链子,还骚包的包了颗金牙,他五官还算立体,只是那道从额角到眉梢的刀疤使得他看起来有些凶悍,敞开的衣领中若隐若现着结实的肌肉,气血旺盛,呼吸均匀,不像门口的那几个家伙一副被烟酒蚕食的样子。另外他身上还有着掩饰不住的煞气,这是曾经致人伤残才有的狠劲。 如此看来倒是个可造之材。 看到这,陈安心中大概有了定数,点了点头认真问道:“你想和我学武技?”&/dd> 第六百五十章 可造之材 “是,请师傅收下我。” 刀疤相当有眼力见,听得陈安有松口的意思,立马打蛇随棍上,就势就想跪下,把层关系给敲定,却被陈安一把托住,动弹不得。 就听陈安笑道:“不急,先问问你知道什么是‘武’吗?” 朱志涛一脸茫然地看着陈安,不明所以。可忽然之间他脊背条件反射的弓起,身上汗毛全部竖直,冷汗自额角涓涓而下,心头止不住的危险示警。 在这一刻,他好像是被最凶悍的猎食者给盯上了,或许只在下一刻就会被对方扑死当下。 朱志涛还算好,从小到大在这片街区和人打了无数架,有时候直接就是用刀砍,虽没杀过人,但却是见过血的,此时没有被这恐惧感击溃,反而勉强顺着那危险的感觉找到了它的源头。 而它的源头,赫然正是面前的陈安。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听到面前陈安解释的话语,那话语冰冷无情,仿佛锋锐利刃在他颈项上比划,让他遍体生寒,想要恐惧退缩。 “武,乃杀人技,想要学武就要有决死之意,你行吗?” 朱志涛咬着牙,想起儿时的梦想,想起一直以来的追求,拼命抵御着那恐怖的气息,点下了头,似对陈安,似对自己承诺般地道:“我可以。” 一时间,空气似乎都凝滞住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这种凝滞的氛围一松,作用在朱志涛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只听陈安道:“好,今天晚上你还在这里等我吧。” 等朱志涛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安早已经离开,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走的。 再一看四周,他那些跟班小弟都摊了一地,还能站着的几个也都是依靠桌椅。其中一个离他比较近的好一会才缓过一口气来,勉力凑到他身边,颤声道:“刀疤哥,那家伙好恐怖,他真的是人吗?” 朱志涛也大口喘息了好几次,才平复下气血,但旋即就是一阵兴奋,如此能为不正是自己追求的吗。 随后他脸一沉,扭身一巴掌将身后那家伙扇了个趔趄,骂道:“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那是老子的师父。” …… 走出小吃铺的陈安,没去管这群混混的后续,对他来说朱志涛这个人确实算是个可造之材,但他却没有在这方世界收徒的打算,不过经营一些势力,帮助自己寻找轻语她们还是很有必要的,如此给其人一点好处也没什么。 经历了朱志涛这么一下,他上学还是迟到了,不过作为优等生总是有特权的,李晓不痛不痒的说了他两句,就把他放进了教室。 坐在教室里,陈安百无聊赖中又开始解析起了符文。 尽管还没确定具体使用哪两道秘术可以对自身更有增益,但预先将设想的那几个全部解析了,随时就能够拿着用,总是方便不少。 一笔一划的在白纸上涂抹,他解析符文的样子就像是在做数学题,因此也没人来打扰他。 直到早读结束,身后有人戳了他一下,才让他从这种物我两忘的状态中惊醒。 诧异转身,正对上戈剑一脸期盼的样子问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考虑?考虑什么?” 解析符文是一件极耗心力的事情,哪怕以陈安法相宗师的神魂层次,从这种状态中脱离都有些运转不畅的情况出现,使得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呆。 戈剑见他这样,不由急道:“上周说的,探索危楼啊。” “哦,是今天啊。” 陈安这才反应过来,本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拒绝,可忽然心中一动,改口道:“你们有多少人参与?” 戈剑被这一问问的有些滞涩,迟疑了一下才道:“我们会里一共二三十人呢,有时间能够来的怎着也得有十几个。” 通过一个刑讯专家对谎言的敏感度,陈安自动在脑海中把他这句话翻译了一下。 会里有二三十个人?嗯,一个二十人左右的聊天群;有时间能够来的?嗯,还多是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怎么着也得有十几个?嗯,估摸着能有五六个人也就顶天了。 不,不对,不是五六个人,应该是五六个学生。和戈剑这中二货混在一起的怎么可能是成年人,九成九都是初中生。 这么一群熊孩子,去一个真正有鬼物的地方,这是去送菜吗? 由是陈安不禁又问道:“对了,你们那个什么灵异同好会举办过几次活动了?” 戈剑目光闪烁道:“我,我也是新加入的,他,他们之前应该举办过好几次活动了吧,你,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痛快点,你到底来不来?” 陈安眼睛一眯,心道:这货急切需要我去给他壮胆,可能真正去参加这个聚会的人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少。 但就算是人少点,也未尝不可以利用啊。 陈安的心思瞬间活络起来,他这次是去抓鬼,本来没想带什么人,但这些家伙一个个凑上来,或许真的可以利用一下,比如探路,比如做诱饵,反正怎么都比自己现在两眼一抹黑来得强。况且这些家伙既然敢来探索,应当对那危楼也有一定的调查,或许自己还可以从他们那里搞到一些资料。 于是陈安点头答应道:“我去,我去,事前还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戈剑暗暗松了口气,道:“不用,我们都准备好了,你来就行。” “呃,对了,我还想再带个人来可以吗?” 陈安忽然间又想起了朱志涛,或许可以让他也加入进来,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若他能从这件事里面全活着出来,就说明值得培养。自己或许可以交给他一些真本事,让他成为自己的白手套,一个初中生的身份,真是做什么都不方便。 有了一颗定心丸的戈剑听了陈安所言,不禁又拿起桥来,问道:“什么人啊,我认不认识,我们会里可不是什么人都收的。” “只是一个灵异爱好者,既然这样那就算了。” 陈安说着就要转过身去,戈剑却是傻眼了,连忙叫住陈安道:“别啊,你可以叫他来试试,我们面试很简单的。” “还是算了吧,不然使你为难。” “不为难,不为难,这样吧,就把这次活动当做面试好了。” 陈安似有些狐疑地道:“真的?” 戈剑的表情非常诚恳地道:“真的。” “那好吧,我放学去找他,你给我个集合的地点。” 戈剑非常好说话地道:“你去你的,我就在学校等你,等你来了,我们一起打车过去。” 两人就这么商量定了。 下午放学后,陈安先回了趟家,给袁辉张萍留了个字条,就说自己今晚去朋友家玩,然后才来到早上的小吃铺,朱志涛果然已经等在了这里。 “师父,您来了。”一见面这个刀疤男就改了称呼,并且一脸谄媚的笑。 陈安却是直入主题道:“你先少来,今晚带你去一个地方,算是个考验,如果你能通过,我就真教你些本事。” 朱志涛面色顿时一肃,相当正式地道:“全凭师父吩咐。” 陈安看他那样不禁有些心累地摇了摇头道:“走吧。” 两人先是来到了学校,汇合戈剑,就直接打车往东区而去。 路上戈剑对脸上有刀疤、膀子上有纹身、明显不是学生的朱志涛有些发憷,小声地问陈安道:“小新,你这朋友什么来路?” 陈安假装没听懂戈剑的意思,装傻道:“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大涛,也是灵异爱好者,大家认识一下。” “呵呵,你好。” 戈剑傻傻地先出声打招呼,这反倒让朱志涛有些愣神,不明白陈安介绍的这个灵异爱好者是什么鬼。 他是喜欢寻求刺激,但这都是被一些帮会电影给闹的,他可不喜欢看恐怖电影,觉得那都是些无稽的东西。但眼下明显不能不给新拜的师父面子,于是也客气地道:“幸会幸会。” 两人互相招呼过后,气氛变的更加尴尬了,不是一个圈子的,完全没有共同话题。好在东区不远,不一会就到了集合地点。 集合地点是危楼附近的一处网吧门前,网吧名字叫新娱,陈安之前踩点时有路过这里。 三人一下车就见五女一男迎了上来,其中一男一女明显和戈剑熟识,直接出言埋怨道:“戈剑你终于来了,怎么每次你都迟到。” “抱歉抱歉,等个朋友,所以晚了点,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小新,我同学,这是……呃,大涛,灵异爱好者。” 戈剑介绍完陈安和朱志涛,又指着那一男一女道:“这两位是我们灵异同好会的兄弟姐妹,张杰,安雅。” 叫张杰的男生面目普通,不过却挺自来熟的,对陈安两人道了声好后,就拉过剩下四个女生中的一个相貌讨喜的女生道:“这是我女朋友,刘晶。” 这女生也随之大方地道:“你们好?我是刘晶,灵异同好会的见习成员,嘻嘻。” 女朋友?还见习成员? 陈安目测了一下这群人,平均年龄不超过十六,大半穿着校服,心中不由暗叹:还真是一群熊孩子啊。&/dd> 第六百五十一章 鬼域探险 “你们好,这是我姐姐安娴和她的同学陆小菲,张冉。” 正在陈安感叹加吐槽时,安雅也介绍了一下剩下的三个女生。 互相道好之后,大家就开始商量行程,陈安一言不发随他们折腾,反正怎么样他都不怕。 之前画的七百多张符加起来得有一尺来高,他自然不可能全部随身携带,但因为这次行动,他刚刚回家还是选了二百多张出来。 其中一百张差不多有两指厚被他随身携带,另外一百多张则被他塞到了书包里。 有了这二百张符箓,就算全部是基础符箓也能把天象武者给砸懵了,更何况本就被克制普通鬼物。 所以陈安对这次行动还是有些底气的。 此时他们商量,陈安就在打量着这些熊孩子队友们。 能够看得出来,此次活动的发起人其实只有戈剑、张杰和那个同样初三的女生安雅,果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少,至于其他人多半是和自己一样被强拉来的。 等于张杰坑了女朋友,安雅坑了姐。 当然,也许当事人并不觉得自己被坑了,或许在她们看来这其实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也说不定。 就好像张杰的那个女朋友刘晶忙前忙后的提意见,参与的相当积极;还有就是安雅姐姐的朋友那个陆小菲也是非常的兴奋,就好像这根本不是去探险,而是去郊游一样。 还别说,她似乎还真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会穿上一身嫩绿色的鲜亮连衣裙,这个短到大腿中段的裙子的确把她一双白皙笔直的美腿凸显的很到位,可也不想想现在是去干什么,这是嫌鬼吃她的时候,剥皮太费劲吗。 长得漂亮,穿得漂亮对鬼可没用。 另外由于安娴三人是高二年级,比安雅戈剑等人足足大了两岁,处处一副大姐姐照顾弟弟妹妹的模样。更多的话题是让自家妹妹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全然没有把心思放在危楼上。 陈安基本已经无力吐槽了,在这种事上,大两岁有个屁用,不还是个雏。 这一堆人,反倒是朱志涛更让陈安觉得靠谱些,可能是因为陈安告诉他这是一场考核,所以他始终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几个人在这扯着淡,一直到七点钟天全黑下来才开始行动。 对这一点陈安也是服气的,这是充分证明了那句话,不作死就不会死。 开始行动后,陈安还以为这些满脸兴奋刺激表情的小家伙们,会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直接避开正门的保安,结果还是翻墙。 这里是一截矮墙,在整栋建筑的中后段,一个荒凉的小巷子。只是就算是矮墙几个初中生翻起来还是有些费劲。 戈剑和张杰不知道从哪找到一个木梯架在墙上,正好能够让大家轻易地翻过去。 不过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一件尴尬的事情,那就是五个女生四个穿了裙子。 现在才刚刚入秋,对于南方来说,天气还比较热,爱美的女生依旧穿着裙子,这本无可厚非,可也不看看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五个女生里也就安雅稍微有点探险的精神和自觉穿的是一条浆白的牛仔裤,其他包括张杰的女朋友刘晶都是及膝的百褶裙。 如此爬梯子就有些费劲了,因为害怕走光,安雅和四个男生先走,至于其他四个女生拖拖拉拉许久才从梯子上翻了过来。 从跃进墙后的大院子开始,陈安的注意力就从一众人身上收回了,开始全副心神地戒备起可能突兀出现的鬼物。 那天遭袭的经历,让他对这个世界的鬼物完全不敢大意。那次与对方斗智斗勇,确实有他实力太差的缘故,但不可否认的是那鬼物真的是很难缠。 一个孤魂野鬼尚且如此,这有根脚的鬼物还不知得强成什么样。 虽然根据这个世界法则运转情况推断,不会有那种太过变态的存在被孕育,但是万一呢?一个大意,自己或许不会有事,可再想要救轻语和思卿就难了。 一点烛光在他双眼之中亮起,不管怎么样,到目前为止烛光照影术依旧是他最强的侦查手段。 神念随着烛光的衍生,直刺往前,破开重重迷雾,直达六十米开外,可“视野”所见依旧是一片迷雾。任何力量达到一种极致都不可小觑,鬼物自然也是这样。 “刀疤,照顾好自己,能不能拜入我门下,就看你能不能全活着从这走出去了,记住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你……” 原本陈安想要交代朱志涛一句就独自行动,他可不想真带着这么一群累赘在这么危险的鬼蜮探险。那就不是他利用对方,而是对方利用他的。 可谁知只是交代了半句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耳中陆小菲等人的笑语声正在渐渐变得模糊,陈安扭头一看,发现她们所有人站在黑暗中,仅只能被看到淡淡的影子,身形全然不能被清晰捕捉。 她们好似在自己身边,又好似在很远处。 可恶,陈安忽地警醒,知道自己从进来的那一刻就着了道了,连忙将外放的神念收取回来,紧守住心神。 一丝烛火在他体内最根源处亮起,丝丝黑雾从他身体各处溢出,散入周围。 直到此时,他才能清晰的把握住身周的情况。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墙垣,来到了工字型大楼的正面,敞开的大门如黑洞一般在他面前,似在发出无声的邀请。 陈安双眼一眯,迷惑了感官,模糊了距离,这种手段已经十分接近自己本体的幻术能力了,即便达不到“装神”也能达到“弄鬼”的程度。就凭这幻术能力,陈安也可以想象的出自己所要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一时之间,他都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可是开工没有回头箭,整个大楼连同周围一片地域都是一体的,既然已经进来了,现在回头可能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还不如一路平趟过去,碾压一切妖魔鬼怪。 深吸一口气,陈安手中扣着三枚炎火符,一步一步地走进面前的大门,消失在门后的黑暗中。 就在这时整个大门砰的一声完全合拢,不留一丝缝隙。 …… “阿,阿杰,我,我想回去了。” 刘晶从进来那一刻起就后悔了,无边的黑暗,消失的同伴,还有那沁入骨髓的阴森感,都让她头皮发麻汗毛竖起,只想着赶紧离开,再也不回来。 她一开始就知道张杰参加了一个灵异同好会,专门研究鬼怪灵异事件。 作为一个正处在十四五岁什么都不怕年纪的初中生,她当时还感觉挺酷,甚至是还羡慕来着,为此不惜答应做张杰的女朋友。就为了这次他能带自己来这一趟,好回去能有个吹牛的资本。 可是现在,她是真的后悔了,这里根本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不,是一点都不好玩。 虽然周围一直很安静,但这种安静让她几欲窒息。 等等,安静? 刘晶忽然之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抬头往四周看去,原本在身边的同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刘晶一把抓住前面男友的手,情不自禁地尖叫道:“阿,阿杰,他们不见了,有鬼,真的有鬼,我们快走,我们快走吧。” 只是无论她怎么样摇,怎么叫,前面的张杰就是不为所动。 刘晶终于意识到不对了,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对方,可她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前面的张杰却忽然反手一把将她给抓住,一路拖着她往前而去。 “不,不要,阿杰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快放开我……”刘晶大声叫喊,可张杰抓住她的手却如铁箍一般,怎么都挣脱不得。 就这样,刘晶被连拖了上百米,直到她再也走不动差点跌坐下来时,张杰才突兀的停了下来,松开了抓住刘晶的手。 刘晶猛地将手抽回来,揉着手腕上的淤青,心中气恼之极,一时之间都忘记了周围诡异的氛围。只顾着开口向张杰斥责道:“张杰,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分手……” 前面的张杰闻言似乎有些木讷,定了定才缓缓转过头来。 刘晶的眼角余光随之向对方瞟去,她也不是真的失去理智,只是气恼以极,需要对方给个合理的解释,甚至此时都在心中想着要对方给自己买些什么礼物才原谅他。 可当她转过头来真正看清面前“张杰”的面容时,整个人都呆滞住了,然后一声凄厉地惨叫响彻一片地域。 “啊……” …… “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戈剑面色有些抽动地询问起身边的四个女生。 女生们一起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一副大姐姐形象的安娴目光不善地盯着戈剑道:“臭小子,把我妹妹约到这么个地方,你居心叵测啊,幸好我跟来看看。” 戈剑面色一紧,瞬间把声音的事抛到了脑后,手足无措的想要解释什么,可支吾了半晌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一旁的张冉和陆小菲却是没心没肺地一起笑了起来,冲着安雅挤眉弄眼的。 安雅闹了个大红脸,嗔道:“姐姐,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是他约我的,这是我们同好会的活动。” “嘁,还不就你们三个商量的,谁知道是谁最初提议最初组织的……” 这边姐姐在不遗余力的调侃妹妹,那边戈剑却有些吃不住劲了。 事实上,他还真是暗恋着安雅,也是为了对方才加入同好会的。虽说这次活动的提议组织者其实是安雅,但他忙前忙后的帮助张罗,也算是表明心迹了。 被人家姐姐当众说破心思,他竟有一种无地自容之感,很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无意识间落后了半步,到了袁小新的身边,心虚地申辩了一句道:“小新,你别听她们说的,这,这就是会里组织的活动,只不过大部分正式会员都没来。” 他这句话其实更多是解释给自己听的,本没指望身边的袁小新会回话,可话音刚落,身旁的袁小新就声音低沉地接话道:“谁知道呢?反正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小新,你说什么?” 戈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难堪和心虚之感交替,一时没有听清。 这时“袁小新”突兀地驻足不动,在戈剑诧异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来,一张青绿色的面容带着无尽的阴森之感跃入戈剑的视野,一字一顿的诅咒话语如重锤敲击在他的心灵。 “我说,你们,都会,死在,这里。”&/dd> 第六百五十二章 鬼话连篇 面前不是绝对的黑暗,还能有着若有若无的光可以让人对前面的路恰好看见,却又看得不是那么的清。 很难想象,这夜黑无月的天气,一栋断水断电许久的大楼究竟是哪里来的光源。 确定了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陈安,随手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然后将一张黄色符箓卷在了树枝的一端,用手一撮,顿时一束光亮从树枝顶端亮起,照彻了前方一片区域。 可与此同时,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流淌而来,挤压着光亮的范围,使得其只能保证陈安身周三米的明亮,其他地方均被深沉的黑暗填充。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但只响了半声就戛然而止。 陈安仔细分辨了一下,似乎是那个张杰的女朋友,他撇了撇嘴,自语道:“这么快的吗?看来这里的鬼真的是饿了好久了。” 从翻院墙开始,到现在还不足五分钟,若是耽搁一点可能连这栋楼都没进来,这就死了,这里的鬼物确实是有够心急的。按照鬼物的习性不是应该放进来捉弄一番吗?或者这个世界的鬼物不同? 陈安一边思考着心中的疑惑,一边继续往前行走。 他在整个一楼大厅检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就准备沿着楼梯往楼上去。 可就在这时,大门开启的吱呀声再次响起,陈安远远地看见一道人影,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蹿了进来。 他一路奔逃,直到陈安面前。 “啊……” 那人见了陈安吓得一声尖叫,整个人脸色煞白,直接坐到了地上。 陈安皱了皱眉:“贱人,你干嘛呢?” 来人正是戈剑,他一脸的恐惧之色,对陈安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大叫道:“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陈安无语,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然后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响彻整个楼道。 戈剑顿时安静了下来,眼中的神光渐渐凝聚,但还是有些恍惚地注视着陈安,迟疑地道:“小新?你,你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我看到……鬼,鬼,我看到鬼了……” 戈剑还是有些惊魂未定,说到鬼这个字,更是情绪激烈到难以成言。 陈安无奈之下,抽出一张定心符给他捏了捏,才让他彻底安静下来:“好好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了?” “我,我看到……我看到……我看到……” 戈剑连续三个“我看到”可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反而情绪又有崩溃的征兆。 “算了,”陈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了,无非就是些鬼物的小伎俩。戈剑普通人一个,除了被吓的够呛外,根本不可能看穿那鬼物的花招,自然的也就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情报。 戈剑不去回想之前,又深吸了两口气,捏了捏手中的定心符,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却是一副胆怯的样子道:“小新,要不我们回去吧。” 陈安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你坚持要来的吗?怎么现在却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回去被人嘲笑吗?” “可,可是真的有鬼啊。”戈剑想起之前的事,还是有些结巴。 陈安目光闪烁,一口否定道:“假的,哪里有鬼,不过都是你自己吓自己罢了。”对此戈剑有心反驳,可陈安紧接着又补充道:“不信你转头看看。” 戈剑一愣,下意识的扭头往四周看去,却发现深沉的黑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去,周围就是个杂乱的楼道,耳边还有隐隐的风声鸟鸣声,使得夜不再寂静的可怕。 一时间,他与刚刚的经历的恐怖场景仿如隔世,就好像之前真的是个幻觉梦境一样。 陈安适时地道:“其实只要克服了心中的恐惧,无非就是黑一点,光线暗一点,真没什么好怕的。” 在“事实”面前,戈剑对刚刚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好意思,眼角余光正好看到手中的符箓,由是转移话题道:“小新,这是什么东西?” 陈安悄悄将背在身后施法的手收回,就算不是本体,论及幻术,他也不会比一般的鬼物差,鬼物能把戈剑吓破胆,他自然就能将之给忽悠回来。 “哦,这个呀,是庙里的平安符,道观里的老道士告诉我,它有凝神的功效,我就带着了,喏,先借给你用。” 陈安嘴里没一句实话,比鬼物还能鬼话连篇。 “呃,那,那谢谢啊。”戈剑有些尴尬,觉得自己应该还回去,可想到之前的事情又有些没有方寸,情绪不能稳定,因此就厚着脸庞接下了。 “不客气,反正我也用不到。” 这句话说的戈剑更加汗颜,不过陈安却像是没注意到一样,耸了耸肩继续道:“既然没问题了,那我们就继续往上吧,好歹来一次,怎么着都要到楼顶,探险才能算完成,这样哪怕我们没有在这里住上一晚,回去也能有些吹嘘的资本。” 戈剑面色有些挣扎,再次看了一眼周围虽然脏乱差,却清晰可辨的环境,咬牙点了点头。 陈安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这才转过身来,率先往上而去。 只是他一转过脸,到戈剑看不到的地方,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变得凝重起来。 他“视野”中的环境和戈剑所见完全不同,深沉的黑暗依旧包围着他们,让人根本连方向都辨别不了。若不是烛光照影术硬生生地为他撑开五米的空间,可能那鬼物就算不用空间映射之法,他也早就迷路了。 一步一步的拾阶而上,戈剑耳畔的风声鸟鸣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消失,陈安面前的黑暗虽不能突破到他五米以内,却越发的浓郁。 就在陈安和戈剑转过一楼到二楼的转弯,即将登上直通二楼走廊的阶梯时,远处突兀地有沉重的喘息声和奔跑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心中一紧,连忙悄咪咪地摸到楼梯转角处,可在这时之前的喘息声和奔跑声,却突然的消失。 陈安紧靠墙壁,示意早已吓的如惊弓之鸟的戈剑禁声,而自己则伸出脑袋往转角的另一侧看去。只是他刚刚探出脑袋,视线就被一片黑白相间的模糊物体给挡住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头,才看清楚,对面竟也是一张人脸,一张同样探头在墙角的人脸,那人竟然也趴在墙角意图窥探他。 “啊……” 恐惧的尖叫声瞬间响起,当然,这不是出自陈安口中,比起尖叫陈安更大概率会做的事情是一记焰光刀劈出去。 当然,也是他反应快,瞬息之间就发现了面前的脸孔属于朱志涛,这才止住了想要拔刀的动作。 “好了,叫什么叫,想把鬼都引出来吗?” 一身的煞气,外带强硬的断喝,再加上之前的积威,陈安生生止住朱志涛的叫喊,把他的一腔恐惧和惊惶统统给怼回了肚子里。 “师,师父,是,是你啊。” 恐惧让他和戈剑得了同一个口吃的毛病,面对恐怖的鬼物,就算是黑道大哥也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更何况朱志涛也就是个混混头子,还到不了黑道大哥的级别。 陈安淡然的点了点头,掩饰住了刚刚的小有紧张。 这里的鬼物真的是很邪门,比起大周的煞妖和东荒的妖魔,实力不值一提,可幻术却达到了一个让人叹为观止的程度。 让他不得不另寻思路来对抗这些奇葩鬼物的奇葩幻术。 符箓、技击术、秘术符文的铭刻都是他的借力之法,只是现在看起来还是有些单薄。 从某种程度上说,正面战斗力他或许不怕,哪怕遇到了天象层次,依靠经验特也未尝不能战上一战,可这种借助特殊环境特殊地形布下的大型幻阵,就让他有些技穷了。 不错这座危楼其实就是一座被污染了的天然大型幻阵,鬼物在其中施展幻术,威力强了不止一分。 这使得陈安见识到了,幻术修炼到一定层次,真的不弱于实际的力量多少,或者说有些时候谎言的力量比很多真实的力量都要强悍的多。 陈安第一次开始正视其无中生有这门大神通,打算回去得好好参悟修炼一下。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他看向朱志涛,皱眉暗含戒备地问道:“你怎么跑到二楼了?我一路上楼怎么没有看到你?” 朱志涛见到陈安还是很安心的,虽然不知道这个便宜师父能否对付得了鬼物,但总算是一根可以抓的,比较坚韧的稻草不是,因此他轻轻吐了口气,就要将自己进来后的经历给师父说一遍。 可当他目光无意间滑落到陈安身后时,原本张开准备说些什么的口却是再也没有合拢,并一直张到了最大,双眼瞳孔陡然圆睁,眼中瞳孔缩得如同针芒一般。 陈安见了他这个样子眉头皱的更深,顺着他的视线往身后看去,只见戈剑静静地立在身后,一脸无辜之色。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可忽然之间,陈安心中一动,立刻扭头往朱志涛身后看去,却见在他身后,竟然还有一个戈剑,两人一样的相貌,一样的衣饰,在当前这种环境下,有着说不出的诡异。&/dd> 第六百五十三章 幻术之威 下意识的,陈安和朱志涛同时离开身边的戈剑一段距离。 而两个戈剑互相对视一眼后,也同样面现愕然,紧接着就是一脸惊恐之色地指着对方大叫道:“他是假的,他是假的,他是鬼,是鬼……” 陈安目光闪烁,意识海中一点烛光猛然窜起,炽热明亮…… 或许是因为三个世界本源的不同,所孕育出来的邪门事物自然也是大相径庭,一如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安基本已经确定了,这方被巨兽驼在背上的世界,实际上是处在大周世界和中央界的夹层之中。 因此,当年他在东海之上,召唤血影贯通三界,无意间引出的东荒血煞之气,使得另外两个地方都遭受了污染。 大周武道昌盛,法则有所偏斜,因此产生了煞妖这种以肉搏为主要能力的怪物。 而这方世界因为在巨兽背上,比较游离,所受的污染较小,因此没对现实世界有较大的影响,另外,同样是因为世界法则的缘故,这方世界的力量上限不高。 陈安反复试探过,最强也不过是九窍圆满,就算再加上被阉割的施法上限,元灵武者就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了,一击灭一城的天象是怎么都不可能出现的。 但如此污染的力量不由开始往横向发展,出现了这些鬼物的幻术,这种幻术甚至强到完全可以比肩将无中生有大神通修炼到装神弄鬼的陈安。 而达到这个层次的幻术,未必能在物理层面上摧毁一座城池,但一个集体催眠让所有人都去自杀和直接摧毁一座城市也差不多了。 当然,眼前的两个戈剑还远远达不到这个层次,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是陈安的烛光照影术所能辨识得了的。 由是在他的眼中两个戈剑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那样的……鬼气森森。 “小新,我是真的,他是假的。” “涛哥,我才是真的,他是假的,你要相信我啊。” 两个戈剑在最初的惊慌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都妄图向自己刚刚一路同行的伙伴靠去。 陈安还好,朱志涛却恐惧以极,连忙摆脱似地往陈安靠去:“师父救我!” “哎,”陈安摇了摇头,焰光刀猛然出手,如一名绝世刀客,直接抽刀断水,在这一刻虚空似乎都被斩开了一道口子,焰光刀上所附着的焰光属性对着虚空被斩开处疯狂倾泻着驱除黑暗和阴邪之气的力量,似乎要将世间一切的肮脏都灼烧殆尽。 面前两个戈剑被斩成两半的同时,淡金色的火焰也在瞬间攀爬上了他们的身体,使得他们即便是鬼物变的,也绝对施展不出任何的后招。 对,是两个戈剑,这里面陈安一个也没放过。 两个人身上的鬼气,表明他们都不简单,陈安可没时间去分辨哪个是假的,哪个只是被催眠了,反正面对眼前的情状,有杀错无放过。 丝丝的鬼气从两个戈剑未烧完的残躯上腾起,仅仅只是片刻地上就剩下了两堆灰白色的灰烬。 “师,师父,他,他们竟然都是鬼。” 朱志涛整个人都吓傻了,接着就是止不住的后怕。 而陈安轻声自语着自己的失误:“呵,也是我计算有误,这种情况下就不应该想着找什么探路的人,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师父,您说什么?” 对于陈安咕哝的一句,朱志涛没有听清,下意识地侧耳过去。 陈安默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我说,你去死吧。” 他手中的焰光刀猛然一翻,一把将朱志涛的脑袋劈成了两半。 朱志涛一击就倒,丝丝黑烟从他的残躯上升起,转瞬间他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蒸发了。 “一个混混头子,又没杀过人,看我杀人你竟然不害怕。”陈安啐了一口,又道:“更别提还一身鬼气森森的。” 成功解决掉三“鬼”,陈安环顾了一圈空寂的周围,又是一声叹息:“才第二层啊。” 这里的家伙明显比当初那个孤魂野鬼要强,当然,不是指眼前这些家伙,这些不过只是些鬼物捏造的幻像而已。 即便是有天然的幻阵存在,能够捏造出这么栩栩如生的存在也是不易。 走上前去把地上残余的灰尘抓起一把放在眼前细看,这就是最普通的尸尘,上面还有丝丝鬼气残留。 陈安心中暗自懔然,心中忽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刚刚他的烛光照影术根本看不出这里的幻术,唯一能够辨识的就只有那森森鬼气。 可现在看来这森森鬼气的来源竟是这么一堆施法材料,那么如果是真正的鬼物幻化,身上还会有鬼气残留吗?它们能不能完全收敛鬼气?如果它们真的能毫无破绽的伪装成正常人自己又该怎么分辨? 三个问题直追他的灵魂,让他一时半会竟有些技穷之感。 不过这种感觉只是片刻之间就被他掩埋进心底,眼中隐有危险的光芒闪烁。 一直以来,别说是鬼了,就算是人他又何尝完全相信过,坑死“同伴”这种事情他又没少做过,他唯一相信的只有他自己。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杀错人了,也没有什么,这个世界的怪异特性让他根本没把这里的人类当同类。就算之前袁小新的人生轨迹给了他些许影响,那也就只是戈剑一个熟人,其他的生面孔,又没有什么感情,有什么好不忍心的。 …… 就在陈安杀心暗起时,安雅和姐姐以及姐姐的同学们一行四女走进了一楼大厅, 陆小菲是四女中长的最漂亮的,腰肢挺拔,双腿笔直,皮肤白皙,一张瓜子脸上精致的五官组合成一幅完美的图画,又是在十七岁这个含苞待放的年纪,浑身透着浓郁的青春气息。 但她嘴角浅浅的酒窝总给人一种不安分感,直观地体现了她的不安分个性。 这次其实安娴是禁止安雅来参加这种奇葩活动的,就算安雅拼命的闹也无济于事,但正是因为有陆小菲的存在,才怂恿着姐妹俩一起来到了这里。 只是走进这里之后,陆小菲就开始后悔了,颤着声音对身边的张冉道:“冉冉这里不会真的有鬼吧。” 张冉的面容相对于陆小菲就显得有些普通了,但她骨架大,身量极高,几乎比起同龄的男生还要高出许多。陆小菲长得已经算是高挑了,可张冉还是比她高出近半个头。两人走在一块,总给人一种陆小菲小鸟依人的感觉。 不过长得高长得壮未必胆子就大,此时面对无边的暗沉环境,张冉也有些心中打鼓。 “应,应该没有吧,鬼什么的,不,不都是骗人的吗,我,我们……” “我们回去吧。” 张冉没说完就被安娴接住了话头,安娴现在都后悔死了,为什么半夜不回家要来这么个鬼地方,什么都没有不说,还这么脏。自己当初也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妹妹和好友。 她性格一向安静与妹妹完全相反,有这时间她一般都是在家做做作业,看看电视,哪里会跑来这种鬼地方发疯。 “不么,姐姐,我们再走走看好不好,怎么都得到六楼吧,哪有做事半途而废的。” 与安娴面目极其相像的安雅,挺了安娴所说立刻炸毛,反倒是一旁原本支持安雅的陆小菲和张冉一副游移之色。 “不行”,不等其他人插话,安娴断然拒绝道:“这里感觉太危险了,就算没有鬼我也不打算走下去了,你也跟我回家。” 安娴说着就要付诸行动,伸手向安雅抓来,安雅竭力躲闪道:“不要啊,姐姐,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来的,你怎么也得和其他人说一声啊。” 到底是大了两岁,安娴一步就抓住了安雅的胳膊,拖着她就要往外走,口中还下意识地反驳道:“一共不就我们四个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她话音一落,场中不由静滞了下来,就连安娴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妥,轻轻地松开妹妹地手,表情有些奇怪地对一旁的两位闺蜜试探道:“好像就只有我们吧?我应该没说错?” 陆小菲和张冉也同样在努力回想:“不是吧,我好像记得,还有其他人来着。” “是戈剑他们。” 安雅脱口而出后,所有人心中都是一凛,是啊,她们是好多人一起进来的,怎么现在就剩下她们四个了,其他的人呢? 为什么,她们对其他人的印象都开始变淡,直至忘记,就好像从来不曾有其他人存在过一样。 安娴几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同时还有着迷茫和疑惑。 她们是想起来了,可也只想到还有其他人,至于具体是几人,具体都有谁,还是不能明了。这种脑子被挖掉一块的感受,让她们几欲发疯。 就在这时,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从上而下,似乎有什么人即将从二楼走下。 安娴陆小菲等人具都是心头一紧,目光一瞬间被吸引到楼梯口附近,在那里一个身影猛然突兀地走了下来。 相对于极有有短暂空白的安娴等人,安雅最先认出来人,试探叫道:“你是?袁小新?”&/dd> 第六百五十四章 鬼迷心窍 来人正是陈安,相比对面四个菜鸟,骤然见到这么多人的他戒备更深,甚至直接出言道:“你们是人是鬼?” 安娴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陈安在说什么。 还是安雅道:“我们当然是人了,你,你在上面看到什么了?” 陈安眼中似有火焰窜动,以审视的目光将四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才认真地道:“这里是真的有鬼,我们得小心了。” 他语调平缓,没有任何的特意之处,说的又是无稽之言,可安娴四人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却想要相信,仿佛他说的一切话都是真理,是绝对可以让人信服的东西。 于是安娴和张冉不自然地流露出恐惧之色,这是人之天性,其实于她们而言并不能完整概述出鬼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因为她们根本没有见过那玩意,之所以害怕,仅只是正常人对死亡本身的恐惧而已。 与她们不同的是安雅,她不止不害怕,面上反而还有一丝兴奋。 这不能就说她是神经病,花有千样,人有万般,有怕鬼的,自然也就有不怕的,就比如安雅,她一直在探寻这方面的事情,找刺激的同时未尝不是也对死亡本身有着极大的恐惧,若是证明世间确实有鬼的存在,或许也就能证明死亡并非终点。 既然死亡都不是终点,那也就没有惧怕它的理由了,她自然也就可以凭此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怀着这样的目的,她加入网上的灵异同好会,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相关方面的知识,甚至不惜以身试法,来这个最可能出现鬼物的地方,这些看似疯狂的举动背后,隐藏的其实是一颗孤寂胆怯的心。 当然,除了这两种人外,自然还有陆小菲这样的,既害怕恐惧又忍不住想要接触一下。 因为外貌,从小这个世界就对她充满善意,做什么事都很容易,同样的这种感觉也容易产生乏味无聊感,急需找些刺激,但她一个学生又不想走邪路,能找到什么刺激。所以听说安娴的妹妹竟然参加了个灵异同好会,心中大感有趣,这才怂恿着安娴张冉跟她一起过来看看。此时听说真的有鬼,且就在身边,一时心情复杂,恐惧激动参半。 “你是怎么知道?你见过了?” 安雅和陈安不是很熟,但她性格向来是大咧咧的,大家又经历了一起翻墙之谊,因此说话也没有客套,直来直去。 陈安对此倒是毫不介意,但也没有表现的多么热情。 “刚刚我碰到了两个戈剑,却都是鬼物的障眼法。” “戈剑?两个戈剑?” 安雅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浆糊一般的思维滚动,总算想起了那是谁,紧接着她面色一变,忽然明白自身处境一般地急声问道:“我们不都是在一起的吗?你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戈剑他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同样想到这一点的安娴三女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只是她们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一时没有插话,安静的听着妹妹和陈安一问一答。 至于安雅既然有灵异方面的爱好自然对相应的事物有所研究,即便是因为年纪幼小,有些事情不能理解,可鬼物相关的一些事情还是了解的,其中就有这种“鬼迷心窍”的说法。 就如以上那些念头本该在她们看到陈安的一眼就会立刻想起,可直到现在她们的思维转动,还如沾了浆糊一般,粘稠迟滞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心头着急发慌的想要记起什么事,可就是差那么一点点怎么都回忆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进来之后眼睛一花就在这儿了,再一转身,你们就都不见了……” 陈安如实地叙述着自己进来后的见闻。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说话的是安娴,害怕到极致的她对陈安的经历丝毫不感兴趣,就算是戈剑对于她来说只是个第一次认识的人,死活只要不是在面前,就显得很遥远,眼下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离开这里。 因此在安雅冥思苦想自己到底还遗忘了些什么的时候,她就对着陈安如此问道。 “那自然是离开这里。” 陈安给了一个让安娴十分心安的答案,并且率先往门的方向而去。 安娴一拽安雅和张冉陆小菲一起跟在陈安身后。 张冉跟安娴一样,都怕的要命了,陆小菲虽然有心找刺激,但她的胆子也不多大,不然就不会只有羡慕安雅的份,而是自己去实践了。既然现在大家都说走了,她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自然不会违逆。 五人一起走到了大门处,可这里原本的大门完全消失了,只有长长的走廊甬道通往左右。 “我明明记得这里是门。” 张冉都快哭了,作为几个女生中块头最大的,反而最为胆小。 安娴则一脸煞白地看向陈安。眼前的男孩子虽然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但莫名地给人一种心安之感。 陈安的脸色也是很难看,沉声道:“是鬼打墙,我们不能乱动,还是先回到最初的起点,再想办法。” 四女都已经六神无主了,自然陈安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个时候就连最跳的安雅也表现的很听话,主要原因是她终于想起来了,他们一行是进来了九人,可不知不觉的竟然有四人都失去了踪迹,其中还有一个和她最为熟悉的戈剑。 找刺激不代表不怕死,眼前的形势已经很明了了,安雅自然不会去做害人害己的事情。 回到楼梯下,陈安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地下有一丝响动传来。 在这寂静到连风声虫鸣声都没有的环境中,那声响动就算再是细微,也足以让在场之人听的清清楚楚,大家本就紧张的情绪立刻就全绷了起来。 陈安示意四女噤声,独自转身往楼梯下探去。 一步,两步…… 随着他的走近,浓郁的黑暗似被剥去,竟有一点点柔和的光线从楼梯下透出。 见到光亮,陈安眼中有异色闪过,急走两步一下站到了楼道口向内里望去。 只见一扇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的小门半开半掩着。一般这种地方都是楼道放置杂物的杂物间,可那道柔和的光线,正好能够让他看清门后通往楼下的阶梯。 这座楼竟然还有地下部分。 “那,那是什么?” 安娴的声音在陈安身后响起。 她其实也挺怕的,声音都带着些许战栗,但在妹妹身边她必须坚强起来,且张冉和陆小菲都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也逼的她必须顶在前面。 陈安没说话,而是示意所有人都到这里来。 见四女陆陆续续跟上,陈安才道:“楼上是绝对不能去的,会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走着走着可能我们五个人变成六个人,或者五个人变成四个人。甚至我们都不会想起多出的或少掉的那个人是谁。而唯一的出口也因为鬼打墙被掩去了,我们似乎只能堵这一条路,堵它可以让我们逃出生天。现在由大家决定吧,这条路走是不走?” 眼前的小门中隐隐似有光源透出,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几乎都能分辨出这种皎洁银白的光和月光极为相似,莫非因为鬼打墙的缘故自己等人其实是走到了二楼,眼下这个楼梯才是通往外面的路? 不知怎么的,安娴四女就是觉得陈安说的话有道理,甚至不惜为自己找理由去相信那个唯一的救命稻草。 由是她们的观点出奇的一致,均点头认可陈安所言。 在看不真切的阴影中,陈安嘴角荡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颔首道:“那就走吧,还是我在前面探路。” 说完他极其令人信服地转身当先而行,推开那扇小门缓步而下,安娴等人紧随其后。 门后的楼梯并不长,只是一个转折,就走了下来。 下面一层的布局对所有人来说都极为熟悉,宽敞的大厅,杂乱堆放的排椅,用于挂号的窗口……以及那敞开着,有如水月光洒下的大门。 这里竟真的是一楼大厅,原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等人竟然莫名的走到了二楼之上。 安娴等人一阵欣喜,总算是走出来了。 陈安看起来也很高兴,他转首对四女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只有离开这里才算安全。” “嗯,”张冉激动的点头答应,她胆子最小,刚刚一惊一乍的都快把她给吓尿了,此时得脱樊笼,自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尽早离开这里,由是三步并两步直接就冲出了大门外。 安娴一把拽住到了即将离开时刻又忍不住有些留恋的安雅,不理她的些微抗拒,硬拖着她往前而去,只是由于安雅无意识的抗拒,两人只能落到了第二。 这里面和安雅心情最相似的就是陆小菲了,她也有些不甘心,被吓唬的这么狠,却连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那与平时去游乐园的鬼屋又有什么区别,她磨磨蹭蹭地落在陈安的身边,隐含期待地问道:“喂,学弟,你刚刚说你真见到鬼了,那鬼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咳,”陈安清了清喉咙,笑道:“鬼么……” 只是他刚开口还没说出什么,就有一个声音突兀地接话:“鬼么,你身边的那个不就是。” 陆小菲一怔,下意识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站在大门旁边,刚刚因为阴影的遮掩竟一时没有看到他。 这人穿着三中初中部的蓝白校服,面色清秀,却显得有些疲惫,竟是跟身边之人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袁小新”。&/dd> 第六百五十五章 血池鬼物 陆小菲一开始还有些懵,有一段时间脑子是短路的,可当她反应过来后,原本就白皙的面颊瞬间白的透明。有心想要远离身边的家伙,可偏偏手脚发软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对面的“袁小新”提着两个重物,一步一步地从门后阴影处走出。 “噗。” 对面的“袁小新”抬手将手中提着的重物丢在地上,摇头道:“另外一个是救不了了。” 陆小菲下意识地想要问这句话什么意思,可眼角余光忽地看清了“袁小新”丢下的是什么东西后,她的瞳孔不由骤然一缩。 地上的两样“物事”竟是方才跑出门外的安雅和安娴。 陆小菲吓了一跳,以为“袁小新”又把人又抓回来了。 原本在看见对面的“袁小新”出现后,她下意识地就以为身边的“袁小新”是假的,想要远离,可现在看到对面的“袁小新”展露狰狞,一时间竟颇有些进退维谷。 她正自忐忑间,两个“袁小新”却都没有理她,而是开始了她听不懂的对话。 “我是真没想到,你怎么会在这里?” “误打误撞。” 门边的“袁小新”撇了撇嘴,不知从哪摸出了一张黄色符箓,然后凑到嘴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口。 这个过程看的陆小菲眼皮直跳。 被舔过的符箓,似被血色污染,迅速变红,却不是纯粹的红,而是泛着金光的猩红。 “人言舌尖血可以破幻,今日我就来看看你这到底是块什么地域。” 门边的“袁小新”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血符摊在手上,然后举起拳头狠狠一砸。 “轰!” 似有无声的轰鸣伴随,他手中的符箓承受巨力猛然炸开,瞬间就将周围刺的千疮百孔。 原本相当正常的医院大厅环境,被这一下弄的想是一块破旧的幕布,直接掉落了下来,掉落的残骸化为黑烟飘散消失。 当这块幕布掉落下来后,“大厅”原本的样子随之展露了出来。 哪有什么医院大厅,这里分明是在地下,四周都是深沉的岩壁,唯有原本“大门”的位置有着一方冒着泡的血色池塘。 刚刚走出“门”去的张冉此时就在这方血色池塘中无声哀嚎。 那血色的“水”似乎有极强的腐蚀性,流淌过她的皮肤,就舔舐去一大块血肉;流淌过她的头发就带走一片头皮;流淌过她的眼睛,就留下了两个黑洞,仅仅只是一会,偌大的一个人就剩下了焦黑的骨头,并且这些骨头也在不断被侵蚀着,或许只是一会功夫就将被腐蚀殆尽。 “呕……” 这个时候的陆小菲已经完全忘记了恐惧,因为她直接吐了出来,吐的撕心裂肺,吐的惨不忍睹。 另一边两个“袁小新”都没去看她,而是彼此互望,其中一个啧啧道:“厉害厉害,竟然能看破这里的真实。” “彼此彼此,竟然到这一步都不现原形。” “哈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原形?” 陈安面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虽表面不露,心中却凝重异常,对面这家伙正如他猜测一般身上一点鬼气都没有,这才是真正的鬼物,不弱于当初在郊外碰到的那个。 不,不是不弱于,而是强大太多,现在的陈安解析出三道秘术符文,身负上百张符箓,早已今非昔比,可还是隐隐感觉到一点危险,由此可见对方的强悍。 两张符箓出现在他的手中,一张名为辟邪,一张名为除秽。 瞥了陈安手中的符箓一眼,“袁小新”眼中的笑意更浓:“这就是你能一路走到这里的依凭?” 陈安一笑,道:“其实不是,我能一路走到这儿主要是因为一个邋遢道士。” 邋遢道士? 从之前开始就一副优哉游哉模样,无论陈安做什么都不阻止,只是漠视,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袁小新”听了这话,脸色却不由骤然一变。 …… 危楼顶层平台,朱志涛费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双肮脏的芒鞋,顺着这双芒鞋继续往上看,正看到了一个形容枯瘦的邋遢老道士。 “小兄弟,你醒了?” 从下往上,以朱志涛的角度看老道士竟感觉对方分外的慈祥,心中有了些许安稳之感。这种安稳之感让他习惯里带的三分痞气都收敛了不少,下意识地客气了几分道:“敢问道长,我怎么会在这?” 老道士慈和一笑:“自是眼前这位的邀请。” 眼前这位? 朱志涛费力的扭动脖子到另外一面,只见天台的边缘处,此时正侧坐着一位身材窈窕的白衣女子,这女子面朝外侧,使人看不真切,但一切还算正常,可朱志涛就是感觉对方的身上有着说不出的古怪。 …… 危楼地下,一条火龙咆哮着几乎将整个地下这一片空间切割成两半,“袁小新”微一闪身,让过一起喷出的火焰和光,并随之跃到了另外一边。 陈安本身的目标也不是他,他这么做正合陈安的心意。由是飞身而上,一脚将身体僵硬动弹不得的陆小菲踢飞,使之成了滚地葫芦,一直滚到了岩石壁边,算是远离了战场。 其实这些人救不救都无所谓,全都死了也不关他什么事,但偏偏这个世界是个法制社会,如果真的就自己一个人活着走出去了,后续的各种调查烦都能把自己烦死,所以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陈安不介意做一做。 “袁小新”眼睛一瞪,到嘴的肉怎么可能就这么飞了。 他直接向着远处的陆小菲伸手虚握,好似抓住了什么,就要行拖拽之事,却见一枚符箓挡在了他面前,符箓上有着极其潦草的符文,写的正是古篆字“镇”。 面对符箓,“袁小新”果断放弃接下来的打算,飘往另外一边,冲着陈安一指。 这一指平平无奇,就好像是普通人的指点,可偏偏陈安却觉得体内一阵气血翻腾,当然作为武道宗师,这点气血翻腾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用的不是本体,他也有几十种技巧可以将之瞬间平复。 只是随着气血翻腾出现的还有变得极其烦躁的情绪,心底时而闪过将所有人都杀干净的暴虐念头。 想也不想,陈安一个定神符贴在胸口,同时上前一步,另一只手将一枚电光符捏碎,丢向“袁小新”。 青白色的电光照亮一片地域,映得“袁小新”的面容显得格外阴森,他伸手一招,血池中的血水陡然倒卷而起,凝水为鞭,狠狠地抽在即将落下的电光上,将之一击抽散,细小的电蛇到处乱蹿。 陈安自是没想过一击就能将这鬼物搞定,电光符只是个障眼法,待得其被击碎后,陈安就丢出另一符箓,这符箓更是奇特,出手化光,往“袁小新”头顶一削,就削掉了一层面皮,露出了一张红眼碧肤的鬼脸。 “啊……” 那鬼物大恼,双手往陈安处一阵拉扯,陈安心口肺腑同时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就好像真的有人双手插入他胸膛腹中一阵搅动。 在这一刻,狼性之韧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使得他能够强撑着不倒,并且不退反进,往前一滚的同时,继续甩出一张又一张的符箓,扰乱着那鬼物的动作。 一时之间火焰电光乱飞,全都是克制阴邪鬼物的属性。 这恐怖的威势,迫使鬼物对他内腑的操纵立时迟缓,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操纵血色池水,幻化为鞭,抽挡漫天乱窜的雷电火焰。 不过即便如此,也总有不防之时,那鬼物身上的蓝白校服被溅射到的火焰燎原,显露出了下面的血红色。 这血红色并不鲜艳,反而相当暗淡,并有黄白之物在内里若隐若现,其中观感实在难用言语形容。如果非要比喻就像是被新剥了皮的血肉,看着相当恶心惊悚。 知识这偶尔闪过的红色却让陈安感到有着些熟悉,就好像是曾经在哪见过,当然,此时此刻他也顾不得回想太多,只是一边缓缓逼近,一边将符箓不要钱一般洒出。 突然,漫天的闪电火光忽地消失,而在漫天雷火消失的同时陈安突兀地出现在了那鬼物的身前。 他竟借着符箓的遮掩,欺到了鬼物的身边。 其实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低级符箓对这等层次的鬼物根本没有致命的效果,所以符箓什么的都不过是障眼法而已,他从来擅长的只有近身肉搏。 一枚炎火符在他手上炸开,仿佛一只火焰拳套般包裹在他的右手之上,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他只需要一拳就能给予那鬼物重创。 可就在他要出拳之际,一丝恍惚突兀地萦绕在他的心头,就在这么一瞬间陈安突兀地忘记了自己想要干什么了,只是看着手上燃烧的炽白火焰发呆。 高手相争只在一线,他这一发呆,攻守之势自然扭转。 对面青碧的鬼脸上浮现出一丝得计之色,陈安在算计它,它又何尝不是在算计陈安,对方一步一步的靠近,它全当不见,就为了最后这一下的算计。 那鬼物猛然张开双臂,一把将还没回过神来的陈安紧紧拥住,直接往身后的血池倒去。 口中如呓语般地道:“与我融为一体吧。”&/dd> 第六百五十六章 青烟一缕 天台之上,老道士满面唏嘘道:“阁下怎么不再逃了?” 白衣女子依然静静地坐在天台边缘,闻言语气中没有任何起伏地回道:“不逃,自然是因为不用再逃。” 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朱志涛,强撑着支起身,总算不用在别人脚下看人,能够有着一个正常的视角,也就是在这时,他发现似乎老道士和白衣女子正处在一种奇怪的对峙中。 他感觉有些懵,自己明明是跟着师父进来探险的,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面前突兀的多了个老道士不说,还说着奇奇怪怪的话。 当然,虽不明就理,但他下意识地就想远离这里。总有一种如果不走必会遭了池鱼之殃的感觉。由是他手足并用,戒备两人的同时,一点一点地往平台的另外一边挪去。 两人对他的举动就像没看见一样,完全不予理会。 老道士眼皮一耷拉,右手捏了个印,道了声无量天尊,接着对白衣女子道:“阁下觉得老道没有抓住你的可能?” “谁知道呢?或许你可以试试,万一让你遂了心愿也说不定。” 爬到平台边缘的朱志涛心中一个激灵,刚刚他总有一股大祸临头之感,因此只顾着远离心中的危险区域,还没有注意到,现在定下心来才发现,白衣女子说话的音调极其怪异。 起初“不逃”两个字说出来还如二八少女般清脆,之后声线逐渐变粗,到了最后已经成为了浑厚的男生,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像是妙龄少女的人竟能爆发出如此粗糙的声音。 “你追了我们姐妹这么久,从黑重山到荒芜地,从荒芜地到九渊,又从九渊到这里,实在是疲惫,也该歇一歇了,或者……” 白衣女子的声调肆意变幻,时而如少女轻吟,时而如老妪嘶声,时而如溪水叮咚,时而如雷声滚滚,甚至四个字就变了四种音调,听的朱志涛难受无比,几欲呕吐。 就在此时白衣女子猛然转过身来,直视老道:“或者永远的歇下去。” 仿佛有一阵寒风吹过场中,使得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激的朱志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怀着好奇的心思,不由看向那白衣女子的正面。 一时间他的瞳孔骤然一缩,差点惊呼出声。 眼前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不美丽也不能说恐怖,而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眼似水玉,鼻如悬胆,口若含丹……这些都没有问题,可这些五官在大小位置上与正常人有着极大的差异。 双眼大的出奇不说还挤在一块,鼻子拉长在脸面正中,显得整个脸庞极长,殷桃小口倒没什么问题,可时而开口却有尖细如针的利齿若隐若现。 这幅形象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看得朱志涛这个还算胆大的家伙,心肝俱颤,几欲昏死过去。 “你们为祸人间,自当受诛,老道也不过替天行道。只是你真的以为凭借这么一处天然幻阵就能对付的了老道?”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白衣女子奇特的语调中还带着阵阵磨牙的声音,有着跃跃欲试之感。 场中静滞了片刻,老道士长长叹了口气,略有惋惜地道:“原本还想送你们超生的。” 他这句话如冷水入油锅,场中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嗞啦”声响中,无数银白电蛇在天空乱蹿,织成一张弥天大网。 雷狱镇魂,可镇压一切魂体,乃至人之三魂。 即便是边角处的朱志涛都有一丝眩晕感,就好像灵魂即将离体而去一样。另外他看着眼前如此玄幻的一幕如坠梦中,更增强了这种恍惚之感。 而直面其锋的白衣女鬼观感更甚,在这张雷电大网下,它的身体就像收到了干扰一样,变得有些虚幻,极不稳定的闪烁着。 看着天空缓缓压下的雷电大网,它面色冷厉。当然以它这幅尊荣是看不出冷厉之意的,但肉身对鬼物来说,不止是衣服还是面具,失去肉身,它的一切情绪都会直接暴露,它们的贪欲色根本无法遮掩,比为人之时放大了何止倍许,因此才有戾鬼一说。 此时的白衣女鬼就是这个样子,她的冷厉疯狂都不用看脸上,就能被直观的感受到。 无尽的黑色烟雾,从地板上升腾而起,起先是丝丝缕缕,紧接着就是一大股一大股,它们逐渐汇聚一处,形成浓浓黑雾屏障,屏障猛然一涨,直接将雷电大网给撑了起来,使得后者怎么都不能落下。 老道士面色不变,从袖中撤出一柄木剑,他将木剑竖在面前念念有词,他每念一句,木剑之上就长出一寸金光覆盖剑身,待得白衣女鬼用黑雾将雷电大网完全撑起后,他这柄木剑已然完全被金芒覆盖。 “呵呵……嘻嘻……哈哈……” 就在老道士拜完金剑持之高举,将要冲着那鬼物斩下之时,忽然耳畔响起莫名笑声,或如少女含羞,或如花信吐露,总之令人心猿意马,不能凝神。 老道士似早有准备,左手往眉心一点,一点精芒逸散,老道士眉心处竟又生出一眼,这眼神威赫赫,普一出现,就将一切杂音淫声尽数镇压,保他灵台清明。 由是他再次举剑意图尽之前未完之事,将那白衣女鬼斩于剑下。 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白衣女鬼不知何时竟完全失去了踪影。 对此他也不慌,与这二鬼纠缠良久,彼此知根知底,眼前的不过是一些常规手段而已。所有他不急不躁地把剑背在身后,又拿出一个罗盘来。 他拿出这个罗盘却不是要用,只是往前一抛,这罗盘脱手化虚,直接消失在了半空中,随即半空中有一支绿色的箭头显现,一阵转动就转到了他侧前的一个方位。 老道士半点也不犹豫,中间竖眼中立时射出一缕神光,正中那处。 噗呲一声,浓雾似被扎透,白衣女鬼如泄气一般,从中泄了出来。 它表情大狠,彻底撕破伪装,摇身一变就成了一只通体漆黑的红睛妖鬼,它体态还如人形,四肢如细爪,胸前的漆黑肌肤上有无数怨恨面孔隐匿浮现不定。 同时它身量一时拔高,见风就长,呼吸之间就长到了三丈高下,到了这个高度它并非不能再长,之所以停下是因为,再长就要顶到头上的雷电大网,但就是这个高度也已经足够骇人。 白色长衣被撕破,如裹尸布一般挂在它黢黑的身体的上,同样漆黑的鬼爪遮天蔽日般地抓下。 老道士不为所动,手中金剑正好递上,可却恍惚了这么一下,剑尖刺点由对方手掌心,不知怎么变成了心口。 鬼物大骇,连忙收爪止势想要护住身上要害。 可老道士瞅这个机会已经许久,哪能让它挡下。 金色木剑在这一刻脱手而出,化为一缕金线,以极致的速度从那鬼物身上一穿而过。 “吼……” 凄厉的鬼叫声,响彻天际,显然这一击给它造成的伤害不小。 事实上从头到尾,两人的战斗就没有什么悬念,老道士一应手段都极其克制它,它即便有诸多手段都施展不开,之前它们靠着种种诡异能力方才可以逃出生天。现在摆明不跑了,自然难以招架几招。 只是它的不跑,却让老道士有些心中有些打鼓,一时之间都没有再进一步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打算。看对方刚刚的样子,明显底气十足,现在却是这般不堪的模样,莫不是在诈唬于我。 此时的老道士一反刚刚一副得道高人的形象,眼神略有些闪烁地思考着。 另一边那鬼物被金光一扎,如漏气一般体量急速缩小,瞬间就成薄薄一层趴伏在地。 它在那不断“喘息”着,或者能叫喘息吧,总之就是一副苟延残喘的样子。它对自己现在的这幅样子却完全没有自觉,只是笑着对老道士道:“老杂毛,你竟也有害怕的时候,来呀,来给我最后一击,送我去超生啊。” 老道的确略有迟疑,不过很快他就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口中喝道:“煌煌天道哪容魍魉叫嚣!” 随之向着天空一指,一道金色雷光包裹着先前的那把木剑破除浓雾,似从天边飞来,正落在那鬼物残躯之上。 “啊!” 如人临死时,如释重负的惨叫,那鬼物被这一击彻底斩灭,直到这时都没有任何异样变化发生。 老道眉头紧锁,心道:莫不是虚张声势? 只是他刚有此想法,就见那鬼物残骸上升起了一缕青烟,老道眉梢一跳,下意识地伸手一压,天空中的雷电巨网,一时间电光大盛,对上无人操纵的浓黑雾气屏障,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几乎是瞬息之间,雾气就被突然强盛的电光撕裂消弭。 雷电光网笼罩而下,对着整个天台一捞,就将那鬼物所化的青烟网罗在内,同时还颇具灵性地避开了朱志涛和老道士所在的位置,似乎它只诛阴邪,不缚善类。 可奇异的事情发生了,那青烟似乎并非阴邪之物,直接从其网罗中漏了出来。 老道士脸色陡然一变,一丝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产生。眼见漏出的青烟并没有逃出生天,而是在天空盘旋一圈,一个猛子扎入了楼下,连穿数层楼板直往整栋大楼的最下层而去。&/dd>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一眼入魂 地下血池,血红鬼物抱着陈安正一起往血池中倒去,只是倒了半天还不见到底,这让它诧异之下猛然惊醒。 随着它的惊醒,周围的环境一阵恍惚,放眼看去,哪里有什么血池,哪里有什么陈安。 只有他独自一人站在距离血池差不多十步远的地方,怀抱着……一截刀尖? 不错就是刀尖,燃着金色光焰的刀尖。 “什么时候?” 血红鬼物完全不能相信,对方是什么时候绕到它身后的。 “呵,”它身后的陈安轻蔑一笑:“你以为只有你会施展幻术?也太小瞧人了吧。” 事实上早早的摸到此处埋伏下来,他就已经在布置了,从拦下安雅安娴,自门后走出,一切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到来。 “这怎么可能?” 血红鬼物兀自不信,但也没有就这么让人穿在刀尖上上的怪癖,身形如烟散去,又在另外一处重新聚合。 鬼物可不像人类,失去了身体的它,自然而然的规避了大半的致命弱点。同样的,因为没有身体,它们自然也就没有眼睛等器官,视物全靠精神触感,往往能直接看透事物的本质,无视绝大部分幻术。 所以它根本不相信,竟然有幻术可以迷惑得了它。 事实上也完全如它所想,陈安并不像嘴上说的这么轻松,要完成能够欺骗本就是幻术化身的鬼物,所要构建的幻术场景,绝非轻易可成。另外还需要不断的欺骗对方观感,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往他处,以此扰乱视听,这才勉强成功。 其间的各种细微操作也只有他这种达到了法相巅峰,真正能够做到技近乎于道层次的存在才能做到。 在没有本体的情况下,他真的已经将自身所能发挥出来的幻术之法发挥到了极致。 现在看那血红鬼物的样子,虽然因为没有本体不至于被一刀毙命,可焰光刀上对阴邪之物极度克制的光焰,没有任何防护或削弱地全部灌输到了它的体内,使得它绝不仅仅只是遭受重创这么简单,想来本源都被湮灭了一大块。 “吼……” 血红鬼物彻底被激怒了,这些纯粹的魂体根本不能控制的了自己的情绪,虽然比起东荒的妖魔没有那么绝对的疯狂,但也好不了多少。它们的一切情绪都暴露在外,只要稍微撩拨就会以一种极端的形式被放大。自然陈安也就能从中寻得破绽,奠定胜基。 随着这一声吼,灵魂尖啸扫荡全场,陈安魂体坚韧自然不惧,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的陆小菲却是毫无悬念的昏了过去。 当然,即便她昏了过去,长时间暴露在灵魂尖啸中,也很容易变成白痴,可能当她醒来的时候,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陈安风遁术展开,速度暴增,一拳轰向还在张口尖叫的血色鬼物,当然拳锋上包裹了一层赤色的火焰,以确保即便对方灵体话,自己也能打的中。 血色鬼物再也没有最初的大意,见他不受尖啸声影响,干脆就闭了嘴,面对那并不炽热却给他异常恐怖之感的一拳,双手伸出往外一扯。 与此同时陈安身形一歪,就好像被谁拉了一下,急奔中的身形顿时不能维持平衡,连续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可那鬼物已经趁着这个机会跳了出去,远离了陈安的拳势笼罩。 陈安哪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得势不饶人,手中焰光长刀再次出现,同时捏碎了两枚巽风符,一时间他速度快的残影不留。 当然他再快也不能无视距离的阻隔,而对面的血色鬼物只需要抬抬手。 不过当那血色鬼物抬手之时,有这么一刹那的停滞,仿佛它忘了自己想要做什么。 在这一刻陈安嫁接了它的念头。 同样的幻术,鬼物能做到,陈安自然也能做得到。 事实上,陈安在血色鬼物这里真学了不少东西,对幻术的运用简直提升了一个档次,而他的所得也侧面应证了之前的猜测,这就是三界的联系。 鬼物,煞妖,妖魔都是血煞阴罡污染的产物,只不过因为世界的不同,而产生了异变,但根源还是来自于一处,那就是血月刀本身。 如此它们的能力自然也都是血月刀的影响,陈安专门从血月刀所通往的幽元天中得到了无相玄通的第二层,如此看来,其实陈安和这些异类实质上走的是同一条途径。 焰光刀划过血色鬼物的魂体,如热刀切牛油,一刀而决,直到刀锋过去,才响起血色鬼物尖利的叫声。 它拼命拽着自己两半的身体,再不敢和陈安交锋,开始一点一点的往血池处爬。 陈安刚刚怕它再有什么诡秘的手段,一刀斩过人也交错,多跑出了几步,此时见它这个样子,心中大约有底,但一向谨慎的他还是没有再次靠近,而是掏出两张锐金符折成符箭,将血色鬼物钉死在地上。 这才走上前,开启封灵之瞳,预备将这货彻底封印起来,留做后用。 可恰在此时,一缕青烟从岩壁顶部钻了出来,打断了陈安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后,又在他摆出戒备姿态前,一下钻进了血池中。 咕嘟咕嘟…… 原本因为血色鬼物被镇压在地,才刚刚平复下来的血池,再次冒起泡来。一时间,陈安竟有一种极大恐怖将要降临之感。 他迅速地将血色鬼物收入封灵之瞳内,也来不及镇压,更来不及做其他准备,就向着一层奔逃而去,怎么着都要先逃出去再说,若是被封闭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中,就算是本体亲至,也难施拳脚。 至于安雅等人,陈安只来得及抢出一个陆小菲,因为这货正好就晕倒在楼梯边,而对于倒在血池边上安娴姐妹,他是鞭长莫及。 刚刚登上阶梯,还不等他走出几步,血池猛然炸开,血肉骨头从池底喷涌而出,一点点的粘合组建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它轰然将穹顶顶破,对着天空疯狂咆哮。 当然,这所谓的天空只是一层大厅的天花板,不过这血肉巨人也没长到极限。 血池中源源不断的爬出如蠕虫般的血肉块,一块一块地堆砌上血肉巨人的身体,促使它的身体越来越大,很快就将地层掀翻,顶穿二楼。 陈安趁着楼层垮塌的间隙,终于来到了一层,出去的大门就在眼前,以他的速度,只要再有两步就能逃出生天。这主要是血肉巨人的存在彻底破坏了楼层结构,进而破坏了这座天然幻阵,黑雾逐渐散去,露出了夜的本质。 就在陈安打算再进一步,彻底逃脱出去时,一声“无量天尊”在耳畔响起。 他下意识侧过脑袋,就见一邋遢道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侧。 陈安一笑道:“道长捉鬼还算顺利?” 除了上次走夜路,其实陈安刚刚才与这道人见过一面,那是在他想要继续往楼上攀爬之时,正好看到这道士竟也在往楼上走。 于是驻足聊了两句,知道这家伙竟是个引渡者。 按照对方的说法,这个世界阴阳倒置,两仪反复,轮回不昌,人死之后多化鬼物滞留人间不得超生,由是有引渡者出现,度化它们往生彼岸。 老道士干的就是这么一份活计。 原本这份活计很好干,只需要将游离的鬼物收取,放入特定的轮回地点就行。 可花开千样,人有万般,鬼物自然也是如此。有死前怨气极大的鬼物沾染了阴属能量异变为了千奇百怪的不知名玩意,清除起来麻烦异常,一个不慎都有性命之危。 好在老道士道行高强,多数都能应付,只是有极个别的类型,还是非常难缠。 就比如盘踞这栋危楼之中的红白二鬼,就极难对付,老道士想尽一切办法才把两个可以相辅相成的鬼物给分开,一者在天,一者在地,可以分两处杀死,不至于让它们能力互补,生生不息。 可分两处杀死,不是光分开就行,还得能拥有杀死它们的力量。 要知道红白二鬼就是分开了,也各自拥有大妖鬼的实力,强悍异常。 老道士自己虽然有能击杀它们的力量,但毕竟只有一人,还得再来一人才能对付的了被分开的二鬼。 上次他在街面上看到陈安,就觉的是遇到同行了,有心想要求助,却被陈安直接一口回绝,连什么原因都没听。 今次见面更是机缘巧合,陈安是躲都没躲掉,好在老道士也没要求他一定要击杀红鬼,只要拖住即可,陈安有着自己的捉鬼目的,自然没让他失望。 可后续的变故就有些出人意料了,血池怪物是什么玩意全然不再他们的计划之中。 由是老道士见了陈安苦笑道:“还算顺利,只是眼下……” “眼下之事却与我们是无关了,捉鬼捉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 老道士一脸认真地道:“这怪物崛起突兀,必有其因,想来这栋楼的某处或许埋了什么宝物,只要能将之掘出,或许这鬼怪不攻自破。” “那又怎样?这血肉怪物怕不是超脱了妖鬼范畴,绝非人力可敌,想要绕过它掘其根本,无异于痴人说梦,总之在下目的达到,告辞。” 陈安毫不留恋的一拱手,带着陆小菲就朝外走去,意图在对方将地基撑坏前,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dd> 第六百五十八章 黑色镜子 只是陈安刚刚抬脚,老道士就抢先斜跨一步拦到了他的身前。 陈安眼睛一眯:“道长这是何意,莫非要先与我做过一场?” “老道不是这个意思,”老道士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连忙又退开半步,以示友善,但还是开口劝道:“老道只是希望阁下再想想,这处鬼穴处在闹市,一旦让这怪物走出,到时必将生灵涂炭。看阁下就是这玉桥市人,想来也不愿自己的家乡横遭此劫数。” 陈安眉头一皱,说起来玉桥市的人死活还真不关他的事,或者说他一个外来人根本没把这个世界的人命当回事,这个世界的人就算都死绝了也与他无关。 可他的诉求是找人,兼且试验出带人离开的办法,这一切都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 现在的玉桥市就挺好,除了一二鬼物,几乎无有超凡,他现在所积攒的一些力量完全能够应付一切不测。 拥有实力保障,所想要做的事情也能够稳步进行。 可是若真让眼前的怪物闯出去,什么安稳的环境都没有了,最大的可能是军队进驻实行军管,人员限制流动,那他还怎么去找邻市的步思卿,怎么做有关人体的实验。 别觉得这是杞人忧天,既然鬼物和引渡者都出来了,那国家必然掌握着类似甚或是更强的力量,否则国家机器若连这点超凡都掌握不了,哪来当前局面的和谐稳定。 这个道理万界皆然,就像大乾乃万界仙朝,由是十方巨擘十七世家无一敢跳。 甚至说不好面前的老道士就是“公家”的人,不然他对这些“闲事”,怎会如此上心。 陈安眼神闪烁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冒一冒险,当前的地点就是最好的地点,当前的局面就是最好的局面,他不想改变。若是真的事不可为再退去其他地方也是不迟,他不信靠着一身秘术连退都退不出去。 由是他一点头道:“好,我就再听你一回,不过若真掘出了个宝物,得归我。” 眼前的怪物怕不是能直追天象巅峰的存在,对一方世界基本可以定义为天灾,远远超出了正常的范畴,陈安估摸着自己就算有本体之助也很难能达到这个层次。 因此他对能造出这么强悍存在的东西,心中还小有期待。 老道士欲言又止,最后狠狠一点头道:“好”,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他倒也不是舍不得一件宝物,当前情况就算是要他拿出一件宝物雇佣陈安,他也愿意,只是不清楚那只存在臆想中的“宝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会不会是个阴邪之物,万一落在陈安手中再有什么祸事,但事急从权,眼见那怪物都已经顶塌了四层楼了,此时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烦请阁下去寻找那物,老道我先拖住它可好。” 眼见这老道士还算上路,陈安自也不会太过苛刻,直接点头答应。 于是两人兵分两路。 陈安先在楼侧随便找了个厕所将肩上扛着的陆小菲给塞了进去。 抱着比自己还高大半个头的陆小菲实在累赘,可就这么扔出去,难免不会被掉落的碎石砸伤。 至于将她先送出去?陈安哪有那个功夫,还是那句话,事急从权。楼道边的厕所结构坚固,就算遇上地牛翻身也未必会被波及,还有水源可以保证生存,不怕被困。 当然现在的情况与地牛翻身也差不了多少了,将她留在厕所也是陈安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 安置了陆小菲,陈安没做他想,直接就沿着原本逃出的楼梯间再次往地下而去。随便用脑子想一想就能知道,若真有可以使这鬼物成型的宝物,那除了地底血池不作他想。 只是这时因为这怪物的崛起,整个楼梯间都坍塌了下来,正常的道路已然没有,陈安只能循着地缝进入。身形时而如灵猿攀岩,时而如飞鸟临渊,当年在暗司学的一身轻身功夫再次排上了用场,没两下就重新进入血池所在的这片地下空间。 安雅和安娴依然好运的躺在那里,暂时未受波及。 而面前的血池却已经大变了模样,它根本不像只有三丈见方的样子,无数的血肉如洪流一般汹涌喷薄,逆势而上,冲出地底,附着在血肉巨人身上,将他的身量不断的拓宽变大。 如此大量的抽取,只有三丈见方的血池却一直不见干涸,用脚趾想都知道其中必有因有。 只是张冉的遭遇却让他有些踟蹰,这血池明显有古怪,里面孕育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张冉也不过刚一踏进去就变成了烂骨头。 陈安尽管魂体不凡,可身体依旧是个普通人,肉体凡胎一个,张冉扛不住的东西,他也扛不住啊。 只是进不去探查,一切都是白搭,或者可以先试试将之停下?但怎样才能将这东西停下呢? 陈安目光略微闪烁间就有了主意,撤下书包从中掏出了一把符箓。 也没数,直接捋出三四十张炎火电光等纯粹攻击性的符箓,扎成一捆,一起引发,掷向血池通道…… “轰!” 也就是在地下,不然都能升起一朵蘑菇云。 提前将安娴姐妹拖出爆炸范围的陈安叹为观止地看着这一幕,尽管他自己就是始作俑者,也完全想象不到,一堆低级符箓能产生这么强悍的效果。 供给血肉巨人的血肉洪流彻底被炸断,血池中也隐隐见底,似乎有着干涸之势。 “吼……” 头顶响起血肉巨人的愤怒咆哮,可转瞬之间声音又变远了许多,想来是被老道士挡下了,这家伙还是挺给力的。 陈安也没有故意耽误时间,目光直接就将血池扫了个遍,一个黑色圆形事物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搭眼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特,就像是池底的垃圾杂物,可相比其他地方什么都没有的情况,陈安不由地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其上。 因为是在血池中间,陈安随手掐了摄物的小技巧,哪知这一搬还没搬动。 这就有点意思了,他的摄物之法虽然连低阶秘术都不到,顶多能摄起自身气力一半重量的物体,可经过锻炼的容器力气也是非同小可,举起个四五百斤的东西不再话下。 就算只有一半,也相当于两个成年人的体重,这巴掌大小的黑色物品竟能相当于两个成年人的重量? 陈安目光略微游移,急思起策略,耳边不时传来的轰隆声提醒他老道士还在与那怪物搏命。 少顷,他眼中神光一定,已是拿定了主意,一把将身上的符箓全掏了出来数了数。 除去刚刚使用的,和之前引诱血色鬼物所消耗掉的,他身上总共还剩下百十来张各式符箓。 此时陈安竟将之全部拿了出来,以神念为引,把其编制在了一处,往血池中延伸,铺就了一条直达那黑色圆盘的道路。 符箓本身蕴含极大的灵性,只要神念为引就能将其中蕴含的力量爆发,这就是符箓使用的基本原理。可有时也能不将其引爆,只利用其中灵力。 就比如现在,陈安将之铺设成桥,牵引丝丝缕缕的纯粹灵力对抗血池的腐蚀力量,效果看起来还不错。 尽管符桥很窄,且刚一落入血池之中,就被其中的异力污染,出现了斑驳锈迹,但其中的灵力依然坚韧地与之抗争,勉强维持了一个短暂的平衡。 粗略算算一刻钟还是能坚持得了的。 一刻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由是符桥普一抵达那黑色圆盘处,陈安就一步踏了上去。 真正走到血池中,和在池外旁观又是两种感受。 几乎无处不再的腐蚀力量,无孔不入的袭来,就算他没有真正接触到血池池水,身上的水分营养也迅速消失。 他的皮肤色泽立时变的晦暗,发梢眉尖也开始卷曲枯黄,身上崭新的蓝白校服也染上了一层污渍,就好像穿了许久,陈旧了不止一两年。 不敢耽误,他快步走到那黑色圆盘处,直到这时他才看清,这物事竟是一块不知什么材质做成的镜子,周边花纹精美,正面光洁照物。 此时这黑镜镜面上所映照的就是这茫茫血池。 陈安不及多想,伸手就去拽这面镜子,可一拽之下竟没拽动。那种手感并非是镜子沉重拿之不动,也不似插于池底被泥土挤压。而像是池底另有一人,在与他互相拖拽。 陈安也算是见多识广,没有因此生出毛骨悚然感,反而心中一动,有诸多想法浮现。 他略微调整姿势,却没有再去拽那面镜子,而是将其掰得翻转,使血池池水从镜面褪去,让其照上自己。 忽然间,他手上一轻,那黑镜竟自己腾跃而出,落到了他的手中。 镜子一入手,陈安忽有一种相当怪异的感觉,就好像身体又分化出了一个新的意识,隐隐生出一种排斥感,在排斥着他自己的灵魂。 失去黑镜,周围血池的压迫越演越烈,使得陈安不能细细体悟这种感觉,只能将之强行压下,一步退出血池,才缓过来这口气。 此时血池之中,那座符桥已经被腐蚀大半,但似乎也只是这样了,或许因为他拿走了黑镜,那血池竟给他一种后力乏继之感。 没有什么好说的,趁他病要他命,陈安根本没有想太多就直接伸手向池中一点,一时间,剩下的符箓尽数引爆。&/dd> 第六百五十九章 临终托付 “吼……” 隐含绝望的嘶吼声自头顶传来,陈安夹着那面黑镜,双手提着安雅安娴姐妹,奋力在落石中躲避。 这个时候一层负一层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那血肉怪物临死挣扎已经彻底破坏的这栋建筑的地基。 本就是超龄的老楼,结构已然松散,再经此一遭彻底垮塌。 陈安身处最底层,费劲力气还是被两块掉落的巨石砸中,好在他这些时日利用从本体处摄取的能量锻炼,不是白玩的,仅只是吐了两口血,内脏略有些移位而已。 这伤或许对其他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可对于能准确把握身体细微的陈安,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反倒是安娴姐妹在他的保护下,没受什么大的伤害。 如此持续了足足一分钟,陈安将安娴姐妹丢在一边,自己扑倒在碎石堆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虽然只有一分钟的时间,可他的消耗却是不小,风遁术开到了极致不说,精神上把控细微也做到了一个非人的地步。此时松懈下来,一股疲惫之意直催的他想要昏迷过去。 “噗通。” 从天空坠落的老道士脚上头下地落在了他的不远处,这家伙身体素质还不如他,顿时被摔了个头破血流。 “吼……” 头顶的吼声可辨地低沉,就好像这怪物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顿了一顿,又继续掉落而下的碎石即可证明这一点。处于疯狂边缘的家伙,在刻意破坏着周围的一切。 陈安没有犹豫强打起精神再次咬破舌尖,同时精神拔高,顺着人魂之线联系到了本体,一点冥冥中的感应促使着他抬起手臂,沾了点舌尖血,直接在半空中画起符咒来。 虚空画符,陈安是不会的,但无相玄通见过即能模仿,虽他没有本体无相玄通的底子,但魂体完整就表明着记忆的完整,勉强还是可以把曾经见过不算很难的虚空画符复刻出来。 少顷,一团金光舒展成为一个半球型覆盖住安雅姐妹、陈安和老道士,欶欶落下的碎石砸在上面直接被弹开。 金光符同样是低阶符箓,防御力有限,持续时间短,可被以血书就,就成了血符,品级立时提升了一个档次,全然不是从十几米高处砸落的碎石所能击破了。 尽管金光闪烁,可它依旧坚韧地保护着它下面所笼罩的陈安等人。 只是祸不单行,却也在此时,那怪物发了会疯,终于看见了陈安等人,这让才松了一口气的陈安心头一颤。 不管怎么说,“袁小新”这具容器现在还在凡人的范畴,甚至都没有接触到非凡的界限,可眼前的怪物却早已经超出了超凡的层次。 可陈安现在内腑震荡,四肢疲惫,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无力地看着一个巨大的血肉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 那怪物似乎由于失去了支撑,身上的血肉大块大块的落下,与之前所见虚弱了不止一个层次。可即便如此,它还是有着两三层楼这么高,一双肉拳怕不是得有房屋大小。使劲砸下,就算是百十米高的小山也能被砸平。 “轰……” 头顶金光一阵涟漪扩散,稳稳地挡住了怪物铁拳,可这只是第一下。 随之,“轰隆,轰隆……”陷入疯狂中的怪物全无理智可言,对现在的它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目标。 眼下有陈安四人这么大的一个目标,它哪还会顾忌其他,只是一下一下的敲击在金光护罩之上。 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的的金刚不坏,再坚固的东西经这么反复锤击也有损坏之时,头顶的金光护罩在对方捶出第十一拳的时候,“咔嚓”裂开了一道七尺长的巨大裂缝,并且这裂缝上还有小裂缝不断滋生,几乎就是瞬息之间就爬满了整个金光护罩。 看见这道裂缝,陈安知道自己撑不到对方先崩溃了。 他咬了咬牙也不管手中黑镜到底是个什么物事了,现在这玩意是他的唯一救命稻草,一旦让对方将金光护罩捶烂,自己等人必死无疑。 所以他将仅剩的力量全部注入到手中的黑镜之中,然后想也不想对着那高举血肉拳头的怪物就照了过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下了,那怪物高高举起的拳头,又缓缓垂了下来。它身上的血肉不再掉落,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变的灰败,发霉,腐烂,枯竭,干涸……直至最终全数化灰,随风飘荡。 陈安愣了愣,没想到这镜子的威力居然如此强悍。 一时间他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这镜子如此厉害,还有没有其他的功能?若是带出这方世界还能不能有如此功效?” “不对,这镜子来历诡异,功效也强的诡异,不知道会有什么限制乃至诅咒,还是小心为好,不要轻易使用。” “应该是没事的,它都已经认我为主了……” “这算什么认主,不过就是照了一照,那两鬼物还让它照了一照认主了呢?等等,常用这玩意不会变成刚刚那样的血肉怪物吧。” “其实也不怕,我现在虽然是分身,但魂体却是完整的,法相宗师的境界不变,除了没有炁,和给养外,本身的精神层次却是极高,不怕镇压不了一面镜子。” “嗯,还是谨慎一点好,这个世界可不是什么低等的地方,被一个相当于造化大能的古兽驼在背上已经不比诸天差多少了,就算是有些高层次的东西也不奇怪。” “咦,奇怪,我今天怎么这么多纷乱的念头?” 陈安心中有些警醒,硬生生地将这些杂乱的念头统统压下,平时他虽然也会多想一些事情,可从未像今天这样念头大多对立,左右不能融洽,多有矛盾之处。 当然也不一定就是使用这面镜子的副作用,很可能是精神太过疲惫了,毕竟刚刚一个不甚都有可能丧命在怪物手中,面对一个一根指头就能摁死自己的存在,只是精神紧张了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强行收摄心神,陈安转而将注意力投注在了老道士身上,他慢慢站起晃晃悠悠地朝对方坠落的方向走了过去,正看到和一滩烂泥一样的老道士。 对方不止全身多处骨折,内脏也是大出血,当然这种伤势对超凡者来说还在容忍的范畴内,真正要命的是其眉心胸口的血洞。 血洞并不大,还没有一指宽,可却流尽了对方的眉尖血和心头血,这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陈安再清楚不过。 油尽灯枯,想来除此之外对方的舌尖血也用得差不多了,是真正的油尽灯枯。 陈安实在没想到,在他收取黑镜这一两刻钟的时间,外界的争斗竟激烈若斯。 眉心、舌尖、心头牵扯人身本源,内里鲜血精贵,若是耗尽,可以说其本源就耗尽了,就算能把这老道的伤都治好,他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叹了口气,陈安以手做针,制刺老道腰侧肾俞,这是最后的一点能量储备,帮他释放了早死早超生,剩了这许多痛苦。 “呃,”肾俞穴一破,老道士猛然醒来,焕发了最后一点生机。 他先是看清了陈安,大概明白了周围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这才略微安心地笑了笑,颤巍巍地伸手入怀,拿出一个薄铁片,递到陈安面前,口中艰难地说道:“送,送到,京畿……107……” 他终归没能说完就彻底咽了气,人与人不同,老道一把年纪又亏空身体强练道术,肾俞中本就没有多少力量积蓄,再者舌尖、眉间、心头的破损对肾俞中积存的本源本就是极大的损耗,还能交代最后一件事情已经算是不错了。 陈安下意识地将那枚薄铁片接过,心中想的却是若是顺路就去帮他送上一送吧。 恍惚间,他竟想起了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那似乎还在东荒魔渊世界中,也是个老道士,也是同样的临终托付。 莫非在诸天万界中,道士都如此的悲天悯人,嫉恶如仇? “咯吱。” 陈安正胡思乱想着以缓解疲惫,冷不防听到一声开门声,心中一紧,猛然抬头向前方看去。 只见大楼侧面的一间厕所木门打开,走出了一个翠绿色的窈窕身影,正是刚刚被他塞进去的陆小菲。 这丫头也是命大,刚刚那怪物发疯拆房子,整个大楼主体都被砸成了废墟,可偏偏两边的辅楼完好无损。被设置在接近辅楼处的卫生间自然也是幸免于难。如此才让这丫头毫发无伤的存活了下来。 不过见了她,陈安心神倒是陡然一松。 陆小菲懵懵地走了过来,先是看到了陈安,迟疑道:“你……” 陈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切,由是苦笑道:“如果我说其实这栋危楼年久失修突然塌了你信吗?” 陆小菲没有任何表示地又看向躺在地上的老道士,道:“他……” 陈安想了想对方似乎没和老道照过面,于是不知怎么的冲动之下脱口道:“可以说,是他救了我们,只是他自己却是再也无法醒来了,哎。” 陆小菲的表情依旧有些木讷,眼神犹疑地在周围扫过,正看到躺在不远处的安雅安娴姐妹。 “她们倒是没什么事,估计睡一觉就能醒来了吧。” 陈安的解释随后即至,可能经历了一番大战他也想和人说道说道。 陆小菲收回目光,神经质地闭了下眼睛又再次睁开,然后整个人的表情都在瞬间崩溃,突兀地一把抱住陈安,大声啼哭了起来。&/dd> 第六百六十章 忘魂秘术 陈安整个人都是一呆,随即心思一转方才释然。 这小丫头一直生活在太平盛世,何曾经历过这些,与事先就被自己弄晕的安雅姐妹不同,她可是亲眼见证了形貌恐怖的鬼物,另外这废墟般的场景也给了她极致的冲击,虽然没有之后的事情她没有亲眼所见,但想也能想象的到。 一直以i秉持的世界观被颠覆,估计换了谁也不能保持平静,她现在的样子已经算是相当的克制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小菲的哭声渐渐平息,陈安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起码正常走路无碍。 这时,耳畔忽地传i“啾,啾,啾……”的警车声响。 就算有天然幻阵的遮掩,楼塌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是非同小可,被有心人看见听见报了警,再正常不过,更何况这处危楼还有看护者。 一边想着,陈安一边看向大门的方向,在那里原本的传达室已然不在,一块巨石实实在在地替代之。 得,这次事故伤亡还不小,街面上都被一些碎石覆盖,甚至在陈安看不到的地方,几辆汽车相撞。 这么大动静是有理也别想说清了,一旦被卷入其中,之后麻烦不断啊。 听着警笛声越i越近,陈安强撑起身体,i到安雅姐妹的身边,口中念念有词,随着他的念叨,他手指上出现一点灰蒙蒙的东西。 他先冲着安雅眉心一点,那灰蒙蒙的东西全数没入了对方的额头,然后他再次念叨起i,在指尖积蓄这种物质,又将之点到了安娴的眉间。 “你,你在做什么?” 陆小菲愣愣地看着陈安动作,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只是抹除她们的一些记忆。” 陈安完成手中的活计,用力站起身i,边往陆小菲身边返回,边道:“i,把不该记得的一些痛苦忘记才能迎接新生。” 他再次竖起一根手指,顶端一团灰蒙蒙的雾气自然生成。 陆小菲一愣,紧接着歇斯底里地叫道:“不,不要,为什么要清除我的记忆,那是属于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清除……” 陈安皱了皱眉,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的柔和,道:“你误会了,真不是清除你的记忆,只是让你忘记我的存在而已,乖,不要闹,一下就好。”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我,我发誓,绝对不对任何人说出你的存在,不要剥夺我的记忆好不好……” 陆小菲哭出了鼻涕泡,刚刚雨露初歇的她现在再次放声大哭一点也不嫌突兀。甚至因为惧怕她腿脚发软,顺势就跪了下i,拼命哀求:“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她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安对她始乱终弃了,当真是半点节操也无,弄得陈安哭笑不得。 本i吧,看她这么没有原则,陈安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她的,就算是放了其他人,也绝不会放过她,可现在的陈安是真的有心无力。 刚刚一战老道士是油尽灯枯,他又何尝不是透支发挥。 不错,以他神魂的强大,这等层次的战斗再i个七八十场也不在话下,可神魂毕竟需要身体的供养。 说起i也是悲催,原i吧,使用星辰大日般的本体,从i也没有担心过供养不足,只担心精神不济,可现在完全颠倒了过i。他现在的身体的确比普通人强出了很多,可供养他这接近天仙级的神魂,还是力有不殆。 他现在就恨不得好好睡上一觉,彻底休息一下。 还能给人上忘魂咒,真的是凭着一股意念强行支撑,哪还能强迫的了对方。 安雅姐妹还好,本就昏迷不醒,可陆小菲能蹦能跳的,若是反抗,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但凡还有一点一点能为都不会给人上往魂咒,这还需要亲自指点用以身势的秘术,必须点到人眉心神堂,麻烦无比。 无相玄通自带的虚实转化怎么都比这个强,甚至,在对方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就中招。 它可以将实在发生过的事情转变为梦境,将不曾发生过的事情转变成现实记忆。绝对能够完美的抹去一切痕迹。 可惜现在他完全不具备使用哪怕是无相玄通一个小技巧的能力。 除了一些低阶秘术外,他什么都用不出。 忘魂术这种低品秘术倒是与炁的关系不大,消耗极小,只与境界层次有关,一般达到超品的层次,就可以任意施展低品秘术。哪怕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要能动,或者能说话,一些霍乱人心,乃至刺激肌体的小技巧也一样能够施展。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反抗,现在陆小菲反抗的如此激烈,早知道就应该趁着她刚刚抱着自己没有防备的时候…… 耳边的警笛声越i越近,陈安一咬牙阴着脸道:“好,我就放你一马,你要记得刚刚说过的话。” “记住了,记住了,”陆小菲破涕为笑,但还是忙不迭地答应。 碰到这种不要脸的,陈安也没有办法,只能不予理会,转身艰难地往外走去。 “你去哪?” 陈安头也没回地道:“当然是离开这里,难道还等警察盘问。” “哦,我和你一起走。” 陈安猛然转身吓得想要跟上的陆小菲一跳,他也懒得解释其他,只是恶狠狠地对后者道:“你留在这里,只是不准说我的存在,不然,我叫你后悔做人。” 陆小菲愣愣地停下脚步,直到陈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她才撇了撇嘴道:“人家照做就是,这么凶做什么。” 可陈安一走,安雅姐妹还是昏迷不醒,老道士又是死的,陆小菲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嘴一扁差点又要哭出声i。 好在没多大一会,手电筒的光就从远处照到了她的身上,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惊喜的叫声:“快,快,快,这有个小姑娘,还活着,担架,担架……” …… 这里后续的事情,陈安是不知道了,事实上在警察和救护人员到i前,他就强提一口气,使用风遁之术,将自己送到了两公里外,打了一辆车往家中而去。为此,的士司机还嫌弃地看了他好几眼。 他回到家时才晚上十点,在幻阵中没有时间概念,实际根本没过去多久,总共加起i也不过两个多小时。 这个时候,不用想都知道,张萍肯定在客厅中等他。 他预先找的借口是在教室中和同学对题,可没通报晚自习。 硬着头皮想要开门,可忽然想起之前的士司机嫌弃的目光,下意识地看了眼自身,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声脏污,蓝白校服都看不出原色了,也归不得那司机那副模样。 无奈之下,他又费了点劲,从外面爬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把另外一套校服拿了出i先换上,这才把换下的一套塞进床底,打算什么时候,抽空给扔了。 至于现在就焚烧掉毁尸灭迹,那是扯淡,在屋子里这种密闭空间,就算是烧张纸都能把人呛个半死,更别说这么一大堆衣物了。 只是解决了衣服的事情,书包却是真的没办法了。这玩意,他还真没有一模一样的。 只能将其中不好示人的物品清理一下,包括那面巴掌大的黑色镜子都给拿了出i塞到床底,这才背着正常的书包,又兜转了一圈,走进家门。 果然,张萍正坐在餐桌旁捧着一本“知心”杂志看着,听得门锁转动声,正回过头i看到陈安,立刻起身招呼道:“i,i,小新,还没吃饭吧,妈给你留了。” “妈,”陈安瘪了瘪嘴,装出一副委屈之色。 “怎么了?”张萍神色讶然。 “我和同学闹着玩,他们把我书包扯坏了。” 陈安边说着,边从身后扯出那个破书包,半真半假的道,这叫先发制人。 张萍果然没有太在意:“我说什么事呢,不就是个书包吗,再买一个就是,明天正好是周末,妈妈陪你去。你也是的,都多大了,还好意思为了这件事哭啊,快i吃饭吧,吃完饭把书包里的东西清一清。” “明天上午还要补课。” “那就明天下午去。” 张萍利索地为这事儿定下了基调。 吃完饭,洗了个澡,陈安回屋后也没有再忙其他的,直接将自己扔到了床上。 躺到床上后,他又将整件事情给捋了一遍:这次去探险的一共有九个人,加上老道士就是十个,张杰、刘晶是死了,这是自己确认过的;张冉、老道士是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戈剑、朱志涛后面一点生息也无,九成九没能幸免于难,那么就只有自己,安雅姐妹和陆小菲活着。 安雅姐妹被自己施了忘魂咒,可以不用理会,但陆小菲怎么都是个祸患,糟糕,忘了问她到底是哪个学习的了,或许等自己彻底恢复了可以去补上一记,嗯……算了,还是明天先去看看事件是怎么发酵的吧。 想到这陈安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天亮又是一番忙碌。 八点钟的样子,他坐在了课堂中,胖子刘飞凑了过了,指了指后面的空位子一眼,面色奇怪地道:“怎么回事?先是张灿又是戈剑,全都请假,这初三这么轻松的吗?” 陈安目光闪烁:“谁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还是等老班i通报吧。” 他坐在这儿,的确就是在等李晓,一个学生还好,两个学生出事,总要给同学们一个交代。陈安就想听听看,外界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评价,若是陆小菲把他给出卖了,他也可以第一时间跑路。 正说着,就见李晓抱着课本一脸凝重之色地走进教室。 第六百六十一章 新的铭文 “同学们好!” “老师好!” “坐。” 正常问好后,李晓摆了摆手让大家坐下却没有翻开课本,而是一脸严肃之色地道:“上课之前我先说件事,大家也看到了,赵灿同学和戈剑同学都没来。” “赵灿同学呢,是因为生病,可能要休学半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学习这么紧张的初三生病休学,八成要留级了,所以在这里要求大家一定要保重身体,只有有一个好的身体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至于戈剑同学么……” 李晓的话语一顿,然后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 “简直就是胡闹,学习这么紧张的时刻,他竟然还和人组成探险队去个危楼里面体验什么刺激,简直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这下可好,楼塌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现在正送医院抢救,估计就算是抢救回来,个把月的学习进度都耽误了,还不如再留一年……” 陈安眉梢微挑,听闻戈剑还活着,他并没觉得有什么意外的,鬼物与妖物不同,他们进食摄取的是魂力,平时咬人吃人的形象不过就是幻术,或者故意做出来吓人的。 人彻底失去魂魄后,对身体却是无损,顶多就是个脑死亡。 至于李晓现在没有任何避讳,还能拿出来当反面教材训斥大家,陈安也有预料,想来是危楼倒的太蹊跷,具体情况警方没有对外宣布,或者有关部门已经了解了大概的真相,刻意隐瞒事实,毕竟老道士的尸体还摆在那里,就算没人能回溯出真相也应该有人能够认出他。 综合这些因素,大家将事件的严重性降低了一个层次来解决也是可以理解的。 或许在李晓想来,她现在的说法都是夸大其词了,戈剑其实只是被砸伤而已,涂点药就能出院了,若是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毕竟这才一天,真相绝对不会这么快揭开。 “哎,新,你,你昨天不也是和戈剑一起去的吗?” 胖子刘飞又凑了过来,有些担忧地声问道。 “哦,昨天我突然有点事就没去。” 陈安现在撒起谎来是没有任何的负担,张口就来,只是一句话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哦,还是你走运。” 胖子不疑有他,轻舒了一口气,继续听李晓在上面给大家洗脑道:“没有几天了,你们一定要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不求你们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也不要再去做这种与学习无关的事情。好了,就说到这里,现在把书翻到一百二十八页……” 之后整个一上午陈安都在放空自己,昨晚的消耗太大,远不是睡一晚上就可以解决的。 虽说他大部分时候都是用符堆,没太用自身的秘术,可不是这样就没有消耗的。使用符也需要神念引导,往往就意味着消耗,虽然这里面消耗的魂力较少,可整整两百个符同时使用,足以将一个炼气入门的低阶修士给抽干的了。 陈安虽然不是炼气入门的低阶修士,可也好不了多少,他身体素质不到超凡层次,就使用这些超凡手段,负担怎么都不了了。 他不是没想过彻底放弃这具身体,靠魂魄行走于世。 这个世界空气中有很多的游离能力,绝对能供给支持他这么做,到处都能碰见的鬼物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真要这么做了,没有肉身的保护,魂魄直接暴露在外,总有这样那样的弊端。因为魂魄太过脆弱原因,极其容易被人针对。 一旦魂魄出问题,他本体都要遭受重创,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如此未尝不是一个发散性的思路,那就是以鬼物的方式行走世间。 他若是有鬼物的身体,可以直接在虚空中汲取能量,不用等着一日三餐,不用休息睡觉,将有大把的时间用来寻找轻语和思卿。由是他很快就锁定了一道秘术,虚无化身。 这道秘术可以使身体虚化躲过刀枪剑戟的实体攻击,相当实用,也正适合他现在使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道秘术是五品,想要将之简化到七品以下再转化为符文铭刻在身上,所要花费的功夫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就算是以他的神魂计算能力,没有个把月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比起从头开始修炼还是好很多的,从降临这个世界开始已经过了一个半月了,他的风遁术也才到了八品风行的层次,七品风遁遥遥无期。 或者现在可以先定下心来,各方面都不误,一边试验将人带到黑暗空间的办法,一边解析虚无化身,一边去寻找到思卿轻语,待到时机成熟再把她们一起带走。 打定主意等把人带到黑暗空间的方法一经试验成熟就去找思卿他们,陈安又开始思考起自己的第五项秘术铭文。 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身上只能铭刻五道秘术符文,之前的封灵之瞳,狼性之韧以及焰光刀占去了三个位置,第四个位置则已经确定了下来用虚无化身,那么第五道秘术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之前是思考的不成熟,才暂且放下,现在经历危楼一行,他大概确定了方向,那就是如鬼物一般,走一样的道路。 这不仅是因为他与鬼物的力量都来自于血月刀,有同根同源之谊,规划起来比较方便;还是因为鬼物相当的厉害。 就像危楼中的红白二鬼,被老道士压着打,仅仅只是因为欺负她们没有身体,用的尽是克制她们的手段,就算是这样,她们也能从容地逃出生天,乃至与老道士纠缠许久。 他若是还保留肉身,拥有鬼物的能力,又没有鬼物的弱点,那岂不是在这个世界无敌了。 虽然他的目的是找人,可和武力至上并没有冲突,反而是相辅相成的。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势力,没有财富,想要找人救人,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武力,既然如此不把武力提升上去,凭什么找人救人? 就像是他用无相玄通算出思卿的身份是个财阀家的姐,自己难道就这么上门去告诉别人,我要勾你家姐的魂,那还不被人给活活打死。 由是他真的开始认真地规划起来。 鬼物的本领无非就是三样:幻术;虚化自身;折叠空间。 幻术他天然自带,不会比一般的鬼物差多少,他又能控制情绪隐藏自身,真正运用脑子早做准备优先布局将之全面施展就算对上大妖鬼都不遑多让。 所以这个他只需要不断的从本体借力洗练自身,随着体魄的增强而增强就行了,完全不用特意修炼。 而虚化自身,只要解析出虚无化身这道秘术的符文阵列,差不多也能和鬼物比肩。 最后的折叠空间就比较麻烦了,涉及空间之道东西都比较高端,在他的记忆中姜露寒就是走这个道路的,掌握有一个一品层次的类神通。 可别说一品了,只要是类神通,哪怕是四品现在的他也无法解析。 那根本和秘术是两个类别,全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吃得透的。 不过,空间折叠不行,或许空间映射可以想一想,这东西其实也是归属于幻术类别,不过是带了一点空间之道的感悟,比空间折叠低了不止一个层次,应该能弄得出来。 在这一瞬间,类似空映术,镜中显影,水中揽月等多道相关秘术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而且这些东西放在这个世界也未必算弱,经历了危楼事件后,他已然看清,就算是红白二鬼也没有达到空间折叠的层次,用的多是空间映射的手段。 只能说这个世界的能级本身就低。 对此陈安又转念一想,若只是空间映射,或许没必要专门占据一个铭文位置。 封灵之瞳本身就自带一点空间奥义,再加上他的幻术造诣未尝不可将两者融合成一枚新的铭文,也就是说只需要在原有的封灵之瞳的基础上增添符文阵列就可以。 当然具体可行与否还需要推演一下。 抬头瞄了一眼上面讲课讲的都要把自己给陶醉了的任课老师,陈安伸手摸进了课桌。 里面的书包还是旧的,张萍简单帮他缝了缝,让他先凑合用一上午,下午再带他去买。 里面符相关的东西已经被他事先取了出来,剩下都是一些正常的课本,当然还有一些随身携带的已经解析好的符文阵图。 这个东西就无所谓了,就算是被别人给看见了也只会以为是孩子的涂鸦。同时也还能傍身,比如涂抹上带有灵性的材料就可以直接当符用。 此时陈安就是将那解析好的属于封灵之瞳的符文阵图拿了出来,假意埋头做题,在脑海中构建出刚才所想的,有关空间映射的秘术,与之一一比对。 勾画了无数细节,最终确定这个构想大体可行,不过麻烦的是需要把所采用的秘术全部解析为符文阵列才行,如此所要做的工程量又浩大了不少,真是时间紧迫啊。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放了学,陈安直接走出校门口,因为和张萍约好的,他也就没在学校中流连,婉拒了胖子吧的邀请,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在他快要到家的时候一个身影猛然从道旁蹿出,拦在了他的身前,冲着他开口喊道:“师父。” 陈安一愣,可当看清来人,瞳孔骤然一缩,来人竟是本应该已经死在了危楼之中的朱志涛。 第六百六十二章 官方机构 玉桥市中心,一座红色的大楼顶楼的一间办公室中,西装笔挺打扮帅气的张凌直接推门而入,冲着趴在房间中心沙盘上的中年人道:“头儿,你在这看了这么久,到底看出什么来了没有?” 中年人没有答话,也没有转身,只是站起身来,习惯性地用手摸了摸头顶,似在确保发际线依然处在被遮盖的状态,这才转身走向一帮的办公桌,在桌后坐了下来。 而在他离开后,被遮挡的沙盘也暴露在张凌眼前,上面赫然是东区危楼的模型。 “坐。” 中年人一边向张凌示意了一下桌旁的沙发,一边强迫症似地将桌上的一应物品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使它们看起来显得更加整齐。 这其中还包括那张印着“玉桥安保公司总经理——郭建军”的身份铭牌。 待得张凌坐好,郭建军直接开口问道:“警方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不外乎年久失修之类的说辞。” “那现场呢?” “现场,”张凌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凝重:“已经确定了,是高能反应,能度七级。” 郭建军依旧保持严肃的神色没有说话,似在沉思什么,张凌却看得有些奇怪道:“头儿,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那可是七级能度,足以摧毁整个东区了。” 郭建军被打断思路,没有什么表情地抬头看了张凌一眼:“只是七级能度而已,若不是有玄应道长在恐怕整个玉桥市都不存在了。” 对郭建军的说辞,张凌有些不太相信:“那老道士能有这么厉害?但说玉桥市都不存在了,也太夸张了吧,什么东西能够毁灭一座二级城市?” “湮鬼。” 郭建军眼皮头没抬,可听到这个名字的张凌却一点一点地张大嘴,半晌没能合拢,完全不能置信般地确认道:“老大,你说什么?你说昨天夜里就在玉桥市出现了一只湮鬼?” 郭建军目光转移到房间中心的那座沙盘上,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呢?玉桥市只是一座二级城市而已,怎么可能会生出湮鬼,而且若真是湮鬼,那非神真不可力敌,那老,呃,玄应道长怎么可能将它除灭,难道这位玄应道长已经是神真高人了?” “自幽境破碎,神宵宗分裂后,就再无神真高人存世了,玄应道长虽然这些年来呼声很高,但距离神真的境界可能还差点,估计只是道宗巅峰,不过也没谁规定湮鬼必定得神真才能诛除。研究表明,若是在湮鬼出生之初,成长之时找到其根源解决,一样能将之击杀。” 郭建军有些迟疑地道:“或许昨晚就是这样,有人破坏了那湮鬼成长的根源,致使其未能成形就陨灭掉了。这一点从现场七级能度就能看出,不然一般湮鬼起码都是九级能度。” “不是那,呃,玄应道长?”见自家老大说话有异,张凌不禁有些奇怪。 “应该不是,”郭建军摇头道:“湮鬼就算是在出生之初也相当厉害,不会比普通的道宗差,而其根源为其性命所系,必然不会无查,昨晚的真实情况应该是玄应道长抗下了正面,还有一人一意寻找其根源破坏,这才将一场祸患消弭于无形。” “还有一人?”张凌有些莫名:“可我们在现场只找到三个女高中生,她们现在还在医院里呢,全都一问三不知。” 郭建军稍稍沉吟了一下,最后下决定道:“这件事情先放一放吧,就当普通的楼塌事件处理,当然,舆论方面要控制一下,我记得玄应道长虽是青宵门长老,却在菁英所挂职,若真是有目的有计划的行事,那就是国家机密,以你我的级别还是不要搀和进去为好。” 他说到这,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事态的发展还是要控制一下的,毕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其他的就等中央来人再配合行动。” …… 陈安看着面前的朱志涛有些晃神,刚刚烛光照影术就给他示警了,提醒有人跟踪,他还以为是陆小菲嘴不严给他惹来的麻烦。正想着是不是来个跟踪与反跟踪互换,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朱志涛就冷不丁地站了出来。 但他到底是心理素质强悍,巧妙地掩饰住了心中的惊讶,并细心地从朱志涛的表情和称呼上观察出,这家伙应该还不知道昨晚的情况是个坑,还以为这就是对他的考验呢。 所以陈安决定继续忽悠下去。 他面容一敛,一副一切事情尽在预料之中的模样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真的从那里走了出来。” 朱志涛表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地道:“师,师父,我,我完成了考核,可,可以跟着您学艺了吗?” 在他的视角看来,陈安说是一个小考核,他就信了,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江湖会盟,结果见识了一堆妖魔鬼怪。 不过这也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让他见识到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乾坤借法,斩妖除魔,这可比做什么江湖大哥有吸引力的多,几乎只是一瞬间朱志涛就折服了,当时他卷缩在天台上,唯一的信念就是坚持下去才能和师父学道术。 至于为什么这么坚信跟着陈安能够修成道术,这也是显而易见的,对方考验设在这里,自然对这里会发生的情况了如指掌。 眼前的一切虽看着恐怖异常,但八成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算是考验的一部分。 也就是这种脑补使得他坚持了下来,并且也没有因为老道士的翻天覆地之能就纳头便拜,一直忍到今日见到陈安。 事实上昨晚他从废墟一般的危楼顶上爬下来时,时间还尚早,但为了给师父一个稳重的形象,硬生生忍到现在。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的脑补之功,认为师父这么大本事的人还隐藏在一座普通的城市之中当学生,必有所图,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兴奋坏了师父的大事。 不然好不容易通过考验的自己未必能得对方真传。 “当然可以。” 陈安眼珠一转,一口将朱志涛的求恳答应了下来。 这个人既然活了下来,那还是不要轻易的放弃,经历昨夜之事,他应该成长了很多,兼且运气不错,是个可造之材。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他能帮自己去寻找思卿和轻语。 陈安一个初三学生开局,做什么都不方便,总要找寻一个代言人的。这家伙看着挺激灵会来事,正好适合这个角色。 只是还需要想好要教他什么好。 肯定不能按部就班的传授秘术,这玩意在这方世界他自己练都费劲,怎么可能起得到忽悠人的效果。 武功也是一样,强身健体还行,想要靠着它超凡就有些困难了。 或者可以给他刻个铭文? 陈安眼睛一亮,这倒是条思路,见效极快,必能收其心,由是他在朱志涛满含期待的目光中道:“今夜你到,呃……” 他刚刚张口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一个可供使用的安全地点,总不能让这家伙到自己家里来吧。 还是朱志涛激灵,立刻小声地道:“师父,弟子在六中那里有一栋两居室,我自己一个人住。” “嗯,那好,把详细地址给我,今晚你就在那等我,我去为你授法。” 陈安面上不露半点尴尬道:“现在你就先回去吧。” “是,今晚我就等师父前来。” 朱志涛总算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由是兴奋地离开。 看得陈安直摇头,这小子已经够精明的了,可惜到底是没经历过中央界的弱肉强食,否则他就会明白千万不要相信道法轻传的事情。这也就是遇上了自己,没想着要坑他,若是被个鬼物缠上了,定能叫他卖肝卖肾。 转脸回到了家,正看见等着他吃饭的袁辉张萍,最近他们公司应该是不忙,所以都是双休。 “快去洗个手,来吃饭,吃完饭,妈妈带你出去买书包。” 张萍先是瞥了一眼陈安身后的破书包,心中不自然地升起一丝歉疚。 陈安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照着她的话做,匆匆吃完饭,就回屋准备了一些东西,直到张萍再次招呼,他才出门与之汇合一道上街。 母子俩难得这么出来走走,只是对于陈安来说更想做的还是回去研究解析一下新的秘术符文。可惜,事与愿违只能被张萍以货比三家的借口硬拖着逛了九条街才买到了心仪的书包。当然,这里面的这个心仪指的是让张萍心仪。 “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今天都说了,妈帮你一块买。” 张萍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似乎刚刚砍价砍得还不过瘾,想要再找两家店,展现一下真正的技术。 陈安一副怕怕的样子,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什么要买的,一切都还能用。” “是吗?” 张萍有些狐疑,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儿子道:“那好吧,时间不早了,也该早点回去了,还要做晚饭呢。” 陈安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正当他们想要去公交站台乘车返回的时候,身后出现一声呼喊道:“袁小新妈妈,真巧啊,在这也能遇上。”&/dd> 第六百六十三章 二号实验 母子俩一扭头正看见一名容貌姣好的妇人站在身后,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对这妇人陈安不认识,但那少女他却再熟悉不过,正是作为圆脸少女容器的顾佳。 本来这算是他的二号实验品,可这段时间以来,他忙的团团转,根本没有时间顾得上对方,却不想竟在这里偶遇。 而看到顾佳,她身边妇人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另一边张萍已经热情地招呼道:“原来是顾佳妈妈,你也在这给孩子买书包呢?” “给孩子买点衣服,这不快入冬了吗……听说你家袁小新上次考的可好了,有空帮帮我们佳佳……” “哪里,哪里,孩子大了知道努力了,哎,小新,怎么不喊阿姨?” “小孩子么,佳佳喊人啊……啊,你在这给孩子买书包呢,我刚来的那家成衣店也卖书包,好像还打折。” “在哪啊?” “在……” 不得不说,女人都是一群神奇的生物,尤其是结了婚的中年妇女,随便一点芝麻绿豆都能聊半天,陈安无语地看着日光西斜,一点办法都没有。 “哎,你上次考的不错啊。” 可能因为无聊,顾佳主动找陈安说话,只是两个人在班里的关系并不是多亲近,此时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干巴巴的。 事实上学生当中也分成好多个小圈子的,比如家庭富裕的、成绩优秀的、长相甜美的乃至交游广阔的,这些孩子天生就有自带的优越感,他们之间基本上自然地就形成了一个小圈子,一个在班级中举足轻重的核心圈子。 像原本的袁小新,完全是被排斥在这个圈子之外的。哪怕像刘胖子这种家庭富裕,可外观差强人意的也没能挤的进去。 而顾佳则不同,身为班花容貌自是不用说,家庭条件也不差,成绩可能算不上拔尖但也比原来的袁小新要强,自然处在这个圈子中,与袁小新之流算是两个世界的人。若不是这次陈安考了个年级第一,就算两个妈妈在说话,也可能都不会正眼看他。 只是这主动的搭话,若换了曾经的袁小新,必然受宠若惊,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顾佳都是袁小新的梦中情人。 可现在换了陈安,他仅是眼皮一耷拉,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彼此,彼此。”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噎的顾佳要死。 顾佳是袁小新的女神,可在陈安看来也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还幼稚地在装骄傲的大白鹅,其实在他这里也不过是个被排上号的实验品。 今天既然撞上了,正好省事,晚上打发了朱志涛就去炮制她。 顾佳强笑了一下道:“我比你还差不少的,嗯,以后我有不懂的可以直接去问你吗?” 陈安一脸嫌弃道:“还是不要了,我以后不一定有时间。”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你已经没有以后了,今晚就把你收了,要么变白痴,要么离开这方世界。 可这句话被顾佳听见,直接让她脸上的表情僵硬在了那里,接着一种名为受伤的情绪迅速蔓延乃至触底反弹为愤怒,似乎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出来。 但就在这时,两位妈妈的谈话已经结束了,互相道别道:“以后多联系。” “嗯嗯,以后多联系,再见啊,小新,你在干嘛,还不和阿姨再见。” “顾佳,你还有没有礼貌,快和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 最后,顾佳狠狠地瞪了陈安一眼,憋了一肚子闲气,和她妈走了。 陈安也和张萍回到了家。 这其实只是个小插曲,不过却提醒了陈安,现在他已经准备完善了,对二号实验品的收割自然要提上日程了。 只有尽快证明了这个设想的方案可行,才能继续下面的救人计划。 回到家后,他就直接进了卧室,把门一反锁,开始准备今晚需要用到的东西,一直到晚饭时间,没用张萍喊,就自动出现在了饭桌之上。 草草扒了两口饭,陈安含糊地抬头对张萍道:“妈,我等会要出去一趟,和刘飞约好的,到他家给一块做题。” “又这么晚出去啊,好吧,好吧,注意安全啊,以后啊,也别老到刘飞家里去,也可以把同学带回家里来……” “嗯嗯,知道了。” 陈安不太耐烦地回应着,一直到吃完饭,回屋拿了书包就走。 其实有个父母管着真的挺烦的,可陈安心中却是甘之如饴,时不时地就想听听对方或关怀,或训斥,或嘱咐的诸多话语。虽然他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赶快去将轻语和思卿救出去才是正经,可就是忍不住就想沉溺其中。因为有人关心,有人牵挂的感觉真的很好。 当然,表面上还要做出符合袁小新身份的样子,头也不回地走到大门前,开门出去,随意地挥了挥手道:“我走了。” “注意安全啊。” 狠心摒除内心里带着的丝丝甜意,陈安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眼前的道路上。 六中离三中并不远,只是隔了两条街而已,都在一个区。不过两者的师资环境,教学质量,生员素质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因此学校的周边环境也不怎么样。 陈安来到这里,就一个脏乱差可以形容。 按照朱志涛给的地质,他一路摸索过去,轻轻敲门,开门的正是一脸兴奋之色的朱志涛。 “师父您来了?竟劳您屈尊,弟子真是……” “好了,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开始吧。” 随意扫了一眼,物品摆放整齐,环境干净利索的两居室,陈安大概对朱志涛的心性有了简单的了解。 开门见山地打断道:“本来你是说想和我学武的,但经过了昨晚,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这一脉,到底修的是什么了,现在我再确认一遍,你真的想要随我修习吗?” 朱志涛见陈安说的郑重,也严肃了起来,正式地点了点头。 可陈安却是一抬手止住他道:“你先别忙着答应,先听我说完,引渡人可不像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这是一个危险的职业,我们虽然拥有着超凡之力,却不会滥用,只会在鬼物将要肆虐人间之时,出手制止,送他们超生,再入轮回。可在与鬼物的搏斗中,我们会伤会死,乃至死了都没有名姓留下,不被世人所知,这是我们必然要坚守的道,是我们的使命所在。你愿意付出一切守护这个世界吗?你能做到不在人前炫耀,只在人后奉献吗?你可以倾尽一生维护世间的秩序直到默默无闻的死亡吗?” 一连三个问题纯属胡扯,可配着陈安的神圣肃穆的表情,却直击朱志涛的灵魂。 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生的坏蛋,朱志涛成为地痞流氓也不是自身所愿。记得小时候他的愿望是成为一名警察可以维护世间的秩序。 长大后他也是向着这个愿望努力的,比如在学校中做大哥维持秩序,仲裁纷争,可不知怎么的渐渐就变了味了,他一味地沉浸在别人的吹嘘中,成绩越来越差,父母的失望,同学的恐惧,不止没唤醒他,还让他越陷越深。 不说没考上大学,连个正式的工作也没有,每天就带着一帮游手好闲的家伙,混迹市场勒索些保护费,打打架,或者为真正的社会大哥看场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整个人生都处在迷茫之中。 他最初想和陈安学艺,也不过是崇拜力量,越是对人生迷茫,没有目标就越是崇拜力量,似乎只有获得力量,才能给他些微的安全感。 直到这时,听到了陈安的三个问题,恍惚间竟感觉有一道光照进了他的心田,让他在一瞬间仿佛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看见了成为自己想成为的那种人的曙光。 中二之魂熊熊燃烧,几乎毫不犹豫地就坚定开口给出肯定的答复道:“我愿意,我能够,我可以。” 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想得却是,所谓的催眠法不一定要靠幻术。对对方性格的把握,言语的撩拨,情绪的挑逗,一样能做到不逊色或远远超过超凡之力的效果。且还不容易让对方挣脱,对方只会在自己信奉的道路中永远沉沦,因为那本就是他想做的事情。 个中过程会有一定意义上的曲解,但曲解比刻意强加更容易让人接受。 在这一刻,他似乎对愚神弄鬼的奥义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不过眼下的事,让他来不及查看收获,转而对朱志涛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始吧,先是符文的铭刻。” “符文?” “对,就是我们所使用的力量。” 陈安展示性地将右手上焰光刀的铭刻给朱志涛看了看,然后满嘴胡言道:“以后这些都是会教给你的,但昨晚你在鬼物面前露了底,必须用有一些自保之力,我先为你铭刻一点基础符文,以后就靠你自己的学习了。” “多谢师父。” 朱志涛不疑有他,一脸感激之色。 陈安摆手示意不用这么多礼,然后不再废话,拿起钢针沾了金墨就在朱志涛的右臂上铭刻了起来。&/dd> 第六百六十四章 英雄救美 他刻的是焰光刀的缩减版,被他命名为光焰术,没有焰光刀的犀利攻击能力,却能灼烧敌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朱志涛的身体就一平常人,能承受一道九品秘术的铭刻已经很不容易了,哪还能奢望八品。更何况焰光刀等八品秘术也不是真的八品,而是陈安在七品的基础上修改的。 不是他敝帚自珍,若是真敢直接给其刻个完整版的,朱志涛除了爆体而亡外,不做他想。 为表真诚,这一点他也和朱志涛说了清楚:“你这道光焰术只是基础铭文,只是因为你的身体太差了,若有朝一日你的身体锻炼的强悍了,自己就可把铭文补全,成为真正的焰光刀。” 说着他还演示似地在手上撮出了一把四尺长刀,看得朱志涛叹为观止。再结合当初陈安三拳两脚就把他们一伙人打的满地找牙的情况,朱志涛对陈安所说的身体因素更是深信不疑。 “那师父,我该怎么样锻炼身体呢?” “放心,为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陈安适时地从书包中掏出个小册子,里面正是修改过的适合这个世界人体修炼的十二相神图。 引导术或许还会牵扯到经络上的一些细节问题,在世界有差别,人种有差别的情况下,或会产生这样,那样的影响。可观想图不会,只需要切合世界观映照自身,就能一点一点的变强,虽然比引导术和吐纳术缓慢,但胜在稳妥。 陈安可不会对一个小世界的土著藏拙,那是对自己的不自信,要拿就拿最好的东西。 只有只会一点点本事,或只依靠一点点本事才能超越他人的人才会可怜兮兮地藏着自己那点东西不愿示人。他所学之广博,不敢说远超齐辈,也是少有人能及,随便拿出一点点也够朱志涛受用的了,根本不担心什么。 安排好朱志涛,并确定好了日后的联系,再吩咐他继续寻找那块墓地的下落,陈安就从他家中走了出来。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由是陈安没有回家,身形一转又往顾佳处行去,时不我待,该做的事情一样都不能少。 至于张灿,那是废了,一两个月内都没有什么大用,所以陈安这次直接放弃了他,准备直接启用顾佳这个二号实验品。 事实上因为处在不同的圈子,平时除了一块上课也没有什么交集,他并不知道顾佳的家在哪里。 但今天赶巧正好遇上了,陈安随手就给了她一个烛光照影术的魂印标记。 这个标记虽不能让陈安看到顾佳所在,却可以将大体位置反馈到他的烛光照影术上,只要不超过百里都能追踪。这个范围是本体的馈赠,和容器无关。 此时,他就开着烛光照影术一路往市中心而去。 半个小时后,陈安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一家ktv,深感网络上流传的:人前乖乖女,人后骚浪贱,这句话的正确。 看了看装修的花里胡哨的大门,陈安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进去。 他这一身学生装扮,还背着个书包,的确不是太适合进这种地方,就算能够混进去也会被盯的死死的,若是没有认识人的接应,早晚还得被请出去。 尤其是……人穷志短,他这个月的二十块钱零花钱,其中有十五块钱都花在了昨晚的打车费上了,现在兜里就五块钱,进去连个瓶饮料都买不起。 至于偷偷潜进去或是催眠服务员,都不可取,一来这具容器没有类似隐身的本领,二来这么多服务员累死他也没法催眠多少,贸然进去迟早闹出乱子。 他就这么背着书包围着这间ktv转了个圈,发现这家店的店面也不是很大,若是找准备位置,以烛光照影术窥探完全可行。就算只有三十米的范围也完全够用了。 于是他从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钻了进去,默算了一下,大概远离柜台,靠近包厢处,这才背靠墙壁,将烛光照影术施展开来。 两点烛火在他眼中熊熊燃起,一幅幅光影图像在他眼前自动成型,最终锁定在一处不小的包厢之中。 包厢里十几个十七八岁的青少年,推杯换盏,放浪形骸的高歌着。 顾佳一身红色衣裙,依偎着一个看起来比她稍大两岁的高中女生,正满眼是星星地注视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牛仔少年在场中k歌。 陈安皱了皱眉,看这个样子,他们才开始没多久,估计还得等好大一会才能结束,难道自己就傻乎乎地在这里等吗?须得想个点子才行,他们喜欢过夜生活,自己有爸有妈的可过不得。 “我说,小子,你特么站干什么呢?赶紧回家写作业去,快滚。” 就在这个时候,陈安身旁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直接打断了他的思考。 陈安眼中的烛光熄灭,神光渐渐凝聚,落在眼前之人身上,这是一个头发染的五颜六色的混混,二十出头的样子,却长得和他差不多高,形容猥琐,邋里邋遢。见陈安向他看来,眼中凶光一现道:“看什么看,听不懂人话吗?傻x。” “呜呜呜……嘿嘿……哈哈……” 陈安一时没去理会那混混,因为巷子深处的一些异样声音吸引了他。 那边的阴暗里,竟还有四五道身影在扭曲晃动,看情况应该是三个流氓钳制住了一个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子欲行好事,刚刚陈安一门心思都在顾佳的身上,还真没注意到。 “你特么小兔崽子,想死啊。” 他身前的花毛混混见陈安根本不理他,还去看自己等人的丑事,立刻就恼了,一巴掌就往陈安脸上扇去。 陈安实在没想到自己还会遇到这种老套的桥段,更没想到玉桥市的治安竟然差到这个程度,就是大乾一县城也比这好啊。 不过在花毛混混抬手的那一刻,他还是立即反应了过来。右腿毫无征召的抽飞,后发先至,正中那混混两腿之间,同时一手前抓,抓住对方头发一掰,掰翻了个个,狠狠地掷摔在地上,抢在对方将要发出惨叫声前,把其摔闭过了气去。 他没有再补上一脚送其归西,也没有制其伤残。不是对方不够格,而是在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将顾佳弄出来的办法。 巷子深处的几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已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人冲着这边喝到:“干什么呢?” 因为光线问题,以及陈安和那花毛混混个头差不多的缘故,他们其实看不清巷子口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安自然也不会绅士到先和他们解释清楚再动手,风行之术随身而动,两个箭步冲上前去,先把个高个给砸翻,又一脚踹在一个挺壮实的腰眼上,再回旋一肘将最后一个看傻眼的给解决了,整个过程没超过一秒钟。 事实上对付几个混混还能花费陈安多少手脚,之前的花毛只是陈安深恨他的言语无状,才多给了他几下,让他多吃点苦头,否则的话一击就足以致命。 解决了这几个混混陈安先是转脸看了一眼那个差点被的女子,刚刚在巷子口没看清,现在才发现这女子已经不年轻了,只是因为保养的好,看起来似乎才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 不过长得却是真的漂亮,五官不施粉黛就已经相当精致,一条米色紧身裙包裹着的娇躯前凸后翘,比一般干巴巴的少女丰腴的多,非常有韵味,也难怪这几个混混起色心。 此时这女人已经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情惊呆了,都忘记了混混的手离开了自己的嘴,可以尖叫求救,只是长着嘴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陈安又从上到下扫了女人一眼,倒不是起了什么色心,而是大致看看有什么伤势,在确定对方无恙后,才开口问了一句:“没事吧?” 女人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也看了自己身上一眼,呆萌地冲陈安摇了摇头。 “那能走吗?” 女人又傻傻地检查了自己身上一遍,发现高跟鞋还在,丝袜虽破了,但紧身裙材质还好,没有走光的地方,这才又冲陈安点了点头。 “那还不走?” 陈安对于自己竟救了个吉祥物,隐有些不耐烦。 “哦,哦,好,好。” 女人这才反应过来,就想要往巷口跑去。 “等等。” 陈安又叫住了女人,在对方惊惶胆怯的神色中从地上捡起了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小坤包丢给女人:“这是你的吧。” “是,是。”这是她刚刚对付混混们的武器,可惜,没多大用。 “走吧。”陈安像赶苍蝇地一样摆了摆手。 “哦”,女人抱着坤包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可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转身向陈安鞠了一躬,道了声:“谢谢。” 这才跌跌撞撞地走出巷子,打开停在巷外路边上的一辆豪车,钻进去开车走人。 目送女人离去,陈安的表情不由一变,变得阴森邪性。 他先是走到巷口把花毛拖到了其他几个混混身边,然后一人给一脚摆出一副恶狠狠地样子道:“都特么别装了,给老子起来。”&/dd> 第六百六十五章 实验成功 四个混混还真不是装的,那是真的疼啊。 虽然陈安现在用得是个容器,可他们也只是肉体凡胎,而精通关节技的陈安又力求最快的速度将他们无声放倒,每一击都几乎打在了他们的关节点上,使得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被疼痛充斥了大脑,不能呼吸,不能叫喊,直接倒地。 吃到了苦头,他对陈安的命令自然不敢有任何违逆,相互搀扶着颤巍巍地站起。 “谁是头儿?” 陈安看也不看他们,只是一边踢着脚,一边在他们面前来回晃荡着,似乎在到处都丢弃着木板钢管类建筑垃圾的地上寻找着什么。 听到陈安的问话,四个混混都是一滞,然后其中三个下意识地看向那个高个。 几乎在他们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陈安眼神猛然一利,脚尖挑起一节小臂长拇指粗的钢管,倒持手上,身形一倒,侧扑而出,手中钢管直刺而出。 这钢管顶端还算平滑,最多有点毛刺,可却被他使出了峨眉刺的即视感。 钢管正扎在那高个肩窝,陈安在对方即将发出杀猪惨叫之前,就用另一手卡住了他的脖子,使他怎么都叫不出声。哪怕是因为过度疼痛而产生的剧烈挣扎,也被陈安一手狠狠压制在墙上。 钢管中空,扎入人体后大量的鲜血随即从中汹涌而出,陈安就这么一边看着那如柱流血,一边语调淡漠地道:“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件事情,如果能做成的话,就可以滚了,如果做不成,哼。” 一个“哼”字结束,陈安手腕一翻,一掌拍中钢管尾端,钢管以匀速继续往高个身体里扎去。 “吱呀”的刺耳声中,钢管竟擦着高个混混的肩胛骨,钉到了其身后的墙里,就这么把高个混混整个人都钉在了墙上,高个混混被卡着脖子又经过一翻“呃呃”的挣扎,然后直接幸福地昏了过去。 这种即视感,让三个混混精神都快崩溃了,他们是有一股狠劲,可哪里见过这么凶残的场面,花毛甚至直接尿了裤子,一股腥臊味,弥漫全场。 陈安面部表情地又看了一眼因为钢管插入墙,反而止住血的高个道:“你们老大呢,就先押在我这里,等你们帮我办完事再来换他。” 他一句话说完,竟不闻有人回答,眉头不禁一皱,侧目看去,只见花毛三人颤颤地还没回过神来。 陈安声音一沉,隐含不耐地道:“你们听到了没有。” 三个混混全都是一激灵,不迭声地道:“听到了,听到了,大哥,我们全听你的。” 陈安满意颔首道:“好,现在你们去后面这所ktv里的204号包间,把那个穿牛仔服的给我打一顿,打的越重越好,当然,不能打死了,最好让他们叫救护车。打完就走,来这里领你们老大。” “可,可,大哥,这ktv是文先生照着的……” “嗯?”陈安眼中神光一凝,从他们三个身上缓缓掠过。 三人差点没被吓死,花毛立刻表忠心道:“打,我们这就去打这小子,敢得罪大哥,一定把他打的下半生生活不能自理。” “嗯,”陈安满意颔首道:“去吧。” 就这样,花毛三人在陈安视线的逼迫下,各自从地上捡了一根厚壁钢管,揣在怀里走进了ktv。 不多时,ktv中忽然传出一阵喧闹声,花毛三人一路狂奔而出,后面还有七八个拿着橡皮棍追打他们的保安。 远处救护车和警车的笛声同时响起,陈安嘴角一扬,知道自己要的混乱效果有了,没再去管那还钉在墙上的高个混混,他低头出了小巷,混入周围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里。 人群中,顾佳依然依偎在那个高中女生身上,一脸担心之色地问道:“表姐,仁哥哥没事吧。” 顾佳的表姐孙思思一脸郁闷地道:“被打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李仁这家伙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竟使得这些人下这狠手。” “那,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跟去医院看看。” 孙思思一脸诧异地道:“关我们什么事,和他又不熟,都是朋友介绍的。” “哦,”顾佳脸一红:“那,我们现在?” 孙思思满是晦气地道:“哎,回家吧,扫兴,本来还想带你出来放松放松,谁知道竟会遇上这事,算了,下次再约吧。” “哦,那表姐再见。” “再什么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孙思思有些狐疑地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家就在附近,我自己走就可以了,不早啦,表姐你早点回去吧。”顾佳止不住地脸红,也就是现在光线比较暗,兼且孙思思性格一向比较大条,才没有发现。 孙思思想想也是,顾佳就住在市中心,离这里不足五百米,走几步就到了。而且现在天色还早,她自己还想着去哪再徐续一场,所以也就没再坚持。 “那好吧,你自己回去,注意安全啊。” “嗯,表姐再见。” 顾佳先是告别表姐,然后长舒了一口气,又偷偷地看了一眼那个救护车上下来护士的身份铭牌,暗暗记住,市立医院的名字,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她却没有往家里走,而是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来到路的另一侧招手拦下一辆车道:“师傅,去市立医院。” 司机是个光头大汉,面相显得有些凶恶,但职业操守还好,随手捏掉手中的烟卷道:“上车吧。” 于是顾佳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只是当她想把车门给带上的时候,车门却从外面被人给拉住了。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钻了进来,坐到了她身边,把她给挤到了里面。 “你……袁小新?” 顾佳刚要发火,却是看清了来人,不禁惊讶出声。 陈安也是郁闷,没想到好事之徒这么多,整个ktv门口被挤的水泄不通,他的风行之术速度再快在这种情况下也发挥不出作用,都差点让目标人物跑丢。 等他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找到顾佳时,却发现她差点都要打上车走了。 他还真没拿风行之术和车速比较过,也没有在这到处都是障碍物的市中心比较一下的想法,因此紧赶几步,也抢上了车。 “哦?认识的。” 这时司机师父说话了:“是去一个地方吗?不是的话要打两次表啊。” “我不……” 顾佳刚想说话,就被陈安一个眼神给摄住了,剩下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眼中只有陈安漆黑的眸子。 那如漩涡一样的眼眸将她的一切想法,一切思绪都陷了进去,让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思考。 “怎么说的?你们倒是给句话啊。” 光头司机满脸不耐烦地就想转过脑袋看看这两个少男少女在搞什么鬼,只是还不待他转脸,一个仿佛很遥远的声音飘进他的耳中。 这个声音很轻,轻到完全听不出说的是什么,可越是这样,越引得他想要努力去听,心神不由的随之而去…… 而陈安的呢喃声依旧往光头司机的脑海中灌输:“乘客已经到位,可以开车了。” 光头司机的眼神由清明到迷离,再由迷离到清明,然后一脚油门踩下,使离了原地。 直到这时,陈安才轻吁了口气,暗叹这一晚上忙活到最后,还是要靠幻术。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催眠这两个总比最初去一连催眠几十个人强。 十五分钟后,三中旁边的小公园旁,一辆出租车停下,陈安和顾佳走了下来。 这里相当清净,一个人都没有。 而之所以找到这里,不在出租车上,则是因为在高速移动中,他没办法攀爬人魂之线。 陈安没叫那光头司机离开,而是让其跟失了魂一样,就在那里静静等待。 他带着顾佳走进公园之中,伸手往自己眉心一点。他的眉心顿时有一团幽蓝色的烟雾飘出,并在半空渐渐成型,形成一团旋转星云模样的东西。 那红衣鬼物已经被他给处理过了,抹掉了灵性,只保留阴属性的能量,最后就变成了这么一个东西。 他小心地将顾佳这个容器中的属于圆脸少女的魂体抽出,轻轻为其挽好人魂之线,将其连魂带线地放置进自己为其准备好的,这个阴属星云容器之中。 然后他自己魂魄离体,带着这容器,沿着人魂之线开始往黑暗空间处攀爬而去。 这个过程陈安已经很熟练了,因此没用多久,他就又来到了这个满是黑暗的地方,自己本体的旁边。 因为当初就确定了圆脸少女身体的所在地,所以只是一抬眼就找到了地方。 他就这么游动着,来到圆脸少女的身体旁边,没有任何耽搁地将手伸进容器中,把顾佳的魂体捞出来,注入进圆脸少女的身体里。 没有任何变化,圆脸少女完全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陈安皱了皱眉,忽然心中一动,直接将手中纯粹阴属能量构成的容器捏碎,化为游离能量同样全部注入进圆脸少女的身体里。 当这股能量完全注入后,一道幽蓝色的光华在圆脸少女的身上闪过。 终于,她紧闭的眼睑开始颤动了起来,一副即将要醒来的样子。&/dd> 第六百六十六章 一号通道 “吼!” 就在圆脸少女将要醒来的时候,一声巨吼瞬间响遍整个黑暗空间。 陈安瞬息之间竟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仿佛有莫大恐怖正在降临。这吓得他连忙将手按在圆脸少女的眉心,使得她的魂肉接洽产生一丝错位,她正在苏醒的过程也为之一滞。 而随着她苏醒过程的停止,那种大祸临头之感迅速褪去,黑暗空间中的一切也都恢复如常。 果然,这里与那巨兽有着莫大的联系,或许就是那巨兽的意识海的一部分。 肉身可以在这里沉眠,魂牌可以在这里放牧,唯独正常活物不可存在。否则将使得巨兽被唤醒,出现未可知的变化。 不过就算是这样,实验还算是成功的,只要用阴性力量包裹,就可以隔绝这方世界游离能量的侵害,使之只要魂归本体就能快速苏醒。 其实即便是没有阴性力量的包裹,圆脸少女估摸着也能苏醒,就像是之前的张灿。但必须经历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来排除异种能量的影响,这个过程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陈安真的等不了。 并且一旦进入苏醒状态,就会引动那头巨兽的反应,这个问题就严重了。 就算只是兽类,那也是造化大能的层次,一击之下乾元仙帝也未必能够挡的下。陈安就算是有血月刀之助,或能抗下一击,也必是重伤之局,又怎能妄言逃出去。 也就是说让思卿等人自然苏醒是不要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先找到她们的容器,再搜集足够的阴性能量,帮她们快速苏醒,然后自己借助血月刀的力量,强行挡住那巨兽一霎,方能有一线生机。 刚刚,若是他不管不顾的强行拔刀,直接带走苏醒的差不多的圆脸少女,也能逃出生天。 可惜,圆脸少女并非他的目标,他留在这方世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要去救思卿,救轻语,因此,最后他使了点手段在这方世界继续滞留了下去。 当然,探知这一切,他此行也算是有收获的,并且收获颇丰,只要能够找到思卿她们再找到足够的阴性能量,想来逃出不难。 大体上定下了之后的一些计划,陈安又看了圆脸少女一眼,没有将她的魂魄再抽出带走,还需要多观察,观察,这里有没有后遗症,否侧救回去个白痴,他就抓瞎了,涉及到灵魂的事情,非造化大能,谁又能说得准。 退出这里后,陈安回到了袁小新的身上,面前站着顾佳眼中已经彻底失去了神光,就像是一个已经脑死亡的病人,生命机理都在缓慢消退,这个过程可能需要几个月,也有可能需要两三年,届时“顾佳”这个人将彻底死去。 陈安叹了口气,尽管知道面前的顾佳就是个容器,也不禁叹息了一下生命的脆弱。 伸手在其额头上一抹,赋予了她一点自己的灵性,然后让带着这丝灵性的顾佳跟着自己走出小公园,回到了外面还等候着的出租车上,让其走进车中坐好。 然后陈安为其关好车门,又到驾驶座窗前,对着光头司机耳畔道:“你接到了一个乘客,她告诉了你一个地址,现在你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吧。” 车子发动声响起,光头司机满脸木然之色地踩下油门,转动方向盘,驶离了这座公园。 目送他们离去,陈安就往家中返回,这一晚上确实做了不少事,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再不回去,又没法向张萍交待了。 三十分钟后,陈安坐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开始整理自己的所得。 按照在黑暗空间中定下的计划,首先得找到轻语和思卿。 思卿的下落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唯有轻语。 按照无相算法的提示,轻语的容器肉身已经死了好几年了,想要找到她的存在可能相当麻烦,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自己可能需要做好在这里长期滞留的心理准备。 当初其实自己是向小光他们请了半年的假,在大周世界待了一个多月,又在这里耗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两边相加,可能再过三四个月,东莱的那帮人应该就会降临。 到时候如果自己还出不去……陈安眼神闪烁了一下,或许可以向他们寻求一下帮助。 虽然造化大能的体量,远方不是未成天仙的普通人可以丈量的,但脚下这货也非真正的造化大能,定多算是个神兽而已。 这世上没有绝对完美无瑕的存在,任何存在都有着自己的弱点,神兽相对于造化大能来说许多东西表现的更为明显一点,这或许可以利用。 就像他跟个蛀虫一样,经常窜入黑暗空间之中,那头巨兽就发现不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小光他们能不能找到自己都要两说,这方世界与大周世界,接触异常,全看运气。 若是他们根本找不到自己,那一切都是白搭,还是得靠自己。 另外在找寻轻语的同时,阴性能量的搜集也不能落下。没有这个东西,鬼才知道黑暗空间中漂浮的人几时才能醒来。陈安根本没有勇气直面一头神兽。 他想要带走轻语和思卿两人,起码还需要两人份的那红衣鬼物类似层次的供给,这就更别说还有个鬼母李绮罗,以及可能存在的叛徒陆雯。 而想要收集足够的阴性能量,就要去击杀足够的鬼物。 陈安揉了揉眉心,真有种心累的感觉,可也没办法,还是得从手中的事情开始做起,就是继续解析符文。想要击杀足够的鬼物,怎么都得有足够的实力才行。 刚刚从朱志涛那里出来,让他对封灵之瞳铭文的理解又上升了一个档次。 因为朱志涛体质的不允许,他给的是焰光刀铭文的精简版,剥离了秘术成型的步骤,只保留了其属性。这道秘术也由之前的八品层面迅速降至了基础的九品。 不过这却让陈安看到了复合铭文的曙光,因为铭文这东西,能减就能增,如此封灵之瞳上添加空间映射类铭文的理论基础已经成熟,就差实践了。 当然,还有虚无化身,这个真没有办法,好在他已经解析了不止一道秘术了,积累了极大的经验,无论是品级压缩手段还是解析速度都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大不了慢慢熬,通过本体借力对这具身体再做几次淬炼,使之能承受更多的秘术铭刻,然后通过放弃几个铭文的承载,来铭刻这个比较复杂的秘术符文。 实在是这个秘术对现在的他帮助极大,不能轻易舍弃。 生活渐渐又步入了正轨,陈安每天就是借着学习的遮掩解析秘术符文,平淡是平淡了点,却也胜在稳妥。 他没急着去寻找思卿,因为现在就算是找到了也没有用,反正也得等人齐。 再有就算时不时地占卜一下其他人的下落,主要是轻语,顺带着还有李绮罗和陆雯。 李绮罗还好,占卜的几个画面都比较清晰,被他分派给了朱志涛这个唯一的手下,很快就得到了消息,正派人去做确认。 轻语和陆雯就有些不尽人意了,轻语至少时不时地还有几个残破的画面,陆雯则连个像样的画面都没有,只能确定她的确在这方世界之中。 这或许也是因为时间太久的缘故,当然,作为容器,他实力太差也是一方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这一日市中心,红色大楼中玉桥安保公司总经理郭建军的办公室大门猛然被推开。 张凌大步走了进来,这一次他虽然依旧没有礼貌的没有敲门,不过面色却相当郑重,完全没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见了郭建军后,他第一句话就是:“头儿,中央回话了。” 郭建军不禁嘟哝道:“怎么这么久?” 距离上次的事情发生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这件事里有湮鬼身影的出现,显然不是什么小事情,中央就算办事再拖沓也不应该过了这么久才有回话传来。 “叫小涵把电话给我接进来。” 张凌一脸古怪地道:“没有电话,上面的回复在这。” 他说着,将一个竹封的卷筒放到了郭建军的桌子上。 郭建军眉梢一挑,面色也变的郑重了许多。 在这个手机都开始普及的时代,电话已经接入了千家万户,一般上级给他布置任务都是电话来去,他桌上那个红色座机就是这么个用途。 可有时上级还是会跳过电话直接写信,而一般这种情况都必然是有重大的事情发生。 郭建军没有急着将信拆开,而是凝视着张凌道:“这封密信是通过几号通道传递过来的。” 张凌闻言面色变得更加古怪,可却没有犹豫地回答道:“1号。” 郭建军面色再变。 他们这一共有着四个传讯通道,一白三红。白色就是普通,自从玉桥市接通了中央的专线电话后,白色通道基本都废弃了,只预留着百年不遇的大事件发生。红色通道则是秘密通道,一共有1、2、3号,按照级别从高到低分别是绝密、机密、密。 什么大事件竟然能够动用绝密通道传讯? 怀着慎重加敬畏的心态,郭建军将桌上的那封信按照程序拆开看了起来。&/dd> 第六百六十七章 少女情怀 “小新,还一个月就放寒假了,打算去哪玩?” 三中门口,刘胖子难得没有出去浪,而是跟在陈安身边打算和他一起回家。 其实两人家距离虽然不近,却是在同一个方向,只是刘胖子老爸老妈常年在外做生意,反正没人管他,所以他很少有按时回家的时候,多数时间都是在网吧吃住。 陈安瞥了他一眼,脑海中预演的符文阵图暂停刻画,揶揄道:“不要好高骛远,还是先想想你这次考成这样,怎么面对你家老头子吧,明天又要叫家长。而且一个月后还有一次期末考试,才能放寒假,并且我们现在是毕业班,寒假的天数十分有限……” 胖子的肥脸被陈安如机关枪一样的连番打击弄得一垮,幽怨道:“小新,以咱俩的关系,你怎么不帮帮我?” 陈安白眼一翻道:“我怎么帮你,考试都是按成绩分班的,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 刘胖子做贼似的左顾右盼了一下,压低声音道:“我也没说让你帮我作弊啊,我是说兄弟一场,你把你成绩变好的秘诀告诉我呗。” 陈安看了他一眼道:“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好吧,其实秘诀还真有。” 胖子眼睛一亮,浑身的肥肉都激动的抖了起来道:“是啥?” 陈安随意地拍了拍身上背着的书包道:“我看过了,那些卷子包括老师平时出的试题都挺简单的,全是些死东西,你只要把这些书全部背下来,绝对能考个好成绩。” 胖子哆嗦着肥肉瞪大眼睛道:“你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做到?” 陈安颇有榜样精神,反手抽出一本书递给刘飞道:“随便翻一页,读前两个字。” 两个月来,胖子早就见识了陈安这本事了,现在自然不想再被打击一次,一把将书推回陈安手上,摇着肥硕的脑袋道:“你是变态,我不和你比。” 陈安噙着笑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的胖子眼睛猛然一亮,一丝猥琐的笑意迅速地在他脸上化开:“小新,你老婆又来接你放学了。” 陈安先是一怔,接着整张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转首迅速在校门口的人群中找到了一道倩影——陆小菲。 这女人脑子有问题,自己难得大发慈悲一次,没有洗掉她的记忆,可却不想她竟三天两头往自己学校跑,这是讹上自己了。 “兄弟不耽误你好事了。” 胖子还很自觉,主动离开。 对于陆小菲,陈安没有装作看不见,直接迎上道:“你又什么事?” 上次说加入一个超自然研究社想让自己帮她普及一些相关知识,上上次说不舒服,希望自己帮她检查一下,陈安就看她这次还能找到什么理由。 “那个……”不知道为什么,陆小菲平时自问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可一见了陈安就显得有些紧张,说话总是磕磕绊绊的,稍稍酝酿了一会才道:“我,我上次不是说,加入了一个超自然研究社吗?社里的会员说最近要去探索一栋鬼楼,就想问你,问你……” 陈安眼前一亮,这些时日他对虚无化身这道秘术的符文解析已经达到一定的程度,封灵之瞳的进阶版本也已经刻画完全,朱志涛和他的小弟们更是为陈安带来了李绮罗的讯息。 现在他只差收集阴性能量这方面没有什么进展了,毕竟作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整天撞鬼。 之前那两次,一次完全就是意外,另一次是他得了消息主动撞上去的,根本不能算。也就是说他所能获得的鬼物消息的渠道太少了。陆小菲现在猛然给他提供了一个,自然是让他有些心动。 可心动过后,又不禁产生一丝狐疑,像灵异社团这种纯粹爱好者组成的俱乐部能够撞鬼的几率也不见得就比他大上多少,消息未必是真。 本来吧,这种事情总会有些误报什么的,可上次陆小菲就已经骗过他一次了,说她们学校新盖的教学楼有鬼物作祟,害的陈安在那里蹲了半宿毛也没见到一根,因此现在对陆小菲的话本能的就有些警惕。 “该不会又像上次那样诈唬吧?” 陆小菲脸一红,也想到了上次的事情,那次其实是她手机丢了,一个人不敢去找,于是就想到了这个神秘的袁小新,以鬼物做借口还真把他给忽悠了出来,陪了自己半宿。 对方虽然一脸的不高兴,可她的心中却是甜丝丝的。 她和安娴是同学,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对那晚的事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她一点也不觉的害怕,反而觉得袁小新让她很亲近很安心,总是忍不住来找他。明明自己比他大了接近三岁,还比他要高半个头来着。 此时闻听陈安的质疑,陆小菲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会,不会,社里人给我保证过的,而且他们最近也准备组织一次探险。” 陈安还是有些不相信,主要是陆小菲这个人不是太靠谱的样子。但怎么说这也是个消息,是真是假最好还去看看,万一呢。 这个世界鬼物并不像他一开始想象的这么多,难得碰上,这使得阴性能量的收集还没开始就产生了困难,也让他更不能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他仰着头将陆小菲面上的表情又仔细看了一遍。 说起来也是悲催,陆小菲竟然比他高了大半个头,让他总是得仰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个年纪的女生本就比男生发育快,陆小菲又比他这具容器大了快三岁,虽然这些时日以来,陈安每日借用本体的力量洗练自身,可也得顾忌均衡,没有把这些能量全都用在长个上面,到现在也就1米65的样子,对上本就身材高挑最起码得有173的陆小菲,自然让他看起来像是个小弟弟。 当然,以陈安的心性强大也不在乎这个,只是将陆小菲脸上的一些细微表情都看在眼中,最终,确认这货不太像是在忽悠自己的样子,才道:“好,到时候给我个时间地点,我和你一起去。” 陆小菲被陈安质疑的有些委屈,可最后对方答应了,还是让她很开心,除了她自己也想去探个险之外,也为终于能帮陈安办件事而开心。 “好,等到时间确定下来,我就来通知你。” “到时再见吧。” 陈安摆了摆手,就要转身离开,却不想陆小菲又将他喊住道:“哎,我送你回家吧?” 瞄了一眼等在路边配有司机的豪华轿车,陈安嘴角抽了抽道:“不用了,我家就在附近。” “那个……” “你还有什么事?” 再次被喊住的陈安有些不耐,刘飞也经常打断他,不过都是一些吹牛打屁的事情,偶尔能让他回忆起当初在昆仑书院那难得的时光。可陆小菲就有些烦人了,有话总是不说完。 “那个,你,你能也教我两手吗?不然在探险中总是成为累赘。” 说出这句话,陆小菲心如鹿撞,心里想的是:如果他来教我法术的话,那我和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单独相处了。 另一边,陈安面上却展露出一丝恍然之色,原来这货打的原来是拜师的主意,也对,作为一个平凡人任谁看到这种超凡的力量也不能自持。 又瞄了一眼路边的豪车,陈安心中想的是:也许能再开辟一条消息渠道也说不定,看这陆小菲家很是有钱有势的样子,或许真能为自己提供不少有用的消息。朱志涛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街头混混,能帮自己打听一些显而易见的东西,却不能帮自己更多。 另外,钱也很重要,以自己这一个月二十块钱的零花钱,想要去兴海市找思卿只能靠双腿,但若傍上了眼前这个大款,那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一时间,陈安原本厌弃的眼神不存在了,看着陆小菲就跟看着一只大肥羊一样。 同时一口答应了下来道:“好,时间地点你定。” 陆小菲大感欢喜,却又有些羞涩地道:“那,那就这周周末,你来我家,我家在……” 说到最后,她声如蚊吶,但陈安还是很努力地去听,毕竟和朱志涛不同,得有的待遇,日后,这女人说不定就是自己的大金主,可得要服务好了。 香江水榭7号,陈安点头记下了这个地址,并一改之前的不耐烦,殷勤地送对方上车,在对方满心欢喜之中与对方告别。 与朱志涛不同,这大小姐一看就不像是能吃苦的样子,技击格斗之术是不要想了,观想图引导术也得再斟酌斟酌。 不过有着应付朱志涛的经验,陈安也并不担心教对方两手的问题,大不了找两个结构简单的九品秘术解析了,给她刻个铭文,只要有明显的效用,怎么都能从她那里忽悠点钱出来。 陈安就不信了,以她一个健康人的体魄连两个低级的九品铭文都承受不住。 至于未经过锻炼就承载了两道铭文会对身体健康有什么影响,那就不在陈安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只是想捞点钱而已。&/dd> 第六百六十八章 紫霄雷矢 回到家,陈安也没干别的事,就是把自己关在卧室中,拿出新制的金墨,开始在自己的左手上刻画起来。 这是第五道秘术铭文——紫霄雷矢。 空间映射的部分功用融入了封灵之瞳,使得其具备了封印和空间映射的两重能力,那么陈安等于又空出了一个铭文位。 这段时间以来,陈安除了解析虚无化身外,就在设想除了焰光刀,封灵之瞳,狼性之韧以及虚无化身外,自己的第五道铭文应该铭刻什么。 最终决定还是应该放在高攻上,因此解析了这么一道七品铭文。 雷火之法本身的杀伤力就极大,对鬼物尤甚,自己有了焰光刀自然要再配个雷属的攻伐秘术。 还是因为身体素质的缘故,七品就是极限了。 虽然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从未停止过借用本体的力量洗练这具容器,可最多也就是一个铭文位的事情,还要预留下来给不能简化的虚无化身,对于雷法却不能给予太多。 另外,受到朱志涛事情以及封灵之瞳强化理念的启发,他又研究起符文嵌套的问题。 秘术符文这个东西的整套体系从头到尾其实都是他创造的。 根据天师道的符箓之法结合魂牌之道,将东荒的一些秘术用符阵之法表达,再进行铭刻,形成秘术铭文,抽取生命能量发挥作用。 一开始自然就是这么个理论基础,可后来他发现,他排布的符文阵列并不一定要排列重组才能合成新的符文,同属的高品秘术所解析出的符文,竟然可以涵盖包括低品秘术所解析出来的符文。 那么,也就是说,只要在低品秘术符文上做添加就能给其升级,使之成为新的高品秘术符文。 这一个月来,他不断的将这一体系完善,甚至划分出了一级基础铭文,二级战术铭文,三级法则铭文的级别。例如他打发朱志涛的焰火术就是一级基础铭文,而他自己身上铭刻的几道则为二级战术铭文,还未能够解析出的虚无化身就差不多达到了三级法则铭文的层次。 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一个月,致使他最后也没能解析制作出多少铭文出来,可这个体系已经初具雏形,只需要继续完善下去,就能逐渐成熟。 当然,这个东西其实对于已经算得上是半步天仙的陈安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可他还是东莱的皇帝,就和大乾万界仙朝的头衔一样,不压服几个世界,从其他世界摄取资源弥补自身,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强国呢。 就像这次探索万界仙门,也是国力发展的一种表征,预示着大齐从蕞尔小国往仙国的层次跃升。 因此,当他的手下探索到类似这方世界法则严苛的世界,就可以使用他创出的这种方法,毕竟秘术乃先天神灵遗留直指一切道理,放之其他法则严苛的世界,就算被压制被屏蔽也不会太过。 没用多大一会,手上的紫霄雷矢就刻画好了,刻画符文本身就对他没多大难得,又是顺手,自然迅速。 实际上铭文的唯一难点不是制作,而是解析,就好像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虚无化身的解析连三成都不到。有这道秘术太难的缘故,毕竟是接近小神通的存在,更多的还是符文解析本身比较困难。 也就是陈安高屋建瓴,以法相宗师的视角来对这些中低品的秘术进行解析,若是换了一个高品秘术师或中低品的秘术师,可能花费经年也解析不出一个九品秘术。 “小新,我们回来了。” 就在陈安刚刚将紫霄雷矢刻画完毕想要实验一下的时候,客厅传来了张萍袁辉的声音。 以极快的速度将金墨黄纸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块扫进了床底下,又默数了三下,“吱呀”一声,他的房间门就被张萍推开了。 “我们回来了,小新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陈安转过脸来,给了张萍一个笑脸道:“好的。” 他心中却是一阵哀叹,这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得想个点子了,总这么缩手缩脚的也不是办法。 …… 夜色逐渐深沉,黑云将明月擦的锃亮,自己却退了下去,让孤月独辉。 玉桥市中心医院顶楼,一个面色黝黑身着军装的汉子向着对面之人报告道:“玉桥市防暴大队队长李成援向将军报道,第三中队二百七十一人已全部到位,请指示。” 而在他对面正是同样一身军装,肩上抗星的郭建军,只是此时陪同在他身边的却不是张凌,而是一个身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人。 不,看两人的站姿,不是那中年人陪同他,而是他陪同那中年人。 因此,听李成援汇报完,郭建军第一时间看向西装中年人道:“严专员,防暴大队的人已经就位了,请您指示呢。” 对于这个叫严毅的人,郭建军既没听过,也不曾见过,只知道对方是中央特派的专员,上次看到的绝密军令就是叫一切配和他行动,却搞的神神秘秘的,连个具体说明身份介绍都没有,所以他也只能以专员称呼对方。 严毅对郭建军的请示稍显谦逊道:“郭将军言重了,你的兵,还是得你来带才合适,我怎么好越俎代庖。” 郭建军其实一直在打量着对方,这严毅一身西装笔挺,全身上下都打理的一丝不苟,可却没有半分压人的气势,莫非不是混体制的? 此时见对方不接受试探,他也不是太在意,依然谨慎地道:“那我就僭越了。” 说完,他又向李成援道:“李队长,让你的人外松内紧,紧盯每一个出入医院的人,一旦发现目标立刻进行逮捕,记住要活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 郭建军又向严毅道:“严专员,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严毅想了想道:“必要时,可使用高爆武器。” 郭建军一怔,下意识道:“不是要活口吗?” 严毅笑道:“郭将军请宽心,那王瑛没这么容易死,文件上描述的可能不是太清楚,我补充一句,这王瑛其实是r级。” “r级”,郭建军突然感觉脖子有些发凉,似乎有些明白那个文件为什么能达到这么高的秘级了。 他声音有些艰涩地道:“这,这种人物怎么会到我玉桥市来?” 严毅目光闪烁,斜了一眼已经下去开始准备的李成援的背影,小声地道:“郭将军,交浅言深,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在电话里说,也不太方便写在文件上。” 郭建军心中一动,连忙道:“愿闻其详。” “幽境可能要开启了。” 郭建军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这怎么可能呢?当年神宵宗倾尽全力完成的封印,他们……” 严毅止住郭建军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略有深意地道:“将军不用太过忧虑,幽境的开启或会引得鬼物肆虐,生灵涂炭,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要知道,每逢幽境开启,天地灵气都将复苏,神真强者或会现世。仅只为成就神真,中央的有些人还是希望幽境开启的。” 听了这话,郭建军一时间恍然大悟,面上的表情变的古怪无比,兴奋有之,期待有之,可更多的还是愤怒与不耻。 严毅见了他这个样子,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两人本就是交浅言深。他也是念着这郭建军手握大权想要留一份香火情。 其实这恒海六市当中,玉桥市算不上最小也算不上最大,但因为历史原因,市议长空缺,市议院虚设,以郭建军为首的菁英组却几乎执掌了玉桥市的所有军政大权,交好他有利无弊。 严毅话语点到,香火情种下,自然也就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就在这时,中心医院大门口走进一人,寸头无须,三角眼不显猥琐,倒有几分凌厉之意,他一路走入大门,直进主楼之中。 严毅面色一凛,向着一边还没回过神来的郭建军道:“将军,王瑛已至。” …… “轰隆。” 一声巨响后,如墨浓烟升腾,陈安趴在自家床前,诧异地看着远处,根据袁小新的记忆,那里好像是中心医院。 红蓝闪光灯伴随着警笛声似乎在整个城市各处都有响起。 我擦,这个世界的治安这么差的吗?应对措施也不对,那边着火了,怎么不派救火车? 如此想着,陈安忽然眼皮一跳,隐有心血来潮之感。 怎么回事?难道这件事情会牵扯到我? 自从无相玄通小成后,他对这种感觉就再也不敢大意,连忙闭气凝神,开始运转无相算法为自己卜上一挂。 眼前迅速被深沉的黑暗覆盖,就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忽有一双猩红色的眸子睁开,对着陈安狠狠一瞪。 画面凝结在这一刻。 陈安猛然惊醒,来不及喘息就开始解析起占卜画面的意义。 来自黑暗中的凝视么,这指代的是什么东西呢? 有人在偷窥自己?怀着恶意的偷窥? 那会是谁呢?上次的哪只鬼物没有处理干净?或者自己出现在那危楼的事情被人发现了?还是那些鬼物的同伙回来了? 可这些都是疥癣之疾,顶多逼得自己远走他处,还不至于让自己产生心神示警吧。 就这么想着,忽然陈安面色猛地一变,脱口自语道:“糟糕,不是容器,是本体被发现了。”&/dd> 第六百六十九章 黑暗凝视 他现在在这里的仅只是个容器而已,就算这具容器毁了,他也可以魂归本体逃出生天,没有生命危险,又哪来的心神示警。那么也就是说,能引得他心神示警的危险来自于他的本体。 他的本体在那奇异的黑暗空间内,而能在黑暗空间内盯上他,又能让他有危险预感的,除了那只恐怖的巨兽外还能有谁? 想到这陈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过没等这口凉气吸完,他又瞬间平静了下来。 每逢大事有静气,陈安虽然先天上做不到如此,可后天到锻炼却使得他对自身的把控到达一个极其强悍的层次。 其实这件事他早该想到的,经常的在黑暗空间中进进出出,不被发现才怪。 不过那巨兽应该是还不能确定自己的存在,或者说不能锁定自己,不然天空早就有雷霆神罚降下了。 而现在仅仅只是有些“巧合”出现。 当然了,这也不能算是巧合,如果非要打个比方的话,那么就是那头巨兽发现身上有一只虫子,于是就在有虫子的地方抓了抓。 因此各种大事都将陆续在这里发生。 陈安眯了眯眼,认识到接下来玉桥市在接下来的一阵子中,都将成为整个世界大事件聚集的核心。 这就是造化大能,翻个身所有人的命运都将随之改变。 现在唯一的办法其实就是躲,躲有两种方法,一者迎难而上,一者跑的远远的。 可无论怎么躲,身在局中都不可能不受影响。甚至如果不是他的无相本质高于一切,他都不可能发现自己已经被造化大能给盯上了,只会在命运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自己的动作要快了,如果在牵扯到几次事件被彻底锁定位置后,还不能将思卿和轻语就出,自己就必须离开了。 不然,造化之下万物归墟。 陈安渐渐收回思绪,注意力开始放到当下的修炼上。原本他并不着急,所以对于提升实力的需求只是因为习惯和想要猎杀鬼物的准备。 因此只是悠哉悠哉地借用本体的力量洗练自身,时刻控制在当前身体极限,没有对这具容器揠苗助长。 一开始他所怕的是没有找到思卿和轻语,这具容器就废了,无法再滞留在这方世界之中,可现在自己已经被造化大能给盯上了,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唯有行险强行打破身体极限一途而已。 哪怕为此抽空这具容器的潜力也在所不惜。 不过他也没有急在这一时,当下就开始修炼,凡事都要有个计划。 最初觉醒的那十余天他基本上已经借助本体的力量将这具容器提升到了所能达到的极限,之后不过是缓慢的温养,以期达到上限的拓展罢了。 这么长时间的摸索,可以说他对这具身体的极限存在相当清楚。 四倍,大乾天下一个正常人的四倍体质,这方世界一个正常成年人的六倍体质,这就是这具身体的极限。 尽管经过这差不多快两个月的温养拓展,也不过只提升了一点点,如果用数据表达的话,就是从60到62、63的样子。 怎一个进展缓慢可以形容。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不损害这具容器的本质,若是他不顾一切的提升…… 陈安眼眸中映着窗外火光,切实计算起这种可能性。 如果抽取生命本源促使这具身体直接成年,那么体质差不多还可以提升两到三点,对普通人来说是绝对的超人级别,可对于他想要做的事,却有些杯水车薪,定多就是再添两三个铭文位的事情。 这是这个世界人类的极限,被限制死了,根本不可能被打破。 有些地方可以强行打破极限,那是因为世界允许,当世界不允许时,强行打破极限的下场就是爆体而亡。 陈安眉头紧锁着,目光无意间扫到了书桌上摊开的一本书。 为了应付张萍时不时的推门检查,他总会把一本书摊开放在书桌上,当然这个举动是随机的,而今天摊开的这么书是生物。 此时,上面有两个词汇正吸引了陈安的目光,那是物种和基因。 忽然,陈安心头有一丝灵光闪现,这让他不禁开始思索,若是自己打破了物种界限会怎样? 基因其实就是他们通常所说的血脉,魂牌就是靠着强悍生物的残魂和血脉制作的。 如果自己融合某种强悍生物的血脉,是不是能够有效的提高体质?也不需要提高太多,只要能承载得了神通,哪怕只是三四品的神通。 只要是真正的血脉神通,而不是秘术这种类神通,那么自己的实力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如此再加上虚无化身,自己的实力将会上升两个台阶,就算是再遇到那日那个巨型怪物也能正面硬撼了。 整个世界估计也没有什么地方自己不能去得,无论是收集阴性能量,还是找寻轻语的速率都将会提升一大截,这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如此畅想着,陈安开始将精力投注到眼前的生物课本上,过去只是死记硬背,现在才真正开始了解领会其中的深刻含义。 时间在这种充实的学习和自我提升中很快就又过去了一周。 在这一周中,朱志涛并没有再能给他带来什么有用的信息。 其实这也是可以想见的,一个街头的混混,消息渠道就这么一片块,对陈安的帮助实在是有限的很。 这也让陈安暗自下定决心,实力的提升和势力的发展都不能放下。 周末,与陆小菲约定的时间到来。 原本就是随口答应一句,可现在陈安却对此相当重视。有钱就是有势,有势自然就可以为他利用。 另外,既然决定发展势力,那么李绮罗的事情也要尽早提上日程。 与步思卿不同,李绮罗是货真价实的先天宗师,不论正面战力,只说神魂,比起一般天象武者来都还要稍胜一筹,几乎等同于天象巅峰。 与普通人相比,她的神魂已经经过了一次质变。强如陈安这种法相宗师的神魂真要细究起来也不过是在这个层次,只不过比她强很多而已,但实质上天仙以下都一个样。 既然陈安可以苏醒,那么李绮罗应该也可以,有这么一个大臂助在身边,自然是要启用的。 原本陈安还没想这么多,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但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自然要利用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正好是周末,那么从陆小菲家离开后,就去找李绮罗。 “小新,这里。” 一上午的加课结束,陈安的本意是坐校门口的公交车去陆小菲家,可刚刚站到公交站台上,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从远处开过来,陆小菲正趴在后车窗上冲他招手。 这年头手机刚刚从大块头缩成巴掌大小,还没有能够普及,私家车更是一件稀有的东西,更不要说配司机了。 因此陆小菲的出场可谓是相当拉风,引的校门口的一群老师学生的侧目。 一时间陈安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待到黑色轿车在他身边停下,不禁埋怨道:“你怎么又来了?” 陆小菲眨巴着无辜地大眼睛道:“不是和你约好了的吗?” “你地址都告诉我了,我自己坐公交车过去不就行了吗。” “哦,那个,我正好在附近有点事。”陆小菲眼神闪烁,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怕被放鸽子,又想见到对方,才主动跑来的。 陈安自己就是演技派的,哪会被小丫头糊弄住,对方的心思他可能是猜不到,但有没有说谎他还是门清的。 不过面对金主自是要小心供着,给些台阶是必要的,于是他不咸不淡地道:“那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办完了。” 陆小菲很狗腿地跳下车,先给陈安拉开车门。 他俩的年龄摆在这,陆小菲就像是在接弟弟放学,一点也不显得殷勤,而且她自己给自己催眠,觉得这是拜师必执的弟子之礼。 陈安也没有矫情,这么多人看着呢,还是赶快走了的好。 他俩一上车,轿车立刻发动,直往新区而去。 玉桥市一共四个区,老城区的桥区,工商业发达的东区,比较偏远的下坊区和新建设出来的新区。 新区原本是荒郊,不过随着市里的大力扶持开发,在这里建了不少的旅游景观,使得这里迅速发展了起来,变成了城市之肺。现在很多开发商都在这里投资建房,并且房价一路飚高。 陈安坐在车中,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唏嘘,无论是在大乾还是在大周,这种山林景色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东西。偏偏在这里,被人类的生存空间挤压竟成了难得一见的景观。真是让人很难对此做出评价。 车行四十分钟,路过了很多高档小区都没有停,直到进入了一座庄园式建筑。 陈安眼皮一颤,有些认识到陆小菲家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有钱,但这正是他想要的,既然决定要借对方的势,那自然是对方的势力越大越好。 而一旁的陆小菲却在小心地观察着陈安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其他异样的神色,才轻轻舒了口气。 轿车很快在一座五层高的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陆小菲率先跳下车,笑嘻嘻地对陈安道:“欢迎来我家。”&/dd> 第六百七十章 五选其一 陈安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这个二傻子,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怎么也不会找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家伙借势。 可是没有办法,这是目前为止他所能接触到的最高层次的势力了,至于其他的,他可不敢贸然去试探。 无论是那晚见识的巨型怪物,还是昨晚的冲天火光都让他认识到这个世界,比之前他所认为的不简单还要不简单。 一个拥有活着得造化大能坐镇的世界,力量体系差又能差到哪去。 或许因为一些原因,世界界限比较严格,但那巨兽既然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必然时刻紧盯着这里,自己的一些大的举动不过是给其锁定自己提供一些显而易见的线索罢了。 可能因为体量的原因,对方一次两次不能将自己锁死,但动作多了总是不妥当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所以陈安心里想的是能避免就尽量避免接触这个世界的顶层势力,反正他只是想要获取一些情报而已,与他们也不必要产生太多的瓜葛。 司机去停车,陆小菲带着陈安直接走进了家门。 这里的主人并没有附庸风雅,装修基本属于现代风情,没有太多古色古香的韵味,同时也难得的将这么大的房子颇具温情。 陈安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面前的三层楼高的水晶灯和琉璃旋转楼梯,都不能让他稍有侧目,这一点看得陆小菲颇为心折,小心思里又添欢喜。 “小姐,你回来了。” 刚走进大厅,一个三十多岁衣着华贵的妇人就迎了出来,起初陈安还以为这是陆小菲的妈,可听称呼却又不是。幸好没有最快,不然就闹笑话了。 陆小菲自然上前,对那妇人道:“燕姨,我带朋友回来玩,帮我切点水果送到我房间。” 燕姨闻言面色古怪地看了陈安一眼,却什么也没说,点头答了一声:“好的,”就转身离开去忙了。 而陆小菲边带着陈安往楼上走,边介绍道:“燕姨是我妈的助理,有空时也帮着打理这些房子里的琐事。” 陈安无所谓地道:“你直接说管家我不就懂了。” “真是个小机灵,嘻嘻。” 陈安面色一黑,竟被个二傻子给嘲笑了,要不是看在金主的面子上,绝对翻脸。 两人直接来到了陆小菲的卧室,这里的装饰与平常的女生卧室并没有什么不同,粉粉的,到处都是毛绒玩具类的娃娃。可能也就是稍大一点,卧室里除了独立卫生间外,还配有书房和一个小型会客室。 陆小菲竟没有把陈安安置在小型会客室的意思,一路带着他往卧房走。 陈安虽觉得就这么进一个女孩子的闺房有些不妥,但想到这个世界与大周毕竟不同,男女大防不是那么严格,且主人家都不介意自己矫情什么,由是也就大大方方的跟了进去。 陆小菲一直来到床边嵌在墙壁中的衣柜前,一把拉开柜门,拨开里面挂着的几件衣服,显露出里面的暗门。 陈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一向小心谨慎的他,在进来之前就用烛光照影术将整栋房子都扫了一遍,此时见了暗门是一点也没觉得惊讶。 而陆小菲只是红着小脸在前面带路,也没注意陈安的表情。直到将暗门推开,露出铺着厚厚地毯的粉色房间才转过头来,笑着对陈安道:“怎么样?这个地方够隐蔽吧。” “还不错。” 陈安点着头,真开始认真的评价起来。 如果在昨天之前,他可能还不是很在意,但此时觉得还是越隐蔽越好。陆小菲做到这个份上,虽有卖弄的嫌疑,但却正合他意。 当然,在陆小菲心中看来,自己不是在卖弄,而是在分享,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这个密室连她最好的朋友安娴都不知道,却把陈安给带了进来,心意可见一斑。 只是她这算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了,两人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陈安对她的心意是半点也没看出来,直接道。 “这个地方足够隐蔽,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哦,等等。” 陆小菲似是想起了什么,小鹿一样跳了出去,不一会捧着一个硕大的果盘进来,上面的水果都切成了小块,以牙签插好,方便取食。 陆小菲放下果盘,又问道:“你还想喝点什么吗?我叫燕姨准备。” 陈安愣了愣道:“不用,这就很好。” 这何止是很好,和朱志涛那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弄得陈安都有些不好意思,觉得不拿出些真本事都对不起这盘水果。 可惜的是从答应陆小菲那一刻起陈安就悄悄的用烛光照影术探查过了,或是因为女性体弱,或是因为未成年的缘故,以陆小菲的体质最多只能铭刻一道基础铭文。自己就是像多给也没有办法。 否则身体摄取的力量供应不了铭文的消耗,那种结局是可怖的,一个人会生生被抽成人干。 “我这里有五种能力,你选择一种吧。” 与上次给予朱志涛铭刻不同,陈安这次是有备而来,直接准备了五种基本能力,或为九品,或连九品都不到,专供选择。 一说到正题,陆小菲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停下了起身去准备茶水的动作,向陈安手中看去。 在那里有五张图谱,形态各异,被陈安用五种颜色的笔描绘,看起来分外醒目。再好的东西也需要精心的包装,这样才能卖个好价钱,这么点道理陈安还是懂的。 “这就是超能力吗?” “呃,准确的说应该叫秘术。” 陈安虽然练武,但很多时候,还是觉得秘术更好用,力量激发自血脉,法理直指宇宙的规则核心。用另一种说法就是,力量直接汲取自生物能,很多世界都适用。 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秘术衍生自神通,又被称之为类神通,而每一种神通都是一种规则的具现。或者因为规则冲突的原因,有些世界能禁绝神通,可相对低端涉及法则不是那么完善的秘术却可以钻钻空子。 “这些都是什么秘术?” 无论秘术还是超能力的叫法对陆小菲来说都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懂,她要的只是推开这扇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陈安耐心地解释道:“这是焰光术,能够简单的操控火焰……电光术,与焰光术差不多,可以操纵电光,都是能对鬼物造成一定伤害的力量……这个是狼性耐力,可以让你体力得到一定的增长,就算是累了,疲了,也会很快的恢复……” 说起来,秘术对身体的负担也不是绝对的,有些秘术不止不会成为负累,还会给予使用者一定的滋养,就比如陈安的狼性之韧和这个耐力,没有直接攻击力,却能增强自身。其实增强自身往往也在侧面提升了战力。 另外配合这种类别的铭文是不用太担心身体负担的,以陆小菲的体质完全可以铭刻这个耐力,再配合一个其他的铭文。 只是,陈安解释到这里却没有再往下说,根本没有解释清楚这一点。这主要是因为考虑到力量传导方面的问题,狼性耐力最适合铭刻的地方是胸口,让他在陆小菲的胸口上铭刻,得尴尬到什么程度,所以他干脆草草的把这个东西介绍一下,甚至都没建议对方去选这性价比极高的秘术。 他自然不是什么道德君子还要避讳这礼教大防,可自从有了女儿后,对年龄幼小的女性做类似的事情就有些膈应了。他练武就是求个念头通达,让心里不顺畅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去做的。 因此,对这个秘术的介绍一笔带过,直接就拿起剩下的两张灰色的,不显眼的铭文介绍起来。 “镜心,可以让你察觉到一些危险源,一定程度上看穿一些幻象,有一定几率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隐匿,可以通过曲折光线,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隐身……目前就这五样,你选哪个?” 这些都是陈安根据自己身上的秘术简化的,至于其他秘术还要重新解析太过麻烦。并且这些东西他都有铭刻经验,因此相当自信地推荐给陆小菲。 陆小菲听的眼睛发亮,从前她哪里能够接触到这些东西。 “不能全部都选吗?” 陈安摇了摇头,认真地道:“不行,以你的体质最多只能选一样,不然你会直接被铭文的力量抽成人干。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如果你以后加强身体的锻炼,身体强壮了,还可能增加相应的铭文铭刻数量。” 这里面陈安有意识地将狼性耐力的特性给隐去了。 因为不能都选,有些失望的陆小菲也果如他所料地将目光从耐力这一选项上略去,只看焰光术、电光术和隐匿。 值得一提的是她连镜心这一陈安觉得很有用处的秘术也没去看,在她这个年纪,想到的更多是酷炫,只能自己看见的东西有什么意义,同样的不能明显表现出与众不同的耐力也是如此。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选了半天,陆小菲还是难以抉择。 陈安笑了笑早有准备地将其中一页灰色的图案拿起道:“我建议你选隐匿,凭你现在的层次碰到危险的鬼物也打不过,还是能逃就逃。”&/dd> 第六百七十一章 世界干涉 陆小菲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无奈中带着些随性地道:“那就选这个吧。” 陈安点了点头,将其他四张图卷收起,又从书包中翻出早已调配好的金墨,及刻画钢针。 说起来,符文铭刻和纹身差不多,只不过需要陈安导引一点灵性入其中用以激活,否则的话就真跟纹身一样只能看不能用了。 “纹身?” 陆小菲的声音有些迟疑。 陈安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道:“没事的,金墨自隐,刻画上去后除非几种特殊的情况,否则跟没有一样。” “什么特殊的情况?” 陈安翻了个白眼,心道我怎么知道。这种铭文之法虽然是他研究出来的,可会产生什么其他变化却没有试验记录过,只是觉得如果灵性达到一定的层次,必然能在激发之时伴有异象。 于是他没好气地道:“会有什么特殊情况,你以后就知道了。” “哦,”陆小菲虽然好奇,却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关注的重点还是秘术本身。 “这个东西刻上就能有超,呃,就能学会秘术吗?” “对,”陈安一边研着墨,一边回答着。 其实对此他也觉得神奇,当然,更神奇的还是魂牌,那可以使人直接打破极限的力量,就封印在这么一块小小的木牌之中,是何等神奇。 以至于整个东荒都没有人再去学习秘术,靠魂牌可以轻易获得的力量,谁会又会辛苦去学。 是的,秘术与神通一般是可以教授学习的,但这玩意也如神通一般太过艰涩,陈安学遍经注章史,研究起来还相当费劲,更何况其他人。 想要招兵买马当然要选见效快的东西,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教授他们什么。 看着陈安手中金墨渐渐研磨好,那灿然的色泽让陆小菲一阵羞涩地扯了扯领子道:“要不把它纹在我的锁骨上吧。” 陈安脸一黑,怒道:“你想什么呢?铭文怎么可以乱纹?” “想要将秘术的效用发挥最大,根据属性的不同,相应铭文应该对着使用者的相应器官铭刻。这枚隐匿铭文最好铭刻的地方是额头和尾椎,你选一个。” 铭文到底不是纹身,想纹哪就纹哪,按照陈安的设计理念,每一枚铭文铭刻的地方,都在窍穴之上,靠经脉传递能量,相当于给人体多了一个器官。 其他地方不是不可以铭刻相悖的铭文,但所产生的效用极其的差劲,完全起不到以力助法的功用。 于是,铭文位的概念就形成了。 耐力和狼之韧性,确实可以和其他符文一起铭刻,但却会占据一个铭文位。这种增强耐力恢复力的符文最好的铭刻地点是心头和后心,如此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 可胸口和后背亦是其他几种相似或更强符文的铭刻处,人体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铭刻了这个自然不可能再铭刻那个,好的铭文搭配,甚至能让战力呈几何式提升。所以一开始对符文的选择极其重要。 陈安是无所谓了,只要能够救出轻语和思卿他们,这具容器就算是玩烂了他也不在乎。并且他还有幻术和风遁术等本身就会的秘术可以协调,等同于多了好几个铭文位。再差也差不到哪去,因此他可以任性地做选择。 至于教出来的徒弟会怎样,他就不是很关心了。 在他眼中其实这就是一笔你情我愿的交易,他的“货”绝对是好货,而最后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却不需要他来负责。 “尾椎?”陆小菲脸红的能滴出血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陈安话中的重点,或者说只注意到她自己认为的重点,心中暗啐了一口,道:“还是额头吧。” 陈安不再废话,要求陆小菲别动,就对着她精致的面容下手了。 陆小菲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对方拿着一根针在自己额头施工,任谁也不能无动于衷,但她为了那神秘的力量,还是闭着眼睛忍住了,直到陈安的声音再次在她耳畔响起:“好了。” 她缓缓睁开眼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看了看一脸肯定之色的陈安,小心翼翼地凑到房间中的一面落地镜前。 镜子中的她额头上稍微有点红,除此以外再无异样,根本没有铭刻的痕迹。 这让她不禁诧异地回头又看向陈安。 陈安有些无语,怎么就忘了这货是个小白,于是补充道:“你可以闭上眼睛集中精力感受一下眉心处的变化。” 陆小菲老实地依言照做,秀目紧闭,精神凝于眉心,在那里似乎有个新生的器官正在与她产生点点联系。 陈安适时地点着头道:“总要经过一些锻炼才能如臂使指,没有天生就行的人……” 他话音还未落,陆小菲的纤细腰肢突兀消失,就好像是被橡皮擦直接给擦掉了,只留上半身的一截和下身的一截依然存在。 从全身落地镜中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陆小菲先是愕然,继而大感兴奋,就像得到一个心仪已久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一会让自己的脑袋消失,一会让自己的身体消失,玩的不亦乐乎。 陈安还在用心地提点着她道:“你记住了,这只是个光影变幻的小技巧,如果遇到神念极其强大的敌人,那还是有多远就跑多远,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使用眼睛去看人。” 陆小菲玩了一会,忽又乖巧地坐回到陈安的身边。 可能是亲眼见证这种神奇的事情太过兴奋,一直在陈安面前伪装的文静形象瞬间告破,馋着脸央求道:“师父,要不再教我两手,这个隐身术一点也不厉害只能恶作剧的样子。” “不是告诉过你,不可能了吗,”陈安眉头一皱,道:“除非你的身体素质提高,否则铭刻的铭文多了,对身体无益。” “那,那怎样才能提高身体素质呢?健身么?” 陈安颔首道:“是一个方法,我这里有一套观想图法,通过炼神也能反哺肉身,提高身体素质。” 说着他把当初给朱志涛的小册子又给了陆小菲一本。 “你照着这个练,身体素质会有很大的提升,到时候再找我学新的铭文吧。好了,答应你的事我也做到了,我该走了。” 陆小菲正认真听着他的交代,冷不丁竟听到了这一句,一时有些愕然道:“啊?你这就要走了?” 本以为学这种神奇的秘术会很困难,自己更多的时间和对方相处,谁知道袁小新就来了一下,在自己脑门上画了个东西,这就算是完了。 这让她不禁有一种我本将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郁闷。 陈安却也在打着自己的心思,故意叹气道:“没办法,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什么事情?” 陈安暗骂,有问的这么直接的吗,不过接这么一句,总比他干巴巴地往下讲要好,于是故弄玄虚道:“有几个地方要确认,有几个人要去寻找。”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嗯?”陈安表情一顿,本以为以对方跳脱的性子会说:“是斩妖除魔的事情吗?我能不能参加。”之类的,可不想她竟然一副如此诚恳的表情表示要帮忙。 这是,得了自己的好处太多,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要求给予反馈? 那还有什么好客气,陈安直接从书包中抽出一张纸道:“那个,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纸上描绘的事物一如照片般真实,乃是一处墓地,当初用无相算法推演轻语下落的目的。 看到墓地,陆小菲倒是如陈安所料的那样,非但不害怕,还瞬间兴奋了起来,问道:“你是要去捉鬼吗?” 陈安无语地摇了摇头道:“不是,只是想要找到这个地方。如果你不认识,能想办法帮我找找吗?” 他最关心的始终还是轻语的下落,其他人最多是个陪衬。 “当然可以,”陆小菲拍胸脯作保,可转瞬却又看着那张纸有些迟疑地道:“不过,你可能要等一阵子,看这墓园的风格,并不像是我们洲盟这边的,倒有点像是欧罗的建筑。” 陈安听的一晕,有些疑惑地重复道:“洲盟?欧罗?那是什么?这个世界不就是只有洲际联盟这一个国家吗?” 袁小新的记忆是这么告诉他的,难不成这个世界底层人民和上层人士差距这么大,连一些基本的信息也被封锁了? 陆小菲也有些惊奇道:“欧罗你都不知道?你是从哪个穷乡僻壤冒出来的?” 看着陆小菲的样子,陈安心中一沉。 对方竟然可以将这件事当成一个常识说出来,那么就说明根本就不存在上层建筑封锁底层人民的这件事。 可如果不是这样,自己为什么会不知道? 几乎是瞬间,陈安就想到了原因,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如果不是人为,那就是世界干涉,那头巨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除了雷罚湮灭他还有其他可以干涉世界的手段。 并且这个手段恐怖至极,甚至可以直接屏蔽人的认知世界。&/dd> 第六百七十二章 处处惊喜 可转瞬之间他又冷静了下来,意识到那巨兽未必会像自己想象的这么厉害。 如果对方真能做到这个地步,那么精准锁定自己进行毁灭性打击应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现在自己还能活蹦乱跳的,可见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只是为什么袁小新会完全不知道国外的事情呢。 陈安目光一闪,瞬间又起了这个念头,觉得这或许是每一个外来者身上被自然设置了屏障,苏醒就被屏蔽,这样就只会待在固定的区域中,方便那巨兽的自我清理。 而实际上,那巨兽也只是察觉了身体出了问题,却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 就好像一个人因为炎症而发烧了,却得去医院检查一下到底是因为肠炎还是因为鼻炎引起的,才能对症下药。 明白自己是虚惊一场后,陈安才算是放松了不少,对陆小菲道:“总之你帮我找找吧,有消息通知我。” 对陆小菲有了付出,自然应该索取回报,这本就是一场等价交换。所以陈安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对陆小菲要求道。 陆小菲对此也没有什么异议,点头一口答应下来道:“包在我身上。” 在她看来,能帮心上人做点事展现自我价值,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两人在这刚刚说好就听外面陆小菲闺房门口传来燕姨的声音:“小姐,董事长回来了。” 陆小菲面色陡然一变,几乎如兔子一般跳了起来道:“遭了,我妈回来了,你快走吧。” 陈安心道刚刚还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现在却巴不得我走,这女人啊,翻脸跟翻书一样,就是快。 “好吧,那我就先告辞了。” 要说的话基本说完,要做的事也做的差不多,本来就要走的,自然不会有什么留恋。 可是正当陈安站起身准备往门口走时,却被陆小菲一把拉住,给拽到了密室的另一侧,看着对方在墙上摸索一阵竟拉开了一扇暗门。 “从这里走,就不会和我妈碰上了。” 陈安一怔,本着客随主便的心思下意识地就要往暗门里钻,可转念一想,好像有些不太对啊。 自己这不是正常地拜访同学吗?为什么不敢和对方父母照面,还得走暗门,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陆小菲还在不断的催促:“快点,快点,我妈每次回来第一时间一定是先来看看我。” “可是” “哎呀,你快点,我明天再去找你。” 陈安面色一变,能教的都教了,你丫还来干吗?他口中一派嫌弃地道:“明天我还有些事,不是太方便。” 陆小菲一向自我感觉良好,竟是没听出陈安的嫌弃,相当随和地道:“那好吧,那下周再说。” 这两句话的功夫,陆小菲已经把陈安给强塞进了暗门里,然后她自己也钻了进来。 陈安有些诧异道:“你送到这里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一直把我送出去。” 陆小菲焦急地又推了陈安两把道:“哎呀,你不懂,我妈可烦人了,若是从燕姨那得知你的存在,一定会揪着我问来问去的,所以我还是先出去转一圈再回来,假装早就把你送走了的样子。” 陈安面色有些古怪,不过对此也能理解,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陆小菲一路下行。 这密道开的也算是别具匠心,这么走着,直接到了地下室,然后再从地下室上来,就到了别墅外的花园。 不过陈安还没从花园冒头,就又被陆小菲给摁了回去。 “怎么回事?” 陈安对事耐心,对人可是截然相反,这一次两次的弄得他都有些冒火了。 而陆小菲却是一个激灵,哀求地指了指头上道:“我妈在上面。” 陈安一怔,没在心中燃起烛光,仅是下意识地凝神侧耳,果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来到头顶。 然后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急促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浑厚的男声随之响起:“媛媛,我想你了。” 什么情况? 陈安心中的八卦之魂刚刚生出就被他给掐死了,管他什么情况也不管自己的事,再不回家老妈该急了,自己出来的适合可没和她说不回去吃午饭。 但看陆小菲一脸恳求,他又有些迟疑,倒不是对这二傻子心软。 而是指望对方派车送,回去的路这么远,难道自己还能走回去吗? 的确这点路途对于已经练成真正风遁术的陈安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可这光天化日的人多眼杂,估计自己就这么走回去,很多人会以为自己见鬼了。 他在这迟疑着,头顶的对话却在继续。 那女声没有半点感动地不屑道:“呵,当初你走的时候可潇洒了,现在再回来说这种话,有意思吗?” “我,我错了”,男子声音越发低沉,似有说不出的苦衷:“媛媛,我想回来……” “呵,你觉得可能吗?”女声依然没有半点松口,并渐有不耐。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 “够了!” 那句话似乎并不能唤起女方的怜悯,反而让其彻底爆发了出来。 “安之平,你难道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回来吗?‘尚品’已经完蛋了,你现在就是穷光蛋” “媛媛,你难道就不能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我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 男人依旧没有放弃,还在打感情牌,可这却让女人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状态,爆发道:“亲生父亲?你配吗?公司风雨飘摇的时候你在哪里?爸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们母女被讨债人逼的差点跳楼的时候你在哪里……现在你知道你是亲生父亲了,我告诉你,你不配,你现在就给我滚,我永远也不想要见到你……” “媛媛……” “你给我站住,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报警。” “陆媛,你真的这么狠心?好,我走,希望你不要后悔。” …… 头上一个比较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却有女子压抑的哭泣声隐隐传来。 陈安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陆小菲,有心想安慰一句,却不知从何开口,干脆闭嘴,但随之那女人的哭泣声不断传来,他想要即刻离开的愿望是落空了,只能在这下面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上面女人的哭声渐弱,就在陈安长出了一口气觉得这狗血的事总算是过去了时,忽然听到头上的一声轻唤。 “小菲,是你在下面吗?” 陈安头皮一麻。 他伪装潜伏很少能被人给发现,毕竟是经过专业训练,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哪怕是失去原本的身体,使用个菜鸟容器。只要是特殊环境的需要,他的呼吸节奏,对光影把握的站位,都下意识地进入潜伏状态,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他专业,不代表陆小菲也专业,甚至这家伙不止不专业,还相当的笨拙,在密道中走出的每一步都非常的沉重。 本来陈安应该提醒她的,可被一路这么推着走来,根本没想到。 再加上那女人是陆小菲的亲妈,这条密道别人不知道,她肯定是知道的。如此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女儿的偷听。 猪队友的暴露让陈安心头一紧,可却也不是太惊慌,有心让陆小菲先上去,自己在这里躲一会。 可转念又一想,我干嘛要躲啊?这不是正常的拜访同学吗,遮遮掩掩的反而才是心中有鬼吧。 由是一戳还在惊惶中的陆小菲,带着她从密道中走了出去。大大方方地冲密道外满脸诧异的女人道了一句:“阿姨好,我是陆小菲的同学,今天来找她要些学习材料参考。” 这是最标准的答案了,最近这一阵他没少用类似的话语糊弄袁辉张萍以及李晓。 至于从密道走出来这也不难解释,陆小菲想要炫耀么。 现在是法制社会,社会平稳而安全,根本不可能有需要密道逃生的事情发生。陆家弄这个主要还是给予陆小菲一个有趣的玩具,事实上主要是为了有趣,完全没有隐藏的必要。相信对方作为大人也不会介意什么的。 这其中只有偷听到刚刚那段谈话比较尴尬,但他一个小孩子,插科打诨几句想来也就淡化了。 再接着道一声告辞,礼礼貌貌的离开,总比一直窝在密道中听她们母女再抱头痛哭一场来得强。 只是他想的好,却把陆媛给弄懵了。 先是被前夫给狠狠伤了一下,正自舔舐伤口,却无意中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她当然知道这个密道口,可却只有这里最隐蔽,方便她处理一些不想让女儿知道的事情,可却正好被女儿撞到,心中同样的无限惊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绪,下定决心和女儿好好谈一谈,却莫名其妙的从密道中又钻出了一个陌生的孩子,这心中的尴尬简直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晕头涨脑间正不知该如何自处,竟无意识地看清了陈安的脸,不由惊叫出声道:“怎么是你?” 嗯?认识自己? 陈安这才认真去看对方的脸,刚刚发生那样的事情,出于礼貌也不能盯着对方的脸看。 现在看过,才发现果然有些面熟,面容轮廓很是年轻,全然看不出来已成人母,五官不施粉黛也极其精致,这不正是那天夜里自己追踪顾佳遇到的那个差点被混混的女人吗。&/dd> 第六百七十三章 认知障碍 与那日相比,对方没再穿那性感的紧身裙,而是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甚至还故意将肩垫垫高以此显得肩膀宽厚,妥妥的职业女性风采,可依旧给人一种想要征服的极大诱惑感。 当然,这对陈安完全没用,他连陆小菲都没兴趣,何况是她妈。 他现在只是觉得非常的尴尬。 不过想来对方应该比他更尴尬,毕竟两次丑事都被正好被自己撞见,自己还是女儿的同学,若是说给女儿听…… “妈,你和小新认识?” “呃,哦,上次去接你放学的时候见过。” 陆媛不可谓反应不快,只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年级差。只听两人说是同学就真信了,慌乱之下全然忽略了陈安面上的稚气。同时她还用求恳的眼神看向陈安,根本没顾得上一个初三学生是否能领悟的了。 陈安被她看的都有种想要用手捂脸的冲动,但还是硬忍了下来,以极高的演员素养冲陆小菲笑道:“那天有事去你学校找你,正好碰到阿姨。” 陆小菲惊讶中带着点惊喜道:“你去学校找过我,我怎么不知道?” 在她的记忆中,这些时日以来都是她死缠烂打地去袁小新的学校,从未见对方来找过自己。 陈安的圆谎能力相当强,面不改色道:“只是在你学校门口打听了一下你,后来中途突然岔出了点事,我就回去了。” “原来是这样。” 陆小菲不止不见失望反而有些小欣喜一时竟冲淡了刚刚的伤心。 “呃,那我就不打扰了,阿姨,再见。” 陈安趁机提出告辞,可不想留下来趟浑水,没那个八卦的尿性。 “啊?这,这就走了,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陆媛有些措手不及,糊弄完女儿后,说起来她对那天如从天降的救星,还是很感激的,那是一种久违的安全感,无法细表。 直接无视陆小菲同样期待的眼神,陈安毅然决然的道:“不早了,出来的时候,没和爸妈说,他们还等着我吃饭呢,就不打扰了。” 陆小菲还想出言挽留,反正已经在老妈的面前暴露了,她索性也就放开了。 只是陆媛却看出了陈安的坚决,并且刚经历过这两件尴尬事,也不太好把对方给留下来,哪怕其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于是抢在陆小菲之前道:“那好吧,我叫司机送你一下。” 陈安暗呼上道,表面却真跟个有礼貌的天真少年一样甜甜笑道:“谢谢阿姨了。” 陆小菲一直把他送上车,还有点恋恋不舍,陈安却是轻呼了一口气,感叹自己总算是解脱了。 不过另外一件事情却如同阴霾一般浮上了他的心头,那巨兽能下如知见障一般的禁锢,难保不会还有其他的手段。 且这种手段诡异无比,在你没意识到它的时候,甚至根本不会往那个方向去想。就好像一开始他是真的认为这方世界就这么一块大陆是个小型世界。并且这个信念坚定无比,完全没有任何要去怀疑的想法。 就算对方只能做到如此也相当恐怖了,万一它告诉自己,只有死了才能脱离这方世界呢? 所以,即便一时半会没被对方发现首尾陈安也不敢轻忽对待。 到家后,告别了司机,他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之中。 从墙角的书架上抽出了四本大部头,上面有着《少年儿童百科全书》的字样。 这玩意是他还在上小学时,某一年的生日礼物。小时候倒是看过一阵,但后来就被束之高阁了,另外因为“少年儿童”的字样显得太过幼稚,所以无论是他还是之前的袁小新都再也没有翻开过。 现在陈安将之摊开在书桌上仔仔细细的研究了起来。 不得不说,虽是少年儿童的读物,但其中讲解的东西却是非常详细,一共四本,一本天文地理;一本生物百科;一本人文艺术;一本历史千年。 现在他自然是在看天文地理的这一本。 知见障这个东西,最难突破的就是认知,一旦这点被人告知或突破,立时便不再有任何的桎梏存在。因此整个大部头书中详细介绍了这方世界的各种地理人文。 甚至在附录中,这本书还给予了一幅完整的世界地图,囊括了已知世界的全部国家地理。 让陈安清晰的看到了,除东州国际联盟,也就是洲际联盟外还有欧罗、白罗、法尔等近百个国家,囊括六个大洲。 这个世界竟如此之大,那承载其的巨兽,又该是多大的体量? 这么大的世界,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又会有多少?这其中涉及的超凡又会是怎样? 各种思绪纷呈滋生,让陈安一个头两个大。 索性不再去想这么多,他的目的本来只是找寻到失落在这里的故旧,那就不要节外生枝,还按原本的计划走就行。 当然,想归这么想,实际上他心中少许的傲气全部都收敛了起来,暗自调整了一下之前的一些策略。 要知道,他原本是打算将手中的符文大肆外传,以此培养手下帮助自己完成最终目的的。 可现在,先是来自巨兽的注视,这又突破了一层知见障,了解了世界的广大。让他之前一些冒进的想法全部无踪,只能继续夹着尾巴做人。 这个憋屈啊,可也没有办法,还是那句话面对造化大能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小新,吃饭了,你干什么呢?尽捡这个时候用功。” 张萍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一般这个时候也就她了,袁辉作为一个传统的男人在管教孩子的问题上很少发言。 “来了。” 推开门,果见这便宜老爸在饭桌旁看报纸,对于张萍的埋怨过耳不闻。 应付般的吃完晚饭,陈安回到了房间之中。 接下来的时间,当是他钻研符文,完善“虚无化身”的时间。 可总是觉得心烦气躁,完全不能投入进去。脑海中不由的闪过任务失败的种种可能后果。 之前所想,其实都是最好的情况,要知道面对造化大能,天仙都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逃生,一个不好他的本体都会砸进去。 当初他小有自信,更多的还是因为,那造化级巨兽很可能处在沉睡的状态,这也是诸天万界的共识。 连中央界都没有仙帝以上的存在,造化大能又怎么会行走于地。 可现在从种种情况看来,又不是那么笃定了,若是那造化大能已经觉醒了呢? 或者,那造化大能依然在沉睡,可这个世界上拥有天仙级的存在又怎么办?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他以为这里就只有洲际联盟这么大点地方,小池塘怎么可能养出真龙,但现在明白这方世界的广大不输于大周,这么广大的地域未尝不能供养天仙。 若在一个天仙满地走的地域,他怎么可能完成之前设想的目的。 就算他拥有血月刀又能怎么样,说起来,他只有出一刀的机会而已。 这一刀可以帮他从一个沉睡的造化大能手下逃生,是他唯一的机会,若是用来对敌天仙,那…… 当然,按照他对这方世界天地法则的理解是不存在天仙这种存在的,可是万一呢? 万界法则不同,他连天仙都不到,又怎么能够概览诸天呢。 手中的笔在面前的白纸上无意识地画着,突兀地狠狠一顿,不能这么被动,必须主动调整之前的计划。 之前他就是以找到思卿和轻语为主,而现在么……这个目标或许不变,但其中的过程却需要曲折一点。没有那种必须一两个月之中必须完成任务的急切。 原本他是担心万界仙门的开启,可现在根本没有余力去担心这些了,必须定下心来打持久战才行。 又抽出一张白纸,这次却没有无意识的乱花,而是开始明确计划。 易经乾卦有云:元亨利贞。 元就是既定目标,找到轻语,带着她和思卿一起离开这个目标是不变的;亨就是通,通达这一目标的过程却需要丰满一下。 首先不能再这么硬来了,接触这个世界超凡是为必然,这已经成为了绕不开的事件。 思卿还好,已经有了下落,可占卜轻语给予的却是一副墓地的场景。 若是她真的死了,化为这个世界的鬼物,那么又怎么绕得开这个世界的超凡侧。所以接触了解这个世界的超凡侧必须加入到制定的计划之中。 另外就是“利”,真正的利好也不是没有,那造化巨兽有很大的可能是在沉睡中,只要不惊扰这个世界的核心,想来不会唤醒它,只需最后血月一刀,逃出这个世界不算困难;另外,知见障被打破后,他对这方世界的超凡理解多了不少,原本严苛法则对身体的束缚也轻了不少,绝对极限产生了些许的松动。 他甚至能感觉的到,本体那传来的力量又能使身体缓慢成长一些了,这都是好的发展。 还有就是陆小菲她妈的财富也可以利用。 原本他不是这么没品的人,可事急从权,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面对造化大能和它的世界,不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根本不会有半点机会。 而最后的“贞”,正是这么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实际上他也没有退路,他自己若是逃掉了,必然引起那造化巨兽的警觉,所有类似容器的存在很难保证安全。且就算退一万步讲,那巨兽对此没有半点改进,他又真的有勇气再次来到造化大能的地盘撒野吗? 所以只有这一次机会了。&/dd>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战略转移 “新,寒假去哪玩?” 才一下课,刘胖子就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 由不得他不兴奋,由于这几年学生减负政策的轰轰烈烈进行,往年毕业班假期补课的陋习被根治,终于可以过一个完整的寒假了。 当然,实际上他每年都没落下。 陈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十分扫兴地道:“你不是应该先想想怎么和家里人交代你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吗?” 胖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半倾的身子也滑落回座位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陈安没去管他,每次都这样,他都习惯了,眼神飘忽着瞥向坐在侧后方的顾佳。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不想碰自己班上的同学,怪事同一块地域接连发生总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的。好在这一连几次,他渐渐对灵魂的操控有了些心得,不止赵灿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恢复来上课了,顾佳更是没受多少影响,顶多有些精神涣散的后遗症。至于戈剑,那就是真没有办法了,但这也不再关他的事,这需要这个世界官方非凡去头痛的事情。 是的,从上次离开陆菲的家,又过去了两个月,直接到了寒假近前。 本来两天前期末考试结束,寒假就应该开始的,可虽被上级部门勒令不准补课,但为了升学率学校还是生生拖到了期末考试成绩出来讲完了卷子才宣布放寒假。 而李晓此时正站在讲台上给大家做着本学期最后一次训话。 她拍了拍身侧两摞一人高的寒假作业册道:“……这次寒假作业虽然不多,但大家也不能懈怠,一开学就要进行一次摸底考试,算是第五次模拟考,大家都要注意了……好了,放假吧。” “哦……哦……” 虽然被威胁了一大堆话,但压抑了一个学期的学生们还是很高兴,瞬间冲出了教室开启了自己的假期模式。 陈安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其实他完全不用扮演现在的角色,去肆无忌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对那造化巨兽的敬畏,以及一种莫名的情愫,还是让他隐忍了下来,每日正常上课,和这个世界普通土著并没有什么不同。 善于打破规则的人,更善于遵守规则。 收拾完书包,他站起身朝家里走去,刚出了校门来到街面上,就见几辆救火车夹着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过。 陈安瞳孔一缩,最近这两个月这种情况时有发生,这应该是那巨兽的排查力度增强了。 但情况其实也不算差,足足两个月才到这种程度,说明那造化巨兽身体巨大化后,时间概念相对变得模糊,留给自己的时间还算充裕,之前的紧迫感完全没太大必要。 不过也是到了离开的时候,正好趁这次寒假去欧罗寻找轻语的下落。 祛除知见障后,他开始关注书上电视上的一些国外信息,大体上对除洲盟外的其他国家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知见障虽然可怕,但到底不是幻术,那些东西就在那里,你不去看,就永远不知道,看了自然就能突破这重限制。 十分钟后走进家门,因为是正好是周六的上午,张萍和袁辉都在家,见了他第一句就是:“回来了?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 “年级第一。” 陈安很无趣的回答,这里的应试教育考的都是一些死知识,只要把课本背下来,基本不会有什么纰漏。或许还会有些超纲的内容,可以陈安的灵魂强大,早就背到了大学课程了,区区初中题目还不是手到擒来。 虽然已经经历了好几次,渐渐接受了儿子由学渣变成学霸的事实,张萍和袁辉听了这个答案还是很高兴,并有一种美梦未破的松气感。 张萍立刻就道:“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冰糖肘子,快洗洗手来吃饭吧。” “呃,爸妈,还有一件事想和你们说,学校组织了一个冬令营去首都历练,要求我们年级前十的学生都要参加,为期一个月。” 一直维持这么一个成绩,陈安自也不是没有目的的,好学生在很多事情上都会被宽容对待。 就像现在,袁辉很痛快地就道:“这是好事啊,去吧,说,需要多少钱,爸爸妈妈全力支持。” 陈安本来想说不要钱,但又怕他们不相信,于是随口胡诌道:“呃,需要五百。” “这么便宜?” 确实,即便是这个价格袁辉也有些狐疑,尽管已经快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可毕竟外出一个月,外面什么都贵,自是不能和家里比。 “呃,这个冬令营是半奖励性质的,学校承担大半,我只是要些生活费。” 对此陈安不得不多费些唇舌解释一番。 袁辉沉吟了一下,又看了张萍一眼,两人夫妻多年,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后者对袁辉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决定都支持。 由是袁辉道:“嗯,家里还有三千块钱你都带上吧。” “爸?” 陈安一直知道家里不富裕,没存下什么钱,袁辉和张萍两个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三千块钱可以算是家里的全部积蓄了。 “你爸叫你带上你就都带上吧,”张萍补充道:“孩子,穷家富路,爸妈对你的支持也就只有这么多了,你不用担心我们,我们在家也花不了多少钱。” 陈安沉默了下来,虽然心中知道他们爱护的目标不是自己,可心中还是有一道暖流抑制不住的流淌。 他点了点头道:“那好吧,我去收拾收拾东西,后天就出发。” “先吃饭,还有一天时间准备呢,一会妈帮你。” 吃完饭一家人就忙碌开了。 对陈安来说,做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就可以,根本不需要准备这么多,可张萍不愿意,儿行千里母担忧,她没用袁辉,自己就硬生生的收拾出一整个行李箱外带两个大包裹。 若不是陈安阻止她,她恨不得连家里的房子都给陈安插杠子抬走。 一直忙活到夜里十点多才算结束。 “妈,不用这样的,明天还有一天呢。” 陈安也是无奈了,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出行如此麻烦,当初他在平泽沟往上原县赶集也不过就带两身薄衣。 “怎么能等到最后一天呢,留一天查漏补缺不是更好。” 张萍兀自不放心,回着陈安的话还眼神乱飘,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塞到陈安箱子里面的。一直到袁辉都看不下去了来喊她睡觉,她也发现确实挺晚的了,才悻悻回到自己房间中,并嘱咐陈安也早点睡,明天再想想还有什么能收拾的。 陈安轻轻松了一口气,心地将房间门给锁死,在出行前他可还有着许多准备事情要做,比如……最后一道符文的铭刻。 经过这么长时间,虚无化身总算是解析完成,只要将之铭刻就能将一身乱七八糟的秘术全部给窜起来,正面战力能有一个几何式的提升。 其实一开始他也没想过这么,只是急切的需要一些能够形成战力的手段好辅助自己寻找轻语她们。 可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发现没有些真正的本事很容易就会翻船,所以才想着用一些手段来提升自己的能力,铭文之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型的。 说起来这玩意作为一个应急手段确实是有些大材用了,之前将之发展成为一个体系的想法也有些简单,或者其真的能够成为一个行之有效的修炼体系。 东荒的神通秘术体系其实还是有些单薄了,全靠天赋,若没有天赋,别说神通了,就算是秘术也没几个人可以练好的。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了魂牌这样事物,有了魂师秘术师这两个职业,可实际上魂牌体系还是有着极大的弊端,比如异化。 直接来自异兽和妖魔的血肉残魂必然有其精神状态的影响,哪怕现在血月刀的污染已经在东莱根除,这种精神影响被极大的削弱,可依然无法彻底消除掉,使用高品级魂牌有着差不多一半的几率会被这种疯狂的精神意志影响在突破时失败身死,乃至异化为怪物。 可铭文之法不同,直接将种种秘术手段铭刻在身上,可以极快的形成战力,只要不断的提高身体素质就行。 当然这种方法也是有着自己的弊端,比如不能提高自身身体素质,不能延长寿命,不算拥有了力量只是借助外力,甚至严格来说都不能算是一种修炼体系,但若只是用来武装军队,却是够了。 且这个东西和魂牌并不冲突,完全可以双管齐下,靠这东西提升战力,靠魂牌提升身体素质。如果只用提升身体素质的魂牌完全可以将异化的风险降到一个极低的程度。 大乾之民八千万户,而东莱满打满算只有七百万户,可能连其零头都不到,能与之力敌靠的就是全民皆兵。 可实际上,还是有很多人没有能够使用魂牌,若是用这种方法说不定就能做到真正的全民皆兵,使得大齐社稷固若金汤。 陈安心中记下了这件事,他现在是没有功夫真正研究出一个体系出来的,回到中央界后则有的是智囊可以为他出谋划策,拾遗补缺,何必现在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做“正事”要紧。 想到这,陈安将完善好的那张符文图卷铺展开了,自己打着赤膊盘腿坐在床上。 魂体自他脑后长出,靠着这些时日积攒的能量,“拿”起沾了金墨的钢针在“自己”背后刻画了起来。 第六百七十五章 神秘部门 蜿蜒的公路上,一辆豪华轿车在飞速奔驰着,从玉桥市出来,直往省会兴海市而去。 陈安坐在副驾驶坐上,一边看着沿途的风景,一边和正在开车的陆媛闲聊道:“陆总是怎么说服小菲自己在家的。” 一旁正在认真开车的陆媛,烫着一头大波浪尽显成熟女人风韵,闻言推了推最近流行的那种能将半张脸完美遮挡的蛤蟆镜道:“我给她报了一个寒假冬令营,去南湖的丽阳,明天出发。” 陈安眉梢一挑,没想到自己胡诌出来的理由竟然直接应在了陆小菲的身上,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因缘际会。 实际上陈安花了很大力气,去投资陆小菲,想要将她变成自己的金主,支持自己在普通人的范畴之内办一些不平常的事情。 可这个本就经济不能独立的家伙所能提供的帮助也是有限的很,好在中途竟然碰到了自己曾经无意中救过的陆媛。 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作为一家大型上市公司的老总可不是陆小菲这种头脑简单的小女生,绝不会真当陈安就是个普通的初中生。 对她来说陈安的身份成谜,但却不妨碍自己帮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用以还掉人情。 其实这才是正常对待神秘未知的第一反应,那就是只想远离。 好在对方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要自己帮忙带他去欧罗。 这个容易对于陆媛来说很容易,她的公司本就有很多与欧罗的业务往来,兼且正好年底也有一些项目要去一趟,顺路也就给陈安捎过去了,根本费不了什么事。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安静,陆媛想了想主动问道:“那个,袁,袁先生你是怎么和小菲认识的?” 陈安一笑,转过头来道:“你是害怕我给她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吧,这都可以直说,我不介意。” 陆媛有些尴尬,确实,女儿的安危才是她主要关心的事情,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恩她可以报,但涉及女儿就不行。 见陆媛似是默认的样子,陈安也不意外,直接道:“你放心吧,她还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给了她一些神秘的手段,既不会引得麻烦来找,也不会惹出什么事端。对了,你知道什么是神秘吗?” 陆媛轻轻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母亲,孩子的安全是第一等的事情,听到陆小菲没事,她也就放心了。接着听陈安说及神秘,她点了点头道:“以前确实听父亲说过一些,只是都当是奇闻怪谈,直到见到袁先生你才有所确定。” “哦?”陈安来了兴趣道:“说说看你知道神秘有哪些?”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神秘有哪些,只是见识了一个捉鬼的老道士和一群鬼。 陆媛想了想道:“其实也没有很多,就是知道以前云麓山上有个神宵宗,说上面的道长都是有呼风唤雨大本事的人。可后来联盟成立,随着现代化建设的发展,这个神宵宗也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云麓山变成了一个旅游胜地,我还去玩过,可上面根本没有一个神宵宗。” 陈安对此未有评价,只是继续问道:“还有呢?” “还有就是传言各个市区里都有国家派驻的神秘部门维护着地方上的安全和秩序,对抗着一些神秘的力量危害普通人。当然,这些只是业内的一些传言,至少我的公司规模还达不到接触那个层次的程度。” 陆媛将所知道的尽数告知,在她心中,陈安也是这样神秘的人,所以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陈安点了点头,肯定了陆媛所说,自从发现那巨兽的反制手段后,这两个月来他也没闲着。从玉桥市的一些感觉奇异的地域着手,几乎将整个城市都检索了一遍,发现了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其中就有一个明面上叫玉桥安保公司,实际上叫箐卫所的地方,对很多事都有极大的话语权乃至实际管辖处理权力,想来那应该就是官方的超凡者。 陈安没有惊动他们,只是用烛光照影术窥探。 烛光照影术是直属于他神魂的能力,相当不凡,只是因为受制于这可怜的容器身体,才被压制成这样,论及本质绝非普通秘术能及。 陈安的刻意小心,自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可同样的,他这么小心,也没能够探知其核心隐秘,只知道有这么一群掌握着跟秘术差不多能力的人,他们美其名曰灵术,有着自己的一套修炼体系。 且所有的灵术皆来自一套总纲,名唤神宵三十六法,又由这三十六法衍生出一百零八种灵术。 习得一门灵术视为第一阶,就叫灵术境界;习得三门以上灵术可以构建一法,视为第二阶,叫得法境界;构建三种以上道法可以汇聚一宗,视为第三阶段,为道宗境界;而融合三种以上的道宗体系,就是这个体系的最高层次,神真。 当初在危楼中大发神威的那个老道就是道宗的层次,陈安估摸着那时的自己比对方稍差,但也差不了多少,应该也是在这个层次晃荡,至于现在就真不知道了。 虽然因为虚无化身的原因,他的实力比之前强出好几倍,但毕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具体层次,不好判定。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去这个世界的超凡侧去看看,这也是绕不开的,陈安有心理准备。 玉桥到兴海的旅途没有多久,这两地本也相距不远,陈安两人一大早出发,还未至中午就到了兴海市区之内。 “我要在兴海市待两天,再出发去欧罗,没有问题吧。” 陆媛摇头道:“没有,我那边的会还有十天才开始,时间很富裕。” 对于超凡的认知除了她和陈安说的那些,其实老父亲还有交代,使得她可不会像一些外行一样觉得法律是万能的。且就算退一万步讲,法律真的是万能的,可以管的住超凡者,那对方先把她给灭了,再去找什么法律武器司法机关也晚了天了。 所以她对陈安相当的敬畏,简直是有求必应。 “那就好。” 陈安点了点头,他打算先把思卿找到,之前的情报都是听别人说的,他毕竟没有亲眼看到还是不太放心,怎么也得将之置于自己的掌控范围才行,不然那边找到了轻语这边却把思卿给丢了,那岂不还是前功尽弃。 至于和陆媛商量,也是没有办法,他现在怎么说就是个初中生,这一点身份证上写的明明白白。这使得他到哪走动都不方便,更遑论出国,有陆媛打掩护凡事都要好说一些。 不然他早就问陆媛要一笔钱自己单飞了。 陆媛在兴海市也有自己的驻地,或者说她本来就是在兴海市做生意的,原本是她老父亲开的一家国际贸易公司,结果被她前夫败掉了,她等于破而后立,又经营了一家奢侈品经销贸易公司,所以要经常出国。 她倒是从没想过将陆小菲一起接到兴海方便照顾,因为当初就是为了躲避前夫才逃到了玉桥,现在虽然玉桥那边也暴露了,但陆小菲却已是高二,没两年就要参加高考,考到兴海这边也是一样。 一路上陈安除了超凡侧的事情,倒是对这对母女更了解了一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子开进了一座高档小区。 陆媛解释道:“我平时在兴海就住在这,因为大部分时间还是回玉桥,所以这里就没有多置些房产。对了,袁先生,你等会想吃什么,我们放了东西就出去。” “不用了,你上去歇一会吧,我还有事要办,这就离开,反正等会也能联络到你,用这个是吧。” 陈安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这也是陆媛给他买的,对方的态度相当端正,不愧是在商场上打滚的。 “这么急,”陆媛皱了皱眉,却也不敢忤逆,只是道:“要不我送你去吧,送你到了我就离开,然后你办完事,我再去接你。” “不用,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我都喜欢用脚步丈量,这都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放心我不会迷路的。对了你帮我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安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幅图卷,正是步思卿的所在。 陆媛看了一眼就道:“这里是鼎峰集团和其旗下的山海别墅呀。” 陈安心道果然,朱志涛那个混混头子查了许久的事情,对方脱口而来,这其中虽有地域因素,更多的还是所处阶层的不同,获得的信息量有差异。 任何世界都是这样,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自己一开始就应该往高层发展势力的,除了铭文,自己还算是药理大师,尽管是转攻毒药的,但花点时间研究这个世界的药物炼制点延寿十来年的小药丸还是不成问题的,钻研上层建筑完全没有难度。 “这两个地方在哪?” “这两个地方在……” 陆媛侃侃而谈,连别墅用的是哪家安保公司都知道,比朱志涛调查的东西不知道详细了多少倍。 “我走了,晚上见。” 陈安听完后推门下车,就欲启程,临时却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像陆媛道:“哦,还有,你以后直接叫我小新就可以了,记住出门在外,你扮演的是我阿姨,可别漏了陷了。”&/dd> 第六百七十六章 兴海市中 兴海市比玉桥市大多了,尽管陈安在出行前背了地图,还是有些转向。 这主要是在古城中生活久了,在现代化大都市中,到处都是遮掩耳目的钢铁怪兽,实在是难以判断道路。好在他身具非凡,本身方向感也不差,才在午后时分找到了地方。 山海别墅已经在市郊的位置,因为是富人区,这里基建还不错,只是一路爬山,还是让他这个徒步而来的家伙有些郁闷,感叹这些有钱人为什么喜欢把别墅建在山上,明明各种不方便。 在中央界,那些富户可是可着劲将别苑建在城市中心的繁华地带的。 太阳正当头的时候,陈安终于来到了山顶,看到了那栋印象中的别墅。 趁人不注意,他身体化虚直接穿墙而入。 这么大的别墅中,只有两个打扫卫生的,陈安楼上楼下的晃荡一圈,发现主人不在。这也正常,现在正是上班时间,当初无相算法给了自己两副场景应该就是这么个意思。 他在三楼的主卧中看到了主人家的照片——一个二十多岁的青春女性,样貌与无相算法中的一致,也算确定了主人家的身份,不虚此行。 转身离开这里,随手在路边便利店买了个汉堡对付一下,陈安就又向市中心的鼎峰大厦走去,这个时间点应该能找到正主。 其实他也没想怎么样,就是先找到思卿,然后用两到三天的时间摸清楚其生活规律,确认其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然后就可以安心和陆媛去欧罗找轻语了。 陈安正好在下午上班时间来到了兴海市最繁华的商业中心,也就是鼎峰大厦所在。 鼎峰集团可不是阿猫阿狗,与陆媛的打闹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就看这如路标一般矗立在市中心的八十层大厦,就能知道其雄厚的实力。 当然,这些都不在陈安的眼中,见识过地上仙朝的辉煌,世俗的种种就是过眼云烟。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嚣张地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往里走。 门口的保安,大厅中的前台,在陈安走进鼎峰大厦的那一刻就好像变成了聋子瞎子,完全将他给无视了,在这一刻,陈安真正完成了心理学意义上的隐身。好似之前的枷锁已经不复存在,愚神弄鬼的幻法全部解锁。 事实上也是这样,虽然还达不到本体的层次,可已经比之前好太多太多了。 这主要还是身体的限制。 容器就是容器,永远也不可能有身体的成长性。对正常的身体来说人体极限就是用来打破的,可容器不行,打破容器的极限,就是打破容器本身。若是那样,陈安就只能以魂体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间了。 这或许也是那造化巨兽的另一重限制,知见障是一,这是二。总之就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外来的不和谐者限定在一定的层次之下,利于掌控。 而虚无化身这道铭文的铭刻巧妙的避开了这一重限制,不止将之前的几样铭文全部串联提升,还解锁了许多受制于身体容器的法门,源自于无相玄通的幻法就是其中之一。 陈安百无禁忌般地跟着一堆下午上班的职员上了电梯。 从陆媛那里了解到,如今的思卿已经变成了鼎峰集团二号人物林艮的女儿林思娴,今年二十四岁,外国留学回来就接手了鼎峰集团旗下的一家时尚设计公司,任分公司总裁,办公地点还是在鼎峰大厦内部。 这是标准的富二代模式,比自己混的好多了,而且这丫头片子倒成了成年人,自己这四五十岁的人了,反而做了一回初中生,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此。 电梯在三十二层停下,陈安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下了电梯。 陆媛的情报比朱志涛可详尽多了,清晰地为陈安指明了方向,让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思卿的所在。 纯白色调的独立办公室中,一位白领丽人正忙碌地处理着繁复从杂的文件,其样貌与无相算法观想出的画面上如出一辙。 知道人就在那里是一回事,看到对方平安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靠着人魂之线确定了对方身份的陈安也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而以对方的身份,在这个法治社会中应该也不太会有安全问题,他可以安心地去做应该做的事情。不过陈安还是准备就这么静静地观察一天,才再次开启行程。 一下午匆匆而过,傍晚时分这座大楼中的人开始下班,声音有些嘈杂,正在办公的思卿皱了皱眉,却没有去管这些,继续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 又过了一会,她们这里也到了下班的点,员工纷纷离开,可思卿却没有任何想要下班的打算,甚至连中间的休息停顿都没有。 这让陈安不禁感叹,都说富二代生活在富贵乡里不思进取,可实际上其中大部分人比普通人还要努力的多,本就赢在起跑线上,还这么努力,怎么可能不成功。而那些本就输在起跑线上的人,反倒不想努力,还只会说酸话。 步思卿不急着离开,陈安自然更不着急,就这么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想着自己的心思。 “咚咚。” 短促的敲门声响起,步思卿连头都没抬道:“进来。” 磨砂玻璃门被推开,一个黑长直的妹子在门口探了下头道:“林总,时间不早了……” 步思卿斜眼看了一下对面墙上的挂钟,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地道:“你先下班吧,我把手头这点东西弄完就走。” 黑长直吐了吐舌头,轻轻带上了门。 步思卿完全没注意她的动作,一门心思都只在面前的水晶办公桌上。 “咚咚咚……” 又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步思卿依旧没太在意地随口道:“进来。” 这次磨砂玻璃门被直接推开,走进来一个抱着一大堆资料的黑框眼镜妹,她走到步思卿的桌前,将手中的一大堆资料放下道:“林总,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嗯,辛苦你了,早点下班吧。” 眼前的林思娴比步思卿可要有礼貌多了,完全看不出这其实是个一魂双体。 当然,比起陈安意志坚定,步思卿就十四五年的人生,很难不会被现在的林思娴的记忆给影响到,就算陈安最后能够把她给救出去,哪个会成为主人格还真不好说。 不过陈安对此倒是不太介意,只要她还承认自己是步思卿就好,顶多算是多了一段人生的阅历,是人总要成长的,二十五岁的人再回头看自己十五岁的时候总也不可能有太多的认可。 黑框眼镜妹送完资料,转身就要离开,可在路过沙发的时候,却一脸疑惑地往那里看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发现,有些奇怪地走了出去,顺手也带上了门。 一直低着头专注于眼前工作的步思卿自然没有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可坐在那里的陈安却是心头一突。 连他心理暗示都看不透的垃圾原本他是不会在意的,可这在步思卿身边猛然看到了一个超凡却让他有些心惊。 是的,那眼镜妹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必然不是普通人,即便还没涉及超凡,灵感也比普通人强大的多,这种人待在步思卿身边,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安心的,总要调查清楚才好。 如此想着,他就直接站起身来,眼看步思卿还在很投入地工作着没有个把时不能结束,他直接向门外走去。 没有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门,陈安的身形在接触阻隔时,直接淡化,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竟从玻璃门上穿了过去,这就是虚无化身,如鬼物一般的无形无质,也就是这样,才能无视身体给予的大部分限制。 门外倒不是大型格子间,毕竟是设计公司,员工也不多,横七竖八摆放的白色办公桌,很有艺术氛围的样子。 刚刚的眼镜妹正独自一人站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她二十出头的样子,大大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面容,蓬松的黑发又遮住了另外一半,很没存在感的样子。 她的衣着打扮也是这样,相当的朴素,脖子上挂着的身份牌上面写着设计助理梁莹。在这种大型公司,所谓助理什么,其实都只是个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个打杂的。刚从学校毕业的学生若没什么背景也似乎只能干这个。 这妹子一直给人的表现都是喏喏的,甚至陈安刚才进来的时候都没注意她,可此时在整个公司都下班的情况,她却一改之前喏喏的样子,显得有些心思深沉。 跟酒瓶底一样厚实的镜片后,细长的眼睛总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她这个样子,也正让陈安确定了,刚刚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个家伙绝对是察觉了自己的存在。而且对方也不仅是灵感过人,而是真正的超凡。不然根本不会纠结这个事情,只会以为自己是精神恍惚。 这就有意思了,一个超凡者打扮的这么不起眼埋伏在思卿的身边,她是谁?她想干什么? 如此想着陈安不禁又向前走了一步,更加接近对方,想要再试探一次,可就在这时他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愕然,倒不是其他,而是清楚地看到了对方脑后的一根人魂之线牵引而出直通天际。 第六百七十七章 远行伊始 外来者?还是个和自己一样,觉醒的外来者? 也是,自己能觉醒靠的可不是独一无二的血月刀,而是强大的神魂和这个世界鬼物的刺激,陷落在这方世界的人未必不会相同的际遇。 那她是谁?自己认识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陈安不禁又想到当初朱志涛调查出的一些关于李绮罗的信息,她似乎也在兴海市,在这里上大学打工。 只是自己比较实际只牵挂着轻语和思卿,还真没把她放在心上,根本没有主动去寻找的她的意思。没想到在这里竟然因缘际会的遇到了,为了确定,陈安又爬了一次人魂之线,最终发现果然如此。 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 等等,不对,好像不是这么巧,而是她刻意来找思卿的。 陈安眼睛一眯,作为一个突破到非人,兼且神魂本就比其他体系强大的存在,受到刺激提前觉醒并不奇怪,可要想离开这个世界却几乎不可能。 就是自己以法相宗师之尊想要脱离那造化巨兽的牵引,也必须倚仗血月刀的力量,还只有一刀的机会,李绮罗区区一个先天层次,又怎么可能仅凭自己的力量逃离这里。 而如果是自己陷入这种窘境中,那自然会去寻找有办法改变眼前这种局面的人,若是不知道谁有办法改变眼前的局面,那么肯定是寻找比自己更能耐的人。 其他人李绮罗不知道,一起掉下来的人里面就有一个比她更强大的陈安,这自然就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而在找不到陈安的情况下,那么自然就会靠近步思卿耐心等待。 顺着这个思路,陈安自然而然地就理解了她的一切行为。 是鬼吗?梁莹或者李绮罗还沉浸在刚刚的奇异感应中,相比于陈安的不走运,她已经觉醒很久了,所以即便是没能向陈安那样手段多样,她也着实拥有几手自保的能力。 觉醒后,经过最初的那段迷茫期后,她很迅速地认清了现实。 接下里自然就是一系列逃离方法的尝试,很可惜,都失败了。她虽然最终也没能看清那造化巨兽的体量,却也对这方世界产生本能的畏惧。只能想着去找到陈安,妄图让其带着自己离开。 可没有无相算法,她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她没能找到任何的线索,只是在机缘巧合的情况下发现了步思卿的存在。 再后来,在诸多手段用尽的情况下,她只能想着守株待兔,就蹲守在步思卿身边。 刚刚她只是去送些资料,顺便进行日常的观察,可却无意间在步思卿的办公室中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力量,似鬼非鬼的样子。她自信不会感觉错,虽然失去了本体的支持,可灵感却没有打分毫的折扣。 那到底是什么呢? 是惹上了什么脏东西,还是这个世界的超凡者? 正如此想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少年身影竟在她的面前突兀地勾勒了出来。 李绮罗细长的双眼猛然一瞪,但到底是经历了不少风浪,没喊没叫,就这么看着那少年从虚无中出现,站立在眼前。 “绮罗,你现在还剩下几成功力?” “师,师父?” 李绮罗先是一怔,进而大喜,虽然她蹲守于此的目的就是等待陈安的到来,可实在是不确定对方有没有也跌入东海黑洞之中。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目标坚持这么久,也只有她李绮罗可以做到,今日许久的期待终于有了,结果自然是又惊又喜。 她也算是经历过大事的人,经过最初的欣喜之后迅速进入了状态,思路清晰地向陈安娓娓道来自己清醒后所做的一切。 陈安听着听着竟有些惊讶,这家伙或是真有天赋,行止间不乏当初暗司密探的风格,仅仅只是比自己早半年苏醒,不止找到了思卿,还建立了一个初具雏形的势力。 二十分钟后,陈安点了点头,大体上算是了解了李绮罗这近一年的所作所为。 “也就是说你现在也就恢复到了筋骨翼膜大成时的战力。” 他附和般地说着,心中却有些惊异,对方比他早醒大半年,这是什么情况?不是掉下来自己就苏醒了吗? 如果按照她的时间来算,那么得有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自己和光约定的半年之期,那不是早到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说整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和大周世界有差距? 可两个相邻的世界,真的差距这么大吗? 另一边李绮罗有些惭愧喏喏地解释了一句道:“师父,我在这个世界感受不到任何的元气波动,根本无法以之练出真气。” “无妨,”陈安将刚刚那个念头收拢,没太在意这个事情。 他知道大周的先天武者刚刚摸索出属于自己道路,还没能够脱离元气大海的滋养,不太明白纯粹“炁”的奥义,自然也就不能回去引动本体的力量滋养现在这具容器。 另外李绮罗就算真的懂得怎么运用“炁”也改变不了现状,没看他自己现在也就真气成的样子,靠着这点力量完全不能够重新开辟九窍,还是得另寻他法。 由是他将身后的背包卸下,从中拿出几张解析的铭文图卷,又匀出一些特意制作好的金墨,低声简单给李绮罗讲了一些铭文之法。这才道:“你先按照这个强化一下自己,尽心经营一下势力,日后我们或许用得到。” 李绮罗惊讶道:“师父也没有办法直接离开这里吗?” 这是要打持久战的节奏。 陈安也没细说,只是道:“是有些麻烦,需要多做些准备,之后我还要出国一趟,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出国期间,我帮我多照看一下思卿。” “出国?” 李绮罗一脸诧异,陈安一看就知道,这货虽然比自己早觉醒大半年,却也没能破了知见障,当下又详细解释了一遍。 李绮罗感觉就这不到一个时时间了解的东西比自己近一年探得的都多,该说不愧是自己一直崇拜的男人吗。 陈安想了想,又问道:“对了,你去上面看过了吗?” 李绮罗向上看了看,转瞬明白了陈安的意思,道:“去过两次,第一次探索,第二次验证林思娴的身份,每次进入那片空间都对我的神魂伤害很大……” “嗯,”陈安沉吟了一下,问出了关键:“你在那处黑暗空间发现了什么?见到这个世界的真实了吗?” “真实?”李绮罗有些莫名。 陈安看她这个样子却是松了一口气道:“没见到就好,对于造化大能来说,你知道了祂,祂也就知道了你,你不知道祂,祂自然也就不知道你。” “祂?” “你不需要知道,既然你没了解到时间的真实,那么很适合留在这里继续帮我照看思卿,同样的,也不用试图唤醒她,以便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总之你就尽量亲近她,最好获得她的绝对信任。而我已经看到祂了,不适合留在你们身边,等到能够离开的时刻才会再来找到你们。” 李绮罗虽然不知道“祂”是什么,但能得眼前之人如此重视的必然非同可,已经踏入先天的她已然能够初步明悟诸天的浩瀚,因此怀着敬畏之心也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正说着,那边磨砂玻璃后的身影已然站了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陈安适时止住话头道:“就这样吧,明日我还要滞留一天,再来教授你一些基本的铭文之法,后天我就要离开了,你继续之前的事情,等我回来。” “是。” 李绮罗应了一声,就看见陈安的身形逐渐淡化,最终如同刚刚一般彻底消失。 ……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第三天一大早,陈安帮着陆媛将行李箱装上后背厢,自己在副驾上坐了下来。 方向盘前的陆媛启动车子直接奔机场而去。 路上未免尴尬,她想了想,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袁,呃,新,你在这里的事情都办完了?” 就算再经历过世事,女人到底还是女人,总免不了八卦精神。不过陈安也不在意,他的这些事不是不能和仅止于世俗的陆媛说。 “嗯,都办的差不多了。” “那个和鼎峰集团的林姐有关?”反正也是现在陆媛又多嘴问了一句。 陈安依然没太在意,自己当初向她打听思卿的事情,就没打算瞒着她。 点了点头,依旧显得没有任何营养的应和道:“确实和她有关,有件事情需要向她确认,具体的虽然不方便告诉你,却可以向你保证,不会牵连到你。” 陆媛心里松了一口气,鼎峰集团绝对不是她这门户能够惹得起的,她确实是怕陈安做什么事情把自己给牵连到了,那就属于无妄之灾了。 但表面上,她还是掩饰了一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安没再回话,对于陆媛的些许市侩他也能理解,所以能够宽其心,也不把话藏着,终归对方是为自己办事的。 兴海市的机场可是不近,再加上堵车,足足开了两个时才到目的地,陆媛在机场把车子存了,和陈安一道托运行李,过安检。 说起来行李主要是陆媛的行李,张萍给他准备的那一大堆都被他给寄存到了陆菲的家里。除了身后的一个鼓鼓的背包可以算是轻装上阵。 签证什么都是陆媛老早就办好的,根本不用操心,时间一到,闸口开启,他就真的像是个首次出国的孩子一样,一脸好奇兼兴奋地跟在陆媛的身边登上了飞机。 第六百七十八章 异国风貌 一天后,飞机在欧罗斯兰郡的穆勒恩机场降落。 陈安对这种相对新奇的体验没什么感想,毕竟是坐过云船和空舰的人,最多就是被个铁皮盒子包裹在内,还有美丽的空姐全程服务。 下了飞机,拿了行李就有人来接,这是陆媛公司的安排,来人是个打扮利索干净的年轻人,陆媛喊他胡。陈安则没注意这种路人甲般的角色,一上了车就开始计划之后的行程。 他这次的行程自然不是无的放矢,早早的就将想要做的事情都规划好了,除了将整个欧罗的地图背熟了以外,还支使陆菲间接通过陆媛的关系找到了那处墓地——克鲁斯郡的法莎墓园。 这个地方交通也算便利,从斯兰郡中心火车站出发,坐十二个时火车就能到。 由是他直接道:“你们……在中心火车站把我放下就行。” 陆媛有些惊讶:“不休息一晚吗?” 坐了十几个时的飞机,就是她都有些累得不行,眼皮直打架,袁新一个孩子怎么受得了。当然,她也眼前的袁新不是普通孩子,但一路行来,也算有些交情,难免不会为之担心。 “不用了,早点办完事,我会回来找你的。” 其实,说不累是不可能的,再是超凡,这具容器还只是个发育还未完全的初中生而已,就算是有所强化,也有限的很,而受限于身体,灵魂也未必好多少,大人都吃不住劲的旅程,他自然也不能全然无碍。 陈安这么硬撑,只是不想节外生枝罢了。 其实这一次有一班飞机是从京畿转机的,他本打算顺路将老道士的遗物——那个薄铁片送过去了事,想来只要是他提出,陆媛绝对不会反对。可是时间紧迫,再加上担心这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造化者开启命运之轮的诱饵,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直飞。 造化大能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就像他和李绮罗说的那样,你知道了祂,祂自然也就知道了你,陈安有着血月刀帮忙阻隔,无相算法来扰乱命运轨迹,可面对造化大能,哪怕是正在沉睡的造化大能,这些手段能坚持多久真的很难说。 之前的两个月他都感觉已经到极限了,现在再不争分夺秒,他真的很怀疑下一刻就要开始应付层出不穷的“意外”。 见他坚持,陆媛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出言吩咐那个胡在中心火车站停一下。胡有些奇怪总裁和这个孩的关系,不过他虽然年轻却很有职场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什么都没说的就照办了。 陈安下了车也没耽误,直接去售票处买了最近去克鲁斯市的火车票。 欧罗比起洲盟发达很多,飞机场更多了不少,几乎各个大中型城市都有直飞线路,只是路上交通却相对比较落后,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现在是晚上七点半,陈安等的最近的一班去克鲁斯市的火车要到八点四十才能开,这还是时间比较凑巧的缘故。 不过他也难得地获得了点休息的时间。 没有瞎逛,陈安直接进了相对简陋的候车室,随便找了个公共座椅坐下闭目养神。 他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有正事要办,且就算是来旅游的,感觉斯兰市中心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就算现代化的城市,与国内也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满大街的金发碧眼的歪果仁。 这些他在中央界的云州又不是没见过,那里邻近西域,就算长得更加稀奇古怪的神裔都有,完全没必要在这个异世界看新奇。 安安稳稳地休息了一个多时,火车到站,检票上车,因为有着十二个时的车程,陈安买的自然是卧铺票。这里的卧铺比国内要宽敞多了,一个单独的隔间中,只有两个床位。 陈安来到自己床位时,对面是个络腮胡子的大叔,可能是见了陈安“歪果仁”的面容比较新奇,由是操着一口陈安听起来很费劲的语言和他打招呼。 来欧罗之前,陈安就刻意学习过这里的罗斯语,只是速成的学习没有经过特定的场景对话训练,一时还是有些不熟练。 说起来他的神魂的确强大,按道理来说学习应该很快,可还是受限于身体,神魂所能发挥出的作用被大大的降低了。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不是仙修,仙修舍弃身体独修神魂,遇到眼前的局面说不定能如鱼得水,就算是有世界的压制存在,保留个四五成的实力还是不成问题的,若是找到空子可以钻,就是恢复全部实力也不是不能想象。 可他身为武修就不行了,本身求的就是个和谐,身魂同样重要,缺一不可,换了一具身体容器,实力直接被砍了八九成。就是现在费尽心力也没能恢复三成的本事。 学习,认知,沟通外天地等能力全面退化,根本不是一个惨字能够形容,顶了天也就比普通人强上一点而已。在学校里能一直保持年级第一,那主要是过去袁新的学习积累,被他全面开发出来罢了。 磕磕绊绊地回应了那大叔的招呼,陈安心中一动,索性用半生不熟地罗斯语和对方攀谈了起来。 即便学习能力只比普通人强一点,那也是不得了的,这两个月来,他实际上已经掌握了这门没有任何内涵的简单语言,缺的只是日常对话训练而已,正好利用眼前的机会熟练一下。 轻语所托付的容器被埋葬在这么国度之中,那么其魂体必然也走不远,想要在这里找到她,语言不通是极大的麻烦,陈安自然不会让这么个短板拖累自己。 这位大叔也算是奇葩,全然没有欧罗人对异乡来客的警惕和冷漠,也没有在意陈安语言的不熟练,十分的健谈,在陈安的配合下,大大方方的将自己的经历说了出来。 陈安敢发誓,这个过程中,他绝对没有对其进行任何的心理引导,仅只是碰到了一个另类的欧罗人而已,或者说欧罗人对陌生人警惕冷漠的传言都是假的。 从谈话中陈安知道,这位面容憨厚的大叔刚刚拿了退休金,这是赶到斯兰郡边境的布兰奇那镇,去和刚当上镇长的儿子一家住,顺便帮忙带一带孙子。 这在欧罗这个国度算是一件比较新奇的事情,他们和洲盟不同,孩子自从成年的那一刻起就算是独立了,必须要脱离父母。同样的,父母一般没事也不会去打扰子女的生活,即便是带孩子这种事,也有保姆去做。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洲盟及其附近的一些国家才讲究薪火相承的风俗。 陈安自然也不会光听他说,一开始的主要目的就是练练口语,于是陈安也给自己捏造了一个旅游者的身份,编了一堆谎话。 他初中学生的身份也就是陆媛知道,实际上这些时日以来,每日用本体那里借来的力量洗练身体,再加上虚无化身绕开了这具容器的极限,他的身高有了极大的提升,基本相当于成年人中的中等身材,一点也看不出孩子气,编造的身份和经历完全能够自圆其说。 因为这大叔只是到斯兰郡边境,所以晚上十点钟左右他就到站下车了,到最后也没和陈安互通姓名或留下联系方式什么的,这一点倒是挺符合欧罗人对陌生人警惕这一点。 陈安对此没什么想法,那大叔对他也就是个过客,不用太放在心上。 隔间中难得的安静了一会,陈安索性躺在床上继续闭目休憩了起来,背包没有放在行李架上,而被他给放在了床下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里面除了两套换洗衣服和一些必备的出行工具外,就是他自制的许多符箓和法器,当然那老道士的遗物和从危楼中得到的那面奇异镜子他也随身携带了,几乎没在家中留下什么特殊的东西。 不是他不想再回去了,而是一者是不想出现张萍给他收拾房间时把他的宝贝当垃圾扔了,二来也是因为其中的一些东西相当的危险。 就比如那面镜子,虽然他一直很忙,但这么长时间还是摸索出了其中的一些诡秘之处,这玩意竟然可以照见人的多重面目,并将之一一剥离出来,造成人格的分裂。 危楼中的那两只鬼物,陈安就怀疑它们很可能其实是一只,只是在那镜子的影响下产生了异化。另外最后的血肉巨人也是由不同的意志组成,相当诡异。 甚至他自己在一接触的时候,都是念头纷呈不能自控,这种东西陈安怎么敢留给张萍袁辉。 因此第一时间就给封印了并随身携带。 至于其他的符箓,那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属于高爆层次的危险品,就算不知道解锁符咒,也是相当的危险,还是自己随身携带比较好。 其实也没有多少,因为日常对欧罗的学习和对虚无化身符文的解析就占去了他很多时间,两个月来他也不过就准备了一千多张,倒是又带了一千张黄纸和一大瓶符墨备用。 再加上一些玩意,这就算是他的全部家当了。 “咚咚咚……” 陈安正休息着,就听到车厢过道的脚步声传来,在下一刻,隔间的门被拉开,一个新的乘客兼室友出现在门外…… 第六百七十九章 “意外”来袭 来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件黑色的冲锋衣中,就是面对车厢中还算温暖的环境,也坚持戴着兜帽将面孔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只能看体型的纤细判断对方是个欧罗的女人。 她进到隔间中后,很是隐蔽地打量了陈安一眼,就默不作声地坐到属于自己的床铺上了。 陈安心道:刚刚的大叔果然是个另类,这家伙的样子才应该是欧罗人的常态吧,标准的社交恐惧症。 那欧罗女人也没带太多的行李,和陈安一样就一个双肩背包,此时被她抱在怀中斜倚着车厢壁,没有真正躺倒。 她这个姿势极具防御性,似乎有个什么意外,都能及时反应过来,立时应对。 她不说话,陈安也不会主动招惹她,陈安现在最怕的就是节外生枝,哪怕这女人明显看起来像是个麻烦他也不准备主动引爆。 由是两个人就都这么默默地在自己的位置上,或躺或坐地安静待着。 时间就在这种令人沉闷的寂静中缓缓流淌,很快就到了凌晨一点钟。 突然外面有一点嘈杂的声音传入了陈安的耳中。 实际上,火车上有点嘈杂的声音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之前几个时是不是就有这么一次,可这次不同,它竟然触动了陈安的灵性直觉。 说起来陈安的神魂现在所处的状态相当的奇葩,明明是接近天仙层次的神魂,可偏偏受困于这具差劲的身体里。若是换了中央界的任意一个普通人的身躯,即便不能发挥出法相宗师的能为,最起码也可以有天象的本领。 可这具容器就不行了,只能让他比普通人稍强一点,全然没有任何超凡的表征。 所以迫的他不得不按部就班的一点一点提升实力,甚至风遁术那种大半靠灵魂施展的秘术也得重新修炼。 这使得陈安一度怀疑,这或许就是那造化巨兽的一种限制手段。 不过虽然给予身体的加成不大,但他的神魂本质还是法相宗师,这一点不会改变,在对待外界信息的明锐度上完全是异于常人的强悍。 再或者就是他用精神秘术攻击别人没啥大优势,但别人想用精神秘术攻击他却是自寻死路,属于进取不足,防守有余。 此时那嘈杂之音就触发了他的心里预警。 他闭着眼睛没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先是仔细地确认了一遍在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敌人,洲际联盟的那些官方非凡者也只能管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也就是说这些人不是针对他来的,而是被牵连到了“意外”之中。 该死,不应该这么快才对啊。 自己在玉桥多待了两个多月都没事,况且现在都已经远离了是非之地。 难道说,那造化巨兽对异类的判断是流动性,正是因为自己受激远离了自己应该待着的地方,才被注意到的? 此时判断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那嘈杂声越来越大,连旁边的欧罗女人都惊动到了。自己此时除了跳车逃遁外必然会被牵连其中,而贸然跳车,表现的和正常乘客都大相径庭,谁知道会不会被卷入的更深。 如此想着,陈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欧罗女子,待得看清楚对方的应对时,心道:果然。 这女人已经背好背包,靠在窗口一副随时准备跳窗的样子。 这家伙八成就是祸源,自己要是和她一起跳,九成九会被认为是同伙。 “……pidasia,pidasia……” 嘈杂声渐渐转变为一连串欧罗语,陈安大概听出是在追捕什么人,可还没待细辨,却听得“轰”的一声,整个车厢都是一阵巨颤。 陈安躺在床上还好,对面的欧罗女人却一个不查被颠的扑倒在地,兜帽掉下,露出一头火红色的头发。 不待她起身再行伪装,“哒哒哒……”一连串炒爆豆子的声音剧烈响起。 陈安所在隔间的墙壁瞬间爆裂,炸成一片片的粉尘木屑。 陈安眼睛瞪大竭力将身体贴到床板上,这是有人在车厢中使用加特林。 面对这种现代化的暴力武器所造成的破坏,就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陈安一时也被震撼到了,都没能及时进行有效的应对。 十二秒! 仅有十二秒,一千发子弹打尽,可给陈安的感觉,简直是过去了一个世纪,期间他差点都忍不住化身虚无了。可想到自己距离目的地还远,能忍耐下,就忍耐下,这才强忍着没有过激的反应。 另一边,趴在地上的红发女子除了因为害怕而产生的微微抖动外,没有任何想要动弹的意思。 十秒钟的停顿是让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寂静,之后“哒哒哒……”的声音再次响起,车厢爆裂,一切夹板隔层化为粉尘的场景再次呈现。 如此三次,这班列车共计四节车厢统统化为废墟,其他后面的车厢上也有一定程度的损伤。 也就是陈安所在的这节车厢巧了,正好在第四节,子弹连续穿透数百层阻隔,威力弱了不少,虽将车厢顶部及隔板统统摧毁,于床铺却是无损,不然他就是躺在床上也不安全。 火车车轮摩擦铁轨的“哐吃”声烘托出车厢中令人窒息的沉静,陈安身边那红发女子就像死了一样,一直没有动弹过,陈安自己也不会去当那个出头鸟。 不知过了多久,“嗒,嗒,嗒……”的脚步声在车厢中响起,虽然大半掩盖在了尖啸的风声和火车行进的声音中,可听在陈安等人耳朵中却是那样的清晰。 一会儿,突兀的一行六人出现在陈安的视野中,他们清一色的黑色大衣,眼眶深邃,鼻梁高挺,金发褐目是标准的欧罗人长相。 或许是发现了陈安的存在,可却都没有在意,而是直奔陈安后面一节车厢而去。 陈安眼中映出烛火,灵感随着他们而动,“看”到了后一节车厢中十几个身着红色袍服传教士模样的人,他们其中的大部分上半身都已经被打烂了,血肉模糊一片,只有寥寥的几个还有行动能力,可却在六个黑衣人手中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去。 处理完他们,黑衣人们开始返回,预示着这件事情的结束。 陈安正要松一口气,却见其中一个黑衣人略微停顿看着他这间隔间中趴在地上的红发女子皱了皱眉,有些迟疑地伸出手去,想要将之提起来看看具体像貌。 陈安暗道不好,果然,不待对方的手抓到,红发女子就好像背后长了眼一样,猛然从地上弹起,一脚将那名黑衣人踹飞了出去,掉落到火车之外,被奔驰的火车瞬间甩开。很难想象一个女人竟然能够拥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还不算,她踢出那脚的同时,右手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拔出一柄亮银色的长匕首,狠狠地扎在另一名黑衣人的颈项上,预想中鲜血喷涌的场景却并没出现,而是在那伤口出冒出了大量的黑烟。 随着黑烟的急速升起,那黑衣人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迅速干瘪了下去。 这时,走在后面的三个黑衣人中剩下的一个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抓住了她的持刀的手臂。 这兔起鹘落的一番激战使得红发女子的口罩也已经脱离,露出一张相对于洲盟人都显得格外精致的面容,五官又有着欧罗人的立体深邃。她碧绿色的眼睛闪过一抹坚毅之色,手腕一翻竟将那抓住她手臂的黑衣人的手给切了下来,同时反身一踢,将其踹出个四五步远。 可这一耽误前面正走着的三个人也回转了过来,纷纷向红发女子扑去。 红发女子手臂往身后背包中一缩,银色匕首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双手持枪,砰砰两声,走在最前面的两人,头颅直接炸成了黑色烟雾。 她手腕一偏,手上的银色枪械又向最后一人指去。 被加特林扫过的车厢空旷无遮挡,在这里被人用枪指住,连个躲闪的地方都没有,最后一个黑衣人想都不想,就手就向还躺在床铺上的陈安抓取,意图抓他来挡子弹。 混蛋啊,陈安忍不住心中暗骂,自己已经够能苟的了,竟然还是躲不过去,虽知这必然是那造化巨兽的诅咒,可还是心中不忿。 不过他也没有任由对方真抓住自己,试试自己的身躯和子弹孰硬,吃一枪对现在的他来说未必会死,甚至连伤都可能不会太重,可真要这么做就不是苟了,而是愚蠢了。 由是他身体在一瞬间竟透明起来,直接从躺着的床铺“漏”了下去,躺到了床底下,让那黑衣人一手抓了个空。 就在后者愣神之际,砰的一声响,他的脑袋也化作了一股黑烟。 战斗当然不会就这么完了,红发女子解决了最后一名黑衣人后,想都不想,直接又往地上一趴。 “哒哒哒……” 让人心肝都忍不住震颤的加特林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明显是又被推进了一节车厢,陈安原本的安全窝那张床铺也瞬间变成了木屑和棉絮。 加特林的射击角度还在一点一点的压低,明显是下定决心将他们压死在这窄的地域之中。 第六百八十章 超凡世界 陈安有心再次沉到车底下逃离这里,可想想还是没有做这种事情,不说一味的苟且不符合他的个性,就是躲得了一时,还能躲的了一世吗。 既然被盯上了,那就是预示着接下来会是层出不穷的麻烦,躲是躲不掉的,只能面对。 那边“哒哒”的声音一停,陈安猛然翻身坐起,十秒的更换弹链的时间不够红发女子以冲过三节车厢的,但却不能阻止陈安。 只是他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手中火光一冒,蹿升出一把丈许长的火焰长刀,朝着车厢中段一挥,如热刀切牛油,直接将整个车厢都斩成两半。 在火车头的动力带动下,两截车厢迅速分离,一部分继续往前,一部分被落在了后面,直接将扛着加特林的三个黑衣人给甩开。 还是先以逃跑为主,若是杀了人不知道会结下怎样不死不休的仇怨。 “aviisi”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招呼了一下有些呆滞的红发女子。 这节车厢从中间被斩断,依靠惯性还能平静一会,可一旦有所颠簸,必然分崩离析,必须在其彻底毁坏前跳上前面一节才算安全。 红发女子也非菜鸟,虽被陈安突然表现出来的手段给惊到了有些怔神,可看到这个情况后,立时反应了过来,翻身爬起就往前一节车厢冲去。 但就在这时,身后加特林的弹链竟然提前换好,比陈安预计的整整节约了三秒。 平时的三秒钟的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他自己也还离前面一节车厢有着两三步的距离,更遑论身后的红发女子。 陈安眼睛一眯,心中暗恨,知道这必然又是造化干扰了命运轨迹,从这一刻起自己的一切都会变得不那么幸运。做什么事都会有着变数,有着反转。 这种情况虽然不会一直发生,可时不时来这么一下,也很致命。可没有办法,在别人的主场,只能任人宰割。 他伸手自腰间一抹,一张符箓由他腰间符囊中被两指夹取而出,他默念一声解密符咒,甩手将那道符箓射出。 符箓在红发女子身后炸开,形成了一个可以笼罩住整个车厢的淡金色圆盾,密密麻麻的子弹在其上炸开道道金芒,却又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无声息。 只是普通金元符的防御显然还不够强,仅仅只是两秒不到,积累在其上的金芒轰然炸开,身后加特林的怒火再次喧嚣起来,把本就残破的车厢打的更加破烂。 但也就是这两秒的时间已经足够了,陈安和红发女子轻松地逃到了前一节车厢上。 陈安更是挥舞着焰光刀将那残破车厢的勾连斩断,以防止其脱轨甩出连累前面。 做完这些两人才算长松了一口气,红发女子颓然坐靠在一张还算完好的床铺上。此时火车已经蹿出去了一两公里,那加特林就是再牛逼也是望尘莫及。 红发女子喘了两口气,这才冲坐在对面的陈安道:“l ahil i。” 陈安听懂了,知道是对不起的意思,一时觉得挺有意思,这异族人脑回路就是奇葩,自己对她来说还应该算是陌生人吧,不对自己保持警惕,反而觉得连累自己很不好意思。 不过人家要表示歉意,陈安自然也不会装大度,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显然也不会有大度的立场。 只是他分寸掌握的很好,没有埋怨,而轻轻将这件事揭过,操着刚刚锻炼的半生不熟的罗斯语道:“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 他救下红发女子就是想要了解这欧罗的超凡世界,不然刚刚独自逃生就好。既然躲不掉,那自然就要好好了解一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更何况轻语的容器死亡,本身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但可以肯定,这个过程必然涉及超凡,对欧罗这边的超凡体系深入了解总不会错。 危机危机,危险向来伴随着机遇,这件事情把他卷入的同时自然也给他提供了了解欧罗这边超凡世界的渠道,让他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他们是死灵结社的人。”红发女子对陈安相当的坦诚,似乎一点都不怕他有什么歹意地道:“他们不是在抓我,这只是个误会,是我太敏感了,他们实际上只是在执行自己的任务,至于他们的任务,应该是截杀教会的高层,而具体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陈安表情有些古怪,像他这样生性多疑的人实在不能理解红发女子的坦诚。 正如此想着,红发女子向他伸出了一只手道:“你好,我叫阿尔贝蒂娜,来自波尔多,你叫什么?” 被人直接问名字到脸上,陈安还是第一次经历,无论是在中央界还是大周或者是洲盟大家都会含蓄一点的问:贵姓,怎么称呼,高姓大名,这位是…… 说起来他还真没有和异族多打过交道,就是当初在大周时面对西南夷也是一个字,杀。 其他的大周,昊天境,东莱乃至于幽元天均为中央界的映射,风俗习惯仅只有些微差异,大体上还是相当。 但人家问了也不能不回答,陈安生涩地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学着对方的样子道:“我叫袁新,来自洲盟。” 阿尔贝蒂娜从容收回手道:“你是东方的神秘者吗?我是说刚才……嗯,那一下。” 说着她还比划了一下手刀挥砍的动作。 “呃,算是吧,”陈安也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感觉自己反被套话了,不都说欧罗人有社交恐惧症的吗,怎么一个比一个自来熟。 感觉微囧的陈安又转念一想,那既然人家都大大咧咧的无所谓,自己又有什么不能问的,赶紧趁对方另提出问题之前,抢先道:“看你的样子应该也在被人追捕,为什么相信我不是坏人?” 阿尔贝蒂娜面色有些古怪,可还是如实地道:“因为你是东方人,还是东方的神秘者。” “东方人就可信?” 陈安不明白这是什么逻辑。 阿尔贝蒂娜却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教廷和四大结社都极其的排外,不可能和东方人合作的,更何况是东方的神秘者。” “教廷?四大结社?” “对,辉光教廷,死灵结社,阿尔布达学院,灵媒市场和法蒂兰协会,其中阿尔布达学院又叫炼金协会,法蒂兰协会又叫通灵者协会,它们共同撑起了欧罗的超凡世界。” “可以和我讲讲吗?”陈安表现出一副纯粹好奇的模样。 阿尔贝蒂娜抬头看了看没有车顶阻隔的空旷天空,估摸着这辆车到站的时间,道:“可以啊,正好我也对东方的神秘者很感兴趣。” “好。” 陈安面色不变,这女人除了直了点却也不傻,他本也没有想占对方便宜的意思,搞情报出身的人自然明白情报的可贵,眼下的等价交换已然难得,哪能在奢求更多。 正好他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将先前了解到的有关洲盟超凡世界的信息整理一下。 在先前的两个多月里,他虽不停的打探,可实际上只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碎片信息。知道在古代的洲盟原本有个神宵宗一家独大,又有御魂六家:泰尸、真阴、正华、毕休、林业、全司等超凡家族。 可后来经过千年战乱,神宵宗分裂成了青宵门、玉宵殿、紫霄宫。 其中玉宵殿、紫霄宫相继没落,只有一个青宵门勉力支撑,即便如此其中大半人才也陆续被国家机关给挖空,编组为箐卫所镇守地方和枢机。 另外,御魂六家也没能逃脱时光的摧残,绝嗣的绝嗣,断传承的断传承,至今为止唯有林业、全司两家得存,但也一样的,其中大半人才归属国家。 其他泰尸、真阴、正华、毕休四家虽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却有一些余孤不忿祖上荣光被践踏入尘泥,因此总想搞些事情出来,他们一起建立了幽境,总是制造恐怖事端,与国家机关作对。 可以说现在的洲盟超凡世界实际上就只有箐卫所和幽境两股大的势力而已,如青宵门那样的存在也仅只能敲敲边鼓,其他的门户更连留下名姓的资格都没有。 “……而东方所有的神秘者都以灵士自居,大家的力量都是来自当初神宵宗的神宵三十六法,可谓是同根同源,如今也算是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陈安如实地先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告知了阿尔贝蒂娜,这些东西其实是很笼统单薄的,虽看起来历史厚重,可实际一点的东西却是一点都没有。 这倒不是陈安藏着掖着,而是凭他一个外来人的身份,半年的时间也只能了解这么多。 不过阿尔贝蒂娜也不是很介意,她和陈安不同,她是真的只是纯粹的好奇而已。况且她在西方超凡世界也仅只是个虾米,了解的东西也不是很多,仅能说出最片面的一些,也就是是个超凡者都能掌握的一些常识性东西,但这也恰恰是陈安现在最需要的。 由是在陈安说完后,她随之娓娓道来。 第六百八十一章 通灵体系 西方超凡世界比起东方就复杂的多了,按照阿尔贝蒂娜所说,西方的超凡者自称——通灵者,靠着御使无处不在的灵,达到超凡。 当然,这个对灵的御使也分方式方法,有直接驱使其为自己战斗的,有借用其能力丰满自身的,有制造武器将灵注入间接利用的,还有舍弃本性彻底与其他奇奇怪怪的灵彻底融合的等等。 也正是因为这种种的不同,古代的欧罗发展出各式各样的学派,形成了大大的结社,可后来“神”来到了地上,教会人们新的超凡方法,给予了人们信仰的力量,教廷由是建立,并迅速实力膨胀到到占领整个西方超凡世界,欧罗也只是其中之一,当然作为西方最大的国家,教廷的力量也是最强大的。 辉光教会的力量非常排外,似乎世间只能有它一股超凡势力,他们才是通灵者中的正统,这种信念其实是很遭人恨的,容易引起人群起攻之。 可辉光教会却偏偏存活了下来,不止存活了下来,还把其他的通灵者压的死死的。 其他的结社在教廷的逼迫下纷纷解散,或是抱团取暖。 也是经过了差不多千年的磨合,教廷独大,四大结社彼此牵制又和教会对抗的格局形成。 其实在陈安看来,能形成这种格局的原因不是教廷不够强大,而是世俗中的政权与神权的对抗。 神权确实浩瀚,但任何国家都需要统一完善的政权体系来维持。 而欧罗的政权体系就是古代的贵族议院和现在的众议院。他们需要教廷的帮助来维稳政权,同时又排斥着神权对政权的强势,彼此矛盾地对立又合作着,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种平衡的维系,其中自然是用了些手段的,比如扶持其他四大结社。 四大结社中死灵结社不用说,就是个纯粹的恐怖组织,历史成因和东方的幽境差不多,都是一些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或认为超凡者高人一等的神经病。 本来他们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可还是那句话,就是坨狗屎都能用来肥沃土地,任何东西都有他的价值,贵族或者说欧罗的高层们经常利用他们做一些自己不方便出手的事情。 简单的说,他们就是西方国家高层们的黑手套,不过这个黑手套时不时会发生一些不在控制范围中的事情,三天两头地闹出一些大新闻,需要高层建筑们来给他们擦屁股,这也算是使用他们的代价了。 具体值不值,陈安没有评价的权利。 另外就是阿尔布达学院,这是一所皇家学院,准确的说就是西方上层建筑在超凡世界中的代表。和教廷既合作又对立,明面上指的其实就是这所又被称之为炼金协会的学院。 法蒂兰协会又被称为通灵者协会,是一个面向所有散修的服务型组织,当然,它幕后的组建者和支持者还是上层贵族,与死灵结社相对应,他算是上层贵族们的白手套,来做一些光明正大的事情。 如果说死灵结社的上层贵族们隐藏的暗手,那么阿尔布达学院和法蒂兰协会就是上层贵族们暴露在外的双臂。 最后的灵媒市场听名字就很好理解,这是一个面向所有统通灵者的黑市,由一些地下组织掌控,这些都是阿尔贝蒂娜的述说。 可按照陈安的理解,灵媒市场的主持者八成也是某个贵族,四大结社的只能几乎囊括了科研(阿尔布达学院)、军事(法蒂兰协会)、经济(灵媒市场)以及情报刺杀(死灵结社),这么多手段确实能将教廷牵制的死死的。 当然同时也能看出教廷的实力是多么的强大。 只是这么强大的教廷刚刚怎么会被死灵结社狙击? 想到陈安就直接问了出来,搞得阿尔贝蒂娜张口结舌的不知道怎么回答。看她这个样子陈安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得怕不要命的。死灵结社那帮人既横又不要命,教廷再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至于刚好让自己遇上了,自然造化巨兽的注视,让这种年许都不会发生一次的事情,在自己面前呈现。 简而言之就是霉运的召唤。 “被他们报复的概率有多大?” “啊?”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之后的麻烦。” 阿尔贝蒂娜有些张口结舌地看着陈安,旋即又有些苦恼地道:“这个……我还是真不知道,死灵结社的人都是疯子,根本不可能以常理揣测。” 陈安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阿尔贝蒂娜女士,冒昧的问一句,你的目的地在哪?” 阿尔贝蒂娜还是那一副坦然的样子道:“克鲁斯郡的法莎教堂,这有什么问题吗?袁?” 陈安眼皮一跳,心道:看来这个麻烦是不了了。 但他表面上却是一派惊奇的模样道:“这么巧,我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地方,或者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已经沾上了,自然没有能够让自己轻易摆脱的道理,就算自己不主动提出,之后也说不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促使自己两人一起,把这女人身上的麻烦完全压倒自己的身上。 如此还不如干脆点,主动顶上,根据大道遁一,危机并存的理论,自己也应当能从对方那里了解到轻语的下落。只是自己说的这么直接,恐怕再单纯的人也会有所疑虑,这女人九成九会多想。 想想还很期待这个一直表现的很傻的女人会怎样的应对。 果然,阿尔贝蒂娜一愣,眼神幽深了那么一瞬,接着乐呵呵地道:“好啊。” 这下轮到陈安眼神幽深了,暗自下定论:这女人不是真傻就是有大智慧。 “啊,让我看看,前面差不多该到霍普站了,我们需要在霍普站转车……” 阿尔贝蒂娜仿佛真的没有任何心眼一样站起身打量着周围,两个人聊了这么久,火车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欧罗火车运行的也是奇葩,在前方没发生大的塌方事故或没接到上级指令前,是绝对不会随便停在路上阻塞其他班次火车通行的。 因此即便路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故,也没能阻挠其继续前行。直到两个时候才接到指挥中心的命令,停下修整。 看着火车渐渐慢下来,陈安有些疑惑地道:“霍普镇在哪?” 这只是下意识地一问,早就将欧罗地图熟记的他自然知道这是斯兰郡外的一个镇,只是这个镇却根本不在这班火车的行进路线上。 “是卡尔线上的一个转输地。”阿尔贝蒂娜似乎全然没有洲盟女性的路痴特性,张口就来。 “这里能转车?” “估计是不太能。”阿尔贝蒂娜一边说着,一边在即将进入霍普镇时跳下了车,并示意陈安和她一起跳。 陈安现在也是没办法了,不是熟记了地图就能知道怎么走的,除非想靠着风遁术一路跑过去,否则只能选择相信眼前的欧罗女人。 而靠风遁术一路跑过去,就是不考虑其中的消耗,也得考虑是否会被这里的官方非凡者通缉,毕竟他以普通人身份来到这里,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算是非法入境了。 纵身一跃,稳稳落地,丝毫没有在疾驰火车上跳下的踉跄,这一点看在阿尔贝蒂娜眼中,对陈安又有一番新的认知,当初那柄火焰刀,让她判断对方或是偏向法系的非凡者,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她一边带头向霍普镇中偷摸而去一边相当直率地问道:“袁,你是几阶的超凡者?” “几阶?” 陈安有些诧异,没听说这里的超凡还分阶,或者说她是指洲盟超凡者的境界?那陈安倒可以肯定自己比道宗稍强一些,至于有没有到神真,不好说。 但突然之间,他似乎想起在调查玉桥市箐卫所的郭建军时,他自称是d的超凡者。当时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阿尔贝蒂娜说的可能是这个。 于是他留了个心眼带点试探地道:“上次评的是d,最近还没去评测过。你呢?” 阿尔贝蒂娜不疑有他,笑道:“我也是d,不过看你刚刚使用那火焰长刀的样子,差不多有了。” “是吗?”陈安控制着嗓音,表现出一副被人肯定却又意料之中的语气道:“其实我对这些评级也不是很清楚,在洲盟大家都以修炼境界说话。” 阿尔贝蒂娜点了点道:“确实,尽管东西联通已经四百余年了,可这套评级方法毕竟是我们欧罗发明的,你们东方人不喜欢用也正常。” 陈安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掩饰的很好的自豪感,于是利用她的这种情绪,故作叹息,心打探道:“主要也是东西方文化的诧异,甚至我都不是太清楚这种评级的具体根据。” 阿尔贝蒂娜有些惊讶道:“这你都不知道,看来你在东方的超凡世界中,也是一名自由侠。” 陈安刚要点头应和,忽然醒悟,有些警醒地看了一眼自己侧前方那个相当曼妙的身影,自己在套对方话的时候,对方竟也在打探自己的身份。 第六百八十二章 列车时刻 第六百八十二章列车时刻 “是啊,我在那边也是散人,甚至身份证件上都只是普通人,办的普通签证,这次来欧罗除了旅游外,也是想要见识一下西方的宗教文化,至于去法莎教堂则是一个朋友被安葬在法莎墓地中,想去看看她。” 陈安很快又和善的笑了起来,并一股脑将自己目的半真半假的说了出来。 这反而让阿尔贝蒂娜苦恼了起来,很难想象对方的坦诚反而让自己比较苦恼,无论选择信与不信,都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不过紧接着阿尔贝蒂娜又听陈安道:“你能和我讲讲超凡者的划分吗?西方的通灵人没有境界层次?” 暂时放下彼此的试探,阿尔贝蒂娜一边熟练的摸进一个木制的调度间,一边道:“我们这里通灵者只有三层划分,通灵学徒,通灵人和通灵导师,可相互之间因为御使灵的不同,御使灵的方法不同,相互间能力差距极大,所以又划分出一各超凡者的层阶,以战力为标准,a&bdf为标准。f其实不涉超凡,对应的是特种尖兵,而则是兵王的层次,从这里就是超凡的计入,能造成和普通枪械差不多的瞬间破坏力,d就是纯粹超凡了,拥有大口径枪械的级别的毁坏能力,战斗型兵王其实也在这个层次……” “战斗型兵王?” 兵王还分战斗型和非战斗型,陈安这是第一次听说。 阿尔贝蒂娜在这间类似办公室的调度间中翻找着,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普通和超凡的感念真的很难界定,有的超凡者能召唤出风,可他所能召唤的风非常的弱只能扫扫地,难道也把他计入超凡者的战斗序列中吗?同样的精通电脑,精通机械科技,精通枪械,精通医药知识,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拥有超凡的能力呢?” 陈安一想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即便是强大一些的超凡者,身体依然非常的脆弱,孩拿把枪都能将之杀死,不如此细分,却是不足以为之界定清晰。 由是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问道:“那该如何清晰界定呢?” “绝对清晰的界定是不可能,只能有个大概。” 或许是共同经历过一次生死,或者是认定了陈安的身份似乎不太可能给自己造成困扰,阿尔贝蒂娜这次没有情报等价交换的要求,直接道:“a&bd的分级其实就是现代化武器,a是禁忌武器,可屠灭一城一域;&b是大范围杀伤性武器,例如制导;是高爆武器,能造成相当大的破坏;d是大口径枪械;而则是普通枪械,这个体系认定能造成对应破坏的就是对应级别的非凡者,其中再加上/>-的设定,勉强能够界定清晰。” 陈安颇能举一反三地道:“也就是不管是不是非凡者,只要能造成这等破坏就可以如此评定?” 阿尔贝蒂娜打趣道:“当然还要排除其他因素,对使用武器进行限定,不然那些炮兵团的不都是a&b级别了。” 陈安笑道:“也对。那那些没有这种破坏力,却本身超凡的人呢?” “h级”。 “还有这么个级别。” “对,这个可能你们东方不清楚,我们把空有超凡能力,却没有对应战力的人都归为h级这个无害的级别,另外除了尖兵外是f外,其他具有一定危险性的精兵列兵则被归为f-” “也就是说其中还可以细分。” “不错,也可以这么说。”阿尔贝蒂娜想了想,点了点头,接着她眼前一亮,看到零散摆放的桌子中,其中一张上摆放着的一本文件夹,惊喜道:“找到了。” 这是,列车时刻表?陈安为自己一点也不积极的表现有些汗颜。 “快查查,最近一班车在什么时候来。” 不用他说,阿尔贝蒂娜就已经低头查找了起来。 一刻钟后,两人离开这间调度室,往站台而去,因为已经是深夜,除了零时赶来修理破损列车,和调查现场的站警,其他地方一个人影都没有。 阿尔贝蒂娜一边奔跑,一边声地提醒道:“心一点,死灵结社的人很可能在这个地方还留有接应的人。” 奔跑中的陈安目光一凝,更加汗颜,阿尔贝蒂娜都能知道火车会在霍普镇整修,死灵结社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或许没有意料到自己和红发姐这个变数,但必然会留有接应的人手。 刚刚列车时刻表的事情还能说是自己急切想要了解这个世界超凡的概念,现在没想到这点却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仔细想想,虽然自己现在依然谨慎,可因为几年帝王的生活,还是失去了一直以来的警醒。心中的某个念头越发清晰,陈安却没有继续深想,而是认认真真开始应对眼前。 两人奔到站台上,又迅速隐匿在暗处,发现站警的周围果然有着几个黑色的人影游弋。 “干掉他们,还是等车来了就走?” “不要节外生枝,本就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还是不要涉入太深。” 陈安初出茅庐,阿尔贝蒂娜却是深知死灵结社的可怕。 陈安无可无不可,他反正是被那造化巨兽盯上了,蚊子多了不怕咬。 于是两人悄悄地躲在一边,静静地等着车来。 他们看好的这班车是一列货车,主要是正常的客车也不可能停霍普镇。不过这倒是省了他们买票排队的苦,只等车来跳上去就完事了,而且免去了沿途停靠的麻烦,几乎相当于直达。 在漫长的等待中,天越来越黑,似乎已经是四五点钟的样子,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可站台上还是没有消停下来,先前封锁围观的警察已经消失了,负责维修的工作人员依然被勒令在外围等候,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帽檐压的很低身披黑色风衣的人。 而随着这些人的出现,原本还在黑暗阴影中游弋的死灵结社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只是他们的消失却没能让陈安稍有安心,周围奇异压抑的环境,促使他的精神时刻紧绷着。他也尝试着用烛光照影术去“看看”周围是否有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危险,但却没有任何的发现。 这个结果让他越发的担心起来,好在这个时候他们等候很久的货车终于到了。 这列货车只有五十六节远远没有达到重载的程度,在霍普镇也只是个中转,卸下两节,又勾连上六节。 在其停稳之时,阿尔贝蒂娜就想一跃而上,却被陈安一把拉住,冲其摇了摇头。虽不明所以,但她还是选择听信这个临时同伴的,并且相当善解人意地没要求对方立刻给予解释。 又过了一会,直到这辆车开始鸣响汽笛,才见一道道半透明的虚影从各个车厢中浮现,飞往远处站台上一个大帽檐的黑风衣。 阿尔贝蒂娜来不及感叹原来如此,耳边已经听到陈安的呼唤声:“我们走。” 她身体只比头脑慢了半拍,就要向着已经缓缓开启的列车奔去。 只是在她将要奔跑之时,眼角余光忽地看见身旁的同伴伸手在虚空里比划了几下。 正自不明所以地她下意识地一侧身,堪堪窜进了缓慢奔跑起来的列车中。 “这?刚刚发生了什么?”阿尔贝蒂娜一脸的呆滞和不能置信,自己刚刚明明还在十几步远的地方,怎么一步没跨就已经进了车厢了,这是传送还是瞬移? “没什么,只是一个技巧。” 陈安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喜。刚刚他只是做了个试验,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他的幻术远远达不到欺天瞒地的程度,可是却未尝不能将之倒过来施展,通过欺瞒自身感官的方式,放大自身的某些能力。 比如原本十几步的距离,可以一步跨过,百十吨的事物可以一把举起。 当然,这也是有着限制的,毕竟人力有时穷,以他现在的能力,可以让自己或者他人做到稍微玄幻一点的事情,而太过玄幻就不行了,仅仅只能算是将某些能力给放大而已。 不过即便是这样,或许还真可以利用这种本事冲一冲那所谓的a级超凡也不一定。 原本,听了阿尔贝蒂娜所述的战力级别划分,他下意识地就给自己做了评估,得到的结果是手段尽出差不多能做到&b级的程度,可距离a级还相当的遥远。 但若是将自身能力给放大个十几倍,不,不用十几倍,只要两三倍,差不多就能达到a级灭城的程度。 想到这,陈安不禁自信了许多,一直以来战战兢兢的心理也有所舒缓,在造化巨兽还处在沉睡之中的时候,它最多能驱使的手段,也就是这个世界的顶尖超凡,自己现在勉强能够挤入这个行列,算是有了极大的自保之力,当然可以放心不少。 火车缓缓驶离了霍普镇,站台上的黑风衣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离开,还在围着先前的客车研究。 十分钟后,陈安和阿尔贝蒂娜齐齐长舒了口气,后者是真害怕,陈安却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两人在这节运送棉絮的车厢中,随便找了个柔软的地方歇下,就算是一路不停,这辆车到克鲁斯市也得要五六个时的时间,两人这都一夜没睡了,都想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陈安才刚刚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却又猛然睁开…… 果然,这一路还是太顺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 百万骷髅 半空中一个水母模样的东西渐渐勾勒出来,只是它“脑袋”不是一块肉球,而是一个面目狰狞的长发女人,并且眨眼之间就长到了一人高。 待得完全成型后,它身体如纸张般铺展开,猛然向阿尔贝蒂娜扑了过去。 阿尔贝蒂娜显然没有真的睡熟,在那东西的出现的时候就惊醒了过来,两把银色的9fs迅速出现在手上,连续喷吐出火舌。 她使用的子弹应该是特制的,对这种亡灵生物也能造成极大的伤害。 那怨魂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迅速地被撕裂成零星的光点。 “该死,他们追上来了,我们快走,往火车头方向……” 直到这个时候,阿尔贝蒂娜才有功夫和陈安说上一句话。而另一边的陈安面色却有有些怪异,目光游移着瞥向车外,在那里,四个人或者说四个人型生物正飞驰在车厢之外,与火车同速。 他们全身上下连同面目都被一件严实的黑色斗篷覆盖着,只有一双猩红的眸子裸露在外,盯在陈安和阿尔贝蒂娜两人身上,让后者感觉一阵的毛骨悚然。 四人一起跃进了车厢,将陈安两人团团围住,准确地阻断了他们的逃脱路线。 刚才的水母怨魂只是个探子,他们才是真正前来阻截阿尔贝蒂娜的人。 直到这个时候,陈安二人才看清,这四人身上的斗篷稍显破旧,不止下摆有撕烂的痕迹,整个斗篷上还有着斑斑点点的油黄色污渍,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一件斗篷,而是他们的……裹尸布。 “交出黑夜启示录……” 四个人一个声音,却又叠加层错,给人一种缥缈悠远之感,就好像鬼魅的低语、妖魔的梦呓。 陈安眼神一缩,下意识地看了阿尔贝蒂娜一眼,心道:看来这家伙说得自己遭了无妄之灾并不真实,或许一开始死灵结社的目标不是她,但她一定也在某种程度上招惹了对方。 阿尔贝蒂娜被陈安隐蔽的审视着,面色却没有任何的异常,或者说她没有任何想要和对方交涉的想法,抬手就是两枪,将四人中的一个斗篷给撕去。 斗篷下是一具扎满绷带的身躯,这竟是一具木乃伊,银白色的子弹镶嵌在它的胸膛上,却没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激起它的凶性,面部属于嘴的位置绷带炸开,如发出了一声怒号,猛然想着阿尔贝蒂娜扑了过去。 如此近距离倒无法再开第二枪,不过阿尔贝蒂娜动作敏捷,翻身一脚踹在对方腰侧。只是这木乃伊不知由什么制成,这一脚如中败絮,根本没能给对方造成多大伤害,反而对手抬手一拳将阿尔贝蒂娜耳侧的车厢爆出一个窟窿。 要不是她躲的快,很可能就是爆头的命。 这么一个来回,无疑开启的战斗的序幕,剩下三个斗篷人一起围了上来。 一个真变成了破布在空中飞舞扑击,攻击陈安的同时还策应那木乃伊和阿尔贝蒂娜之间的战斗;一个直接在黑暗中隐去的身形,连陈安都没发现他到底去了哪里,可无疑这种暗地里的敌人才最是可怕。 剩下的一个直直往陈安冲去,任由他手中的火焰长刀掠过身体。 这个斗篷人被火焰长刀砍中,猛然炸开,变成了无数的白色蠕虫,它们漫天都是,张着锋锐且圈圈层错的口器,向着陈安咬去。 陈安眼皮一跳,有些被恶心到了,手中火焰刀变得跟门板大,每一次挥动都能焦黑无数蠕虫,纷纷掉落下的虫尸瞬间铺满了整个车厢。 这个画面变得更加恶心,但还不算完,看似死透的蠕虫,焦黑的躯壳突兀裂开,从中爬出一只只巴掌大,如蚊蝇一般的飞虫,嗡嗡着继续向陈安扑去,仿佛无穷无尽。 另一边,阿尔贝蒂娜本就被那强悍的木乃伊逼的左支右绌,再加上蠕虫蚊蝇的侵扰,随时偷袭的斗篷人,不知道隐匿在何处的刺客,整个人立时就有些招架不住。 在再次挥砍出那把银色长匕首却只在那木乃伊身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灼烧痕迹后,不禁焦躁了起来,被突兀出现的刺客在肩头上洞穿了一个血窟窿。 或是因为失血,或是面对这棘手的局面,阿尔贝蒂娜的表情一瞬间变得苍白。 她抬手丢掉银色匕首,反手从背包中拿出一盏造型复古的马灯,手指一撮就将之点燃,口中念起了繁复不清的咒语。而随着她的念诵,马灯陡然亮起刺目的光明在一瞬间将整个车厢照了个通透,包括角落中再次隐匿了身形的斗篷刺客,也这种无所不至的光明中被照了出来。 还不止如此,马灯所照射出的光,似乎有着极强的穿透能力,尤其是对灵体。 木乃伊在这种光芒下,浑身都开始冒起黑色的浓烟,身体也在迅速的干瘪下去;无论是蠕虫还是蚊蝇也都迅速的失去活力,变成彻彻底底的空壳掉落下来;半空飞舞的斗篷甚至都燃起了明显的火光。 唯有那躲在角落的刺客,身上虽也有被光芒灼烧所造成的焦痕,却因为躲的较远,还有行动之能。它毫不犹豫地就着刚刚被木乃伊轰开的车厢上的窟窿跃了出去,逃遁无踪。 此时的阿尔贝蒂娜并没有追杀之能,只能尽力维持着马灯的光芒将剩下的三者灼烧成灰烬。 陈安也感受了一下那光芒的力量,但似乎这玩意只对灵体有效,他身处容器中,半点威胁感受不到。 一刻钟后,阿尔贝蒂娜倒在棉絮中,似乎刚刚的爆发,对她的消耗极大。 “你怎么样?” 陈安走到阿尔贝蒂娜的身边,关心地问了一句。 后者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马灯,却终究没有对陈安做出更多的防备举措。 她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接着又怕陈安没明白事情严重性地道:“他们是死灵结社七大黑暗导师之一死亡之镰巴顿·古斯塔夫手下的死灵军团,他们的出现,预示着巴顿·古斯塔夫就在附近,死亡之镰巴顿·古斯塔夫是整个死灵结社的最强尖刀,连教廷的黑暗裁判所都在他手中吃过大亏,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要快点了。” 只是,这句话出口,阿尔贝蒂娜自己都感觉有些无稽,现在两人就坐在火车上,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去。 陈安叹了口气道:“我们去火车头吧。” 虽然不明白七大黑暗导师意味着什么,但阿尔贝蒂娜慎重的语气以及其中深深隐藏的恐惧,他还是能听得出来的,于是毫不犹豫地给出建议。 都在同一辆火车上,去火车头那里和待在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但却可以抢夺火车的控制权。 从刚刚的列车时刻表上看,这列货车从霍普镇到克鲁斯郡并不停留,可见整条线路上当没有其他列车堵路,或许自己两人可以使之加速,甩开身后的追兵。 阿尔贝蒂娜自是听懂了陈安的话外之音,强撑着站了起来道:“好,我们走。” “吱……” 她话音刚落,一阵金属扭曲的声音突兀响起,阿尔贝蒂娜的脸色陡然一变,惊叫道:“不好,我们快跑。” 说完,她直接就往车厢外扑去。 陈安想都不想,抬手一划,再次放大了两人的步幅,在整个车厢被扭曲成麻花前,和阿尔贝蒂娜先一步跳了出来。 因为事发突然,两人没有控制好方向,没能再次跳到火车上,而是直接落到了地上。 不过他们在这一刻也庆幸如此,因为刚刚稳定身形就看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 前方大地之上,两条铁轨已经被向上掰弯,列车顺着向上的铁轨直冲天际,十余节车厢如炮弹一般被发射天际;紧随其后的十余节完全扭曲成麻花,炸裂的木屑四处飞溅,如锋利的箭矢;再后面的二十多节车厢在惯性的作用下,相继碰撞碎裂,唯有最后的十节,才能保持完好,却依然被带动侧倒在地。 这时天空的十余节车厢经过短暂的滞空后终于掉了下来,轰隆声不绝于耳,陈安和阿尔贝蒂娜虽然隔着上千米,依然感觉到大地的震颤。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阿尔贝蒂娜喃喃自语,一脸的不可置信。 死灵结社在西方超凡世界中就是阴沟里的老鼠,他们的组织成员四处逃亡还来不及,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作为信仰的守护者,世人的保护神,教廷对这种事情将会疯狂的打击,连众议院都无法阻止,死灵结社不死上两位以上的死灵导师,绝对无法平息教廷之怒。 可下一刻,事实就告诉了阿尔贝蒂娜,死灵结社的人不止敢搞这种大新闻,还敢做得更过分。 四周的黑暗里,一朵朵幽蓝色的火光亮起,它们成对出现,一点点向陈安两人靠近过来,直到近处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火光,而是一个个或裸露或披着裹尸布的骷髅的眼瞳。 而放眼望去,这幽蓝色的火光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了远方,怕不是有上万骷髅海在向他们逼迫靠近。 第六百八十四章 黑暗导师 这是死灵结社的终极大招,对抗教会的不二法门——百万亡灵海。 这是一门a级战技,而掌握a级战技的人,自然就是a级。 阿尔贝蒂娜整个人都傻了,她实在想不通,对付她一个d,就算是派出一个-层次通灵师也能让她疲于奔命了,就算再加上身边的袁,这个,一个死灵导师也足以对付,怎么能用得着面前的百万骷髅海,这是攻城灭国的禁忌之术啊。 而能够驱使这百万骷髅海的存在,必然是那位神秘的死灵社长,追捕自己两个虾米用得着死灵社长亲自出动? 莫非死灵结社的人正在和教廷某部开战,被自己两人碰上了? 如此想着,阿尔贝蒂娜的应对可不慢,她反手从身后背包里抽出一根半尺长通体黝黑的卷轴。 阿尔贝蒂娜一手拿着卷轴,一手拿着刚刚的那盏马灯,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放我们离开,不然我就毁了它。” 她相信能够操纵亡灵海的人,必然能够通过每一个亡灵的感官看到自己。 果然,随着她这一声喊,行进中的亡灵停下了脚步。 “这东西果然在你手里,有意思的家伙。” 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从空寂中传来,它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阿尔贝蒂娜真的把自己的目标毁去,饶有兴趣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为什么要插到这件事情中来?” “我叫阿尔贝蒂娜,是个自由侠,我……” 阿尔贝蒂娜还有些心存侥幸,可那个声音在下一刻就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她。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说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 阿尔贝蒂娜面色有些挣扎,但最终还是道:“我隶属于法蒂兰协会的猎魔团。” “嘿嘿嘿,”那个声音陡然笑了起来,充满了嘲讽:“法蒂兰协会的猎魔团成员怎么可能使用的了教廷的希娅之光。” 不待阿尔贝蒂娜回答,它又自问自答道:“是因为这件转换器吗?的确是精妙的设计,可法蒂兰协会的研究院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能设计出堪比阿尔布达学院的炼金物品。或者说,你和阿尔布达学院还有什么关系?” 阿尔贝蒂娜咬了咬牙,什么话都没说。 突兀的,所有亡灵眼眸中幽蓝色的火焰剧烈燃烧了起来。 天空中一尊披着斗篷的骷髅显现,它十分的庞大,身躯几乎占据了整个天空,手持的雪亮弯刀,与悬挂半空的明月交相辉映。 “说,你和阿尔布达学院是什么关系?” 百万亡灵随之一起呼喊。 “说……” 恐怖的声浪,有着能够震慑神明的威力。 恐惧,惊惶,敬畏,战栗……犹如面对神灵,阿尔贝蒂娜的心灵瞬间被夺,不能自已地开口道:“我是阿尔布达学院的一名保安巡察队长,被校长派去法蒂兰协会潜伏,为了获得法蒂兰协会最新扩张计划,只是无意中遇到了教廷的血色执政官,机缘巧合从他们那里得到了黑夜启示录……” 阿尔贝蒂娜一改平日里的真诚之色,满脸恐惧口无遮拦地将自己的身份任务全部说了出去。 而得到答案的斗篷骷髅,满意地举起了手中的巨大镰刀:“很好,你可以去死了。” “不,饶了我,我愿意献上黑暗启示录,愿意侍奉伟大的死神。” 阿尔贝蒂娜痛哭流涕,手中的黑暗启示录和希娅明灯一起掉落,心理完全崩溃了。 “啧啧啧……” 在那巨大镰刀将要落下之时,忽有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出现,打断了天空中那巨大死神的行刑。 陈安双手抱着胸,一脸百无聊赖的插话道:“老兄,差不多可以了,你真的有办法,在这里弄死她吗?” “愚蠢的东方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巨大死神收回了镰刀,似乎对陈安更感兴趣地收回了阿尔贝蒂娜身上的注意力。 这让后者的心理压迫感稍稍缓解,同样有些莫名地看向这个刚刚差点遗忘了的同伴。 陈安好整以暇地道:“加特林扫火车看在你们死灵结社的人都是一群神经病的份上,还能勉强接受,可眼前的火车脱轨爆炸,以及这百万骷髅海是什么情况?这也太夸张了吧,若你们死灵结社真是这么一群没脑子的货,就算再有众议院的袒护,也该被教廷连根拔起了吧,毕竟他们可不想留着你们过年。” 阿尔贝蒂娜一愣,忽然觉得陈安说的很有道理,这一路上被围追堵截,她还真没考虑过类似的问题,她一个虾米,就算是在巧合中偷窃到了黑暗启示录,对方也用不着出动禁咒来对付她啊。 那眼前的一切又是什么情况? “你的意思,这一切都是假的,哈哈哈……”巨型死神大笑着:“你可以来试一试。” 随着他这句话,所有亡灵眼眶中的幽蓝色火焰瞬间大炽,它们再次动了起来,一起举起手中刀枪剑戟铁锹链锤等各式各样的武器向着陈安袭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 陈安摇了摇头头,身后忽地浮现出一个比那巨型死神还要庞大的多的人影,他三头六臂,撑天擎地,犹如灭世神魔。 三颗头颅的眉心位置共同亮起了一只眼睛,一只洞悉一切,破妄驱邪的眼睛。 三只破灭法目向三个方向一起射出了破邪灵光,苍穹为之破碎,整个世界随之坍塌。 在整个世界的毁灭之中,陈安似嘲讽似自语地道:“白痴,如果你直接来攻,我还会觉得有些棘手,可却自作聪明的玩弄梦境,你难道不知道,不,你还真不知道,在梦境中我能完全发挥出本体的实力。” 随着世界的崩溃,巨型死神凄凉惨叫,如玻璃一般碎成片片,又粉碎为幽蓝色的光点飘飞逝去。 阿尔贝蒂娜眼前一花,一点昏暗的灯光在朦胧中逐渐清晰。 她陡然警醒,却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窄的床铺上,斜依着车厢壁。 这……这里竟是刚刚那列驶往克鲁斯郡克拉格市的客车,而自己刚刚仅只是睡着了,做了一个噩梦? 突然之间,她目光一凝,因为她看到了躺在自己对面的那个东方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没有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女士,你醒了?” 对面的东方人主动打招呼,却让阿尔贝蒂娜很是警醒,她沉默不语,手却已经摸到了插在背包下的银色匕首。 陈安笑道:“不用这么警醒吧,在梦里你可不是这样的,而且我们也算是在梦里认识过了。” 阿尔贝蒂娜一怔,刚刚梦中的情形瞬间浮上脑海,随即她大惊失色地道:“刚刚那不是梦?” 陈安一笑,翻身而起道:“想知道怎么回事,跟我来就好。” 说着,他已经推开了隔间的门,就这么走了出去。 阿尔贝蒂娜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跟在了陈安的后面,一直跟着他来到了隔壁车厢的一间隔间前。看着面前的东方人,毫无礼貌连门都不敲地直接拉开了隔间门。 隔间中,两张床铺上,只躺着一个人,这是一个穿着黑色蕾丝长裙、白色长筒袜、黑色皮靴的洛丽塔少女。她有着漆黑的头发,可五官的深邃却清晰地表明她不是东方人,只是白皙到近乎无暇的肌肤,使得她与大多数西方人也不尽相同,这竟是一个混血。 混血无丑人,她的确是很漂亮,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此时她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洁白的床铺上,美的如诗如画。 可这么一副睡美人的画面,却让阿尔贝蒂娜毛骨悚然,她认识这个混血少女,在教廷最高级别的机密通缉令上。 这是死灵结社七大黑暗导师之一——梦境行者凯蒂·巴特兰。 “她,她……” 阿尔贝蒂娜腿脚有些发软,那个噩梦不是没给她造成后遗症,此时正是她心防最弱时,往日里的坚毅都不复存在,或者说在梦境中已经被完全打碎。 以至于此时见到这个恐怖的存在,除了恐惧,她没能升起任何的反抗念头。 “不要怕,只是个死人而已。” 陈安笑着安慰了阿尔贝蒂娜一句,这个丫头竟然和梦境中完全是两个性格,梦里她豪爽而精明,可现实中却有些谨慎微。 陈安仔细分析了一下她的性格,应该属于对陌生人多有戒备,对同伴深信不疑的性格,也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也不知道这种人怎么会被派去做一个通灵者结社的间谍,还是个双面谍。 另一边,阿尔贝蒂娜却没有就这么信了陈安的话,目光不由地移向沉睡少女那胸前不明显的隆起,此时那里微微起伏着,一如主人在沉睡中均匀的呼吸。 她瞳孔一缩,如果不是对方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此时都要夺路而逃了,但即便如此还是狠狠地瞪了陈安一眼,脑中急切地思考着逃脱之策。 “不用紧张,”陈安笑了笑,自然知道阿尔贝蒂娜的所想,再次解释道:“脑死亡懂不懂,她虽然肉体还活着,但确实是已经死了,不信你感受一下她奴役的灵。” 第六百八十五章 梦境行者 精神世界崩溃,精神世界的主人自然就会脑死亡,以此时陈安的能力或许能将这位死灵导师击败乃至击杀,却很难将专攻精神和灵体她的精神世界给轰塌。 当然,前提是她没想着用梦境将陈安给埋葬的话。 陈安的魂体还是本体魂灵,个中的强大,远远不是凡俗之人所能想象的,他现在也就是受制于身体容器,等于是被身体容器给封印了。 现在居然有人傻到绕过他的身体容器,直接攻击他的魂体,简直是自取灭亡。 可阿尔贝蒂娜并不知道这些,在她心里,梦境行者凯蒂·巴特兰比死亡之镰古斯塔夫还要恐怖,后者确实是七大黑暗导师之首,正面战力最强,可前者却足够诡异,很多人面对其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算是七大黑暗导师中最恐怖,最诡异的一个。 可就是这么一个恐怖诡异的家伙,竟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精神世界坍塌,脑死亡了。 这……这简直是生的恐怖,死的诡异。 清晰感受到周围灵的消散后的阿尔贝蒂娜兀自不能相信。 这时陈安又开口道:“死了一个黑暗导师,死灵结社不会善罢甘休吧?” 他心中完全不像表面这么平静,说什么七大黑暗导师,那明显是那个什么死灵结社中的核心人物了,那死了这么一个核心人物,对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回麻烦惹大了,比梦境里单单只是干掉几个喽啰救下阿尔贝蒂娜的麻烦肯定是大多了。 同样的,他也没觉得轻易干掉对方一个黑暗导师,这个所谓的死灵结社就是弱鸡了,实际上这个混血少女模样梦境行者可一点都不弱。 相反,她是陈安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到的灵魂最强大的人,没有之一。 她的灵魂几可比拟金丹宗师的元神,那是比同级别天象武者还要强悍的存在。 在这个被全面压制的世界几乎相当于王一样的存在,如果不是陈安在心灵世界中能够完全发挥出本体的实力,对上她绝对是一番苦战。 他当时还嘲讽对方没能力在梦境中把阿尔贝蒂娜给杀死,可实际上对方完能够做到在梦中杀人,以至让人死的无声无息。 随便一个黑暗导师就是这么个程度,那被称之为七大黑暗导师中最强的死亡之镰又该强大到什么程度,还有阿尔贝蒂娜所暴露的那个死灵结社的神秘社长。 惹上这么一个势力真是有够头痛的,但当时这个凯蒂·巴特兰直接在心灵世界用自己灵魂来撞他,他缩在这具容器中退无可退,根本没办法留手。 旁边的阿尔贝蒂娜听到陈安的话,忽然惊醒了过来,如此恐怖诡异的凯蒂·巴特兰都被弄的脑死亡了,那造成这一切的这个东方人,又该有多诡异恐怖。 早就是惊弓之鸟的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问道:“你到底是谁,来欧罗究竟想要干什么?” 陈安翻了个白眼:“刚刚在梦里不都告诉你了,我就是来欧罗旅游的。梦境是心灵的表露,在那里总是无法说谎的。” 阿尔贝蒂娜一想,自己在梦境中确实是这样,当然,她并不信能在梦中将凯蒂·巴特兰杀死的陈安也是这样,可对方愿意解释本身就是示好的一种行为。 暂时安全的环境,让她的心理防线再次构建,渐渐能够冷静下来,智商也逐渐回归,考虑到对方似乎一直都是友善的,且东西方的超凡世界也没什么关联,更没有多少利益纠葛,对方不存在欺骗自己的必要。 或许他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谁还没有个隐私什么的。 况且,凯蒂·巴特兰是b级,更是因为能力的特殊性被评价为b,一个黑暗领主或者说大天使长级的存在有必要欺骗自己一个的d级超凡者么。 于是阿尔贝蒂娜试探地道:“那您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陈安捏了捏下巴不答反问道:“你去法莎教堂做什么?” 阿尔贝蒂娜目光闪烁了一下,但却还是没有选择隐瞒,反正在梦境里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也不差这一点。 “与上级的接头人约定在那里向他交纳一项任务。” “上级?哪个上级?阿尔布达学院还是法蒂兰协会?” 阿尔贝蒂娜心里郁闷的要死,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剥干净,全身裸露着在陈安的面前,语气有些艰难地道:“是阿尔布达学院。” 陈安沉吟了一下,没再继续问她需要向谁交纳任务,估计对方说了他也不认识。 “我要去法莎墓地,到那里寻找一个已经亡故很多年的人,你能帮我寻找到她的灵吗?” 对于自己此行的目的,陈安倒是直言不讳,阿尔贝蒂娜对他全然没有威胁,且现在他已经完全掌握了阿尔贝蒂娜的把柄,并且向对方亮过了肌肉,根本不怕其当反骨仔。 阿尔贝蒂娜从意识到陈安很可能拥有着大天使长级的实力时,就再也没想过反骨的事情。 只是因为话题总算是总自己的身上转开了,而长舒了口气,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戴着口罩,裹着连衣兜帽,一切的装束都回到了之前刚上车时。 她没空在意这些,有些好奇地问道:“已经亡故很多年?我能知道具体是多少年吗?” 陈安面色有些复杂:“七十年。” 是的,轻语足足比他早来到这个世界七十年的时间,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唯一的解释就只有时间流速的差异。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黑暗空间中沉眠了多久,从根子上就理解错了。 这个巨兽根本不是在中央界和大周世界的间隙中游荡的,只是机缘巧合的路过,载上他,就迅速的又游离了两方世界。 不过无论怎么说他知道,他和光的约定的半年之期算是泡汤了,一开始判断的世界距离较近的想法也不再准确。期待的救兵也是不用去想,对方要是能来早就来了,也就是说脱离这个世界只能靠他自己。 好在对于逃离这里,他还是有些把握的,那头造化巨兽还处在沉睡状态,只要不彻底将之惊醒了,有血月刀护身,自己等人就是安全的,并且他当初利用万界仙门回到大周世界时,完全记下了大周世界的坐标。 靠着血月刀,只要不是远到隔离宇宙的程度,怎么都能回得去。 “七十年?”另一边的阿尔贝蒂娜直接惊叫了出来。 “就算是通灵者,七十年的时间也足以发生很多的变化,”阿尔贝蒂娜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竭力解释着:“可能她已经进入了辉光神国,或者已经沉沦冥海进入轮回,再或者直接消散了也说不定。” “不,她还在人间。” 陈安肯定地道,这是无相算法给出的答案,绝对不会有错。 见陈安说的这么肯定,阿尔贝蒂娜也有些迟疑了:“那我帮你找找,法莎墓园和法莎教堂不同,它是属于国家的,众议院对其有绝对的领导权力,我可以托人去那里的管理者那儿查一查被埋葬者的资料。只是七十年前的……呃。” “你尽力去做就好。” 陈安没有给她太大的压力,他也未必就一定要指望对方,来之前他就有着自己的计划。 无相算法的确有着不需要任何线索就能测算的能耐,可如果能够得到一些线索,那么必然测算的更为精确。 他此行就是想到得到轻语的容器,然后通过这个容器来占卜轻语的下落,不然他也不用专门跑来欧罗一趟。 “多谢您的理解。” 阿尔贝蒂娜稍稍有些轻松,面前堪比大天使长的存在并没有以势压人,让她的紧张情绪有所缓解,同时也对东方的超凡者有了一些认知。当然有一点她不清楚,陈安其实是个外来户,并不能代表东方的超凡者。 陈安左右看了一眼,两人现在还站在车厢的甬道上,得亏这么长时间没有什么人经过,否则如此的偷窥一个“女生”必然被人当成变态。 “我们先回去再说吧。” 陈安当先返回自己隔间。 阿尔贝蒂娜有些迟疑地道:“这个……她……该怎么处置?就这么放着?” 陈安回过头来,笑道:“就让她在这‘睡’着好了,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我们什么都不做,反而让对方很难发现。” 阿尔贝蒂娜一直跟着陈安回到了自己的隔间中还是有些恍惚,兀自咀嚼着陈安说的那句话。 直到陈安再次开口道:“如果想要雇佣你,不知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啊?什么?” 阿尔贝蒂娜一时没能跟上陈安的思维跳跃。 “法蒂兰协会不就是通灵者公会吗?难道不接受雇佣任务?” “呃,接受,当然接受,只是……”她还是没能明白陈安的意思。 陈安看出了她的疑惑,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行情,就算是找到了线索,我就一个人,也需要人手去寻找,毕竟我从洲盟来,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第六百八十六章 黑暗启示 陈安说的是实话,他经营的那点势力连玉桥市都没能走出,一点都不靠谱。而据他所了解的西方却有许多的雇佣兵存在,虽然这些人不值得信任,但用来找人却是完全足够了。 阿尔贝蒂娜一点不难理解的接受了陈安说法,怀着对大天使长层次强者的敬畏,认真地为其讲解起,法蒂兰协会的职能。 在欧罗尽管有各地的牧守教堂来管理超凡者的事物,但贵族议院自然不会把这种地方治安的权利完全交给教廷,教廷可不是善茬,对于非本方超凡者的态度相当强硬,不能收归己用,就是镇压消灭,绝对没有任何的妥协。 于是应多方要求,中世纪时期,贵族议院就在民间的佣兵公会基础上建立了起类似箐英所的组织,那就是通灵者公会,通灵者公会的总部设立在欧罗的第三大城市法蒂兰,由多方协议共建,因此又叫法蒂兰协会,服务面向所有的非官方超凡者。 他们可以在这里接受任务,领取奖励,倒买倒卖,这些职能倒是和灵媒市场完全重合,不过灵媒市场都是也暗地里的交易,发布的任务也更偏向于绑架刺杀,售卖的东西也是种类齐全,不限死灵黑暗方向。 而法蒂兰协会在这方面就注意很多了,尽量不触犯教廷敏感的神经。 陈安仅仅只是为了找人,哪怕是个死了很久的灵体,委托法蒂兰协会也是足够了。 “超凡世界的很多事情都不好说,且大家也是基于世俗生活,所以我们使用的也是世俗的货币。” “欧元?” “对,这个找人任务跨度有七十年,有价值情报所需的价格可能得以万计,要是准确找到人,估计得是个天文数字。” “钱不是问题,我们先去法莎墓地看看情况,到时就帮我发布任务吧。” 陈安相当财大气粗地道,而实际上他打定主意捞完一票就走,根本就什么都不在意。 哪怕欠债,哪怕动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都无所谓,反正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后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就算离不开这个世界,那也只可能是被那造化巨兽给拦截了,那么他们必死无疑更不用在乎什么欠债犯法的问题。 阿尔贝蒂娜倒是不觉有异,对于超凡者来说,只要愿意,总有办法在世俗中做个富翁,更何况是陈安这种强大至极的存在。刚刚如此说不过是想表现的尽职尽责给对方一个好印象而已,当然,也不是想从陈安那里获得什么,仅只是对强者最基本的尊重。 之后,陈安又从阿尔贝蒂娜那里了解了一些东西,确定了日后的一些规划,突兀地话风一转道:“对了,那个黑暗启示录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尔贝蒂娜面容一僵,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将包裹中那卷半尺长的卷轴拿出递到了陈安的手上。 她也是相当的明智,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和陈安抗衡,另外在梦境中她把一切都招供出来的丑态,也在陈安面前暴露无疑,把柄被抓了个十足十,陈安要对付她连个指都不需要动,只要将她在梦中的样子,做成图像发给阿尔布达学院,就够她死无葬身之地的。 而且黑暗启示录只是她机缘巧合得到,并非上级布置的任务,献给上级固然能得到很高的评价获得职级的提升,但即便丢失了也没有什么。 “这是死灵结社的教义总纲,似乎蕴藏着死灵结社通灵者的秘密,七年前的灭魔战争,死灵结社总部被教廷攻破,黑暗启示录就被教廷所得,死灵结社一直想要夺回。后来他们不知从何处知道黑暗启示录将转运北部行省的波多尔教堂,沉入那里的天渊绝狱用以镇压,因此半道派人阻击。而我去外地办件事情,正好遇到,巧合之下将之得到。” 陈安用手颠了颠这卷沉甸甸的卷宗,回想到梦中的一些事情,奇怪道:“你都拿了死灵结社的至宝了,怎么还幻想着他们没有发现你?” 阿尔贝蒂娜显然也想起了梦中的情形,喏喏道:“我,我当时得到这卷轴时,并未暴露。” “那你打扮成这样是在躲避谁?” 阿尔贝蒂娜尴尬地拉下口罩道:“在之前,我进行任务时得罪了一个佣兵队,我其实是在躲他们。” “你身为阿尔布达学院的保安巡逻队员还怕几个自由侠?” 就算陈安是个外行也明白哪有当兵的怕做贼的道理。 阿尔贝蒂娜更加尴尬了:“我,我的身份不能暴露,而我一个,实在是,实在是……” “好吧,双拳难敌四手。” 陈安表示理解的总结了一句,注意力开始放在手中的卷轴上。 将之展开,发现都是自己不认识的字符,似乎是一种古罗斯语,他罗斯语都学了个半吊子,就更别提这些古语了。 不过延伸烛光照影术的神念,倒是获得一些灵感,但也只有这么多了,这本书的层次确实不低,可对他的启发却是有限的很。 毕竟这个容器只是玩票,而本体又已经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没有以高就低的意思。无相玄通演化出的幻术立意比之可高多了。 随手又扔回给阿尔贝蒂娜,在后者愕然的眼神中道:“对我没用,你倒是可以看看,呃,算了,还是不要了,这玩意污染性挺厉害的,你未必能从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阿尔贝蒂娜心中凛然,通过陈安的话语,她认识到,可能陈安的层次比她想象的还要高。 将这卷轴心的收好,即使陈安不说,她也没有要自己阅读的意思,她不是真正的自由侠,受过正统的超凡教育,她清晰地知道,这种东西有多邪门,所以从得到起,就没有想要尝试的意思。 “对了,黑暗领主是什么意思?” 陈安状似随口地问了一句,这是从那卷轴上得到的知识,他有些不是太能理解。 阿尔贝蒂娜一愣但还是认真解释道:“这是古称,对应着如今的b级超凡者。事实上在古代没有超凡者分级的时候,每个势力都会对内部的大人们有着自己的尊谓,即便是如今教廷和死灵结社的超凡者们还延用着古称,没有接受我们的分级。” “这些称谓都有什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安对这些东西倒很有兴趣。为了找轻语,他恐怕要在这里待不断时间,那么多了解一些常识总不会错。 阿尔贝蒂娜对这些东西倒是无所谓,掰着手指头细数道:“死灵结社有灾难主宰、黑暗领主、死亡执行官的尊谓,分别对应超凡者的ab级;而教廷划分的最细,从s级的主神、神王开始,a级的真神,a-级的类神、从神、天使之王,b的大天使长,b-的半神、大天使,的天使、圣域、圣者、-的传奇、英雄,乃至d级的骑士、圣言者,级的辉光行走,祈愿者应有尽有。” “其他几家势力呢?” 阿尔贝蒂娜沉吟了一下道:“许多古称我也不记得了,阿尔布达学院却是只有通灵导师、通灵者和通灵学徒的称呼,和超凡者的分级完全对应不起来,最多就是在通灵导师中有个元素使,对应级,有个通灵院士对应b级。” “元素使,很怪异的称呼啊。” 陈安对这些古称也就听一听,全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听来听去都不如abd的分级简单明了,所谓的尊谓不过是些吹牛b的举措,就是给人一听就很厉害的感觉,没打倒你之前先吓到你。由是转而开始询问起一些自己感兴趣的称谓的由来。 “这是根据所御使的灵的不同,进行的划分。” 阿尔贝蒂娜没有什么异样,反正是闲聊,又不涉及什么隐秘:“阿尔布达学院主要研究和御使的是自然灵和元素灵,死灵结社则御使专门的死灵和怨灵,教廷却是有着自己的圣灵和英灵。而其他的自由侠,则大多从阿尔布达学院学习到一些元素灵的御使方法,还有其祖传下来的祖灵,和死灵结社的死灵很像。当然,对这些灵御使的方法不同,也会有不同的解释。” 陈安有些好奇地道:“那你御使的灵是什么,怎么御使的?” 阿尔贝蒂娜一愣,却又觉得对陈安这等强者没什么好隐瞒的,真要敌对起来,隐不隐瞒都一样,对方只用绝对的力量就可以碾压自己。 由是她大大方方地道:“我御使的是阿尔布达学院的元素灵。” 反正陈安已经知道她是阿尔布达学院的间谍,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直接将那柄长匕首递给陈安看。 “这是阿尔布达学院的注灵入器之法,我把金性元素灵注入到器物中,能增加器物的锋锐程度。” 陈安稍稍感受了一下,发现这柄长匕首中确实有着微弱的生命波动,这相当的奇异,和附魔不同,也和中央界玄器的铸造不同。 也就是阿尔贝蒂娜的层次太低,如果这种技术高级起来,能够注入生命体征更强的灵,那兵器是不是就能够有自己的思想,帮助主人战斗。 血月刀也有一定的灵性,可那是什么层次的神兵,怎能与之同日而语。 一边如此想着,陈安不由问出了另一个疑惑:“你这么堂而皇之的使用注灵之法不怕法蒂兰协会的人起疑吗?” 第六百八十七章 法莎墓园 对于陈安的问题,阿尔贝蒂娜毫不在意地笑道:“法蒂兰协会是佣兵工会基本什么样的人都有,绝对不会通过御使灵的方法来判断一个人的信仰立场。” “且这也不算阿尔布达学院独有,只有双灵注入法和多灵注入法才是阿尔布达学院专属,非嫡系不能得传。” 陈安下意识地想到梦境中阿尔贝蒂娜的武器对那些亡灵生物的伤害,当时还以为是银器对鬼物的附加伤害,但现在想来还是因为她事先注入了另外的火属性灵。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列车却是缓缓的停了下来。 阿尔贝蒂娜心口一提,却在瞬间反应了过来,这是到站了。既然还是那列客车,那自然是要每站停。 连续的梦境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只是她放下了心,她对面的陈安却是眉头一皱,自语道:“来得这么快。” 在烛光照影术的映射中,有人毫无顾忌地进入那个梦境行者的房间试图唤醒对方,却以失败告终。惊惶之下,把其带下了车,迅速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死灵结社应该会很快反应过来,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追上自己。 “这一站是什么地方?” 阿尔贝蒂娜面上稍显放松道:“瓦尔达,已经到了克鲁斯郡的边境,再有两站就到了。” 陈安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天已经亮了,按照列车时刻表,最多也就两三个时,希望剩下的这段路不要再有什么意外了。 可惜世上不如意事十常,就算他运气不错,那造化巨兽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和阿尔贝蒂娜还没坐一会,甚至他都没能找到一个新的话题,就听见车厢里传来些嘈杂的声音。 阿尔贝蒂娜瞬间紧张了起来,不得不说那个黑暗导师编织的梦境夸张是夸张了一点,却能给人很深的记忆,并且能够相当行之有效的给予震慑。 也就是说,梦境与幻境不同,幻境需要构建实际,因为对付的人群为清醒的能独立思考的存在,而梦境就可以适当夸大,因为它所对付的都是些并没有一定逻辑能力的存在。 或者用这个世界的学术理论来解释就是,人在能量场中有七个身体,分别为生物体、以太体、理智体、情感体、直觉体、创造体和光身体。 生物体自然是好理解,就是人的肉身,而以太体则是基于生物体的非物质身体,至于剩下的五个则都是基于以太体的精微体。 当时接触这个理论时,陈安看得一知半解,但现在结合梦境和幻境却能明白,幻境是绕过生物体,直接作用在以太体上,迷惑人体的一切感官;而梦境则是连续绕过了前面六个身体,作用于光身体上。因此理智、情感、直觉都不能突破梦境的封锁。 同时它又刺激了创造体,使被梦境所左右的人,理所当然地接受梦境中的一切。 也就是说梦境比幻境的威力更大,更能让人无可抵御。 那个梦境行者的力量就是如此的可怕,不过却给了陈安一定的启示,对于无相幻法的理解又加深一层。或许,他可以尝试往这方面发展。 他正如此想着,门外的嘈杂声却是越来越大,似乎正是往自己等人的方向靠近。 阿尔贝蒂娜刚刚松懈下来的表情,再次变得紧绷起来。 陈安看着她道:“两个红发绿眼,一个白发右臂左腿纹身,三个金发碧眼,一共六个家伙,四男二女,你认识?” 阿尔贝蒂娜一怔,旋即面泛苦色地点头道:“他们是冲我来的。” 陈安颔首道:“需要解决掉吗?” 阿尔贝蒂娜吓了一跳,这才记起了对面坐的这位到底是什么存在,由是连忙道:“请大人放过他们,其实整件事都与他们无关。” 陈安大体是明白了,这个阿尔贝蒂娜应该是利用这个佣兵团去做了一些事情,现在成功了,却并不想过河拆桥,算是有一份善念在里面。 陈安自然是无可无不可,于是相当从善如流地道:“那就让他们睡一会吧。” 如果光身体的出体显现就是梦境,那只要勾引对方的光身体出体,那么就可以让他们陷入梦境,哪怕是白日做梦。 旋即他打了个响指,刚刚领悟到的一些东西,算是现学现用。顷刻之间,外面的嘈杂声就消弭无踪。 阿尔贝蒂娜面色一变,瞪大眼睛看向陈安,陈安耐下性子道:“放心,只是让他们睡一会而已,没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对阿尔贝蒂娜,陈安表现的相当客气,这主要是因为对方的官方身份能给他之后的行事提供极大的便利,自然羊毛要捋顺了。 阿尔贝蒂娜闻言还是有些担心,但陈安这种存在都发话了,她也不好再纠结。并且很快她也纠结不起来了,因为克鲁斯郡的克鲁斯市到了。 两个时的时间,看来并不够死亡结社反应的,或者说凯蒂巴特兰的死给予死亡结社极大的震慑,使得他们一时不敢来犯。 沉睡中的造化巨兽,只能些微的影响一下俗事间的高手,一如缥缈无端的天意,并不能支使着他们蜂拥而上,这对陈安来说就是可利用的机会。 但两人也没有任何的耽搁,下了车,打了个的士,就往法莎教堂的方向赶去。 法莎教堂在克鲁斯市的西郊,与东城区的中心火车站相距很远。 两人又花费了不断的时间,才在广袤的田园上看到了一栋红色的尖顶钟楼式建筑。 “那些死亡结社的人竟然没追来?” 这大半天的时间,陈安一直在戒备着对方,却没想到完全做了无用功,对方连个影子都没出现。莫非都被自己瞬杀一个黑暗导师的手段吓到了?只是能被吓到的人,也算是? 阿尔贝蒂娜却有些面色复杂,隐含深意地道:“这个世界,毕竟是属于教廷的世界。” 陈安默然,阿尔贝蒂娜接着道:“有劳阁下稍等,我要先去向上级复命。” 一路上觉得对方还算好说话,不然她绝对不敢做这种施礼的事情,让一位大天使长等待,怎么都是她的过错。 陈安有求人家,自然是客随主便,随口道:“我先去墓园那里走走。” 没有在红发女士身上留下什么阴司的手段,他径直向墓园区走去。 墓园区就在教堂后面,相对于教堂,面积也不算大,各式墓碑层错林立,显得有些杂乱。 墓园门口有着一块经历风吹日晒,艰难保持完整的木牌,上面写着:谨以此纪念,第五次辉光战争中逝去的英雄们,他们是辉光的宠儿。 陈安信步走入,没有任何停留地来到了其中一座墓碑前。 这里的环境与他在无相算法中看到的一模一样,甚至墓碑上的照片比占卜中的更加清晰。 那是一个黑发棕目的女士,五官深邃,确实是欧罗人种,年龄应该在三十四五。 这一点从墓碑上记述的生平上也可以看出。 弗蒂娅桑格斯(1八9八年-196年) 这上面也只有名字和生猝年,连个像样的墓志铭都没有,不过欧罗方面对此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不像洲盟这边自古流传的侍死如奉生,他们普遍认为死者是回归了辉光之神的怀抱,开启新的人生,旧有的东西不再需要留下什么。 没有贸然使用无相算法,即便是本体,使用这玩意的消耗依然不。没有确切的根据,妄自发动,不会比在家中直接占卜好多少。 陈安没有在这里站太久,只是一会,就看见远远的三个人往这里走来。 走在前面的自然是阿尔贝蒂娜,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黑衣神父,一个卡其色西装男。 阿尔贝蒂娜走上前来主动给陈安介绍道:“袁先生,这位是玛法神父和威尔逊先生,两位,这位是袁先生。” 陈安没有问阿尔贝蒂娜事情解决的怎么样,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只是冲后两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而欧罗人的礼节明显比洲盟人的更简单。 那个叫玛法的神父在胸口虚点了六下,画了一个日轮,就直接向陈安问道:“这位先生的意愿,阿尔贝蒂娜已经和我说过了,冒昧的请问,你与弗蒂娅女士是什么关系?” 这种直接的办事的态度,没有让陈安觉得无礼,反而挺欣赏的,他语气有些唏嘘地道:“算起来她应该是我的一位晚辈。” 对于这些人,似乎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由是陈安就直言不讳了。 只是这个答案却让阿尔贝蒂娜有些恍然,原来袁先生这么大年龄了,怪不得这么厉害。 玛法神父皱了皱眉,语带怀疑地道:“桑格斯家族传承自古老的黑暗纪元,距今已有超过两千年的历史了,他们门风守旧,没听说过与东方有什么瓜葛,不知阁下是怎么成为弗蒂娅女士的长辈的?” 与阿尔贝蒂娜不同,他的背后是辉光教会,所以根本不怕任何一个所谓的强权。作为辉光的狂信徒,即便是面对一个疑似大天使长的存在,他往往会更加坚定的维护自己的信仰。 第六百八十八章 辉光战争 一旁的威尔逊伯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不过却在认真地观察着陈安。 尽管他只比阿尔贝蒂娜高了一级,可所掌握的权限却完全不同,而且他曾经供职于众议院,就这份资历也比阿尔贝蒂娜高的多。 站得高自然也就看得远,因此他对阿尔贝蒂娜大惊怪的言论深表怀疑。 如今的世界已经不再是五六百年前第二三次辉光战争时期,天使满天飞,圣域遍地走了。现在的圣域传奇或者说级,都足以镇守一方,成为一地主教。 这一点在他们阿尔布达学院就更是如此,只要获评级就是绝对的中高层,无论是还是-。 且哪怕就是在那个年代,大天使长的层面也绝对不简单,能够坐稳一地牧守,是从神预备役,主神的忠实仆从,可以获戴冠冕,被尊称为冕下的存在。 而现如今,据他所知,教廷摆在明面上的冕下也只有十六位而已,就算有所隐藏,也绝对不会超过二十之数。同层次的强者放在他们阿尔布达学院,更是稀少到只有九位的程度,每一个都可以获得院士的尊谓。 也正是这九位院士,加上更在他们之上的两位院长,一共十一人组成了众议院的骨干。 别看教廷的分级细化到s、a、a-,可实际上a-级还靠谱点,s和a都只存在于臆想之中,古代确实据说有辉光之神的神降,可最近的一次也要追溯到一千年前的千年战争时期。 之后一千年里的六次辉光战争,教廷的处境就算再艰难,也只出现过天使之王救场,根本不曾出现过真正的神。 所以除了教廷的人,四大结社所有人都不认为s级和a级存在,在大家看来a级实际上就一个层次而已。 整个欧罗a级的存在都不超过十指之数,且各有制约,绝不会轻易行于世,就像没人会轻易使用禁忌武器一样。 也就是说,事实上大天使长就已经是世间的最顶尖强者了。怎么可能让阿尔贝蒂娜随随便便就碰上一个。 一定是对方掌握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特殊技能,致使阿尔贝蒂娜产生了误会。这个浅薄的女人就是没见识,如果不是有个好舅舅在阿尔布达学院中做高级导师,她根本连阿尔布达学院都进不了,只能沦为自由侠。 陈安倒是不知道他们所想,而是就这么看向玛法神父,认真地道:“这是属于我们东方的私密,不太方便讲出来,神父你一定要听吗?你能承受后果吗?” 梦境种子外加心灵震慑,在那威尔逊完全发现不了的情况下,施展而出,直接就摄住了玛法神父的心灵,让他意志动摇,恐惧滋生。 脑海中思绪纷呈,只想着现在死亡结社经过十余年的修养已经恢复了过来,近期更是动作频频,很难保证第七次辉光战争不会再最近爆发,教廷实在不宜在树立外敌,尤其是东方那个神秘世界的敌人。 良久,玛法神父额头带汗地道:“好吧,如您所见,桑格斯家族历经千年战争已经彻底没落了,后来虽然加入了教廷,寻求教廷的庇护,依旧不能阻止衰颓的命运。一次次的辉光战争耗干了他们的血液,随时会有彻底消逝的厄难,现在正需要像您这样强力的外戚帮扶,我愿意为此稍尽绵力,不知您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陈安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这货刻板到就像是个游戏在颁布任务。 不过最开始的目的倒算是达成了,于是毫不客气地道:“在东方有供奉生灵的习惯,我想要带回她的灵。” 玛法神父也算是学贯中西,也听说过东方的奉灵仪式,倒没有对陈安的话语有所怀疑,但还是有些为难地道:“距离第五次辉光战争已经过去了七十年,弗蒂娅女士的灵恐怕已经回归了主神的怀抱。” “至少让我通过她的遗骸占卜一下。” 陈安依旧没有放弃,却让玛法神父的神色更加为难,虽然对陈安所说的占卜充满敬畏,可在不能打扰逝者的安眠这一点上东西方都是一样的。 挖坟是被人唾弃的行为,如果不是实在的必要,绝对是被严令禁止的。 “这个,我需要向斯帕兰奇大主教请示一下。” 麻烦,本来以为只是座废弃的墓园,是座荒坟,却没想到这么麻烦。 丫的还要向地区大主教申请,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陈安脑海中在做个诚恳的访客和直接使用特殊手段中稍微权衡了那么一下,就立刻下定了决心。 他转过脸来,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 一瞬间,玛法神父,那个叫威尔逊的乃至阿尔贝蒂娜的心灵深处均有一颗奇异的种子种下,紧接着立刻开花结果,长成一棵思维大树。 他们的眼中同样开始闪烁起奇异的光。 “斯帕兰奇主教已经同意了,你看着就是允许状。” 陈安摊了摊空空如也的手,没半点诚意地在其他三人面前晃了晃。 其他三人尤其是玛法神父原本为难的神色立时化开,就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份允许状,点头道:“好的,我这就叫人来把坟挖开,开棺取尸。” 他都这么说了,剩下两人自不会有什么异议。 于是原本棘手的一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既然这件事定了下来,陈安也就没再去管,反而开始思考起另外的一件事情。 一个强d,两个弱一点的d。 这是他对玛法神父,威尔逊伯来和阿尔贝蒂娜的评价,根据就是刚才催眠所遇到的精神抗性。 他神魂受限于容器,原本是没办法轻松催眠这个层次的超凡者的,必然先消磨其意志,才能得获成功。可在路上明悟了梦境的奥义,似乎本体的无相幻法也有精进。 反馈到容器分身的身上,更是将自己这方面的实力提升了一个档次。 按照他自己的估计,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只要运用巧妙,级也可以轻松催眠,直到&b级才需要先消磨其意志,乃至还有一定的失败率。 利用这点时间,稍稍对自己的梦幻法理解加修正了一下,刚刚匆匆离开的玛法神父就又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劳工再次回到了这里。 “神父,您得到市政厅的允许了吗?我怎么没有看到警察来,像挖坟开棺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由警察厅的先生们监督吗?” 三个劳工还是有些害怕,不停向玛法神父询问着。 而玛法神父相当的独断,大手一挥道:“不需要,这是属于教会的墓园,教会有着全权处置的权利。况且就算是国家资产也有着五十年的年限,如今都过了七十年了,对那些专门挖地皮的开发商都不发一言,又怎么敢质疑我们辉光教会。” “那,那好吧。” 三个劳工战战兢兢的答应下来,开始检查工具。 威尔逊伯来和阿尔贝蒂娜站在一边,也是一副理所当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让陈安又见识一次教廷的霸道。 接下来,就是四个人看着三个人干活。 七十年的时间对于普通人来说算是相当的久远,但和周围环境的变化比起来仿如昨日。所以这里的土层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你一锄头,我一锹,很快,他们就起出了一个颇具近现代感的棺木,摆到了陈安等人的面前。 玛法神父上前对着那具棺木,闭目低声喃喃了两句,似在念诵什么经文,然后在胸前虚点了六下画了一个日轮,这才睁开眼向陈安道:“袁先生,您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棺木这东西无论在东西方都有其独特神圣的地位,开棺这种事更是被视为亵渎。 所以在开棺前,各地根据风俗一般都会有一些特定的仪式,这一点对很多超凡者来说尤其如此,因此为表尊重玛法神父先向陈安问了这么一句。 “不用了,直接开棺吧。” 陈安一边说道,一边认真地看了玛法神父一眼,这倒是个贴心的人,他的催眠只能在不违背其本性地情况下稍稍篡改一下对方的思想,却不能改变其本性,如此倒是对方的性格使然。 还是没用他们动手,一边得到指令的劳工们上前直接动手撬开了棺盖。 顿时,一具保持着生前八成样貌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眼前。 为什么说八成? 那是因为这具尸体除了有些失了水分的干瘪外,几乎与生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已经逝去七十年该有的样子。 这一幕看得玛法神父三人以及三个劳工大为惊异。尤其是三个劳工,更有一丝惊恐之色在眼中闪过。 玛法神父闭上眼睛,又在胸口虚点六下,画了个日轮,口中道:“遗蜕不腐,这是只有圣徒才有的待遇,赞美神音,辉光永恒。弗蒂娅是神真正虔诚的卫士。” 陈安撇了撇嘴,早就通过烛光照影术看到这一切的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作为造物留下的容器,怎能没点特殊。 当然,通过烛光照影术看到,却不能通过其直接勾连用以占卜演算,还得真正看到实物才行。 所以他才玛法神父争执至此,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具备了无相推演的条件。 由是,没有和任何人打照顾,陈安就站在这具尸体的旁边,开始闭目推演了起来。 第六百八十九章 新的线索 无尽的黑暗中有星星点点的荧光亮起,他们飞速放大,变成了一幅幅转瞬即逝的画面。 还是像上次一样的突兀,没有征兆,这就是无相算法的特点。从无数可能的历史长河支流中随机摄取一部分短暂的片段。 陈安的精神高度集中,反复念诵自己的占卜内容,以防自身迷失。随着精神力的急速消耗,内在神魂都产生了片刻的虚弱,一直过了许久,这才侥幸捕捉到两副似是而非的画面。 一处类似囚牢一般的黑暗场所,有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仪器,还有不少五颜六色的药剂被盛放于造型奇奇怪怪的玻璃器皿中,场景相当的光怪陆离。 另一幅画面是个身穿皮衣的棕黑色卷发男子,他吊儿郎当地坐在一辆翻倒的马车上,一手掂着个酒瓶,另一只手抛掷着一块金色怀表。 这两副画面都还有些周边场景,可却相当的模糊,根本无从辨别。 陈安皱了皱眉,不知道其中预示着什么。 无相算法,就这点不好,它虽然可以准确的占卜到人,可却是随机的出现在任何的时间任何的地点,很多时候完全无从辨识。 但费了这么大劲,就获得这点线索,陈安自然不会轻易放弃,立时脱下背包,从中抽出了两张白纸,又取出一盒彩笔,将之如实地绘画了下来。 直到绘画结束,他才相当能沉住气地淡淡吩咐那三名劳工,把棺木重新装钉下葬。 这么折腾了一下午,送走那三名劳工,陈安一行四人来到了安静的法莎教堂里。 这个教堂只是克鲁斯市郊外的一个教堂,牧守一个村落,教堂里总共就一个神父两个修女。 在玛法神父的卧室中,陈安刻意避开了两个修女,将刚刚画出的两副图卷展现在其他三人的面前。 “麻烦你们帮我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人又是什么人?” 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人们总是不吝自己的善心,愿意帮忙的。更何况陈安还在他们的心里种下了“友善”的种子。 于是玛法神父、威尔逊·伯来和阿尔贝蒂娜一起凑了过来,向两副图画看去。 对于第二幅图画,他们都是一脸的茫然,根本没人认识这个卷发男子是谁。 可对于第一幅图画,阿尔贝蒂娜和威尔逊·伯来却有些迟疑。 “这里似乎是那些教授们的研究室。” “嗯?你们知道?” “不,不,”威尔逊·伯来有点懵,原本他是以审视的眼光看陈安的,可不知怎么的,莫名其妙地就觉得陈安似乎非常的强悍,非常的伟大,令人不自觉地就心折,似乎能回答他的问题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于是相当实诚地道:“每一个教授导师的实验室都相当的神秘,只有至交好友或是亲传弟子才被允许进入,我也只是进入过一个类似的,与这里的布局大体相当……嗯,对的,你看这里,是学校的制式炼金台,其他地方可能不一样,但这个炼金台是标配。” 陈安眼中有寒芒闪过,声音有些冷凛地问道:“这些标配的炼金台有哪些教授可以获得?” 根据他所了解到的阿尔布达学院,以注灵、契灵为主,注入和契约的一般是自然灵和元素灵,但还是有一些科学怪人,研究疯子会使用一些其他的灵来制作炼金产物,以求达到不一样的效果。 这里面就包括英灵和亡灵。 虽然这种行为是被明令禁止的,可总有一些完全疯狂没有理智的家伙。 而如果真的像他想的那样,那么这两幅图的喻意是指轻语被人做成了神秘道具。 这个猜想让陈安胸口如被一团火焰塞满,目光下意识地移到那只被高抛的金质怀表上,不自禁地想要爆发宣泄。 由是他眼中的深邃越发明显,如一个神秘的旋涡可以吞噬一切的意志。 威尔逊面上的表情开始僵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活性,即将变成一具木偶,语调沉闷且急迫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外勤人员,学院耗材管理理事桑迪·巴托斯和后勤部主管摩尔姆斯·奥斯蒂应该知道。” 陈安眼中的旋涡缓缓停止旋转,除了直面他的威尔逊,阿尔贝蒂娜和玛法神父面上的木然之色逐渐消退,始才有了一丝活着的感觉。 陈安知道自己刚刚是太激动了,随着一道道铭文烙印的铭刻,这具容器的限定也在松动,他的灵魂本质逐渐暴露,强悍的本体神魂对所有人的灵魂都是一种碾压。 以至于刚刚差一点把阿尔贝蒂娜他们给压成白痴。还好他习惯性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及时收敛,这才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不过一直直面他的威尔逊就有些问题了,目光呆滞,表情木然,仿佛已经进入了痴呆的状态,这种情况没有个四五天的舒缓,根本恢复不过来。 只是陈安却没工夫再管他,直接向还有些恍惚的阿尔贝蒂娜道:“带我去最近的法蒂兰协会,我要颁布一个找人的任务。” 究竟是哪个炼金实验室他确实会去搞清楚,可另一张图片上的卷发男子也得找。如果真像他所猜想的那样,陈安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阿尔贝蒂娜还没有从陈安的灵魂震慑下缓过劲来,自然无有不应,但当两人坐到一间装修复古的酒吧中时,也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 “这里就是法蒂兰协会的一个分部?” 尽管心中急切,可陈安还是在法莎教堂住了一晚,略做修整,实在是他的精神状态不太适合连续的追查。 那造化巨兽牵引命运向他敌对的同时,自然也在影响着他,若能让他自己陷入疯狂自然比什么围杀围剿都管用。 “这里只是法蒂兰协会克鲁斯郡分部的一个入口。我刚刚对酒类的报名就是一种进入申请。” 阿尔贝蒂娜面色复杂,原本和威尔逊接上头,她的任务就算是完了,只要等到上面的反馈,就可以被调回阿尔布达,并且有着很好的升职前景。 但被陈安这么一搅合,也不知道上级什么时候才能给予反馈。 且现在自己更是被对方给……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应该是胁迫,可一切都是发自自己内心的自愿。这个荒诞可笑的念头在她心中竟然如此的自然,她实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恐怖的力量,真的比黑暗导师凯蒂·巴特兰的梦境杀人还要让人感觉惊悚。 “这么麻烦?” “毕竟现在超凡还等于神秘,为了不干扰正常的世界秩序,很多东西都需要遮掩一下。” 两人正这么说着话,吧台后的调酒师却已经推出了两杯相当普通的酒水。阿尔贝蒂娜将其中一杯递给陈安,然后引着他进入了酒吧里的一间狭的特殊包厢。 包厢中没有窗户,灯光也只有十分微弱的一点。 一进包间关上门,阿尔贝蒂娜示意陈安喝一口杯中酒。 陈安艺高人胆大,且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十分的有信心,毫不犹豫的地就喝了一口。 这一口酒似乎没什么特殊,甚至陈安连滋味都没尝出,就见杯中剩下的酒液突兀地燃起幽蓝色的火焰,火焰猛然蹿升,一瞬间攀到了他的身上。 陈安没有任何的惊慌,因为无论是在他灵性感应之中,还是本体神念的探查,都表明这种火焰是无害的。 果然,只在下一刻,他就在布满全身的幽蓝火焰中体验到一种穿越门扉的感觉。 眼前昏暗的灯光陡然一亮,他竟置身在了一处明亮的殿堂,周围来来往往的全是人,远处正对面的地方还有一排柜台,后面坐着些穿着制式西装的服务人员,叫着号,为来人办理一些服务项目。 整体形象就像是某件银行的服务大厅,其流程也是差不多。 眼中的烛火渐渐淡去,陈安有些探寻之意地对依然在自己身边的阿尔贝蒂娜道:“是结界?” “我们称之为迷锁。” “那眼前这些……” “先拿个号吧。” 阿尔贝蒂娜伸手接住一个正降落在他们面前的精灵。这个精灵在她手中立时变成了一张硬质卡片,上面有着7110的字样。 “7110号,今天人倒是不算多。” 陈安的面色有些异样,东方的神秘世界他是没见过,但不得不说,西方的神秘世界真是有些……呃,利民。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安的表情,阿尔贝蒂娜又补充道:“法蒂兰协会的前身是佣兵工会,从某种程度上说比阿尔布达学院还要古老,直到贵族议院改组为众议院,才被承认为半官方的组织,并进行了一系列的改组,最终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样,挺好的。” 叫号很快到了他们,窗口的服务人员是个漂亮的金发妹子,相当到位地替他们发布了任务,直到最后开始确定金额,用着职业话的语气,非常详细地为客户讲解道:“任务发布需要10欧,完成任务奖励000欧,另外您还需要进行深化任务悬赏吗?比如将这个人抓住?这个可能会贵一点,一般是0000欧起步,上不封顶。” 陈安兜比脸干净,但他毫不犹豫地使用催眠幻术,让对方确信自己的确是收了10欧。 “不用了,我只要确切的消息就好。” 第六百九十章 神秘世界 陈安倒不是舍不得钱,反正是空手套白狼,不用他出一个子。 主要是心中的那个设想,他害怕中间有人转了一手把卷发男子身上的某样东西给藏匿了,那他等于是做了一场无用功,所以情报任务终究没有变成悬赏逮捕任务。 柜台后的金发姐姐也没有因为陈安的“吝啬”稍有怠慢,相当专业的递出一张卷空白的羊皮卷,道:“只是调查任务的话,不用再来这里接受,调查结果将会在三个工作日显示在这张卷轴上,请注意查收,谢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请在嘟的一声后,给予本次服务评价,谢谢。” 陈安一脸怪异地在柜台外侧角落的一个机器上按下了满意键,同时这台机器开始叫起了下一个号。 阿尔贝蒂娜却是表情正常,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办事了。 出来的时候,是一扇暗门,把两人直接送到了酒吧的后街,陈安再转头,发现完全没有门户可寻。 “这里的传送都是单向的,为的就是完全杜绝普通人发现的可能。” 陈安点了点头,对这些神秘的事物相当的感兴趣。 这时阿尔贝蒂娜又多嘴问了一句:“要不要再去灵媒市场,也颁布一条同样的任务。这个人如果是正常登记的自由侠还好,若是身份特殊的人,那可能官方调查出的结果是否有限。” 陈安想了想道:“好,你来安排。” 于是两人离开这里,又到了另外一个酒吧,这次就没有什么迷锁、秘境、办事大厅了,就是一个酒吧。 阿尔贝蒂娜把陈安另外画的一副卷发男子的图卷连同任务描述一起交给了酒保,并预付了相关费用就算是完事了,只是又领了一个黑色的铜制号牌,作为反馈信息的传递。 “好了,现在可以去阿尔布达学院了。” 该办的一切事情都办妥后,陈安又下达了一个指令。 只是,这一次阿尔贝蒂娜却没有之前的痛快之色,不止迟疑着没有立刻答应,面色还闪过一丝挣扎之色。 “嗯?” 阿尔贝蒂娜咬着牙道:“我,我可以带冕下去阿尔布达学院,但,但我被种下的心理暗示……” 连续几次对陈安实力的确定,让她不自觉地改变了称呼,只是陈安对称呼这种东西全不在意。而是对红发女士的表现有些兴趣道:“你对阿尔布达的感情挺深啊。” “那是我父母的母校,也是我的母校。” 阿尔贝蒂娜诚恳地说道,抗拒的意图表现明显,昨天在法莎教堂里时,虽然被对方心灵差点震慑成白痴,可还是看出了其对阿尔布达学院的敌意。 那个疑似炼金实验室的房间就是对方和阿尔布达学院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万一大家的猜想是真的,那么很难想象对方会对阿尔布达学院学院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而以对方大天使长的实力,就算不能动摇学院的根基,也会给其造成极大的伤害。 若是这样,作为领路者的她就是学院的罪人。 陈安点了点头,对此不置可否,反而是给对方讲解起了心理暗示的原理。 “其实我并没有对你催眠,只是进行一些好感度的心理暗示,让你觉得我比较亲切,下意识地想要听我的话。而实际上,我根本没有想要强制你做什么。” 阿尔贝蒂娜一怔,本能地不相信。可仔细回味一下,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如果自己真的被催眠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犹豫着是否拒绝,甚至连抗拒的念头都不会产生。 “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以答应你,只诛杀首恶,不会迁怒阿尔布达学院的其他人,更不会报复社会,去到学院内部搞大肆的破坏。” 打铁趁热,陈安补充似地说着,试图说服阿尔贝蒂娜的同时,也在继续给予其暗示。 是的,他的心理暗示就没停过。 他的确没有想要催眠阿尔贝蒂娜,这是因为他还是比较看中这个双面间谍的,虽然对方在他面前表现的很不堪,但能成功的完成上级交派的任务,也算是个人才。 当然,陈安并没有要招揽对方的想法,他也没有条件招揽对方,更多的只是想要利用对方对各方势力的熟悉,成为自己将要去做的一些事情的臂助而已。 长期的利用,心理暗示比容易致人分裂,致人疯狂的催眠合适多了。兼且也非常的简单,只需要在其心理不断地种下对自己的好感就行。 譬如现在,阿尔贝蒂娜就觉得,陈安说话的样子相当诚恳,自己如果拒绝他会很过意不去,忍不住就想要答应。心中的那点抗拒、担心,一点一点地被消磨殆尽,最终颔首道:“好,我带你去,但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我从来说话算数。” 陈安心中发笑,面上也是微笑道,从某些方面来说心理暗示和直接催眠比起来更加的霸道,因为其是不可逆的。 稍微调节一个人的审美,微微放大他对一种事物的理解接受能力,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就像一个人在成长的过程中,先是喜欢一样事物,可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多样,对原本喜欢的事物就没有那么多的兴趣了,这个过程自然而然,却又如滚滚大势不可阻挡。 心理暗示其实也是这样,只要对方接受了一点,就可以接受更多。 陈安现在的应承不过就是一句空口白话,到时候他就算真的愤怒到不能自已而大开杀戒,已经种下的心理暗示也会驱使着阿尔贝蒂娜对他产生更多的理解和同情。 “既然如此,我们就走吧,阿尔布达学院在贝尔加德,快一点的话,应该能赶上最晚的一班车。” 两人说定就挥手拦下了一辆的士,没有再回法莎教堂,直接往飞机场而去。 贝尔加德是欧罗第三大都市,虽然因为经济文化等原因,排在斯兰和克鲁斯之后,但却是欧罗的首都,是这个超级大国的政治中心。 不止教廷驻扎在欧罗最大的一座教堂真理教堂坐落在这里,法蒂兰协会的总部以及众议院背靠的阿尔布达学院都在这里。 的士上,陈安笑眯眯地道:“对了,你在阿尔布达上学自然对贝尔加德挺熟吧,能和我说说贝尔加德的情况吗?呃,我是说超凡侧方面的。” 阿尔贝蒂娜愣了愣道:“当然,贝尔加德的超凡者其实也不多,甚至因为是首都的缘故,官方超凡者对野生超凡者都不是很友好,因此自由侠们都很少去往那里……” 陈安耐心地听着,感觉阿尔贝蒂娜所说的东西,和自己了解的一些,猜想的一些大体相似,仅仅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差异。 但就这很少的一部分差异也让他获益良多,更加完善了之前的一些计划。 不过他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个,因此在阿尔贝蒂娜话语将近时,话风陡然一转:“那,阿尔布达呢?你在那里长大,不会,不了解阿尔布达吧。” 这一转相当自然,自然到阿尔贝蒂娜接着上面的话题就开始讲述起自己在阿尔布达学院中的生活。 话术亦是心理暗示的一种,如果一开始陈安就问阿尔布达的情况,难免阿尔贝蒂娜不会产生警惕,可通过贝尔加德一转,阿尔贝蒂娜就很自然的和陈安说起了阿尔布达学院的事情。 并且在她的心理,一点警惕的意识都没有,只觉得是在和久违的老友分享一些自己生活中的点滴。 此时,陈安不再说话,有意识地屏蔽了前面司机的听觉感官,就认真地聆听起阿尔贝蒂娜的讲述,甚至直接在心里构建起了阿尔布达学院的大概模型。 这是一名情报人员的基本素养。直接就忽略了对方话语中的感性部分,牢骚言辞,提取出了其中的精华。 到了些特殊的地方,陈安也不吝出言引导。 “哦,你那时的教授是谁,是你妈妈的导师吗?” “哦,这么多炼金实验室啊,都有哪些类别的?” “呵呵,你后来当上了保安巡察队长,都去过很多神秘隐蔽的地方吧。” “怎么可能?你不是他们培养出来的自己人吗?这个地方都不让你进去啊?” “对对对,就是那个院长,叫克莱恩的,他还有这种学术著作,我记得你说他的主攻课题是生命炼金吧?” “……” “嗯嗯,对了,你刚刚说阿尔布达学院和真理教堂还有合作,这方面你知道多少?” 一直到机场,不到两个时的路途,陈安差不多已经和阿尔贝蒂娜一样的了解阿尔布达学院了。 在候机室里等飞机的时候,陈安紧接着又问起了一些辉光教廷的相关。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了解一些总有好处,有备无患么。 此时天彻底黑了下来,时间已经不早,如果不是两个欧罗大城市之间飞机如列车一般方便,恐怕陈安就只能选择火车等其他交通工具,或者明天再出发,那就不是两三个时能够解决的事情了。 好在一切顺利,飞机在点整准时起飞。也辛苦昨天休息了一晚,不然以陈安的神魂强度也未必能受得了。 当飞机进入平流层,一切稳定了下来,陈安屏蔽了其他乘客的感官,还待继续向阿尔贝蒂娜了解一些西方神秘世界的事情。 可就在这时,他眉头忽地一皱,本待问出口的话语又吞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你那卷黑暗启示录有没有上交给那个威尔逊?” 第六百九十一章 半途遭遇 !! 阿尔贝蒂娜虽诧异于陈安的问题,但还是如实地道:“没有,还在我身上。” “为什么?” 阿尔贝蒂娜一脸理所当然,又稍显奇怪地反问道:“这本就不是我的主要任务,为什么要交给威尔逊?” 陈安的语气已经变得极其凝重,继续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威尔逊的意思?” 阿尔贝蒂娜一愣,顿了一下才道:“我其实是想省事,直接把它交给威尔逊的,可他告诉我说这是我的功绩,叫我自己交给学院高层可以得到更多奖励,他不会贪我的功。” “那你在见他之前,有没有提前就这个事情通过气。” “呃,我好像连同任务成功的消息一起发给他过。” “所以后来才定下了法莎教堂见面,其实一开始的见面地点不在那里。” “是,是的,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阿尔贝蒂娜似乎也开始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了,话语有些磕绊和不自信起来。 而陈安通过她的确定话语而确定了心中所想,不禁一阵头痛。光想着寻找轻语的下落,竟然愚蠢的忽略了巨兽的目光注视。 还以为就早先的列车袭击而已,却不想对方已经投注了关注,怎么可能会如此的轻易就算了。 其实这就是个简单的逻辑,由辉光教会保管的黑暗启示录丢失了,怎么可能又在辉光教会的地盘上交易。哪怕对方也参与了阿尔布达针对法蒂兰的计划,勉强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那个威尔逊也不会如此的胆大。作为一个老资格的情报人员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可缓慢迫近的危机感却攥紧了陈安的神念,疯狂的示警。 突兀的,一道黑色的射线在瞬息间无端产生,仿佛射穿了空间一般,直接穿透了阿尔贝蒂娜的身躯。 只是被洞穿处却没有丝毫血液流出,而是如被打碎的镜子一般迅速蔓延出如蛛一般的裂纹。 咔嚓! 整个机舱内,所有乘客安坐的画面陡然破裂,暴露出正带着阿尔贝蒂娜越过坐席,逃往飞机前部的陈安。 空间映射。 虽然没有直接折叠空间来的强悍,却是能够将之分割成不同的层次画面,打破一重还有无数重。 不过袭击者自然也不会只有这点本事,在两人行进的过程中,分座座椅两边的两个人突然雾化,变成了两根浓黑雾气为质地的锁链,向陈安两人缠绕而来。 燃烧着光焰的长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斩出,炸开璀璨的刀花,一瞬间将两条黑雾锁链绞成最纯粹的雾气逸散消失。 陈安一手拉着阿尔贝蒂娜,一手持刀挥砍,最后将拦在驾驶舱外的一只恐怖怨灵斩成两半,终于来到了机头的位置。 追击者自然不甘心让他就这么逃脱,无数的黑色死光射线从莫名处射出,瞬间充斥了整个机场,似乎就算将这架飞机彻底破坏也要把陈安二人给绞杀至死。 感受到黑色光束中蕴含的恐怖能量,陈安手中的光焰刀,再次炸开一朵光焰之花,将所有的黑色射线统统拦下。 一边游刃有余的挥刀,陈安一边向着阿尔贝蒂娜询问着:“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吗?” 阿尔贝蒂娜毫不犹豫地道:“死灵结社七大黑暗导师之一死言者赫鲁迪斯,这是他的死亡射线有即死效果,千万不能碰到。” 陈安面色又凝重了几分,在他的感应中,这所谓的死亡射线污秽不堪,他碰到虽并不会真的就即死,可却也绝对不好承受。 但现在被对方拖住也不是个事,无论是最强的幻术能力,还是几个指向性的技能,都必须有目标才能有的方式,连对方的藏身之地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反击。 这些时日他的确是变强了不少,无论是光焰刀还是还是紫霄雷矢都差不多被提升到了五品的极限,若是爆发不会比这个世界&b级存在稍弱。 可现在是在千米的高空中,一个大招放过去,敌人或许还没打死,飞机先没了,自己或许可以以重伤的代价换取不死,阿尔贝蒂娜却是死定了。 且有这么多敌人环伺的情况下,陈安也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重伤的困境,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选择这种爆发性的覆盖式打击。 由是现在的他就显得相当的憋屈了,进入了与敌対耗的局面。 不,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陈安咬了咬牙,尽管眼前的局面似乎是阿尔布达和教廷联手,想要利用阿尔贝蒂娜手中的黑暗启示录钓出死灵结社的反动者击杀之。 或许自己只要耗下去,就能等到援兵的到来。 可万一呢?一个步骤没衔接上死的可是自己,求人不如求己,绝对不能指望他们。 况且死灵结社的人也不是白痴,明晃晃的陷阱他们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踏进来。 眼前的袭击未尝不是对方已经调开或迟滞了阿尔布达和教廷的人手,挤出的间隙来对付自己两人的。所以无论怎么说,都还是要靠自己。 只是在烛光照影术中,所有的人都差不多,一样的惊慌失措,一样的混乱无章,乃至一样的灵性能量。那黑暗的射线完全无迹可寻,就好像全然没有因果,就是这么突兀出现的。 暗骂了一句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真差,就向阿尔贝蒂娜道:“把黑暗启示录给我。” 值此时刻阿尔贝蒂娜没有任何的犹豫,一探手进背包内,就将那卷黑色的卷轴取了出来递到了陈安手上。 陈安松开抓着阿尔贝蒂娜的手,接过卷轴甩手一扔,直接用其砸来了飞机侧方的一扇玻璃,将之丢到飞机之外。 管他这么多,他可不会帮着欧罗的官方非凡者守护这卷禁忌图卷,甚至别说欧罗的官方非凡者了,就是在洲盟他都没有主人翁的自觉,他只是个外来者而已。 这么一招确实是立竿见影,在他烛光照影术的时刻监控下,远处的一点灵性突兀地产生了剧烈的波动。 陈安哪会放过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道紫色电光在他左手之中迅速的成型,浓缩着恐怖的威压,猛然向前方激射而去。 如果说那个什么赫鲁迪斯的死亡射线拥有即死效果,中之必死,那陈安的紫霄雷矢就有着即刻打击效果,指向即命中。 咔嚓一声,伴随着一阵惨叫,一个半身焦胡的人踉跄着从飞机临近尾部的一排跌出。 这人有着一头乱糟糟的白色短发,双颊瘦削,眼窝深陷,眼眶深黑,就好像严重缺乏休息的精神病患者,他的两只眼睛一红一蓝跟个波斯猫一般,却不显丝毫突兀异怪,只是有着无尽的疯狂深藏其间。 不过此时承受了陈安沉重一击的他,却没想着立刻报复,而是有些迟疑地看向窗外,似乎在反击陈安和去追索黑暗启示录之间举棋不定。 同样的,陈安也没再刺激他,而是反身毫不犹豫的推开驾驶舱走了进去。 击杀一个黑暗导师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什么要去干这种给别人做嫁衣裳的事情。 在西方超凡世界中,他只是个东方来客,在整个巨兽世界,他更是个外来者,完全没有任何的义务为此方世界的正义事业添砖加瓦。 说起来,学院派、教廷这些混蛋强行把他牵扯到这件事情中,反倒让他不爽。尽管知道就算没有这回事,只要被巨兽注视着就不会平静,可还是难咽心中的怨气。 但他也没有立刻就报复的想法,那样就正合了那造化巨兽的意思,沉沦在疯狂的杀戮中,难以自拔。所以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当然是赶紧把自己给摘出来,以免越陷越深。 由是他第一时间,反身推门走进了驾驶室之中,意图操纵驾驶人员就地迫降。 无论怎么样,还是到了地面最安全。 可是当他踏足“驾驶室”中时,其中的场景却让他有些愕然,预想中驾驶舱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眼中所见竟还是座无虚席的经济舱。 他竟然来到了飞机的机尾位置。 这,这是……梦境? 怎么可能?自己什么时候踏入梦境当中的。 “死灵结社里,除了那个梦境行者,还有什么人擅长操控梦境或幻术的?” 陈安维持着门口站立的姿势没动,在未知的梦境中,任何一个不恰当的举动,都有可能弥足深陷。 语气急促地向身旁一起进来的阿尔贝蒂娜询问道,只是后者却没有他的神魂意志,精神稍显恍惚地回答道:“没有了,七大黑暗导师中,就凯蒂·巴特兰一个,再有其他的都是再次一级的死亡执行官……” 阿尔贝蒂娜说着,话语越发迟缓,目光中的神色开始变得呆滞无神,就好像深陷梦境。 与此同时,机舱中的乘客一起回过头向他们两人看了过来,仿佛是诧异于他们的无端闯入。 只是诡异的是在坐的所有人竟都是一张面目,深红长发,碧绿眸子,偏向东方人的精致五官。 这是……阿尔贝蒂娜? 机舱中所有的“阿尔贝蒂娜”都不言不动,就这么诡异地笑着看向陈安,包括……他身边的那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无量劫主》,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六百九十二章 无面之灵 陈安目光微眯,仔细审视着眼前的梦境,这个梦境编织的范围相当有限,只是无孔不入地侵袭他的感官,却并没有改变现实。 也就是说眼前看到的一切十分近似于真实,是介于真假之间的模糊状态。 正这么想着,飞机上沿着过道,走过来一个人,她十四五岁的样子,混血容貌,穿着黑色蕾丝洛丽塔的服饰,柔顺黑发直垂到腰,居然是已经脑死亡的凯蒂巴特兰。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陈安虽不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对梦境力量的使用方法,却是没能看清与之相匹配混合的辅助方法。 他坦然笑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确信自己干掉了对方,绝不相信还能有个一模一样的存在出现。 面前的凯蒂巴特兰也笑了起来,竟给人一丝纯真的感觉,她同样笑着,以一种清亮奇特的男声回应道:“来自东方的朋友,你可以称呼我为休斯顿,千面休斯顿。” 又是一个黑暗导师,陈安略显无奈地道:“如果你调查了整件事情,就会发现,我其实只是被牵扯进来的,其实……” “但你的确是杀了凯蒂。” 对方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陈安歪了歪脑袋,无辜地笑着:“那好吧。” 随着他这一笑,匹链似的刀光突兀亮起,几乎超脱了光焰的形质,就仿佛是一柄有形有质的绝世神兵无视空间的距离逆反时光长河,猛然向着面前的“凯蒂巴特兰”斩去。 看不清状况的家伙,真的以为自己是软柿子,既然如此,那就战吧,看谁怕谁。 刚刚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不过是仗着真身隐匿,现在敢于站在自己的面前,就要做好被一刀斩杀的心理准备。 事实证明,传承自另外一个世界的刀意虽被世界意志所压制,但快、准、狠的基本原则却没有改变,如此一刀,虽因为刀意被压制而削弱了七成左右的威力,可依然在那个叫做休斯顿的家伙反应过来之前把面前的凯蒂巴特兰一刀两断。 “混蛋。” 很难想象,一个被正中劈开的人,还能流漏出愤怒的表情。 同一时间整个机舱内,五十排,三百多个“阿尔贝蒂娜”一同站起,纷纷冲着陈安伸出手来,在她们手上一个黑色的丹丸炸裂,之前那种恐怖的黑暗死光一起激射而出。 而最先对陈安出手的,正是还站在他身边的那一个“阿尔贝蒂娜”。 三百多束黑暗死光从陈安身上洞穿,直射入飞机尾部,这东西只对灵体造成伤害,对实物倒是没有什么损害。 只是被这些光束洞穿的陈安似乎也没受到什么伤害,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一切的攻击都没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下一刻,机舱中三百多个阿尔贝蒂娜的身边,具都多了一道身影,正是一脸邪笑的陈安。 “分身么,你以为只有你有?” 这是空间映射,直接将每一个阿尔贝蒂娜分割成一个独立的空间,然后再将自己的存在映射过去。 他右手光焰刀,左霆矢,同时出现,一起向身边的“阿尔贝蒂娜”砸了下去。 几乎是同时,6排&b座身穿着卡其色西服的“阿尔贝蒂娜”脑袋被火焰和雷霆一起轰成了一团焦胡,而4排j座穿着休闲装牛仔裤的“阿尔贝蒂娜”满脸愕然地纵身跃起。 “嘿,找到你了。” 一道紫霄雷矢自6排&b座的陈安手中飞射而出,射出即命中,将4排j刚刚跃起,满脸愕然的“阿尔贝蒂娜”射杀半空。 看着落下的焦胡血肉,陈安面色一阴,强大的感应让他确信对方没死,而是在最后一刻和其中一个傀儡互换了位置。 似乎是为了证实他的猜想,所有的“阿尔贝蒂娜”都没有要恢复的趋势,而是一起转身,不再面对陈安,转向机舱壁,手中亮起璀璨的光华,似要将飞机给击穿,制造一场真正的空难。 陈安一咬牙,光焰刀再次举起,狠狠劈下。 三百多个“阿尔贝蒂娜”,还是只有四十九排座的一个侧身躲闪。 但这一次陈安的紫霄雷矢却没有及时打到,而是顿了一下,才缓缓射出,在此之前,陈安的眉心有一抹灰暗光华闪过。 封灵之瞳可以将鬼物妖灵封印,而西方非凡者的超凡之力就是来源于所御使的灵,灵被封印了,自然其一项超凡就被废了。 由是虽然那紫霄雷矢慢了半拍,可直面其锋的四十九排座的“阿尔贝蒂娜”却是面色一变,没有再用傀儡之法,而是拿出一个型相框挡在身前。 轰的一声,型相框被炸的粉碎,“阿尔贝蒂娜”也随之跌了出去。 陈安没有丝毫犹豫,一个闪烁就到了对方的身边,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好像是被生生抹去了一样,再也不存在。 光焰刀高高举起,陈安面上无悲无喜。 这个叫休斯顿的家伙确实油滑,可惜他面对的是陈安。 躺在地上的休斯顿依然还是阿尔贝蒂娜的样子,面对死亡,他没有任何的恐惧之色,反而一脸的玩味。 他这个表情倒是提醒了陈安,使得他不由面色一变,甚至都顾不上将眼前之人直接击杀,就扭头向身后看去。 在他身后,三百多个“阿尔贝蒂娜”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休斯顿被陈安踢出而停止,还是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摧残光华向着机舱壁砸落而下。 轰,轰,轰…… 连续不绝的声音在机体上产生,整个飞机就好像被安置了许多的高爆,上百个位置同时爆炸,一时间整个飞机四分五裂,外界涌入的狂暴气流在其中推波助澜,撕扯着剩下的碎片。 “哈哈哈哈,再见,我的朋友,不得不说,你是一位强大的对手,希望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能认的出我。” 陈安一个恍神,千面休斯顿就脱离了他的掌控,大笑着在风中留下声音。 而陈安对这一切,只是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词:“傻&b。” 伴随着飞机的破碎,周围的环境再无遮挡,一点熹微的光亮自远方天边亮起。 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是夜里11点左右,所以这反常的景象明显是人为。 而能反黑夜如白昼,来人的实力几乎可以想见一般,非辉光教廷不能够,也就是说这些家伙终于是到了。 远处天边,轰隆隆的声音接连响起,未能及时撤离的死灵结社众人,八成是被堵住了。 也对,阿尔布达和真理教堂准备了不短时间,又是一次联合行动,就算被人为破坏,应该也阻止不了多久,还是能够扫个尾的。 就算这个局的实质是那巨兽对自己的目光投注,也要在一定程度上符合逻辑,毕竟这个世界所谓符合逻辑的事情都是这位造物当初自己定下的规则,没理由会自己先违反。 陈安踩在一块飞机的碎片上,急速下落,很快就跌落下了平流层。 在下方的对流层中云雾漫天,不知道是这片地域天气真的不好,还是有人刻意遮挡了这一片的地域,反正掉下来的陈安再也看不见云层之中的事情。 唯一能让他稍稍解恨的就是最后一幕激烈的光暗交替,以及那厚厚云层中隐隐传来的几声惨叫。 当然,他现在更应该关心的是自己的现状,差不多五品的风遁术还不足以真正的让他飞起来,但以巽风环绕,简单的滑行还是可以做到的。 下面的荒野自然不是他想要降落的地点,谁知道这个地方距离贝尔加德还有多远,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贝尔加德又在什么地方。 但还是重新回想了一下飞机刚刚飞行的线路,朝着那个方向滑行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夜还在继续,“轰”的一声,陈安猛然从天空中降落了下来。 一阵气血翻腾,挤压着他的胸肺,让他差点吐出血来,这主要是他也是第一次这么干,不太能够掌握降落的技巧,在中央界时,可以在元气大海中遨游,直上直下也费不了什么劲。但与预想中的重伤相比,还是好了不少。 环顾了一周,一片荒凉,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其实他刚刚也不是不能再往前多飞一些,只是怕飞过了,这个地方已经是他心理建模中最接近贝尔加德的区域。 心地往前多走了一个多时。 一条蜿蜒往前的公路出现在了陈安的面前,让他心头一喜,顺着道就是一阵狂奔。他没想着去辨别方向,那需要先要找道路牌指示才行。 欧罗的航空事业发展迅速,相对的路面交通就有些坑了,不止是火车行驶缓慢,公路交通也相当的落后。 以五品风遁术的速度,就算他有伤在身,乃至为保留体力而未尽全力,也能跑出个时速八十。 结果在荒野中跑了这么久才找到一条公路不说,接着又跑了差不多半个时才找到一块路牌。 这块木质的路牌非常的简陋,但总算是给陈安指明了方向,所以即便是他跑反了四十多公里,还是很开心。 稍事歇息后,他算是终于走上了通往贝尔加德的正确道路上。 第六百九十三章 滞留许可 “吱……” 一辆红色的跑车在陈安的身边停下,驾驶室中的妆容艳丽的金发美女探出头来向着陈安道:“帅哥,想搭便车吗?” 她身子半倾,红色皮衣的领口开得极低,内里的两团雪白十分晃眼。 陈安无语,左右向茫茫的道路上看了一眼,最后才转向那金发美女道:“国防?议院?” 金发美女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走光,表情不变,口中吐出两个字:“军协”。 陈安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拉开门上车,口中闲聊似地道:“这荒郊野外的,你们还真能找得到我。” 金发美女解开皮衣的纽扣,内里还穿着一件黑色的束身吊带,相对于几乎要炸裂而出的胸臀,纤细的过分的腰肢上正绑着一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 她将那金属盒子取下,按下了上面一个按钮,一段纯粹的电子音立刻如警报一般响起:“高能反应,高能反应,距离位置0米,高能反应,高能反应,距离位置0米……” 陈安从她手中将那盒子接过,面色奇异地道:“这玩意还挺有意思的。” “是最新的科技产物。” 金发女一边说着,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同时还剥了一粒口香糖进口中,并打开了车上的音响放出不知名的动感音乐。 她一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一手将一粒口香糖递到了陈安的面前。 “谢谢,不用。” 陈安面对这豪放的家伙竟有些拘束,心中暗想着,这女司机开车若是出了车祸,自己有几分逃生的希望。 “未请教怎么称呼?” “安妮。” “袁新。” 陈安没有深究,像一些特殊部门的家伙,根本就没有真名,代号都比名字真实的多,也就是个称呼而已。 至于他自己却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对方既然能找到他,自然不会不清楚他摆在明面上的信息。 陈安没话找话道:“你来的晚了点,事实上我已经落地三天了。” “你的资料中并没有显示任何的超凡信息,直到斯兰至克鲁斯的客列上产生高能反应。” 陈安点了点头道:“那你们的动作算是挺快的。” 安妮没接这话茬,面上的吊儿郎当之色收敛,变得相当严肃:“先生你这是非法偷渡。” “我正经办了签证,买票飞过来的。” “超凡者和普通人是两个渠道,你隐瞒超凡身份本身就是违法的。” 一个外国的超凡,来到另一个国度内,必然有相关接待的人员,不可能任由这种危险份子在自己的国度内随意游走。 金发美女安妮的职责应该也是这个。现在陈安就是想搞清楚,对方对他的措施是什么,是全程陪同,还是直接驱逐出境。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 “军协。” “遣送我回国吗?” “您并非洲盟官方的非凡者,所以用驱逐出境更准确一点。” 陈安轻微颔首,也没想着要反抗,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厌烦后续的麻烦。 他相当正式地道:“我要申请滞留。” 安妮一愣没想到对方对其中的道道竟然还很了解的样子,不过这倒省了她很多的唇舌,点头道:“你有这个权利,可你未必符合条件。” 陈安一笑:“我知道,你只需要把我的申请递上去,我相信你的上司会愿意考虑我的要求的。” 安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方向盘上。 四个时后,天已经大亮。 坐在一间休息室沙发上的陈安抬头看见金发安妮一脸古怪地推门进来。 她把一个临时证件丢给陈安道:“你很走运,申请到了一周的滞留权。除了上面明文规定的一些地方外,其他的旅游景点,你都可以去走走,当然,必需在我的陪同之下。” 陈安相当自然将那证件收起,假装绅士道:“有美相伴,自然是不甚乐事。” “那我们第一站去哪?” 调笑了一句,陈安面容又沉静了下来,认真地回答道:“多伦赛图书馆。” 辉光教廷和四大结社的确是欧罗超凡世界的主体,可在欧罗的超凡世界中可却不光只有它们五个。 还有大大的各种另类结社,以及其他的官方非凡者。 比如神秘的内议院,比如贵族议院的马甲国会,还有就是军方。 安妮所说的军协,就是隶属于军方军情处的军事协管部。 这些个势力虽然都可以说是欧罗的官方非凡阻止,但互相之间可不是一片和谐,内里的明争暗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就像阿尔布达学院名义上是众议院的一个下设机构,可实质上众议院根本掉动不了阿尔布达学院的力量。学院的背后还有一大群的股东,这些股东才是阿尔布达学院的真正支配者。 从阿尔布达学院的历史,不难看出这些大股东都是旧日贵族,和目前国会中的新贵们是完全的两个派系。所以即便国会是由新旧两股贵族势力组成,但想要支配阿尔布达学院中的力量,都需要转好几道手续,还未必能够如愿。 他们完全可以以学院是半教育性质,独立于政治体系之外的理由搪塞推脱。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至于新贵们就更是完全插不上手,甚至还不得不防备旧日贵族们利用阿尔布达学院搞出什么针对自己的事端,只能借用教廷的力量来制衡,相当的憋屈。 就算他们渗透掌握了军方的力量也还是不能与之抗衡。 陈安现在摆明车马要找阿尔布达学院的不痛快,新贵们就算不能明面上支持,也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其实才是他的滞留证明能够办下来的真正原因。 当然,那造化巨兽的注视也是其一,所以陈安才能笃定,对方不会轻易的把他驱逐出境。 “多伦赛图书馆?” 安妮有些疑惑,却没多说什么,她一个执行人员当然不会知道这里是阿尔布达学院所在的一处空间节点。而陈安却是从阿尔贝蒂娜那里将阿尔布达的许多关联世俗的隐秘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安妮虽然不清楚陈安的目的,但她却没有阻挠陈安的意图。 就算没有上级的隐晦暗示,凭借着滞留许可证,她也只有监督的职权,没有阻挠的权利。 “上车吧。” 反正是监督了,暗地里或明着来随她选,那既然已经照面,暗着来似乎没太大必要,她也就干脆辛苦一点给陈安当起了导游。 “多伦赛图书馆前身是欧罗皇家图书馆,始建于中世纪末期,距今有四百多年历史了,因为设施陈旧,制度落后,逐渐被后来的几家国立私立图书馆超越,沦落为欧罗第五大图书馆……” 安妮的知识储备相当的丰富,一边开着车,一边给陈安简单地介绍着,并给出了其他几大图书馆的推荐。 而陈安根本没去听她对那些先进图书馆的描述,笑着道:“作为一个门户却是足够了。” “门户?”身为一个情报人员,安妮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眼见陈安没有解说的意思,她也就没有再问。 鲜红色的跑车很快停在了多伦赛图书馆的门前。 鉴于这里门可罗雀的情状,安妮也没有另寻地方停车,而是和陈安一起走进这里半开不开的栅栏铁门。 满地的枯枝落叶诉说着异样的萧索,这里也不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除了十几个半死不活的老年管理员外,还是有着几个想要参考古籍写论文的大学生在这里逗留。 但总数不超过二十人的数量放在这偌大的图书馆中真的一点都不显眼,同样的陈安两人的到来,也没有能够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连门口白发苍苍的保安,也是埋首报纸之中,根本不曾抬头,身边的登记册早就发黄泛卷。 按照阿尔贝蒂娜所说,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入口,内里的迷锁已经常年没有维修,她也从不曾从这里走过,还是因为身为保安巡察队员的缘故,被告知这么一处所在,否则就算是在阿尔布达学院长大的她也不会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陈安干脆无视了服务人员,那是和保安一般年老的存在,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从国会中领取到薪金。 他直接漫步于阅读区,随手抽出两本书大概翻了翻,又给插了回去。这举动搞的安妮一头雾水,可深得上司关照过的她也不好开口问,就这么看着陈安亦步亦趋地在整个图书馆中转了一大圈。 其实,陈安是在找寻那股熟悉的灵性波动,自从在法蒂兰协会的克鲁斯分会见识了一次迷锁的力量后他就对这种力量有了一定的深入了解。 靠着烛光照影术的解析以及这种深入的了解,他开始尝试着破解这层迷锁。 阿尔贝蒂娜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处出入口,可却不知道这里的迷锁该怎么开启。自然陈安也就不知道这里该怎么进入。 不过凡事一通百通,想来以他对事物本质的了解,破解这么一处废弃六成以上的迷锁还是不成问题的。 另外想来那只造化巨兽也会保佑他的。 如果他不能解开这迷锁怎么进入阿尔布达的内部,如果进不去阿尔布达的内部,怎么和学院起冲突,不起冲突,那巨兽又怎么能借助这个世界超凡者的力量干掉他这个二五仔呢? 第六百九十四章 灵性能量 根据阿尔贝蒂娜所述,阿尔布达学院中的迷锁借助了世界游离的灵性力量。 所谓灵性力量就是灵性生命的生命能量,比如人、畜、草、木等等活着的生物,乃至山石中存在着的,肉眼看不见的微观生物,他们的身体里都有着滂湃的生命能量。 这也是所有通灵者的力量来源。 而迷锁就是基于此构建起来的。 以陈安的理解,这个游离的灵性能量除了山石草木的自然能量逸散,大头实际来自那头造化巨兽。 同样的,作为一只生命体,哪怕是背负世界的造物,它也应该有着生命能量的逸散,并且应该是整个世界中最强大的一股。若是能够利用万一,都足够将这个世界给掀翻的。 想到这,陈安不禁眼睛一亮,这未尝不是一个新的思路。至于这么做会不会被那造化巨兽更加关注,倒不用太过在意。反正他已经被那位所注视了,命运因此被大幅度修改,才不得已的遇上这些糟心事,干脆更张扬一些,放开限制以求快为主。 若能快点带轻语和思卿她们离开,效果也是一样的。 陈安就这么一边思索着这种可行性,一边随手破解着迷锁。 迷锁的破解对他来说并不算难,这个东西本就是一种广泛的概念,只针对普通,对超凡的影响甚少。 就算是作为阿尔布达的门禁也没有那么多的神秘。官方组织的根本就是光明正大,若是像死灵结社一样猥琐,阿尔布达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因为阿尔布达学院的本质和法蒂兰协会是一样的,都是一种服务型的官方组织,虽然面向的群体不同,但是性质一样。 这种组织怎么也不可能把客人拒之门外的。 陈安所唯一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在内部人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悄悄潜入。 但是尝试几次他就放弃了,别人经营上千年的地盘,怎么可能无声无息让他随便潜入,也太看低别人的智商了。 既然不能无声无息的潜入,那直接闯进去搅一翻风雨也行,别人花这么大的代价给予他滞留一周的权利,不就是想看他搞出一些大的动静么。 别人投之以桃,他自然要报之以李。 由是他直接就这么大模大样的闯了进去。 …… “啪啪啪……” 阿尔布达学院的东院大礼堂传来了热烈的掌声。 布莱恩站在远处,羡慕地看着那边灯火通明的场景,那弯腰鞠躬同时接受奖章绶带的身影。 身边的死党弗雷德,啧啧地道:“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又有三人得到了灵界的认可,成功晋级为正式的通灵者,真是让人羡慕啊。” 年仅十二岁的布莱恩还没说什么,站在他另一边虽然比他们一岁却和他们同期的贝拉却很有志气的接话道:“有什么好羡慕的,早晚有一天,我也会站到那个台子上。” 弗雷德翻了个白眼,习惯打击一下对方地道:“大言不惭。” 对于弗雷德,贝拉连白眼都懒的翻,嘴角一翘嘲讽意味浓郁地道:“的确,成为一名正式通灵者对于一个连魔药学,机械炼金理论都考不及格的人来说,确实是太难了。” 弗雷德的脸瞬间就红了,恼道:“你个臭屁精不就是会考试吗,有本事实践课也考个优来看看。” “你……” 布莱恩一听风向不对,连忙收敛情绪打圆场道:“干嘛,干嘛,怎么又吵起来了,大家都是同学和和气气的多好,来互相道个歉,大家还是好朋友。” “都是因为他,他先道歉,我就原谅他。” 贝拉脸也胀鼓鼓的,尽管习惯性地压抑情绪装大人,但被人如此揭短,还是气到不行。 布莱恩无奈,只能向弗雷德道:“贝拉还比我们一岁呢,你干嘛和她置气,先摆个姿态道个歉吧。” 弗雷德对布莱恩的话还是听的,况且对方说的也有道理,因此忍着气,先说了一句:“对不起。” 听他说完,布莱恩顿时露出老母亲的微笑,充满期待地转头看向贝拉。 可贝拉脸还是鼓鼓的,眼皮一耷拉,呵了一声道:“这就算道歉完了,也不说说自己错在哪,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 这一句话瞬间把弗雷德点爆了,大怒着就想和贝拉比划比划,布莱恩使出吃奶的劲都差点没能拉住他。 贝拉也不甘示弱,回之以瞪,并且一脸跃跃欲试之色。 说起来贝拉还真不怕他,就算是通灵学徒也是超凡,绝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少男少女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在通灵者的世界里成绩好真的能变现为实力的。 贝拉虽然因为好紧张实践课总是拿不到优良,可不是说她就会怕了弗雷德这个学渣。 只是就在他们两人对峙,布莱恩竭力做着和事老的时候,“呜呜……”的刺耳声音响起。 布莱恩一怔,瞬间反应过来:“这,这是学院的警报。” 弗雷德的注意力才从贝拉身上收回,有些发懵地道:“是吗?学院的警报是这个声音?” 贝拉直接脸一变,冲着伙伴大叫道:“一轮十八响,有强敌入侵,按照学院应急条例,我必须赶快离开这里,去七号密室避难。” 弗雷德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是习惯性拆台道:“学院还有应急条例,我怎么不知道。” 贝拉气极,骂道:“因为你没有脑子。” “你……” 布莱恩被他们吵的脑壳痛,但眼前看着周围的其他都已经行动起来往一个地方狂奔了,于是当机立断地道:“别吵了,我们还是赶紧去7号密室吧。” “轰……” 他话音一落,一侧走廊竟然直接坍塌了下来,迫的他们狼狈跳到了水池里,好在下面水池没有多深,以他们的身高也只到腰际,不至于淹到。 但这个时候所有人们都下意识地抬头向天空看去。 在那里,艳阳高照的景象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重重黑幕,浓的化不开的乌云沉沉压下,摩擦出惊悸天空的鲜红色雷霆。 这末日般的景象,一时间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奔逃。 贝拉喃喃自语着道:“九重天幕,这是九重天幕,学院的迷锁已经开启到了最大程度,这次到底来的是什么敌人啊。” “快看那里,”弗雷德没贝拉这么多的知识储备,眼神却相当不错,一眼就看到了,重重天幕之中的四道人影,不,不对,应该是五道。 其中有一个被另外一个掐着脖子,提在手中。 “是弗格斯导师,他,他可是位高级导师啊。” 贝拉听到弗雷德所说,下意识地给自己和伙伴们加持了一个鹰眼术,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被人提在手中的身影。 安德鲁弗格斯,炼金系高级教授,同时也是大家炼金成型课的老师,相当厉害的一位学院派,只带高年级学员的研究课程,对于像他们这种新晋学徒,只象征性的讲解一门选修课。 布莱恩也有些发愣,虽然是贝拉加持的鹰眼术,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清晰地看见漂浮天空的三道熟悉身影。 “艾兰教授,巴托斯教授,杜鲁斯教授,他们,他们可都是获得过荣誉院士称号的人啊。” 此时已经不是古代,尽管没有逾越超凡和普通的界限,但在超凡的圈子中消息却不闭塞,就是他们这种新晋的学徒都能明白院士代表着什么。 那是超凡脱俗能够贯之以半神的存在。 s级不说,那是对造物的称呼只存在于概念之中,a的真神从未降世,a-的类神在千年战争后也未曾现世过,那么&b级的半神就是这个世界的巅峰,是活着的神话。 现在一次看到三个只存在于学院历史上的人物走出时代的画卷怎能不让布莱恩惊讶。 是的,布莱恩从来没有见过这三位教授,所谓的熟悉也不是因为见过,而是从介绍学院的书册上,诠释学院历史的文化长廊墙壁上了解过。 可现在大活人就在自己的面前,活生生地漂浮在半空,威压凌凌地与人对峙。 使得布莱恩三人实在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够惊动的了他们。 “一个东方人?” 弗雷德满脸的愕然。 习惯性纠正别人错误的贝拉怎会放过这个机会:“是洲盟的人,来自洲盟的‘道宗’。” “道宗”两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翻译,由是用的音译。 弗雷德和布莱恩都是一脸疑惑,前者不愿低头,还是后者问道:“‘道宗’是什么?” 对于这么偏门的知识贝拉也有些一知半解,可现在也没条件现查,只能以自己的理解磕磕绊绊地道:“就是东方的法师,他们不御使灵,而是靠着一种‘符文’的力量获取超凡的途径。” 布莱恩两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带着贝拉相互搀扶着从水潭中走了出来,就是天空中的战斗一时半会影响不到他们,总泡在水潭中也还是很冷的。 “快看。” 他们刚走到池边,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只见天空之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搅动着九重天幕,似乎要将天都捅个窟窿。 第六百九十五章 穷追不舍 陈安没想到此行竟然会如此的顺利,顺利到他都有些不敢相信,害怕自己又坠入了梦境之中。 本来以为四大结社之首,拥有千年传承的阿尔布达学院必是龙潭虎穴一样的地方,可谁知自己晃晃荡荡就这么进来了,除了几个跟普通差不了多少的保安巡查员,连个过问的人都没有。 于是陈安直接把他们给放倒,就直接去寻找摩尔姆斯奥斯蒂这个威尔逊供出来的家伙,顺顺利利将他抓到手,逼问出了同款炼金台的拥有者有哪几个人,然后再带着他挨个寻找,那几个可能把轻语变成炼金物品的混蛋。 阿尔布达学院陈旧的警报系统直到这个时候都没反应过来,保安巡察队的人甚至还以为是某个学生的恶作剧,这种反应机制让陈安叹为观止,当然也为这个学院学生的胆大妄为而惊叹。 不过如此反而方便了陈安,他就这么挨个炼金实验室的走访,很快就锁定了那个胆敢把轻语的魂魄当器灵的家伙。 安德鲁弗格斯,这个差不多有六十岁,在陈安眼中留着两撇猥琐胡子的王八蛋。 确认真凶后,陈安对他自然是不会客气,直接抓了准备严刑拷问,拷问完了再挫骨扬灰。 可当他目的达成准备直接像进来的时候一样再闯出去的时候,阿尔布达的警报机制终于起到了作用,驻守学院的守护法师也反应了过来。 于是就成了这么一副局面。 想得到的,或者说该得到的都已经得到了,陈安自然没有再继续滞留下去的兴趣。 他一手指天直接封印了操控迷锁的中枢之灵。 他的封灵之瞳中原本封印休斯顿所御使的那只灵,早就在飞机爆炸时,被他给释放了,他可没有帮助教廷的那些家伙削弱敌人的义务,对他来说两边都不是好人,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全部死光才好。因此现在正好有空间来封锁这只操控迷锁的人造灵识。 通过与阿尔贝蒂娜的交谈,陈安也算是了解了一些有关于通灵者的常识,尤其是阿尔布达学院的研究方面。知道他们可以把一些残破的弱的灵性聚合生成强大的人造灵。 迷锁的控制中枢就是如此。 原本这些合成的强大灵性因为量的关系不比普通的a级差多少,可现在熟悉其本性的陈安却很轻易地就将之直接给镇压封印了。 恐怖的迷锁机关顿时生出变化,开始从中间坍塌萎缩,形成了一个漩涡模样的东西,原本的厚重云层威压闪电随之分崩离析,天空再次恢复原本应有的颜色。 陈安毫不犹豫地转脸就走,全然没有要留下来和对方死磕的意思。 可学院派的三人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这次的事件性质太恶劣了,简直让整个阿尔布达学院荣誉扫地。 阿尔布达学院作为四大学院之首那是何等强势的地位,不止桃李满天下,背后还有传承上千年的旧日贵族支持,绝不是普通势力所能比拟的,几可与覆盖整个西方世界的辉光教廷掰腕子。 但阿尔布达毕竟是个以学术研究为主的学院型组织,其中的院士导师都散漫惯了,对学院的防御全然不上心。而事实上也没有什么人敢到阿尔布达撒野。 可今天,偏偏就碰到这么一位敢摸老虎屁股的,以至于使得学院蒙受千年之耻。 这怎能不让今日正好留守学院的三人感到出离的愤怒。 身材矮胖的布里克艾兰伸手一招,八个构装体浮碟就腾空飞起率先追了上去。 体格高大的维森巴托斯动作最为敏捷,紧随陈安而去,只有剩下的阿尔杰杜鲁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落在了最后。 不过就算是他也没有继续留守学院的意思,丝毫不顾及这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愤而追了下去。气都气炸了,哪还有功夫去关心其他。 这个时候若是真有组织的想要袭击阿尔布达学院,必然能一战建奇功,但陈安本就一锤子买卖,自然没有什么后续计划,其他人慑于学院威名,更是没有这个胆量,唯有军方才从愕然中惊醒,有些蠢蠢欲动的意思。 他们也没想到,放了陈安一马,竟能收获这等惊喜。 天空中,陈安却在亡命奔逃,颇有点捅了马蜂窝的意思。 身后八个构装体紧追不舍,四个射出灼热的射线,四个射出雷霆震击,编成一张细密的火力,向陈安罩来。 光焰长刀瞬息间出现,又在瞬息间长到十丈长,一刀劈下破而出。同时,十点由紫色雷霆攒成的短箭矢飞射往后,发出即命中,直往追击的三人射去。 同为&b级强者,又能镇守学院,艾兰三人就没有一个弱的,但毕竟猝不及防,除了艾兰,其他两人被打的一个踉跄,差点从半空中跌落下来,立时就没能跟得上陈安的速度。 紧接着,陈安又一挥手,毫不心疼地洒出了二十张化身符,一张符四个化身,八十一个陈安向四面八方逃了开去。 维森巴托斯追击不行,辅助倒是一流,在胸前虚画,一个光冕模样的事物随之跃出大放光芒,一时间阴影褪去,陈安的分身竟消散大半。但还有七八个身影跑的较快,飞的较远,一时却是追之不上。 艾兰一看这情形,不管不顾地向最远处的一道身影杀去,剩下的残影则交给了同伴。 巴托斯和杜鲁斯分开扑杀,可当他们完全排除了错误选项后才发现,果然艾兰追的那个才是真的。但是这两人追逃已远,他们只能远远的坠在后面。 未突破四品的风遁术,不具备飞行的能力,陈安只是简单的滑翔后,就直接弃了空遁,改走路地。在陆地上,有着风遁术的加持,再配上强悍的体魄,他的速度飙升到了一个极致,只留下一串残影就将艾兰远远的甩了开来。 他一个起落间就到了贝尔加德的闹市区,对西方这个神秘深藏的世界来说,超凡实在不宜暴露在人前。不过陈安倒没有这个顾及,他从空中落地,脚步一错,整个人如一阵风一般在主街道上大模大样的奔逃。 陈安这么做反而让身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艾兰有了片刻的清晰,他仔细一看,发现陈安的方向竟然是贝尔加德的闹市城区,顿时气冲顶门。 他一翻手,手中立时出现了一张满是透明晶亮底纹的花样纸张,随即他大怒着冲着这张纸下令道:“开启城防系统,疏散无辜人群,建立隔离区,发动构装体大军,给我继续追。” 尽管因为寒假的缘故,学员中的学生并不多,就算被陈安闹这么一出,学院也没有多少损失,可这事已经无关损失了,是事关尊严的事情,或者说尊严的扫地就是最大的损失。所以不论对方是谁,艾兰都决定要和对方不死不休。 随之他话音落下,手中白纸无风自燃,可却将他的声音同时带到了许多个贝尔加德的枢机之处,紧接着整个城市都似乎活了起来。 “呜……” 贝尔加德东部街区上的防空警报声突兀响起,正在街面上行走的人一阵愕然,愕然过后,新生代的年轻人还不怎样,老一辈的存在全部下意识地开始寻找最近的防空洞。 瞬间街面上就被清空了大半。一个个巴掌大,体态扁平的飞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瞬间占领了整个街区。 陈安有些无奈,但也没办法,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如果被缠上还会有更多不可测的事情,只能被迫改道进一些巷子中去。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被那个迷锁困住,否则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渐渐的,他身后没有人了,可陈安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线索”,却丝毫不敢大意。因为到处都是那种巴掌大的悬浮飞碟。 他的速度再快也摆脱不掉,实在是对方的数量太多了。 在发现这一点后,陈安干脆驻足不跑了,十几个紫霄雷矢发出即命中,意图先干掉几个这种讨厌的“眼睛”再说。 可他刚刚停下脚步,天空中正盯着他的构装体也随之一顿。 其中一个瞬时间闪烁出难以言喻的光芒,并在光芒中拉长变大,顷刻之间变成了胖子艾兰的样子。 位置互换。 类似的能力,陈安并不是第一次见,上次碰到的那个休斯顿也会,只是一个是和傀儡互换,一个是和这奇特的构装体互换。 胖子艾兰一出现就直接挥出一道乌光刷爆了陈安的紫霄雷矢,只是其他的构装体就没这么好运了,瞬间被清空。 可艾兰丝毫不以为意,一招手,大量都构装体都开始往这个方向来,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所有的构装体在一瞬间都对准了陈安,眼看着就要来一次集火。 陈安脑门直突突,半点也不敢大意,和中央界的炼体不同,这方世界的人普遍高攻低防,这构装体更是如此,每一个上面装载的高爆武器差不都能有级的威力,被差不多数百个级一起集火,恐怕就是一座城都得变成废墟。 他这具容器的确已经强于凡俗,可还完全做不到肉身抗火箭的程度,被这么集火一次,必然药丸。 第六百九十六章 拷问确认 陈安虽荒不乱,毫不犹豫地冲胖子艾兰一指,不差于本体多少的幻术发动,直接抹削了对方下一个时刻的某个念头。 胖子艾兰正全力操控着漫天的构装体,一个不防竟直接呆滞住了。 趁着这点时间,陈安迅速地将封灵之瞳内的迷锁灵体释放,紧接着这只眼眸大亮,一瞬间将胖子艾兰操纵的中控灵体给封印了。 胖子不防陈安还有这一手,一招先手没反应过来,天空中的浮游构装体如雨点一般纷纷落下。 陈安得势不饶人,废了对方最强的能力,现在自然是趁他病要他命,连续四枚紫霄雷矢在半空中成型,焰火长刀紧随其后,再后面则是他合身扑上的动作。 连续的三段式打击直接跨越十余丈的距离出现在胖子艾兰的面前。 紫霄雷矢出手即命中,艾兰没有什么好想的,大手一伸,直接从掉落身边的几个浮游构装体中各自抽出一抹虚幻的灵。自身虽被紫霄雷矢的冲力打了一个踉跄,却不知用什么方法将雷矢中蕴含的毁灭力量导引到这些虚灵之中。 致使其瞬间泯灭的同时,却很好的保护了自身。 紧接着他反手扯下身上的黑色法袍,冲着劈落而下的火焰长刀一兜,法袍上封印的力量大放光芒,瞬间湮灭了火焰长刀的大部分力量,而他自己则毫不顾忌形象的一个懒驴打滚,借着这短暂的迟滞,险之又险地躲过了后续的刀锋斩落。 但这个时候的他再也躲不过陈安的奔袭,被风遁术携裹着冲来的陈安一脚踹在胸口上,成了滚地葫芦,飞出老远。 只是一脚建功的陈安却脸色陡然一变,刚才那一脚没有任何踹在上的质感,对方仿佛比个石头还要硬。 石化术? 不对,是构装体傀儡。 这个追来的胖子并不是艾兰的本体,而只是个构装体傀儡而已。 陈安在瞬息间做出准确的判断,一时竟没有了击杀对方的兴趣,且远处天空的浮游构装体还在急速赶来,数量比之之前还要增加倍许。 眯了眯眼,陈安再次向着十步开外,被他踹翻的假胖子一指,庞大的幻术能量仿佛有了实质,凝聚了强悍的威压骤然爆发,作用在那个一时没能起来的家伙的精神世界里,对方本代起身的动作顿时凝滞了。 而与此同时,在东部街区之外,站在维森和杜鲁斯身前,双目晶亮的艾兰脸色瞬间扭曲起来,一声痛苦哀嚎,整个人瞬间翻倒在地。 精神鞭笞,叫你丫操控能力强。 陈安狠狠地想着,却也不敢久留,深深地看了一眼天空中那仿佛没头苍蝇一样打着旋的浮游构装体,拾起先前被他丢在地上的安德鲁弗格斯,转身就走。 对方真身根本不露面,自己就是想拼命都找不到人。 而漫天的浮游构装体粗粗看去数量不下十万,就是自己本体面对也是棘手不已,根本不能力敌,因此还是走为上策。 “可恶。” 远处的艾兰,在维森和杜鲁斯的帮助下,勉强恢复过来,再也不敢大意,一抬手就将一个不知是什么地方摸出来的头盔给带上了,这个看起来丑陋的东西,却能抵御大部分的精神攻击。 只是当他再次将精神蔓延而出,连接上构装体中的灵性时,却再也找不到陈安的身影了。 艾兰的胖脸都气的扭曲了:“可恶的家伙,竟然跑的这么快,我们去其他街区继续搜。” “不可。” 维森最先反应过来,劝阻道:“一个东部街区毕竟处在城市的边缘,不算繁华地带,若是这么追击下去,难免不会将整个贝尔加德闹的天翻地覆,到时候问题就严重了。” “那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安德鲁弗格斯还在他的手上。” 艾兰咬着牙满脸不甘,却没有执意而行,因为他也知道维森说的是对的,再这么追击下去,损失的就不止是学院的利益了,而是整个国家的利益,到时候不止学院蒙羞,还有可能会引发世界级的战争。 连对方的身份都不清楚,就做到这种程度,确实有些太过了。 况且阿尔布达学院,仅只是旧日贵族们出资建立的学术性组织,说起来就是个教育机构,虽然因为背靠大山,又桃李满天下,掌握着很大的隐形权利,但毕竟不能代表欧罗这整个国家了,甚至他们连旧日贵族都代表不了,根本承担不了,国家动乱,乃至东西方神秘世界大战的责任。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维森也是愤恨难当,却是理智犹存,他头脑清晰地道:“我们必须发出全国范围的通缉,同时召开最高评议会,请众议院仲裁,然后联合教廷向东方施压,要求他们给个说法。” 艾兰目光游移,已然认可,却还是看了杜鲁斯一眼,涉及到整个学院的利益,杜鲁斯自无不可,颔首道:“我附议。” 另一边陈安早就跑到了两三个街区以外,风遁术还是很给力的。 找一个没人的角落,他身体化虚,合身一扑直接就附在了安德鲁弗格斯的身上,然后操纵着这个体格魁梧的大汉大模大样的走进一家商场里。 两个人变成一个人,行事还是很方便的。 本来他是准备去个旅店开个房间,可不止是他,安德鲁弗格斯也没有任何的身份证明,于是只能随便找了个商场,钻进地下一层的应急通道里。 这里光线昏暗,平时也没什么人来,正适合他做一些事情。 他直接从安德鲁弗格斯的身上长了出来,身形实质化,反手一巴掌将这货给抽醒。 后者还处于懵圈状态,但看清陈安后,面上立刻渲染出一片恐惧之色。他还记得,就是这个东方人莫名其妙的冲进自己的实验室里,什么话都没说,就是看了一圈,然后直接出手把自己打昏了过去。 说起来,他也不差,就算常年浸泡在实验室里,没什么战斗的经验,也是妥妥的级精锐,可在对方的面前连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对方的层次可见一斑。 “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若答的不对,或让我不满意……” 陈安说着话手就摸上了安德鲁弗格斯的手臂,发力一捏。尽管对容器的改造有限,尽管没能肉身超凡,可陈安的劲力还是非同可,反正绝不是一个通灵者能抗衡的。 清晰可辨的咯吱声中,安德鲁弗格斯痛的嘶声大吼,可惜,这里早已被陈安的幻术加空间映射之能屏蔽,再大的声音也只会在这映射的空间中来回荡漾,直至湮灭。 所以安德鲁弗格斯只是干吼,半点声音没能发出。 “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 安德鲁弗格斯生怕慢了一点,对方会真的将他全身的骨头都碾碎,由是忙不迭的点头。 “你有没有去过法莎墓地?” “法莎墓地?” 安德鲁弗格斯有些疑惑,可对上陈安逐渐危险起来的眼神,吓的连忙叫道:“我,我不记得了,但,但我去过很多墓地。” “去做什么?” 安德鲁弗格斯表情一滞,恍惚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眼神游移着想要找个理由搪塞。 可陈安何等精明,都不用催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由是安德鲁弗格斯继右臂断裂后,左臂也被陈安生生捏碎。 这个意志薄弱的家伙,这回连叫都不叫了,直接疼晕了过去。 就这种货色,还想着欺瞒自己,陈安不屑地撇了撇嘴,精神如尖刺,直接插入安德鲁弗格斯的魂体之中,把他再次唤醒。 他可没这么多功夫在这等对方自然醒来。 顾不得对方疼的面孔扭曲,陈安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去盗墓?” “盗墓?我们没有,只是去采风。” “采风?” 安德鲁弗格斯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可几乎崩溃的意志再也支撑不了他在陈安面前耍心思。 在陈安的手又抚上他的大腿时,吓得他大声哭喊着道:“不关我的事,这是学院惯例,我们的炼金产物所使用的灵,除了自然灵和死灵外,还有英灵和圣灵,为试验不同的灵,不同的效果,学校默认我们自己出去采风,去往各地的教堂墓地发掘野生的强大灵体……我不记得是不是去过法莎墓地了,但这些年我的确去过很多教堂很多墓地,发掘了很多美丽又奇特的灵体……” 陈安安静地听着他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阿尔布达学院许多潜规则全部列举而出,脸色阴沉似水。 待得对方气喘吁吁的说完,他语气阴森地道:“那这些年由你注灵炼制而出的器物都在什么地方?” “大,大部分的卖给了军方,卖给了议会,”安德鲁弗格斯既然已经把什么都说了,也没再想隐瞒什么,相当实诚地道:“也有部分被我私自高价卖给了法蒂兰的人和灵媒市场,还剩下的一些在我的炼金实验室里。” 也就是说,什么地方都有,线索又断了。 陈安眼睛一眯,幸好他还有另外一条线索,那就是那个在抛掷怀表的家伙,想来那枚怀表就是轻语灵体的寄托之所。 过了一会他的目光又转向疼得还在嘶凉气的安德鲁弗格斯,既然问出了自己想要的,那这家伙也没用了。 本来为了大事化事化了,应该放了他,可就凭他对轻语做的那些混账事,就不能够被饶恕。 于是陈安左手微微抬起,内里有刺目的电光闪烁。 第六百九十七章 身份确认 陈安一个人从商场中走了出来。 此时对面商厦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则最新的通讯。 说是有一伙东方来的劫匪,抢劫了欧罗最大的中央银行,这伙劫匪穷凶极恶,杀人如麻,请广大市民发现端倪后,立刻向警方汇报,不可擅自行动。 说完后,还给了其中一张劫匪的照片,其显示的正是陈安的容貌。 “呵,这些家伙还真有办法。” 陈安无声地赞了一句,却是知道,自己不能在欧罗的大城市中,大模大样的行走了。 不然很容易会引起大的动乱。 那种局面对方不想看到,他也不想看到,因为那意味着很大的麻烦。 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硬闯阿尔布达了,或许当初应该催眠术开道,偷偷潜入,以对方那种陈旧防御机制,说不定等自己得手了,整个学院还没能反应过来呢。 可他也没有后眼,也没想到阿尔布达学院竟然这么守旧,这么松散。 别看他利用无相算法占卜轻语的下落,一占卜一个准,但那是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若是用之占卜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得到的提示必然更加的模糊。 现在这种情况,虽然阿尔布达的人没能抓的住他,可他已经变成了整个西方神秘世界的公敌。一旦漏了底,前来追捕他的,将不再是阿尔布达一家,很可能还有教廷的人。 下意识地将从法蒂兰协会得到的空白卷轴和从灵媒市场得到的号牌取出,也不知道这两个东西还能不能获得回应。 事实上,陈安还是低估了欧罗人的契约精神。 第二天上午,稍微伪装了一番,还继续窝在城里的陈安,正在考虑这两个东西,会不会成为官方非凡者追捕自己的线索,自己要不要将它们给丢掉时。 反馈信息及时到来。 上面不止有卷发男子现在的位置,还有着其一切的个人信息,包括其所有的神奇物品。而灵媒市场的那份,则更加的详细,连其好友亲戚的信息都一般无二的陈列其上,供陈安观瞻。 真是不得不赞叹一句他们的专业素养。 陈安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只怀表的解释上,灵媒市场上的那份非常详细,直接标明,这玩意是从阿尔布达学院流出,制作人:安德鲁·弗格斯。省去了陈安再次确认的麻烦。 这时,陈安才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从头开始将所得到的信息浏览一遍。 斯图尔特·乔伊斯。 4岁,身高1八,体重…… 持有灵为……可通灵能力……综合评定:d。 斯图尔特·乔伊斯出生于北地郡索拉镇…… …… 17岁时,在当地黑帮的一次火拼中,觉醒了通灵的力量…… …… 岁经同伴介绍,在法蒂兰协会注册,成为一名自由侠…… 岁……在一次任务后,于灵媒市场购买了一只特殊神奇物品,名为时钟分身…… …… ……目前为止,其身上的三样神奇物品分别为:幸运钱币,时钟分身,艾格斯的叹息。 幸运钱币:可以让人在某些情况下,变得更加幸运。 时钟分身:记录自己某一时刻的身体状态,按下钟纽,使自己回到那一时刻。 艾格斯的叹息:大口径枪械,每六下可打出一次致命一击的效果。 …… 目标隶属于狂猎队,目前成员七名,其他成员为…… 上面的情报非常的正规,来自于法蒂兰协会,而最后这一条情报则来自于灵媒市场,后面还有好几页的长篇大论,将其同一队的六个同伴全部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另外还有这个叫斯图尔特·乔伊斯的父母为谁,兄弟姐妹几个,曾经一共和几个女人发生过关系,有没有子嗣的情况,还有哪些好友。 绝对是杀人灭门的必备宝典。 不过陈安只是想要找到轻语,倒是不准备节外生枝,因此粗略的扫了一眼,最终目光落在:现驻地上。 “波尔多莱么,北域寒境,倒是个适合自由侠冒险的地方。” 陈安双手一撮,将这两分情报全部撮成灰烬。 记下就可以了,他还是担心这这两件接受信物上会有法蒂兰和灵媒市场留下的标记,这些西方人的节操他可不敢相信,对方如果把他和这个斯图尔特一样列为信息,转手售卖给阿尔布达乃至欧罗,他也一点不会觉得奇怪。 接下来就是怎么去北域寒境的问题了。 他现在是黑户,用什么交通工具,都容易被有心人给盯上,上次那个梦境行者凯蒂倒是给了他一个思路,可以找一个的中转站,攀爬货车以坐顺风车。 只是这种办法虽能将他带到波尔多莱,却不能够让他回到洲盟。 思卿还在那里呢,就算找到轻语也还是要回去一趟,不然救了母亲,又丢了女儿算是怎么回事。 如此,到时候身份还是一个问题。 或许可以通过易容改变身份,但这个难点比较大,先不说这个容器死硬的性质不易大加改造,就是一些身份文件他也没有渠道啊。 这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想要坐黑船偷渡,都找不到地方。 且与其做这些麻烦事,不如想办法提升自己,直接变化根髓,完成生命层次的跃迁,成为这个世界的禁忌级强者,那样自己要回国,看谁还敢拦。 原本受限于容器的极限,陈安不得不从长计议,按部就班的来过。 但见识过法蒂兰和阿尔布达的迷锁后,他不禁又有其他的想法。 从本体处借力,借不来多少不说,还因为力量外来,很难以消化。但若是走这个世界通灵人的道路呢? 教廷的牧师不用想,只听说他们可以通过放牧诸多灵体而获得强大的无比的力量,因此又被称之为牧灵人,但陈安毕竟没有接触过,对他们不是太熟。 阿尔布达的构装体技术又太复杂了,不可能被轻易学会,所以也不用奢望。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自由侠的融灵道路,而相比于自由侠们的融灵道路,死灵结社的噬灵法显然更加的高端,截取灵体的能力为己用,不止可以像牧灵人那样御使大量的灵体,还能不被太多灵体的残存意念所影响,相当的便利。 唯一的问题就是,上述所有的途径都有一个限制,那就是这大量的灵性从何而来。 教廷不谈,他们有大量的英灵圣灵储备;阿尔布达这群王八蛋,也会想着盗墓;死灵结社整天搞恐怖袭击为的是什么,使人恐惧的同时还不就是为了收割灵性。 只有自由侠最苦逼,根本没有什么灵性来源,还得为法蒂兰协会和灵媒市场打工。 但这一点对陈安来说并不算什么阻碍,从法蒂兰和阿尔布达的迷锁上,他看到了大量灵性的来源。那就是造化古兽的逸散灵性。 想要将之收集对陈安来说亦不算是难事,当初在昊天境中,从姚琴那里学来的引灵阵法正好可以派上用场,只需要结合这里的迷锁技术,稍作修改,就绝对能收获到让自己满意的效果。 至于将之利用,就更不是问题了,别人可能还会因为不能镇压庞大的灵性而根基不稳,从而修炼出问题。 可陈安本体神魂乃法相宗师层次,强悍无比,镇压些许灵性还不是手到擒来。如此就算没法将自己推到本体的层次,也能拥有堪比东莱超品强者的实力。 陈安一向深信,磨刀不误砍柴工,由是暂停了一下,去往北域寒境的计划,潜到贝尔加德城外荒野的某个地方,开始布置起了改版聚灵阵。 材料么自然都是安德鲁·弗格斯先生提供的,这个世界虽没有灵石,却有着各种各样的灵性材料做替代。且就算因为安德鲁·弗格斯先生“出门”的匆忙,身上的灵性材料不足,不是还有他强大至的本性真灵么。 他既然敢用别人的灵做实验,别人自然也就能拿他的灵来用用。 陈安以迷锁的阵基为基础,辅聚灵阵的原理,没花费多大功夫,就将一个异界改版聚灵阵给布置了出来。 没有多少犹豫的将之开启,陈安信心满满地走了进去,这一次,一定要打破五品的桎梏,绕过容器脆弱的限制,将自身所有秘术都提升到高阶的层次,完成全方位的升级,真正站在世界之巅。 到时候,就算是真的被全世界围剿,也能及时的脱困出去,勾连本体,彻底逃脱这个世界的束缚。 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可进可退。 …… 三天后,还在斯兰市,才结束一场会议的陆媛心烦意乱地推开了自己所居酒店房间的门,把疲惫的身躯甩在房间的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实在是这几天,尽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让她烦心不已。 一连三天的会议,不是有人不心撞了她一下,就是有人拿错了她的会议文件,甚至有时回房间还会有一种房间中的东西被人动过了的感觉。可最后查酒店的监控录像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想到这个,趴在床上不想动弹的陆媛又不得不强忍着疲惫爬了起来,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房间,最后又走进了洗手间。 万一真有什么歹人给自己装了监控摄像头,那自己可算是名誉扫地了。 想起上好像是说过,关了灯,用手机上的手电筒照射,若有红光反射,则是又针孔摄像头窥探。 虽然她不是很确定这是真的假的,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于是她将房间中的所有灯都给关上,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开始照射起来,结果照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看到所谓的红光反射。 直到最后洗手间的镜子,白色的灯光照上去,也没有什么红光反射,反而在强烈的灯光下映照出来了一个人影。 陆媛先是一愣,随即瞳孔一点点放大,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头皮一阵阵的发麻,继而尖声大叫。 “啊……” 第六百九十八章 生命跃迁 “闭嘴,是我。” 在陆媛叫声还没有来得及造成什么恶劣影响时,镜子中的人影及时的发话了。 陆媛被这深沉的低喝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闭了嘴,这才发现镜子中的人真有点眼熟,这么一看竟是好几天没见的陈安。 “你,袁……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并带着些许埋怨,实在是陈安出现的方式太过惊悚,一个不好都能被他吓出神经病来。 “这是一种空间映射的能力,你不是非凡,就不和你详细解释了,下面的话,我说你听着,时间紧迫。” 陈安面色少有的严肃,给陆媛也造成了一丝紧张感,她凝重地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陈安的要求。 陈安没有耽误,直接叙述道:“我在这边的惹了一些麻烦,这个麻烦很大可能会波及到你,你必须现在就离开欧罗回到洲盟去。而我则还要在这边待上几天,等到这里的事情办完了,再回去找你。” “立,立刻就离开吗?” 陆媛还是有些结巴,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些发懵,同时对陈安惹出来的麻烦有些好奇,不过明智的没有多问。 与她相比,陈安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道:“你已经被人给盯上了,现在就走或许会有些麻烦,但等会我会做一些事情,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我这里,然后你趁这个机会立刻走。” “我被盯上了?” 陆媛吓了一跳,这两天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经历纷纷浮上心头,却又都有一种不甚清晰,似是而非的感觉。 “不错,”陈安肯定道:“你这几天是不是经常丢东西,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出现在你的视野之中?” 没用陆媛回答,陈安直接肯定地道:“这就是他们的第一道审查,你丢失的东西,都是人刻意盗窃去的,为的就是审查你的信息。接下来会进行第二道审查,可能会把你拘留到某个地方问话。当然,鉴于你是个有头有脸的商人,他们会动用特别的组织,暗地里进行这件事情。为了避免这个事情发生,我会制造些动静,把他们吸引过去,你趁着正常行政部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直接离开。” “那,那具体的时间呢?” 陆媛没有怀疑陈安的话,自己本来就打算开完会就回国的,对方没有必要骗自己,她只是对这突然其来的事情有些紧张。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买好机票,时刻准备好,一旦天空出现异象,立刻就走,记住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到了明天,我不保证会出现什么变数。” “是的,我会遵照你的吩咐办的,我马上就买机票。” 陆媛虽然看起来长得年轻,但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也算经历过一些风浪,还是很听的进去劝的,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那就祝你好运了!” 陈安笑了笑,直接消失在了她的镜子之中。 陆媛愣了愣,随即想起了什么,赶紧拿起了手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 “喂,胡吗?对,我是陆媛,现在就给我订回国的机票……嗯,就是今晚,越早越好,你现在就来接我……” 另一边,陈安结束了空间映射衍生出的这一镜中传影的术法,转身走到了一处由各种灵性材料搭建的简易阵法之中。 这个阵法所用的灵性材料,全部都是这三天来,他从各处的灵媒市场中交换来的。 说起来,灵媒市场真是个相当奇葩的地方,欧罗举国的非凡者都在通缉陈安,他们依然不为所动,哪怕是有人在灵媒市场中出悬赏,也得等到陈安离开了那一处的灵媒市场中,他的消息才会被卖出去。只要他人在灵媒市场内,就绝不会有人到这里来抓他。 至于买材料的钱,那就更不是问题了,现在欧罗官方超凡势力全部与他为敌,那还用跟欧罗客气吗?如此凭他的实力,上哪弄不到这点钱。 事实上这已经是他布置的第三个改版聚灵阵了。 这三次聚灵阵的洗礼,一次比一次强,都是他不断改进的功劳。 他也由此借助两次聚灵阵的功劳,先是全秘术突破高品,接着又将其推往高品巅峰,而现在这第三次洗礼他将引来更多的灵性力量,借此突破高品的局限,彻底达到超品的层次。 是的,既然找到了可以绕过容器,直接提升本身实力的方法,他的目的自然不是高品就完事了,而是秘术之巅,神通自成的超品境界。 既然能变强,为什么不变到最强。 同时因为不断接受同根同源的灵性力量洗礼,他的容器身体也在不断的变强,虽然还是没能达到质变超凡的层次,却是又多了两个铭文铭刻位置。 也就是说,他又可以多铭刻两种符文在身上,对于他手段的多样化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 另外,这其实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超凡了。 这个世界对肉身极限的禁锢极其变态,十分的难以突破,而按照他的计算,就算是级兵王,身体素质也只能承载五个铭文刻位,而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巅峰人体极限。 其他的abd级,只是攻击手段变强,防御有着能量屏障,他们的肉身方面,可能连f级的尖兵都不如。 而陈安现在不止通过两次洗礼,把身体素质提高到了兵王之上,且还有预感,只要自己能成功的完成这次超品洗礼,还能再次获得一个铭文刻位。 要知道,他的铭文刻位法是根据幽元天中,星轮术士构建星轮的法门布局的,而七星轮和八星轮之间有着本质的变化。 所以他这第八个铭文刻位将预示着他真正突破这个世界的人体极限。 随着陈安走进阵法中心,整个改版聚灵阵,真正开始运转了起来。 庞然的灵性能量,化作如有实质的光点,从天空中,四面八方的自然界汇聚而来,聚合一起,形成光柱,轰然砸下,又被陈安的身体吸收殆尽,聚灵仪式正式开始…… 这一次,相对于前两次仅是一城一地可见,又产生了变化,变得几乎整个西方超凡世界都能看见那直冲天际的光柱,都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庞大的灵性能量被抽出,汇聚到一个地方。 阿尔布达学院中,正在审阅着手头各种信息报告的艾兰停下笔,一脸愤恨地看着那远处直冲天际的巨大光柱。 这个时候,维森·巴托斯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他,他又开始了。” “该死,这次是在什么地方?” “斯兰郡边境的布兰奇那镇附近。” 艾兰一脸的愕然:“怎么会这么远?不,怎么这么远,我们也能看到?” 维森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用快要哭出来的强调道:“整个西尔维利亚以北都能看到,包括兰度,吉吉卡尔等国。” 艾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世界可观,这是世界级景观,他难道在晋升a级吗?” 维森张了张嘴,最后询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艾兰的脸色一阵的阴晴不定,最终长吐了一口气道:“叫上杜鲁斯,我们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只能按照教廷处理死灵社长的方式处理。” 超凡者一旦达到a级,实力不一定增强多少,可生命形态会发生本质的变化,极难被低级生命所杀死,即便只是a-也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生命力。 所以教廷虽号称拥有着五大天使之王级别的强者,三件神级超凡物品,可还是击杀不了那死灵结社的神秘社长。 而击杀不了死灵社长,死灵结社就不可能被清除。由是被所有人所憎恨的,总是时不时跳出来搞个恐怖袭击的死灵结社至今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西方超凡世界的舞台上蹦跶。 艾兰所说的意思是自六次辉光战争以来,由于始终不能击杀这位死灵社长,教廷的审判所也仅只是把对方列为第一序列清除对象,可至今为止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从不曾组织过一次围杀,就任由对方逍遥。仅只是从其他方面打击对方。 采取一种肉体上不能消灭你,我精神上抵制你的状态。 虽然这种方法也很有用,让整个死灵结社都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但这么说出来,不免有些丧气。 只是维森也得承认,如果对方真的晋级成a级,那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 凌晨时分,还是艾兰三人先赶到布兰奇那镇附近。 阿尔布达学院号称有着通往世界各地的秘境通道虽有吹嘘之嫌,却也并非绝对的不真实,在斯兰郡就有着这么一处地方,所以艾兰三人才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这里。 可就算他们已经很快了,当他们赶到这里,找到那处法阵时,也已经人去阵空。 只有一些焦胡的痕迹留在原地,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神秘的事件。 “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 艾兰出声,向着杜鲁斯问道。作为学院派的三人,冷静下来之后,心中所想的还是学术方面的问题,比如对方是不是已经晋升a级了,晋升a级究竟是用的什么办法。 这才是他们所真正关心的事情,而之前的一些仇恨,冷静下来后也就是释然了,都是成年人,怎么会有真正的仇恨,更多的还是要看重利益。 第六百九十九章 超品铭文 杜鲁斯作为院士级教授,对灵性能量的活跃有着很深的研究,此时看着阵法中的残存,一脸的愕然之色,喃喃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怎么了?”维森第一时间问道,若有能晋升a级的方法,谁不想要得到。 杜鲁斯呆呆地道:“没有任何的新奇之处,他就是纯粹的引动游离的灵性能量灌体,但这怎么可能?” 听了这话,艾兰和维森也有些愕然,不同的是艾兰很快就沉静了下来,这胖老头子虽然脾气暴躁,可脑子转的却是快。 聚集大量灵性能量的阵法不是没有,甚至很多b级的超凡者都能做到,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纯粹的灵性能量虚幻无章,又没有统一的属性,或许能让普通人生病,可对付超凡者却完全没有作用。既不能用来布置阵法,也没有试验研究的价值,更不能直接拿来对敌。 所以所谓的“聚灵阵”他们不是没有,只是很少用到,就是达到陈安这种功率的,也不过需要多费些功夫罢了,近乎两千年的通灵史,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可现在看来对方所用的就是一个“聚灵阵”完全没有其他的花头。 在这一点上,他没有怀疑杜鲁斯作伪,他自己本身也是一个专家。 但那人又是怎么借助这个阵法获益的呢? 不要说意外走运,一次是意外,两次是意外,三次还能是意外吗? 对方必然有着其他不为人知的手段。 “艾兰,有其他人来了。” 维森最先反应过来,向前面的艾兰示警道。 艾兰随之也反应了过来:“和之前两次一样,我们先回去吧,整件事还得再仔细分析一下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及其在欧罗的所作所为。说起来除了姓名年龄来自东方,我们真的很不了解对方。” …… 突破超品的陈安一路往北而去,同时还在尽量收敛着体内的庞大能量。 其实真要说起来突破超品的并不是陈安,而是他身上的五道铭文。而这五道铭文此时就像是五道即发的神通丰富着他的战力,促使他的战力达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而不光是他,这个世界的超凡者似乎都是这样,abdf几个级别中自身的变化较少,战力的提升却是极大幅度的。 就好像所有人都只是个攻高防低的自走炮台。 正面战力都堪比天象巅峰,可实质修为连九窍都不如。 陈安刚来时就是陷入了这么个误区,总想着全面提升自己,结果提升速度比蜗牛还慢,直到研究出铭文的用法。 刚刚也是这样,他绕过身体的限制,直接提升铭文的力量,以之反哺肉身,虽然效果比之魂牌差了十万八千里,却还是有着一定的效果。产生了少许的良性循环,多了三个铭文刻位。 只要再将这三个铭文刻位填满,肉身能不能产生质变他不敢保证,可战力方面绝对能再提升一大截。 因此,他一边赶路一边心中开始思索着这三个符文该用什么方面的,才能让自己更加没有短板。 当然,这一次有着庞大灵性能量的限制拓展,可以直接刻录超品秘术乃至神通,不用像之前那样束手束脚的。 如此,他又看向新提升的五个铭文,准备配合它们,来完善之后的道路。 首先就是眉心的“维度之瞳”,作为封灵之瞳和空间映射的晋升,它不止可以直接折叠空间,还能封印灵术灵体,即便灵体以不稳定的能量化存在,也可以直接封印。并且与之前的只能封印一个灵体相比,内里维度空间无数的“维度之瞳”可以连续封印七道灵体。 也就是说,它可以封印对方七种能量,在这个世界上,就算积累甚厚的a级也没有七种能力可供自己封印吧。 那么所谓的强悍天使之王面对自己,可能比之凡人还有不如,想想就让人兴奋。 其次是“狼性之韧”晋升的“灵性血肉”,只要有一点血液残留,就可以完全的再生恢复,在这么一个低防的世界中,这应该算是很强的防御能力了,某种程度上说,这就是不死之身。 之后,是光焰刀晋级的炼狱火海和紫霄雷矢晋级的九霄雷殛,这两者现在都变成了领域级的存在,可以在一瞬间毁灭一片地域,真正意义达到屠城灭国的层次。 只是随着威力的提升,这两项神通的灵活性却是大大的下降了,使得陈安不是太能发挥出巧的战技。好在陈安是铭文的发明人,极具变通的能为,可以通过只激活部分铭文的能力,获得再次使用光焰刀和紫霄雷矢的权利。 最后则是虚无化身,这玩意本身就是神通之属,倒是变化不大,晋级为“万化灵体”,有了一个以任何形式“传导传递”的能为。 比如他现在可以给北地的某人打个电话,然后他身化电磁,直接从电话线中钻过去。 当然,他并不清楚北地某人的电话号码。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种能量只局限于有限电话,无线的手机信号不行。 不过这项神通虽然变化不大,能力有局限,却让陈安对金身之道有了更多的理解。 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各种积累,似乎距离那个层次只存在着一个窗户纸的距离,随时都能将之捅破。 除了这五项神通之外,还有一定增长的就是风遁术了,这玩意直接变成了一品秘术化风,配合万化灵体,可九霄御风,飞逝万里,甚至还有一定的控风能力。 现在他就是身体化风,一路往北方赶,既赶路,又熟悉神通。 这五项神通加一样高品秘术几乎让陈安在战斗中没有短板,一时半会还想不出需要补充哪一方面的能力。 不过他也不急,铭文的推导演化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且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甚至不需要再提升这具容器的能力,反正这些能力,他本体也带不走,唯一有益的只是在虚无化身和空间折叠这两方面看到了一丝金身的特性,有了些许感悟,在修为方面更进了一步而已。 但他也不打算就这么空着,准备先设想好一个方向,等到了北域寒境稳定下来后,找个时间弄三种基础的符文先解析了填充进去。 他真的很想看看,按照星轮术士的方法,构建八星轮成功,身体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 这有利于他日后进一步探索幽元天。 说起来通往幽元天的通道——血月刀,乃是大将军王所留。 对于一件绝世神兵而言,内里自成世界非常正常,可血月刀中,大将军王却特意留下了一块世界道标,这种行为就值得深思了。 或许那里真埋葬着大能博弈的秘密,因此陈安并不打算就这么放弃了,甚至暗下计划等到证就天仙位业之后再去查探。现在能够提前试验一些东西,自然是好的。 获得大能遗留的诸多好处还在其次,说不定就能从其中找出自己究竟被哪些“命运”所缠绕,对此有一定的防备。 说起来,被不知道又怎样恐怖能为的大能摆弄命运,作为一个凡人根本不可能有挣扎的机会,可大能也有大能的敌人,互相博弈下,自己未必不能找出一线生机。 虽然陈安自己有蝼蚁的觉悟,可蝼蚁尚且偷生,若是有一线可能他都想要再挣扎一下。 另外其他的幻术、烛光照影术之类的本体神魂自带的能力,也只是随着本体神魂限制的削弱,被释放了一些,稍稍有所精进而已,并没有太多本质的变化。 凡事有利就有弊,他这一次使用这种改版聚灵阵,虽然促使自己实力大增,但也不是没有任何副作用的。 强抠造化巨兽的力量,怎能不引起那巨兽的注意,他肆无忌惮地连用三次,简直将那巨兽给刺激到了极致,甚或下一刻就能彻底苏醒。 所以这种方式属于可一不可再,若是再用第四次,说不定自己某一时刻一抬头就能看见一双遮蔽天空的眼睛。 他甚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危机的逐渐逼近。 这种危机表现在现实世界,就是很多人认为他掌握了准确晋升a级的方法,连续三次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残留如此强大的气息,是个人也会对此心悸莫名。 这种认知抹杀了大家对a级强者的恐惧和敬畏,欲抓他而后快的人比比皆是。 在神未降临的很多时候,a级就是神之领域,任谁也不可能轻易放弃晋升a级的希望。 所以现在的陈安已经不止是捅马蜂窝这么简单了,甚或等到回了国都有可能还会有各种麻烦缠身。 换句话说那造化巨兽就是这个世界天意,它的任何一点变化都会影响整个世界的命运发展。 此时陈安就属于是厄运当头了,将要面对无数红了眼睛的疯子。 如此他哪还再敢在欧罗久待,干脆直接往北域寒境而去。意图赶紧办完这里的事,最好能立刻离开这方世界,到时候,管他洪水滔天。 达到超品或者说晋升a级之后,陈安不只能利用化风飞行,而且飞行速度极快。他黎明时分从欧罗南部城市的斯兰出发不到中午就来到了北域寒境。 第七百章 寻人定位 北域寒境指的是北方的一大片地域,包括欧罗的诸多北方城市,北地联邦以及洲盟的部分地区。 波尔多莱就在这个北域寒境的圈子之内,算是欧罗的边境小镇。 这个小镇与北方联邦之间隔着一条杜伦山脉,那是少有的灵性之地,其中孕育着大量的灵性生命,这对西方超凡世界的通灵者来说也意味着大量的灵性材料。 除了有体面正当职业的自由侠们外,很多人都是很穷的,各种超凡材料的价格能让一个普通人中的富翁倾家荡产。想要继续晋升,想要维持自己的超凡之路就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持。 而来钱快的方法除了违法乱纪外,就是去法蒂兰协会或灵媒市场接任务,而这些任务中最赚钱的除了调查政要,刺杀元首等头面人物外就要数去这些灵性之地狩猎探险了。 当然灵性之地也不是善地,这也是拿命去拼,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不过什么道路又能没有危险呢。 在陈安获得情报中,斯图尔特的狂猎小队就是干这个营生的。 未免夜长梦多,他第一时间来到了波尔多莱的灵媒市场,这地方并不难找,就是小镇上一家昼夜喧嚣的火爆酒吧。外层设置一道本地黑帮势力,用以拒阻普通人误入,很好的维护了普通和超凡之间的界限。 陈安到这里后,没有那么多废话,直接按照规矩递了个任务给酒保,要找斯图尔特。 这种指名道姓的寻找,又在本地,且对方不是什么政要大人物,陈安几乎是立刻就得到了回馈。 这次不是什么卷轴信息袋,而是一个身量极高体型壮硕的大胡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对方一见到他的面就道“嗨,东方来的小家伙不准备请我喝一杯吗?” 北地距离欧罗中心地带真的很远,远到就算以现在这个信息化的世界,陈安的消息都没能传过来,不然大胡子的话语就不会只流于调笑了。 当然,这其实是一种心理距离,他们天性拒绝听到对方的好,甚至连对方的坏都忽略了。这主要是南北两方的文化差异,欧罗是这样,洲盟同样也是。 而陈安自然乐的省去一番麻烦,这也是他立刻北上的原因,否则等到他的消息甚嚣尘上时,那真是想躲都躲不掉了。 此时他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大胡子,相当“懂行”地转头对酒保道“一杯冰伏特,要特大杯。” 酒保速度也快,将一个跟桶一样大的杯子递到了他的面前,陈安给予一百欧的酒钱及小费,转而把这杯酒又摆到了大胡子的面前,同时在下面压了张五百欧的整钞。 行情就是这么个行情,陈安为了让对方多吐点东西,稍微提了提价,想来在这北地也没有人会计较他乱了行情。 大胡子眼睛一亮果然没说什么,端起“冰伏特”,一口就闷掉了半杯,顺手将那五百欧的整钞给塞到了裤兜里。 “早就听说东方人十分的有钱,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你找斯图尔特有什么事?” 陈安皱了皱眉,有些不喜被人打听,可他也知道这是对方另类的审查方式,就是灵媒市场也不可能随便卖对方的行踪消息,总需要一块遮羞布。 由是稍显敷衍地道“找他有些事。” 这个时候,他那五百欧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大胡子又一口将酒闷干,吐了个酒嗝道“很不巧,他昨天就带着队伍挺进杜伦山脉了,相信我兄弟,在杜伦山脉中想找到人,非常困难。” 陈安安静听着,不信五百欧就值这点。 果然,大胡子摸了摸嘴继续道“但是如果你要真想找到他,可以先去兰度那边的马尔默镇等着,七天之内,他必然去那里交任务。” 七天?陈安眼睛眯了眯,还真是很棘手,一周时间足够后面的家伙们追来了。 不过,如果是去兰度的话,那已经不属于欧罗了,而是北地联邦,在超凡者眼中,或者说是官方超凡者眼中国家的界限还是相当明晰的。自己只要离开欧罗,他们就算穷追不舍,也得有所顾忌。 陈安不是太甘心地又问了一句道“他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在这里吗?比如用过的材料,使用过的钱币。” 大胡子就这么看着陈安,眼神中满是深意。 在超凡世界中,占卜是永恒的主题,有人如此询问,目的显而易见。不过他和斯图尔特没什么交情,反倒觉得眼前的东方小子非常合眼缘,当然,也是由于对方足够的大方,市场价一百欧的消息,硬生生提了五倍还多。 于是私人奉送般地道“一个普通的自由侠,很少有人会关心他做什么,自然也不会有人留心这种硬通货,但是他之前在镇东头,就是福斯路九号那家租的房子,昨天早晨才退的房,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陈安眼睛一亮,站起身来笑道“谢了。” 本想就此离去,但看了一眼对方手里的空酒杯,又转过身来丢出一张一百欧的纸钞,向酒保指了指大胡子道“再给他一杯冰伏特,特大杯的。” 在大胡子友善的眼神下走出酒吧,陈安直接往福斯路九号而去。 波尔多莱就是欧罗边境的一个最平常的小镇,唯一与众不同的可能就是距离杜伦山脉太近,环境险恶了一点。 可是这几年不知怎么的,兴起了极限运动的潮流,大量的作死货涌入这里,莫名其妙的把这里变成了旅游胜地。走在街道上,什么面孔的人都有。 而福斯路九号这栋公寓,作为民宿相当抢手,几乎是斯图尔特一出手,就被别人给租赁走了。 在陈安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里面住着的是来自洲盟的四人驴友团。没有和这些老乡叙旧的意思,陈安趁人不注意身化虚无直接钻了进去。 因为是下午,所以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游客就是出来观光的,不可能一直窝在租房内,这也正方便了陈安,可以大模大样的在这里搜寻一些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没有什么犹豫,陈安直接扑向了最容易留下贴身物品的地方——卫生间。 在下水道中确实找到了不少毛发,以新鲜程度看确实是这几天的。 陈安寻思着不想真等七天后去兰度的马尔默等,就只能自己先行动起来。而寻人的手段除了占卜,还有定位。 占卜的话,无相算法太不靠谱了,结果相当的随机,那是从不定空间不定时间抽取出与自己占卜信息相关的一幅图卷。用这玩意打听些信息还可以,怎么能及时找得到人呢。 所以剩下的就只有定位这一项了。 凡走过,必有形迹可寻,定位就是借用对方的在这个世间残留下来的亲近物件,用类似占卜的方法定位寻人。 毛发与人半生,没有比它更亲近的了,陈安思忖着用之寻人,应该会非常的准确。 陈安将刚刚收集到的毛发,在桌上一一摆开,粗略算去,差不多有长短不一的四五十根,其中包括断裂的,碎渣式的,还有一些弯弯曲曲的特种毛发。但不管怎么样,其在寻人的功效上都是一样的。作为一个专业人员他对此也没有什么歧视。 只是在制作寻人信物的用量上却需要斟酌一下。 东莱的定位寻人法最多也就是个九品秘术,没有太多见微知著的能为,也就是说四五十根毛发,不可能真做出来四五十枚寻人信物的。 到了最后,陈安省之又省才拼凑出了十七枚。 他抓起这十七枚成品寻人印符,离开公寓,直往杜伦山脉而去。波尔多莱就是杜伦山脉的山脚下,差不多出了小镇,就进入了山路。 山道上还有一些游人行走,这都是些作死的货,陈安没去理睬他们,径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一十七枚寻人印符全部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将其中十枚一燃。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一夜了,那栋公寓中也被那几个洲盟的驴友团入住了一晚,谁能说得清楚卫生间的毛发都是谁的。 虽说洲盟的人和欧罗的人人种不同,可陈安也没本事细细分别。甚至连超凡和普通也没办法很好的辨别出来,毕竟超凡者不达到一定质变的地步,毛发脱离身体很快就会流于普通。 所以做出的寻人印信大多混到了一起,只能通过拼概率的方式来判断了。 十枚寻人印信燃烧的轻烟袅袅升起,凝而不散,团聚翻滚了一阵变成了十枚箭头,果然指向了两个方向。一个方向有七枚,一个方向只有三枚。 按道理来说,陈安应该追随那较多的一簇箭头而去,毕竟驴友团那伙人昨天才入住,就造了一晚,而斯图尔特等人在那里住了不短时间,应该会有更多遗迹残留。 可谁知道这栋公寓的房东有没有积极的打扫,若是斯图尔特他们的遗留被清理较多,而驴友团中女性数量不少,毛发掉的较多,那自己反而应该去追寻少量箭头的一方。 这个可得合计好,毕竟这个最多也就九品的秘术持续时间相当的短,也就一炷香的时间,换算到这个世界的计时就是二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若是两方距离太远他还真没有办法来回,一时间陈安不由再次陷入两难的境地中。 第七百零一章 金壳怀表 陈安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七枚印信,咬了咬牙最终决定还是决定赌一下,不对的话再想回头路,起码他还有剩下的七枚印信保底。 当然,这个东西也不一定靠的住。 制作印信时,他完全是随机选材,若是他的第二个猜测正确,那么很可能半空中的那七个箭头连带着他手中剩下的七枚印信都是属于那个驴友团的,那就是坑大发了。 所以,快速思考了一阵,他最终决定还是先去箭头少的那一边看看。 按照概率来算,他手中的七枚印信应该也和多的箭头那方一致,也就是说,就算超过了印信燃烧的限时,他还可以再来一次,可少的这一方或许只有一次机会,自然要先去看看。 当然,也不排除这些东西全是那驴友团的,只不过他们分开了。 要真是这种情况,陈安冒着被整个西方超凡世界追杀,也只能去马尔默待够七天。以他最多三四十米的烛光照影术探查范围,想在偌大的杜伦山脉中找人,就和那大胡子说的一样,真的是不太现实。 护持着那三枚烟雾凝聚的箭头不散,陈安卷起一阵狂风,就向着杜伦山脉深处而去。 因为不用循着山道而上,他的速度非常的快。不过他也不敢直冲九霄,那烟雾凝成的箭头可不允许他这么浪。 一边护着这指引凭依,一边还要御风飞行,速度是快于一般人很多,可和早上从欧罗南部而来时,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因此二十分钟对于他而言还是非常的短暂,根本没看到个人影,那指引凭依就消失了。 不过陈安不急反喜,二十分钟都没指引到目的地,那说明很可能自己所找的方向没有错。 斯图尔特的队是昨日出发的,那驴友团则是今早出发的,并且超凡者和普通人的行进速度也不一样。若自己追踪错了方向,必然已经看到了那错误的目标。而这么久还没有结果,反而说明自己是选对了。 抱着万一的心理,陈安又将手头上剩下的七枚印信点燃。 腾起的烟雾相互抱团,最终形成了六支半指向另外一个方向的箭头,以及半支指向原方位的箭头。 为什么说半支? 是因为其稀薄到几不可见,只是从其中两枚印信中飘出来了一点凝聚而成,想来可能连半炷香都坚持不了,最多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 陈安不禁感叹那栋公寓的主人还真是有职业道德啊,居然把出租的公寓打扫的这么干净,让自己找点线索都那么的不容易。 感叹完,他也不敢怠慢,继续护着那似乎随时可能飘散逝去的半支箭头往杜伦山脉深处而去。 就这么又搜寻了二十几公里的路径,那半支箭头也消逝在空气中,虽然还是一无所获,但陈安有预感已经距离目标很尽了。 索性就在山道上落下,实质化身形,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搜寻起地上的踪迹。 说是山道,其实只是一个称呼,到了这个区域已经绝对远离了游客的行走路线,因此地上也不存在着道路的说法,不过陈安对这种山路却是如履平地。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这种普通人绝迹的地域,人为留下的行走痕迹相当的稀少,陈安稍稍分辨,就能从地面上脚步的浅薄层次,地表蕨类植物被踩破后流出汁液的新鲜度,乃至空气中混乱逸散的气味中,推断出这一片地域在过去的二十四时中,只有一队人路过。 如此结合刚刚那逸散箭头的指引,几乎可以下定论,这队人就是斯图尔特的狂猎队。 陈安一阵欣喜,找对地方就好办了,不用真在这鬼地方待够七天,要知道以他的身份,现在只能和厄运抢时间,真在一个地方蹲七天这么久,必然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什么都可能发生。 毕竟他所面对的,可不是几个a级s级,而是真真正正的造化大能。 循着这踪迹又前行几步,终于看到了一抹火光。此时天色已然渐晚,可是在这极地环境下,周围却半点不显昏暗,反而一片明亮。 而那抹火光却依然明亮,显然取暖的意义多过照明。 有火就意味着有人,那些灵性生物可不会烧火取暖,且一直生活在这种极地的环境中估计也不需要取暖。 陈安如幽灵一般悄悄的摸了上去,没有因为对付的是几只蝼蚁就傻不拉几的直接蹦出,甚至当他已经锁定了坐在火堆旁的斯图尔特,也没有贸然出手。 而是静观其变了一会,直到真的确定周围没有其他变数,才开始行动起来。 甚至如果不是因为这里不会天黑,他都想借着夜色悄悄摸过去,一切等得了手再说。 不过即便是这样事情也在意料之中的顺利。 陈安就这么施施然的走了过去,挥手折叠了空间,将或坐或睡的七人各自分离,幻术如这世间最温柔的摇篮曲,轻扣着卷发斯图尔特的心扉,迷醉着他的耳膜,弥合着他的双眼,把他拖入最深沉的睡眠。 轻轻的从他的怀中捡起占卜中所见的金壳怀表,陈安的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不,就是捧着自己的血脉至亲。 血脉不止是上的联系,也同样是灵魂上的纠缠,有些认定只此一生就是永恒。 颤巍巍地将它捧至眼前,目光所致一点脆弱缥缈的魂丝袅袅而上直通天际。 与之前不同,现在的陈安尽管在层次上还是与之前没有什么分别,但能为却大了何止一倍,只是站着不动,“目光”就顺着那袅袅丝线看穿了天幕,“见”到了黑暗空间的种种…… 那漂浮着的躯体,容颜一如往昔,成熟的年纪甚或更能让陈安从其上看见姐姐和母亲的影子。 在这种对比美化下,他更感心痛,不过却没有试图从手中的金壳怀表里唤醒轻语的灵魂,就算不甚了解通灵体系,但也是知道,这么肆无忌惮的利用抽取灵性能量必然对灵体本身伤害极深。 正要心地把它之收入怀中,找个隐蔽的地方将其魂器分离,却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感地向旁边看去。 在十来丈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站立着一位头发胡须梳理的一丝不苟的老人,他身穿一袭崭新洁白的长衫,外罩红色大袍,头上戴着蓬松的红绒冠冕,正中位置嵌着一枚烫金圆片。 老人整体上看去慈眉善目的,可陈安感受到极大的威胁,他不动声色地又转首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那里也站者一个人,是一个不算苍老却有着些许皱纹的中年人,与老者的一丝不苟皆然不同,他的头发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身上只是简单地穿了一件黑袍,上面还油光光的尽是赃污。 “你就是那个亵渎了阿尔布达千年荣光的东方子?” “疯术士杜威克里斯曼?” 既然有可能被对方给针对,陈安又怎么会不仔细了解一下可能的对手。 或许在法蒂兰中a级的存被列为禁忌,可在灵媒市场中也就二三十万欧的事情,虽然远远谈不上详细,却也能够知道个大概。 比如,阿尔布达中的两位a级,永恒导师唐顿道尔斯和疯术士杜威克里斯曼,还有就是在真理教堂中坐镇的教牧,辉光教会四位红衣主教之首圣言者丹尼尔帕列斯。 他们再加上二三十个&b级,就是整个贝尔加德,乃至整个欧罗最顶尖的超凡力量。 既然招惹了阿尔布达,陈安自然就有心理准备面对两位乃至三位a级的围剿,但现在看来,永恒导师却是抽不开身,只来了两位。 可即便是这两位,也让陈安面色一变。 因为在他的神念感应中,面前的两个a级实在是强的有点过分。 依照他的理解a级和&b级之间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差距,不是有传言说两三个&b级就能堵住一个a级么,可在他真正看到面前的两人时,那种危险感应却是如此的真实,与所谓&b级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还有圣言者丹尼尔帕列斯教牧,两位的到来,说明我真的触犯了西方超凡世界的逆鳞。” 陈安慢慢的转过身,又向身后的红衣主教道。而实际上他的眼中却亮起一抹微弱的烛光,在利用烛光照影的隐蔽属性一点点地分析对方两人的力量构架。 红衣主教丹尼尔依旧站在原地慈眉善目地注视着陈安,似乎一点动手的意思都没有,同样也没有开口说话,还是性如烈火的疯术士接话道:“你明白就好,亵渎阿尔布达的千年荣光,无论你是谁,都要接受应有的惩戒。” 这关乎西方超凡世界的面子不可能妥协,当然,最后这句话,疯术士没说,他虽然有个疯术士的名号,但这来自于对试验对神秘学的热情,可不是真疯,而术士这个称号,与幽元天中的有术之人也不一样,而是来自通灵术士这个职业。 这是一个将灵性能量中特异信息提取出来融入自身的超凡职业。 陈安脸上满是玩味道,既是试探,也是拖延地道:“哦,那不知两位究竟想要怎么惩罚我呢?” 第七百零二章 强悍力量 这一两句话的功夫,陈安已经大体上看清了两个人的本质,的确是只比&b级强出一点而已,完全没有数量级的差距。 可他们的身体里竟然都封印之一股强悍至极的力量,一旦爆发后果不可想象,陈安保守估计差不多能达到天象巅峰,接近法天象地的层次。 这已经十分恐怖了,在中央界有一种说法,法天象地的法相宗师是天象之上的天灾。 但仔细想想似乎这样才合理,毕竟这个世界a&bdf等级别的分级是按照武器的分级来的,能造成多大破坏就对应什么样的级别。 a级的武器的确比&b级武器强大出一个质变的层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会给予那些&b级的存在两者差不多的错觉,或许和他们体内那股禁忌的力量始终被封印有关。 陈安正如此想着,杜威·克里斯曼却真的回话了,按照他的理解,自己说出这话就是动手的意思,对方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才是,怎么还能这么认真的回话?东西方文化的差异?这也太刻板教条了。 只听这位疯术士少有严肃地道:“必须把你封印到巴士塔格忏悔百年。” 巴士塔格?那个专门关押欧罗政治犯的海峡孤岛? 陈安一愣,继而心中大喜,当然不是因为听到自己竟然还有活命的机会才窃喜,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束手就擒。 他欣喜的是对方没有一上来就喊打喊杀、言语恶毒、歇斯底里,那就是说明其被世界意志的影响还不算深,没有失去理智,还是习惯按照自己一贯的行事风格道德标准来做事。 进而就可以窥见,那只造化巨兽应该还没有苏醒多少,只是在沉睡中,隐隐地干扰到了世界的运行。 也就是说,自己只要稍稍应对了眼前的麻烦,有很大的几率可以逃出生天。 在陈安心中,能够让他正视的从来就不是这方世界的土著强者,而是世界意志,或者说就是那头造化巨兽,以对方的体量随便翻个身都有可能直接压死他,血月刀也没有用。 就算血月刀的层次可能比造化还要高,但他的层次太差了,哪怕立成天仙,面对造化也不过是大个头一点的蝼蚁,可能连直视都做不到。 所以这个消息的到来对陈安的鼓舞极大,斗志都不由昂扬了不少。 天灾又怎么样,他们多半不能控制自己天灾级的力量,否则也不用将之完全的封印起来了,以至于给&b级的超凡者以错觉——a级只比他们强一点,也就是说这种力量的施展必定有极大的隐患,这或许也正是自己取胜的关键。 心思澄明后,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多等的,由是陈安抢先出手,两手并指往身前一划。 “呵,想抓我去忏悔?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时之间三人之间的位置急速拉远,就好像,不,就是处在了不同的空间之中,明明近在眼前可以看到,却似乎相隔了万水千山。 空间拉伸——咫尺天涯。 空间能折叠,那自然就能拉伸,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怎么找上自己的,但离远点,乃至就此逃离总能将他们给甩掉。 不怕归不怕,但也没必要好勇斗狠,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反正轻语的魂体也拿了回来,没必要在这和人死斗。就算要打,也得本体作战才不吃亏。 所以他从一开始打定的主意还是逃。 对他的举动,杜威·克里斯曼却完全没有理会,好像根本不担心他会逃跑一样,站在原来的地方未曾移动,只是念念有词,身上的气机随着他的念诵一点一点地变强,似乎身体中的某种潜藏能量在一步一步地被唤醒。 而对比他,圣言者丹尼尔就平静了很多,他轻轻抬起手,冲着陈安与他之间阻隔的空间,如同宣言一般地道:“此地地势平整,空间稳固,无有异常。” 律令圣言,言出必践,随着他话语的吐露,拉伸的空间即刻停了下来,并迅速恢复成原样,仿佛陈安的神通从不曾施展。 随后他又冲陈安正在变淡将要消失的身体一指,言道:“此地禁制重重,不得传送离开。” 陈安的身体迅速凝实,竟在空间的重重涟漪中被硬生生的挤了出来。 “该死,”陈安心中暗骂,却没有接着去逃,因为杜威·克鲁斯曼已经完成了前置仪式整个人如同吹气球一般涨大,转瞬变作了四五米高的一个光头巨人,他皮肤黝黑,浑身肌肉泛着如同金属一般的质感。内里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 他不管不顾地一下跃起,双手抱拳一把向陈安轰击而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安怎么都不会相信,阿尔布达学院的第一副院长,竟然会是这么个形象。 “轰!” 陈安脚下的地面四分五裂,积雪伴着碎石如子弹一般激射向四面八方,而在那之前陈安已经高高跃起,躲避开来。 “此地重力是他处十倍。” 一种失重感突兀地在陈安身上产生,拖拽着他如炮弹一般砸向地面。 陈安面色一凛,原本他打算折叠空间,把十米的高度变成一米,可丹尼尔之前才禁锢了空间,空间折叠之法变的困难无比。 好在他也不是吃素的,在即将接触大地时,身体陡然虚化,在那一瞬间仿佛脱离了这个世界,不再受这个世界固有法则的束缚。 自然重力也不再能左右他,他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杜威·克里斯曼变成的大块头身上也是一紧,他的体型比陈安可大的多,陈安体重增加了十倍,他自然也不能幸免,并且因为本身体重要更重,所负担的重量更多。 只是很快一道昏黄光芒在他身上闪过,他又行动自如起来,脚下发力,大量的泥土沙石炸开,推助着他向着陈安飞扑而来。他不知用什么办法,同样卸掉了重力对身体的影响。 他的来势相当快,陈安只来得及凝聚一柄火焰长刀,以撩刀阵斩之势做了一次提拉,两人就狠狠地撞在一起。 火焰长刀瞬间崩溃,陈安的身形抛飞而出,并在空中迅速成型,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无论虚实,一体而击,这是什么本事? 他的火焰长刀也不是没有建功,转过身后的大块头腹到胸膛处一片焦黑,似是熟透,但也仅此而已,相对于大理石一般结实的腹肌而言,就是个普通人都能看出只是伤。 与他胸口整个凹陷进去,五脏六腑统统粉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竟然在肉体的碰撞上输了,还输的这么彻底,要知道,他在赶来北地的路上,瞅空将连续三个最简单的九品风行术转化成铭文刻到了双腿和尾骨上。 他的打算是利用星轮术士的方法使得八道铭文成阵,完成进一步的生命跃迁。 而之所以用风行术,则是可以利用其助力本身修习的一品化风诀,使之等同于超品神通的强悍,同样也是为了综合战力。 事实上他也是很成功的,铭文一旦组合成了八道阵列,生命体征立时进行了一次升华,哪怕在这个身体力量被压抑到极致的世界,他也算是打破了一次超凡极限,单凭肉身就能硬抗&b级武器的全力轰击。 可就是这么强悍的肉身却被对方一击打破。 这个怪物究竟强悍到什么程度。 惊愕中陈安却是不敢怠慢,强撑着翻了十倍的体重,纵身跃起躲过了对方一记直拳,他身下的山石顿时变得粉碎,夹杂着雪沫漫天扬洒。 稳稳落在地上,他的伤势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灵性血肉给了他强大到变态的恢复力。 一旁自出现时起,就站在原地没动,表情也不曾变化的圣言者丹尼尔嘴唇抽动了一下,再次开口:“此地环境恶劣,伤势恢复缓慢。”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天空开始下起鹅毛大雪,呼啸的寒风如刀一般切割而过,却对他全然无伤,只向着场中的两人冲击而去。 陈安咬着牙躲避着杜威·克里斯曼的拳头,心中深恨,红衣丹尼尔太可恨了,有他添加负面效果,本就半对半的肉搏,变成了一方面的吊打。原本还能占点上风的他,变成了全无还手之力。 而他对面大块头的招式也不是毫无章法,明显练过不短时间的拳击,有着自己的节奏。 若是往常,陈安自然不会把这点格斗技放在眼里,可现在对方每一击都势大力沉,碰着即死,擦着即伤,陈安哪里敢大意。只能靠炼狱火海和九霄雷殛高度凝聚而成的一柄雷火光刀于对方周旋。 从来都是靠自己天仙之躯欺负别人的陈安,第一次感觉被身强力壮之人欺负的憋屈。 就在这时,刚刚沉寂没有多久的丹尼尔再次开口:“此地凡出拳者必命中。” “可恶,他竟然还能再维持第五道言灵。” 这个念头,刚刚在陈安脑海中成型,他就动不了了,原本凭借着一品秘术化风和三个九品风行术加持,可以游刃有余躲避疯术士攻势的他身形不由一顿,被一拳正中胸口。 这次他没能抛飞,而是直接被打的定在原地,身体直接炸裂开来,炸开一片血雾四处弥漫。 第七百零三章 欺天瞒地 陈安很早以前就了解过西方超凡世界的通灵者体系。 既然为了寻找曲轻语的下落,那必然回和本地的超凡者有交集,有交集就难免有冲突,当然要事先先了解一下,知己知彼了。 而通灵者的体系很奇怪,以陈安之能也不能迅速解析,仅仅认识了个大概。 知道因为对灵体的利用不同,通灵者的职业被划分为很多,比较主流的有五种,那就是共生体、御灵者、附灵师、自然导师以及牧灵人。 共生体顾名思义就是与灵共生,首先就要契约一只灵体,然后让它附在自己的身上,以自身精气饲养,实质上与东方的养鬼人相似。 这也是最普遍的通灵者,所以很多时候,被直接称之为通灵人。 它的主流群体就是在法蒂兰协会注册的自由侠,这也是最平民的群体,因为没有更好的职业信息,因此只能使用这种流传最广最便宜的职业道路。 再者就是御灵者,这是一个相当强大的职业,共生体和一个灵体共生,自然就只能使用一个灵体的力量,他们的晋升只能寄希望于与自己共生的灵越来越强大。 而御灵者不同,他们对待灵体更像是在奴役,压榨灵体的力量为自己所用,那自然是不需要与之共生的。他们通过类似于陈安维度之瞳的部分能力,将灵体封印在自己的身体中,汲取它们的力量,来丰富自身,这也是个最类似东方养鬼人的职业。 第三是附灵师也叫炼金术士,他们靠着打造奇物注入灵体附魔以强化自身。这个职业在很久以前就是个辅助,可近代以来,或者说很久以前就有,直到近代才开始光明正大了起来,进行人体改造。改造后的超级战士,实力不比其他途径的职业者差多少。 第四是自然导师,这个职业等于是综合了前三者职业特征,他们将许多灵体养在身体之内,却不是封印,也不是和自己共生,而是使之与身体的某一个部分融合强化,起到类似人体改造的效果,相当奇特。 而之所以叫自然导师则是因为这里融合的灵多为自然灵,因为自然灵最为温和,很少反噬宿主。 这四个职业各有利弊。 共生体别看烂大街了,但他们与灵共生,可以完全获得灵的力量,百分之百用以提升自己的战力,同层次下实力不比其他职业者差多少。 御灵者别看驾驭的灵体多,但实际上每个灵体所能借用御使的力量极其有限,灵体在东方的解释就是鬼,且是极其凶悍的怨灵恶鬼,哪是这么好压榨的,所以很多御灵者把握不好尺度,都会遭遇灵体的反噬,死的凄惨无比。所以他们作为一个高帅富职业,实际上也就手段多样罢了,可以用于辅助战力,正面战力上不比普通的共生体强多少。 再有就是附灵师,他们倒是战力强大,从当初那个胖子艾兰就能看出,差点把陈安逼的山穷水尽。不过整日里与各种灵体打交道,属于高危行业,凶灵们能反噬御灵者就能反噬附灵师。同时他们的精神也会在一次次的契约灵体中被污染,很多人连轮回都做不到。 而自然导师利用自然灵就安全多了,可同样的,自然灵没有凶灵怨魂的力量大,他们的战力一般都不是多高,多数只能做个辅助。 在通灵者的职业中唯一完善的职业可能就是牧灵人了,这也是个广为人知的职业,但它的广为人知却不是因为职业信息烂大街了,而他们是教廷的专有通灵者,又被称为牧师,他们放牧着圣灵,接受过辉光的洗礼,比自然灵还要温顺,基本不会有反噬的情况发生,却有强烈的正面情绪,战力不输给凶灵怨魂多少。且因为其温顺更不需要封印,只要精神力足够强大,可以支撑,就几乎没有数量的限制,想放牧多少,就放牧多少。 甚至在教廷的典籍上记载着,曾有辉光之神青睐的眷者拥有着牧养万灵的能力,以人敌一军,这才有大天使长的境界划分。 只是无论怎样的职业,他们都遵循着这个世界统一的规律法则,没有能够超脱的存在,可面前的两个a级却让陈安看不懂了。 圣言者丹尼尔的威胁,陈安一直都知道,可却完全没有能够制衡对方的办法。 本来维度之瞳的存在是对付这种人的最好手段,对方的每一道言灵都可以封印。七次一封印所谓的圣言者对他一点威胁都没有。可偏偏,陈安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对方御使或者说放牧的灵在哪里。 他就是这么对着这个空旷的天地一说,天地自然就直接给予了反馈,就好像真的存在辉光之神会给予信徒回馈一样,诡异莫名。 而更诡异更反常的则是他面前的杜威·克里斯曼。 早在很久之前,陈安就确定了这个世界对肉体力量的压制,所以烂大街的共生体职业者才被视为最低端的存在,因为他们大多使用的灵体力量都是增幅肉身的。 由是让陈安百思不得其解对方就算是a级,又怎么能够肆意挥洒肉体的力量,这完全违背世界的规则。 确实他的每一击都是综合一切自然气息,最终给予彻底的爆发,等于一拳叠加了无数拳,有这种程度的增幅,威力大些也可以理解,可这些最本质的自然气息,自然力量又是来自哪里?身体机能吗? 不可能,这正是被世界压制的主体。 就算对方是整个世界意志派来杀自己的特意给予了些许关照也不可能。 自己又不是强大到常规力量不能制衡,也不是要毁灭世界了,世界意志或者说那造化巨兽根本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 还有就是对方的身上和红衣丹尼尔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的灵体气息,非常的诡异,让陈安想使用维度之瞳都没有目标。 嗯?等等,没有灵体气息? 陈安眼睛陡然一亮,他一直以来都陷入了一个思维的误区,那就是通灵者利用灵体的力量,&bd级都是这样,那么a级肯定也是这样,可似乎从没有人告诉过他,通灵者到了a级还是通灵者。 那或许是一个质变,就好像武器到了a级核武级别,已经不再是常规武器能够比拟的了。 或许面前这两个家伙,早就不是通灵者了;当然也或许他们还是通灵者,只是所通之灵发生了变化…… 就在这时,杜威·克里斯曼的一拳轰到正中陈安的胸膛,这和圣言者配合的蓄力一拳,将陈安打的整个身躯都爆炸开来,炸成漫天的碎肉末,随着寒风扬洒抛飞。殷红的血滴,在严寒的气候中迅速被冻结成紫色的冰晶,又在连续传导的巨力下,碎成粉末。迷离着,晶莹着,竟有一种凄美之感。 结束了…… 此战在红衣主教圣言者丹尼尔·帕列斯和疯术士杜威·克里斯曼的心中渐渐画上句号。 只是还不待这个句号画圆满,漫天的紫红色晶粉就像是有所吸引一般,相互聚合,重新“粘”合成了陈安的身躯。 “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静的丹尼尔再也维持不了慈和的面容,他勃然变色,惊声叫道:“我明明已经禁止了你的恢复机能。” 还未变回原样的杜威·克里斯曼也是一脸的愕然,看着对面的陈安。 陈安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道:“只是一个的幻术而已。” “不可能,”丹尼尔洁白胡须颤动地摇头道:“你的幻术对我们是没有用的。” 他说的相当自信,同样也是实话,整日里与灵体打交道的通灵人怎么可能会被幻术所迷惑。要知道他们所说的灵体就是东方的鬼物,而幻术是鬼物的天赋能力。在这方面他们比东方除养鬼人以外的超凡者强出太多。 陈安笑道:“谁说是对你们施展幻术了,我是对着这片天地的灵性在施展幻术。” 这里的整个世界都是由那只巨兽背负的,也就是说,它才是真正的造物主,这个世界唯一的神灵,所有的灵体都是由它孕育而生。 而反过来说,它的存在,也是一个巨大的灵性生物。 即便在沉睡中,灵性能量场却笼罩着全世界。 通灵者通过沟通一只只灵性生命逐渐变的强大,而达到一定的程度未尝不能沟通这只覆盖全世界的巨大灵物。 通灵通灵,最初只是沟通交流而已,并不是契约奴役,简单的沟通交流,作为自己孕育的孩子,未尝不可能给予一定的回馈。 既然有回馈,那自然就是通灵成功。 所以陈安在丹尼尔和杜威的身上才没有能感觉到灵体的存在,因为他们从始至终早就脱离了低级灵体的束缚,调用的都是这片天地、这个世界乃至这头巨兽的力量。 他们沟通的是造化巨兽这头灵性生命,虽然不能绝对的沟通御使,但仅仅只是稍稍调用一点力量,也是强悍无比。 陈安不是这个世界的孩子,自然是没有办法调用对方的灵性力量的,但他会欺骗啊。 大罗神通无中生有的假字层次,欺天、瞒地、愚神、弄鬼、骗人五个级别中,愚神弄鬼他早就可以做到,由是才有幻法大成,但是欺天瞒地却始终不能达成,并且毫无头绪。 但是现在在对方的启发下,突然他就有了灵感,或许可以把天地看成是一个庞大无比的灵性生命,那么欺骗他自然就能获得回馈。 于是他就这么做了,效果也非常的好。 当然,只是在这个世界,但只要有了成功的例子,那就是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未尝不能以这个思路继续走下去,最终真正达到欺天瞒地的层次。 第七百零四章 世界打击 听了陈安的话,红衣丹尼尔和杜威面色陡然一变,他们当然清楚陈安在说什么。 因为这就是a级超凡者最大的秘密,他们一步一步从低级走来,生命本身的灵性经过改造,就算不依靠低级的灵体,也能拥有&b级的层次,而达到a级后,可以沟通世界之灵后,其他御使的灵性生物对他们来说反而成了一种累赘,变成了需要舍弃的存在。 这个道理所以人都懂,可一直依为力量的存在变成了累赘,这种事情很少有人能够接受的了,另外也不是谁都能够沟通世界之灵的,所以a级的存在才这么少。 同样,这也是为什么陈安在两人身上只看到了相当于&b级层次的力量,却感受到了一种恐怖的威压。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隐患巨大的封印,却没想到竟是类似仙修的乾坤借法。 不过这却是给了他灵感,来完善“假”字诀中的“欺天瞒地”。 尽管他未到天仙,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欺天瞒地,可是仅仅欺骗一下那造化巨兽游离的灵性感应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当杜威克里斯曼那一拳轰下时,他都没有想着躲开,仅只是去刻画自己在这片天地中的存在感。 之后,他也没有忙着反击,而感受了一下,想看看所谓欺天瞒地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最后他确定只是能范围地钻一下规则的漏洞。 无中生有乃大罗神通,而欺天瞒地怎么着也是大神通的级别,只是因为他还没能超脱凡俗束缚真正证就天仙位业,所以才只能做到这些。 钻法则的空子,自然是要占有的法则多,才能有更多钻空子的手段 就好像洲盟的律师,必然要了解完全的法律法规才能想着给人做辩护,若是不懂法不知法的人,连寻求法律武器保护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够想着钻法律的空子。 天仙大能之于法相宗师,就是更接近更理解天地法则的人。 不过在这方世界又有不同。 这方世界的规则全靠那头造化巨兽的支撑,它的认知,不,不全是它的认知,还有那些被它劫掠绑架在黑暗空间中的人的认知就是这个世界的既定法则。 在这个既定法则中,陈安身为制定者中的一员属于另一种形式的规则占有者,所能掌控的权限,比之天仙大能只多不少。 他在这方世界使用欺天瞒地之法,虽然会因为那造化巨兽对他天然的排斥而比不上真正的大罗神通无中生有,却也比在中央界使用要强的多。 总之比那个丹尼尔的言法一域要强,几可一言定义天下法。 深吸一口气,陈安的思感无限拔高,顺着脑后的人魂之线向上攀登,直到黑暗空间之中,然后开启视野,就这么站在黑暗空间里俯瞰整个巨兽世界。 一时间,世界的构成、超凡普通的分界、物质的组成原理、人类社会的成因…… 一切的法则,一切的奥秘汇成信息洪流冲入他的脑海之中。 或许因为只是表面去看,了解的只有片面,距离真正的造物主还有十万八千里,但借此钻一下规则的漏洞还是可以的。 另一边红衣丹尼尔和杜威克里斯曼对陈安的状态也有些惊疑不定,在他们的认知中其实并没有把陈安视作是真正的a级,最多只能算是个发现游离灵性能量利用方法的探索者,或许比&b级强,但怎么都不会到a级。 不然,面对同为a级的强者,他们根本就不会走这一趟。管他什么学院的荣誉,管他什么不稳定因素呢。a级强者完全有资格践踏世俗的一切。 因为只有他们才明白,a级实际上已经没有常规意义上的战力强弱了,a级是世界权限操控,完全不存在两个a级打一个a级就一定能赢的说法。 所谓a级已经不在纠结灵性能量的多少,他们所沟通的是整个世界。不能沟通世界,获得世界反馈力量的人,都不能称之为a级。 也就是说a级之间的战斗,都是占有世界权限的比拼争夺,很可能一战就打个百八十年还不能分出胜负,完全没有任何的意义。 全世界的a级都是商量着制定规则,绝不会去搞大破坏。 而他们也是确定了陈安根本没有达到世界层面,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出手的。 可现实给了他们狠狠的一击,对方竟然在和他们的战斗之中,领悟到沟通世界的方法,这简直是个奇迹。 要知道沟通世界就要和这方世界达到某种程度上的共鸣,这种共鸣的方法相当随即,根本不能复制,或许每一个a级都不一样,都有属于自己的渠道。 同样的,他也没法将这种方法留存,或许同一种方法对于一个人可以,对于另一个人就不可以了,这才是a级强者这么稀少的原因。 而对方一个东方人,竟然用通灵的方法沟通了世界之灵,这简直让两个顶级强者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但已经打到这个程度了,自然不可能放弃,哪怕对方同为a级,也要想办法把他给拿下来。a级之间的战斗很难分出胜负不假,可作为统治西方超凡世界数千年的两大势力,还是有着不少手段可以封印镇压同级别存在的,不然这么多年死亡结社早就成为合法正规的学派了。 红衣丹尼尔面色坚定,他不知何时从大红袍服中取出一本圣典,一手托举翻开,一手向陈安一指道:“圣言:禁锢。” 陈安嘴角牵扯出一抹微笑,伸手向身前一抓,随后将那不知抓到的什么东西往斜侧面悄悄逼近的杜威克里斯曼一丢。 “指向偏转。” 杜威克里斯曼将要偷袭的身体一僵,顿时陷入桎梏之中,动弹不得。 然后陈安身影模糊了一下,出现在了丹尼尔身后。 杜威克里斯曼只是将自身身体发展调整到了世界极限,其实并不难对付,而丹尼尔这个家伙直接操纵世界法则,相当难缠,陈安腾出手来第一时间自然要先把他给干掉。 但他刚到丹尼尔身后,就见其抬手又翻了一页书册。 “圣言:壁垒。” 陈安一拳轰在突兀出现在丹尼尔面前突兀出现的一层光膜之上,巨大的力量使得光膜上荡起阵阵涟漪,却始终不能使之破碎。 见此情况,陈安目中闪过一丝异色,本已扩散的拳劲瞬息收敛,释放出有规律的震荡,这种震荡竟引得光膜对面空气产生共鸣,一束莫名拳劲突兀产生直接作用在丹尼尔的身上。 “噗,”丹尼尔一口老血喷出,整个人踉跄倒退。 陈安冷笑,虽然突破不了屏障,但可以引得共振,这就是钻规则的空子,直接抹去了那屏障对共振频率的阻隔。不过这种劲力只是引动发生,并非是他打出,威力自然就有了限制,只是将其重伤,没能将其打死。 丹尼尔踉跄后退,那光膜阻隔自然消失,陈安本待乘胜追击忽觉脑后生风,下意识地一低头,头顶就被一股飓风扫过。 杜威克里斯曼不知何时竟已经逃脱圣言禁锢,来到了他的身后。 对于杜威克里斯曼能免疫圣言束缚,陈安一点也不觉的意外,从知道a级的真正意义后,他就有所猜测。 作为掌控世界法则力量的a级,放弃施法,转而专注肉类力量本身就很奇怪,但若是用另一种思路来看,他不是放弃施法,而是不能施法呢? 作为一个法术侧,什么情况下会不能施法? 恐怕就只有恒定了一个状态法术,而这个状态法术使得他不能施法。 杜威克里斯曼不是白痴,作为可以沟通世界的a级,给自己恒定的状态必然不会差,这个状态既然导致他不能施法,那所能获得的好处自然只会更大。 而从第一次他的身体轻易弹开了丹尼尔的十倍重力可以看出,他恒定的那个法术不止可以让他力大无穷金刚不坏,还有着免疫一切规则束缚法术打击的能力。 顶尖物理防御,法术或者说灵性能量免疫,简直就是&bug。 所以早就在防着他这点的陈安,根本不与他接触,身形再次消失,下一刻竟又绕到丹尼尔的身后,一柄闪烁着紫色电弧的火焰长刀在他手中急速成型。 丹尼尔一开始面上的平静从容全部消失,再也顾不得积蓄的灵性能量,直接一拳砸到了那册厚实的书本上,高声叫道:“圣言:神罚。” 突兀的,整片天地都开始动荡起来,灵性能量竟和中央界的元气一般汇聚成海,挤压的天空云层形成漩涡卷动,并越压越低,内里风暴暗藏,威压恍如神威降世。 陈安身形一顿,竟被这种威压锁死,手中之刀没能及时斩出。 轰隆隆…… 沉闷的呜鸣由远及近低沉压抑,给所有人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这是世界打击,是抽取整个世界的力量。陈安目光一凝,虽不觉的这种程度的威压能镇的住自己,也不觉得这神罚降下能将自己打中,但这种世界层次的打击抽取的是那造化巨兽的力量,极大可能将之部分唤醒。 要知道,那可是造化大能,别说部分唤醒了,就算其只是浅表醒来,打个哈欠也不是未达天仙者可以抗衡的,这对陈安来说,才是真正的危机所在。 第七百零五章 仓促出逃 或许辉光教会所谓的辉光之神就是那造化巨兽伪装的一层皮,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对他来说当务之急是必须赶在那造化巨兽有所觉醒之前尽快的离开。 本来他还想逐步试探一下“欺天瞒地”之法在这个特殊的世界里能有多强,现在看来也是没机会了。 手中紫电烈焰交织而成的长刀一瞬明灭,陈安身形连续闪动,一连留下了七八个镜像身影。 这七八个镜像身影并非只是空有样子,而是竟如他本身一般有着强烈的气息浮动,因果例律,每一个都能成为那恐怖神罚所追索的正确目标。 接着他踏足半空,就这么凌空悬浮,分别冲着红衣丹尼尔和杜威克里斯曼一指,两者的生命气息就急速下降,几乎是瞬间就被抽干了全部的生命体征,死的不能再死。 在达到“欺天瞒地”的层次时,陈安就能做到比这个世界a级还要恐怖的事情,占有比他们还要多的多的规则权限。 所谓a级在他的眼中已经彻底没有了任何意义,变成了可以随意欺骗乃至随意捏死的蝼蚁,倚仗世界意志所生者,命运必然也为世界所左右。直接勾销了他们的命运,他们的生命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不过陈安终究不敢做的太过分,只敢心的试探会引起世界意志察觉的底线在哪里,以此定义自己之后的行事标准,这才与两人周旋了一会。 可红衣丹尼尔果断引下神罚,直接就唤醒了那造化巨兽,使得陈安的试探完全没有了丝毫的意义。 他知道,只要那神罚降下,世界意志或者说那头造化巨兽必然会被唤醒,那还有什么好畏手畏脚的,赶紧带着轻语他们跑路才是正途。 轰隆! 丹尼尔的死,似乎促使了那酝酿一半的神罚加速落下,砸在了整个杜伦山脉上。 一时之间以三人为中心的方圆数十公里,瞬间被抹平,三百公里范围内被强悍冲击波扫荡一空,中心处七百公里以内出现不同程度的地震地陷,整个欧罗连同北边的北地联邦都处在震荡之中…… 这恐怖的力量绝对称得上是真正的灭世神罚,远超普通人所谓的a级武器。 不过这个时候的陈安已经凌空虚踏站在了一个微妙的位置,除了他特意留下给对方最为打击目标的那七八个镜像化身,他本身毫发无损。 但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对他来说,真正的危机现在才刚刚开始。 一股莫名的意味在全世界的范围内产生,世界仿佛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一股强悍到无法想象的意志从莫名处出现,刹那之间就将这个世界都扫了一遍。 陈安心地躲避进黑暗空间和现实世界的夹缝中,等到那意识扫描过去,才敢现身。 那刚刚扫过的意识相当的朦胧,就好像一个正在沉睡的人,被人碰醒,睁开眼下意识地扫了周围一眼,一时还不能反应过来。 接下来他可能会继续沉睡,也可能就此醒来。 陈安当然不敢去堵这个概率,由是心中对袁辉张萍稍稍留恋了一番,就一点不敢耽搁地开始施展咫尺天涯的空间折叠之术。 本来他还准备继续使用袁新的身份徐徐图之的计划也被打破,袁新这个身份也只能放弃。 结合加强版的“欺天瞒地”之法,他的咫尺天涯之术相当强悍,直接就达到了世界范围。 杜伦山脉,不,应该说是杜伦谷地了,在他的脚下急速缩,整个世界都如丹丸一般一缩一放,瞬息之间就将他送到了思卿所在鼎峰大厦。 这个时间点,思卿竟然不在自己的办公室。 不过也无所谓,已经能够窥视世界权柄的陈安只是稍稍感应就得知了对方的下落,并且脚步一转就来到了对方的身边。同时他还有空闲将怀里的金壳怀表取出进行魂器分离。 原本他就对注魂器物有一定的了解,现在可以欺天瞒地,他魂器分离的起来就更加显得的得心应手。几乎就是在他一步转过,在抬头看到思卿之前,轻语的魂体就被他从那快金壳怀表中抽出了。 只是当他看到轻语的魂体后,一股抑制不住的火气从心头窜起。 那羸弱的气息,似乎轻轻一吹就会熄灭,让他不用读取其经历信息就能知道,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事情。无名邪火自他双目之中喷薄,甚至都阻碍了他的视线,让他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火气,才能看清眼前的情状。 没办法,无论是怨怪谁都不能逃脱那头造化巨兽对命运的玩弄,也就是说,它才是罪魁祸首,那么泄愤似地去找下面喽的麻烦又有什么意思呢?反而还耽误了逃跑的时间。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能离开这里再说,不然逃都逃不掉,还谈什么报复,一切都是空话。 陈安眼前是一副聚会的场景,装饰奢华的宴会大厅,到处都有名流往来,因为是直接定位到步思卿身边的,所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宴会大厅角落躲着清净,身着湖水绿色晚礼服的林思娴。 不得不说,这副皮囊可比丫头片子的步思卿有看头多了,滚圆的肩头,精致的锁骨,洁白的藕臂,除了在胸前看不到什么事业线外,几乎没有一点瑕疵。 当然,这些对于见多识广的陈安,没有形成任何的视觉冲击,他的情绪还沉浸在轻语的凄惨情况上未能拔出,态度不免有些冷硬地走到对方身边,道::“跟我走。” 突兀的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并一脸冷酷地直言让自己跟他走,是个人也会觉得无厘头,甚至会害怕失声。 不过林思娴到底是自培养出来的上位者气质,面色一沉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谁啊?” 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眼陈安,球鞋、休闲裤、冲锋衣还有个双肩登山包,一副旅游刚回来的样子,今天这场慈善晚会应该不会请这个人吧。 这时场中安保人员似乎也注意到了陈安的存在,在对讲机里说着话,不动声色地向这边靠了过来。 陈安对此豪不在意,只是盯着林思娴,原本他打算先将思卿唤醒,再慢慢规划逃离的方法,可现在一切计划都变了,他不得不现在就走,同样的,也没有时间去给对方细细解释,伸手就想将对方强行拉走。 “师尊?” 这时旁边一声轻呼传来,陈安寻声看去,竟是化名梁莹的李绮罗,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在临去欧罗前,吩咐其贴身保护思卿的,于是冲她点了点头道:“你在这里就正好了,省我再跑一趟,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了。” 李绮罗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鬼母,头脑手段都是不弱,此时也是相当的在状态,听了陈安的话,立刻就明了了对方的意思,面色一肃道:“全凭师尊吩咐。” 陈安点了点头道:“好,那就走吧。” “你,你们认识?梁莹,他是你朋友?” 这是林思娴才反应过来,只是听得陈安两人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 李绮罗面色复杂,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还是陈安动作利索道:“没时间解释了,我们必须马上就走。” 说着他,一把抓住林思娴的手腕。林思娴也不愧是一家公司的总裁,这个时候了还相当镇定,手上挣扎的同时还想呼救,可她连超凡都不是,哪里能是陈安的对手,还不等她叫出声,眼前一花,就到了一片黑暗空间之中。 接下来,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陈安直接伸手插进她的身体里把她的魂体给揪了出来,对着早已找到的步思卿的身体就按了进去,并施展秘法使之魂肉相合。 几乎与上次一样,在思卿肉身归体的那一刻,整个黑暗空间都震荡起来,似有一种庞然的意志在莫名之地迅速苏醒。 这一次,陈安可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是自己回归了本体,然后一抬手,将身体附近的人魂之线全部拉起,使这些和他一起掉下来的魂体全部归位。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好心想要救人,而是想要让局势越乱越好。 每有魂体归位必然引得那造化巨兽苏醒,那么想来这里对它相当重要,那么把这里搞乱,怎么都应该能够分拨对方一点注意力。 至于最后带不带得走他们,反正陈安会用血月刀开辟出一条道路,走不走得了,还得看他们自己。自助者才能得天助之。 就像李绮罗,都不用陈安去说,她就已经主动地褪去容器回归到自己的本体之中,并紧紧地站在陈安身边,力图不给对方造成一点麻烦。 陈安现在确实也顾不上她,循着莫名的联系瞬间就感应到了黑暗空间深处的曲轻语本体,刚拿到那金壳怀表的时候,他就已经做过标记了,此时直接利用“欺天瞒地”之法,从无穷的黑暗中将之拖拽到自己的身前,取出轻语的魂体就要循着人魂之线的联系将之按进其躯体里。 “吼!” 可就在这时一声巨吼声传来,恐怖的震荡如冲击波一般瞬间就将整个黑暗空间席卷一遍,陈安手中轻语魂体哪怕有他的保护,竟也突兀地被吹断了人魂之线。 这看得陈安目眦欲裂,长期积压的憋闷最终却只能化为一声不甘的怒吼:“不……” 第七百零六章 隔世相望 人魂之线的断裂其实并不是说轻语魂体回归本体的道路就被阻塞了,可魂灵珍惜,稍微破损一点都可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事实似乎也确实是这样,当他将轻语的魂体塞进其本体后,她并没有如预料中的那般醒来,而是一如之前,面色晦暗,似乎沉睡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滔天怒火将他的眼睛渲染的一片赤红,血月刀从他的腹腔之中被强行拔出,一刀反向斩破身后的重重黑暗,透出一片广袤的星空。 到底是做久了皇帝,或是情感淡薄,或是有了不的定性,没有真的暴走,而是先按记忆中的世界坐标斩开了一条退路。 “师父?” 李绮罗还算忠心,没有夺路而逃,而是先看向了陈安。 “带思卿先走。” 眼前的巨兽已然苏醒,必然不会坐视他们就这么离去。但是造化大能的苏醒和常人可不同,何况又是兽类,等它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等人的存在,估计也只有一击之力,且还不是全力的一击,顶多算是随手搂一下。 只要能够挡住这一下,自己等人就能够真正的逃出生天。 至于追着自己等人趋近中央世界,估计不太可能,那里沉睡的大能存在多不可数,随便哪一个被提前惊醒都不会给其好果子吃。 对方虽是兽类,但作为造化大能想来还是有些智慧的,不会去做那种蠢事。 不过那巨兽不会追来,可不代表着它不会追击,到了天仙位格就拥有隔空而击的本事,造化大能隔着数个世界进行跨界打击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没人在后面挡住对方一击,就算他们能够逃出去也是必死无疑。 当李绮罗抱着还未彻底清醒的步思卿将要抵达那处裂口时,黑暗空间中猛然被照进一片昏黄的光。这光竟是从脚下照入,而循着看去,陈安竟在自己的脚下看到了一只遮天蔽日的黄色眼瞳。 当看到那只黄色眼瞳时,陈安就知道自己之前的预想大错特错了。 用一个凡人的思维去揣测造化大能是何等的愚蠢。 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想要追击的打算,因为它根本不需要追击,造化大能的体量,本身所蕴含的道意,根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 仅仅只是对视,他就止不住地被对方吸引、沉沦、同化。 每一个造化大能本身就是一条完整的大道,没有一个求道者可以抗拒,一条完整清晰的大道对自己的吸引。 朝闻道夕死可矣!是求道者对大道最本真的诉求,哪怕是死在道前,死在道下。 在这一刻,陈安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抗之能,即便是血月刀自动护主,主动显现出了本体一轮无穷大的血色月亮,同样阐述着大道至理与对方对抗,也没能让陈安好受多少。 反而更加加快了他肉身精神的双重崩溃。 结束了吗?要死了吗? 拥有血月刀之后,他确实自大了不少,连天下第一的聂海峰都败在了他的手中,自觉世界之大哪都可以去得。 可诸天万界远比他所能想象的还要恐怖,面对真正的强者,他甚至连拔刀挥砍的机会都没有,仅存的挣扎念头也在大道的迷幻下迅速沉沦。 在意识逐渐沉沦的过程中,连自我的概念都在模糊,迷离,最终他再也聚集不了什么完整的思想,就要直接融入道中,涣散消失…… 可就在这时,一直在他身上的天机印信陡然发出迷蒙的清光,同一时间,步思卿身上也有一团清光浮现,并缓缓地飞到天机印信上,两者连为一体,成为一枚完整的流苏结玉珏。 接着四周黑暗空间中飘起同样迷蒙的细碎物质汇聚到这枚玉珏之中,使得其如燃烧一般,释放出灼灼光辉,最终显现出两个古拙的篆字天机。 这“天机”二字,仿佛诠释了某种奇特的道韵,向万界存在通告其主人的身份。 由是当这两个字亮起时,巨大的黄色眼瞳中竟出现了一丝恐惧之色,乾坤巨兽趋吉避凶的本能让它迅速察觉到了危险,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空间之中,在无尽虚空里,带着整个世界向着其他地方拼命逃离。而在没有外界压力的情况下,血月刀直接回到了陈安身体之中。 一场莫大的危机,竟然就这么直接消弭。 同时,失去它的支撑,黑暗空间开始瓦解崩溃,另一场巨大的危机开始出现。 不过好在身处陈安刚刚斩出的裂缝边缘的李绮罗没有直面那黄色瞳孔,仅仅是被恐惧无匹的气息摄住。 此时随着那巨兽的退走,她最先反应过来,抬手拉了陈安一把,抢在在裂缝消失前,将意识逐渐回归的他也带离了这里。 …… 七彩祥云托举的圣域殿堂中,一名银甲卫士,一路跑着来到了一处延伸到七彩云海上的露台边。冲着露台上凭栏远望的青衣身影道:“青木大人,我们监测到了启明之光。” 青衣身影还没有什么表示,他身边一个身高四五米的庞大身影却霍然回首,声音如雷鸣般地道:“你说什么?你确定是启明之光?” 单膝跪地的银甲卫士瞬间感觉如有一座山川被压在身体之上,整个人几乎窒息,可他还是咬着牙坚定地回答道:“回紫霄统帅,卑职确定,的确是启明之光。” 听到肯定的答复,被唤做紫霄的重甲巨人整个人都忍不住颤动起来,激动地对身边的青衣人道:“真的是启明之光,青木,是启明之光,我们,我们可以回家了。” 眉心镶嵌着一枚指甲大五色宝石的青木没有急着回答紫霄的话,他紧闭眼目似乎是感应着什么。 对此紫霄也没有打扰,只是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少顷,青木缓缓睁开眼睛,眼眸中的流光溢彩缓缓消散,他长长地吐了一口,面上一如往常的温润中稍带一丝轻松地道:“不错,就是天机印信,按照约定,那就是召唤我们的启明之光,我们的确可以回家了。” “太好了,”紫霄大喜,声如雷鸣:“两个纪元,我们整整在无尽星空漂泊了两个纪元,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他话语刚落,就有五道身影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地突兀出现在了这座露台之上,其中一个红色身影容貌英挺,须发皆如火焰燃烧,他与紫霄一般激动,刚刚出现就确认般地问道:“是启明之光吗?真的是启明之光吗?” “是的,”青木也能理解他的心情,再次做了确认。 听到了青木的确认,其他几人包括几个不善于表达感情中,都表露出一丝轻松神往之色。 唯有一黑发黑眼,相貌普通,平平无奇者借口道:“既然是启明之光,可曾确定具体坐标?” 在场之人同时一滞,齐齐看向青木。 青木俊美如女子的面庞没有任何异色地从容解释道:“当代天机传人似乎实力还弱,不能彻底激发天机印信的力量,只能放出一定的讯号。但观此信号,其人距离天途已是相当接近,我现在开始准备,等到他正式登天之日就是我们的回归之时。” “好,”另一朴素道袍,气质出尘者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即刻去禀报圣主吧,请圣主给予明断,以决定圣域之后的行止。” 此话一出,场中立时变得寂静下来,气氛莫名地多了几分尴尬。 巨人紫霄心中隐有怒气将要爆发,却被青木伸手止住,他笑道:“圣主毕竟是圣域之主,凡事理当向他汇报,请他给予我们指引一个方向。” 他如此一说,场中的尴尬气氛立时得到缓解,只是他接着又继续道:“不过么……” 这个“不过”一出,场中的气氛立时又紧张了起来,青木见此一笑继续道:“不过不能事事都劳烦圣主,最好我们先拿个章程出来,再凑禀圣主裁决,各位以为如何。” “老成之言。” 不待朴素道袍的灵风卫长御虚接话,另一面容苍老须发皆白的老者先赞了一句,给了肯定之言。 御虚见了神宵卫的太素说话,他也不好再分辨什么,只是心中叹息,这些老牌廷卫即便心中承认了圣主的存在,可也大多不将圣主放在眼里,但也没有办法,圣主的根基太过浅薄,即便有他和少真的支持也不能左右这些老牌廷卫的意志。 由是他转移话题道:“讨论章程的话,就我们七人吗?不用再去唤其他人?” 青木目光一暗,御虚的话让他不自然地联想到两个纪元前的那场大战,十二廷卫去了一半,又再之后的星空漫游中陨落两位,真正的第一代廷卫其实只有他和紫霄,以及玄水沧溟,神宵太素。 而其他八人则都是之后为了圣域的守卫工作,陆续补齐的。甚至有的守卫长都不止换了一代,就好像灵风卫的御虚,黑泽卫的少真都已经是第六代的守卫长了。 他们早就失去了第一代人的本真,只知道跟着那个莫名其妙的圣主争权夺利,完全忘记了五位宫主建立琼华圣域的初衷。 不过现在总算又看到了重振圣域的曙光,天机传人的现世必将能让圣域重新走上正轨。 青木心中充满期待地道:“如此,请大家入天元殿一叙。” 第七百零七章 心意苍茫 东莱,大齐皇宫,玉霄殿。 陈安高踞皇座,以手抚额。 距离他从巨兽世界中出来,已经过去了三天,但各种悔恨懊恼的情绪还是在他心中萦绕,怎么都挥之不去。 初时当局者迷,现在想想那乾坤巨兽背负世界虽有掌控世界之能,却在沉睡之中,应该并不能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存在,那么是什么促使其第一时间锁定自己的呢。 那当是一个标记,而当时他全身上下能够成为标记的,就只有那老道士留给他的奇怪薄铁片…… 当然,这也未必是那巨兽提前布置下的特殊坐标,而仅只是关联世界的一件重要物品,如果不是自己心过头,早早地将之送出去,世界的轨迹根本就不被影响。 那么就算自己有一些动作,也不会引得那方世界的命运长河产生较大程度的波动,进而促使那乾坤巨兽提前苏醒。 毕竟沉睡就是一种休养,提前苏醒对那巨兽本身也是一种伤害,它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这个“蝼蚁”破坏自身的计划。这该死的命运牵引。 这下反倒是自己的失误导致两厢妨害。 都是自己太过自我,总以为自己是一切的中心,被造物所关注,却根本就没有想过,以自己这点体量根本不可能有引起那种层次存在注意的资格。 当时的心谨慎,详细谋划都是那样的可笑。 他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完整”的天机印信,或许自己对它也不应这么心,甚至对命运也不用如此的抗拒,有挑战就去迎接它,不能正面击败,那又何尝轰轰烈烈的去死。 人生一世,想的太多,记挂太多,反而容易为其所累。 最后时刻,他终究还是没能带出轻语。 一是不能,二也是不愿。 天机印信的屏障只能李绮罗拖着当时没有任何行动之力的他和思卿逃离,根本没有再救轻语的能力。 但这也不算是坏事,轻语的一部分灵性散失在那方世界,就算是被自己带回来了,也清醒不过来,不如让她继续在那方世界就这么待着,或许还有她灵性聚合的那么一天。 待到自己有实力再探那方世界,说不定还能把她给带回来。 当然,这是一种美好的念想,轻语能不能活到自己再去救她的那一天真不好说,首先第一条就得祈祷那苏醒的乾坤巨兽不会拿整个黑暗空间泄愤。 但,到底总是个念想,是一份希望。 “大哥,你没事吧?” 耳边一声轻唤,让陈安从沉思中醒来,抬头正看到了身边的光。 三天前,他穿过空间缝隙,出现的地方还是大周东海,被巡游在东海之上的光所救。 这才知道,自从他离开后,整个大齐王朝都是哗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温良辅佐皇长子监国,其他人全力寻找再次开启万界仙门的办法。 如此没用半年,三个月的时间光就帅诸将降临大周天下。 只是既怕影响了陈安的计划,又没有得到明确的指示,不太敢对这方世界进行改造,大家伙只能悄悄的探访陈安的下落,得到了东海这么个讯息。 于是大家一股脑的在东海漂泊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莫名出现的陈安等人,并把他们直接带回到了东莱。 “我没事,思卿送回去了吗?” 因为轻语的关系,爱屋及乌,他却是对步思卿有着一定的感情,但也知道这丫头还是留在她亲爹身边最好,所以没有强留其在自己身边,最好还是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回禀陛下,已经将郡主送回,交到了那位步司主的手上……” 说话的人是陆然,他站在丹陛之下,揣测着陈安的心意,向他详细地讲述了一段经过。 这件事情是他操办的,光贵为亲王,自然没有事事劳烦他的道理。再者东莱人才济济想要冒头的人多了去了,也不需要他。 就拿陆然来说,十余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个当初有些阴沉的少年人,成长为一名城府手腕皆备的政客,年已至而立的他,已经接过了温良身上的许多担子,辅佐这位大齐第一任首相管理诸多事务。 在温良逐渐老去,精力不济后,关于接班人的呼声,他甚至比金明还要高。 这里面有温良觉得他是自己人,刻意培养的原因,自然也有其人天赋使然的情况,另外他本身实力也达到了超品的层次,完全有能力压服其他人。 送步思卿回家,只是一件事,如果不是陈安特别关注,他都没有亲力亲为的意思,现在自然是办的妥妥当当。 此时为陈安讲述完,陆然不禁又想到一件事情,开口请示道:“不知陛下,对周王朝有什么设想?” “设想?” 陈安一皱眉,知道这是询问自己大周世界该怎么处理。 一般情况下,这种探索发现的世界,都是作为殖民地处理,从中输送养分,滋补王朝,可如今东莱的高层基本都知道了大周是陈安的故乡,作为皇帝的故乡,谁敢擅专,自然还是请示清楚的好。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敢跑到陈安面前请示的,一个不好,徒惹厌恶,况且非是宰执,关心这个问题也有些僭越。 陈安隐含深意地看了陆然一眼,这家伙突兀问自己这个问题,确有亟待解决的情况,其本人也是野心不啊。 于是他颇感兴趣地问道:“陆卿觉得该如果处理大周世界的事情呢?” 是人就有野心,只在大,他不喜欢的是空有野心而没有能力的人,但陆然不同,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已经让他可以确定其人能力还是不俗的,所以在温良修为半废,寿命有限的情况下,他不介意给后来者一个机会,培养一下年轻人。 这与他个人喜恶无关,只是国家需要人才。 陈安的表现,让陆然心中振奋,但表面却相当沉稳,似乎是思虑良久地道:“臣以为,此界地域广袤不输中央,物产丰沛直追诸天,若是竭泽而渔不免浪费,不若将之适当改造以为后方……” 陆然侃侃而谈,极其细致地将所思所想向陈安描述了一遍,并适当照顾了陈安的情感,听得陈安连连点头。 “如此,你领此界总督,其中一切事宜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陆然大喜,就算是温相的“自己人”被特意培养,他至今也不过是个尚书丞。无他,年龄资历不足,没有泼天大功,他就算背景再硬,也只能一步步的累积升迁。 可在如今大乾忙于内务不再敢于四处征战的今天,东莱四方平定,战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想要从其他地方再获得足够迅速升迁的功劳极其的不容易。 或许有,比如蚕食海滨一隅,算是开疆拓土,但这个功劳太多的人盯着,他想分一杯羹,简直是痴心妄想,别说他只是丞相的亲信,就算是丞相的亲儿子估计也没他什么事。 而眼下却有一桩天大的功劳等着他,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陆然忙不迭地跪下谢恩。陈安挥手让他退下,心中的绞痛并不能让他专心的处理政务,能耐下心来听陆然一言还是为了东莱的未来。 陆然既然已经达到目的,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道理,况且他还要快点去把自己的宏伟蓝图变现为实际利益,当然不能在这多耽搁,由是躬身告退。 出了玉霄殿,陆然面上喜色一收,反倒是泛起了诸多别样情绪,有惋惜,有喟叹,有唏嘘……不过最后全部变成了一抹无人能阻的坚毅。 不比其他人,他很就很有远见,不然也不好这么年轻就拜入温良门下,就算是只作为一个听讲的侍者,也不是普通平民所能获得的待遇。 要知道那个时刻的温良已然是邕王师,不折不扣的天象巅峰,是神仙中人,没有背景想要拜在他门下,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也就是这一直以来的名师教导,笔耕不辍的学习,让陆然更多了许多超越常人的见识。 就像这次他知道陈安的皇位不会太久了,一个整日里玩忽职守优柔寡断的皇帝根本不能服众,或者说根本不是大家想要的。 原本其能成为东莱诸多桀骜不驯氏族的皇帝,首先是因为他是一个不朽的精神符号,其次更是因为大乾入侵,海滨、古城邦未消化,外部矛盾远远大于内部矛盾,所以他才能安安稳稳的待在皇位上。 而现在外患将平,各方势力强行糅合的后遗症必然爆发,到时候绝对非改朝换代不能平息。 当然说改朝或许有些夸张,毕竟东莱分裂日久,各势力尽管政治诉求不同,可共同利益却都是和平统一,而在和平统一中君家精神符号的连接作用还是巨大的,所有顶多是旧皇退位新皇登基罢了,且新皇还必须是君家的人。 那么五位皇子,自己应该投靠谁呢? 陆然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掉,心中自语道:还早呢,再怎么着都得等海滨地域消化完,东莱彻底统一之后,这个矛盾才会爆发,自己现在想着拥立新主太过急切,还是赶紧却把眼下的这件大功搂到手中,积累这份资历可以接替温师,如此到时候就不是自己该投靠谁了,五位皇子将任由自己挑选。 玉霄殿中,陈安自然是不知道陆然所想,不然先一步就把他给咔嚓掉了,那五个儿子他虽然都没什么亲近之感,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辱的。 只是现在他还沉湎于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心思顾及其他。 “光,朕还想再出去一趟。” “大哥……” 光也觉得这时局刚刚稳定,皇帝就整天往外跑有些不妥,兼且这次差点都把自己给玩脱了,全然置大齐社稷于不顾。 他本想要劝谏,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大哥,他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自己怎么忍心劝阻。 况且,他本身也不怎么把皇位社稷什么的看在眼里,只想着凭他天仙大能的修为,和大哥哪里去不了。没必要非困在东莱一隅,既然如此大哥想要任性一把,自己哪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口风一改道:“你,想去哪里?” 陈安全然没有注意到光的情绪,他的目光越显迷茫,直到良久才吐出四个字:“峥嵘山庄。” 第七百零七章 心意苍茫 东莱,大齐皇宫,玉霄殿。 陈安高踞皇座,以手抚额。 距离他从巨兽世界中出来,已经过去了三天,但各种悔恨懊恼的情绪还是在他心中萦绕,怎么都挥之不去。 初时当局者迷,现在想想那乾坤巨兽背负世界虽有掌控世界之能,却在沉睡之中,应该并不能清晰认识到自己的存在,那么是什么促使其第一时间锁定自己的呢。 那当是一个标记,而当时他全身上下能够成为标记的,就只有那老道士留给他的奇怪薄铁片…… 当然,这也未必是那巨兽提前布置下的特殊坐标,而仅只是关联世界的一件重要物品,如果不是自己心过头,早早地将之送出去,世界的轨迹根本就不被影响。 那么就算自己有一些动作,也不会引得那方世界的命运长河产生较大程度的波动,进而促使那乾坤巨兽提前苏醒。 毕竟沉睡就是一种休养,提前苏醒对那巨兽本身也是一种伤害,它完全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这个“蝼蚁”破坏自身的计划。这该死的命运牵引。 这下反倒是自己的失误导致两厢妨害。 都是自己太过自我,总以为自己是一切的中心,被造物所关注,却根本就没有想过,以自己这点体量根本不可能有引起那种层次存在注意的资格。 当时的心谨慎,详细谋划都是那样的可笑。 他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完整”的天机印信,或许自己对它也不应这么心,甚至对命运也不用如此的抗拒,有挑战就去迎接它,不能正面击败,那又何尝轰轰烈烈的去死。 人生一世,想的太多,记挂太多,反而容易为其所累。 最后时刻,他终究还是没能带出轻语。 一是不能,二也是不愿。 天机印信的屏障只能李绮罗拖着当时没有任何行动之力的他和思卿逃离,根本没有再救轻语的能力。 但这也不算是坏事,轻语的一部分灵性散失在那方世界,就算是被自己带回来了,也清醒不过来,不如让她继续在那方世界就这么待着,或许还有她灵性聚合的那么一天。 待到自己有实力再探那方世界,说不定还能把她给带回来。 当然,这是一种美好的念想,轻语能不能活到自己再去救她的那一天真不好说,首先第一条就得祈祷那苏醒的乾坤巨兽不会拿整个黑暗空间泄愤。 但,到底总是个念想,是一份希望。 “大哥,你没事吧?” 耳边一声轻唤,让陈安从沉思中醒来,抬头正看到了身边的光。 三天前,他穿过空间缝隙,出现的地方还是大周东海,被巡游在东海之上的光所救。 这才知道,自从他离开后,整个大齐王朝都是哗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温良辅佐皇长子监国,其他人全力寻找再次开启万界仙门的办法。 如此没用半年,三个月的时间光就帅诸将降临大周天下。 只是既怕影响了陈安的计划,又没有得到明确的指示,不太敢对这方世界进行改造,大家伙只能悄悄的探访陈安的下落,得到了东海这么个讯息。 于是大家一股脑的在东海漂泊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莫名出现的陈安等人,并把他们直接带回到了东莱。 “我没事,思卿送回去了吗?” 因为轻语的关系,爱屋及乌,他却是对步思卿有着一定的感情,但也知道这丫头还是留在她亲爹身边最好,所以没有强留其在自己身边,最好还是派人把她送了回去。 “回禀陛下,已经将郡主送回,交到了那位步司主的手上……” 说话的人是陆然,他站在丹陛之下,揣测着陈安的心意,向他详细地讲述了一段经过。 这件事情是他操办的,光贵为亲王,自然没有事事劳烦他的道理。再者东莱人才济济想要冒头的人多了去了,也不需要他。 就拿陆然来说,十余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这个当初有些阴沉的少年人,成长为一名城府手腕皆备的政客,年已至而立的他,已经接过了温良身上的许多担子,辅佐这位大齐第一任首相管理诸多事务。 在温良逐渐老去,精力不济后,关于接班人的呼声,他甚至比金明还要高。 这里面有温良觉得他是自己人,刻意培养的原因,自然也有其人天赋使然的情况,另外他本身实力也达到了超品的层次,完全有能力压服其他人。 送步思卿回家,只是一件事,如果不是陈安特别关注,他都没有亲力亲为的意思,现在自然是办的妥妥当当。 此时为陈安讲述完,陆然不禁又想到一件事情,开口请示道:“不知陛下,对周王朝有什么设想?” “设想?” 陈安一皱眉,知道这是询问自己大周世界该怎么处理。 一般情况下,这种探索发现的世界,都是作为殖民地处理,从中输送养分,滋补王朝,可如今东莱的高层基本都知道了大周是陈安的故乡,作为皇帝的故乡,谁敢擅专,自然还是请示清楚的好。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敢跑到陈安面前请示的,一个不好,徒惹厌恶,况且非是宰执,关心这个问题也有些僭越。 陈安隐含深意地看了陆然一眼,这家伙突兀问自己这个问题,确有亟待解决的情况,其本人也是野心不啊。 于是他颇感兴趣地问道:“陆卿觉得该如果处理大周世界的事情呢?” 是人就有野心,只在大,他不喜欢的是空有野心而没有能力的人,但陆然不同,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已经让他可以确定其人能力还是不俗的,所以在温良修为半废,寿命有限的情况下,他不介意给后来者一个机会,培养一下年轻人。 这与他个人喜恶无关,只是国家需要人才。 陈安的表现,让陆然心中振奋,但表面却相当沉稳,似乎是思虑良久地道:“臣以为,此界地域广袤不输中央,物产丰沛直追诸天,若是竭泽而渔不免浪费,不若将之适当改造以为后方……” 陆然侃侃而谈,极其细致地将所思所想向陈安描述了一遍,并适当照顾了陈安的情感,听得陈安连连点头。 “如此,你领此界总督,其中一切事宜就交由你全权负责。” 陆然大喜,就算是温相的“自己人”被特意培养,他至今也不过是个尚书丞。无他,年龄资历不足,没有泼天大功,他就算背景再硬,也只能一步步的累积升迁。 可在如今大乾忙于内务不再敢于四处征战的今天,东莱四方平定,战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想要从其他地方再获得足够迅速升迁的功劳极其的不容易。 或许有,比如蚕食海滨一隅,算是开疆拓土,但这个功劳太多的人盯着,他想分一杯羹,简直是痴心妄想,别说他只是丞相的亲信,就算是丞相的亲儿子估计也没他什么事。 而眼下却有一桩天大的功劳等着他,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 陆然忙不迭地跪下谢恩。陈安挥手让他退下,心中的绞痛并不能让他专心的处理政务,能耐下心来听陆然一言还是为了东莱的未来。 陆然既然已经达到目的,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道理,况且他还要快点去把自己的宏伟蓝图变现为实际利益,当然不能在这多耽搁,由是躬身告退。 出了玉霄殿,陆然面上喜色一收,反倒是泛起了诸多别样情绪,有惋惜,有喟叹,有唏嘘……不过最后全部变成了一抹无人能阻的坚毅。 不比其他人,他很就很有远见,不然也不好这么年轻就拜入温良门下,就算是只作为一个听讲的侍者,也不是普通平民所能获得的待遇。 要知道那个时刻的温良已然是邕王师,不折不扣的天象巅峰,是神仙中人,没有背景想要拜在他门下,简直就是难于登天。 也就是这一直以来的名师教导,笔耕不辍的学习,让陆然更多了许多超越常人的见识。 就像这次他知道陈安的皇位不会太久了,一个整日里玩忽职守优柔寡断的皇帝根本不能服众,或者说根本不是大家想要的。 原本其能成为东莱诸多桀骜不驯氏族的皇帝,首先是因为他是一个不朽的精神符号,其次更是因为大乾入侵,海滨、古城邦未消化,外部矛盾远远大于内部矛盾,所以他才能安安稳稳的待在皇位上。 而现在外患将平,各方势力强行糅合的后遗症必然爆发,到时候绝对非改朝换代不能平息。 当然说改朝或许有些夸张,毕竟东莱分裂日久,各势力尽管政治诉求不同,可共同利益却都是和平统一,而在和平统一中君家精神符号的连接作用还是巨大的,所有顶多是旧皇退位新皇登基罢了,且新皇还必须是君家的人。 那么五位皇子,自己应该投靠谁呢? 陆然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掉,心中自语道:还早呢,再怎么着都得等海滨地域消化完,东莱彻底统一之后,这个矛盾才会爆发,自己现在想着拥立新主太过急切,还是赶紧却把眼下的这件大功搂到手中,积累这份资历可以接替温师,如此到时候就不是自己该投靠谁了,五位皇子将任由自己挑选。 玉霄殿中,陈安自然是不知道陆然所想,不然先一步就把他给咔嚓掉了,那五个儿子他虽然都没什么亲近之感,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辱的。 只是现在他还沉湎于自己的情绪中,根本没心思顾及其他。 “光,朕还想再出去一趟。” “大哥……” 光也觉得这时局刚刚稳定,皇帝就整天往外跑有些不妥,兼且这次差点都把自己给玩脱了,全然置大齐社稷于不顾。 他本想要劝谏,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大哥,他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自己怎么忍心劝阻。 况且,他本身也不怎么把皇位社稷什么的看在眼里,只想着凭他天仙大能的修为,和大哥哪里去不了。没必要非困在东莱一隅,既然如此大哥想要任性一把,自己哪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口风一改道:“你,想去哪里?” 陈安全然没有注意到光的情绪,他的目光越显迷茫,直到良久才吐出四个字:“峥嵘山庄。” 第七百零八章 峥嵘山庄 大周,西北。 陈安头戴斗笠,身披大氅,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他身后牵着一匹马,就如同最普通的西北游侠一般一步一步地行走在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官道之上。 在陈安身边还有同样打扮的李绮罗,从那巨兽世界脱离后的种种着实让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那之后很久才接受了陈安的身份。 只是陈安没闲两天,就再次来到了大周,并抓她这个西北鬼母做向导。 “师父,沿此路再行十余里就是锦山,峥嵘山庄就在锦山的山腰上。秦嵘这些年为了和圣廷对抗,很是招揽了一些手上不弱的江湖客,且峥嵘山庄经营二十余年,地势相当复杂,比之城池堡寨也不遑多让,师父,我们……” 陈安先是安静听着,闻言笑了笑道:“我就是去看看,又不是想怎么样。” 他的话让李绮罗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不太放心,但看他一副疲惫心殇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闭口不言。 其实陈安确如她所见,本来因为姜曦珺的事,心中就极度抑郁,直到万界仙门开启有了回归家乡的指望才稍稍好些,可不想却在东海之中别离轻语,之前积累的情绪一次爆发,根本不可收拾。 说是峥嵘山庄有他记挂的事情,不如说他是在强行转移注意力。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东海出海之前与秦嵘一战,其实已经算是把多年的恩怨了结了,他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再来。 但他实在是怕就这么待在自己的皇宫中真的会发疯。由是才有这么一趟莫名其妙的出行。 “踏踏、踏踏……” 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一行七八个挎刀背剑的江湖客骑着马从陈安两人身旁疾驰而过,这已经是两人一路行来,遇到的第六匹了。 陈安略显木然的眼眸抬起,侧头对李绮罗道:“这是江湖上又有什么有关峥嵘山庄的大事发生?” 李绮罗面色有些复杂,其实刚刚在路过一处树林的时候她就从几个在林中歇脚的江湖客口中了解到了具体的事情,并且将之禀告给了陈安,可对方始终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现在看来更是根本没有听得进去。 于是她只能耐下性子再说一遍道:“是峥嵘山庄少主长子的满月酒,庄主秦嵘广邀天下客。” 陈安嘴角牵起一丝嘲弄:“呵,一个字辈的满月酒,竟然能让这么多宾客来贺,峥嵘山庄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李绮罗面色怪异,她不是很确定陈安到底听没听进去,因为刚刚她这么禀报时,陈安也是这个反应,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道:“这主要是有传言说,庄主秦嵘可能要在这次满月宴上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所以……” “秦嵘?退出江湖?”陈安皱眉道:“他才五十出头吧,这个年龄对于一个先天宗师来说,是不是有些年轻了。” 在中央界,天象武者保养的好,可得寿三个甲子,也就是差不多可以活近二百岁,大周世界的结构法则稍弱,先天武者也起码可以活到两个甲子以上,也就是一百到一百五十岁。 秦嵘岁数连一个甲子都不到,就要退出江湖,这是怎么了?上次一战受刺激了? 听了陈安的话,李绮罗不禁松了口气,终于和上次的反应不一样了。 实际上,她算是对陈安的状态最为着紧的,如果说一开始她认陈安做师父,多半是抱着投机倒把的心理,那现在知道了陈安的身份后,可谓是真情实意。 当然,也不是什么师徒情深的把戏,而仅仅只是依托为靠山。 这些年来,她对韦承乾恨之入骨,可却一点也奈何不了对方,顶多敲敲边鼓,偷人家个孙女,害人家个远亲,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这主要还是没有办法,其实倒也不是对方实力有多强,不过是背靠上清剑派和峥嵘山庄而已。但凡有上清剑派和峥嵘山庄主导的武林事,必然有他韦承乾站台。 这不止让李绮罗报仇无门,更是被以上清剑派为首的一众江湖客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趴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甚至如果不是这样,她都不必冒险出海,以寻求变数。 李绮罗是不知道陈安和秦嵘之间的事情,却是了解他与上清剑派间的恩怨情仇,所以原本的打算是出海找寻当年的某些遗迹,就算不能迎回陈安,也说不定可以找到对方为什么这么强的秘密,从而获得报仇的资本。 其实对于一个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人,她本也没有报多大希望,谁知陈安真的出现了,然后经历了一场稀奇古怪的经历后,了解到了陈安的真正身份。 这下她算是抱上大腿了,大齐帝国,地上仙朝一般的存在,随便一支偏军恐怕都能将整个大周世界给横推了,所谓的上清剑派,所谓的峥嵘山庄,乃至所谓的西北武林道,在这种力量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或者说韦承乾所倚仗的一切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庞然大物眼中连蝼蚁都不算,或可和微尘比较。 报仇既然有望,李绮罗自然不再甘心于杀掉韦承乾了事,她现在想的是怎么将韦家和韦承乾所依靠的一切统统踩在脚下,也让他感受一下自己所感受到的绝望。 而报仇的目标提高,所需要掌握的力量自然也要相应拔高,如此她就更要抱紧陈安的大腿。 事实上,她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陈安支持陆然开发大周世界,必然需要着带路党,李绮罗心甘情愿地充当这一角色,所以陈安直接封了她个监督,拨给了她一支可堪任用的人手,只等此行结束,她就会回去辅助陆然准备进发此界的一应事宜。 心愿既然得尝,她服侍陈安自然是更加的尽心尽力。 “师父或可去看看,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峥嵘山庄孙少主的满月宴就在今日。” 尽心尽力给陈安带路的同时,李绮罗也在心的观察陈安,观察陈安与峥嵘山庄庄主一家的真正关系。 这些时日她发现陈安和秦嵘的关系不太像仇敌这么简单,她想要将韦承乾的一切靠山都踩在脚下,让他绝望,可也要把握一个度,万一触了自己靠山的霉头就不好了,所以她此行的目的,除讨好陈安之外,还有观察对方底线的意思在。 陈安抬头看了看日头,见其还未达正中,点了点头肯定道:“都巳时了,好吧,我们快马加鞭应该还赶得上。” 说着,翻身上了马背,扬起马鞭狠狠抽下,他跨下良驹立刻撒开四蹄绝尘而去。李绮罗对此自无不可,也是同样动作,紧随其后。 十余里的距离再加几十里的山路对两人来说都不算远,甚至若不乘马匹,飞行过去可能会更快,但却也没必要这么赶。 陈安其实没想做什么,只是找不到主心骨,记得有这么个念想,就想要去看看,看看那个她,至于赶不赶得上秦嵘的宴席,根本无所谓。 午时初刻,两人上了山,山道上已经挤满了江湖人。 此时的秦嵘算是整个武林的泰山北斗,他想要金盆洗手,哪怕仅仅只是谣传,也引得各路豪杰蜂拥而至。 而峥嵘山庄宣布的满月正宴在晚上,受到邀请的江湖人自然已经进入山庄之中歇息,或是参与午宴,而不请自来者慑于山庄威名,却是不敢闹事,由是就在这半山腰歇息,准备等到正宴开始,再围上山观礼。 陈安到此时,山道都被堵了个结结实实。无奈之下,他和李绮罗下马,将马匹栓在山林中,徒步上山。 闯过人群时,有各种议论传于耳中。 有坚决反对意图阻止者,有惋惜者,有对这事存疑者,还有纯粹来看个热闹人,当然,圣庭的密探也来了不少,除了妖魔,他们算是西北武林道最大的敌人了,对这种消息自然想要搞到第一手的,而因为四司并列,互有嫌隙,派来的人,各司部的都有,甚至还有地方上的,相当的杂乱。 导致整个山道上都是闹哄哄的,不比集市差多少。 陈安从来对无根揣测就不会正视,此次对事件本身更是毫无兴趣,由是也没有驻足旁听,就这么一路穿行而上。 他和李绮罗就两个人,也不引人注意,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山顶。一抬头就看见一座恢弘的庞然大物盘踞在山巅之上,俯视四方。 它墙壁高耸,箭塔炮台五步一隔,遥望内里也是塔楼层错,吊桥悬浮,互为联系,互为支援,整体的建筑格局十分类似东莱的坞堡。 与其说是山庄,不如说是一座可敌百万雄兵的战争堡垒,只是看着就有一种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斑驳的堡垒坞壁,丝毫不显陈旧,反而有一丝历史的厚重,诉说着其在七年妖灾期间的赫赫功绩,更为其添上了一抹隐形的光辉。 李绮罗有稍微的心悸,陈安却是面色如常,这些东西他见得太多了,根本不以为然,甚至在曾经的东荒,环境比这里还要险恶一百倍,建立的城堡坞壁比之还要更加的摄人心魄。 他的目光直接将之忽略,只是落到门前迎宾的位置,在那里有着一位英姿挺拔的青年人,虽是迎来送往却是不卑不亢,自信飞扬,眉目间有依稀可辨的熟悉,让他莫名心殇。 第七百零八章 峥嵘山庄 大周,西北。 陈安头戴斗笠,身披大氅,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他身后牵着一匹马,就如同最普通的西北游侠一般一步一步地行走在年久失修坑坑洼洼的官道之上。 在陈安身边还有同样打扮的李绮罗,从那巨兽世界脱离后的种种着实让她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在那之后很久才接受了陈安的身份。 只是陈安没闲两天,就再次来到了大周,并抓她这个西北鬼母做向导。 “师父,沿此路再行十余里就是锦山,峥嵘山庄就在锦山的山腰上。秦嵘这些年为了和圣廷对抗,很是招揽了一些手上不弱的江湖客,且峥嵘山庄经营二十余年,地势相当复杂,比之城池堡寨也不遑多让,师父,我们……” 陈安先是安静听着,闻言笑了笑道:“我就是去看看,又不是想怎么样。” 他的话让李绮罗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是不太放心,但看他一副疲惫心殇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闭口不言。 其实陈安确如她所见,本来因为姜曦珺的事,心中就极度抑郁,直到万界仙门开启有了回归家乡的指望才稍稍好些,可不想却在东海之中别离轻语,之前积累的情绪一次爆发,根本不可收拾。 说是峥嵘山庄有他记挂的事情,不如说他是在强行转移注意力。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东海出海之前与秦嵘一战,其实已经算是把多年的恩怨了结了,他根本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再来。 但他实在是怕就这么待在自己的皇宫中真的会发疯。由是才有这么一趟莫名其妙的出行。 “踏踏、踏踏……” 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一行七八个挎刀背剑的江湖客骑着马从陈安两人身旁疾驰而过,这已经是两人一路行来,遇到的第六匹了。 陈安略显木然的眼眸抬起,侧头对李绮罗道:“这是江湖上又有什么有关峥嵘山庄的大事发生?” 李绮罗面色有些复杂,其实刚刚在路过一处树林的时候她就从几个在林中歇脚的江湖客口中了解到了具体的事情,并且将之禀告给了陈安,可对方始终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现在看来更是根本没有听得进去。 于是她只能耐下性子再说一遍道:“是峥嵘山庄少主长子的满月酒,庄主秦嵘广邀天下客。” 陈安嘴角牵起一丝嘲弄:“呵,一个字辈的满月酒,竟然能让这么多宾客来贺,峥嵘山庄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李绮罗面色怪异,她不是很确定陈安到底听没听进去,因为刚刚她这么禀报时,陈安也是这个反应,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道:“这主要是有传言说,庄主秦嵘可能要在这次满月宴上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所以……” “秦嵘?退出江湖?”陈安皱眉道:“他才五十出头吧,这个年龄对于一个先天宗师来说,是不是有些年轻了。” 在中央界,天象武者保养的好,可得寿三个甲子,也就是差不多可以活近二百岁,大周世界的结构法则稍弱,先天武者也起码可以活到两个甲子以上,也就是一百到一百五十岁。 秦嵘岁数连一个甲子都不到,就要退出江湖,这是怎么了?上次一战受刺激了? 听了陈安的话,李绮罗不禁松了口气,终于和上次的反应不一样了。 实际上,她算是对陈安的状态最为着紧的,如果说一开始她认陈安做师父,多半是抱着投机倒把的心理,那现在知道了陈安的身份后,可谓是真情实意。 当然,也不是什么师徒情深的把戏,而仅仅只是依托为靠山。 这些年来,她对韦承乾恨之入骨,可却一点也奈何不了对方,顶多敲敲边鼓,偷人家个孙女,害人家个远亲,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 这主要还是没有办法,其实倒也不是对方实力有多强,不过是背靠上清剑派和峥嵘山庄而已。但凡有上清剑派和峥嵘山庄主导的武林事,必然有他韦承乾站台。 这不止让李绮罗报仇无门,更是被以上清剑派为首的一众江湖客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趴在黑暗中苟延残喘。 甚至如果不是这样,她都不必冒险出海,以寻求变数。 李绮罗是不知道陈安和秦嵘之间的事情,却是了解他与上清剑派间的恩怨情仇,所以原本的打算是出海找寻当年的某些遗迹,就算不能迎回陈安,也说不定可以找到对方为什么这么强的秘密,从而获得报仇的资本。 其实对于一个失踪了二十多年的人,她本也没有报多大希望,谁知陈安真的出现了,然后经历了一场稀奇古怪的经历后,了解到了陈安的真正身份。 这下她算是抱上大腿了,大齐帝国,地上仙朝一般的存在,随便一支偏军恐怕都能将整个大周世界给横推了,所谓的上清剑派,所谓的峥嵘山庄,乃至所谓的西北武林道,在这种力量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或者说韦承乾所倚仗的一切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庞然大物眼中连蝼蚁都不算,或可和微尘比较。 报仇既然有望,李绮罗自然不再甘心于杀掉韦承乾了事,她现在想的是怎么将韦家和韦承乾所依靠的一切统统踩在脚下,也让他感受一下自己所感受到的绝望。 而报仇的目标提高,所需要掌握的力量自然也要相应拔高,如此她就更要抱紧陈安的大腿。 事实上,她已经获得了自己想要的,陈安支持陆然开发大周世界,必然需要着带路党,李绮罗心甘情愿地充当这一角色,所以陈安直接封了她个监督,拨给了她一支可堪任用的人手,只等此行结束,她就会回去辅助陆然准备进发此界的一应事宜。 心愿既然得尝,她服侍陈安自然是更加的尽心尽力。 “师父或可去看看,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峥嵘山庄孙少主的满月宴就在今日。” 尽心尽力给陈安带路的同时,李绮罗也在心的观察陈安,观察陈安与峥嵘山庄庄主一家的真正关系。 这些时日她发现陈安和秦嵘的关系不太像仇敌这么简单,她想要将韦承乾的一切靠山都踩在脚下,让他绝望,可也要把握一个度,万一触了自己靠山的霉头就不好了,所以她此行的目的,除讨好陈安之外,还有观察对方底线的意思在。 陈安抬头看了看日头,见其还未达正中,点了点头肯定道:“都巳时了,好吧,我们快马加鞭应该还赶得上。” 说着,翻身上了马背,扬起马鞭狠狠抽下,他跨下良驹立刻撒开四蹄绝尘而去。李绮罗对此自无不可,也是同样动作,紧随其后。 十余里的距离再加几十里的山路对两人来说都不算远,甚至若不乘马匹,飞行过去可能会更快,但却也没必要这么赶。 陈安其实没想做什么,只是找不到主心骨,记得有这么个念想,就想要去看看,看看那个她,至于赶不赶得上秦嵘的宴席,根本无所谓。 午时初刻,两人上了山,山道上已经挤满了江湖人。 此时的秦嵘算是整个武林的泰山北斗,他想要金盆洗手,哪怕仅仅只是谣传,也引得各路豪杰蜂拥而至。 而峥嵘山庄宣布的满月正宴在晚上,受到邀请的江湖人自然已经进入山庄之中歇息,或是参与午宴,而不请自来者慑于山庄威名,却是不敢闹事,由是就在这半山腰歇息,准备等到正宴开始,再围上山观礼。 陈安到此时,山道都被堵了个结结实实。无奈之下,他和李绮罗下马,将马匹栓在山林中,徒步上山。 闯过人群时,有各种议论传于耳中。 有坚决反对意图阻止者,有惋惜者,有对这事存疑者,还有纯粹来看个热闹人,当然,圣庭的密探也来了不少,除了妖魔,他们算是西北武林道最大的敌人了,对这种消息自然想要搞到第一手的,而因为四司并列,互有嫌隙,派来的人,各司部的都有,甚至还有地方上的,相当的杂乱。 导致整个山道上都是闹哄哄的,不比集市差多少。 陈安从来对无根揣测就不会正视,此次对事件本身更是毫无兴趣,由是也没有驻足旁听,就这么一路穿行而上。 他和李绮罗就两个人,也不引人注意,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山顶。一抬头就看见一座恢弘的庞然大物盘踞在山巅之上,俯视四方。 它墙壁高耸,箭塔炮台五步一隔,遥望内里也是塔楼层错,吊桥悬浮,互为联系,互为支援,整体的建筑格局十分类似东莱的坞堡。 与其说是山庄,不如说是一座可敌百万雄兵的战争堡垒,只是看着就有一种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 斑驳的堡垒坞壁,丝毫不显陈旧,反而有一丝历史的厚重,诉说着其在七年妖灾期间的赫赫功绩,更为其添上了一抹隐形的光辉。 李绮罗有稍微的心悸,陈安却是面色如常,这些东西他见得太多了,根本不以为然,甚至在曾经的东荒,环境比这里还要险恶一百倍,建立的城堡坞壁比之还要更加的摄人心魄。 他的目光直接将之忽略,只是落到门前迎宾的位置,在那里有着一位英姿挺拔的青年人,虽是迎来送往却是不卑不亢,自信飞扬,眉目间有依稀可辨的熟悉,让他莫名心殇。 第七百零九章 往事已矣 “那是峥嵘山庄少主秦海平。” 李绮罗适时地在陈安耳边介绍着,介绍的话语让陈安的眼眸微亮。 不过他却没有上去搭讪的意思,只是看了一会就转首对李绮罗道:“我们进去吧。” “就这么进去?” 李绮罗有些愕然,她现在用斗篷遮住脸,就是怕有人认出她来。 陈安还好,二十年的生面孔,可她却不一样,她是名闻天下的鬼母,西北鬼徒的首领,认识她的人的不在少数,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跑峥嵘山庄九成九会被这些所谓的江湖正道给分尸了。 如果不是靠上了大齐这么个靠山,多半都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安静的趴着,绝对不敢这么放肆,要知道她能超越群伦,靠的是人人畏惧的毒物,而正面战力上能胜她的人比比皆是。 躲在暗地里害一两个顶尖高手还行,若是真陷入了重围十死无生。不然她早就报了仇了,哪还用憋屈的出海寻求外力。 陈安对她的反应却是不以为然,甚至根本就没有顾及她的想法,直接向峥嵘山庄正门走去。 李绮罗见此,咬了咬牙,无奈之下只能紧跟其后。 陈安现在可不止是她的师父,还是她的最大靠山,简直就是衣食父母,由不得她不上心。 她就这么硬着头皮,来到峥嵘山庄门前。 这里是将整个山峰给削平了,成为一个开阔的广场,中心矗立着高高的门牌,由六根四人环抱粗的石柱撑起,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四个烫金大字:峥嵘山庄。 背面比较低调,只以水墨石刻相就,绘画了一副锦绣山河图,题词:乾坤菏泽,虽不显韵律却也有一种气势磅礴之感。 门牌的后面才是八扇红漆大门,此时中门半开,偏门全敞,神采飞扬的秦海平就站在门前迎宾。 他自信非凡,根本不去看来人所递的金箔请帖,就能将来人名讳记全,并还能与之攀谈一二,再亲自送入门中。从容自若之中,没有半点飞扬跋扈之感,反倒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 两个江湖客都已经跨过门扉,还赞不绝口。 “秦少庄主果然风姿绝代不同凡响,这就是虎父无犬子啊。” “说不得这次宴席过后,我们就要将那个少字给去掉了……” 陈安在门口也驻足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一眼,那莫名觉得熟悉的身影,这才施施然的跨步入内。 李绮罗跟在他身后,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秦海平她是有过交往的,深知这个后辈年纪轻轻就已经通达武道先天,武功非同可。虽然还不是她的对手,但却也能从容地在她手下过上几招,且这后辈身后还站着风眠雷空峥嵘二老,两人联手武功还在她之上, 另外山庄内的几股熟悉气息都是老相识了,每一个都让她心悸,她单枪匹马的,一个不好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莫名的峥嵘山庄门前之人突然都变成了瞎子聋子,无论是那身姿不凡的秦海平,还是一看起来就及不好惹的峥嵘二老,乃至周围的十几个家丁和往来的宾客,全都看不见她。 甚至都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就这么任由她跟着陈安大模大样的走进府中。 李绮罗心头有些抽搐,大齐的强悍是她此生仅见,这几日光顾得上震撼这等势力的存在了,几乎都忘了陈安本身也是一位巅峰强者。 远超先天宗师的强悍存在。 狠狠咽了口口水,她就这么跟着陈安一路往山庄后院而去。一路上所见之人,无论修为怎样,全都对他二人视而不见。 李绮罗渐渐放下一颗心,却又有些疑惑了起来,她竟感觉陈安好像对此地十分熟悉一样,直接绕开了正厅和大堂,一路极有目的性地往山庄深处而去。 尽管心中好奇,但她也不敢多说什么,随着对陈安认识越深,一种莫名的敬畏感就越浓,至高无上的皇权,再加上本身强大的势,还真不是她一个的先天宗师所能抗的住的。 多年的江湖沉浮,处处碰壁,使得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个性偏激的倔姑娘了,起码审时度势,趋吉避凶的本领不弱。因此在陈安面前,她把自己的位置摆的极正,安心地在对方身边做好思虑周全,服务妥帖的跟班。 因为一路直行没有停留,两人很快就到了一处清净的院落里,走进一间布置温馨的绣房之中。 绣房主卧,一个容貌秀丽的花信少妇头上绑着扎带,半躺半靠在床畔,略有些期待地看着屋子中间身处摇篮之中的娃儿。 而另一容貌甚显年轻的中年女子,则带着一个嬷嬷坐在摇篮边上,边伸手摇晃,边轻哼曲儿,似在哄那娃午睡。其他屋里屋外各有四个丫鬟,两个仆妇随时听用。 这本是一副含饴弄孙的美妙画面,可陈安看的心中是五味杂陈。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原本他身上消失的存在急速回归逐渐浓郁,这使得他的身形突兀地在这屋中一众人的眼中急速勾勒而出。 因为他站在圆拱花门间,由是最先看见他的是那斜依床畔的花信少妇,她先是愕然,紧接着大声尖叫。 “呀……” 屋中之人反应快慢层叠,最先反应过来的竟是那腰背佝偻的嬷嬷,她背对陈安,本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却从自家少夫人眼中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惊恐之色,由是想也没想,身体拔起倒栽出去,这才连续出掌反身打出,掌风拳劲如罡风肆虐,竟是内气外放的先天手段。 且期间没有任何的留手,能引起自家少夫人的惊恐,那必然不是平日里的熟识之人,而又无端闯入这女眷专属的后院,必然来者不善,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拿下了再说。 “咔啪。” 突兀的半空中如炸开了一道雷霆,李绮罗在那嬷嬷有所动作之时就已经挡在了陈安的身前,此刻稳稳地接下对方一击。 之后,两人急速对了数招,那嬷嬷虽也将武道练至先天,但明显是家养,哪里是李绮罗这一路拼杀出的先天宗师可比,第二招就被压制,第三招直接落入下风,如无意外,十招之内就会被对方一掌拍死。 如此她哪还敢继续打下去,身形一抖,步法交错,同时全身劲力一振始才从李绮罗的攻势中脱开身去。 她也不敢逃,两位主母连同孙公子都在身后,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只能站在摇篮之前把自家主子牢牢护住。好在李绮罗也没有继续追击,赶退对方后,相当自觉地又退回到陈安身后。 可她不追击,那嬷嬷也不敢放松,下意识地看了看竟逐渐开始麻木的掌心,瞳孔一缩,向着李绮罗寒声道:“罗刹掌!你是太阴鬼母,你竟敢潜入峥嵘山庄害我主母,不怕庄主与你不死不休吗?” 她也算精明,以威胁为主,言辞不算激烈,生怕在庄主回援之前把对方刺激的发疯。李绮罗自己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可江湖中人还是对她惧怕非常,那防不胜防的毒物,恐怖无匹的毒功,非是江湖排位前十者根本不敢跟其正面放对。 她现在只想着拖延对方,等待救援,不想有任何的节外生枝。 李绮罗撇了撇嘴,她惯来不喜这种嘴炮,一般都是赶紧杀了了事,只是今日不是她的主场,她也不是主角,由是根本没有接那嬷嬷的话茬,老实地退回到陈安身后,不发一言,如女婢一般侍立。 屋中其他人在那嬷嬷道破李绮罗身份时,也是寒意遍身,不过看她之后的动作却有些奇怪,由是下意识地都朝陈安看去。不明白这面目清秀的少年人何德何能,竟能让凶名遍天下的太阴鬼母屈居身后。 其中那花信少妇全然不明所以,只是满脸愕然,而正在摇摇篮的中年女子却是浑身一震,满脸不可置信地直视着陈安,颤声道:“你,你是,,安?不,不可能的,你不是安,安早死了,你,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屋中的四个丫鬟和两个仆妇早在陈安两人闯入时就已经做了鸟兽散,此时屋中除了陈安二人外,就只有那中年女子,花信少妇和那满含戒备的嬷嬷了。 此时听了中年女子之言,后两者满面愕然,李绮罗也是目泛异色,纷纷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其中李绮罗是知道陈安身份,对此更是有诸般臆想。 而身为当事人的陈安,面对对方的质问,却有种喉头哽咽的感觉,张了张口,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本以为自己二十年的没有释怀,可以让对方有所感动。哪怕仅仅只是一句问候,一如:你回来了;你还活着,真好。 那么他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对方,很多相思之情想要对对方倾诉。 可直到最后他从慕晴面上看到的没有任何的亲近,欣慰,只有莫名的畏惧和丝丝复杂的歉疚。 短暂的沉默使得慕晴似是反应过来了眼前的情状,无论对方是谁,必然来着不善,由是她一下站起,拦在陈安面前,依旧颤着声音道:“不,不要伤害她们。” 刚刚是震惊,现在是害怕,是恐惧,而正是听出了慕晴话语中的害怕恐惧,陈安的心顷刻间变成了筛子,碎成了灰。 第七百一十章 郁郁无章 嗖嗖嗖…… 面对慕晴的举动,陈安还没有任何的应对,就见数道身影连续蹿了进来,每一个的气息都达到先天之上。 当先一人正是峥嵘山庄庄主秦嵘,他进入屋中,看清了陈安的面容,心中陡然一沉,却没有轻举妄动,并顺手拉下双目尽赤的长子,同时唤住了两个想要冲进去救人的先天级手下。 “别动,住手。” 没有人比刚和陈安做过一场的他更清楚对方的可怕,如果对方真的不管不顾地在山庄中爆发,那么整个山庄,他引以为傲的不落堡垒,将会瞬间被夷为平地。 且就算他舍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也未必能留下屋子中心的那个人。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面对陈安心中生出这种无力感,或许是已经习惯了,他没有再想着去刺激对方,只希望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 他是庄主,又是武林中只手擎天的大豪,他甚至都不用发话,只是一个一眼一个动作就能起到极大的制止作用,以至于尽管不断的有江湖侠客涌入,面对眼前的诡异一幕也没有什么人敢于贸然出手。 于是屋中就这么陷入诡异的对峙之中,气氛沉凝到让人窒息。 “哇……” 打破这窒息气氛的,是一声嘹亮的啼哭。或许是感受到了屋中的恐怖氛围,那刚满月的娃儿竟是大哭起来。 还半依在床上的少妇作为母亲可管不了这么多,一下扑到摇篮边抱起儿子就不管不顾地轻哄着哼唱起来。却不知她这一举动,让无数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安心神震荡,猛然从那种心丧若死的癔症中醒来。 他徒劳地张了张口,有心想要再和晴姐解释些什么,最后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仅仅一声喟叹。 喟叹之后,心中又想要发笑,自嘲性质的发笑,他所期盼的终究都没有发生,或者说他这次来,其实连自己所期盼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走吧。” 这句话是对李绮罗说的,但更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这句话出口等于是直接在心里关上了一扇门。 他就这么低着头,从秦嵘身边走过,没有动手,也没有任何的威胁咒骂,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他们夫妇一眼,因为那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从此以后恩怨两消,相见陌路,相忘江湖。 李绮罗跟在他的身后,看了一眼也在人群中的韦承乾,有心过去将他拿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节外生枝的出手,拥有整个大齐帝国做靠山,类似的机会以后有的是,没必要急在这一时。 而秦嵘一众看着两人从身边走过离开,也没有任何想要出手的打算,即便有,也被秦嵘这个庄主给及时镇压了。直到陈安完全离开,他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原本坚毅的慕晴似乎失去了全部的支撑,整个人虚脱似地瘫软了下来。秦嵘动作快,及时抱住了她,直到这时场中之人才纷纷醒悟过来,看向秦嵘。 “刚刚恐误伤两位夫人和孙少主,我等不敢妄动,着实挫了面皮,请允许我等兄弟把那敢于冒犯庄主的家伙给拿下。” “庄主,这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嚣张,当我西北武林道无人?” “爹,那人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不让我与他做过?” “……” 秦嵘抬了抬手,止住喧嚣,他就这么抱着慕晴,抱的紧紧的,而对于众人的疑问、请命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是道:“那人的身份,其实你们都知道。” “我们知道?” 喧嚣平息,剩下的是满室茫然表情的江湖豪侠。 秦嵘没有心思打什么机锋,直言道:“对,你们都知道,二十年前,他的名号响彻寰宇,他就是陈安,万毒鬼王陈安。” 这句话一出口,怀中慕晴轻颤着哆嗦了一下,而满室群雄却都是同一个表情,先是愕然,紧接着是难以置信,最后一起想起秦嵘的身份,相信他不会妄言,再加上那疑似太阴鬼母的随从,一时间室内鸦雀无声,只有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再也没有什么人,敢说要追上去报复了。 …… 离开峥嵘山庄,陈安没再在大周世界停留的意思,通过万界仙门直接回到了东莱。 李绮罗意地伴着他回来,却没有跟随他回皇宫,而是直接去寻陆然,开始准备改造大周世界的计划。 在此之前,她特意请教了陈安道:“师……陛下,卑职此去大周该如何应对峥嵘山庄之流的相关势力?” 陈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嘴唇喏喏了两下才道:“帮我照顾好思卿,如果可以的话,那个叫步云清的及其亲眷也关照一下吧,至于其他人都由你自决。” 李绮罗垂下的螓首微微眯了眯眼,面上恢复了一丝专属于太阴鬼母的阴冷表情,抱拳为礼道:“卑职明白,卑职告退。” 送走李绮罗,陈安施施然地回到了皇宫,坐于空荡的玉霄殿中。 东莱的皇宫是仿大乾的皇宫建造,虽然规模了些,但应有的设施却一应俱全。 这玉霄殿与大乾皇宫的太和殿是一个功能,用来进行大朝会的,而大朝会就是联合各方面人士共同商议制定国策的地方。 东莱因为是由城邦制直接改组的封建王朝,各氏族势力比之大乾的十七世家还要繁复从杂,所以玉霄殿建的比大乾皇宫的太和殿还要大的多。 这个类似之前月坛功用的建筑,由一百零八根擎天柱支撑起,几可容纳三万人众。 陈安独自一人坐在其中,空荡荡的显得十分孤独。 这种孤独感如饮剧毒,侵蚀入骨,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抓心挠肺的痛苦感觉。最终实在是坐不住,只能随施施然站起,遣散了随众,往宫中的其他地方踱步而去,妄图以此散心。 可这么一直走着,还是浑浑噩噩的,不知过了多久,他心有所感的抬头向前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他竟然踱步到了锦岚殿之中。 环首四顾,落木萧萧,这里自姜曦珺的丧事办完,就空旷了不少,内里一片草木寂寥之色。 见此,陈安心中的烦闷更加剧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他只要心中不安,就喜欢到这里来和姜曦珺说说话。对方如邻家大姐姐一般的温婉总能让他心下安定,烦恼自解。 当时自是觉得理所当然,可现在失去之后,才明白其中的弥足珍贵。 再也没有人能在他心烦意乱之时给予温婉安慰,再也没有人能在他眉头凝起之时伸手抚平。 在锦岚殿的正殿之中稍站了一会儿,陈安心中更加的憋闷了,正欲退出,却忽然听得西侧殿方向有有推门声。 这声音尽管十分的轻微,但陈安何等修为,还是从沉思中被惊动,下意识地向门口看去。 他本以为是负责洒扫的婢女,可待得看清来人,心中却是有些微微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一袭洁白纱裙罩着婀娜身段,清汤挂面,发髻之间插着一朵同样由纱布裁剪制成的白花,打扮一如为故亲守孝。 她似乎没想到这殿中还有其他人,被陈安的声音吓了一跳,直到转身看到陈安,才轻舒了一口气。 “陛下圣安。” 女子屈膝为礼,却没有其他人见了陈安这个帝王的惊慌失措、敬畏恐惧,相反还很是淡然。 陈安对她这个样子似早已习惯,只是看见其发髻上的白花比较感慨,先是回礼道:“朕躬安。”接着好奇地问道:“你怎么还在宫里,怎么没有回高阳氏族地?” 这女子正是姜曦珺的贴身侍婢姜心月。她闻言面色不变,就好像是在回答一件十分理所当然的事情。 “婢子随主尊嫁入宫中,自然就是宫中的人了,高阳氏族已经不再是婢子的家。” 陈安当然知道这个道理,按照旧氏族之法,陪嫁之人就是主人的私人物品,别说陈安是东莱的帝皇,就是一普通地主,姜心月陪着姜曦珺嫁给陈安后,她也就相当于是陈安的姬妾,陈安有权利处置她的一切。 且不止是姜心月,其他氏族妃子的婢女乃至姊妹都是这样,不然陈安的后宫也不会迅速膨胀至如此的庞大。 甚至这些年他东奔西走,根本就没有顾得上后宫怎样。很多女子之于陈安,不过就是一面之缘,连长相都未必记得住,总之能使她们的氏族心安,能使陈安的政权稳固,能使大齐的社稷昌隆,她们的生命意义就算是达成。 至于她们这些年的独守空房,苦苦煎熬,那就不是陈安乃至她们背后的氏族势力所能理会的过来的了。 只是姜心月不同,因为姜曦珺在陈安心中非比寻常的地位,连带着她在陈安心中也有不同的定义。 在姜曦珺死时,陈安万念俱灰,但还是想到了姜心月,令她回归氏族帮忙处置丧事。这本就是有意释放她的自由身,给她选择幸福自由嫁娶的权利。 谁知她办完丧事竟没有留在氏族,兜了一圈又回来了。 陈安叹了口气,直接点出道:“你不会不明白朕是什么意思。” 姜心月一怔,面色有些复杂,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那个本该是自己夫君,本该是自己主子的人,语气中带着三分伤感,七分缅怀地道:“我在高阳氏的意义就是侍候主尊,可现在主尊不在了,我实在不知道继续留在高阳氏的意义是什么,另外我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所以就回来了。” 陈安面色古怪,认真地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很少注意的女子。 十几年的时间过去,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因为她和陈安等人一样是外面来的,不算是土生土长的东荒人,所以生命本源比较炽烈,被东荒煞气侵蚀的不算深。 她在陈安的印象中,一向淡然,从来都是姜曦珺的影子,平日里做的也都是姜曦珺吩咐的事情,从无愈矩,任何事情都是点到即止。比起邻家大姐姐一般的姜曦珺,她更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听得她所言,陈安心中一时冲动,脱口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第七百一十一章 隐患渐显 姜心月面上化开一丝讶异,却又转瞬间变为惶恐,低头道:“陛下明鉴,婢子与他从无私情。” 她语气笃定,却也没有否定那个“他”的存在,算是间接肯定了陈安的许多猜想。 陈安笑了笑道:“你不必如此,你当清楚朕和曦珺都没有把你当奴婢看待的意思,也都希望你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女色上,陈安出奇的没有什么执念,或者说他的所有执念都在慕晴的身上,以至于对其他人完全提不起什么兴趣。 姜曦珺对他帮助甚多,还算能让他亲近,但防备之余也是亲情多过其他情感,至于别的女人,包括虞凰兮在内都不过是一种利益交换罢了。 只要保证对方身后的氏族与自己一条心,随便她们怎样都无所谓。由是那些跟着她们陪嫁过来的女人,就更不被他看在眼里了,其人的祸福命运,他从来就没有关心过。 而在这里面,姜心月算是个例外,因为姜曦珺的关系,她在陈安心中非只是个陪嫁女子这么简单。 姜心月目光低垂,略有一丝怅然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婢子只想守着这宁静之处安静生活,别无他求。” “是因为曦珺的那个姐姐?” 姜心月默然,没在说话。 对曾经高阳氏族的事情,陈安也有所耳闻,而姜心月对沈林的倾慕他也看在眼里,不过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个人有个人的缘发,他没打算操心去管,既没有立场,也没有心情。 由是将这个话题轻轻放下,咂摸着姜心月话中的意味,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有些好笑地道:“居然还有人能把皇宫当成宁静之处。” 姜心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垂下目光补充道:“外面氏族林立,纷乱不休,婢子举目茫然,而这里虽然争斗更加激烈,但却与婢子毫不相干,反倒算是清净之所了。” 陈安点了点头,有些唏嘘地道:“朕作为一国之君,反倒没有你这个丫头看的通透。” “那你日后有何打算?就居住在这深宫之中?” 姜心月顿首拜道:“望陛下成全。” “你就住在锦岚殿吧,不会有人打扰的。” “谢陛下。” 姜心月顿首再拜。 这时,殿门外忽然传出侍卫的通禀声:“陛下,沈统领求见。” 陈安下意识地看了姜心月一眼,见其面色微有变化,却又迅速恢复正常,心道这人真是不经念叨,遂高声向外道:“带沈卿来这里。” “是。” 陈安转而向姜心月道:“你忙你的去吧。” 姜心月面色淡然中带着几分异样,端着水盆和一应清扫的工具,应是离开,再次消失在正殿和偏殿之间的甬道中。 而不一会儿,久未相见的沈林一路走了进来,先与陈安见礼道:“陛下圣安。” “朕躬安,沈卿有何时需禀?” 在大齐刚刚建立之时,沈林是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信任的人,再加上其包打听的能为,陈安直接就给他委派了一个情报部门,内辅治政,外佐征战。 本就是搞这个出身的陈安自然知道这个东西的重要,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沈林也没辜负他的期望,在对大乾的战争中,在另一个鲜为人知的战场上,沈林大放异彩。 待得时局稳定后,陈安干脆将这个部门抽调独立出来,效仿大周的暗司,搞了个暗卫,以沈林为统领。 只是,这家伙对外还好,对内却有些拘谨,在新的岗位上完全没有什么建树,甚至有太多的私人感情。当然陈安也能理解,他作为一个外来人,自被氏族养大,总是有那么一份感情在的,但无疑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他是不合格的。 沈林自是不知陈安所想,他自怀中摸出一个册子,对照册子上所记的内容,就陈安离开这段时间的情况,认真地做起了汇报。 作为东莱帝君,大齐的皇帝,陈安自然不用事事亲力亲为,除了以温良为首的内阁外,陈安还有尚书台这个完全照搬大乾制度的秘书机构。尚书台中三百尚书可以为他处理很多琐碎事宜,甚至可以让他当上甩手掌柜什么都不问。 按照规矩,一些零零散散的事情,只要呈报尚书台,由尚书台汇总,再呈阅给他。 一般情况下,沈林的暗卫也是把所获情报整理成册,呈交给尚书台,经过审阅,再转呈给陈安的。现在他亲自跑到陈安面前汇报工作,明显是有事要说。 于是陈安就这么安静的听着他在那里照本宣科的朗读。 片刻之后,沈林本子上的东西终于读完了,张了张口似还有话说,却又不知从何开口。 陈安也不急,仿佛神游物外。 良久沈林仿佛想到了什么,道:“那个温相还在东南主持局面,如今朝局困顿,需不需要将他给调回来。” 陈安目光有些奇怪,这句话牵扯朝局,根本不是应该沈林说的,他不像这么没分寸的人,究竟是何意。 “东南局势混乱,又有旧梁国影响,虽都是普通民众,也要顾及民意民心,不能肆意妄为,温相在那里主持局面,朕才能放心。” 陈安没有直接申斥沈林僭越,反而耐心解释了一句:“卿与温相一般都是朕信赖,有何事都可直言,不用避讳太多。” “谢陛下信任。” “嗯,沈卿还有何事要奏?” 陈安的声音一片和煦,可心中却渐渐不耐,他知道沈林不是首鼠两端的人,可对他的优柔寡断却也是深恶痛绝。在沈林心中或许陈安是他的君主,是他的朋友,是他需要效忠帮扶的人,可氏族的其他人也与他有很深的交情,有些话根本说不出口。 大齐建国十几年,君王专制,神器天授的思想基本已经算是深入人心,陈安这个君王也在整个东莱各大氏族主尊心中铭刻甚深,可沈林还是那个沈林。 跪拜朝见的礼法或许让他循规蹈矩,但却不能抹杀他心中的忠义观念。 陈安也是心软,他没有亲人,朋友也不多,沈林是为数不多,能让他有所认可的,说那句话,就是最后还想要给他一个机会。 可沈林迟疑了半晌,还是莫名地道:“那个高阳氏自寒叔病故,就很是纷乱,陛下出身氏族当协理内务,不可使高阳一脉衰落啊。” 陈安闭目,心中最后一丝期待消失。 他能不知道,在他四处游荡的时候,温良也久离京畿会有各种不妥;他难道不知道高阳氏是自己的基本盘,一定要维稳。 你沈林是朕的耳目,却不能准确给予信息反馈,只知道在这隐晦提点是什么意思? “高阳氏与朕有恩,朕自然不会坐视其没落,沈卿多虑了,沈卿如果没什么事就退下吧。” 沈林一愣,听出了陈安话语中的不耐,可他也没有办法,反倒心中很是委屈。 有些事情都是捕风捉影,他根本没有实据,且那些事情就算是做出来也是人之常情,不足论罪。 陈安叫他搞情报,他自然要做到客观公正,不能搬弄是非,如此把话说得含糊点,有错吗?难道清楚地告诉对方,你整日里出去游荡,不再皇位之上,使得满朝文武勋贵氏族都对你不满。 到时候陈安肯定会问他:何人不满。然后他再把整个大齐的上层建筑全卖了,那岂不是动摇国本。 沈林从来不觉的自己是因为私情,还不是为了整个东莱好,所以根本想不通陈安是个什么意思,最终闷声道:“臣告退。” 陈安看着沈林退出的身影,心中愈加烦闷,现在东莱已然建国,沈林竟然还在搞氏族城邦家和万事兴的那一套,简直是搞笑。 况且他以为他是谁,他只不过是个耳目而已,还有了自己的思想意图,把皇权和勋贵氏族之间的矛盾消弭于无形,这是天真到什么程度。 陈安在锦岚殿中郁闷良久,最终颓然吐出了一口气,因为他左思右想,发现其实这些事情根子还是在他,是他忽略了沈林的优柔寡断。 一个国家的建立没有血和火的洗礼根本是不可能的,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东莱还是那个东莱,他陈安还是那个陈安,氏族也只会是那个氏族,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外患掣肘,内忧不平,才显现出表象的和谐安定。 沈林太天真了,可他陈安不是,从到大,他见识过了太多的厮杀,从来就不是个理想主义者,认为自己人就怎样怎样。 这些时日以来,因为曦珺的事,轻语的事,慕晴的事,大周的事,他看起来浑浑噩噩,意志消沉,可不代表着,他就真没察觉什么,就算沈林这个耳目比较废,他还有其他感官。 陈安迈步离开锦岚殿,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暖心阁。 在那里有一个人已经等待多时。 由是他略显迟疑的步伐在走进暖心阁的那一刻就变了,变得坚定无比,多日来的郁郁也从他脸上消失,暂时压在了心底。 暖心阁的门扉闭合,闲杂人等屏退,只有一人被留了下来。 他似是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见正缓缓走进来的陈安,面上一阵惊喜莫名,却又记起尊卑,大礼下拜道:“外朝野人丘渊见过陛下。” 第七百一十二章 潜龙勿用 陈安在巨兽世界晃荡了大半年,可在外界却没过去多久。 丘渊当初得了陈安的命令,继续蛰伏,一直到陈安回归,才再次召唤了他。 本来他只是想对这故人,帮扶一二,可此时看着对方一脸狂热的模样,不禁多出了许多的想法。 “丘爱卿免礼,大周将有纷乱,实在不宜长居,朕念及旧情,想均分兄弟们一份好处,丘爱卿作为代表,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言,不用见外。” 丘渊一脸兴奋之色,再也没有比得知自己一直忠心追随的首领荣登九五更让人振奋的事情了。可能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没有参与那份从龙之功。 不过现在看起来老首领还顾念旧情,自己等人还有成为对方心腹的可能。 “属下们在大周忍辱负重,筚路蓝缕只是为陛下守护一份产业,现今陛下不需要我们再在那里留守,属下们自然全都听凭陛下安排。” 相比起沈林,陈安自然更信任丘渊,因为他的忠诚是经过时间检验的,二十年的矢志不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沈林只是因为一份微末时的友谊,在陈安心中真心的靠不住。 只是丘渊这修为…… 对此,陈安也没表现的太过为难,如今他贵为九五,富有一国,哪还会吝啬这点培养,他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不能掌控人心,想要培养一个人,乃至一股势力还是很轻易的。 “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现在也正是需要你们的时候,嗯……你和你的人就都到大齐来,再建一个全新的情报,名目么,就叫潜龙。” “谨遵陛下吩咐。” 布置完任务,陈安又拿出一个一指长并指宽的金黄封面册子,上面只有四个字:予取予求。 他将之递给丘渊道:“凭此金批,玉珍室等内库宝藏随你取用。” “谢陛下。” 丘渊大喜,他自己是无所谓,但感觉总算是可以给带着的一帮老兄弟一个交代了。 这时,陈安忽有所感,望向阁外,随即打发丘渊道:“从大周举家搬迁至此总归诸事繁杂,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对了,物资好说,人手的话,若是不够,就从大周调,朕需要一些干净的人。” 丘渊心中一动,喜色收敛,似是明白了陈安的某些深意,迅速进入了状态,领命离去。 待到他离开,陈安才向另一个方向笑道:“光,怎么有空闲来看大哥。” 在那个方向,黎光的身影如简笔勾勒一般,凸显而出,他还是表情不多,即便是面对陈安这个最亲近的人,同样不带笑容,只是稍显柔和地道:“聂海峰撤兵,驻守秦州一线,与我方隔云荒而治,西边的局面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我左右无事就想来看看大哥。” 陈安看他那样,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笑道:“你是大哥带大的,又自患有口疾不善言辞,但凡有事,多为我猜测理解,哪还能看不出你的心事。有什么事就直言吧,你我兄弟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光也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好笑,不过他没有笑,而是当大哥的话若教条,立即改正,直言道:“我觉得待到东南安定,朝局会有变化,氏族不会甘伏于皇权,各方也不会信服中央。” 陈安一愣,不免心中苦笑,叫你直接,你还真够直接的,直接把东莱最大的隐患都敞开来说。 作为大齐的皇帝,他站的最高,怎么可能对当前的局势变化没有一丝察觉,需要沈林和光不断来提醒。 不过光终归和沈林不同,光是他的兄弟亦是他的股肱之臣,对朝政有些想法也实属应该,可沈林就不同了,他只是陈安的耳目,一个耳目有了自己的想法,还意图与自己对着干,这怎么能容忍。 因此在锦岚殿时,他实在是感觉有些心殇。 现在看到光,心情稍微好了点,反而还向着对方解释安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都是可以预见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是这样,若利益分配不均,他们不介意自己伸手来取,‘四海穷困,天禄永终’也是此理。” “可整个大齐都是大哥你一手建立,如今四方尚未海晏河清,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实在是……该死。” 光语气中略带一丝愤恨,对于向来情绪较少的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少见。 对于光的孩子脾气,陈安笑了笑,相比于这位兄弟的不平,他倒是想的开。 拔血月刀、拯救万民、统一东荒、外拒中原、内理城邦、开发东南……这一切的一切确实都是他为东荒做出的功绩,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情。 可也正是随着这些事情的尘埃落定,大齐的形势开始转变。 首先就是各方势力间的蛋糕分配,必然有徐徐多多的不公和怨恨;其次就是由城邦制直接改组的国家,必然不可能像大乾那样,必然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构架;再次,各方势力的融合必须加紧,不然早晚是个隐患;还有就是血月刀的存在,让太多的人不安,必须将之由个人所属的神兵,变成国器…… 这大大的问题多不可数,凑在一起,几乎让大齐处在存亡断续的边缘。尤其是各大氏族之间近乎不可调和的矛盾,使得大齐社稷危若累卵,一个不好就是分崩离析的下场。 毕竟大齐和中央王朝不一样,氏族和家族之间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沈林可能是察觉到了,但不知道该怎么改变,又怕陈安激进,所以仅是浅尝辄止的提了一句,让陈安很是不满。 其实即便如此,陈安还是有解决的办法,只要此后一心扑在朝政上,联合温良励精图治,经过一两代人的努力,把各阶级的地位彻底固化,消弭矛盾,自然能够平稳过度。 只是他根本不可能如此,因为他从来就没把这个皇位当回事,从曦珺的死到大周的一游,让他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皇位给甩出去。别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他却如避蛇蝎。 他实在是厌倦了这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只想平平安安,过清净的生活,尤其这个皇位甚或还牵扯到了大能博弈。 不错,他的确有心直面大能的安排,可却没准备一切都顺利成章的接受,也需要挣扎,也需要呐喊。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循序渐进徐徐图之,而是当了甩手掌柜的,一次又一次的大皇子监国,二皇子监国甚至是丞相监国。 他这么做直接表明了一个态度,那就是——无心皇权。 直接引发的一个结果就是,给予所有野心家以希望和机会。等于是他亲手引爆了,大齐内部原本潜藏甚深的所有矛盾。 更加可以说,眼前让光都忧心不已的局面,其实是他一手造成的。 不然他还能比沈林和光更迟钝吗,即便是心殇,即便是难受恍惚,简单的自保之能还是在的,否则他就不是那个步步唯谨慎的陈安了。 在大周他都能一步一步的爬到血司司主,朝廷副相的位子上,如今又可以白手起家建国立业,要说没有政治觉悟,没有半点城府,鬼都不会信,怎么可能会任由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局势能发展到今天这样,只能说明他想。 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倒还真是漏算了沈林这一茬,不然刚刚在锦岚殿见了沈林也不会如此抑郁。 陈安从来不会去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尽管事情发展,朝局的动向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他还是习惯给自己留下一些必要时可以掀桌子的手段。 比如血月刀,再比如沈林的暗卫。 现在看起来,沈林的暗卫是靠不住了,主要是他看错了沈林这个人,或者说,他最后还是心软了,没舍得沈林这个故人。 但现在再设法补救还不算晚,丘渊就可以培养起来做这个。 当然,有着他的把控,和血月刀的保障,可能永远也用不到丘渊,但总归算是个张底牌,可以做一重保险。 于是他看着面前的光道:“眼下的局面大哥心理有数,你要相信大哥。嗯,正好你今天来了,大哥也找你有事。” “何事?” 光也就这点好,只要陈安说有办法的事,他也不会再问,他一直就是这么相信着自家大哥。 陈安沉吟了一下道:“你若无事,就去趟北边,看看那边剑宗建设的怎样了,给予一些必要的帮助的同时,给那位带句话。” “什么话?” 陈安的声音压的很低:“叫他帮我,培养一些人……” 丘渊等人毕竟是外来,想在东莱扎下根,实在是有些困难,另外他们的修为太差,虽然一个个的基础都不弱,但还是需要时间成长,那么寻求一个庇护必不可少。 陈安当然不能把他们放在自己手下培养,那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自己手上还有这么一支力量了,根本起不到潜龙的作用。由是将之放到傅青主的羽翼下倒是正好。 想要马儿跑就要给马儿吃草,交待完光,陈安又补充道:“你可以告诉他,帮朕这次,他日若是想回故乡看看,朕也会帮他。” 第七百一十三章 封赏天下 花费了一些时间,处理这些琐事。 陈安就开始着手准备起了铸就金身事宜,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某种临界点,积累甚厚,又有大能背书,想来这次的成功率将是百分之百。 这是一个恐怖的几率,从古至今无人可以说自己十成十可以飞升天仙。 即便是先天神祗,成年即天仙,也不敢保证在远古时期那等恶劣的环境下,自己可以活到成年。 但是现在陈安敢这么说,随着修为的提升,他越发感觉到一个冥冥中的丝线牵引着自己。这些年他甚至刻意的没有再修炼,但修为还是不停的往上涨,哪怕蹲在那里看个蚂蚁上树,也会有所顿悟。 这种感觉随着血月刀的拔出清晰可辨,若说没有幕后大能操纵,他怎么都不会相信。 既然不可避免,他干脆就直接放下朝中政务,开始专心冲击金身之境,不管前方将要面对什么,掌握的实力更强,总归没有坏处。 而在朝野大臣眼中看来,陈安就是妥妥的不务正业了。 例朝都不上了,就算是在七日一次的大朝会上,也只是偶尔能看到他的身影。 由是朝局更加的波谲云诡,各方势力动作不断。 温良身在东南,远离朝堂反而看的更加清楚,对当前局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没有办法,东南这一片虽然普通人居多,却拥有整个大齐最欠缺的资源,那就是人口,的南梁国,坐拥人口八千万,几乎是大齐最新一次人口普查的八倍。 若是能将之吞下,整个东莱立时就能全面开发,国力将以几何倍提升。 这也就是为什么南梁对于大齐只是蕞尔国,温良却需要亲自出手,花这么大力气来收编了。 另外,更令温良惊喜的是,在南梁的边疆海域,发现了一条航道,可以南下前往东南十六国的航道。这就有意思了,意味着东莱随时可以借道东南十六国去捅大乾的后门。 这条航道的发现更是促使温良一门心思的扑在南方事宜上,怎么都不能脱身。 他也曾写信让金明留意朝局,但金明也只是在军中有些威望,朝局被各大氏族把控着,他根本就插不进手来。 时间就在这种情况下匆匆流过,一晃又是七年。 朝中的局势越发的紧张,倒不是有什么变故,只是因为陈安的几个儿子纷纷成年,到了可以成为旗帜,成为号令的年纪。 锦岚殿中,陈安安静端坐,时而走神,恍然不觉一人已然进入殿中,来到了他的身边。 “见过陛下。” 陈安眼中神光渐渐收敛一束,看向来人,笑道:“是你呀,真是稀客,何事能够劳动你大驾?” 来人一袭白衣,身姿挺拔,面容俊秀,一双黑眸黑的玄奥,内里似乎深藏着无尽光芒,正是已经在北域大冰川下建立东莱第一宗门——剑宗的第一任宗主傅恒傅青主。 差不多二十年前,东莱剑宗也宣布尊奉齐主令,而那时正逢乾军大举入侵,东莱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就承认了剑宗的存在,并把剑宗拉入了自己的阵营。 如此二十年相安无事,剑宗也成为了东莱版图的一部分,一如十方巨擘之于大乾。 这些年中,东莱剑宗也与地方势力生出过一些龌龊,但都被双方高层们巧妙克制化解了。 尤其是陈安,发现剑宗的存在给自己帮了不少忙,其中极大的制衡了氏族势力就是其最大的功绩。也就是在那时他明白了为帝王者并不一定要唯我独尊,平衡各方,多方维稳,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由是剑宗的存在彻底被接纳,傅青主时不时还能来到他的皇宫之中与他坐而论道。 此时这位年前已经卸下剑宗宗主职务的天仙看着陈安,面色有些莫名,待得姜心月前来奉了茶离开,他才抬手拿起一卷折叠的帛书递到陈安的面前,道:“臣是想问问,陛下发布这条诏令意欲何为?” 陈安搭眼向他手中的帛书看去,只是看到其露在外面的“分封令”三个字就心中有数了,笑道:“如今东莱一统,除了一些荒芜之地外,包括南梁之地也已尽入囊中。二十年艰苦创业,如今大获成功,难道不该分封臣下,让他们也享受一下与国同君的荣耀吗?” 傅青主面色有些阴,若不是自出身东南十六国的权贵人家,深刻信奉五纲五常,差点都要翻脸了。 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耐心劝道:“陛下,如今国家初定,凡事还是不能操之过急,应该徐徐图之。氏族的确是东莱隐患,可同样也是国家基石,妄动之则国家动摇,不可不慎……” 陈安听着傅青主所言,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摇头失笑,目光随之落在被傅青主置于案前的那卷帛书之上。 这道分封令没有太多内容,就是说天下大定,要封赏有功之臣。 而要封赏自然就需要大量的土地爵位,陈安对此是童叟无欺,没搞什么以次充好的手段,把荒野之地分封出去,拿出的都是东莱膏腴之地。 当然,也正是如此才坏了事。 东莱因为人口的问题,真正开发出的膏腴之地,也就这么多,比如旧十二连城的故地,古城邦一些大城,这些土地可都是有主的,它们的主人都是旧氏族。 陈安在这道分封令中,看似将许多人封王封侯,实则将旧氏族彻底打散了,甚或有异地而封,比如把巨木氏封到了高阳氏的领地,把高阳氏封到了鸣凰氏的领地。 这么一手确实是狠,只要此政令能推行下去,不出十年,氏族之患立解,甚或连家族都形成不了,古有的城邦制度对如今大齐遗留下的影响将被彻底抹去,东莱将成为比大乾还干净,纯粹的中央集权制国家。 可这一手也太过急功近利。 二十年的时间,因为曾经东荒煞气的影响和与大乾多次的征战,的确使得旧氏族的老人们,老的老,病的病,死的死,可旧氏族的力量依旧十分强大,远超剑宗这等新兴宗门,和神裔以及大乾移民为代表的新民。 就像是傅青主所说的,乃是国家基石,动之,则国本动摇。 氏族的人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任由陈安分化他们的利益。 其实说起来傅青主对陈安的想法是认可,大乾的世家之患有目共睹,而氏族之患比世家之患更甚,但不能操之过急。依照傅青主想来,治大国如烹鲜,应该徐徐图之,今天分封一两个,明天分封一两个,百年时间差不多就能将氏族之患消弭大半。 可陈安如此急功近利,很可能会让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东莱再次动荡起来。 不管剑宗的利益是什么,傅青主是不想看到东莱再次动荡起来,流落此地的他其实已经把这里当成家了,而统一稳定的东莱,才符合他对家园的设想。 只要不是野心家,没谁会希望自己所效忠的国家产生动荡的。所以他想来劝劝陈安,看对方是不是能收回成命,这道分封令牵扯的利益太庞大了,就算是他们三个天仙级战力都支持,也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甚至一个不心还会被反噬其身。 对于傅青主所担心的这些,陈安当然清楚,他又不是真昏了头了,而他这么做也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首先就是之前所计划的事情,随着他的儿子们渐渐长大,野心家们都开始露出了自己的爪牙,只是因为陈安的存在没人敢于妄动。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国度,是真正拥有天仙大能坐镇的地上仙朝。 不说光和傅青主,就是陈安自己凭借血月刀的力量都可以镇压寰宇,粉碎一切阴谋诡计。 所以他们很耐心的在等,一个万无一失的契机。 这就让陈安很挠头了,造反的人胆,他又急于撒手,总不能直接告诉大家:我不想干了,你们爱谁来坐这个位子谁来坐吧。 不说这么干l不l,如果他真敢这么干,国家立刻分崩离析。 陈安是想赶快脱手,却也不愿自己辛苦打下的产业崩盘,那自己奋斗这么多年所图何来,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想让自己的子孙万年的。哪怕这产业背后有大能的手笔,隐患重重。 因此,他不止需要给野心家们一个造反的方向,还需要给他们套一个框架。要让一切的节奏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脱了线可就不好玩了。 陈安的儿子们成年了,野心家们想要造反的名目和方向就有了,这些年,野心家们是在等,陈安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等。 只是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后,陈安发现很多人等的太久有些怂了。 那怎么行,他计划了这么久,怎么能允许这些人临阵退缩,由是才有了分封令,这道分封令直接断了大部分人的退路,逼得他们不得不进。 傅青主的担心确实是有道理,但陈安也不是没有准备,由是面对对方的质疑,他相当坦然地笑道:“傅爱卿多虑了,国家不会乱,社稷也不会崩,朕已命光王联合金明大将军镇守云荒,防备乾军突袭,又令温相继续坐镇东南,经营故南梁之地,疏导民众情绪,使我大齐深入民心,这天下稳固的很。” 说完这些陈安似乎还不过瘾,继续补充道:“卿这次来的正好,朕正有事想要劳烦卿,那就是固守北地,如此就四方太平,社稷无忧矣。” 听着陈安所说,傅青主眼睛越睁越大,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道:你这是要疯啊,局势已然危若累卵了,你竟然还敢把心腹战力往外调,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第七百一十四章 以退为进 “恕,恕臣愚钝,臣实不能理解陛下所思,还请陛下赐教。” 如果不是君为臣纲的思想已经深入骨髓,一时半会无法改变,傅青主都想破口大骂了,去你的镇守北域,北域对着大冰川有什么好镇守的。 陈安摇头失笑,他之前预想过很多,却怎么都没想到第一个来劝谏竟然是最不相干的傅青主。但他也从中看出了傅青主的本质,这家伙竟还是个“忠君爱国”之人。 若是其他人定觉得对方堂堂天仙,竟如此“迂腐”真是可笑,但陈安身为帝君自是希望这等人越多越好。 由此他也绝得和傅青主多说些也没什么,坦然道:“如今东莱弊病凸显,祸患明晰,若不想像中原王朝那样积重难返自然要趁着格局未定,早做决断。而迁走光王他们自是为了避免冲突,使得国本动摇,届时大家有商有量,岂不皆大欢喜?” 傅青主面色古怪,从没听说过还能这么玩的,若是换了他人,必然认为陈安实在是天真无邪,被人把控了中枢,谁还会和你有商有量的,但傅青主与陈安接触很多,当然不会觉得对方是白痴,必然还有下文。 因此心试探道:“陛下或是觉得凭借血月刀可以镇压寰宇?” “哈哈,”陈安笑道:“兵器乃死物,再厉害的兵器也敌不过人心之锐利,朕怎会有如此不智的想法。” “那不知陛下还有何后手?” “后手?哈哈,没有后手,大不了舍了这皇位罢了。” 傅青主一怔,竟不知陈安是做这打算的,可仔细一想,似乎还真行的通。 造反者们想要颠覆天下的目的就是为了把持中枢,现在看到能够直接把持中枢的希望,又怎么会多此一举真去颠覆天下呢,况且光王温相被放之于外,整个大齐江山相当的稳固。 唯一的问题就是中枢,造反的真谛在于改朝换代,“朝”改不了,总要换个“代”吧,只有这样才能使得政令更改,才能让局面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到时真正危险的只有坐在皇位上的那个人而已。 可陈安现在直接在他面前表态,必要时可以直接放弃皇位,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了。陈安只要退个位,造反派们立刻就无的放矢了,一场政变竟可以用这种方式解决。 但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 是了,傅青主眼睛一亮,陡然想到了事情的关键,新皇既立,造反派会允许旧皇还存在吗? 恐怕别说造反派了,就是新皇也不会想要头上还顶着个太上皇吧,到那时候,冲突还是无法避免的。 如此想着,他就将这疑惑也说了出来。 陈安依旧成胸在竹子地道:“呵呵,这没什么,大不了到时候连血月刀也一起交出来呗。” 他说的淡然,可听了这话的傅青主却是倒抽一口凉气,血月刀那可是造化神兵,无上宝物,就算是兵器不顺手,也绝对没有人会有这么大魄力将之舍弃的,对方竟然能说出舍弃血月刀的话,这种魄力,该说不愧是大齐祖龙吗? 在东莱,血月刀可不光只是一柄造化神兵,而是具有极大象征意义的神器,就好像大乾的圣皇令一样是一件镇国神器,执掌神器之人就是所有人都认定的国家正统,比什么玉玺印信还要正统。 也就是说谁持有血月刀,谁就是万民认可的皇帝,一旦陈安将血月刀交出,就算日后他想要再复辟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这样一来,最后可能会和氏族们产生冲突的点也解决了,如此国家真的不可能会有一丝一毫的动荡。 傅青主虽然觉得整件事情有些怪怪的,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只是还有些不能相信地问道:“陛下,您,真的可以放下血月刀?” “当然。” 陈安回答的毫不犹豫,可在内心里却补了一句:朕放得下,又有何人可以拿得起。 他没有骗傅青主,他是真准备暂时将血月刀放下。 血月刀对于将要铸就金身的他来说的确是有些累赘了,暂时放下又何妨,但是血月刀可不是别的神兵,没有血煞阴罡护持,谁拿谁死,若是真以为自己放下了,他们就可以接棒,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这里陈安算是埋了一个不大不的坑。 只是这些在傅青主听来却是毫无破绽,并为陈安的气魄所折服,起身下拜,甚至不顾自己天仙之尊,诚心诚意地道:“谢陛下为臣解惑。臣定会谨遵陛下嘱咐,京畿不清,不入中原,臣告退。” 既然天下乱不了,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傅青主自然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可以回去安心地过自己的日子。 “卿且慢,”陈安忽然出口唤住傅青主,收起刚才的轻松之色,神态认真地道:“朕要爱卿守护北域,并非借口托词,朕近日有卜,或许北域不日将有巨变。” 傅青主面色一变,拱手道:“还请陛下明示。” 陈安心中苦笑,那该死的无相算法,总是无端成卜,他只是看到了大冰川融化的画面,又怎知是怎么回事。 只能道:“朕也不知,你就当是一种心血来潮的警告吧。” 傅青主倒没有不信陈安之言,血月传人神秘莫测,他当然不会因为对方不到天仙就看不起对方,因此,凝重点头,表示知晓。 “另外,朕答应你那件事,待到东莱格局尘埃落定,你尽可来找朕,朕决不食言。” 这是指答应帮助培养丘渊等人所承诺下的报酬,对此傅青主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又换上江湖口气道:“若有需要,定不吝于开口。” 陈安感觉有些好笑,这是江湖事江湖了,朝堂事朝堂办的意思么,真是挺有一丝的,或许和东南十六国的风俗相关,据说,那些国家的前身都是江湖门派,日后若是有空倒是可以去游览一二。 目送傅青主离去,陈安也不想再在锦岚殿中发呆,起身告别姜心月,就往宫殿外走去。 最近他散漫了许多,朝也不上了,政事也托管给了尚书台。侍从宦官也不敢跟着他,巡逻守卫更是不敢阻拦,由是他就这么想着心事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宫外,直到一处别院前才停下脚步。 愕然看了一眼面前的别院,陈安随即摇头失笑,正欲转身离开,却忽然想到自己似乎也应该和他们谈一谈了,遂顿住脚步,转而向别院之中行去。 别院门口的护院,见他是个陌生人,有心阻拦,可瞬息之间就眼神茫然的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原位,好似全然没有看到过陈安一样。 陈安就这么一路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走到了后院。 后院里有肆意的嬉笑声传来,陈安皱了皱眉,脚步不停转过回廊,果然看见几个衣不遮体的家伙在开无遮大会,他们基本都是赤条条的,穿的最多的也不过是在身上多挂了几根布条。 陈安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正中间坐主位的男子身上,他看起来年龄不大,面容俊朗,和陈安有着五六分的相像,年龄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可却相当嚣张的怀抱三名女子上下其手。 “特么的,不是说没得吩咐不准进来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陈安从进来后就没有再隐匿身形,并且直接站在显眼处,就着看着。以至于靠近门口怀抱两名美女的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轻易地发现了他,不禁破口大骂。 面对他的骂声,陈安面色不变,反倒是那一直被陈安注视的上座少年被吸引的注意到了这边,待得看清陈安的模样后,面上隐隐的不耐之色立时凝固,瞳孔睁大,满脸惶恐地一骨碌从胡床上就这么“挺”了起来,以与他那副被酒色掏空的模样完全不匹配的速度蹿到门口,跪了下来呼道:“儿臣景文拜见父皇。” 这一声呼唤也让其他人吓了一跳,无论男女纷纷起身第一时间跪了下去,浑身瑟瑟发抖。 靠近门口,刚刚骂了陈安那人更是连尿都吓了出来,幸好他根本没穿衣服,这下倒是方便了。 陈安的目光从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君景文的身上,其他人完全没在他眼中。 他就这么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跟个鸡崽子一样瑟瑟发抖的家伙,久久无声。 如此其他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院落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呵,好,好的很。” 突兀的陈安竟笑出了声,笑声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印制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诡异的寂静环境中,再配上陈安莫名的大笑,君景文胆子都要吓破了,不停的叩着头,同时喊道:“儿臣错了,请父皇息怒,儿臣错了,请父皇息怒……” “哈哈,你哪错了,你没错,你只是比较贪玩而已。” 陈安见他如此,不由止住笑声,慢条斯理地道:“玩吧,玩吧,这样,朕封你到黔末,做黔末王,那里好玩的东西多,在那里好好的玩吧。” 君景文傻了,黔末临近野性荒原,是古兽的地盘,如今还有妖魔肆虐危险无比,这是要自己去死啊。 呆愣了半晌,他陡然反应过来,大声哭号道:“不要啊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了……” 可任他怎样哭号,陈安都没有再与理会,因为他早就消失在了这院落之中。 第七百一十五章 可奉宗庙 回到皇宫之中,陈安的面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自入东荒以来,他一共生了十二名子女,夭折的五个不算,其他还有四子三女,最大的十九岁,最的才八岁。 长女君上邪因为鸣凰氏事先就宣布不与争嫡,剩下的两女一子君灵萱、君彤和君烨不是女儿身就是年纪幼,基本也与宗庙无缘。 其他可以选择承奉宗庙的,也不过就只剩三人。 长子君尧和君上邪同岁,其母出身钜木氏;次子君景文出身也不错,母亲是御龙氏;三子君衡,其母为九秋氏。 这本已经是让陈安很不爽了,感觉自己若是将皇位传给他们,等于是将自己奋斗十几年的成果,拱手让给了氏族。 现在次子君景文又算是废掉了,怎么能不让他恼火。 心中咬牙切齿的暗骂:“给朕等着,朕的儿子就算是再不肖也是朕的儿子,你们竟然敢如此,都给朕等着,等到清算日,让你们全部都给朕吐出来。” 稍稍发泄了下怒火,陈安的心思不由又转到宗庙的承继上。 因为原本东荒的环境恶劣,东荒女子本身体质就弱,在加上他一心修炼清心寡欲,致使他的子嗣相当的单薄。 氏族们可以选择的选项少,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现在君景文又废了,等于他的后继者只能从君尧和君衡,或者说钜木氏和九秋氏之中去选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自怨自艾起来,因为种种原因他和姜曦珺只有一女,还在襁褓中时就夭折了,不然他拼尽全力也会把两人的孩子培养成才,用不着面临如今的难题。 现在他是感觉无论传位给谁,都是氏族占了便宜。 或许可以再等两年,找个中原女子生一个? 这个计划或许可行,堂堂东莱帝君想生个孩子,还不是有大把女子哭着喊着贴过来,可是时间来不及了…… 生个孩子再将他培养成才,这其中就算不出意外也得起码二十年。 在这些时日里,无相算法的修炼让他对冥冥中的未来有一种模糊的认知,始终有一种莫名之感催促着他赶紧提升自己,好像若不能如此,以后下场必然会非常的凄惨。 另外,那枚完整的天机印信,也似乎在时刻向头顶星空召唤着什么,为了应对这种未知,陈安也要努力变强。 至于在皇位上直接铸就金身这一点他也不是没想过,但经过反复推演却发现这么做,不可预知的事情太多。 会不会有人趁着他在铸炼金身之时有什么其他想法?会不会突兀的使眼前局面发生巨变?会不会招惹大乾、东南十六国、草原、冰原的觊觎?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且一旦发生,东莱局势都将迅速的糜烂。 还不如自己在位之时,将一切都准备好,宗庙交接,大统承继全都安排妥当,再安心去寻觅隐秘之地进行突破。 可是现在……君尧和君衡么,他们的母族痕迹太重了。 陈安又不经意的念叨起来,没想到自己将一切都安排好后,反而在继任者的人选上不能决断。 这下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宁愿把自己一生奋斗的产业传给徒弟,都不愿传给儿子了。陈安一想到若是最后大齐的宗庙被钜木氏或九秋氏给窃取了,那还不如自己直接占着皇位突破呢。 东西烂在自己手里,总比烂在别人家强。 就这么走着走着,他不自觉地又回到了锦岚殿,等到他意识到的时候,他都已经站在了殿中。 “陛下,有心事?” 陈安回过头来,不出意料的,还是姜心月。 这些时日以来,他心情烦躁了,就会来锦岚殿逛一逛,一来二去反倒和姜心月熟络了起来,有时候会来向她倒到苦水,倾诉一二。 而姜心月也不像初时对他这么畏惧,在他面前又恢复了东荒时那副凡事皆不萦于心的淡然状态。 说来可笑,她越是这个样子,陈安就越想和她说点什么,因为这种人实在让人升不起什么防备之心,而陈安又是个对人又极大防备心的人。这使得心中的很多话只能找她聊聊。 这次也不例外,陈安没有什么遮掩地就道:“朕仔细想想觉得自己还挺失败的。” “陛下何出此言。” 过去陈安每次来这里都是找姜曦珺,很少注意过这个贴身婢女,印象中的她总是一副淡淡的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但不可否认,她现在轻盈地端着茶盏,立于陈安身后,满脸好奇之色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陈安的模样还是很迷人的。让人很有倾诉下去的欲望。 陈安现在就很想向她倾诉些什么,只是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无奈轻轻一叹道:“后继无人。” 姜心月先是一怔,随即点漆似地眸子莫名深邃,隐有笑意暗藏,只是面上却没有任何倾向性表情地道:“怎会如此,陛下四子三女皆聪慧过人,何愁不能继宗庙。” “呵,就是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被人当了枪使,还在沾沾自喜中。” 陈安语气不屑,另还有些怒其不争。 君景文那个样子,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君尧还好,中人之姿,但其母族钜木氏太过庞大,墨都父子权倾朝野,在鸣凰避世,九秋衰落的今天,钜木一族简直就是氏族的领头人。除高阳青阳还能略做牵制外,几乎无人能治。 而前些年以姜露寒为首的老一辈相继陨落,目前青孚城连个像样的,能撑门面的老家伙都没有,钜木一族直接一家独大。 陈安真的很害怕,若是君尧登基,这大齐天下直接就变成了钜木氏族的天下了。 君衡的母族九秋氏倒是衰落了,选他的话,不虞政权旁落。可其本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母族孱弱,让他没半点自信,从就活的谨慎微,在这宫里如履薄冰。这么一个胆怯之辈,若是登上九五之位,还不是为人傀儡的料,和传位给君尧似乎也没啥区别。 “陛下是担心自己所置产业为他人作嫁衣?” 陈安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姜心月继续道:“可大齐虽是陛下的大齐,却终究是以氏族为骨架,骨架不存,何以立足。且陛下之子女,全为氏族所出,也无其他可选。” 陈安面色一沉,冷冷的肃杀之气,就在这锦岚殿中升起,使人心悸,使人窒息。 只是姜心月对此似乎毫无察觉,素手为陈安奉上香茗,继续道:“不若从中直接择其属意着,他日祸福,自有子孙自己承担。陛下既已决定放下,又为何还有如此执念呢。” 殿中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凝,最后随着陈安一声苦笑始才化解。 他接过茶盏,轻吮了一口茶浆:“你倒是说的直白,可是钜木、御龙、九秋都非朕所属意啊。” “陛下不是还有一子吗?” 陈安一愣:“琰儿?他才十二岁,能知道什么,国家社稷岂能托付给一个孩子。” 姜心月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幽幽地道:“陛下之考量似乎也没管各位皇子的性情能力,只看其背后母族,既然钜木氏、御龙氏、九秋氏都不行,那我高阳氏呢?” 陈安最的儿子君琰母族正是高阳氏,母亲就是姜甘之女姜梓,还曾做过陈安的院所僚属。陈安能登极,高阳氏居功至伟,最后分蛋糕的时候自然也是拿的最大一块,各种政策都对其有所倾斜。 而这块蛋糕所指,不止是朝堂,还有陈安的后宫。朝堂是眼下,后宫是未来,那是任何一个稍有点政治头脑都不会放弃的地方。 所以后宫的各类妃嫔,高阳氏也占据了足足五个名额,傲视其他连边都摸不到个各个氏族,至于其他各阶女官出身高阳氏或与高阳氏有关的更是不知凡几。 这么做的效果是显著的,在陈安和姜曦珺的一子一女全部夭折后,姜梓还生下了一子,算是给高阳氏的未来做了个保障。 陈安一时竟被姜心月堵的说不出话来,良久才笑着摇头道:“你这是给高阳氏做说客来了,如此朕找你倾诉此时倒是做错了。” 姜心月没有任何的异色,丝毫不觉得自己之言僭越,坦然道:“陛下怎么问,婢子就怎么答,人心本就偏驳,婢子自然也不能免俗,高阳氏待婢子有恩,婢子言语中有所偏向,也是人之常情。” “你知不知道,凭你方才所说的话,朕就可以杀了你。” 作为帝王就是这点好,随时可以耍无赖不要脸,出口成宪,所说之言就是真理,并且正说正有理,反说反有理,想要广纳谏听听别人的意见可以是他,别人一个说不好,直接给按个妄议朝政的人也可以是他。 “婢子惶恐。” 姜心月还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但陈安还是能从她眼中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让陈安有些恶作剧成功的莫名开怀,他忍着笑道:“下不为例。” 说完,也不再管姜心月,悠悠地向殿外踱去。 心中一阵感叹,整个朝廷乃至自己的后宫,都被这些家伙给透成了筛子,如姜心月这般与世无争的性子也被迫为某些人背书,看来那道《分封令》的作用显著啊,他们是真的坐不住了,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 请立太子 《东莱纪元》—— …… 继圣十九年,南梁覆灭,其国君退位,至此东莱大地尽数统一。 继圣十九年九月,帝颁《分封令》,彻底改城邦为封建。帝与群臣共约亲王、国公、郡公、县公、郡侯、县侯、乡侯、亭侯、郡伯、县伯、乡伯、县子、乡子、县男、乡男、乡勋、云勋十七等爵;卿大夫、紫金大夫、银禄大夫、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卿士、公士、高士、士子十等级。 并以此论功封赏,划分土地食邑,自此氏族分裂,逸散八方。 继圣二十年十月,旧古城邦纽、邑、横渠等十四城叛乱,帝震怒,遣神英军平叛。 继圣二十一年三月,乱平,又有古兽出深林,无故冲击城池,帝令平安军镇守西南。 继圣二十一年八月,有大妖魔肆虐,西北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陈安手拿着一册奏章,一巴掌狠狠地给拍在桌上,这些胆鬼也太特么过分了,试探一次两次还不行,这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要自己把龙骁、长林两军都派出去,他们才甘心。 东莱各地零散的卫所守备不算,大齐建国总共就只有三个野战集团军,分别是一直镇守西方门户的云荒军团、专门护卫京畿的皇卫禁军和温良一手组建专门为吞并南梁的平南军。 其中云荒军团自然最为强大,他集合了氏族神裔以及古城邦游侠的全部精锐,目的就是为了拒敌于国门之外,对抗大乾的无尽骚扰。 平南军稍稍弱了些,很多都是温良就地取材抓的壮丁,但对付南梁那些跳梁丑却是绰绰有余。且作为三个集团军之一,平南军的规模最是浩大,兵源数量上比之云荒军团还尤有过之,几达六十万之众。 人数最少的可能就是皇卫禁军了,不过他们是真正的精锐,尽选各族英雄,配上从云荒军团中遴选出的精英,人数虽不足五万,却可以当百万大军使用。 皇卫禁军还分成五卫,分别是由神裔精英为骨干组成的神英军;装备器械精锐完善的平安军;正面冲阵无双的龙骁士;作为礼仪兵却还有不俗战力的长林卫;以及全部配备异兽血脉马匹,机动能力无双的云狐卫。 这里面陈安在派光去镇守云荒时,就将三千云狐卫送于他做了亲兵,眼下又将神英军和平安军派了出去。剩下的长林卫虽然有三万之众,但早就被各族渗透成了筛子,也就是说陈安现在唯一可以倚仗就只有不足五千的龙骁士。 就这,各地却还是灾情匪患不断,这些混蛋是真当自己是傻子,还是胆子没有毛线大,非要把自己掏成光杆司令才敢动手。 陈安动了半晌肝火,却是无处发泄,最终阴沉着脸,在一册奏章上批复:限十月前各勋贵亲爵赴领地就番,违期者上至亲王,下至云勋统统以谋反罪论处。 叫你们这群王八蛋再给朕拖! 就在这道批复传达下去没多久,还是京城,一间建筑奢华的大宅院中,几个黑影凑到了一处,围着那红笔批复的奏章低声私语。 “这下脱不下去了,我们的准备得提前发动了。” 一人愤恨地道:“该死,这混蛋不想干了,直接退位就是,反正是传给儿子,左右不过是肉烂在他自家锅里,为什么非要逼迫我等?” 另一人道:“自古人过留名,政过留声,这家伙当皇帝当出感觉来了,自然也想着给子孙后代留下点什么。” 还是那个声音道:“那我们就成了他留给子孙的财产了呗?” 又有一个阴鸷的声音冒出:“可不就是这样,到时候他大不了正常退位,而易地而封则成必然,他大齐江山倒是稳固,你我被迁去他处还能有什么作为。” “诸位也不用如此悲观,”最先一人笑道:“他念及旧情还是给了我们机会的,大将军与光王外派,温相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神英平安两军又遣了出去,如今京畿空虚,这次兵谏未必不可成。” 听了此言,一人颓废的插嘴道:“兵谏就是成了又能怎么样?顶多逼他退位,还能杀了他不成?” 有血月刀护主,不说他们根本没有能够击杀陈安的力量。就是有,又有谁敢,当初为了对抗大乾,整合东荒的力量,他们不惜代价的把陈安塑造成救世主。 现在问题就来了,谁敢去杀了救世主?杀了救世主就是和整个东莱万民为敌,到时候非也得用命去偿,不是被逼到绝境上,谁会做去这种事。 众人纷纷以为是,场中气氛再次低落了下去。唯有一隐在后方从未说话之人眼中一亮,旋即又刻意隐藏下去,默默地在后方继续蛰伏。 “或许可以去找神裔商量一下?” 有人提议,可迅速就被否定:“那些家伙没一个脑子灵光的,且他们本身的族地就缩水到极致了,易地而封说不定还能让他们兴旺起来,倒时候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还拖后腿就麻烦了。” “那南梁贵族呢?” “所谓的三派五家?得了吧,垃圾都不如的玩意,也配与我等同坐一桌分润利益,简直是搞笑。甚至别说是他们,就是东海仙门衰落至此,又有什么资格与我等平起平坐。” “好了,好了,大家也不用把时局想象的如此悲观,”最先一人再次出面打圆场道:“对方给我们兵谏的机会就是想谈,否则还能将我们一打尽不成,十二连城是整个大齐的根基,他要想江山稳固子孙延绵就得靠着我们,不会将事情做绝的。” “不错,”有人附和道:“或许我们的利益会有算,但未尝不可借这次机会多要些好处,比如一城变两城,两城变三城。就以高阳氏为例,曾经也不过是一地部落,先如今不就成了数城主宰了。” “那能一样吗?”立时有人反驳道:“就算获得数城,又能和族地相比吗?那是千年经营出的领域,失去了这个领域就失去族中镇压级的封神阶,失去了封神阶,那我们还能算是氏族吗?可能连大乾的家族都比不上了吧。” “如此说辞也不尽然,就算是族地不昌,我们可能会失去族中的封神阶们,失去能够反抗的力量,但我们又不是想要造反,要这反抗力量做什么。且退一万步说,如今可以号令东莱的血月刀在人家手里,我们就算是有封神阶的力量又如何,还不是只能盘在族地上等死。” 这话说得相当丧气,却又非常实在,一时让所有人语滞。 良久才有人插言道:“嗯,此话不假,我们或许可以借这次之事,卸下那人的血月刀。” 这话一出,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 是了,那人乃宗师巅峰的修为,非封神阶不能抵抗,可大家凑一凑未必不能集合十个八个地轮巅峰与之对峙。 但血月刀就很恶心了,战力不谈,其本质已经成为大齐的镇国神器,号令东莱、镇压万方不过等闲。就是实力再强,也不过这天命权柄。 也就是说,哪怕是一个普通人,只要能够得神器认可,举起神器,并且不被神器反噬,就能够成为东莱的共主,连封神阶都反抗不了,这涉及法理权柄,与战力无关。这一点除非身登造化,否则只要是东莱之民就反抗不了。 这一点才是他们最抗拒的,陈安只要持拿血月刀哪怕不当皇帝了,也是太上皇一般的人物,生杀予夺集于一身,依然凌驾于整个东莱之上。 可如果借此机会,卸了他的血月刀,那么所谓的太上皇也不过就是个名头而已,拿来唬人都唬不住。 到时候,只要再无人能拿起血月刀,氏族其他的战力将会彻底解放,此消彼长之下,还真说不好氏族的实力是削弱了,还是增强了。 况且就算是改易族地,封神阶也还是可以再培养的,或许不用百年,他们就又能恢复如今的氏族盛况,甚至更强。 如此做一个简单的兑换,也未尝不可啊。以前是为了对抗大乾,只怕他战力太弱,现在外患既平,也是时候做个限制了,那么大家为此付出点代价也无不可。 最先之人抬头看了看大家,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再出言的意思,由是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了,那我们就商量商量该怎么把这件事做的漂亮吧。并且兵谏之举终归是以下犯上,总得有人出头去承担这个责任,或者不用兵谏,而是采取一些其他更温和的手段?” 一开始他们听到改易封地之事确实惶恐莫名,想要行兵谏之事,但这也是因为他们在东荒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待习惯了,习惯了很多事情都付诸武力。且陈安一次次的逼迫就是想让他们兵谏,都把他们的思路给带沟里去了。 但现在清醒过来,发现事情也不像自己等人想象的那么糟糕,且兵谏这口锅太大了,无论哪个氏族去背都会伤筋动骨,没谁会这么伟大,为了大家的利益去奉献自己,所以不禁开始思考,还有什么更委婉的法子。 由是一人迟疑地提议道:“不若朔望朝时,请立太子?” 此话一出,屋中所有人眼睛为之一亮。 第七百一十七章 宗庙社稷 “不兵谏,改为朔望朝请立太子?” 他们的谈话没过一日,就被丘渊摆到了陈安的案头。 现在可不是旧十二连城一家独大的时候了,陈安对正东莱的掌控,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想象,甚至除了旧十二连城的大氏族们还在蹦跶,山野乡民乃至中氏族都已经被陈安编户齐民尽数掌握。 如今更是利用丘渊把沈林给架空了,古城邦或是南梁之地陈安不敢说,但京畿乃至旧十二连城等地域,他可以算是了如指掌,但凡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瞒不过他的法眼。 “呵……” 陈安踞坐锦岚殿中,冷笑一声,随手将这奏疏撮成灰。 冲着下面呈上这条消息的丘渊和依然充当他侍卫的奉车都尉吉禄道:“老子们胆子是越来越了,当初敢于和妖魔拼命,和乾军放对的勇气都被狗吃了?连兵谏都不敢。朔望朝请立太子,亏他们想得出来。” 陈安逼他们兵谏,其实就是想要杀人。 在东莱氏族势力根深蒂固,甚至达到了势大难治的程度,远远不是一个改迁封地所能削弱的了的。 所以所谓的改迁封地不过就是一个引子,引得他们爆发,然后陈安再割韭菜一般,收割一波,剩下的人自然就不足为惧了,大齐江山也可以稳固延绵。 可这些家伙就是不上当,跟乌龟一样怎么都忍着不出手,甚至开始和陈安讲政治,这使得陈安就是想掀桌子,也无桌可掀。 陈安气极反笑道:“当真以为,不兵谏,朕就没有理由杀人了?” 太天真,现在刀在自己手里,他们就是脖子缩的再紧,使得自己没法把他们一刀毙命,但就是这么胡砍一通,也能砍的他们元气大伤。 “都给朕等着。” …… 九月初一,朔望朝。 陈安这几年皇帝当的是相当的散漫,常朝是不参加了,三日一次大朝会也是看心情。但这一月一次的朔望朝有整个大齐各地方郡国来朝见的臣工,涉及方方面面的势力,为了团结稳定却是不能不参加。 此时玉霄殿中满满当当都是人,放眼望去怕不是得有上万。 这种朝会本来应该由丞相主持,只是温良不在,于是太尉墨都顶替。 可能因为大家都憋着心事,所以整个朝会开的是索然无味。 先听各地方统计报备新增人口,新设产业,再由各有司衙门反馈,治政方针,行事方案,整整一上午,都在各种扯皮的事中度过。 待得晌午时分,陈安抬头看了看日头,给当值宦官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扯着嗓子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奏。” 不出意外的有人跳出来,可意料之外的是这跳出来的人竟然是墨都。 这一场景让群臣哗然,除了氏族派以外,很多人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在朝政议事上,一般情况有大事不决,多是弟出来摇旗呐喊,哪有大佬直接上场的。 弟提个意见,皇帝驳斥就驳斥了,可若是大佬提个意见,皇帝若是给驳斥了,难免有君臣不和的传闻,但若不驳斥吧,难道要皇上捏着鼻子认账? 所以朝政议事总得有个打先锋做炮灰的,这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可墨都今日竟然不按照规矩来。 这哪是奏本,明显逼宫啊。 只是陈安见了此种情况,却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些个氏族宿老还不算是太窝囊,不敢兵谏,来了个逼宫也算是不错了。虽然他逼宫逼的有坐顺风车的嫌疑,但到底是为了积累胜势,不宜太过诟病。 于是陈安看着这个硕果仅存的宿老,开口道:“卿有何事禀奏?” 真的没剩下几个了,东荒煞气早年对这些老家伙的荼毒可谓剧烈,即便陈安使用血月刀改变了整个东莱的环境,可他们的身体还是积重难返。 尤其是氏族宿老们,再加上与大乾连年征战,姜甘、姜厉、姜露寒等老一辈相继陨落,其他氏族也好不了多少,不是尽数死完,就是缠绵病榻苟延残喘。 就是最让陈安倚重的唐轲也在前年病倒,眼看着是没几年好活了。 陈安就这么端坐在高位上,看着下面满殿的年轻面孔,时常唏嘘不已。也就是东莱的魂牌之法让人成长迅速,否则都不用大乾出手,东莱就分崩离析了。 说起来,在这个玉霄殿中,陈安反倒了年龄最大的一波。 虽然他现在外表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可那是生之元极的功劳,而实际上他今年差不多已经接近古稀了,恐怕比之墨都还要大上一两岁。 当然所谓古稀之年是对于凡人说的,实际上七十岁对于能寿三到五个甲子的法相宗师来说,正是年富力强的黄金时间,陈安自然是算不上老。 墨都是不知道陈安竟有如此多的感慨,得其允许,立即按准备好的说辞说道:“臣闻盖古之圣王皆以养生民为要,人主治政,布政以德,则天示之以嘉!陛下开辟寰宇,拯东荒万民于水火,西拒乾贼,复辟圣王……获保宗庙,承社稷之重……” 这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牛逼吹的群臣都愣了,这是要干啥,墨老头老树开花,又生儿子了,想向陛下讨个封? 其后洋洋洒洒上万字,陈安也不着急,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墨都表演,这老儿身体是真好,六十多了说话都不带气喘的,可能这对于武者来说没什么,对于仙修来说更是屁都算不上,可在东荒的老人中,他绝对能算得上是首屈一指。 没人大家等太久,墨都在赞颂到最嗨的时候,口风陡然一转:“……储君,国之本也,豫建太子,此古圣王之德也,是重宗庙安社稷,不忘天下也!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庙。臣等在此请立太子!” 他最后一句话掷地有声,随着他这一句话出口,群臣还未及二次哗然,唰唰唰,跪了一地,除了历来被人排挤的鸣凰氏,包括高阳青阳之流的铁杆皇党,也都附从跪下。 如此满殿上万群臣,足足跪下了七八成,还有一些是被这情绪带的下意识跪下,就没好意思再站起来。 陈安依旧面无表情,心中却是一阵冷笑:倒是好大的阵仗,可惜若是朕刚从大周归来时,被你们弄这么一出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但朕都回来八九年了,你们才想起来这一茬,早干什么去了。 他不慌不忙地道:“爱卿心忧国本,朕心甚慰,朕也常思之,国本不固,国家难继……” 墨都和一众氏族核心跪在下面,面目低垂,听得陈安之言虽觉得对方语气怪怪,但话语的意思还是按照大家预想发展,不免于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 可冷不防的陈安话语一转道:“朕之少子君琰,敏而好学,有伶俐之才,通便之能,朕常嘉之,或可继宗庙。”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整个大殿静的落针可闻。 陈安却不管不顾,继续道:“着太常寺议册立太子一应典礼事宜,拿出个章程来,九月初九双阳时节,赶在那时进行册立太子的仪式,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他将之些话一气说完,却不见有人回应,眉头不禁一皱,隐有不耐之色地沉声喝道:“太常卿,太常卿何在?” 在墨都所跪之地的不远处,一个抬头纹极深,形容苍老的老叟,猛然反应过来。 他是站在前列没有随着墨都跪下的少许几人之一,鸣凰氏的虞伯。 本来太常寺这种祭祀祖宗的衙门,其主官必然是宗亲,可奈何陈安所谓的君家人丁太过稀薄,无奈之下,只能请帝后家出一人,暂代其位。 鸣凰氏本就因为势大,多被其他氏族联合排挤,又退出了帝位争夺,总是一副与世无争过自己日子的姿态,就更不被旧十二连城的大氏族们所待见,因此这次氏族联合根本就没知会他们一声,墨都骤然发难,虞伯站在旁边真吓了一跳。 紧接着陈安又是一阵抢白,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屈身跪下领命道:“臣,臣,臣领旨。” 陈安又环视了一圈,没给任何人反对的机会,挥了挥手道:“那就这么定了,无事退朝吧。” 说完转脸就走,站班太监,丹陛侧的金瓜武士,包括打伞的宫女瞬时间哗啦啦地走了一大群。 等到墨都等人抬起头来后,才发现,整个丹陛之上,连根毛都没留下。 混蛋啊,这是什么个玩法? 墨都等人此时才反应过来,顿时心中大骂,还要点脸不要啊,堂堂东莱帝君,九五至尊竟然跟个泼皮无赖一样。 按照礼制不是应该三辞三让的吗? 就好像我夸你儿子好,但凡一个屁民也知道谦虚两句说:犬子没那么好,是你太过奖了。 君月一这算什么?直接说我儿子就是这么好,就是可以承宗庙,就是可以当储君,你们不服也得服,不服不行。 你这不按套路出牌,还让大家怎么玩? 等等,墨都正郁愤难平,忽然又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为啥要立少子君琰,这货非嫡非长,凭什么立他?问过我钜木氏没有? 第七百一十八章 请君退位 “诸君莫急,”墨都眼睛一眯,对着一脸懵逼郁闷围上来的氏族众人道:“老夫这就去内宫直谏,必要找皇上讨个说法。” 说完,他根本无心理会众人,直接分开道路就往内宫奔去。 看着他的背影,太常卿虞伯这才反应过来,忽然有些好笑,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天不过就是看了一场好戏,转身就走,再不问其他。 内宫之中,陈安刚刚抵达暖心阁,墨都就冲了进来。 最为三公之一,墨都有那个权力直入宫禁。 因此,陈安见了他也不意外,明知故问地道:“墨卿此来所谓何事啊?” 墨都郑重跪拜,以三跪九叩之礼加重语气道:“太子,乃社稷之本,岂能轻易定论,况君琰非嫡非长,于礼制不合,还请陛下三思。” 陈安慢条斯理地道:“那爱卿是什么意思?” 墨都此时也顾不得其他了,连个太子都争不下来,还谈什么得寸进尺,由是直言道:“必要经大朝会上听取群臣评议,对所托之人反复考核,历经三辞三让,方可得配宗庙,合礼法之制。” 陈安语气不善道:“呵,爱卿一口一个礼法,倒是对礼法熟悉得紧,不知可否教朕,何为礼制?” “中原礼制有云……” 墨都这些年殿上为臣也不是白给的,大力学习中央王朝,以此构建东莱政权,中央礼制是政权根基,自然能张口就来。 只是他刚开了个头,立刻就被陈安抢白道:“中原礼制?原来墨卿熟悉的是中原礼制,墨卿难道欲要以乾国的礼制教我国之民?不知墨卿是中原之臣,还是我大齐之臣。” 墨都一时间都懵了,学习中央王朝,这不是刚建国时就定下的纲领吗,怎么在你这说变就变? 只听陈安继续道:“墨卿年龄大了,不知世事变通,以他家之谈作金科玉律,以他人准绳束缚我国之民,岂不可笑。” 墨都整个人都傻了,这都什么歪理学说,但这事太大了,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急道:“陛下,您听我说……” “不用说了,”陈安一挥手道:“吾蛮夷尔,不通礼法。” 此话一出,墨都想要说的话顿时被噎在了嗓子里,面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安,他这辈子都没听过如此无耻的话,到底得什么样厚颜无耻之人,才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他面色一红,“吾蛮夷尔”的话语在他耳中层层错错轰鸣不绝,炸得他整个脑子都沸腾了起来,喉头一甜,就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整个人双眼一黑,板正地倒了下去。 墨都这一倒,氏族们直接闭了气,直到君琰被正式册封为太子后都没能缓过神来。 是夜,锦岚殿中。 陈安坐在殿后园中自斟自饮,看着面前的姜心月忙忙碌碌地在园中侍弄花草。 “你还有这份闲心。” “总要做些事情打发时间的。” 这些时日,陈安有空就会来锦岚殿坐坐,姜心月早已熟识,虽然还是恪守礼法,但言语中也不免随意了一些。 “如此打发时间你不觉得空耗生命吗?要知道,你虽不是土生土长的东荒人,但在这里生活这么长时间,身体也被煞气侵蚀很深,且你修为又不高,不会比其他人长命多少。” 姜心月难得抬头白了陈安一眼,语气依然没有什么浮动地道:“那陛下认为怎样才不算是空耗生命呢?找个人嫁了?相夫教子?” “这有什么不好?你才三十出头,容颜未老,风韵犹存,找个知冷知热的人嫁了,总好过后半生孤苦无依。” 陈安呼出一口酒气,以他现在的修为普通的酒液已然不能使他喝醉,凌冽的口感反而能让他提神不少。 姜心月幽幽地道:“婢子这一生虽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经历,却是见证了太多太多,怎么可能再安心归于平凡呢。” “呵,你呀,就是放不下他。找这些个理由有什么意思。” 陈安一语中的,姜心月的身体随之一僵,园中安静了片刻,接着她继续劳作,不再接陈安的话了。 陈安又闷了一口酒,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夜色已深。 不过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站起离开,反而依旧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自斟自饮。 良久,陈安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朕今日是来和你道别的,朕也要走了。” 姜心月的动作一顿,讶然抬头道:“陛下真的要离开?” 虽然这些时日以来,四处都有流言蜚语,甚至陈安这些时日所做也像是在准备后事的样子,但若非陈安亲自说出口,她实在是想象不出一个帝王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舍弃自己的皇位,这简直是自古未有之事。 “当然,”陈安自己倒是很洒脱,像是和姜心月闲聊,又像是在自语般地道:“这个游戏确实很好玩,几乎让人欲罢不能,但我一生只想寻找一份温馨和谐之地定居,这冰冷的皇宫,我不喜欢。” “陛下身担社稷之重,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这有什么,”陈安笑道:“前朝,不,是中原王朝的前朝,前汉时期,其末代君王就是有感于自己德行不足,禅位他人,虽然搞得天下大乱,万年仙朝分崩离析,但却比朕洒脱多了,既没有为子孙计,走得也相当潇洒,也算是一代人杰。” “朕就不行了,本是早就想走,却担心这,担心那,硬生生在这个位子上拖了十来年,非要将一切都安排好,却是图惹人厌罢了。” 陈安再次闷了口酒,自嘲一笑。 “那陛下准备什么时候走?” 姜心月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施施然走到了园中亭里,坐到了陈安身边。 陈安咂了咂嘴道:“年后吧,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若是他们还这么缩着,朕就没有办法了,朕会下诏退位。” 他这句话说得很平静,可姜心月却有种心惊肉跳之感,脱口道:“陛下退位后,会去旧十二连城故地看一看吧。” 陈安举杯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了姜心月一眼,直看的后者自知失言,开始发抖才哈哈大笑道:“你这些年真不是白活的,确实见识了很多。” 他一派坦然道:“不错,朕始终还是放不下。退位后,会挨个拜访各氏族,那时朕不再是皇帝,也不需要顾及太多,总要叫这大齐江山安稳个几百年,否则这二三十年的努力又有何意义。” 各氏族只要老实的迁出族地,其实也没有太大作为,但陈安为了保险,其他人可以不动,这些年氏族成长起来的封神阶,还需要收割一波。 姜心月深知他这轻描淡写的话语中蕴含着怎样的血腥,心中分外惶恐,却不知该如何言说,只听陈安又道:“你放心,对于你,朕也有安排,你愿意的话,就安心的在这锦岚殿住着,朕给了姜梓这么大的好处,她会照顾你始终的。” 对于那个曾经做过自己院所僚属,总是呐呐不言,哪怕入了后宫为妃也是低调让人害怕的女人,陈安还是感觉有些没看透,但想来作为一笔交易,对方应该不会食言。 姜心月却是没想自己,只是因为听这么多事情有些心绪不宁,她几次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正自踟蹰间,忽见陈安眼神定住,注视远方天空。 好奇之下,她也随着陈安的目光看去,只见西边天空有浓烟升起遮盖月光,并隐隐有火光伴随,人声鼎沸。 “哈哈哈……”陈安大笑站起,道:“看来不用等那么久了,改朝换代就在今日,这些个家伙还没有怂到姥姥家。” 陈安说完也不再管其他,一步跨出就到了玉霄殿中。他之后的确有着诸般计划,但能在位子上解决的,他还是不想带到草莽之中。 无他,影响太坏,若是日后有人有样学样,威胁国本,绝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兼且师出无名,远没有如今占据道理大义,可以理直气壮。 他在玉霄殿中闭目坐了大半个时辰,门外的喊杀声才算停下。 他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一行五人推门而入。 陈安放眼看去全都认得,领首一人是他曾经的侍卫首领如今以官至卫尉墨渊,其他则是唐轲的儿子武都侯唐然,和太仆司烈。 至于剩下的两个么,倒是让陈安有些意外姜宾和沈林。 他没想到立了君琰为皇储,高阳氏还会来人。 “陛下万安。” 墨渊首先见礼。 “朕躬安,”陈安看着这个曾经的年轻俊杰,如今难掩老态,不禁有些唏嘘,二十年了,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这若是在武者普遍寿命较长的中原,可能都不会见到。但这些人成长也很快,五个人每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地轮巅峰。 他明知故问道:“爱卿所来何事?” 这轻轻的言语似让墨渊压力极大,他算是对方看着成长起来的,在其面前远不像墨都等人这么从容。 但他硬着头皮,咬着牙依旧将那句准备了千万次的话一字一顿的说出。 “臣等前来,请陛下退位。” 第七百一十九章 玉霄之变 各家也算是看明白了,陈安是铁了心想要废氏族,若是一味退让,不免让人温水煮了青蛙,不若拼这一把还能期望争取个利好。 陈安对此早有所料,甚至都是他一手推动。 虽说与人妥协退位比不得自己下诏禅让,但他从来就不是个爱面子的人,更注重实际。 对方逼迫自己,总要付出些代价,而若是自己主动,那很可能付出代价的就是自己了,不止什么好处都捞不到,甚至还会赔进去一些,得不偿失。 因此陈安心中毫无芥蒂,还饶有兴趣地笑道:“只是想请朕退位?” 面对至上皇权的无形威压,墨渊咬了咬牙,再次拜道:“还请陛下交出神器,以正大齐正朔。” “交出神器?”陈安呵呵笑道:“交给谁?交给你吗?” 墨渊语滞,一时不能成言,大殿之中的气氛陡然沉寂了下来。两边形成对峙,只不过陈安面上一片从容,墨渊一方五人却有些吃不住劲。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若是寒叔他们还在何至于如此。 陈安心中摇头叹息,思感纷飞,却是有些无厘头地想到,眼前五人虽都是各自族中宿老,可在自己面前却是不折不扣的年轻人,如今又被自己逼到这般情状,该说姜还是老的辣么。 他心中有些囧然,一点烛光却是半点也没耽搁的在心底亮起,托大之事,他是从来不干,总要知己知彼才能心中有底,掌控局势。 殿外情形霎时间映入眼帘,皇宫中到处都是兵谏的军队,粗略看去怕不是得有两三万,全部都严阵以待,龙骁卫的抵抗只有零星一点,并且逐渐往玉霄殿收缩,只是陈安搭眼看的这一会,就被迫退到了殿墙边。 这些军队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带入京城中的,要知道京畿之地防卫严密,关卡重重,上万人的调动必然地动山摇,让自己一点风声都没能听到,也算是有些本事。 不过整个朝廷上的官吏,氏族起码占了一大半,有个把渠道也不稀奇,如此想着,陈安的目光不由在沈林的身上扫了一圈,或许他就是这里最大的功臣。 可也无所谓了,反正今日自己要毕其功于一役,不怕他来的人多,或者说来得人再多也无所谓。 这差不多三万军队再配上困缚的阵法,的确是有将天仙围杀的能力,甚至再加上血月刀这绝世神兵,都不一定能杀出重围。但血月刀不仅仅只是一件绝世神兵,陈安也不仅仅只是一位普通的君王。 他是大齐的开国之君,是救万民于水深火热,改东荒为东莱的救世主,他在大齐军民中的威望无与伦比,哪怕是各氏族的普通族民都对他有着狂热的崇拜。只要他登高一呼,到时候这些族民们是听他的还是听自己族长的,真是犹未可知。 眼前的三万军队里氏族私兵只占了不到一半,其他都是盲从的长林卫和京城各卫所的驻兵,被墨都等人煽动,用的自然也不会是君王无道的名头,九成九是清君侧诛奸佞之类的说法。否则即便他们是各军统帅,也无法使得这么多人都跟着他们兵谏。 所以即便是见到这个阵仗,陈安也是半点不担心,只想着该怎么利用这个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今日这一观,也让他有心悸,虽说氏族们肯定是用了某种手段,但能煽动这么多人,甚至长林卫几乎全部倒戈,也可见其在东莱的根深蒂固、枝繁叶茂,若不趁这次将其连根拔起,就算能平稳的将位子传给子孙,也难保长久。 陈安可不觉得他们的在东莱军民心中的地位能胜过自己。 当然,收割的尺度也要把握好,毕竟大齐是以氏族为基立国,若是把氏族尽灭,大齐也算是完了。都不用中央王朝动手,东莱将会自动分崩离析。 由是他一边在心中盘算着,一边也没有非要等到墨渊的答案,而是转首向姜宾和沈林道:“两位爱卿也是这个意思?” 这里面最没有理由叛他的就是姜宾和沈林了,他自问对高阳氏不薄,两位皇妃,太子之位,还有即将传下的国家社稷,对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要叛他。 对,就是背叛,兵谏只是阴谋家的遮羞布,当他们拿着武器站在这宫阙之上时,身份就已经注定了,那就是叛贼,当然,若是让他们兵谏成功就两说了,毕竟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可现在他们到底还是没成功,也终究不可能成功,所以陈安直接给他们下了定义。 这里面姜宾叛他,还好理解,他怎么说也是大氏族的一员,屁股决定脑袋,他坐在氏族族长的位子上,就得为氏族的将来考虑,即便是获得了很大的利益,也不能背叛自己的阶级。 可沈林实在是让他不能释怀,他又是为了什么要背叛自己,说起来,他所受恩惠皆来自姜露寒一人,与高阳氏无关。如今的姜露寒都死了,他为什么还要站在高阳氏一边,陈安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姜宾堂而皇之地站了出来,面上没有一丝愧疚,理所当然地道:“继圣初年,寰宇气清,妖邪尽退,东荒变东莱,万民得以生息,社稷得以复苏,陛下居功至伟,但其后十余年,陛下昏昏无作为,一心苟且,甚至常不临君位,不思其政,朝会不兴。常言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之作为实在令士民心寒,如今吾等愿行矫正之事,请陛下退位。” 陈安面色奇异地看着姜宾,这些话从对方口中说出虽然有些古怪,但也不无道理。他也觉自己这些年尽当甩手掌柜的,还真是有些不妥。 东莱不是大乾,亦不是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封建王朝,君权天授深入人心。 而东莱,从古代一直到曾经的旧十二连城时期,在东荒一直实行的是城邦制,都是执政官或城邦盟主主持大局,个氏族共同治政,是一种贵族共和制。 执政官或城邦盟主不行,不作为,那大家就投票再换一个,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因此,哪怕是陈安登基当了皇帝,并改城邦制为封建制,一时半会也改变不了这种思想,以至于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否则换了中原任何一任王朝都不可能因为这个理由就兵谏到家门的。 陈安心中感叹:子孙日后之路还是任重而道远啊,朕今日也只是能帮你们开创个局面而已,想要封建专制深入人心,没有个百年传承,真的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他又转向沈林道:“你也是这个意思?” 沈林同样面无表情,也不去看他,只是低头道:“陛下既然已经不思社稷,无心权位,还请退位,交接神器。” “好,”陈安长身而起,笑道:“要朕退位有何难,只要是这天下士民均都认可,朕退位又何妨,将神器交出又何妨。” 话语一落,他就一步踏出,到了玉霄殿外,出现在了数万叛军的面前,殿前喧闹的环境为之一滞。 也不废话,他反手抽出血月刀,一把插在大殿之前。 天空皎月随之如染血一般,迅速变红。 一时间天地震动,整个东莱大地都在血月刀的面前战栗,隐藏在天空中的封神阶们在血月刀的威压下纷纷现身,并被压制的连超品都不如,从半空中纷纷掉落而下,其数量怕不是得有六七十。 而同一时间,站在三万军兵前列领军的上百氏族骨干们,也被镇压的单膝跪下,身上的地轮气息飞速跌落,比那些封神阶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幕看在陈安眼中,哪怕他已经掌握了大局,还是有些心悸,这二十年里,没了煞气掣肘,氏族的发展的确是让人咋舌,眼前的这股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是能围困天仙了,而是真正可以弑仙了。 每一个地轮强者战力都堪比法相宗师,而每一个封神阶实际就是古时的地祗神,他们在自己的领域内,战力更是比法相宗师还要强,尤其是那些拥有自己性命交修的封印奇物的封神阶绝对可以直面天仙,完全可以当成是一尊天仙大能来看待。 也就是说眼前的阵容,相当于近百天仙,如果不是因为地域对地祗神的限制,还有什么中原王朝,还有什么昆仑昊天境,完全可以一起都平推了。 但再强也没用了,在血月刀这镇国神器之下,都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堪一击,真不知道他们明知道自己有镇国神器在手,怎么会有底气兵谏的。 或者说,氏族们已经明知道赢不了,就是拿这些人来交换自己退位的?那样的话,倒还算是明白。 屋中五人在陈安跃出玉霄殿的时候就跟随而出,但还没站稳,就在血月刀的光华照抚下,被镇压的单膝跪地,气息陡降。 陈安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不是说天下人都希望朕退位吗?正好大家都在这里,就问上一问,看看朕是否真的是人心尽失。” 说完,也不再看他们,直接回首向着殿前广场上,那人山人海的军兵,高举双臂,大声道:“朕在此地,为君氏者左袒。” 声波横扫全场,经过短暂的寂静,一些殿前军兵纷纷卸下甲胄,左袒手臂,而随之这个趋势迅速扩大,仅只是五六个呼吸的功夫,所有的“叛军”就都完成了换装,甚至是大半的氏族之人,也左袒了手臂。 接下来就是山呼万岁。 这一幕看得墨渊五人脸色煞白。 第七百二十章 另有算计 陈安先是和人群中的丘渊对了一眼,随即得意的回头看向姜宾等人道:“诸位爱卿不是说朕民心尽失吗,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他的确是想要退位了,可也不能这么被人逼迫着下台,他做这个局只是为了杀人,却不想要作茧自缚。 他要告诉所有人,朕的东西永远是朕的东西,不给你们谁都不可以伸爪子,当然你们也不是不可以来要,只是要准备好十倍的东西来换。 接下来就是计划中的屠戮了,陈安嘴角牵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再次转向殿前,目光落在那些刚刚掉落而下,在血月刀的镇压下气息微弱的封神阶身上。 他是功利主义者,并非残暴之人,只准备杀这些个封神阶,其他的地轮强者并不想动,或者说还要留下他们来守卫大齐江山万年。 陈安手伸向还插在地上的血月刀,心中想着杀了这些老家伙之后,自己就下诏罪己,然后就势退位,整个计划堪称完满。这些崽子就别想卸下自己的血月刀了,本还以为他们能给自己一个惊喜,谁知道……呵呵。 只是就在陈安的手即将要触碰到血月刀的墨玉刀柄时,忽然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妥,而就在这丝不妥的念头刚刚出现时,一阵天地反复之感,在周围出现。 陈安站在玉霄殿前,竟感觉被整片天地所厌弃。 他脸色巨变,猛然转头看向身后,在那里的五个人,四个还跪着,只有一人缓缓起身,冲着他一掌推出。 这是翻天掌,你是聂海峰。 …… 时间退回到月前,京城中那栋建筑奢华的大宅院中。 一人提议道:“不若朔望朝时,请立太子?” 众人以为然,只是隐在最后的那人出言道:“这有什么用,即便我们真的能事事顺遂,积累大势,仅也只是迫那人退位罢了,还真能卸下他的血月刀不成?” 屋中一时静默,最先之人迟疑道:“若是大势所趋,军民愿望,想来就是那人也不敢违背大势吧。” “哈哈……幼稚,那人若真是甘心伏于大势之人,就不会有如今的大齐了,东荒也变不成东莱,你我也只能在自己的族地之中作威作福,乾军依然在泰一关上耀武扬威。” 一个声音有些色厉内荏地道:“那,那他难不成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我等吗?” “有何不敢?”还是那个声音道:“他反正都要退位了,是非功过早就不在心上,甚至他已达半步天仙,一旦让他突破,战力还在其次,寿命将远超你我,你以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错,大错特错,历史是由命长的人书写的,即便我们真的抒写下想要的篇章,他也可以焚烧篡改。咳咳……” 这个声音的主人说的有些激动,不禁剧烈咳嗽了一阵,接着又亢奋不已地道:“况且如今是整治我们的最好时机,你们不知道吧,中原帝云庭和世家矛盾日益激烈,根本无暇外顾,同样的也无力来我东莱耀武扬威,也就是说,那位就算把我们一刀裁了,也不担心国家动荡。如此,你们呢,你真的甘心束手待毙?” “不,不可能的,”有人心悸反驳道:“我氏族乃是大齐根基,若杀了我们,他君月一靠什么统治东莱?靠古城邦的遗老罪囚,靠山野荒蛮的部落之民,还是靠南梁的那些浮华贵族?动我们就是动,大齐的社稷根基,若是将我们杀绝,恐怕到时候就是中原不来攻,大齐也早晚分崩离析。” 说到最后他越来越有底气,似乎有一种荣耀感支持着他,让他确实觉得自己很是了不起,话语也逐渐铿锵有力,影响了一片人。 还有附和之声道:“对,他不可能对我们做绝的,他需要我们。” “是啊,是啊,离了我们,大齐还是大齐吗。” “不错,我们才是大齐的主人……” “……” “愚蠢,”那个阴鸷的声音气的不轻,原本不健康的金石之声,又尖锐了不少道:“他或许不会来动我们,但我们族中的封神阶呢?我们的超品呢?失去他们,我们还算什么氏族,又如何对得起历代祖先?咳咳……” 场中喧闹的声音为之一滞,但还是有人声嘀咕道:“也不尽然吧,起码我们还有未来,只要他退位,他所有孩子的母族都是我们氏族之人,总不会不念我们氏族的好。” “短视,没有封神阶,没有地轮超品,连能够自保的力量都没有,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此还有什么未来可谈,且他说是退位谁知道是真是假。或许他今天想着退位,明天看我们氏族不行了,又贪恋起权位不去,你我到时又能如何?” 这下没人说话了,他们的一切幻想都是建立在旧帝退位,新君登基的基础上,若是上面那位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并没有退位的意思,那大家伙在这穷忙个什么劲,一再的退让又有什么意义。 “呃,我觉得唐老说的不错,”最先说话之人见良久没人再言,不由出来主持局面道:“我们确实应该多做些准备,若那人所言为虚,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兵谏逼迫,还是继续苟且?” 他环视一圈,发现没人接话,不禁又看向之前声音的阴鸷老者,道:“唐老,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我觉得都不可取,”唐轲的声音更显阴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他,这样就是我们说得算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窒。 立刻有人反驳道:“干……兵谏篡权?大家拿什么兵谏篡权?血月刀一出,我们所有人都将矮他一头,而若是调动太多的兵力又会被他察觉。退一万步说,就是让我们成功了,又要死多少人,才能堆得死他,或许到那时,我们氏族已经不存在了。”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声援。 唐轲环视一圈,面上挂着异样的笑容道:“老朽自有办法,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将那人拉下,只看诸位,敢不敢陪老朽疯这一把。” 听他这话,所有人都有些犹豫,确实若是能站着当人,没有人愿意当狗,他们的目光最终都落在最先一人身上:“墨老,您……” 墨都一摆手道:“大家今日先请回,我与唐老再商量一二。” 屋中众人听他这么说,各自隐蔽的交换了一下意见,就纷纷告辞,转瞬之间就屋中就只剩下了墨都和唐轲。 墨都闭着眼睛,沉默良久,待得感知中再无一人时,才开口道:“不知唐老何以教我?” 唐轲红着脸咳嗽了几声,却成胸在竹地道:“想为墨老引荐一人,还望首肯。” 墨都点了点头,唐轲便抬手掐了个诀。 不过片刻就有一人推门而入,墨都凝眉看去,只见来人,身量甚高,面容方正,国字脸上五官如斧劈刀削一般深刻。 这是,战神聂海峰。 墨都眼睛一点点睁大,吓的亡魂大冒。 战神之名震慑寰宇,自己和其同处一屋,简直是找死之举。 有心想要拔腿就逃,可他瞬间想到唐轲,觉得对方不会干这种引狼入室的蠢事,遂强自镇定下来,对唐轲道:“唐老,这是何意?” 虽明知道对方定有深意,可还是语气不善,这二十年来他就没有如此惊心动魄过,而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能有好语气才怪。 唐轲笑了笑道:“墨老莫惊,这就是老朽所说的办法,咳咳,墨老以为如何?” 墨都阴着脸:“怕不是会引狼入室。” “墨太尉此言差矣,”聂海峰此来不是当摆设的,他诚恳地道:“我大乾如今内乱不休,实在是无力东征,在下此来只是为了刺王杀驾,于贵氏族无损,在此刻立下誓言,此行与各位秋毫无犯。” 唐轲也在旁边劝道:“墨老,此次并非国战,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未尝不可各取所需,况且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机会罢了,具体行事,还得看中原朋友的决心。” 墨都目光闪烁了一下,瓮声道:“唐老觉得老夫应该如何做?” 他的确心动,可相对于对大乾的忌惮,这点心动还是不够,只不过聂海峰都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若是跳反,难保不会被祭旗,而以唐轲的威望,就算是没有他,计划也是照样进行,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若就此答应呢。 唐轲眼睛一亮,细细为墨都讲述起自己的计划。 “还需要墨老配合,先在朔望朝上请立太子,麻痹那人,如此我们……” …… 玉霄殿前,陈安感受着天地的挤压,眼看着身边的血月刀离自己远去,心头一阵恍然,虽不知氏族详细计划,此时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就说他们怎么会这么配合呢。 说起来,自己无论是被兵谏还是逼宫,哪怕不反抗都不会有性命危险,不然以下犯上,弑杀君王,那种影响也太坏了,绝对不是氏族们能承受的起的。 最多动用种种手段将自己打败,可现在他们引入“外援”刺王杀驾。若是自己死了,完全可以推说不知,并以为自己报仇的名义执掌大权,当真是好算计,就说怎么可能让自己如此顺遂。 陈安脑海中还闪着这些念头,聂海峰那一掌就已经到来。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猝不及防的发难,以至于陈安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拔出殿前的血月刀。 这一掌如天地倾覆,在陈安眼中越来越大。 第七百二十章 另有算计 陈安先是和人群中的丘渊对了一眼,随即得意的回头看向姜宾等人道:“诸位爱卿不是说朕民心尽失吗,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他的确是想要退位了,可也不能这么被人逼迫着下台,他做这个局只是为了杀人,却不想要作茧自缚。 他要告诉所有人,朕的东西永远是朕的东西,不给你们谁都不可以伸爪子,当然你们也不是不可以来要,只是要准备好十倍的东西来换。 接下来就是计划中的屠戮了,陈安嘴角牵扯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再次转向殿前,目光落在那些刚刚掉落而下,在血月刀的镇压下气息微弱的封神阶身上。 他是功利主义者,并非残暴之人,只准备杀这些个封神阶,其他的地轮强者并不想动,或者说还要留下他们来守卫大齐江山万年。 陈安手伸向还插在地上的血月刀,心中想着杀了这些老家伙之后,自己就下诏罪己,然后就势退位,整个计划堪称完满。这些崽子就别想卸下自己的血月刀了,本还以为他们能给自己一个惊喜,谁知道……呵呵。 只是就在陈安的手即将要触碰到血月刀的墨玉刀柄时,忽然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妥,而就在这丝不妥的念头刚刚出现时,一阵天地反复之感,在周围出现。 陈安站在玉霄殿前,竟感觉被整片天地所厌弃。 他脸色巨变,猛然转头看向身后,在那里的五个人,四个还跪着,只有一人缓缓起身,冲着他一掌推出。 这是翻天掌,你是聂海峰。 …… 时间退回到月前,京城中那栋建筑奢华的大宅院中。 一人提议道:“不若朔望朝时,请立太子?” 众人以为然,只是隐在最后的那人出言道:“这有什么用,即便我们真的能事事顺遂,积累大势,仅也只是迫那人退位罢了,还真能卸下他的血月刀不成?” 屋中一时静默,最先之人迟疑道:“若是大势所趋,军民愿望,想来就是那人也不敢违背大势吧。” “哈哈……幼稚,那人若真是甘心伏于大势之人,就不会有如今的大齐了,东荒也变不成东莱,你我也只能在自己的族地之中作威作福,乾军依然在泰一关上耀武扬威。” 一个声音有些色厉内荏地道:“那,那他难不成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斩杀我等吗?” “有何不敢?”还是那个声音道:“他反正都要退位了,是非功过早就不在心上,甚至他已达半步天仙,一旦让他突破,战力还在其次,寿命将远超你我,你以为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错,大错特错,历史是由命长的人书写的,即便我们真的抒写下想要的篇章,他也可以焚烧篡改。咳咳……” 这个声音的主人说的有些激动,不禁剧烈咳嗽了一阵,接着又亢奋不已地道:“况且如今是整治我们的最好时机,你们不知道吧,中原帝云庭和世家矛盾日益激烈,根本无暇外顾,同样的也无力来我东莱耀武扬威,也就是说,那位就算把我们一刀裁了,也不担心国家动荡。如此,你们呢,你真的甘心束手待毙?” “不,不可能的,”有人心悸反驳道:“我氏族乃是大齐根基,若杀了我们,他君月一靠什么统治东莱?靠古城邦的遗老罪囚,靠山野荒蛮的部落之民,还是靠南梁的那些浮华贵族?动我们就是动,大齐的社稷根基,若是将我们杀绝,恐怕到时候就是中原不来攻,大齐也早晚分崩离析。” 说到最后他越来越有底气,似乎有一种荣耀感支持着他,让他确实觉得自己很是了不起,话语也逐渐铿锵有力,影响了一片人。 还有附和之声道:“对,他不可能对我们做绝的,他需要我们。” “是啊,是啊,离了我们,大齐还是大齐吗。” “不错,我们才是大齐的主人……” “……” “愚蠢,”那个阴鸷的声音气的不轻,原本不健康的金石之声,又尖锐了不少道:“他或许不会来动我们,但我们族中的封神阶呢?我们的超品呢?失去他们,我们还算什么氏族,又如何对得起历代祖先?咳咳……” 场中喧闹的声音为之一滞,但还是有人声嘀咕道:“也不尽然吧,起码我们还有未来,只要他退位,他所有孩子的母族都是我们氏族之人,总不会不念我们氏族的好。” “短视,没有封神阶,没有地轮超品,连能够自保的力量都没有,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此还有什么未来可谈,且他说是退位谁知道是真是假。或许他今天想着退位,明天看我们氏族不行了,又贪恋起权位不去,你我到时又能如何?” 这下没人说话了,他们的一切幻想都是建立在旧帝退位,新君登基的基础上,若是上面那位只是随口说说,其实并没有退位的意思,那大家伙在这穷忙个什么劲,一再的退让又有什么意义。 “呃,我觉得唐老说的不错,”最先说话之人见良久没人再言,不由出来主持局面道:“我们确实应该多做些准备,若那人所言为虚,我们应该怎么办,是兵谏逼迫,还是继续苟且?” 他环视一圈,发现没人接话,不禁又看向之前声音的阴鸷老者,道:“唐老,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我觉得都不可取,”唐轲的声音更显阴森:“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他,这样就是我们说得算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呼吸一窒。 立刻有人反驳道:“干……兵谏篡权?大家拿什么兵谏篡权?血月刀一出,我们所有人都将矮他一头,而若是调动太多的兵力又会被他察觉。退一万步说,就是让我们成功了,又要死多少人,才能堆得死他,或许到那时,我们氏族已经不存在了。” 众人深以为然,纷纷声援。 唐轲环视一圈,面上挂着异样的笑容道:“老朽自有办法,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可将那人拉下,只看诸位,敢不敢陪老朽疯这一把。” 听他这话,所有人都有些犹豫,确实若是能站着当人,没有人愿意当狗,他们的目光最终都落在最先一人身上:“墨老,您……” 墨都一摆手道:“大家今日先请回,我与唐老再商量一二。” 屋中众人听他这么说,各自隐蔽的交换了一下意见,就纷纷告辞,转瞬之间就屋中就只剩下了墨都和唐轲。 墨都闭着眼睛,沉默良久,待得感知中再无一人时,才开口道:“不知唐老何以教我?” 唐轲红着脸咳嗽了几声,却成胸在竹地道:“想为墨老引荐一人,还望首肯。” 墨都点了点头,唐轲便抬手掐了个诀。 不过片刻就有一人推门而入,墨都凝眉看去,只见来人,身量甚高,面容方正,国字脸上五官如斧劈刀削一般深刻。 这是,战神聂海峰。 墨都眼睛一点点睁大,吓的亡魂大冒。 战神之名震慑寰宇,自己和其同处一屋,简直是找死之举。 有心想要拔腿就逃,可他瞬间想到唐轲,觉得对方不会干这种引狼入室的蠢事,遂强自镇定下来,对唐轲道:“唐老,这是何意?” 虽明知道对方定有深意,可还是语气不善,这二十年来他就没有如此惊心动魄过,而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能有好语气才怪。 唐轲笑了笑道:“墨老莫惊,这就是老朽所说的办法,咳咳,墨老以为如何?” 墨都阴着脸:“怕不是会引狼入室。” “墨太尉此言差矣,”聂海峰此来不是当摆设的,他诚恳地道:“我大乾如今内乱不休,实在是无力东征,在下此来只是为了刺王杀驾,于贵氏族无损,在此刻立下誓言,此行与各位秋毫无犯。” 唐轲也在旁边劝道:“墨老,此次并非国战,那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未尝不可各取所需,况且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机会罢了,具体行事,还得看中原朋友的决心。” 墨都目光闪烁了一下,瓮声道:“唐老觉得老夫应该如何做?” 他的确心动,可相对于对大乾的忌惮,这点心动还是不够,只不过聂海峰都已经站在他面前了,他若是跳反,难保不会被祭旗,而以唐轲的威望,就算是没有他,计划也是照样进行,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若就此答应呢。 唐轲眼睛一亮,细细为墨都讲述起自己的计划。 “还需要墨老配合,先在朔望朝上请立太子,麻痹那人,如此我们……” …… 玉霄殿前,陈安感受着天地的挤压,眼看着身边的血月刀离自己远去,心头一阵恍然,虽不知氏族详细计划,此时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就说他们怎么会这么配合呢。 说起来,自己无论是被兵谏还是逼宫,哪怕不反抗都不会有性命危险,不然以下犯上,弑杀君王,那种影响也太坏了,绝对不是氏族们能承受的起的。 最多动用种种手段将自己打败,可现在他们引入“外援”刺王杀驾。若是自己死了,完全可以推说不知,并以为自己报仇的名义执掌大权,当真是好算计,就说怎么可能让自己如此顺遂。 陈安脑海中还闪着这些念头,聂海峰那一掌就已经到来。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猝不及防的发难,以至于陈安根本没有时间再去拔出殿前的血月刀。 这一掌如天地倾覆,在陈安眼中越来越大。 第七百二十一章 无相金身 面对这一掌陈安似乎无可抵挡,只是觉得心思澄明,前后通透。 他刚刚还在想,氏族们明知道自己有血月刀,竟然还带这么多封神阶给自己杀,这是得有多蠢。 可现在看来,这些封神阶原来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而是等着聂海峰将自己击杀后,收尾用的。若能将之击杀,更是皆大欢喜,倒是氏族将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倒是聂海峰,明知道刺杀自己,近乎十死无生,竟然还如此的义无反顾来兑自己一子,有意思吗?他堂堂大乾战神,就这么行刺客之事,死于藉藉,真的甘心?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等心理。 陈安满含恶趣味地扫过还在殿前跪着的墨渊、唐然、司烈、姜宾的面孔,从上面看到了兴奋、期待、怜悯、不忍以及胜券在握。 最终目光落在,沈林的五官逐渐褪去,显露出方正面容的聂海峰身上。他不觉的对方刺杀自己后还能逃走,在一国腹心,面对三万大军,等同于上百天仙战力的环伺下,就是一方仙帝也逃不掉,不然何以称之为地上仙朝。 真想看看,自己被刺杀陨落后,这家伙是何等下场,远在大乾的帝云庭又是何等颜色。 只是可惜…… 实力不允许啊。 一点锋芒在陈安眼中乍现,并在下一个瞬间化作白色匹链封堵在聂海峰的掌势之前。 百炼神兵谱,上兵刀术,斩天。 这隐有开天辟地之势的匹链,与那天地翻覆的掌势相交,直接将之均分两半,露出背后一脸惊疑不定的聂海峰。 怎么可能? 不止是聂海峰,他背后的墨渊、姜宾等人都傻了。 如果陈安是手持血月刀做到这一点的,估计没人会惊讶,可陈安现在明明是空着手的。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疑问在一瞬间出现在场中所有人的心里,具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安。 要知道,聂海峰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仙大能,使用的则是堪称绝世的先天八极功,而陈安,不止与他有仙凡之别,百炼神兵谱也只能算是神功,连伪绝世都算不上。 不倚仗血月刀的神兵之利,怎么可能一击破除聂海峰的翻天一掌。 除非…… 一个念头突兀地在场中之人的脑海中浮现,却根本不敢去深想。 另一边聂海峰不负战神之名,尽管事出突兀,他还是很好地将心态调整了过来,也没向其他人那般胡思乱想,既然有猜测,那验证一下不就行了。 由是,他脚步站定,踏实大地,头顶苍天,意态高邈,整个人如天地主宰,审视万方,先天八极,元素百态具都俯首。 万象金身的不完全形态,从气机层面上,横扫四方,挤压挑衅着正挡其锋的陈安。 气机牵引下,陈安避无可避,或者说他本也没想隐藏什么。 天空忽而明灭不定,周围似有莫名之物深藏,陈安站在场中身影仿佛隐于重重幕后,也随之明灭,似存在,又似不存在,似拟态万物,又似不可名状。仿佛整个世间就没有能够诠释他的参照之物,又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与聂海峰造成的宏大场面不同,陈安的表现相当的奇诡,但其中所蕴含的天地奥义却是半点不弱,都是一般的强悍,一般的高邈,一般的莫测。 尽管不愿相信,可聂海峰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天仙位业,是金身之能。或许金身天仙不类其他道路,有天地认可,有烙印可辨,并且千奇百怪类属不同,但那种行走在大道之上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君月一竟然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悄然成就天仙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天象示警,为什么没有异象显现,他究竟是怎么度过天雷地火劫的?怎么铸就金身的?聂海峰心中充满疑问。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陈安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了笑,多年的努力最终变为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无相玄通,无法无相,连法相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天象示警。” 从大周回来后,他就已经心无挂碍,境界的突破不过是水到渠成,一点即透。没有天象示警,没有天雷地火,也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无相特性,外法不显。 至于想要退下皇位,自然也不是因为要专心突破,而是突破之后,看清道路,不再留恋。 “无相玄通果然是世间最诡异之功法。” 聂海峰点了点头,却没有半点刺杀失败想要退去的意思,因为他还没有失败。 怎么可能因为对方成就天仙,就放弃退去,他是战神,是聂海峰,天仙又如何,不战上一场,谁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 由是他跨前一步,高邈不变,莫测不改。 拳锋模糊了一下,就化作金色雷霆,轰然砸下,一拳、两拳、三拳、四拳……无数的拳锋,化作无数的金色霹雳,把整个玉霄殿都笼罩了进去,意图将之砸烂,锤爆,彻底湮灭在无尽的金色雷光之中。 面对即将砸落的无尽雷霆,陈安面无异色,右手并指成剑,向着天空一剑刺出。这一剑在迎击雷霆的过程中,恍惚着竟化为了九朵剑花,而每朵剑花再次分裂为九道剑光,然后再是一个恍惚,八十一道剑光变成了七百二十九朵剑花……就这么层层叠叠,无尽剑光对上无尽雷霆,相互湮灭,化为虚无。 百炼神兵谱,上兵剑道,天意万劫。 聂海峰目光一凝。 百炼神兵谱尽管随着陈安证就天仙位业,升华成了伪绝世,即便有元磁御兵炁的配合也绝对不是他的无尽雷罚的对手。无他,功法本质决定一切。 两者相交,真实情况应该是无尽雷罚将陈安和他的剑光一起湮灭才对,根本不可能分庭抗礼。 除非对方所施展的根本不是百炼神兵谱。 由是他似试探似肯地道:“无相玄通果然名不虚传。” 陈安笑着收手,不置可否,他这的确不是百炼神兵谱,他刚至天仙,百炼神兵谱还没有相应升华,还都是天仙之下的手段,自然是抗衡不了聂海峰。 或者说,聂海峰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明知陈安已然证就天仙位业,也没放弃刺杀。 但凡是没有绝对的,无相玄通虽然不善征伐,但辅助增幅却有独到之处。 他的欺天瞒地直接编织真意、杜撰法理还做不到,可稍稍增强一点自己功法的威力,削弱一下聂海峰的招式威力,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向聂海峰详细解释了,他越看不透自己,就会对自己越发的忌惮,他越忌惮自己,自然就越发的对自己有利。 陈安证就天仙后,这是第一次与人放对,正好可以试验一下,仙凡之别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趁对方神思不属,两手一招,空间似被某种利刃隔开,聂海峰的身影直接四分五裂,被虚空裂缝分食。可聂海峰不知何时早已逃离,原地不过是一个残影。 他出现在陈安面前,翻天掌于近距离发动按向陈安的顶门。 陈安看也不看他这一掌,十指如剑,却不演化地水火风,而是合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意,将面前的聂海峰率先洞穿。 谁知这个竟还是虚影,真正的聂海峰又在他身侧出现,手中按下的一掌不变。 陈安无奈,只能向后退去,可背后却传来一阵心悸之感,似乎身后还有危险。 他想也不想,欺天瞒地发动,身形顿时分化,或往前扑,或往后退,或就地伏倒,或跃上半空…… 一连十多种可能,存在于聂海峰脑海之中,这不是分身,只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物轨迹,因此他根本辨别不能,只能循着原有轨迹拍下一掌,打碎了陈安倒跃的身影。 而真实的陈安却在原地显现出来,他根本未曾动过。 聂海峰在战斗状态中沉静的可怕,没有因再次失手而沮丧,甚至再次抢在陈安反击之前,伸手向他的所在一按。 陈安顿时感觉脚下大地变的有些古怪起来,牢牢地将他吸在原地,周围空气也开始变得粘稠,沉重将他挤压在中间,全然动弹不得。 聂海峰身化狂风,带起无边风刃,从陈安身体之中一扑而过,刀刀切割,将他切成碎片,吹成粉尘。 陈安沙雕般的身体,稍稍一散就再次聚合,无相金身——虚无特性。 大家都是金身,我又怕你何来,陈安阴冷一笑,欺天瞒地之法发动,让他脱出束缚。 他在正面战力方面,确实是输了聂海峰一大截,可在保命方面,聂海峰却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真打下去,虽然对方是老牌金身强者,陈安也不怵他。 只是就在他跃跃欲试想要和对方再来两百个回合的时候。 忽见聂海峰轻叹了口气,双手结印,未曾收起的法相金身状态,更感自然,似乎完全与天地对应,正在调节着某些细微的变化,使得这方天地更加的趋近于圆满,趋近于他本身。 这里是对方的腹心国都,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变化。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自己就真的危险了,聂海峰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和陈安过两百个回合,最后一击,不成就退。 一种危险的预感在陈安心头浮现,让他直接对方接下来的一击必非寻常,由是他相当果断的放弃了和对方继续过招的想法,向着身后大声叫:“尔等妄图造反,狂悖不伦,罪该万死,如今还不戴罪立功勤王护驾?” 第七百二十一章 无相金身 面对这一掌陈安似乎无可抵挡,只是觉得心思澄明,前后通透。 他刚刚还在想,氏族们明知道自己有血月刀,竟然还带这么多封神阶给自己杀,这是得有多蠢。 可现在看来,这些封神阶原来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而是等着聂海峰将自己击杀后,收尾用的。若能将之击杀,更是皆大欢喜,倒是氏族将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倒是聂海峰,明知道刺杀自己,近乎十死无生,竟然还如此的义无反顾来兑自己一子,有意思吗?他堂堂大乾战神,就这么行刺客之事,死于藉藉,真的甘心?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等心理。 陈安满含恶趣味地扫过还在殿前跪着的墨渊、唐然、司烈、姜宾的面孔,从上面看到了兴奋、期待、怜悯、不忍以及胜券在握。 最终目光落在,沈林的五官逐渐褪去,显露出方正面容的聂海峰身上。他不觉的对方刺杀自己后还能逃走,在一国腹心,面对三万大军,等同于上百天仙战力的环伺下,就是一方仙帝也逃不掉,不然何以称之为地上仙朝。 真想看看,自己被刺杀陨落后,这家伙是何等下场,远在大乾的帝云庭又是何等颜色。 只是可惜…… 实力不允许啊。 一点锋芒在陈安眼中乍现,并在下一个瞬间化作白色匹链封堵在聂海峰的掌势之前。 百炼神兵谱,上兵刀术,斩天。 这隐有开天辟地之势的匹链,与那天地翻覆的掌势相交,直接将之均分两半,露出背后一脸惊疑不定的聂海峰。 怎么可能? 不止是聂海峰,他背后的墨渊、姜宾等人都傻了。 如果陈安是手持血月刀做到这一点的,估计没人会惊讶,可陈安现在明明是空着手的。 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疑问在一瞬间出现在场中所有人的心里,具都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安。 要知道,聂海峰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仙大能,使用的则是堪称绝世的先天八极功,而陈安,不止与他有仙凡之别,百炼神兵谱也只能算是神功,连伪绝世都算不上。 不倚仗血月刀的神兵之利,怎么可能一击破除聂海峰的翻天一掌。 除非…… 一个念头突兀地在场中之人的脑海中浮现,却根本不敢去深想。 另一边聂海峰不负战神之名,尽管事出突兀,他还是很好地将心态调整了过来,也没向其他人那般胡思乱想,既然有猜测,那验证一下不就行了。 由是,他脚步站定,踏实大地,头顶苍天,意态高邈,整个人如天地主宰,审视万方,先天八极,元素百态具都俯首。 万象金身的不完全形态,从气机层面上,横扫四方,挤压挑衅着正挡其锋的陈安。 气机牵引下,陈安避无可避,或者说他本也没想隐藏什么。 天空忽而明灭不定,周围似有莫名之物深藏,陈安站在场中身影仿佛隐于重重幕后,也随之明灭,似存在,又似不存在,似拟态万物,又似不可名状。仿佛整个世间就没有能够诠释他的参照之物,又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与聂海峰造成的宏大场面不同,陈安的表现相当的奇诡,但其中所蕴含的天地奥义却是半点不弱,都是一般的强悍,一般的高邈,一般的莫测。 尽管不愿相信,可聂海峰还是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天仙位业,是金身之能。或许金身天仙不类其他道路,有天地认可,有烙印可辨,并且千奇百怪类属不同,但那种行走在大道之上的感觉绝对不会错。 君月一竟然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悄然成就天仙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天象示警,为什么没有异象显现,他究竟是怎么度过天雷地火劫的?怎么铸就金身的?聂海峰心中充满疑问。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陈安自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了笑,多年的努力最终变为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无相玄通,无法无相,连法相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天象示警。” 从大周回来后,他就已经心无挂碍,境界的突破不过是水到渠成,一点即透。没有天象示警,没有天雷地火,也不是刻意隐瞒,而是无相特性,外法不显。 至于想要退下皇位,自然也不是因为要专心突破,而是突破之后,看清道路,不再留恋。 “无相玄通果然是世间最诡异之功法。” 聂海峰点了点头,却没有半点刺杀失败想要退去的意思,因为他还没有失败。 怎么可能因为对方成就天仙,就放弃退去,他是战神,是聂海峰,天仙又如何,不战上一场,谁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 由是他跨前一步,高邈不变,莫测不改。 拳锋模糊了一下,就化作金色雷霆,轰然砸下,一拳、两拳、三拳、四拳……无数的拳锋,化作无数的金色霹雳,把整个玉霄殿都笼罩了进去,意图将之砸烂,锤爆,彻底湮灭在无尽的金色雷光之中。 面对即将砸落的无尽雷霆,陈安面无异色,右手并指成剑,向着天空一剑刺出。这一剑在迎击雷霆的过程中,恍惚着竟化为了九朵剑花,而每朵剑花再次分裂为九道剑光,然后再是一个恍惚,八十一道剑光变成了七百二十九朵剑花……就这么层层叠叠,无尽剑光对上无尽雷霆,相互湮灭,化为虚无。 百炼神兵谱,上兵剑道,天意万劫。 聂海峰目光一凝。 百炼神兵谱尽管随着陈安证就天仙位业,升华成了伪绝世,即便有元磁御兵炁的配合也绝对不是他的无尽雷罚的对手。无他,功法本质决定一切。 两者相交,真实情况应该是无尽雷罚将陈安和他的剑光一起湮灭才对,根本不可能分庭抗礼。 除非对方所施展的根本不是百炼神兵谱。 由是他似试探似肯地道:“无相玄通果然名不虚传。” 陈安笑着收手,不置可否,他这的确不是百炼神兵谱,他刚至天仙,百炼神兵谱还没有相应升华,还都是天仙之下的手段,自然是抗衡不了聂海峰。 或者说,聂海峰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明知陈安已然证就天仙位业,也没放弃刺杀。 但凡是没有绝对的,无相玄通虽然不善征伐,但辅助增幅却有独到之处。 他的欺天瞒地直接编织真意、杜撰法理还做不到,可稍稍增强一点自己功法的威力,削弱一下聂海峰的招式威力,还是轻而易举的。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向聂海峰详细解释了,他越看不透自己,就会对自己越发的忌惮,他越忌惮自己,自然就越发的对自己有利。 陈安证就天仙后,这是第一次与人放对,正好可以试验一下,仙凡之别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趁对方神思不属,两手一招,空间似被某种利刃隔开,聂海峰的身影直接四分五裂,被虚空裂缝分食。可聂海峰不知何时早已逃离,原地不过是一个残影。 他出现在陈安面前,翻天掌于近距离发动按向陈安的顶门。 陈安看也不看他这一掌,十指如剑,却不演化地水火风,而是合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意,将面前的聂海峰率先洞穿。 谁知这个竟还是虚影,真正的聂海峰又在他身侧出现,手中按下的一掌不变。 陈安无奈,只能向后退去,可背后却传来一阵心悸之感,似乎身后还有危险。 他想也不想,欺天瞒地发动,身形顿时分化,或往前扑,或往后退,或就地伏倒,或跃上半空…… 一连十多种可能,存在于聂海峰脑海之中,这不是分身,只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物轨迹,因此他根本辨别不能,只能循着原有轨迹拍下一掌,打碎了陈安倒跃的身影。 而真实的陈安却在原地显现出来,他根本未曾动过。 聂海峰在战斗状态中沉静的可怕,没有因再次失手而沮丧,甚至再次抢在陈安反击之前,伸手向他的所在一按。 陈安顿时感觉脚下大地变的有些古怪起来,牢牢地将他吸在原地,周围空气也开始变得粘稠,沉重将他挤压在中间,全然动弹不得。 聂海峰身化狂风,带起无边风刃,从陈安身体之中一扑而过,刀刀切割,将他切成碎片,吹成粉尘。 陈安沙雕般的身体,稍稍一散就再次聚合,无相金身——虚无特性。 大家都是金身,我又怕你何来,陈安阴冷一笑,欺天瞒地之法发动,让他脱出束缚。 他在正面战力方面,确实是输了聂海峰一大截,可在保命方面,聂海峰却远远不是他的对手,真打下去,虽然对方是老牌金身强者,陈安也不怵他。 只是就在他跃跃欲试想要和对方再来两百个回合的时候。 忽见聂海峰轻叹了口气,双手结印,未曾收起的法相金身状态,更感自然,似乎完全与天地对应,正在调节着某些细微的变化,使得这方天地更加的趋近于圆满,趋近于他本身。 这里是对方的腹心国都,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变化。如果不能速战速决,自己就真的危险了,聂海峰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再和陈安过两百个回合,最后一击,不成就退。 一种危险的预感在陈安心头浮现,让他直接对方接下来的一击必非寻常,由是他相当果断的放弃了和对方继续过招的想法,向着身后大声叫:“尔等妄图造反,狂悖不伦,罪该万死,如今还不戴罪立功勤王护驾?” 第七百二十二章 围杀战神 每一种天仙之躯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性,比如聂海峰的万象金身,可化为世间万象,以至于拥有世间万物的特性,极其变态。 陈安的无相金身虽没有他这么夸张,却也不弱,拥有虚无特性,诠释了无的存在。几乎不可能被人以常规手段给杀死。 可现在聂海峰在那让他都感觉十分的危险,显然将要使用的并非是什么常规的手段。 他的无相金身虽然很难被杀死,可也不是真的不会被杀死,被人找准命门还是很有可能会跪的。 就像不灭金身、不死金身之流,诠释特性非常夸张,真的可以做到不死不灭。 但这个不死不灭是相对于金身来的,可不是说金身的主人,很多历史上修炼成不死金身、不灭金身的大能,都陨落了,而他们的遗蜕确实是不死不灭,被做成各种拥有强悍属性的神兵利器。 陈安可不想沦为这个下场,因此半点不敢托大。一看风向不对,连忙就喊了这么一嗓子。 这么做确实丢人了一点,可总比丢命强,自己又不是江湖豪侠讲究什么一对一的决斗,大乾和大齐也不是江湖门派,单挑比斗。 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你丫都入侵到我国腹地了,还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当然是并肩子上,先干死你丫的再讲道理。 他这嗓子一喊,下面的地轮超品和封神阶们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聂海峰手中的动作却是一顿,表情有些僵硬。 按道理来说,以他的战斗意志,绝对不会被陈安的一嗓子影响,也有以自己之命换陈安一命的觉悟,可他却明显地感受到来自背后目光的异样。 他身后的墨渊、姜宾等人心动了。 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看到陈安铸就金身成就天仙后,就开始动摇了,现在又听了陈安一嗓子,眼看着就要坏事。 可偏偏聂海峰还没有办法安他们的心,他自己有把握可以干死陈安,但墨渊等人却未必信他,毕竟大家先前还是敌人的,只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才暂时合作,合作基础是相当的脆弱。 现在他们又有了退路,卖起他来绝对是毫不犹豫。 他当然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给陈安一下子,可之后呢,陈安金身特性诡秘,就是他也没有必然的信心可以一招就干掉陈安,若是一招之后陈安不死,他绝对没有再出一招的机会。 到那时将会面对上百天仙级战力的围攻,即便是想要抱着陈安同归于尽,也再没有机会。 所以略作权衡,他就放弃了,今日杀死陈安已然无望,有这功夫,不如逃。 聂海峰手中动作一收,也不废话,身形一转,就消失在玉霄殿前。 陈安心中一动,这是虚空波动,聂海峰居然已经洞彻虚空,踏足天道第二重了? 心中如此想着,他手上可不慢,一把抓过血月刀,将之拔出,冲着聂海峰消失的方向一掷,以天仙之能将血月刀中对命运的否决能力激发,直接把妄图遁逃的聂海峰给锁定在虚空之中。 并大声叫道:“布封天彻底阵,擒杀聂海峰者,过往一切既往不咎,另加官三级,封万户侯。” 这时,玉霄殿前的封神阶们全都反应过来了,试了试发现自身束缚全解,立刻纷纷飞天而起,地轮们也开始勾连天地,开始布下封天彻地阵。 一时间天封地锁,聂海峰的身隐直接被弹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陈安大乐,虽然这些家伙造反,导致皇宫禁止阵法全部瘫痪,但是现在以人布阵,也还来得及,并且效果更好。若是原来阵法,还有可能会被聂海峰给撕裂,现在以人为阵,不将那些封神阶给杀光,他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而这主要是因为聂海峰的功法不全,境界有瑕疵。 这一点在刚刚的交手中,就被陈安窥破了,对方明明已经攀爬至天道第二重天,可战力却提升的没那么明显,再联系其功法问题,立时就能猜出其中隐情。 先天八极功的确正面战力无双,可聂海峰也只得到其中四极而已,在碧落之时,的确是同阶无敌,甚或能越阶挑战,可到了第二重天,战力虽还有加持提升,可在特性方面就差了许多,甚至使得境界都有瑕疵。 可见攀爬天道九重,每一重都要扎实根基,不能急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空飞舞的封神阶们见聂海峰身影弹出,立刻如闻到血腥气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挥刀提剑就砍、就刺。 他们在京畿地域的加持下,单打独斗虽然勉强达到了天仙的境界,可在真正的天仙面前都是战五渣,自然更加不是聂海峰的对手。 只是任谁也架不住人多,你一刀,我一剑,聂海峰就是号称战神也打不过,只是一个来去就挂了彩。 他千变万化左冲右突亦不能冲破这重重包围,而在封天彻地阵下,又不能折叠空间离开,眼看不好,却是突发奇招,身形迅速巨大,一掌将一名躲闪不及的封神阶打成齑粉,借着其他封神阶本能躲避的空子,妄图直接冲撞而出。 陈安眼睛一眯,及时抽出血月刀,一刀又将他劈了回去。这方脸老子真是了得,这么快就觑出这么多封神阶聚在一起对这狭窄地域中的天地元气调动过胜,不过有自己监督,他终究是跑不掉的。 今日定要将他围杀在此。 只是忽然之间,北方天空大亮。 朵朵鹅毛大的雪花纷纷落下,这异象使得天地气机陡变,致使地轮们对天地法理的勾连一个卡顿。 聂海峰何等高手,立时抓住了一丝破绽,一式天地翻覆,甩开如苍蝇一般的封神阶们,破开空间就钻了进去。 陈安一直在旁边观战,哪容他就这么轻易的离去,手中血月刀一刀斩出,直入那未曾闭合的空间,感觉入手发沉,斩到实物,他才罢休。 随后他掐手一算,知道聂海峰当是没有死,不由叹了口气,这老子看起来是命不该绝,挨自己血月一刀,竟然还让他逃了。不过他也绝对不好受,血月一刀是这么好抗的么。此后东莱是真的安生了。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将天地,蒙了一层薄纱,在熹微的光亮中分外迷离。 陈安看着这美景,面色却是有些古怪,这是天仙异象——风雪万里。 而能达成这种异象的情况是……北帝城的莫轻鸿。 真的很有意思,遥想当年,自己背着光在冰原上讨生活的时候,还见证了莫轻鸿和聂海峰的不对付,没想到今日聂海峰能逃得一命,却全赖对方,真是一啄一饮自有定数。 随即他又算了算,发现北帝城距离自己的玉霄殿绝对超过了万里之遥,那么这个天仙异象当算得上是世界显影,而能够世界显影,那么就说明莫轻鸿成功了,至此世间又多了一位天仙大能,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热闹了。 “陛,陛下,我等有罪。” “我等有罪。” 陈安的思绪被这齐齐一喊拉回,这才注意到,整个玉霄殿前的广场上跪了一片。 墨渊四人领头,身后是各族的封神阶,再之后是地轮统领们和叛军,全部都匍匐在陈安脚下,含泪请罪。 陈安面色默然,眼中却有些迟疑。 他确实想就这么一刀砍下,砍死多少算多少,直到刚刚,聂海峰困兽犹斗,击毙两位封神阶的氏族长老,击伤十六个。剩下的四五十,已经算是整个东莱最后的班底了。 此次自己离开,光也必然会追随,他本身就是客居东莱,西域还有他的一众家底呢。就这么一刀下去,自己是痛快了,东莱就真没有可观的战力守护了。 沉吟良久,他最后还是无奈放弃,大不了以后没事的时候再回来看看,照付一二。 如此想着,他脸上挂起一丝笑意道:“念诸位英勇杀敌,此次罪过朕就既往不咎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有人降爵三级,罚俸一年,钦此!” “陛下圣明,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把这些人丢下都不再管了,陈安施施然向玉霄殿中走去,这一战他没有受伤,可勉强激发血月刀更高层次的力量,却是消耗不,需要休息一下。 路过玉霄殿门前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空间极不稳固,还隐有空间裂痕生成非常危险。 这是他刚刚对聂海峰的一击造成的,竟然还没有被周围空间填充消弭。 这就是天仙的力量,恐怖,隽永。 武者演化天象,战斗时就会对一片地域的地形地貌造成改变;而法相宗师更是可以改变一座城乃至其周边百里的生态环境;至于天仙大能自然是更加厉害,他们的力量不止涉及的地域更加的广大,而且十分的隽永,百年千年都不会变,一如万里寒原。 当然,武者达到宗师的层次,功法已然圆满,收放自如,轻易不可能造成太大的破坏。而天仙大能不止力量可以收放自如,其争斗的战场更是诡异,可以是天空也可以是大地,更能在精神世界,梦中世界,无尽虚空乃至一杯茶水,一颗米粒之中,像万里寒原那样的情况是万年不遇。 陈安伸手将那处不稳定的空间抹平,又对其他几处地方稍稍修葺了一下,这才施施然地回到玉霄殿中,殿门一关彻底隔绝内外。 第七百二十二章 围杀战神 每一种天仙之躯都有属于自己的特性,比如聂海峰的万象金身,可化为世间万象,以至于拥有世间万物的特性,极其变态。 陈安的无相金身虽没有他这么夸张,却也不弱,拥有虚无特性,诠释了无的存在。几乎不可能被人以常规手段给杀死。 可现在聂海峰在那让他都感觉十分的危险,显然将要使用的并非是什么常规的手段。 他的无相金身虽然很难被杀死,可也不是真的不会被杀死,被人找准命门还是很有可能会跪的。 就像不灭金身、不死金身之流,诠释特性非常夸张,真的可以做到不死不灭。 但这个不死不灭是相对于金身来的,可不是说金身的主人,很多历史上修炼成不死金身、不灭金身的大能,都陨落了,而他们的遗蜕确实是不死不灭,被做成各种拥有强悍属性的神兵利器。 陈安可不想沦为这个下场,因此半点不敢托大。一看风向不对,连忙就喊了这么一嗓子。 这么做确实丢人了一点,可总比丢命强,自己又不是江湖豪侠讲究什么一对一的决斗,大乾和大齐也不是江湖门派,单挑比斗。 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你丫都入侵到我国腹地了,还跟你讲什么江湖道义,当然是并肩子上,先干死你丫的再讲道理。 他这嗓子一喊,下面的地轮超品和封神阶们还没反应过来,对面的聂海峰手中的动作却是一顿,表情有些僵硬。 按道理来说,以他的战斗意志,绝对不会被陈安的一嗓子影响,也有以自己之命换陈安一命的觉悟,可他却明显地感受到来自背后目光的异样。 他身后的墨渊、姜宾等人心动了。 这些首鼠两端的家伙看到陈安铸就金身成就天仙后,就开始动摇了,现在又听了陈安一嗓子,眼看着就要坏事。 可偏偏聂海峰还没有办法安他们的心,他自己有把握可以干死陈安,但墨渊等人却未必信他,毕竟大家先前还是敌人的,只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才暂时合作,合作基础是相当的脆弱。 现在他们又有了退路,卖起他来绝对是毫不犹豫。 他当然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给陈安一下子,可之后呢,陈安金身特性诡秘,就是他也没有必然的信心可以一招就干掉陈安,若是一招之后陈安不死,他绝对没有再出一招的机会。 到那时将会面对上百天仙级战力的围攻,即便是想要抱着陈安同归于尽,也再没有机会。 所以略作权衡,他就放弃了,今日杀死陈安已然无望,有这功夫,不如逃。 聂海峰手中动作一收,也不废话,身形一转,就消失在玉霄殿前。 陈安心中一动,这是虚空波动,聂海峰居然已经洞彻虚空,踏足天道第二重了? 心中如此想着,他手上可不慢,一把抓过血月刀,将之拔出,冲着聂海峰消失的方向一掷,以天仙之能将血月刀中对命运的否决能力激发,直接把妄图遁逃的聂海峰给锁定在虚空之中。 并大声叫道:“布封天彻底阵,擒杀聂海峰者,过往一切既往不咎,另加官三级,封万户侯。” 这时,玉霄殿前的封神阶们全都反应过来了,试了试发现自身束缚全解,立刻纷纷飞天而起,地轮们也开始勾连天地,开始布下封天彻地阵。 一时间天封地锁,聂海峰的身隐直接被弹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陈安大乐,虽然这些家伙造反,导致皇宫禁止阵法全部瘫痪,但是现在以人布阵,也还来得及,并且效果更好。若是原来阵法,还有可能会被聂海峰给撕裂,现在以人为阵,不将那些封神阶给杀光,他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而这主要是因为聂海峰的功法不全,境界有瑕疵。 这一点在刚刚的交手中,就被陈安窥破了,对方明明已经攀爬至天道第二重天,可战力却提升的没那么明显,再联系其功法问题,立时就能猜出其中隐情。 先天八极功的确正面战力无双,可聂海峰也只得到其中四极而已,在碧落之时,的确是同阶无敌,甚或能越阶挑战,可到了第二重天,战力虽还有加持提升,可在特性方面就差了许多,甚至使得境界都有瑕疵。 可见攀爬天道九重,每一重都要扎实根基,不能急切。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空飞舞的封神阶们见聂海峰身影弹出,立刻如闻到血腥气味的鲨鱼一般蜂拥而至,挥刀提剑就砍、就刺。 他们在京畿地域的加持下,单打独斗虽然勉强达到了天仙的境界,可在真正的天仙面前都是战五渣,自然更加不是聂海峰的对手。 只是任谁也架不住人多,你一刀,我一剑,聂海峰就是号称战神也打不过,只是一个来去就挂了彩。 他千变万化左冲右突亦不能冲破这重重包围,而在封天彻地阵下,又不能折叠空间离开,眼看不好,却是突发奇招,身形迅速巨大,一掌将一名躲闪不及的封神阶打成齑粉,借着其他封神阶本能躲避的空子,妄图直接冲撞而出。 陈安眼睛一眯,及时抽出血月刀,一刀又将他劈了回去。这方脸老子真是了得,这么快就觑出这么多封神阶聚在一起对这狭窄地域中的天地元气调动过胜,不过有自己监督,他终究是跑不掉的。 今日定要将他围杀在此。 只是忽然之间,北方天空大亮。 朵朵鹅毛大的雪花纷纷落下,这异象使得天地气机陡变,致使地轮们对天地法理的勾连一个卡顿。 聂海峰何等高手,立时抓住了一丝破绽,一式天地翻覆,甩开如苍蝇一般的封神阶们,破开空间就钻了进去。 陈安一直在旁边观战,哪容他就这么轻易的离去,手中血月刀一刀斩出,直入那未曾闭合的空间,感觉入手发沉,斩到实物,他才罢休。 随后他掐手一算,知道聂海峰当是没有死,不由叹了口气,这老子看起来是命不该绝,挨自己血月一刀,竟然还让他逃了。不过他也绝对不好受,血月一刀是这么好抗的么。此后东莱是真的安生了。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将天地,蒙了一层薄纱,在熹微的光亮中分外迷离。 陈安看着这美景,面色却是有些古怪,这是天仙异象——风雪万里。 而能达成这种异象的情况是……北帝城的莫轻鸿。 真的很有意思,遥想当年,自己背着光在冰原上讨生活的时候,还见证了莫轻鸿和聂海峰的不对付,没想到今日聂海峰能逃得一命,却全赖对方,真是一啄一饮自有定数。 随即他又算了算,发现北帝城距离自己的玉霄殿绝对超过了万里之遥,那么这个天仙异象当算得上是世界显影,而能够世界显影,那么就说明莫轻鸿成功了,至此世间又多了一位天仙大能,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热闹了。 “陛,陛下,我等有罪。” “我等有罪。” 陈安的思绪被这齐齐一喊拉回,这才注意到,整个玉霄殿前的广场上跪了一片。 墨渊四人领头,身后是各族的封神阶,再之后是地轮统领们和叛军,全部都匍匐在陈安脚下,含泪请罪。 陈安面色默然,眼中却有些迟疑。 他确实想就这么一刀砍下,砍死多少算多少,直到刚刚,聂海峰困兽犹斗,击毙两位封神阶的氏族长老,击伤十六个。剩下的四五十,已经算是整个东莱最后的班底了。 此次自己离开,光也必然会追随,他本身就是客居东莱,西域还有他的一众家底呢。就这么一刀下去,自己是痛快了,东莱就真没有可观的战力守护了。 沉吟良久,他最后还是无奈放弃,大不了以后没事的时候再回来看看,照付一二。 如此想着,他脸上挂起一丝笑意道:“念诸位英勇杀敌,此次罪过朕就既往不咎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有人降爵三级,罚俸一年,钦此!” “陛下圣明,惟辟作福,惟辟作威。” 把这些人丢下都不再管了,陈安施施然向玉霄殿中走去,这一战他没有受伤,可勉强激发血月刀更高层次的力量,却是消耗不,需要休息一下。 路过玉霄殿门前的时候发现这里的空间极不稳固,还隐有空间裂痕生成非常危险。 这是他刚刚对聂海峰的一击造成的,竟然还没有被周围空间填充消弭。 这就是天仙的力量,恐怖,隽永。 武者演化天象,战斗时就会对一片地域的地形地貌造成改变;而法相宗师更是可以改变一座城乃至其周边百里的生态环境;至于天仙大能自然是更加厉害,他们的力量不止涉及的地域更加的广大,而且十分的隽永,百年千年都不会变,一如万里寒原。 当然,武者达到宗师的层次,功法已然圆满,收放自如,轻易不可能造成太大的破坏。而天仙大能不止力量可以收放自如,其争斗的战场更是诡异,可以是天空也可以是大地,更能在精神世界,梦中世界,无尽虚空乃至一杯茶水,一颗米粒之中,像万里寒原那样的情况是万年不遇。 陈安伸手将那处不稳定的空间抹平,又对其他几处地方稍稍修葺了一下,这才施施然地回到玉霄殿中,殿门一关彻底隔绝内外。 第七百二十三章 真假有无 翌日,陈安在玉霄殿中睁开眼睛,看向下方跪伏的丘渊,沉声道:“都安排妥当了?” “臣不负使命。” “嗯,好的很。对了真正的沈林下落确定了吗?” 陈安的语气稍稍有些波动。 丘渊迟疑了一下,斟酌着开口道:“呃,他……” “算了不用说了。”陈安挥了挥手将丘渊打断,他有些明悟,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丘渊呆了一下,面色也有些复杂,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道:“臣还有一事禀报。” “说。” “剑宗傅青主隔空传音,北域大冰川有融化的迹象。” 陈安目光一凝:“是昨晚的异象?” 丘渊不能确定,就没有接话。陈安不由沉吟起来,想到了之前无相算法的提示,或许就是应在这里。 展开东莱地图,极北之地就是万仞大冰川,它使得东莱的北边根本不再有路,如今它融化了,若是将地图的图卷再往北展开,那么岂不是就接壤了冰原。 冰原,北帝城,那是让中原王朝都头痛的存在,还有一个可以和镇国公相提并论的北极冰皇,如今又多了一个北帝莫轻鸿。 与他们做邻居真是一件让人为难的事情。 陈安眼神闪烁了一阵,最终轻叹了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的事,都不是他能管的了的了。 他回过神来,见丘渊还在,不由问道:“你还有何事?” 丘渊有些踟蹰,但还是道:“陛下不怕氏族反复吗?” 陈安一笑,这是问自己谋划了这么久,为什么最后又收手了。 他也没拿丘渊当外人,直言道:“朕往日确实对他们忌惮非常,可昨日一观,方知氏族已腐朽至此,即便使他们放任自流,也于己无害,况且换封一事也能再次将他们削弱。若是如此后世子孙依旧不思进取、为其所制,朕也没有办法。” 丘渊默然。 陈安随之站起身来:“好了,你先下去吧,朕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看着丘渊消失在殿中,陈安点了点头,觉得傅青主的剑宗,教学水平还不错,这么短的时间不止让丘渊身上隐患尽除,还踏足天象,再加上几种特殊的秘术魂牌辅助,战力直追天象巅峰,可以称得上是一把好手了。 他背着手走出玉霄殿中。 昨日的大战痕迹已经被清理了不少,门口除了斑驳了点,一如往昔,只是所有长林卫的岗位都被换下,换成了龙骁卫,之后估计还有一系列的清洗活动,但这都不管他的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处理。 氏族的确势大,但其他人也不是吃干饭的,等着上位的人很多,都急红眼了,有的是不在乎氏族威压的。 陈安一路极有目的性往后宫鸣凰殿而去,在离开前,他还想去看看自己的继任者。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忙东忙西,最后竟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熟悉。 鸣凰殿中,他算是第二次见到自己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儿子。第一次是在其出生的时候。因此即便是见到了君琰,他也没有一丝亲近感,有的只是疏远、淡漠。 不过眼前的胖墩似乎不是那么想,激动且敬畏地伏下身,大礼拜道:“儿臣问父皇安。” “朕躬安,不必如此多礼。” 陈安转首又向虞凰兮道:“的不错。” 在君琰被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刻,按照规矩,他就被送到皇后处,由虞凰兮教导。 只是虞凰兮并不居这个功,撇了撇嘴道:“臣妾可不敢居功,还是其母妃自幼教导的好。” 陈安面色一僵,他哪能听不懂虞凰兮话中之音,后宫变化波谲云诡,又有姜心月在他面前背书,若说这背后没有姜梓,没有高阳氏的活动,白痴都不会相信。 但都到了这个时候,陈安也没有再去追究谁是谁非的心思。况且人家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人家的本事,没必要去扼杀别人的追求和希望。 至于虞凰兮这个人,相处这么久陈安也算是看透了,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实际上半点城府也没有,整天就知道跟个骄傲的凤凰一样,谁都不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陈安不和她一般见识,以及鸣凰氏公开宣布不参加争嫡,她早就被人给阴死了。 所以陈安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象征性地检查了一下君琰的功课,考较了一下他的人品。 但这一考较,还真考较出来个人物,这胖墩表面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心思极多,一来就将虞凰兮哄的戒心全无,并和君上邪好的跟亲姐弟一样。 陈安对此也没说什么,大齐未来的君王是这么一位人物,总比是个白羊要强。只是可怜了虞凰兮,她一生骄傲,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如此想着,陈安又看向一旁的君上邪,这算是与他最亲近的孩子,究其原因也很简单,那时姜曦珺和虞凰兮同时怀孕,他和姜曦珺的女儿生出来就夭折了,或许是移情的作用,他自然而然地就对同年的君上邪颇有好感。 作为陈安的长女,君上邪今年十九岁,出落的与她母亲一样,绝色之姿,只是也与她母亲一样,骄傲非常,等闲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看着她与那胖墩相当投缘,欢声笑语的样子,陈安心中不无阴霾。但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是真的该走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陈安看着殿中要好的一双儿女,轻叹着对虞凰兮道:“朕该走了。” 陈安这次来说是看望自己的子女,其实目的还是想来看看虞凰兮,倒不是有什么情,什么义没有了,而是夫妻一场,总要有些交代。 虞凰兮初时有些不明所以,想了一下才明白陈安所说,面色有些复杂。 她也说不清楚对陈安是一种什么感官,初时的比较,后来的愤恨,再至二十年的夫妻转瞬即逝,要说没有感情是假,可生死相许,海枯石烂又算不上,或者说,还没经历那些,一切就都归于了平淡。以至想要挽留的话语根本说不出口,最后只是一句问话:“陛下准备去哪里?” 陈安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 这是实话,他只是不想再在这个位子上待了,或者说不想在东莱再待下去。 一来,这里完全让他感受不到想要的温暖;二来,可以肯定的大能布局,他始终需要去面对,或生或死都无所谓,他不想要连累不相干的人,哪怕这些人与他没有半点感情,但到底是他的妻子儿女,血浓于水。 虞凰兮目光闪烁,不知出于何种心理,又换了个问法:“陛下准备去做什么?” 这一句话似是问到了点子上,陈安眼神迷离,深沉地道:“去还一些人情,去了一桩心愿,去问一个答案。” 虞凰兮下意识想问:什么人情,什么心愿,什么答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纠结半晌,最后化为一句祝福:“那陛下保重!” 陈安一愣,扭头看了虞凰兮一眼,不知道是魂牌问题,还是功力深厚。与虞凰兮同龄的一帮人已经在根植体内的煞气影响下,整个人都老态毕现,包括昨日见到的墨渊、姜宾,可虞凰兮却依旧如少女一般,明艳动人,身上也没有任何败坏腐朽的气息,相当的不可思议。此时她说这话,面上的表情也相当的生动,有一丝担忧,有一丝释然,有一丝凄楚,全然不似初见她时的冷冰冰。 由是陈安笑道:“皇后,你也保重。” 告别虞凰兮,从鸣凰殿出来,陈安没有再去其他地方,根本没想过去看看其他的妃子,包括姜梓。在其进宫的那一刻,她就和其他人一样,只是陈安和氏族的交易品,根本没被他当妻子看待。甚至虞凰兮若不是总在他面前跳,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此时更是不会去她们那里浪费时间,而是直接回到了玉霄殿。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喜欢到这里来,或许是这里空旷寂静的环境很符合他的心境。 吩咐人不要来打扰,他就高踞皇座,取出血月刀横放在膝上。 与帝云庭一战,他发现了自己的诸多不足,打算在离开之前,好好弥补一下,而最好的弥补方法自然是再入血月刀中一趟,去幽元天中继续探索无相玄通的信息。 按照他的修炼总结,无相玄通应该是有三个大境界。 第一么自然就是隐藏在太虚幻灵步中的太虚幻灵诀,它讲述了势与气,虚与实,能让人领悟明白存在的真意,领悟虚实相变。这也是明悟真如,铸炼金身的根基。 第二是“真、假、有、无”:真,就是真意、真如、真实,是他通过太虚幻灵诀所明悟的,可以依为存在的根基,这能使得他在之后的道路中不会迷失在虚无之中。而假,则是欺天瞒地愚神弄鬼骗人的神通,陈安现在勉勉强强达到这个境界的巅峰,再进一步就是真正的变化有无,无中生有。 而第三么,则是真正的无法无相的境界,属于他还不能理解的范畴,即便是有幽元天中的各种体系做参照,也很难将之所蕴含的信息抽取整理出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陈安此次的目的,也仅只是想要领悟欺天瞒地、变化有无的奥秘而已。 手轻抚上血月刀,感受着其中泛起的时空涟漪,精神瞬间联系上了幽元天的门户。 和上一次的精神入虚不一样,这一次陈安已然铸就了金身,金身乃是精气神的完满状态,拥有一切特性,再加上陈安对虚实相变的领悟,他的真身血肉完全化为元神,以本体化虚的方式,降临幽元天,消失在自己的皇位之上…… 第七百二十四章 再入中原 继圣二十一年十月,大齐帝君君月一迁氏族核心入京,分封爵邑,并改造旧十二连城故地、连同古城邦、东海海滨、南梁旧朝,北地冰原共划为五洲八十一郡,分封天下。 继圣二十一年十一月,君月一调回云荒军队,集合各族英雄共同征伐野性荒原,荒古原森,对隐藏在边界处的妖魔势力再次清剿,大获全胜。自此东莱天下太平,各族融合。 继圣二十一年冬十二月,东莱祖龙君月一宣布退位,并传位于幼子君琰。 继圣二十二年元月,二世君琰登基,年号安定,这一年同样是东莱的安定元年。 而在君琰登基的时候,陈安却已经悄然离开了京畿之地,走在了云荒通往中原的道路之上。 “大哥,你真的准备一路走到西域去?” 陈安身边,黎光伴随同行。他既然要离开东莱,光自然也没有理由继续逗留下去,什么唯一亲王,大司马之流不过是个虚名根本不放在光的眼中,所谓的权利在天仙大能看来,也没有什么不可舍弃的。 当然,这也就是他们兄弟孑然一身,各有烦恼,各有心绪,在大乾也确实有很多天仙存在身居高位,恋栈不去。 “只是想再走一遍故地,日后恐怕就不再会有如此清闲之时了。” 陈安一只手在袖中摩挲着那看起来平凡无奇的流苏玉珏,一遍口出感叹。 “那我陪你。” 一向缄言的光,今日似乎心情不错,格外的多话。这些年虽然时时在陈安身边,可总感觉有些隔阂,现在陈安退下皇位,昨日情感再次袭上心头,分外亲近。 陈安自也有同样的感受,看着光温和笑道:“不必如此,你离开西域日久,还是赶快回去,那里应该还有很多人和事等着你。一会儿过关之后,我们就分开吧。” 光默然,这些年他偶尔也会回西域看看,齐乾两军对垒封锁天地,却全然不能阻挡的了能够出入青冥的天仙往来。 二十年来,老戈登留给他的产业正常经营,未有影响,甚至因为流沙城的建立,规模还翻了好几倍。 不过沙匪的营生却是彻底断了。当年他金色阎君的名号确实震慑整个沙海十余年,但毕竟老戈登已死,他又常年不归,对沙匪们的影响力日渐归于无。 但这也没什么,那群慕强而从的家伙没有半点骨气,只要他回归,凭借天仙大能的强势,无人敢于犯颜,西域无大事,真正让他牵挂的还是人。 所以陈安一句话直接让光默然。 见此,陈安也不再多话,光已然成长,很多事情不需要他再置喙,就像一手养大的孩子,总得面对放飞的一天。 他沉寂下来,开始专注于自身。 这一次的幽元天一行,尽管时间不长,却也让他获益良多,对欺天瞒地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相信随着当前境界的消化和提升,他很快就可以达到“真假有无”的“有”之境界,领悟存在之意。而金身的境界有着之前几年的温养,也算是稳固。现在的他算是真真正正的天仙大能。 只不过相比起其他天仙,他气息微弱,似虚还实,没有任何的气势在身,甚至原本武道宗师的锋芒都尽数收敛,天仙之躯的沉重感也荡然无存,整个人就是如此的普普通通。 和光站在一起,别人的第一眼一定是看向光而忽略他,这似乎也是无相金身的特性之一。 “两位爷,再到前面就过关了,过了关就是中原地界,老儿这趟车程也就此结束,两位想再去往中原他地,就得去临关驿重新租赁车辆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陈安对自身状态的观察,抬头冲着前面驾车的老人笑道:“那还请麻烦老丈直接把我们送到临关驿。” 齐与大乾战了十年,又和了十年,云荒格局已经算是完全砥定,东荒据泰一关而守,经营河洛遂营以为策应;乾军更是直接退出了云荒,在秦州和云荒边境建立了临界关,与大齐遥相对峙。 最初两方还有所警戒,可十余年下来,两国内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乾自顾不暇,东莱也埋头内政,都不太顾得上在这边境上争雄。 见缝插针的两国商人们见这大好机会怎能放过,东莱的资源,大乾的造物都是对方想要的,于是拼命钻营,背着军方打通了两国的商路。 一开始帝云庭狠狠整治了一翻这些发国难财的家伙,可后来发现,实在是屡禁不绝,其中的利益实在是太大了,因此也就捏着鼻子默认了,并且身份一换,自己也在其中狠捞了一笔。 甚至在三年前,他与世家争斗进入了白炽化,更是直接开口承认了大齐的立国,与大齐建交,引外力压制内患,如此两国国民交流进一步加深。 同时除商业外,两国人口也开始大规模流动起来。 起先是东莱到中原,二十年帝云庭的老子为了给他巩固政权,往东荒流放了近两百万人,这些人至今活下来的还有七八十万,除了少数的如温良一般身居高位,大部分还是普通民众,他们急切地想要回归故乡看看自己亲人桑梓。 之后,中原一些人心思也活络了起来,很多在大乾待不下去的盗匪,通缉要犯以及在皇族世家门派三方挤压下艰难求存的家族,门派,看到了东方的广袤地域,意识到大齐的阶级空白,迅速地填补进来,也算是为大齐的人口流失做了一个对冲。 由是云荒一线上车马往来是相当的热闹,让人完全不敢相信,二十年前,这里还是只有囚车往复的荒芜之地。 也就是鉴于这种大环境,陈安和光对自身也没做什么遮掩,大大方方租赁车辆来到对方地界。 过关卡时,守关军士明显不够级别可以得知东莱皇帝和大司马的长相,因此只是随便的瞥了陈安二人一眼就公式化地道:“旧民、行商去东关签房办理户籍路引,旅游观光去西关卫所换取通行凭条。” 车把式向这相熟的军士作了个揖,就让开道路匆匆离开,同时声询问道:“两位爷,咱们是向东,海上向西。” 陈安看了光一眼,轻声道:“向东吧。” 很快签房出现在两人眼前,陈安带头下车,随便找了个签押差役,录入信息。 那人边给他们办手续,边一脸狐疑地道:“上原县平泽沟人氏,这什么穷乡僻壤啊。” 陈安笑道:“确实不是什么善地,要不然也不会流落东莱了。” “咦,二十多年前就消了籍了,这还怎么勘验身份?” “还请您多费心了,”陈安不动声色的递了一块银饼过去,那签押差役搭眼一看足斤足两成色好,口气中的不耐烦立时收敛,客气道:“没事,没事,就算是消籍了,现在再添上也不费什么事,那就把你们挂靠在上原县户籍上,陈安,陈光兄弟是吧,喏,医户两位。” 陈安接过两本对方递来的制作精美的册子,对那块银饼花的是相当满意。 大乾编户齐民,为了便于管理,分了很多类别,可总体确实能够划归到士农工商役五个大类里。 五种户籍也各有妙用,其中士籍最高,算做大乾的上等公民,比如医户,军户,官户皆在此列,有这户籍可行遍中原无有阻碍。其次农籍、工籍、商籍稍次,但也是手艺人,大乾的正式公民,但一般情况下,他们都被固定在所生息之地,若要外出,行走天下,还需要固定的路引。而最后的役籍就惨了,虽不算奴婢,可在外行走也要接受严格的审查。 大乾建国三百余年,这种户籍制度多有崩坏,士农工商役五籍不再绝对,可能得到士籍承认,也终归是便利不少。 将其中一本递给光,陈安道:“我们就此分别吧,西域再见。” 光语气沉重道:“大哥,中原不比东莱,这里敌人处处,一定要心啊。” 陈安失笑道:“你大哥我如今也算是天仙位业,就算是没有血月刀傍身,这世间能伤得了我的又有几人,你有必要如此吗?” 他和光同时离开,东莱算是丧失了镇压国运的力量,陈安出于某种考虑,将血月刀留在了东莱,光的担心也正在于此。可他现在也是天仙,并且无相玄通虽不善正面对战,可阴损无比,妙用无穷,就算是再碰到苏少卿那样的,陈安也能从容应对。 光自然也是清楚这种情况,最终喏喏了两下,还是没再说出什么,只是和陈安相拥告别道:“大哥保重,我在西域等你。” 看着光走出签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出入青冥直飞沙海,陈安这才按照原计划,在车把式的引领下,来到临关驿。 “客官是租车还是买马?” 眼见陈安宽袍大袖,一副富家公子哥的闲逸姿态,临关驿门口的一个掮客眼见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可有去上原县的马车?” 那掮客一愣道:“北风郡的上原县?” “对。” “客官这是难为的了,北风郡那边现在可不太平,没人敢出车的。” 陈安一醒,这才忆起年前莫轻鸿证就法身的一幕,立时了解了北风郡是怎么个不太平,于是苦笑道:“那好吧,我买马。” 于是一个时辰后,陈安配齐一应马具,买了干粮,离开临界关,一路向北而去。 第七百二十五章 武道金榜 陈安一人一骑本是自在,只是往戍戎的一路上,全是往南边逃难的难民。 这让他的心里不由地纠了起来。 此时帝云庭深陷世家争斗的泥潭,能派出聂海峰刺杀自己已经是极大的动作了,根本无力北顾,而恰在这个时候莫轻鸿证就法身,北帝城必然会往南方侵袭,还不知道北地现在乱成了个什么样子。 冰原北帝城的存在,不止是中原的威胁,其实也是东莱的威胁。 其实也正是因为莫轻鸿的证就法身,北地大冰川的融化,陈安才没有发大动作追杀聂海峰,亦没有追究作反氏族们的责任,以期能使大齐政权平稳过度,不给冰原的家伙们机会。 他确实也做到了这一点,可却不想,东莱是安稳了,他回个上原县却遇到了这糟心事。 若是莫轻鸿急功近利了一些,现在怕是得打到上原县城了吧。 一路上从过往客商嘴里也问不清楚,陈安只能快马加鞭地往上原县赶。 他也想过是不是直接飞过去算了,但作为天仙大能,体量可是不,沿途难保不被人监控到。 他自己倒是不怕,帝云庭抽不开身,聂海峰又被自己重伤,短时间里,他近乎百无禁忌。 但若是有人在自己和沈家的关系上动了什么歪心思,就不好办了。难不成自己还能将整个沈家宗族都搬到东莱吗,那是不现实的。自己离开后的东莱,可不比中原安全多少。 氏族们的温顺和善,热情好客,只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自己,但凡换个圣母过去,可能连骨头都会被啃的不剩多少。尽管他们寿命短暂,但能和妖魔,能和血月刀这柄造化神兵抗衡这么多年,就可见绝不会是什么善茬。 否则也不可能和大乾的尖兵在云荒那个近乎无险可守的地方,正面硬刚而不败。 老老实实骑着马,过寒居关,入戍戎一路往上原县而去。 说起来,陈安与戍戎的广寒高氏还有一笔恩怨要算,但这里面牵扯到光,他打算还是从西域回来后再去了结。 由是他没有分心,策马奔腾跑了两日夜,终看到了上原县城。 两日夜贯穿戍戎,这个速度是相当的惊人,途中跑死了八匹马,这种颠簸强度,可能就是武道宗师都会感到少许疲惫,也就是他金身恒定,能量永固,不知疲倦,才能做到。 上原县城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完好的趴伏在地平线上,二十年磨砺,应是使得莫轻鸿当年的轻浮心态沉淀了不少,证就法身后没有冒进,或还在稳固境界,此时北方尚无战事。 一路上那些逃难人群,非富即贵,多是远见之士。而剩下的这些么,就是故土难离了。 走在略显萧条的街面上,陈安粗略地辨认了一下道路,就向记忆中的地方而去。 那里是一处高门大户,但往来宾客与自己记忆中的熟悉面孔没有一张能对的上号的。 “老丈有礼了,敢问此处是否为沈家宅院?” 陈安直接向一名看起来资历不浅的门房开口询问。 门房老叟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衣着白净,为人谦恭,器宇不凡,也没难为,直言道:“这里是城尉大人租用的行辕,你说的那个沈家……” 他迟疑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会才道:“莫不是平泽沟沈家?他们十几年前就已经变卖家产迁到南方去了。” “竟是如此吗?真是多谢老丈了。” 陈安告辞离去,心中有些怅然,又有些释怀。 不见故人难免怅然,但知道他们尚且平安,陈安也宽心不少。 十几年前就迁到南边,沈家不乏远见之人,想来是不需要自己再为他们担心什么。他也没想着再去南方寻找,顺路看看没什么,但若特意找寻似乎没有必要,自己背负太多,还是不见的好。 行走在上原大道上,陈安竟有着一丝轻松之感,没有急迫赶路的压力,索性就在城中逛了起来。 与十几年前相比,上原县变化不大,想来是地处要冲,或多或少被西边的草原主战场波及,原本有大城潜质的上原县城,就是发展不起来,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县城规模。 南北货物倒是不少,但多为走私生意,若去坊市转悠,时常能看见些鬼鬼祟祟神神叨叨的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贼窝。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大规模的南北交易并不能给县城带来什么促进发展,甚至别说税官,就是城守城尉都不敢轻易在这些个或背景深厚,或实力强悍的摊贩面前摆谱。 陈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自然是不去坊市,而是直接往过去常去的酒馆行去。 他久不屡足中原,想要知道中原的一些变化,还是得去这些消息灵通的所在。 “往来酒肆。” 这里规模不大,老板也不是什么背景深厚的人,只是因为临近官衙,总有些南来北往的消息可查,使得这里一年到头生意都是不错。 此时看来,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似乎外墙翻新过,门面大了不少。 陈安驻足门前,看着酒肆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无语,感情街面上一个人看不到,竟全跑到这里来了,这是有什么好酒出世,还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奇珍可以围观。否则一个破酒馆,就是平时生意再好,也好不到这种万人空巷的程度。 怀着好奇的心思,陈安抓住身旁一正往里蹿的人道:“这位兄台,怎么这酒馆今日如此多人,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人被陈安一把抓住,本想发怒,但稍微挣扎一下,竟然挣脱不开,顿时心中一凛,将想要骂出口的脏话又咽了下去。 这上原县城,南来北往的奇人异事颇多,一个不心就得罪了硬茬子,由是无论本地人,还是老牌行商,在这里都提着三分心,带着两分客气,在摸不准对方什么跟脚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翻脸。 这人也是油条,脸上带着假笑,边套话,边陪着客气道:“阁下不常走上原这条道吧,今日可是最新一期武道金榜发布的日子,所以大家都想来此看看,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武道金榜?”陈安听了个新名词,甚是好奇,由是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引得大家都来观看?” 那人一脸不可思议,竟然还有人不知道武道金榜的。 见他的样子,陈安笑着解释了一句:“在下长居东莱,对中原的新鲜事物不甚了解,还请阁下为在下解惑。” 他对此说的甚是坦然,这本也没什么好遮掩。 如今不是大齐建国之初,中原与东莱互绝往来,此时东莱商人在中原讨生活的比比皆是,甚或还有一些许久之前的流放犯人回归故里。 要知道仅是陈安那一批被流放东荒的就有近两百万人,十几年的时间,活下来的还有不少,虽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来,且散入中原大地了无踪影,但偶尔能碰到一个也不算稀奇。 况且就算被人知道了身份又如何,论及正面战力他的确不是那些老牌天仙的对手,但论及阴司奇诡,拥有无相玄通傍身的他天下都可去得,这是身负绝世神功的自信。 那路人面上瞬间爬上了一丝畏惧以及一丝自矜。 畏惧是对可以和妖魔挣命的凶蛮之人,自矜则是身为中原上国的骄傲,他对陈安的问题解释道。 “武道金榜是朝廷制作天下武人的至高荣誉,它编排了各位武道高人的排名,以告知世人,让天下练武之人对榜单之上的前辈们敬仰尊重。它分为仙、灵、侠三榜,分别对应着天仙、天象、九窍三个层次……” 陈安一边听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久居高位的他,脑子只是转了转就知道了这个所谓的武道金榜是个什么玩意了。并且与常人不同,他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洞悉了其背后制作者的目的。 “朝廷制作”:那就是帝云庭牵头的了。 “编排各位武道高人”:天下练武之人是很多,可能称之为武道高人的,大多是有着系统传承的存在。 虽不乏有草根出身,但那种少之又少,毕竟人不可能无端地就锻炼强大,总得有功法,有锻炼的渠道,像陈安这样可以自创武功的人凤毛麟角。且陈安其实也不是自创武功,而是靠着太虚幻灵诀的底蕴,驱使无相玄通推演,只是他自己那时候还不知道罢了。 而能够轻易获得系统传承的存在,不外乎十方巨擘、十七世家,把他们全都排在榜单上,分个高低强弱,总能激起人的好胜之心。 武者不是仙修,没有修养心性的道理,血气方刚才是常态。 如此就把国内矛盾分薄,使得各方相对不再那么尖锐,他帝云庭也能多一点喘息的时间,倒是好算计。 听到那路人讲完,陈安道了一声谢就放他进入酒馆之中,而他自己却是没有跟进去,转而向不远处的衙门口而去。 这种官方统计的榜单,自然还是官方发布,一般都是贴在衙门口的,只不过有些人自诩身份,不屑与路上闲汉挤在一处,因此都到不远处的酒馆安坐。酒馆老板也是个妙人,谴人将之抄录了来,供老爷们观看。 陈安没这么大的谱,因此直接去往衙门口。 在这里榜单已然贴出,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甚或有直接趴在地上抄录者。 但他们更多是围在,灵、侠两榜下,反倒是仙榜少有人问津。 这种情况其实也好理解,天仙大能缥缈高远,凡人与之相距甚远,了解一二即可,没必要深究,远没有灵侠两榜与众人息息相关,可做茶余饭后谈资。 如此陈安先看仙榜,即使站在最外面驻足远望,也能将上面的名姓看的清清楚楚。 榜上一行排名直入眼帘。 “仙榜第七位,东皇君月一。” 第七百二十五章 武道金榜 陈安一人一骑本是自在,只是往戍戎的一路上,全是往南边逃难的难民。 这让他的心里不由地纠了起来。 此时帝云庭深陷世家争斗的泥潭,能派出聂海峰刺杀自己已经是极大的动作了,根本无力北顾,而恰在这个时候莫轻鸿证就法身,北帝城必然会往南方侵袭,还不知道北地现在乱成了个什么样子。 冰原北帝城的存在,不止是中原的威胁,其实也是东莱的威胁。 其实也正是因为莫轻鸿的证就法身,北地大冰川的融化,陈安才没有发大动作追杀聂海峰,亦没有追究作反氏族们的责任,以期能使大齐政权平稳过度,不给冰原的家伙们机会。 他确实也做到了这一点,可却不想,东莱是安稳了,他回个上原县却遇到了这糟心事。 若是莫轻鸿急功近利了一些,现在怕是得打到上原县城了吧。 一路上从过往客商嘴里也问不清楚,陈安只能快马加鞭地往上原县赶。 他也想过是不是直接飞过去算了,但作为天仙大能,体量可是不,沿途难保不被人监控到。 他自己倒是不怕,帝云庭抽不开身,聂海峰又被自己重伤,短时间里,他近乎百无禁忌。 但若是有人在自己和沈家的关系上动了什么歪心思,就不好办了。难不成自己还能将整个沈家宗族都搬到东莱吗,那是不现实的。自己离开后的东莱,可不比中原安全多少。 氏族们的温顺和善,热情好客,只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自己,但凡换个圣母过去,可能连骨头都会被啃的不剩多少。尽管他们寿命短暂,但能和妖魔,能和血月刀这柄造化神兵抗衡这么多年,就可见绝不会是什么善茬。 否则也不可能和大乾的尖兵在云荒那个近乎无险可守的地方,正面硬刚而不败。 老老实实骑着马,过寒居关,入戍戎一路往上原县而去。 说起来,陈安与戍戎的广寒高氏还有一笔恩怨要算,但这里面牵扯到光,他打算还是从西域回来后再去了结。 由是他没有分心,策马奔腾跑了两日夜,终看到了上原县城。 两日夜贯穿戍戎,这个速度是相当的惊人,途中跑死了八匹马,这种颠簸强度,可能就是武道宗师都会感到少许疲惫,也就是他金身恒定,能量永固,不知疲倦,才能做到。 上原县城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完好的趴伏在地平线上,二十年磨砺,应是使得莫轻鸿当年的轻浮心态沉淀了不少,证就法身后没有冒进,或还在稳固境界,此时北方尚无战事。 一路上那些逃难人群,非富即贵,多是远见之士。而剩下的这些么,就是故土难离了。 走在略显萧条的街面上,陈安粗略地辨认了一下道路,就向记忆中的地方而去。 那里是一处高门大户,但往来宾客与自己记忆中的熟悉面孔没有一张能对的上号的。 “老丈有礼了,敢问此处是否为沈家宅院?” 陈安直接向一名看起来资历不浅的门房开口询问。 门房老叟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衣着白净,为人谦恭,器宇不凡,也没难为,直言道:“这里是城尉大人租用的行辕,你说的那个沈家……” 他迟疑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会才道:“莫不是平泽沟沈家?他们十几年前就已经变卖家产迁到南方去了。” “竟是如此吗?真是多谢老丈了。” 陈安告辞离去,心中有些怅然,又有些释怀。 不见故人难免怅然,但知道他们尚且平安,陈安也宽心不少。 十几年前就迁到南边,沈家不乏远见之人,想来是不需要自己再为他们担心什么。他也没想着再去南方寻找,顺路看看没什么,但若特意找寻似乎没有必要,自己背负太多,还是不见的好。 行走在上原大道上,陈安竟有着一丝轻松之感,没有急迫赶路的压力,索性就在城中逛了起来。 与十几年前相比,上原县变化不大,想来是地处要冲,或多或少被西边的草原主战场波及,原本有大城潜质的上原县城,就是发展不起来,这么多年了还是个县城规模。 南北货物倒是不少,但多为走私生意,若去坊市转悠,时常能看见些鬼鬼祟祟神神叨叨的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贼窝。也正是因为如此,很多大规模的南北交易并不能给县城带来什么促进发展,甚至别说税官,就是城守城尉都不敢轻易在这些个或背景深厚,或实力强悍的摊贩面前摆谱。 陈安没有什么东西要买,自然是不去坊市,而是直接往过去常去的酒馆行去。 他久不屡足中原,想要知道中原的一些变化,还是得去这些消息灵通的所在。 “往来酒肆。” 这里规模不大,老板也不是什么背景深厚的人,只是因为临近官衙,总有些南来北往的消息可查,使得这里一年到头生意都是不错。 此时看来,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似乎外墙翻新过,门面大了不少。 陈安驻足门前,看着酒肆中熙熙攘攘的人群有些无语,感情街面上一个人看不到,竟全跑到这里来了,这是有什么好酒出世,还是有什么价值连城的奇珍可以围观。否则一个破酒馆,就是平时生意再好,也好不到这种万人空巷的程度。 怀着好奇的心思,陈安抓住身旁一正往里蹿的人道:“这位兄台,怎么这酒馆今日如此多人,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人被陈安一把抓住,本想发怒,但稍微挣扎一下,竟然挣脱不开,顿时心中一凛,将想要骂出口的脏话又咽了下去。 这上原县城,南来北往的奇人异事颇多,一个不心就得罪了硬茬子,由是无论本地人,还是老牌行商,在这里都提着三分心,带着两分客气,在摸不准对方什么跟脚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翻脸。 这人也是油条,脸上带着假笑,边套话,边陪着客气道:“阁下不常走上原这条道吧,今日可是最新一期武道金榜发布的日子,所以大家都想来此看看,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武道金榜?”陈安听了个新名词,甚是好奇,由是问道:“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引得大家都来观看?” 那人一脸不可思议,竟然还有人不知道武道金榜的。 见他的样子,陈安笑着解释了一句:“在下长居东莱,对中原的新鲜事物不甚了解,还请阁下为在下解惑。” 他对此说的甚是坦然,这本也没什么好遮掩。 如今不是大齐建国之初,中原与东莱互绝往来,此时东莱商人在中原讨生活的比比皆是,甚或还有一些许久之前的流放犯人回归故里。 要知道仅是陈安那一批被流放东荒的就有近两百万人,十几年的时间,活下来的还有不少,虽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来,且散入中原大地了无踪影,但偶尔能碰到一个也不算稀奇。 况且就算被人知道了身份又如何,论及正面战力他的确不是那些老牌天仙的对手,但论及阴司奇诡,拥有无相玄通傍身的他天下都可去得,这是身负绝世神功的自信。 那路人面上瞬间爬上了一丝畏惧以及一丝自矜。 畏惧是对可以和妖魔挣命的凶蛮之人,自矜则是身为中原上国的骄傲,他对陈安的问题解释道。 “武道金榜是朝廷制作天下武人的至高荣誉,它编排了各位武道高人的排名,以告知世人,让天下练武之人对榜单之上的前辈们敬仰尊重。它分为仙、灵、侠三榜,分别对应着天仙、天象、九窍三个层次……” 陈安一边听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久居高位的他,脑子只是转了转就知道了这个所谓的武道金榜是个什么玩意了。并且与常人不同,他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洞悉了其背后制作者的目的。 “朝廷制作”:那就是帝云庭牵头的了。 “编排各位武道高人”:天下练武之人是很多,可能称之为武道高人的,大多是有着系统传承的存在。 虽不乏有草根出身,但那种少之又少,毕竟人不可能无端地就锻炼强大,总得有功法,有锻炼的渠道,像陈安这样可以自创武功的人凤毛麟角。且陈安其实也不是自创武功,而是靠着太虚幻灵诀的底蕴,驱使无相玄通推演,只是他自己那时候还不知道罢了。 而能够轻易获得系统传承的存在,不外乎十方巨擘、十七世家,把他们全都排在榜单上,分个高低强弱,总能激起人的好胜之心。 武者不是仙修,没有修养心性的道理,血气方刚才是常态。 如此就把国内矛盾分薄,使得各方相对不再那么尖锐,他帝云庭也能多一点喘息的时间,倒是好算计。 听到那路人讲完,陈安道了一声谢就放他进入酒馆之中,而他自己却是没有跟进去,转而向不远处的衙门口而去。 这种官方统计的榜单,自然还是官方发布,一般都是贴在衙门口的,只不过有些人自诩身份,不屑与路上闲汉挤在一处,因此都到不远处的酒馆安坐。酒馆老板也是个妙人,谴人将之抄录了来,供老爷们观看。 陈安没这么大的谱,因此直接去往衙门口。 在这里榜单已然贴出,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甚或有直接趴在地上抄录者。 但他们更多是围在,灵、侠两榜下,反倒是仙榜少有人问津。 这种情况其实也好理解,天仙大能缥缈高远,凡人与之相距甚远,了解一二即可,没必要深究,远没有灵侠两榜与众人息息相关,可做茶余饭后谈资。 如此陈安先看仙榜,即使站在最外面驻足远望,也能将上面的名姓看的清清楚楚。 榜上一行排名直入眼帘。 “仙榜第七位,东皇君月一。” 第726章榜上有名 ;“仙榜第七位,东皇君月一。” 有意思。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明晰了帝云庭的目的,知道事不关己,陈安自然也免不了好事之心,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武道金榜究竟是有几分公信力,由是他饶有兴趣地抬头从上往下细看起来。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云天宗的太上长老,镇国公的师兄倾天神剑郁剑行。 若说真正的天下第一,舍镇国公当无其余,但因为某些原因大乾当年宣布了镇国公的死讯,整个天下知道镇国公真实下落的人并不多,所以这份榜单中没排镇国公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陈安却恰恰知道镇国公还在云霄峰上,甚至他自己还真正见过。 当初实力差看不出来,如今登临天仙位业再回过头去想,又怎能不知道当年昆仑书院郁教习的身份。 兼且现如今见识不凡,那剑出奇观的一幕仍旧历历在目,哪还能不认清对方的真实层次,堂堂仙帝,也确实不太适宜被人这么记录在这榜单上供人观瞻。 曾几何时他面对大乾军兵,生怕镇国公就这么出现在在军阵之中,为此曾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但现在看来,帝云庭如今左支右绌,镇国公都不曾出手,应该是真的放下了。 其实想来,他当年借大乾的人道愿力,磨砺问心一剑,剑成便功成身退,真的是没有半点留恋,反观自己这不放心,那不放心,就显得可笑无比。 这人道愿力纠缠当真是可怕无比,沾上了就轻易脱身不得,也只有镇国公那种大智慧大毅力之人才能一剑斩破,自己自诩清贵,可终究还是泥足深陷,说是没有感情,可实际还是有的,哪怕对人没有,对事还是有。 甚至差点不可自拔,好在觉悟的早及时脱身,虽还担着个东皇的名头,但好歹免去了万劫不复之灾。 陈安当初身在局中,对自身看不真切,现如今脱身出来,再做反省,真的是唏嘘不已。 想到镇国公,自然就会记起北极冰皇,毕竟陈安初来中央界时,落足万里寒原算是听着他们两人的传说长大的。 镇国登临仙帝位,作为与其同时代的天才人物,应该也差不多才对,无论怎么论都应该比倾天神剑要强。 不过这家伙当年立下誓言,终生不出北极冰原,百年以降早就被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新生代的一辈人估计连他们的事迹都不清楚,这榜单没排也在情理之中。 回归榜单,除了镇国公和北极冰皇,倾天神剑排第一倒是合情合理,毕竟是比镇国公还要老牌的法身高人,现在不知道到了什么修为,就是没成仙帝,估计也可以节流时光位登上仙了,且他还执掌神兵云天剑,战力无双,排在榜单第一无可争议。 仙榜第二是战神聂海峰,这也没有什么悬念,别看他连续两次在陈安手里吃瘪,但其战力陈安还是认可的。 他在陈安手下的两次失败,也不过是陈安仗着人多,三个打他一个,再有就是陈安发举国之兵镇压他一人,每次都是运气不好,与真实实力无关。况且能靠着残缺不全的先天八极功就能够铸就万象金身,这等天资才情只有当年的镇国公可比,他排在榜单第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仙榜第三是达瓦国师乌日塔,他虽然靠着神兵日月经轮和聂海峰打个半斤八两,但到底是当前天下唯一能正面对抗聂海峰的人,排第三陈安也算是服气。 第四是如今的无极殿主河州崔家的崔实,执掌神兵星河幡;第五是红莲妖君殷若虚,也就是苏晗那小子,他执掌神兵业火红莲枪;第六就是执掌圣皇令的帝云庭了;陈安还要排在他们的后面,并且写明了之所以能排在这个高位是因为他执掌着神兵血月刀。 放眼这么几位,也可以看出赤手空拳就能排在高位的聂海峰究竟强到了个什么程度。 后面就是小光他们,排位排的有气无力,估计编排榜单的人也不是太有把握他们究竟是谁强谁弱。 但好歹将整个中央界的高手都排了上去,就陈安所知还算颇具公信力。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人,但这确实已经是整个中央界的武道高手了。 倒不是各大势力有意隐藏实力,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毕竟不能和上古之时天仙遍地相比,当年大将军王乱世,再加上中古之乱,杀得天下仙人隔绝,如今能恢复到现在整个样子已经是很不容易。 这榜单不止涉及中原武林,还囊括东莱西域、草原冰原、东南南疆各地的高手,除了对三极王氏语焉不详,以及秉持武道武林的范畴,没把昆仑昊天境里的元神真仙们排上,还是颇具公信力的。 其实即便是如此,对天仙们的统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说登临天仙必然天放异象,但除了聂海峰需要震慑寰宇,无所顾忌的晋升外,谁没有两三仇家,担心被人破坏,所以大家都千方百计的隐去异象,比如鬼王时圭,就借着聂海峰的幌子,不惜毁掉一件宝物也要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再有就是陈安这样的,无相玄通,天性无奇,异象不生。 所以能将天仙榜编纂到这个地步,帝云庭当是花了不少心思与功夫。 当然,所谓的天仙榜不过是一个幌子,帝云庭的真正目的还是在灵侠两榜,灵榜可使各门派世家的中坚力量暴露无疑,侠榜则从根本上,引起纷争,弱其根基。 且这是阳谋,不怕世家门派警醒。 门派重名,世家重利,只要还在这世俗之间,还在这江湖之中,就不可能真跟仙朝一样,无欲无求。 他们需要让自己的弟子,子弟们在江湖上更优秀,借此吸引摄取更多的资源,来不断壮大自身。或许有人觉得他们已经位极人臣,荣耀一世了,还有什么不蛮足的,但他们满足了他们的子弟呢,门派的传承呢,这些都迫使着他们不得不去争,去抢。 不去争,不去抢就得被人鱼肉。世道如此,那些门派世家的掌舵人也没有办法。 想到这,陈安又觉得还是自己脱身早,不然被束缚在这个名利场中,何时才能攀登高峰,看看九天之上到底是哪些人在布局,亦是与自己想过的那种田园生活南辕北辙。 所以他走后,直接让史官给自己记录了一个驾崩,也算是彻底了却了凡俗。 “这位兄台好气魄,竟在这独看仙榜,不知可有什么心得?” 陈安一怔,这才发现因为层次的关系,大多数人都围在侠榜那里,灵榜只少有几人关心,而仙榜之前除了自己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自己在此边看边点头,自然是显得突兀无比。 由是他转向来人笑道:“无聊之人,凑个热闹而已,哪有什么心得。” 来人面目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身着兽皮手握钢叉,一副猎户打扮,似乎是周边某个村镇的居民,这让陈安看了不禁有三分亲切。 他之前出言不过是搭个话,也没管陈安反应自顾自地道:“阁下谦虚了,看阁下风姿不俗,应当也是发现了这仙榜之上的异样了吧。” “异样?”陈安有些莫名,这仙榜排序考究,用词精准,他实在是没有看出异样何来。 “不错,往昔天仙之途艰难,镇国公时期能位列仙班者不过寥寥几人,如今匆匆百年,竟有能突破二十大关的趋势,难道不是天下大势将有改变?否则这天仙大能岂是如此易成。” 陈安一怔,面色忽然有些变的莫名起来。 三十载沉浮,他自诩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出眼前猎装打扮的男子是何跟脚。 江湖各处不乏不甘寂寞之人,他们一心上进,四处兜售学问,妄图得人赏识一飞冲天。 这家伙当是看自己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又在怡然自得的看着仙榜,以为是某世家公子,由是虚以大言,妄图讨个赏识,简单来说也就是个自荐的流程,左右没有损失,猜对了自然可以搏票大的,猜错了就权当是跟闲人聊个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朔北之地苦寒、穷困,人们见识也十分浅薄,但也不是没有这种人,鸡窝里还能飞出金凤凰,陈安这算是赶上了。 说起来,他虽然卸下了皇帝位,但也没有苦了自己的道理,衣着上面甚是讲究,再加上天仙修为尘土不沾,看上去是相当的洁净,另外,他融合血月刀,终于能够炼化体内残存的生之元极药力,由是相貌上脱了幼稚,终于张开,风姿很是不俗,被人当成世家子弟兜售学问也是平常。 当然若是寻常的学问也就罢了,陈安顶多听了一笑了之,可其所言让他不禁想到那块天机印信。 自从他铸就金身,这玩意就好像有些变化产生,隐隐的有一种莫名的波动遥遥传向远方,甚至若非无相玄通乃绝世神功,拥有不可思量之奇异,他都未必能发现的了,尝试了几次发现无法关闭也无法操作时,他对此也就没管了。也不怕被什么大能给标记,毕竟虱子多了不怕咬。 可如今听得眼前之人所言,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那种遥遥传出的波动好像在引导着整个世界的变迁。 陈安不禁再次上下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只是粗通劲力的家伙,拱手作了个揖,道:“阁下真知灼见震耳发聩,不知尊姓大名,可有其他教我者?” 那猎人眼睛一亮,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句,闻言自报姓名道:“在下申屠嘉,的确还有些浅见要说与阁下评鉴……” 第727章风姿不凡 陈安被对方拉着扯了一个多时辰,差不多也听出来了,这家伙确实有些先进了理念,但奈何基础不足,学问不扎实,说来说去,就那么多。本想要直接离去,但考虑到对方确实给了自己不错的提醒,于是摸出一块金饼道:“阁下言论震耳发馈,令在下所得不浅,愿赠金一块,助阁下游历创学,再建辉煌。” 说完,他也没太在意,直接就离开了,只留下拿着金饼神情有些沮丧的申屠嘉。 “哎,还是不行吗,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大金主。” 他自两年前穿越到这个神奇的世界,很是迷茫过一阵,有心想要修习武道,荣耀一世,但朔北这个穷地方,要资源没资源,要功法没功法,根本不能让他有所建树。 而要说打猎种田娶妻生子度过此生,他又十分不甘心,总觉得穿越一遭不干点什么大事出来,对不去穿越者的身份。 但他在前世也就是死废宅一个,也没什么好卖弄的。 什么发明创造,都比不过如今墨家机关所的钻研,电子科技,他又没那么高深的知识。正自困顿间,他终于发现了自己金手指,一套语言系统。 可这破玩意也实在是够坑的,只能预言一个大概,还无根无据,只能靠他自己来反推因由。 由是他就想着循着这个世界的规矩,在一些高门大阀面前卖弄知识,凭此获得晋身之阶,然后摄取资源修炼武道。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练武才能成为人上之人。 这也是这个世界的人想要上进的普遍途径,毕竟有镇国公珠玉在前。 当然,虽说靠着练武成为人上之人的情况也不多见,但自己好歹也是个穿越者,怎么也要璀璨一世才不枉费穿越这一遭。 在陈安之前,他其实已经来过这么两三次了,只是根本没人信他的末日论,只当他是神经病。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陈安,觉得对方仪表不凡,不像是朔北本地的权贵,或许好忽悠。 于是抱着试一试又不会少块肉的心态就上去了。 结果对方似乎是信了他的言论,但还是没看上他这个人,使得他还是没有抱上大腿。 捏了捏手中的金饼,估摸着差不多得有一斤重,而且铸成俸器,成色非常之好,比普通金子还要昂贵很多,足够一户五口之家,在这朔北之地衣食无忧生活两三年的了。 自嘲一笑:“也不算没有收获,起码可以药浴个五六次,在年前将村里教学的猛虎拳练成的了,且去中原游历的路费也有了,到时候自己再去中原闯荡,总能找到大金主的。咦,这怎么跟自主创业融资上市差不多,哎,看起来古今中外皆然啊。” 揣好金饼,申屠嘉抬头看看天色尚早,想着村子离县城三四十里,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太也不值,还是再转转,或许就能碰到机遇也说不定,自己上辈子就是一直宅家里才没有出息的,现在得了一副好身板,可得吸取教训。 当然回去也没什么事敢,除了打猎还新鲜一点,其他真是无聊透顶,没有电脑,没有手机,简直要了他老命了。但总打猎种田的,也很腻歪,甚至不是肚子饿的没法,他都不想要动弹。 真不知道其他穿越者是怎么过的,或许他们就是没了这些个念想,才拼命练功发粪涂墙的,不然在自己那教育成熟的世界,都不知道努力,反而穿越了就知道上进了,这是骗鬼呢。 溜溜达达又回到了衙门门口,武道金榜的张贴处,只见仙榜之前竟又有一人在驻足细品。 申屠嘉眼睛一亮,只见那人一身锦衣华缎,一看就很名贵,并且不像刚刚那个小年轻,他年岁看起来三十稍多,四十不够,两鬓斑白满是沧桑,明显很有阅历的样子,或许自己的理论能推销的出去。 于是他装作不经意的凑到那人身后,故作深沉地道:“这位兄台好气魄,竟在这独看仙榜,不知可有什么心得?” 苏晗面色怪异地转过头来,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对方身着兽皮手握钢叉的猎户打扮,似乎是周边某个村镇的居民。不由道:“我就装个逼,你不用介意。” 申屠嘉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说习惯了,还是按照套路道:“阁下谦虚了,看阁下风姿不俗,应当也是发现了这仙榜之上的异样了吧。” “异样?完全没有,你不要乱说啊,不然告你诽谤。” 申屠嘉有些说不下去了,这都什么鬼,莫非你也是穿越的不成。可他又不敢随便出言试探,穿越是他最大的秘密,一旦暴露了,被人抓去切片研究可就真成了最惨的穿越者了。 因此他面色憋的通红,愣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应对。 而苏晗见他这个样子,甚是有趣,也没再继续调笑,摸出一块金饼道:“向你开个玩笑,别介意,看你在这游荡许久了,向你打听个事,你在这看见过一位姿容不凡,面目年轻,呃,甚至外表稚嫩的年轻人了吗?” 他从见对方的第一眼起,就看出了对方灵肉不和,与自己穿越初期甚为相像,由是为了满足心中的恶趣味,这才出言调侃,但还是正事要紧,这才将话题转回。 申屠嘉愣了愣,这上原县交通南北,往来客商什么人没有,甚至不乏高门子弟,门派弟子途径此地往草原冰原游历,他们具都姿容不凡,面目年轻,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苏晗见对方这个样子,也知道自己描述不甚清晰,于是想了想又补充道:“对方十分的与众不同,反正你一看就觉得他特殊。” 这破地方就这点不好,没个手机,没个联系方式,想找个人都找不到,更可恨的是那家伙练个什么无相玄通,自己那本就半吊子的灵媒问卜法完全不准,只能猜到对方的大概行程,全然抓不住其踪迹。 申屠嘉摇了摇头,他在这呆一天了,就没见过特殊的人。 “这里没有什么特殊的年轻人,但有一个和你一样,在这儿看半天仙榜的算不算?” 苏晗眼睛一亮:“算,算,算。” “他刚刚出城向西边去了,前后应该还没有一个时辰。” 苏晗大喜,将手中金饼递到申屠嘉的怀里,转身就准备离开,可突然间又似想到了什么,回头对申屠嘉道:“喂,我说,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跑了,找个时间去南海蹲着吧,你那灵肉不和的样子,被人看见,还以为你借尸还魂呢。” 他说完就走,瞬间就跑的没影了,可他身后的申屠嘉,脸色煞白,只觉得一阵透心凉。 脑海中断断续续的想着:“他看出来了,他竟然看出来了,他怎么可能看出来,灵肉不和那是什么?对了,还有他之前说的话,他,他莫非也是……南海么,等自己猛虎拳大成,练出真气,就出去闯荡一遭……” 依然望着苏晗离开的方向,他握着金饼的手逐渐发紧。 苏晗一路追出城,可连个人影都没看到,眼前只有七八条平整的官道。 “该死,此去西域起码十几条道路,这货到底走哪条啊。算了,这货是个有恩必尝,有仇必报的性子,终归要去灵州了解马家的案子的,自己还是去西域等他,不整这些个幺蛾子了。” 主意已定,他也不再犹豫,直接腾空而起,踏空而行,转瞬消失在西方的天际尽头。 却是没注意,就在他脚下不远处,陈安牵着马一步一步地从平泽沟出来,面上唏嘘感叹。这片废墟一直就没有重建过,到底是个贫瘠之地,也不值得重建,剩下的残垣断壁看得他心中凄楚无比。 但终究是过去了,广寒高家的帐终归还要等着小光回来一起算,先了解灵州之事才是正经。 摆脱这些无意义的纠结,他翻身上马一路往西,沉痛悲戚,唯有大杀一通,报仇雪恨才能释怀。 三日后,他到达戍戎地界,因为朝廷内弊,草原人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开始越界放牧,彻底惹毛了乾军,两边如今摩擦日趋激烈,边境烽烟不起,战火不断。 对此,陈安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他既不是出生于大乾,又没在大乾从过政,除了上原县那一块地儿,他对大乾木得感情。 但他也没有刻意绕路以避纷乱,谁若敢拦路直接毙了就是,帝云庭自顾不暇,聂海峰又是重伤,他只是借个道,谁又会来管他的闲事。 于是,就让他这么一路走到了云州。 其实,从朔北,过灵壤,入上京,走大乾的京畿官道去西域是最近的一条路,可没人管他,不代表他真的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大模大样的穿插大乾的两京之地了。 那里高手如云,世家门阀遍地,武林门派处处,若是碰到个好管闲事的就会让自己麻烦不已。 所以他打定主意,别说两京之地了,就是京畿五州他都不会随意踏足,起码十年之内不会。 而一到了云州地界,陈安忽然想起自己当年在寻找小光的过程中,还在这里留下了两枚种子,也不知道发育的怎样了,或许应该顺道去看上一看。 他想到就做,缰绳一拽,道路一偏,就往上洛而去。 第726章榜上有名 “仙榜第七位,东皇君月一。” 有意思。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明晰了帝云庭的目的,知道事不关己,陈安自然也免不了好事之心,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武道金榜究竟是有几分公信力,由是他饶有兴趣地抬头从上往下细看起来。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云天宗的太上长老,镇国公的师兄倾天神剑郁剑行。 若说真正的天下第一,舍镇国公当无其余,但因为某些原因大乾当年宣布了镇国公的死讯,整个天下知道镇国公真实下落的人并不多,所以这份榜单中没排镇国公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陈安却恰恰知道镇国公还在云霄峰上,甚至他自己还真正见过。 当初实力差看不出来,如今登临天仙位业再回过头去想,又怎能不知道当年昆仑书院郁教习的身份。 兼且现如今见识不凡,那剑出奇观的一幕仍旧历历在目,哪还能不认清对方的真实层次,堂堂仙帝,也确实不太适宜被人这么记录在这榜单上供人观瞻。 曾几何时他面对大乾军兵,生怕镇国公就这么出现在在军阵之中,为此曾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但现在看来,帝云庭如今左支右绌,镇国公都不曾出手,应该是真的放下了。 其实想来,他当年借大乾的人道愿力,磨砺问心一剑,剑成便功成身退,真的是没有半点留恋,反观自己这不放心,那不放心,就显得可笑无比。 这人道愿力纠缠当真是可怕无比,沾上了就轻易脱身不得,也只有镇国公那种大智慧大毅力之人才能一剑斩破,自己自诩清贵,可终究还是泥足深陷,说是没有感情,可实际还是有的,哪怕对人没有,对事还是有。 甚至差点不可自拔,好在觉悟的早及时脱身,虽还担着个东皇的名头,但好歹免去了万劫不复之灾。 陈安当初身在局中,对自身看不真切,现如今脱身出来,再做反省,真的是唏嘘不已。 想到镇国公,自然就会记起北极冰皇,毕竟陈安初来中央界时,落足万里寒原算是听着他们两人的传说长大的。 镇国登临仙帝位,作为与其同时代的天才人物,应该也差不多才对,无论怎么论都应该比倾天神剑要强。 不过这家伙当年立下誓言,终生不出北极冰原,百年以降早就被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新生代的一辈人估计连他们的事迹都不清楚,这榜单没排也在情理之中。 回归榜单,除了镇国公和北极冰皇,倾天神剑排第一倒是合情合理,毕竟是比镇国公还要老牌的法身高人,现在不知道到了什么修为,就是没成仙帝,估计也可以节流时光位登上仙了,且他还执掌神兵云天剑,战力无双,排在榜单第一无可争议。 仙榜第二是战神聂海峰,这也没有什么悬念,别看他连续两次在陈安手里吃瘪,但其战力陈安还是认可的。 他在陈安手下的两次失败,也不过是陈安仗着人多,三个打他一个,再有就是陈安发举国之兵镇压他一人,每次都是运气不好,与真实实力无关。况且能靠着残缺不全的先天八极功就能够铸就万象金身,这等天资才情只有当年的镇国公可比,他排在榜单第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仙榜第三是达瓦国师乌日塔,他虽然靠着神兵日月经轮和聂海峰打个半斤八两,但到底是当前天下唯一能正面对抗聂海峰的人,排第三陈安也算是服气。 第四是如今的无极殿主河州崔家的崔实,执掌神兵星河幡;第五是红莲妖君殷若虚,也就是苏晗那小子,他执掌神兵业火红莲枪;第六就是执掌圣皇令的帝云庭了;陈安还要排在他们的后面,并且写明了之所以能排在这个高位是因为他执掌着神兵血月刀。 放眼这么几位,也可以看出赤手空拳就能排在高位的聂海峰究竟强到了个什么31rg程度。 后面就是小光他们,排位排的有气无力,估计编排榜单的人也不是太有把握他们究竟是谁强谁弱。 但好歹将整个中央界的高手都排了上去,就陈安所知还算颇具公信力。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人,但这确实已经是整个中央界的武道高手了。 倒不是各大势力有意隐藏实力,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毕竟不能和上古之时天仙遍地相比,当年大将军王乱世,再加上中古之乱,杀得天下仙人隔绝,如今能恢复到现在整个样子已经是很不容易。 这榜单不止涉及中原武林,还囊括东莱西域、草原冰原、东南各地的高手,除了对三极王氏语焉不详,以及秉持武道武林的范畴,没把昆仑昊天境里的元神真仙们排上,还是颇具公信力的。 其实即便是如此,对天仙们的统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说登临天仙必然天放异象,但除了聂海峰需要震慑寰宇,无所顾忌的晋升外,谁没有两三仇家,担心被人破坏,所以大家都千方百计的隐去异象,比如鬼王时圭,就借着聂海峰的幌子,不惜毁掉一件宝物也要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再有就是陈安这样的,无相玄通,天性无奇,异象不生。 所以能将天仙榜编纂到这个地步,帝云庭当是花了不少心思与功夫。 当然,所谓的天仙榜不过是一个幌子,帝云庭的真正目的还是在灵侠两榜,灵榜可使各门派世家的中坚力量暴露无疑,侠榜则从根本上,引起纷争,弱其根基。 且这是阳谋,不怕世家门派警醒。 门派重名,世家重利,只要还在这世俗之间,还在这江湖之中,就不可能真跟仙朝一样,无欲无求。 他们需要让自己的弟子,子弟们在江湖上更优秀,借此吸引摄取更多的资源,来不断壮大自身。或许有人觉得他们已经位极人臣,荣耀一世了,还有什么不蛮足的,但他们满足了他们的子弟呢,门派的传承呢,这些都迫使着他们不得不去争,去抢。 不去争,不去抢就得被人鱼肉。世道如此,那些门派世家的掌舵人也没有办法。 想到这,陈安又觉得还是自己脱身早,不然被束缚在这个名利场中,何时才能攀登高峰,看看九天之上到底是哪些人在布局,亦是与自己想过的那种田园生活南辕北辙。 所以他走后,直接让史官给自己记录了一个驾崩,也算是彻底了却了凡俗。 “这位兄台好气魄,竟在这独看仙榜,不知可有什么心得?” 陈安一怔,这才发现因为层次的关系,大多数人都围在侠榜那里,灵榜只少有几人关心,而仙榜之前除了自己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自己在此边看边点头,自然是显得突兀无比。 由是他转向来人笑道:“无聊之人,凑个热闹而已,哪有什么心得。” 来人面目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身着兽皮手握钢叉,一副猎户打扮,似乎是周边某个村镇的居民,这让陈安看了不禁有三分亲切。 他之前出言不过是搭个话,也没管陈安反应自顾自地道:“阁下谦虚了,看阁下风姿不俗,应当也是发现了这仙榜之上的异样了吧。” “异样?”陈安有些莫名,这仙榜排序考究,用词精准,他实在是没有看出异样何来。 “不错,往昔天仙之途艰难,镇国公时期能位列仙班者不过寥寥几人,如今匆匆百年,竟有能突破二十大关的趋势,难道不是天下大势将有改变?否则这天仙大能岂是如此易成。” 陈安一怔,面色忽然有些变的莫名起来。 三十载沉浮,他自诩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出眼前猎装打扮的男子是何跟脚。 江湖各处不乏不甘寂寞之人,他们一心上进,四处兜售学问,妄图得人赏识一飞冲天。 这家伙当是看自己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又在怡然自得的看着仙榜,以为是某世家公子,由是虚以大言,妄图讨个赏识,简单来说也就是个自荐的流程,左右没有损失,猜对了自然可以搏票大的,猜错了就权当是跟闲人聊个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朔北之地苦寒、穷困,人们见识也十分浅薄,但也不是没有这种人,鸡窝里还能飞出金凤凰,陈安这算是赶上了。 说起来,他虽然卸下了皇帝位,但也没有苦了自己的道理,衣着上面甚是讲究,再加上天仙修为尘土不沾,看上去是相当的洁净,另外,他融合血月刀,终于能够炼化体内残存的生之元极药力,由是相貌上脱了幼稚,终于张开,风姿很是不俗,被人当成世家子弟兜售学问也是平常。 当然若是寻常的学问也就罢了,陈安顶多听了一笑了之,可其所言让他不禁想到那块天机印信。 自从他铸就金身,这玩意就好像有些变化产生,隐隐的有一种莫名的波动遥遥传向远方,甚至若非无相玄通乃绝世神功,拥有不可思量之奇异,他都未必能发现的了,尝试了几次发现无法关闭也无法操作时,他对此也就没管了。也不怕被什么大能给标记,毕竟虱子多了不怕咬。 可如今听得眼前之人所言,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那种遥遥传出的波动好像在引导着整个世界的变迁。 陈安不禁再次上下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只是粗通劲力的家伙,拱手作了个揖,道:“阁下真知灼见震耳发聩,不知尊姓大名,可有其他教我者?” 那猎人眼睛一亮,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句,闻言自报姓名道:“在下申屠嘉,的确还有些浅见要说与阁下评鉴……”(未完待续) 第726章榜上有名 “仙榜第七位,东皇君月一。” 有意思。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明晰了帝云庭的目的,知道事不关己,陈安自然也免不了好事之心,想要看看,这个所谓的武道金榜究竟是有几分公信力,由是他饶有兴趣地抬头从上往下细看起来。 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云天宗的太上长老,镇国公的师兄倾天神剑郁剑行。 若说真正的天下第一,舍镇国公当无其余,但因为某些原因大乾当年宣布了镇国公的死讯,整个天下知道镇国公真实下落的人并不多,所以这份榜单中没排镇国公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陈安却恰恰知道镇国公还在云霄峰上,甚至他自己还真正见过。 当初实力差看不出来,如今登临天仙位业再回过头去想,又怎能不知道当年昆仑书院郁教习的身份。 兼且现如今见识不凡,那剑出奇观的一幕仍旧历历在目,哪还能不认清对方的真实层次,堂堂仙帝,也确实不太适宜被人这么记录在这榜单上供人观瞻。 曾几何时他面对大乾军兵,生怕镇国公就这么出现在在军阵之中,为此曾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但现在看来,帝云庭如今左支右绌,镇国公都不曾出手,应该是真的放下了。 其实想来,他当年借大乾的人道愿力,磨砺问心一剑,剑成便功成身退,真的是没有半点留恋,反观自己这不放心,那不放心,就显得可笑无比。 这人道愿力纠缠当真是可怕无比,沾上了就轻易脱身不得,也只有镇国公那种大智慧大毅力之人才能一剑斩破,自己自诩清贵,可终究还是泥足深陷,说是没有感情,可实际还是有的,哪怕对人没有,对事还是有。 甚至差点不可自拔,好在觉悟的早及时脱身,虽还担着个东皇的名头,但好歹免去了万劫不复之灾。 陈安当初身在局中,对自身看不真切,现如今脱身出来,再做反省,真的是唏嘘不已。 想到镇国公,自然就会记起北极冰皇,毕竟陈安初来中央界时,落足万里寒原算是听着他们两人的传说长大的。 镇国登临仙帝位,作为与其同时代的天才人物,应该也差不多才对,无论怎么论都应该比倾天神剑要强。 不过这家伙当年立下誓言,终生不出北极冰原,百年以降早就被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新生代的一辈人估计连他们的事迹都不清楚,这榜单没排也在情理之中。 回归榜单,除了镇国公和北极冰皇,倾天神剑排第一倒是合情合理,毕竟是比镇国公还要老牌的法身高人,现在不知道到了什么修为,就是没成仙帝,估计也可以节流时光位登上仙了,且他还执掌神兵云天剑,战力无双,排在榜单第一无可争议。 仙榜第二是战神聂海峰,这也没有什么悬念,别看他连续两次在陈安手里吃瘪,但其战力陈安还是认可的。 他在陈安手下的两次失败,也不过是陈安仗着人多,三个打他一个,再有就是陈安发举国之兵镇压他一人,每次都是运气不好,与真实实力无关。况且能靠着残缺不全的先天八极功就能够铸就万象金身,这等天资才情只有当年的镇国公可比,他排在榜单第二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仙榜第三是达瓦国师乌日塔,他虽然靠着神兵日月经轮和聂海峰打个半斤八两,但到底是当前天下唯一能正面对抗聂海峰的人,排第三陈安也算是服气。 第四是如今的无极殿主河州崔家的崔实,执掌神兵星河幡;第五是红莲妖君殷若虚,也就是苏晗那小子,他执掌神兵业火红莲枪;第六就是执掌圣皇令的帝云庭了;陈安还要排在他们的后面,并且写明了之所以能排在这个高位是因为他执掌着神兵血月刀。 放眼这么几位,也可以看出赤手空拳就能排在高位的聂海峰究竟强到了个什么31rg程度。 后面就是小光他们,排位排的有气无力,估计编排榜单的人也不是太有把握他们究竟是谁强谁弱。 但好歹将整个中央界的高手都排了上去,就陈安所知还算颇具公信力。虽然只有不到二十人,但这确实已经是整个中央界的武道高手了。 倒不是各大势力有意隐藏实力,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毕竟不能和上古之时天仙遍地相比,当年大将军王乱世,再加上中古之乱,杀得天下仙人隔绝,如今能恢复到现在整个样子已经是很不容易。 这榜单不止涉及中原武林,还囊括东莱西域、草原冰原、东南各地的高手,除了对三极王氏语焉不详,以及秉持武道武林的范畴,没把昆仑昊天境里的元神真仙们排上,还是颇具公信力的。 其实即便是如此,对天仙们的统计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虽说登临天仙必然天放异象,但除了聂海峰需要震慑寰宇,无所顾忌的晋升外,谁没有两三仇家,担心被人破坏,所以大家都千方百计的隐去异象,比如鬼王时圭,就借着聂海峰的幌子,不惜毁掉一件宝物也要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再有就是陈安这样的,无相玄通,天性无奇,异象不生。 所以能将天仙榜编纂到这个地步,帝云庭当是花了不少心思与功夫。 当然,所谓的天仙榜不过是一个幌子,帝云庭的真正目的还是在灵侠两榜,灵榜可使各门派世家的中坚力量暴露无疑,侠榜则从根本上,引起纷争,弱其根基。 且这是阳谋,不怕世家门派警醒。 门派重名,世家重利,只要还在这世俗之间,还在这江湖之中,就不可能真跟仙朝一样,无欲无求。 他们需要让自己的弟子,子弟们在江湖上更优秀,借此吸引摄取更多的资源,来不断壮大自身。或许有人觉得他们已经位极人臣,荣耀一世了,还有什么不蛮足的,但他们满足了他们的子弟呢,门派的传承呢,这些都迫使着他们不得不去争,去抢。 不去争,不去抢就得被人鱼肉。世道如此,那些门派世家的掌舵人也没有办法。 想到这,陈安又觉得还是自己脱身早,不然被束缚在这个名利场中,何时才能攀登高峰,看看九天之上到底是哪些人在布局,亦是与自己想过的那种田园生活南辕北辙。 所以他走后,直接让史官给自己记录了一个驾崩,也算是彻底了却了凡俗。 “这位兄台好气魄,竟在这独看仙榜,不知可有什么心得?” 陈安一怔,这才发现因为层次的关系,大多数人都围在侠榜那里,灵榜只少有几人关心,而仙榜之前除了自己更是一个人都没有,自己在此边看边点头,自然是显得突兀无比。 由是他转向来人笑道:“无聊之人,凑个热闹而已,哪有什么心得。” 来人面目年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他身着兽皮手握钢叉,一副猎户打扮,似乎是周边某个村镇的居民,这让陈安看了不禁有三分亲切。 他之前出言不过是搭个话,也没管陈安反应自顾自地道:“阁下谦虚了,看阁下风姿不俗,应当也是发现了这仙榜之上的异样了吧。” “异样?”陈安有些莫名,这仙榜排序考究,用词精准,他实在是没有看出异样何来。 “不错,往昔天仙之途艰难,镇国公时期能位列仙班者不过寥寥几人,如今匆匆百年,竟有能突破二十大关的趋势,难道不是天下大势将有改变?否则这天仙大能岂是如此易成。” 陈安一怔,面色忽然有些变的莫名起来。 三十载沉浮,他自诩阅人无数,自然一眼就看出眼前猎装打扮的男子是何跟脚。 江湖各处不乏不甘寂寞之人,他们一心上进,四处兜售学问,妄图得人赏识一飞冲天。 这家伙当是看自己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又在怡然自得的看着仙榜,以为是某世家公子,由是虚以大言,妄图讨个赏识,简单来说也就是个自荐的流程,左右没有损失,猜对了自然可以搏票大的,猜错了就权当是跟闲人聊个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朔北之地苦寒、穷困,人们见识也十分浅薄,但也不是没有这种人,鸡窝里还能飞出金凤凰,陈安这算是赶上了。 说起来,他虽然卸下了皇帝位,但也没有苦了自己的道理,衣着上面甚是讲究,再加上天仙修为尘土不沾,看上去是相当的洁净,另外,他融合血月刀,终于能够炼化体内残存的生之元极药力,由是相貌上脱了幼稚,终于张开,风姿很是不俗,被人当成世家子弟兜售学问也是平常。 当然若是寻常的学问也就罢了,陈安顶多听了一笑了之,可其所言让他不禁想到那块天机印信。 自从他铸就金身,这玩意就好像有些变化产生,隐隐的有一种莫名的波动遥遥传向远方,甚至若非无相玄通乃绝世神功,拥有不可思量之奇异,他都未必能发现的了,尝试了几次发现无法关闭也无法操作时,他对此也就没管了。也不怕被什么大能给标记,毕竟虱子多了不怕咬。 可如今听得眼前之人所言,似乎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那种遥遥传出的波动好像在引导着整个世界的变迁。 陈安不禁再次上下看了一眼这个似乎只是粗通劲力的家伙,拱手作了个揖,道:“阁下真知灼见震耳发聩,不知尊姓大名,可有其他教我者?” 那猎人眼睛一亮,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句,闻言自报姓名道:“在下申屠嘉,的确还有些浅见要说与阁下评鉴……”(未完待续) 第729章云州之变 三王其实都是旧朝遗孤,所以玄王宫的本质是前朝大阀遗留下来的皇宫,相当气派。反正在陈安看来比自己的永安皇宫要气派的多。 虽然因为降级为王,玄王宫中的一些僭越的建筑都被拆除,但光以范围装饰论,就远超其他牧府,直逼大乾四京的行宫随园。 只是如此气象恢宏的宫殿群却没有与之匹配的严肃氛围,让陈安大跌眼镜的是,宫门前熙熙攘攘的围了很多人,更个菜市场一样喧闹不休。 这,这是……上访? 陈安一时都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直到身旁一人向他轻唤一声道:“这位兄台,你也是来注册猎侠的?” 陈安闻声转首,就看到一位身着皮质猎装的年轻人,他约莫二十出头,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在下游历至此,实不知本地风情,敢问兄台,这注册猎侠是怎么个说法?” 听到陈安所言,那皮甲青年也不以为意,反是笑道:“不敢当兄台之言,在下流风亭张苍,亦是游历至此,发现这云州之地变成了个磨砺武道的好去处,于是就在这里加入了猎侠组织。” 流风亭,十方巨擘…… 陈安脑海中闪过这段信息,手上却是不慢,拱手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不知张少侠可否告知,这猎侠组织是怎么个说法?” 张苍似是习惯了他人对自己师门的追捧,没太在意陈安的言辞,而是相当直率地为陈安讲解道。 “这话还要追溯到十余年前,前代玄王帝恒暴卒,草原上的胡虏们得到消息,自是不欲安分,直接策马南下,虽然他们一入关就被聂将军给镇压了,但终究是给云州的防御建设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许多年来都没能修复。残破的防御工事使得他们时不时就越界前来看看,聂将军又不能时刻镇守北疆,云州很快就糜烂了一域。” “也就是大概六年前,新任玄王继位,革故鼎新,颁布了一条政策。那就是杀胡赏,每杀一胡虏人头,都可以记一军功,积累足够的军功,就可以去玄王宝库中兑换一件宝物,如此吸引了天南地北的侠士汇聚于此,共同狩猎贼胡。未出三年云州胡患顿解。” “圣上见了此事觉得甚妙,就将此法推广到戍戎朔北之地,每逢漠南水草丰美胡人南下之时,三州之地都会兴起猎胡潮,或往朝廷或往这云州玄王处兑换宝物,一时竟兴起了猎侠这个职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么……” 陈安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帝云庭当真是好算计,草原自古是中原大地,威胁比之东莱更甚数筹,而帝云庭竟然用这种方法解决了草原之患,怪不得能够腾出手来对付世家内忧。 而似乎想出这点子的竟是自己那个稍显腼腆的便宜徒弟,这让陈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接着那张苍话道:“不知这猎侠制度是怎么个章程,总不能大家出塞乱杀一通吧?” 张苍笑道:“既然形成了规章制度,自然有着一份章程,朝廷时不时的都会颁布一些军功任务下来,只有在三州注册过的猎侠可以接,完成任务后再来此处交接,就可获得军功,以兑换自己心仪的宝物,宝兵利刃,玄器法宝不一而足,更有精进丹药,钱粮水酒可以兑换,几乎只要是能想到的,都可以用军功兑换的到。” 陈安先是一惊,感叹帝云庭好大的手笔,可仔细一算心态却又平稳了下来。 草原广袤,若是在其中与敌会战,战线难免太长,要知道战线每长一分,那军费花费就是翻着个儿往上涨,故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十钟。 如今大乾缺马,又与东莱开战,对草原的防备难免懈怠,可用此法使得草莽英豪自带干粮马匹为己杀敌,当真是一手好算计。 所能省下的钱粮甲胄,军费开支以及战后抚恤绝对不是一两件神兵所能打发的,而所谓的宝兵利刃、玄器法宝与之相比,更是便宜货色。 陈安曾为九五,对军国事自是不会陌生,虽算不清晰,但也能分辨个大概,这等于是大乾朝廷花点小钱就解决了草原之患,每年节省的军费开支不计其数,还不用死自己人,这买卖做得合适。 当然,世家门派也不是傻子,可门下子弟总归要有所磨砺的,与其让他们在沙海马匪、荒野凶兽以及踪迹不显的魔门身上使劲,还不如送到北方战场上就近有个照看。朝廷只要不想撕破脸面信义,就不会往死了坑他们。 “不知这注册猎侠,交接任务可有什么程序要走?” 陈安也就随口一问,不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办,他也不可能跑来给帝云庭守门户,不然那成什么了。就算卸下了东莱皇帝位,他只要脑袋没坏,屁股还是很正的。 “也不麻烦,只要到那些书记官那里,记录一下姓名籍贯便可,另外接任务的话,兄台单人独行可能吃亏,但若找一队伍加入却是方便了不少。” 张苍渐渐说出自己的来意道:“在下不才,身在一支猎侠小队,接了个侦查任务要深入草原前线,兄台可有兴趣?” 陈安又隐蔽的打量了对方一眼,发现不过七窍小圆满的修为,心中不禁有数了一些,想来大多前来游历磨砺自身的人修为都差不太多,毕竟天象以上都是各家的中坚力量,没有派来吸引火力的必要。就是草原也不会派这些人来白白送死。 因此决定战争胜负的还要靠普通凡兵,所以开窍高手才是这场狩猎的主力, 没有碾压级的力量,这些人所能造成的破坏有限,独身一人往草原,确实危险无比,结为小队才是正经。 如此想着,陈安还是说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拒绝话语道:“在下初来乍到,还不清楚各种章程,还是等在下熟悉了,再考虑兄台所议,辜负兄台好意了。” “无妨,阁下请自便。” 张苍不负大派气度,毫不介意陈安的拒绝,转身就向下一个看好的人走去。 陈安也算是揭过了这章,目光投向玄王宫门口排成长龙的队伍。 所谓的猎侠小队虽然不能起到军阵的作用,却可以弱其根基,长年累月如此,自然战事不起,而草原的人或许明白这个道理,也或许不明白,但在他们心目中相当的重英雄,崇拜个人武力,就算明知道中原王朝的计划,恐怕也不会在意,反而会怂恿麾下的儿郎们应战,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些在陈安看来完全就是一场热闹,若是往日无事,驻足此地看看还没什么,但现在心中有事,还是早早办完为上。 由是他牵着马,径直越过这些队伍,直往前排,莫名的他身上的存在感逐渐微弱,渐不可查,就当着这广场上万人的面,突兀地消失了。 这广场上万人,不乏维持秩序的天象高手,却无一人能够察觉。陈安就这么施施然的漫步进入玄王宫中。 过宫门时,隐有一道清光闪过,在扫上陈安身体的时候或有闪烁,不过同时陈安眼中神光乍现,这清光终究是没有报警。 过了宫门,他直奔中心的太玄大殿,站在这整个宫殿群的最中心处,一点烛火在眼中显现,似乎照亮了整个宫殿建筑群。 到了天仙层次,他的烛光照影术的覆盖范围翻了一倍,六十里方圆可见,三百里方圆有感。全力施展,几乎大半个上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也就是说他站在宫外,都能将整个玄王宫“看清”。 只是这里毕竟是传承千年的玄王族地,谁知道会有什么诡异手段专门针对神念探查,面对这等古老的存在,就是陈安已经位列仙班,也不敢疏忽大意。 若是无意中触犯了什么机关禁制,那才真是麻烦透顶。所以他不止走了进来,还走到这正中心的所在仔细观看。 “嗯?不在?” 陈安皱了皱眉,烛光照影术下不存在隐藏的情况,那么就是真不在,且两个人都不在。 微弱烛光顽强的散开,化为千丝万缕一点点的攀附上这玄王宫中行走的宫人身上。随之各种窃窃私语纷沓传来。 陈安自动屏蔽了些无用的,轻易地从中分拣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玄王亲征,北上灭胡?” 陈安苦笑,倒是南辕北辙。虽说对方三天前才出发,但只六千轻骑,轻车简从,谁知道这三日时间对方奔到什么地方去了。 从这上洛出发,三百里开外就是无边草场,无有城市村镇,根本是无迹可寻。如此事不凑巧,看来自己只能等西域回来再来看望自己这俩便宜徒弟了。 同时陈安心中还是有些郁闷,不是对这一场错过,而是丘渊的情报司,至今不能踏出东莱,否则自己怎么会尽赶上这些不凑巧的事。 拽着马,陈安又从玄王宫中出来,就准备直往西域而行,不耽误这些功夫。 可忽然之间,他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转首向宫门口竖着的任务板看去,大军出塞犁庭扫穴,必然不会无迹可寻,总得有些准备才好,或许自己可以从这些任务中分析出帝宏兵锋所指何方。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校花的全能保安 第729章云州之变 三王其实都是旧朝遗孤,所以玄王宫的本质是前朝大阀遗留下来的皇宫,相当气派。反正在陈安看来比自己的永安皇宫要气派的多。 虽然因为降级为王,玄王宫中的一些僭越的建筑都被拆除,但光以范围装饰论,就远超其他牧府,直逼大乾四京的行宫随园。 只是如此气象恢宏的宫殿群却没有与之匹配的严肃氛围,让陈安大跌眼镜的是,宫门前熙熙攘攘的围了很多人,更个菜市场一样喧闹不休。 这,这是……上访? 陈安一时都不知道是怎么个章程,直到身旁一人向他轻唤一声道:“这位兄台,你也是来注册猎侠的?” 陈安闻声转首,就看到一位身着皮质猎装的年轻人,他约莫二十出头,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在下游历至此,实不知本地风情,敢问兄台,这注册猎侠是怎么个说法?” 听到陈安所言,那皮甲青年也不以为意,反是笑道:“不敢当兄台之言,在下流风亭张苍,亦是游历至此,发现这云州之地变成了个磨砺武道的好去处,于是就在这里加入了猎侠组织。” 流风亭,十方巨擘…… 陈安脑海中闪过这段信息,手上却是不慢,拱手道:“原来是名门之后,失敬失敬,不知张少侠可否告知,这猎侠组织是怎么个说法?” 张苍似是习惯了他人对自己师门的追捧,没太在意陈安的言辞,而是相当直率地为陈安讲解道。 “这话还要追溯到十余年前,前代玄王帝恒暴卒,草原上的胡虏们得到消息,自是不欲安分,直接策马南下,虽然他们一入关就被聂将军给镇压了,但终究是给云州的防御建设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许多年来都没能修复。残破的防御工事使得他们时不时就越界前来看看,聂将军又不能时刻镇守北疆,云州很快就糜烂了一域。” “也就是大概六年前,新任玄王继位,革故鼎新,颁布了一条政策。那就是杀胡赏,每杀一胡虏人头,都可以记一军功,积累足够的军功,就可以去玄王宝库中兑换一件宝物,如此吸引了天南地北的侠士汇聚于此,共同狩猎贼胡。未出三年云州胡患顿解。” “圣上见了此事觉得甚妙,就将此法推广到戍戎朔北之地,每逢漠南水草丰美胡人南下之时,三州之地都会兴起猎胡潮,或往朝廷或往这云州玄王处兑换宝物,一时竟兴起了猎侠这个职业,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么……” 陈安听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帝云庭当真是好算计,草原自古是中原大地,威胁比之东莱更甚数筹,而帝云庭竟然用这种方法解决了草原之患,怪不得能够腾出手来对付世家内忧。 而似乎想出这点子的竟是自己那个稍显腼腆的便宜徒弟,这让陈安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接着那张苍话道:“不知这猎侠制度是怎么个章程,总不能大家出塞乱杀一通吧?” 张苍笑道:“既然形成了规章制度,自然有着一份章程,朝廷时不时的都会颁布一些军功任务下来,只有在三州注册过的猎侠可以接,完成任务后再来此处交接,就可获得军功,以兑换自己心仪的宝物,宝兵利刃,玄器法宝不一而足,更有精进丹药,钱粮水酒可以兑换,几乎只要是能想到的,都可以用军功兑换的到。” 陈安先是一惊,感叹帝云庭好大的手笔,可仔细一算心态却又平稳了下来。 草原广袤,若是在其中与敌会战,战线难免太长,要知道战线每长一分,那军费花费就是翻着个儿往上涨,故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十钟。 如今大乾缺马,又与东莱开战,对草原的防备难免懈怠,可用此法使得草莽英豪自带干粮马匹为己杀敌,当真是一手好算计。 所能省下的钱粮甲胄,军费开支以及战后抚恤绝对不是一两件神兵所能打发的,而所谓的宝兵利刃、玄器法宝与之相比,更是便宜货色。 陈安曾为九五,对军国事自是不会陌生,虽算不清晰,但也能分辨个大概,这等于是大乾朝廷花点小钱就解决了草原之患,每年节省的军费开支不计其数,还不用死自己人,这买卖做得合适。 当然,世家门派也不是傻子,可门下子弟总归要有所磨砺的,与其让他们在沙海马匪、荒野凶兽以及踪迹不显的魔门身上使劲,还不如送到北方战场上就近有个照看。朝廷只要不想撕破脸面信义,就不会往死了坑他们。 “不知这注册猎侠,交接任务可有什么程序要走?” 陈安也就随口一问,不说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去办,他也不可能跑来给帝云庭守门户,不然那成什么了。就算卸下了东莱皇帝位,他只要脑袋没坏,屁股还是很正的。 “也不麻烦,只要到那些书记官那里,记录一下姓名籍贯便可,另外接任务的话,兄台单人独行可能吃亏,但若找一队伍加入却是方便了不少。” 张苍渐渐说出自己的来意道:“在下不才,身在一支猎侠小队,接了个侦查任务要深入草原前线,兄台可有兴趣?” 陈安又隐蔽的打量了对方一眼,发现不过七窍小圆满的修为,心中不禁有数了一些,想来大多前来游历磨砺自身的人修为都差不太多,毕竟天象以上都是各家的中坚力量,没有派来吸引火力的必要。就是草原也不会派这些人来白白送死。 因此决定战争胜负的还要靠普通凡兵,所以开窍高手才是这场狩猎的主力, 没有碾压级的力量,这些人所能造成的破坏有限,独身一人往草原,确实危险无比,结为小队才是正经。 如此想着,陈安还是说出了早就准备好了的拒绝话语道:“在下初来乍到,还不清楚各种章程,还是等在下熟悉了,再考虑兄台所议,辜负兄台好意了。” “无妨,阁下请自便。” 张苍不负大派气度,毫不介意陈安的拒绝,转身就向下一个看好的人走去。 陈安也算是揭过了这章,目光投向玄王宫门口排成长龙的队伍。 所谓的猎侠小队虽然不能起到军阵的作用,却可以弱其根基,长年累月如此,自然战事不起,而草原的人或许明白这个道理,也或许不明白,但在他们心目中相当的重英雄,崇拜个人武力,就算明知道中原王朝的计划,恐怕也不会在意,反而会怂恿麾下的儿郎们应战,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些在陈安看来完全就是一场热闹,若是往日无事,驻足此地看看还没什么,但现在心中有事,还是早早办完为上。 由是他牵着马,径直越过这些队伍,直往前排,莫名的他身上的存在感逐渐微弱,渐不可查,就当着这广场上万人的面,突兀地消失了。 这广场上万人,不乏维持秩序的天象高手,却无一人能够察觉。陈安就这么施施然的漫步进入玄王宫中。 过宫门时,隐有一道清光闪过,在扫上陈安身体的时候或有闪烁,不过同时陈安眼中神光乍现,这清光终究是没有报警。 过了宫门,他直奔中心的太玄大殿,站在这整个宫殿群的最中心处,一点烛火在眼中显现,似乎照亮了整个宫殿建筑群。 到了天仙层次,他的烛光照影术的覆盖范围翻了一倍,六十里方圆可见,三百里方圆有感。全力施展,几乎大半个上洛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也就是说他站在宫外,都能将整个玄王宫“看清”。 只是这里毕竟是传承千年的玄王族地,谁知道会有什么诡异手段专门针对神念探查,面对这等古老的存在,就是陈安已经位列仙班,也不敢疏忽大意。 若是无意中触犯了什么机关禁制,那才真是麻烦透顶。所以他不止走了进来,还走到这正中心的所在仔细观看。 “嗯?不在?” 陈安皱了皱眉,烛光照影术下不存在隐藏的情况,那么就是真不在,且两个人都不在。 微弱烛光顽强的散开,化为千丝万缕一点点的攀附上这玄王宫中行走的宫人身上。随之各种窃窃私语纷沓传来。 陈安自动屏蔽了些无用的,轻易地从中分拣出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玄王亲征,北上灭胡?” 陈安苦笑,倒是南辕北辙。虽说对方三天前才出发,但只六千轻骑,轻车简从,谁知道这三日时间对方奔到什么地方去了。 从这上洛出发,三百里开外就是无边草场,无有城市村镇,根本是无迹可寻。如此事不凑巧,看来自己只能等西域回来再来看望自己这俩便宜徒弟了。 同时陈安心中还是有些郁闷,不是对这一场错过,而是丘渊的情报司,至今不能踏出东莱,否则自己怎么会尽赶上这些不凑巧的事。 拽着马,陈安又从玄王宫中出来,就准备直往西域而行,不耽误这些功夫。 可忽然之间,他灵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转首向宫门口竖着的任务板看去,大军出塞犁庭扫穴,必然不会无迹可寻,总得有些准备才好,或许自己可以从这些任务中分析出帝宏兵锋所指何方。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校花的全能保安 第730章左道相逢 这么一想,陈安却是驻足不前,又反转了回来,目光看向玄王宫前广场上矗立的任务板。 这些东西似是墨家机关术的产物,上面可以自动浮现字迹,随着任务被完成更新,变化不断。 陈安凭借多年练就的对情报的分析能力,很快就从这几块任务板上分拣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并将之汇聚为一个地名——速达巴彦。 虽说这些年来,陈安的注意力都在乾军身上,可对草原这个隐形的盟友,还是有所关注的,自然明白速达巴彦是什么地方,那是也速部落的牧场。 百余年前强悍的元胡被镇国公硬生生的拆分成了八大部落,其中鞑瓦虽是黄金血脉,但各部落独立后,还真没有几人理会这所谓的主脉。之后百年,只有偶尔几次情况下,才遵从对方的号令一起南下劫掠,平常时日都是各自发展,渐渐也各自做大变强。 八大部落中,也速部和鹘突部靠着云州,常年肆虐,并且在玄王帝恒暴卒时期蹦跶的最欢,帝宏此举当是忍辱负重十余年,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举兵出塞去报复了。 陈安站在那里稍稍合计了一下,不禁失笑出声,摇头自嘲道:“自己还真是谨慎小心惯了,如今铸就金身,做事还畏首畏尾的,忒不痛快。看来自己这辈子是没法击剑任侠笑傲江湖了,天生的阴鸷真是改不了。” 借着这自嘲的功夫,他也把前后想清,就算是因此卷入云州战乱也没什么,云州和大乾朝廷还是两回事,且自己都已经退位了,也没必要去思索,谁占了谁的便宜,还是回归从前,凡事不违本心最重要。 他此去只为回收功法,丰富自身,确实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好想的。 由是陈安翻身上马,一拽马缰,调转马头就向着北门而去。 出入城门还是之前的章程,只不过这一次他直往草原塞外而去。 在通往大漠的三百里直道上还有一座驿站,名唤长风驿,规模跟个小镇子差不多大,算是出塞之前的最后一站。 当晚,陈安就在这里歇了。 证就天仙之后,天地元气真的可以弥补一切,仙人不会疲惫,不会饥饿,绝于凡俗,也就是说陈安根本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进食,完全可以直往速达巴彦等待帝宏到来。 但他念及当初在寒原诡镇之中,在小光面前许下的宏愿,还是决定以脚步丈量。所以哪怕他再急于去西域为马家沉冤,也是一板一眼的策马奔腾,没有用元磁牵引或其他的天仙手段直接跃迁。 因此人不需要休息,马也得休息。 现在那驿站之中,带够给马吃的干粮,陈安才再次启程。 如此又行两日,陈安却愕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竟然迷路了,自己堂堂暗司密探出身,竟然会迷路。这让他一时接受不能,莫非当年的手艺都生疏了?要知道,起初他在大周时,也是从草原的军情斥候做起的,如今放下这门手艺快得有三十余年,竟是再难拾起。 不对,那时有朝廷的地图情报,自然不惧迷路,但是现在,自己两眼一抹黑,直接一头就扎了进来,自然满眼是草,不辨道路,却也情有可原。 还是有些托大了,先前来时竟然没有搞清地图道路。 但这其实也怪不得他,迷路这种事情,根本难不倒天仙大能,凭着朝游东海暮苍梧,出入青冥赶日月的本事,他一步就能跨出这在常人看来可能三五年都未必走的出的草原,自然没有太过在意前期的准备。 只是现在倒是有无措了,他开始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破戒”,直接跳出这草原。 正自如此思索,忽然之间远处有喊杀声传来。 陈安心中一喜,真是瞌睡就送枕头,还在想着路怎么走,就有路来到自己的脚下。 他对此也不虚,整个中央大世界能让他心里发虚的恐怕也没有几人了,或者说他虽然正面战力不行,但也是相对那寥寥几个站在世界巅峰的人而言,至于其他人,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由是他脚步一转,就到了三四十里之外,这里依旧是茫茫的草原,一伙人在平坦的地面上捉对厮杀,看服饰一伙为中原人,一伙为草原人,当是猎侠制度下的产物。 其实由帝宏牵头,帝云庭完善,搞出的这个猎侠制度还真是省钱省事,充分的利用了大乾朝廷最不稳定的社会因素,游侠。 且还不用付出多少,因为涉及到这个制度的人最多都是元灵往下,了不起一柄宝刃,一件玄器就打发了。天象以上的存在,在任何势力中都是宝贵资源,草原零散的南下劫掠绝对不会有他们的身影,同样的,北上历练的各大世家门派弟子,也不会派这些人前往。 而宝刃玄器虽然珍贵,但对于玄王府库而言却是九牛一毛,更不用说大乾国库了。 简单的说就是雇佣兵比自己养兵要省钱的多。 陈安就这么牵着马站在一处小土丘上往战场中看去,发现果不出所料,都是一些元灵之下的“凡人”。 中原这方有七人,草原那边却有三十多,可两方却杀的难分难解,甚至中原这边还隐隐占了上风。 实在是那七人武艺高强,大多都有六窍往上的实力,为首一女子更是九窍圆满,每招每式都有罡气相随,威力甚大,三十多个草原人,无人能是其一合之敌。 陈安看了一会,没怎么犹豫,直接出手加入战团。 目标也没有什么悬念,直指那些草原人。 这些家伙虽是“隐形”盟友,但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天生就是敌人,且陈安也以半个乾人自居,虽然敌视帝云庭和聂海峰,可并不敌视中原之民。尤其是若不出意料,这些中原人当是门派的历练弟子,与大乾朝廷无关。 一把抓住一柄将要砍到那女子后背的雪亮弯刀,反手夺过,顺手抹了对方的脖子,之后弯刀画弧,将想要阻拦他的另一人斜劈两半。 他手法娴熟,却皆是普通手段。 这倒不是刻意隐瞒实力,和这些最强不过九窍的小家伙玩扮猪吃虎,而是不想暴露身份。 这世上天仙大能就这么几个,又都榜上有名,供人观瞻,若是他使全了手段,难保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作为曾经的东莱帝君和一伙中原武者联手杀草原人,这怎么听怎么不和谐。就是这些来自各世家门派的猎侠们估计内心也是打鼓,不知自己目的为何,所以还是干脆什么都不显露,来得清净。 但就凡俗手段,高屋建瓴的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抵挡的,就是不用金身加持,控制力道在凡俗普通的程度,也是一刀一个,转瞬间又连杀三人。 那些草原骑士对上中原游侠本就不敌,此时又见陈安如此生猛的人物加入,心中惊惧异常,呼喝一声,剩下的十余人连同伴尸体都顾不上就落荒而逃了。 中原七人没有去追,显然任务不是在此,只是偶然遇上,另外他们虽占上风,但经此一战也有四人受伤,毕竟那些草原人的实力也是不弱,人人差不多也得有两窍的实力,又是军旅战阵,七人纵然武功高强,对付起来也是吃力。 为首女子先是看顾了一下同伴的伤势,这才来到陈安面前拱手为礼道:“绝剑峰袁蓉,谢过少侠帮手。” 陈安撇了撇嘴,又是十方巨擘之一,这些家伙能成为顶级势力真不是无因,对门下弟子锻炼如此之狠,绝对不是普通门派可比。 要知道草原虽非什么绝境,但绝对称得上是一声险地了,就像刚刚自己若是不出手,对方或也能将那些草原游骑杀散,但他们必有两人得重伤,甚至直接撂下两具尸体,才能过这一关。 “袁女侠客气了,”陈安也拱了拱手,多年未履江湖,见了这套章程甚感亲切,言道:“若无在下,诸位应也能从容退敌。” 袁蓉对这个倒没否认,转而道:“未请教阁下大名,仙乡何处,他日回归中原,定要谢过。” 她这一边说着,一边向陈安走近。 陈安初时还不觉什么,甚至根本没有关注对方样貌,但随着对方走近,他面皮不由有些僵硬。 这袁蓉相貌倒没什么异常,眉清目秀,姿容靓丽,并且身段窈窕,贴身的皮甲塑造出相当健美的体态,只是她骨架很大,身量极高。 陈安自破除生之元极的禁锢后,发身长大,在男子之中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身高,可在她面前竟还矮上了一个头,只与对方高耸的双峰平视,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不动声色的小退一步,与对方拉开不近不远的距离,这才回礼道:“在下陈安游历此地,举手之劳当不得谢。” 君月一这个名字随着武道金榜的颁布,算是响彻天下,他也懒得再去想化名,干脆就恢复本名来得实在。 袁蓉见对方退却,倒是没注意自己的身高,而是想到了左道相逢互留戒备也是应当,于是体贴的驻足不前,和陈安之间留下了“安全的距离”,并顺手收了那还提在手,明显大上常人一号的巨剑。 “原来是陈少侠,失敬失敬……” 通完姓名,陈安忽尔想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和这高个女子谦虚了几句,又直接言道:“在下行于大漠失了道路,不知可否告知速达巴彦该往何方行进?” 第730章左道相逢 这么一想,陈安却是驻足不前,又反转了回来,目光看向玄王宫前广场上矗立的任务板。 这些东西似是墨家机关术的产物,上面可以自动浮现字迹,随着任务被完成更新,变化不断。 陈安凭借多年练就的对情报的分析能力,很快就从这几块任务板上分拣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并将之汇聚为一个地名——速达巴彦。 虽说这些年来,陈安的注意力都在乾军身上,可对草原这个隐形的盟友,还是有所关注的,自然明白速达巴彦是什么地方,那是也速部落的牧场。 百余年前强悍的元胡被镇国公硬生生的拆分成了八大部落,其中鞑瓦虽是黄金血脉,但各部落独立后,还真没有几人理会这所谓的主脉。之后百年,只有偶尔几次情况下,才遵从对方的号令一起南下劫掠,平常时日都是各自发展,渐渐也各自做大变强。 八大部落中,也速部和鹘突部靠着云州,常年肆虐,并且在玄王帝恒暴卒时期蹦跶的最欢,帝宏此举当是忍辱负重十余年,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举兵出塞去报复了。 陈安站在那里稍稍合计了一下,不禁失笑出声,摇头自嘲道:“自己还真是谨慎小心惯了,如今铸就金身,做事还畏首畏尾的,忒不痛快。看来自己这辈子是没法击剑任侠笑傲江湖了,天生的阴鸷真是改不了。” 借着这自嘲的功夫,他也把前后想清,就算是因此卷入云州战乱也没什么,云州和大乾朝廷还是两回事,且自己都已经退位了,也没必要去思索,谁占了谁的便宜,还是回归从前,凡事不违本心最重要。 他此去只为回收功法,丰富自身,确实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好想的。 由是陈安翻身上马,一拽马缰,调转马头就向着北门而去。 出入城门还是之前的章程,只不过这一次他直往草原塞外而去。 在通往大漠的三百里直道上还有一座驿站,名唤长风驿,规模跟个小镇子差不多大,算是出塞之前的最后一站。 当晚,陈安就在这里歇了。 证就天仙之后,天地元气真的可以弥补一切,仙人不会疲惫,不会饥饿,绝于凡俗,也就是说陈安根本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进食,完全可以直往速达巴彦等待帝宏到来。 但他念及当初在寒原诡镇之中,在小光面前许下的宏愿,还是决定以脚步丈量。所以哪怕他再急于去西域为马家沉冤,也是一板一眼的策马奔腾,没有用元磁牵引或其他的天仙手段直接跃迁。 因此人不需要休息,马也得休息。 现在那驿站之中,带够给马吃的干粮,陈安才再次启程。 如此又行两日,陈安却愕然发现一个问题,自己竟然迷路了,自己堂堂暗司密探出身,竟然会迷路。这让他一时接受不能,莫非当年的手艺都生疏了?要知道,起初他在大周时,也是从草原的军情斥候做起的,如今放下这门手艺快得有三十余年,竟是再难拾起。 不对,那时有朝廷的地图情报,自然不惧迷路,但是现在,自己两眼一抹黑,直接一头就扎了进来,自然满眼是草,不辨道路,却也情有可原。 还是有些托大了,先前来时竟然没有搞清地图道路。 但这其实也怪不得他,迷路这种事情,根本难不倒天仙大能,凭着朝游东海暮苍梧,出入青冥赶日月的本事,他一步就能跨出这在常人看来可能三五年都未必走的出的草原,自然没有太过在意前期的准备。 只是现在倒是有无措了,他开始纠结起来,到底要不要“破戒”,直接跳出这草原。 正自如此思索,忽然之间远处有喊杀声传来。 陈安心中一喜,真是瞌睡就送枕头,还在想着路怎么走,就有路来到自己的脚下。 他对此也不虚,整个中央大世界能让他心里发虚的恐怕也没有几人了,或者说他虽然正面战力不行,但也是相对那寥寥几个站在世界巅峰的人而言,至于其他人,还是趁早洗洗睡吧。 由是他脚步一转,就到了三四十里之外,这里依旧是茫茫的草原,一伙人在平坦的地面上捉对厮杀,看服饰一伙为中原人,一伙为草原人,当是猎侠制度下的产物。 其实由帝宏牵头,帝云庭完善,搞出的这个猎侠制度还真是省钱省事,充分的利用了大乾朝廷最不稳定的社会因素,游侠。 且还不用付出多少,因为涉及到这个制度的人最多都是元灵往下,了不起一柄宝刃,一件玄器就打发了。天象以上的存在,在任何势力中都是宝贵资源,草原零散的南下劫掠绝对不会有他们的身影,同样的,北上历练的各大世家门派弟子,也不会派这些人前往。 而宝刃玄器虽然珍贵,但对于玄王府库而言却是九牛一毛,更不用说大乾国库了。 简单的说就是雇佣兵比自己养兵要省钱的多。 陈安就这么牵着马站在一处小土丘上往战场中看去,发现果不出所料,都是一些元灵之下的“凡人”。 中原这方有七人,草原那边却有三十多,可两方却杀的难分难解,甚至中原这边还隐隐占了上风。 实在是那七人武艺高强,大多都有六窍往上的实力,为首一女子更是九窍圆满,每招每式都有罡气相随,威力甚大,三十多个草原人,无人能是其一合之敌。 陈安看了一会,没怎么犹豫,直接出手加入战团。 目标也没有什么悬念,直指那些草原人。 这些家伙虽是“隐形”盟友,但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天生就是敌人,且陈安也以半个乾人自居,虽然敌视帝云庭和聂海峰,可并不敌视中原之民。尤其是若不出意料,这些中原人当是门派的历练弟子,与大乾朝廷无关。 一把抓住一柄将要砍到那女子后背的雪亮弯刀,反手夺过,顺手抹了对方的脖子,之后弯刀画弧,将想要阻拦他的另一人斜劈两半。 他手法娴熟,却皆是普通手段。 这倒不是刻意隐瞒实力,和这些最强不过九窍的小家伙玩扮猪吃虎,而是不想暴露身份。 这世上天仙大能就这么几个,又都榜上有名,供人观瞻,若是他使全了手段,难保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作为曾经的东莱帝君和一伙中原武者联手杀草原人,这怎么听怎么不和谐。就是这些来自各世家门派的猎侠们估计内心也是打鼓,不知自己目的为何,所以还是干脆什么都不显露,来得清净。 但就凡俗手段,高屋建瓴的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抵挡的,就是不用金身加持,控制力道在凡俗普通的程度,也是一刀一个,转瞬间又连杀三人。 那些草原骑士对上中原游侠本就不敌,此时又见陈安如此生猛的人物加入,心中惊惧异常,呼喝一声,剩下的十余人连同伴尸体都顾不上就落荒而逃了。 中原七人没有去追,显然任务不是在此,只是偶然遇上,另外他们虽占上风,但经此一战也有四人受伤,毕竟那些草原人的实力也是不弱,人人差不多也得有两窍的实力,又是军旅战阵,七人纵然武功高强,对付起来也是吃力。 为首女子先是看顾了一下同伴的伤势,这才来到陈安面前拱手为礼道:“绝剑峰袁蓉,谢过少侠帮手。” 陈安撇了撇嘴,又是十方巨擘之一,这些家伙能成为顶级势力真不是无因,对门下弟子锻炼如此之狠,绝对不是普通门派可比。 要知道草原虽非什么绝境,但绝对称得上是一声险地了,就像刚刚自己若是不出手,对方或也能将那些草原游骑杀散,但他们必有两人得重伤,甚至直接撂下两具尸体,才能过这一关。 “袁女侠客气了,”陈安也拱了拱手,多年未履江湖,见了这套章程甚感亲切,言道:“若无在下,诸位应也能从容退敌。” 袁蓉对这个倒没否认,转而道:“未请教阁下大名,仙乡何处,他日回归中原,定要谢过。” 她这一边说着,一边向陈安走近。 陈安初时还不觉什么,甚至根本没有关注对方样貌,但随着对方走近,他面皮不由有些僵硬。 这袁蓉相貌倒没什么异常,眉清目秀,姿容靓丽,并且身段窈窕,贴身的皮甲塑造出相当健美的体态,只是她骨架很大,身量极高。 陈安自破除生之元极的禁锢后,发身长大,在男子之中已经算是中等偏上的身高,可在她面前竟还矮上了一个头,只与对方高耸的双峰平视,这就有点尴尬了。 他不动声色的小退一步,与对方拉开不近不远的距离,这才回礼道:“在下陈安游历此地,举手之劳当不得谢。” 君月一这个名字随着武道金榜的颁布,算是响彻天下,他也懒得再去想化名,干脆就恢复本名来得实在。 袁蓉见对方退却,倒是没注意自己的身高,而是想到了左道相逢互留戒备也是应当,于是体贴的驻足不前,和陈安之间留下了“安全的距离”,并顺手收了那还提在手,明显大上常人一号的巨剑。 “原来是陈少侠,失敬失敬……” 通完姓名,陈安忽尔想到自己的目的,于是和这高个女子谦虚了几句,又直接言道:“在下行于大漠失了道路,不知可否告知速达巴彦该往何方行进?” 第731章一路同行 ( )“陈少侠要去速达巴彦?”袁蓉的目光有些奇怪,道:“莫非也接了那边的斥候任务?” 斥候任务? 陈安一愣,继而想到玄王宫前广场任务板上发布的各种任务。 他靠着这些任务信息以及对草原势力的了解,推断帝宏可能是去了速达巴彦,那这些任务中自然有些速达巴彦相关的任务,被人接了也不稀奇。 而眼前的袁蓉应该就是接了相关任务的人。 陈安眼珠子一转就想通了前因后果,思绪不乱,话语也是半点不带打顿的道:“原来诸位也接了速达巴彦的任务。” 他这句话其实什么都没承认,袁蓉却是觉得他认下了,没有同行冤家的芥蒂,反而笑着邀请道:“这真是巧了,既然我们任务一致,不若组成一队一起去那里探查吧。” “组成一队?” 陈安有些诧异,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眼前女子也太没有戒心了一点,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就敢言组成一队。 可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这袁蓉长得高大,可实际年龄可能二十都不到,又是专门出来历练的,社会阅历浅也很正常。不然直接是个老阴比,还历练个什么劲。 这个历练,历练的就是心性,至于武功修为,哪有能在门派里丹药管够,灵气浓郁,修炼的快。 如此,与自己左道相逢,直言邀请也不算唐突。 陈安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拒绝,他没那个扮猪吃虎的癖好,可又一想,或许自己可以借助这些人,悄咪咪的接近帝宏,这总比自己到了地头直接摆明身份要好。 还是那个原因,天仙大能的动向时刻都有人关注着,自己晚一点暴露,都能省去不少麻烦。 现如今,天仙大能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是震慑为多,各家各户都有预防的手段,不然被这种违反规则的存在,摸到自己枕边把自己杀了,都不知道,又有哪个势力首领能够睡的安稳。 那些传承悠久的世家门派是有对抗天仙的能力,可这种能力是死得,人是活得,这种能力的存在仅仅只是能够让他们增加一点直面天仙大能的勇气,可不是说就不用惧怕高枕无忧了。 若是天仙大能不要脸,放下身份专搞刺杀,任是哪个势力都会被杀的分崩离析。 所以几乎每个势力都有专门的情报机构,搜集类似的信息,既是警戒,也是为了预防冲突。尤其是敌对的势力之间,比如草原和中原,监控对方天仙的动向,比监控对方军队调动的信息还要上心。 陈安没有直接飞跃西域,选择一路步行,也就是抱着省却麻烦的心思。当然,他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也隐瞒不住,本就是搞情报的出身,他也不觉得的自己能隐瞒大乾的情报机构多久,只是想着这报仇一路不要有什么麻烦的糟心事就好。 这么看来似乎耽误点时间也没什么,反正为马家报仇是早晚的事,不急在这一会儿。 “对,大漠之中敌人遍地,独自一人在此还是有些太危险了,不若大家组成一队,互相间也能有个照应。” 袁蓉显得相当诚恳,又指着也向他们这边走来的一男一女道:“这是在下师弟刘亮,师妹洪英,那边四位是长河剑派的朋友,我们也是临时组成的队伍。” 长河剑派?陈安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没听说过,不过这也正常,他对大乾的了解也就十七世家十方巨擘,这些个顶级势力,其他的中小门派,也够不上他关心的。 况且大乾疆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九州一百零八郡,若是加上九原,南疆这些新拓展出来的郡县,怕不是得有两三百之数,而十七世家十方巨擘这些顶级势力,也只能在自己所盘踞的一郡之地耀武扬威,势力顶多辐射到邻郡,再远就不行了,这就更遑论一些势力连所在县镇都没出过的中小门派了。 但本着礼数,陈安还是与那四人见了个礼,道了一声:“失敬失敬。” 这才转而又向袁蓉道:“既然袁女侠如此盛情相邀,陈某只能却之不恭了。” 袁蓉大喜,看了看长河剑派的四人伤势处理的差不多了,又赶急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毕竟任务要紧。” 陈安倒是没管什么任务不任务,只是觉得早点赶路也好,就牵过马匹与袁蓉等人并到一处。 两边都有马,脚程很快,长河剑派四人伤势也不重,没有耽搁行程,于是大家就驾着马,一路往北而去。 路上陈安还和袁蓉讨论了一下剑法武学问题,绝剑峰修炼是绝世神功乾坤剑殛的再传法,怎么说都是高超武学,陈安以之丰富一下百炼神兵谱也属正常,当然,他也付出了一些自己所掌握的东西,互相交流印证就是这么个章程。总归双方相谈甚欢。 只是就这么走着走着,陈安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路走的是不是太顺畅了些。 倒不是说没有草原游骑阻拦,而是袁蓉他们的目的性太明确了,驾着马就是往一个方向跑。 这就有些不对了。 按照她们所说,接的是探查任务,这任务若是陈安所接,那么从出塞的那一刻起,这任务就算是开始了,他会将一路所见的风土人情,气候变化,乃至水草长势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遇到城塞或是游牧部族,还要详细记录他们的放牧轨迹,以便录入记录参数之中。 或者说袁蓉她们都是游侠出身,业余的情报人员,可也不至于闷着头就往一个方向跑吧。你这是准备跑到敌人营地中去打探吗?真以为天象高手都死绝了,没人发现得了你们? 陈安心中狐疑,就仔细留意了一下周围,发现竟有不少行军轨迹。 六千精骑,即便不带辎重,也会有些押运武器的武刚车跟随,在这大草原上马蹄印寻常,车轮印可不寻常,尤其还是这种一路直行的车轮印。 袁蓉这些人是追着大军走的。 陈安心中隐隐有了明悟,或许她们接的任务根本不是去敌营查探,而是给帝宏的大军送情报。 这么一来,这一切就说得通畅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这袁蓉虽然行走江湖的经验浅,但人又不傻,与人之间基本的防备心理,看起来还是有的。 对此陈安也不在意,甚至这正合他意,他本就是追着帝宏的,可不想跟着袁蓉等人去也速部牧场转上一圈。 由是,陈安就这么安心的在一行八人的队伍中待了下来。 晚上就在这草原上寻了个背风的所在,扎下营帐,宿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开拔,行直正午。帝宏大军还是没见到,陈安却在周围发现了几个影子。 想了想还是没通知袁蓉,借口小解,出手把这些影子都给解决了。 黄昏降至,落日余晖将整个草原染成了一片金黄泽。 陈安皱着眉头,手上用力,第三次把鬼鬼祟祟隐在周围探查的黑衣人给捏死。 看着地上五六具属于九窍圆满,或者是元灵层次强者的尸体,颇有些无语。这个阵容足以把袁蓉一行干掉个十七八次了。 元灵武者虽是因为九窍齐开后,还没有把内庭打磨圆满无法一步登天,可战力却是一点都不虚,已经能富有灵性的元气,比之九窍圆满的真气,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或者他们身负的炁质量相当,可元气通灵,通的就是天地大势,就算不能如天象强者一般举手投足牵引元气大海形成乾坤巨力以对敌,但形成的势能却也不可小觑。 他相当于是九窍往天象前进的半步,虽然不想与天象差距的这么大,但也是不大不小的一层境界。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掌握着绝世传承的九窍圆满,或是执拿什么逆天的宝刃玄器,妥妥的都不是元灵武者的对手。 那袁蓉天赋异禀,又有绝世再传传承,剑法犀利,或能与元灵一战,但估计还是落败的情况居多。就更不用说,这来的还不是一个两个元灵。自己这一路上可以足足碰到了三个。 看这黑衣标示,陈安也不知道是哪方势力,估摸着当不会是绝剑峰或是长河剑派的仇家,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阻拦袁蓉她们完成任务的。 可看起来都是中原样貌,不像是草原的帮手。 轻吁了口气,陈安还是记起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去交流心得,回收功法的,可没想干涉乾胡之战。 顺手解决这些人,只是怕耽误了行程,还是不要牵扯过深为好,中原之事无论怎样都不关自己的事。 于是他转过土丘,提了提裤子,向着远处还骑在马上的几人讪笑道:“不好意思,定是昨日吃坏了肚子,有劳几位就等。” 袁蓉僵硬的扯了扯面皮,强笑道:“不妨事,人有三急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呃,要不我们再紧赶一阵,我记得任务信息中说,前面有个小部族与我方友善,或可从他们那里拿点药材,给陈少侠你滋补一下?” “胡医?” 陈安面色也是一僵,客气道:“不用了不用了,陈某没那么娇气,还是赶路要紧,我们这就启程吧。” 袁蓉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于是一众人就这么又行百十里。 这几日没下雨,地上新鲜的车马痕迹越发清晰,再配着袁蓉眼中夹杂着疲惫的喜色,陈安知道帝宏大军当是追上了。 由是微微低头,两点烛火在眼中显现。 前方五十里。 陈安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明月高悬,为地上青草披上了一件银装。 天色还不算晚,以马速,子夜之前就能追上。 有着袁蓉这一层关系,自己倒是省了求见的功夫,不用解释什么,直接就能搭上话,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只是,这是什么? 在他的“视野”中,云州军营地周围渐渐升腾起奇异的黑雾,它们丝丝缕缕地从草地上蒸腾而出,汇聚的越来越浓。 第731章一路同行 ( )“陈少侠要去速达巴彦?”袁蓉的目光有些奇怪,道:“莫非也接了那边的斥候任务?” 斥候任务? 陈安一愣,继而想到玄王宫前广场任务板上发布的各种任务。 他靠着这些任务信息以及对草原势力的了解,推断帝宏可能是去了速达巴彦,那这些任务中自然有些速达巴彦相关的任务,被人接了也不稀奇。 而眼前的袁蓉应该就是接了相关任务的人。 陈安眼珠子一转就想通了前因后果,思绪不乱,话语也是半点不带打顿的道:“原来诸位也接了速达巴彦的任务。” 他这句话其实什么都没承认,袁蓉却是觉得他认下了,没有同行冤家的芥蒂,反而笑着邀请道:“这真是巧了,既然我们任务一致,不若组成一队一起去那里探查吧。” “组成一队?” 陈安有些诧异,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而是觉得眼前女子也太没有戒心了一点,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就敢言组成一队。 可转念一想,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这袁蓉长得高大,可实际年龄可能二十都不到,又是专门出来历练的,社会阅历浅也很正常。不然直接是个老阴比,还历练个什么劲。 这个历练,历练的就是心性,至于武功修为,哪有能在门派里丹药管够,灵气浓郁,修炼的快。 如此,与自己左道相逢,直言邀请也不算唐突。 陈安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拒绝,他没那个扮猪吃虎的癖好,可又一想,或许自己可以借助这些人,悄咪咪的接近帝宏,这总比自己到了地头直接摆明身份要好。 还是那个原因,天仙大能的动向时刻都有人关注着,自己晚一点暴露,都能省去不少麻烦。 现如今,天仙大能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还是震慑为多,各家各户都有预防的手段,不然被这种违反规则的存在,摸到自己枕边把自己杀了,都不知道,又有哪个势力首领能够睡的安稳。 那些传承悠久的世家门派是有对抗天仙的能力,可这种能力是死得,人是活得,这种能力的存在仅仅只是能够让他们增加一点直面天仙大能的勇气,可不是说就不用惧怕高枕无忧了。 若是天仙大能不要脸,放下身份专搞刺杀,任是哪个势力都会被杀的分崩离析。 所以几乎每个势力都有专门的情报机构,搜集类似的信息,既是警戒,也是为了预防冲突。尤其是敌对的势力之间,比如草原和中原,监控对方天仙的动向,比监控对方军队调动的信息还要上心。 陈安没有直接飞跃西域,选择一路步行,也就是抱着省却麻烦的心思。当然,他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也隐瞒不住,本就是搞情报的出身,他也不觉得的自己能隐瞒大乾的情报机构多久,只是想着这报仇一路不要有什么麻烦的糟心事就好。 这么看来似乎耽误点时间也没什么,反正为马家报仇是早晚的事,不急在这一会儿。 “对,大漠之中敌人遍地,独自一人在此还是有些太危险了,不若大家组成一队,互相间也能有个照应。” 袁蓉显得相当诚恳,又指着也向他们这边走来的一男一女道:“这是在下师弟刘亮,师妹洪英,那边四位是长河剑派的朋友,我们也是临时组成的队伍。” 长河剑派?陈安想了想,发现自己还真没听说过,不过这也正常,他对大乾的了解也就十七世家十方巨擘,这些个顶级势力,其他的中小门派,也够不上他关心的。 况且大乾疆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九州一百零八郡,若是加上九原,南疆这些新拓展出来的郡县,怕不是得有两三百之数,而十七世家十方巨擘这些顶级势力,也只能在自己所盘踞的一郡之地耀武扬威,势力顶多辐射到邻郡,再远就不行了,这就更遑论一些势力连所在县镇都没出过的中小门派了。 但本着礼数,陈安还是与那四人见了个礼,道了一声:“失敬失敬。” 这才转而又向袁蓉道:“既然袁女侠如此盛情相邀,陈某只能却之不恭了。” 袁蓉大喜,看了看长河剑派的四人伤势处理的差不多了,又赶急道:“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接着赶路吧,毕竟任务要紧。” 陈安倒是没管什么任务不任务,只是觉得早点赶路也好,就牵过马匹与袁蓉等人并到一处。 两边都有马,脚程很快,长河剑派四人伤势也不重,没有耽搁行程,于是大家就驾着马,一路往北而去。 路上陈安还和袁蓉讨论了一下剑法武学问题,绝剑峰修炼是绝世神功乾坤剑殛的再传法,怎么说都是高超武学,陈安以之丰富一下百炼神兵谱也属正常,当然,他也付出了一些自己所掌握的东西,互相交流印证就是这么个章程。总归双方相谈甚欢。 只是就这么走着走着,陈安忽然感觉有些不对。 这路走的是不是太顺畅了些。 倒不是说没有草原游骑阻拦,而是袁蓉他们的目的性太明确了,驾着马就是往一个方向跑。 这就有些不对了。 按照她们所说,接的是探查任务,这任务若是陈安所接,那么从出塞的那一刻起,这任务就算是开始了,他会将一路所见的风土人情,气候变化,乃至水草长势都记录的清清楚楚。 遇到城塞或是游牧部族,还要详细记录他们的放牧轨迹,以便录入记录参数之中。 或者说袁蓉她们都是游侠出身,业余的情报人员,可也不至于闷着头就往一个方向跑吧。你这是准备跑到敌人营地中去打探吗?真以为天象高手都死绝了,没人发现得了你们? 陈安心中狐疑,就仔细留意了一下周围,发现竟有不少行军轨迹。 六千精骑,即便不带辎重,也会有些押运武器的武刚车跟随,在这大草原上马蹄印寻常,车轮印可不寻常,尤其还是这种一路直行的车轮印。 袁蓉这些人是追着大军走的。 陈安心中隐隐有了明悟,或许她们接的任务根本不是去敌营查探,而是给帝宏的大军送情报。 这么一来,这一切就说得通畅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 萍水相逢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这袁蓉虽然行走江湖的经验浅,但人又不傻,与人之间基本的防备心理,看起来还是有的。 对此陈安也不在意,甚至这正合他意,他本就是追着帝宏的,可不想跟着袁蓉等人去也速部牧场转上一圈。 由是,陈安就这么安心的在一行八人的队伍中待了下来。 晚上就在这草原上寻了个背风的所在,扎下营帐,宿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开拔,行直正午。帝宏大军还是没见到,陈安却在周围发现了几个影子。 想了想还是没通知袁蓉,借口小解,出手把这些影子都给解决了。 黄昏降至,落日余晖将整个草原染成了一片金黄泽。 陈安皱着眉头,手上用力,第三次把鬼鬼祟祟隐在周围探查的黑衣人给捏死。 看着地上五六具属于九窍圆满,或者是元灵层次强者的尸体,颇有些无语。这个阵容足以把袁蓉一行干掉个十七八次了。 元灵武者虽是因为九窍齐开后,还没有把内庭打磨圆满无法一步登天,可战力却是一点都不虚,已经能富有灵性的元气,比之九窍圆满的真气,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或者他们身负的炁质量相当,可元气通灵,通的就是天地大势,就算不能如天象强者一般举手投足牵引元气大海形成乾坤巨力以对敌,但形成的势能却也不可小觑。 他相当于是九窍往天象前进的半步,虽然不想与天象差距的这么大,但也是不大不小的一层境界。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是掌握着绝世传承的九窍圆满,或是执拿什么逆天的宝刃玄器,妥妥的都不是元灵武者的对手。 那袁蓉天赋异禀,又有绝世再传传承,剑法犀利,或能与元灵一战,但估计还是落败的情况居多。就更不用说,这来的还不是一个两个元灵。自己这一路上可以足足碰到了三个。 看这黑衣标示,陈安也不知道是哪方势力,估摸着当不会是绝剑峰或是长河剑派的仇家,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阻拦袁蓉她们完成任务的。 可看起来都是中原样貌,不像是草原的帮手。 轻吁了口气,陈安还是记起了自己的目的,只是去交流心得,回收功法的,可没想干涉乾胡之战。 顺手解决这些人,只是怕耽误了行程,还是不要牵扯过深为好,中原之事无论怎样都不关自己的事。 于是他转过土丘,提了提裤子,向着远处还骑在马上的几人讪笑道:“不好意思,定是昨日吃坏了肚子,有劳几位就等。” 袁蓉僵硬的扯了扯面皮,强笑道:“不妨事,人有三急么,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呃,要不我们再紧赶一阵,我记得任务信息中说,前面有个小部族与我方友善,或可从他们那里拿点药材,给陈少侠你滋补一下?” “胡医?” 陈安面色也是一僵,客气道:“不用了不用了,陈某没那么娇气,还是赶路要紧,我们这就启程吧。” 袁蓉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于是一众人就这么又行百十里。 这几日没下雨,地上新鲜的车马痕迹越发清晰,再配着袁蓉眼中夹杂着疲惫的喜色,陈安知道帝宏大军当是追上了。 由是微微低头,两点烛火在眼中显现。 前方五十里。 陈安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天空明月高悬,为地上青草披上了一件银装。 天色还不算晚,以马速,子夜之前就能追上。 有着袁蓉这一层关系,自己倒是省了求见的功夫,不用解释什么,直接就能搭上话,一切都顺顺利利的。 只是,这是什么? 在他的“视野”中,云州军营地周围渐渐升腾起奇异的黑雾,它们丝丝缕缕地从草地上蒸腾而出,汇聚的越来越浓。 第732章万骨枯荣 升腾的雾气逐渐弥漫了一域,最终将整个云州军的军营都吞噬了进去。 军营中心处的帅帐中,帝宏依旧在看着一张兽皮制成的草原地图。 相比二十年的稚嫩,如今的他成熟了不少,原本柔和的面部曲线,也显得硬朗了许多,尤其是挺直的腰背,宽厚的肩膀,以及一身张扬澎湃的劲力,都显示出他这些年的经历绝非普通。 “王上,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身银甲的裴铭掀帐而入,对着观摩地图的帝宏道。 这些年他的变化也是很大,从前的畏畏缩缩完全消失,挺拔的身姿诠释的尽是自信飞扬。 帝宏回过头来看向他,面色有些沉重:“我也感觉到了,好似我们一踏进这片地域,就中了敌人的埋伏,那个也速部的家伙呢?” 裴铭一点就透:“他给我们的是假情报?” “不一定,”帝宏摇了摇头:“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我们这次面对的敌人恐怕不止是也速部。” 裴铭眼中精芒一闪道:“那会是谁?” 帝宏有些迷茫:“或许是张掖,或许是九原,也或许是……南边,谁知道呢?现在是云州百年来最弱的时刻,可我们偏偏还不能表现出任何虚弱的样子……” 他显得有些絮叨,裴铭却没有在意,反而沉默了下来,许久才道:“真的有可能是南边吗?” 听他这么问,帝宏稍稍振作了一点,认真地想了想道:“按道理来说不会,甚至南边是最不可能,毕竟帝云庭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且因为世家的原因,他连东边都没摆平,所以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不把内部给平整了,绝对不会妄自向外。” “如此就好,”裴铭语气坚毅,似要给主公信心,也似要给予自己信心地道:“有张将军及你我二人坐镇云州,只要南边不插手,张掖九原都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据。” 帝宏一笑道:“说的也是。” “报王上,夜间起雾,三丈开外不能视物,请重新布置哨岗任务。” 两人话音一落,忽听帐外有传讯兵报警,皆是一愣有些奇怪地道:“起雾。” “走,去看看。” 帝宏也不迟疑,直接掀帐而出,可出来之后面对漫天黑雾却是目光一凝,如此浓郁的黑雾,是个人就知道不好。 裴铭沉声道:“看样子我们真的被阴了。” 帝宏吁了口气,语气沉凝坚定:“本次千里奔袭,就是要灭也速一部,震慑草原,途中容不得半点差错,就连明知会有陷阱,也要硬踏过去。” 他的坚定似也给裴铭信心,笑道:“王上有此决心,自是大善,不管刀山火海裴铭都愿与王上走这一遭。” “敌袭……呜……” 就在浓雾弥漫到一定程度时,绵长的警报声响起。 真到了这一刻,帝宏二人皆是面色一变,严肃了起来,纵身往营帐门口而去。 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到营门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传来。 “怎么回事?” 帝宏话音一落,就见身边三丈远的地方忽然从地下伸出一只手,这只手血肉不存,完全由白骨组成,在地上摸索着,扒拉着,带出整个身体。 这是一个披着兽皮,眼窝中有着幽蓝色火焰燃烧的白骨战士,它手中还拿着锈迹斑斑的弯刀。 “唰”的一刀闪过,白骨战士的脑袋就飞了出去,随着它的身躯倒下,显现出一位云州军士的身影。 帝宏带来的,都是云州最精锐的将士,尽管被白骨战士的出场弄得有些惊骇,但也只是一瞬,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可这只白骨战士的出现仅只是个开始,几乎三五步,就是一个空洞破开,无数或连着血肉,或纯粹白骨的手掌从空洞中伸出,撑着地面把自己狰狞恐怖的身躯,硬生生地从地下拔了出来。 迷雾隐隐,也看不清有多少,只是知道整个营帐瞬间就被这些怪物给占满了。 它们形貌各异,有披着兽皮的,有穿着乾军铠甲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就好像是曾经埋葬在这片土地上的亡者们全部都在这一刻复苏了过来。 那一刀砍掉白骨战士脑袋的云州军士愣在当地,一时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被他砍掉脑袋的无头白骨战士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自己掉落的脑袋捡起,对着颈骨的缺口安了上去。 本就死过又怎么会再死一次。 白骨战士安好头颅,眼中幽蓝火焰剧烈燃烧竟然莫名透着几分凶意,它就这么“盯”上那名刚刚砍倒自己的云州军士,猛然扑了上去,手中锈刀高高举起,就要一斩而下,把完全呆愣住的那人一劈两半。 可就在这时,它的整个身躯竟然突兀的定在半空。 不远处,帝宏虚握右手,凭空将其摄了起来,狠狠一握,白骨战士浑身骨头尽碎,化为骨粉消散。 “传我将令,把这些恶心的玩意,统统碾碎。” 帝宏面色冷毅,没有因为自己弄碎一个白骨战士就沾沾自喜。一柄缭绕着自色电光的锤子凭空在他手中勾勒,随着他大喝一声,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无形波动四散开去,波及云州军士的身体,如一阵微风拂面,不痛不痒,而波及了白骨战士的身体,纷纷散架,变成了一堆没用的腐烂骨肉。 只这一下就清了方圆十余丈的怪物。 只是怪物实在的太多,不止是挂着腐肉的骷髅战士,还有狼尸,马尸一起复活,整个云州军寨瞬间被它们肆虐的七零八落。 帝宏大急,就要再次举锤,裴铭也提起一杆九尺长槊想要驰援远方。 可就在这时,十道有别与白骨战士的身影在浓雾中浮现而出,将帝宏二人团团围住。这十道身影,气息鲜活,无有腐朽,分明不是从地下爬出的死人。 “玄王殿下有礼了,我等今日特来此地送玄王殿下往生。” 他们皆是黑衣打扮,头戴面具,面具描绘不是其他,正是十殿阎罗。 “幽冥鬼蜮。” 帝宏眼中有着恍然,总算明白自己这些天来的不安源于哪里。只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在自己背后捅这一刀的竟是苟延残喘的魔门。 裴铭却是眼睛一眯,目光从这十人身上划过,分明感觉到其中的秦广王、阎罗王、转轮王三人,有不下于自己的宗师气息,其他诸人仅只天象巅峰。 但这个发现没有让他能够轻松多少,光只是十殿阎罗齐至,就能让他想到幽冥鬼蜮号称连天仙都恩能够磨灭的十方阎罗大阵。 所以就算是帝宏手中拿着的是神兵轰天彻地椎,他也不觉得自己一方有多大胜算。 帝宏其实也是一般想法,当他看到十殿阎罗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轻抒一口气,又提起一分神,对方不是朝廷,却比朝廷出现的情况更坏。 魔门六道当初被镇国公打散,各方朝不保夕,唯有隐藏最深的幽冥鬼蜮得以保全建制。 法身修为的幽冥鬼主虽被重创,可十殿阎罗却没死几个,剩下的水火判官、无常鬼使时不时还能行走于世,祸害各方,这么些年来元气不止未损,还强大了几分。 但朝廷摸不着他们的尾巴也没有办法,今次却是没想到,竟与草原勾结,意图陷落自己等人。 平常幽冥鬼蜮为祸一方,出手的多半只是判官无常,没想到这次代表着最强战力的十殿阎罗竟然亲自出手,可谓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狮子搏兔。 也是怪不得其人魔门中人只能如阴沟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而他们幽冥鬼蜮的人却可以如此逍遥。 但还是那句话,如今的云州看似平稳,可实则被各方觊觎,若不能在这茫茫草原上杀个出路,终究会被分裂蚕食。所以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帝宏都决定要硬趟过去。 如此想着,一点猩红狠色就在他眼中浮现,手中轰天彻地椎没有任何招呼地就带着紫色电光轰然砸出…… 浓郁的迷雾团外,袁蓉一行刚到这里就是面色一变。 “遭了,我们来晚了一步。” 远处隐隐绰绰的有无数草原骑士的身影在往黑雾里钻,更有炮击轰鸣声,惨叫嘶号声从中传出,一副比普通战场都要惨烈几分的样子。 洪英、刘亮神色莫名,一起上前到袁蓉身边,道:“师姐,我们怎么办?” 袁蓉面色变幻了一阵,最终似是定下了决心,道:“你们和长河剑派的朋友们先回去,通报上洛后,再回师门报信。” “那师姐你呢?” 袁蓉面色坚毅:“既然接了任务,那自然要将任务做完,我还是决定将信送到玄王手上。” “师姐不可啊,”洪英、刘亮都是大急,往日里只知道自家师姐脾气倔强,竟不想如此的钻牛角尖,连忙劝导:“如今战事已起,我们的信是没有用了,不若一同回转,去上洛报信。” 袁蓉一摆手,显得相当果决:“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了。” 说着就要向浓雾策马而去,洪英、刘亮是拉都拉不住。 第732章万骨枯荣 升腾的雾气逐渐弥漫了一域,最终将整个云州军的军营都吞噬了进去。 军营中心处的帅帐中,帝宏依旧在看着一张兽皮制成的草原地图。 相比二十年的稚嫩,如今的他成熟了不少,原本柔和的面部曲线,也显得硬朗了许多,尤其是挺直的腰背,宽厚的肩膀,以及一身张扬澎湃的劲力,都显示出他这些年的经历绝非普通。 “王上,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身银甲的裴铭掀帐而入,对着观摩地图的帝宏道。 这些年他的变化也是很大,从前的畏畏缩缩完全消失,挺拔的身姿诠释的尽是自信飞扬。 帝宏回过头来看向他,面色有些沉重:“我也感觉到了,好似我们一踏进这片地域,就中了敌人的埋伏,那个也速部的家伙呢?” 裴铭一点就透:“他给我们的是假情报?” “不一定,”帝宏摇了摇头:“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因为我们这次面对的敌人恐怕不止是也速部。” 裴铭眼中精芒一闪道:“那会是谁?” 帝宏有些迷茫:“或许是张掖,或许是九原,也或许是……南边,谁知道呢?现在是云州百年来最弱的时刻,可我们偏偏还不能表现出任何虚弱的样子……” 他显得有些絮叨,裴铭却没有在意,反而沉默了下来,许久才道:“真的有可能是南边吗?” 听他这么问,帝宏稍稍振作了一点,认真地想了想道:“按道理来说不会,甚至南边是最不可能,毕竟帝云庭比你我想象的还要沉得住气,且因为世家的原因,他连东边都没摆平,所以同样的错误,他绝对不会再犯第二次,不把内部给平整了,绝对不会妄自向外。” “如此就好,”裴铭语气坚毅,似要给主公信心,也似要给予自己信心地道:“有张将军及你我二人坐镇云州,只要南边不插手,张掖九原都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据。” 帝宏一笑道:“说的也是。” “报王上,夜间起雾,三丈开外不能视物,请重新布置哨岗任务。” 两人话音一落,忽听帐外有传讯兵报警,皆是一愣有些奇怪地道:“起雾。” “走,去看看。” 帝宏也不迟疑,直接掀帐而出,可出来之后面对漫天黑雾却是目光一凝,如此浓郁的黑雾,是个人就知道不好。 裴铭沉声道:“看样子我们真的被阴了。” 帝宏吁了口气,语气沉凝坚定:“本次千里奔袭,就是要灭也速一部,震慑草原,途中容不得半点差错,就连明知会有陷阱,也要硬踏过去。” 他的坚定似也给裴铭信心,笑道:“王上有此决心,自是大善,不管刀山火海裴铭都愿与王上走这一遭。” “敌袭……呜……” 就在浓雾弥漫到一定程度时,绵长的警报声响起。 真到了这一刻,帝宏二人皆是面色一变,严肃了起来,纵身往营帐门口而去。 只是还没等他们走到营门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传来。 “怎么回事?” 帝宏话音一落,就见身边三丈远的地方忽然从地下伸出一只手,这只手血肉不存,完全由白骨组成,在地上摸索着,扒拉着,带出整个身体。 这是一个披着兽皮,眼窝中有着幽蓝色火焰燃烧的白骨战士,它手中还拿着锈迹斑斑的弯刀。 “唰”的一刀闪过,白骨战士的脑袋就飞了出去,随着它的身躯倒下,显现出一位云州军士的身影。 帝宏带来的,都是云州最精锐的将士,尽管被白骨战士的出场弄得有些惊骇,但也只是一瞬,紧接着就反应了过来,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 可这只白骨战士的出现仅只是个开始,几乎三五步,就是一个空洞破开,无数或连着血肉,或纯粹白骨的手掌从空洞中伸出,撑着地面把自己狰狞恐怖的身躯,硬生生地从地下拔了出来。 迷雾隐隐,也看不清有多少,只是知道整个营帐瞬间就被这些怪物给占满了。 它们形貌各异,有披着兽皮的,有穿着乾军铠甲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就好像是曾经埋葬在这片土地上的亡者们全部都在这一刻复苏了过来。 那一刀砍掉白骨战士脑袋的云州军士愣在当地,一时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刚刚被他砍掉脑袋的无头白骨战士从地上爬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自己掉落的脑袋捡起,对着颈骨的缺口安了上去。 本就死过又怎么会再死一次。 白骨战士安好头颅,眼中幽蓝火焰剧烈燃烧竟然莫名透着几分凶意,它就这么“盯”上那名刚刚砍倒自己的云州军士,猛然扑了上去,手中锈刀高高举起,就要一斩而下,把完全呆愣住的那人一劈两半。 可就在这时,它的整个身躯竟然突兀的定在半空。 不远处,帝宏虚握右手,凭空将其摄了起来,狠狠一握,白骨战士浑身骨头尽碎,化为骨粉消散。 “传我将令,把这些恶心的玩意,统统碾碎。” 帝宏面色冷毅,没有因为自己弄碎一个白骨战士就沾沾自喜。一柄缭绕着自色电光的锤子凭空在他手中勾勒,随着他大喝一声,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无形波动四散开去,波及云州军士的身体,如一阵微风拂面,不痛不痒,而波及了白骨战士的身体,纷纷散架,变成了一堆没用的腐烂骨肉。 只这一下就清了方圆十余丈的怪物。 只是怪物实在的太多,不止是挂着腐肉的骷髅战士,还有狼尸,马尸一起复活,整个云州军寨瞬间被它们肆虐的七零八落。 帝宏大急,就要再次举锤,裴铭也提起一杆九尺长槊想要驰援远方。 可就在这时,十道有别与白骨战士的身影在浓雾中浮现而出,将帝宏二人团团围住。这十道身影,气息鲜活,无有腐朽,分明不是从地下爬出的死人。 “玄王殿下有礼了,我等今日特来此地送玄王殿下往生。” 他们皆是黑衣打扮,头戴面具,面具描绘不是其他,正是十殿阎罗。 “幽冥鬼蜮。” 帝宏眼中有着恍然,总算明白自己这些天来的不安源于哪里。只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在自己背后捅这一刀的竟是苟延残喘的魔门。 裴铭却是眼睛一眯,目光从这十人身上划过,分明感觉到其中的秦广王、阎罗王、转轮王三人,有不下于自己的宗师气息,其他诸人仅只天象巅峰。 但这个发现没有让他能够轻松多少,光只是十殿阎罗齐至,就能让他想到幽冥鬼蜮号称连天仙都恩能够磨灭的十方阎罗大阵。 所以就算是帝宏手中拿着的是神兵轰天彻地椎,他也不觉得自己一方有多大胜算。 帝宏其实也是一般想法,当他看到十殿阎罗出现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好。轻抒一口气,又提起一分神,对方不是朝廷,却比朝廷出现的情况更坏。 魔门六道当初被镇国公打散,各方朝不保夕,唯有隐藏最深的幽冥鬼蜮得以保全建制。 法身修为的幽冥鬼主虽被重创,可十殿阎罗却没死几个,剩下的水火判官、无常鬼使时不时还能行走于世,祸害各方,这么些年来元气不止未损,还强大了几分。 但朝廷摸不着他们的尾巴也没有办法,今次却是没想到,竟与草原勾结,意图陷落自己等人。 平常幽冥鬼蜮为祸一方,出手的多半只是判官无常,没想到这次代表着最强战力的十殿阎罗竟然亲自出手,可谓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狮子搏兔。 也是怪不得其人魔门中人只能如阴沟的老鼠一般东躲西藏,而他们幽冥鬼蜮的人却可以如此逍遥。 但还是那句话,如今的云州看似平稳,可实则被各方觊觎,若不能在这茫茫草原上杀个出路,终究会被分裂蚕食。所以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帝宏都决定要硬趟过去。 如此想着,一点猩红狠色就在他眼中浮现,手中轰天彻地椎没有任何招呼地就带着紫色电光轰然砸出…… 浓郁的迷雾团外,袁蓉一行刚到这里就是面色一变。 “遭了,我们来晚了一步。” 远处隐隐绰绰的有无数草原骑士的身影在往黑雾里钻,更有炮击轰鸣声,惨叫嘶号声从中传出,一副比普通战场都要惨烈几分的样子。 洪英、刘亮神色莫名,一起上前到袁蓉身边,道:“师姐,我们怎么办?” 袁蓉面色变幻了一阵,最终似是定下了决心,道:“你们和长河剑派的朋友们先回去,通报上洛后,再回师门报信。” “那师姐你呢?” 袁蓉面色坚毅:“既然接了任务,那自然要将任务做完,我还是决定将信送到玄王手上。” “师姐不可啊,”洪英、刘亮都是大急,往日里只知道自家师姐脾气倔强,竟不想如此的钻牛角尖,连忙劝导:“如今战事已起,我们的信是没有用了,不若一同回转,去上洛报信。” 袁蓉一摆手,显得相当果决:“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再劝了。” 说着就要向浓雾策马而去,洪英、刘亮是拉都拉不住。 第733章战阵之危 只是她才走几步忽尔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向身后陈安道:“陈少侠,如今这情状你也看见了,想是我们同路情谊尽了,但在下还有一言相告,希望少侠听取。” 陈安还在想着这个事情,闻言不由道:“但说无妨。” “这里既然出了事情,想来整个草原都不再安稳,不论少侠究竟是接了什么任务,恐怕都是不易完成,不若立刻退回云州,尚能保证安危。” 陈安一愣,不意她在这个时候竟还能记得劝告自己,继而笑道:“多谢袁女侠提点,陈某省得。” 袁蓉点了点头,再不迟疑,策马直往黑雾深处冲去。 “师姐……袁师姐……” 洪英、刘亮以及长河剑派的人还想要继续劝阻,可袁蓉的身影就已然消失在面前黑雾之中。 “洪师姐,刘师兄,我们……” 长河剑派的人见了这般情状,一时不知所措,只能看向洪英和刘亮,毕竟他们也是宗主门派的人。 洪英咬了咬牙道:“在这干着急也没有用,还是按师姐的吩咐去做吧,玄王手里到底还有六千精兵,不是这么容易被吞掉的,如果我们动作快一点,搬回救兵,说不定还不算晚。” 众人默然,但还是点头听取的了明显安慰的话。 上洛距离此近千里,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走上两日夜,此时战斗已然打响,是怎么也来不及的,或许玄王靠着轰天彻地椎可以硬撑个一时半刻,但袁师姐仅仅只是个九窍圆满,在这种战斗中随便遭点池鱼之殃也是万劫不复,谁能保证她能运气逆天支持到自己等人回来。 但他们还不如袁师姐,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留在这也没有什么用,就更不要说跟着冲进去了,还不如依言回去搬救兵,起码尽人事听天命。 洪英调转马头,忽而也想起了陈安,迟疑地道:“陈少侠,你是否要与我们同归?” 陈安拱了拱手:“诸位先请,陈某再看看。” 洪英本就是礼貌性的一问,闻言也不关心陈安在看什么,点了点头,就带着大家往回绝尘而去,自己都急死了,哪还有功夫管别人奇言奇行。 见他们离开,陈安再次转向黑雾,眼珠转动。 说起来这事他还真不想插手,一个把控不住就是吃力不讨好。但陷在里面的却是自己那俩便宜徒弟,虽然实际上是没名没分的,可哪轮得到他人教训。如果自己没看到还罢了,这正好赶上,若是不救,未免说不过去。 况且他的百炼神兵谱是真的遇到了瓶颈,这两人能靠着自己残缺不全的功法,升华法如,成就宗师,除了天赋卓绝以外,想来对着部功法的理解应该也是不俗。 那么若是合自己三人之力未尝不能将之弥补完善,甚至将之提升到伪绝世的层次。如此就算不用血月刀,自己在正面战力方面也是不虚仙榜前面几位。 这么沉吟了一会,最终陈安还是决定节外生枝管了这事。 于是他一夹马腹,来到了迷雾近前。 没有像袁蓉一样直冲进去,而是在迷雾外站定,看着浓的似化不开的黑雾,他一鼓两腮,冲着黑雾吹出了一股风。 无相玄通作为绝世神功,虽然没有正面作战的手段,可自然也不会如此的简单,甚至可以说在奇诡方面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神功。 尤其是陈安到了欺天瞒地的层次,种种手段不比聂海峰的千变万化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就像是此时,他轻呼一口气,利用欺天瞒地改变规则的方法将这口气无限放大,天地立时如刮起了一阵狂风,呼啸而成龙卷,猛然撞向眼前的黑雾。 黑雾乃是幽冥鬼域的万骨枯荣阵,本是被阵法牢牢束缚,可经陈安这犹如天地伟力的一吹,立时不稳,竟四散着淡薄了不少。 雾中景象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陈安眼前。 有骑士突击,有炮火轰鸣,有高手厮杀,还有诡异的亡灵从地下爬出加入战场,这叫一个乱。 陈安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个章程,但他脚步不停,下了马来,一步一步地向雾中走去。 所过之处,身边十丈内的亡灵骷髅眼中幽蓝鬼火转瞬熄灭,这些骷髅战士又恢复到一堆骨头架子的状态。 这本就是一种不稳定的规则所聚,碰到陈安的无相玄通扭曲规则自然是一戳就破。 而旁边正在厮杀的两方人马,也像没看见陈安一样,任由他在这纷乱的战场中间闲庭信步,无人来问。 也就是百十步的功夫,陈安就走到了一处低矮的木质营寨下,身边有着一队队的也速骑兵,疯狂地冲击着宅门。 陈安不是普通的江湖客,也经历过战阵厮杀,只一搭眼就看出也速部起码在这一战中投入了两个万骑。 云州铁骑天下闻名,若是战阵厮杀,对付草原两个万骑当不在话下,可如今这个场景么,还真是悬了。 他站着看了一会,一个草原方的宗师强者指挥着骑兵冲寨,而云州军一方仅有几个天象带兵阻拦,若不是还有几具歼神炮策应,恐怕早就不敌。 想来,幽冥鬼蜮并不止是提供了万骨枯荣阵,还有其他的手段将帝宏等人给拖住了。 陈安转身,就欲去寨中看看,却忽然心中一动,侧目往一旁看去。 在那里,之前冲进来的袁蓉正陷入苦战,普通的草原骑兵虽没有她一合之地,但很快的就被两个元灵层次的百夫长盯上了,立时左支右绌起来。 她虽然有九窍圆满的实力,又身负顶尖传承,但对上比她还要高上半个层次的元灵武者还是要差上一些,更何况一次还是两个。 并且对方手中持拿的还是玄器,与她手中的宝刃层次不相上下。只是简单的两三招,就让她险象环生,一路勇进的脚步也不由的停了下来。 陈安看着叹了口气,虽然不想过多的杀伤草原这个天然盟友的人,但与袁蓉一路走来也算是有一番情谊,不救也不好。 由是侧移一步,一指点出,如巨椎轰击,直接将这个元灵层次的小高手上半身砸的稀烂,身上本就很薄的轻甲,也成为了一团废铁,血肉从里面冒着泡沫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另一元灵见了大惊,这是什么诡异手段。 却不知陈安完完全全就是用的肉体力量,根本什么手段都没用,最多就是运转元磁御兵炁做了个牵引。 他弃了袁蓉就想跑,凭借着修为高半级,袁蓉一时也追之不上,可却不想被陈安凌空一抓,身体粉碎,直接步了前者的后尘。 “陈少侠?” 袁蓉此时也是看清了救自己的人是谁,却是满面诧异,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元灵武者又称半步天象,持拿玄器连普通天象都可一战,而能轻易灭杀元灵武者的,起码得是天象巅峰的绝顶高手。 这一路行来,对方竟然半点不漏,这是怎么个意思。 不待袁蓉继续生出其他心思,陈安直接笑道:“同是来援就不要在意这么多了,我们开始赶快进寨吧,迟恐生变。” 一句话把袁蓉的怀疑心思尽数打消,心中只想着对方说的不错,管他是什么目的什么意图,此时已经到了绝对危机的时刻,只要是来援的都是朋友,又有什么心思好想。 于是爽快地应声道:“好,我们即刻进去,希望幽冥鬼蜮的最后杀招还未发动。” 说着就来到陈安身侧,准备伴着陈安一起杀进去。在这纷乱的战场上就是绝顶高手也未必安全,歼神一炮宗师都有可能陨落,且草原一方参战的绝顶高手也不是不存在,未尝不会有一人腾出手来狙杀自己二人。 只是她跟着陈安跑了百十步,却愕然发现,周围的人无论是草原骑士还是云州军,都对他二人熟视无睹,就好像他们两人根本不存在一样。轻轻松松就让他们跑到了云州军营之中。 疑惑中袁蓉意欲出声询问,却见陈安突兀的停了下来,正自诧异,就见对方抬手指了指前方。 她下意识地随之看去,就见前方百丈远的地方,飞沙走石,龙卷肆虐,十余道身影纵横飞掠,时不时的带起道道罡风,将砂石化粉,草木激射成箭,大地腐朽作灰又被紫电捶打成泥浆。 周围笼罩的黑雾早就被吹散殆尽,天空照下的月光隐隐都有扭曲之势。即便她站在这百丈远的地方,也被那阵阵罡风刮的脸皮生疼,恨不能撕下一层面皮来。 这,是宗师之战,幽冥鬼蜮已然发动,自己还是来晚了。 自责之下,她有心想要救场,可却连面前的罡风都迈不进。 别说宗师了,就是天象之战,她都不可能插得上手,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竟如此的虚弱,如此的无力。 宗门里,江湖中,那天资卓绝、天赋异禀的称赞此时听来更像是一种嘲笑。 实际上,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她连直视都做不到,甚至还要小心不要被对方战斗的余波给崩死了。 在袁蓉自责沮丧的时候,另一边,陈安也没有贸然插手,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交战的双方。 他来此的目的本就不是救场,而是回收功法。 怎么回收?自然是看对方在生死关头,对百炼神兵谱的最大利用,也就是说,他只要站在这好好看就行了,至于最后是插手救场还是转身就走,全凭心情。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校花的全能保安 第733章战阵之危 只是她才走几步忽尔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向身后陈安道:“陈少侠,如今这情状你也看见了,想是我们同路情谊尽了,但在下还有一言相告,希望少侠听取。” 陈安还在想着这个事情,闻言不由道:“但说无妨。” “这里既然出了事情,想来整个草原都不再安稳,不论少侠究竟是接了什么任务,恐怕都是不易完成,不若立刻退回云州,尚能保证安危。” 陈安一愣,不意她在这个时候竟还能记得劝告自己,继而笑道:“多谢袁女侠提点,陈某省得。” 袁蓉点了点头,再不迟疑,策马直往黑雾深处冲去。 “师姐……袁师姐……” 洪英、刘亮以及长河剑派的人还想要继续劝阻,可袁蓉的身影就已然消失在面前黑雾之中。 “洪师姐,刘师兄,我们……” 长河剑派的人见了这般情状,一时不知所措,只能看向洪英和刘亮,毕竟他们也是宗主门派的人。 洪英咬了咬牙道:“在这干着急也没有用,还是按师姐的吩咐去做吧,玄王手里到底还有六千精兵,不是这么容易被吞掉的,如果我们动作快一点,搬回救兵,说不定还不算晚。” 众人默然,但还是点头听取的了明显安慰的话。 上洛距离此近千里,就算是快马加鞭也要走上两日夜,此时战斗已然打响,是怎么也来不及的,或许玄王靠着轰天彻地椎可以硬撑个一时半刻,但袁师姐仅仅只是个九窍圆满,在这种战斗中随便遭点池鱼之殃也是万劫不复,谁能保证她能运气逆天支持到自己等人回来。 但他们还不如袁师姐,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留在这也没有什么用,就更不要说跟着冲进去了,还不如依言回去搬救兵,起码尽人事听天命。 洪英调转马头,忽而也想起了陈安,迟疑地道:“陈少侠,你是否要与我们同归?” 陈安拱了拱手:“诸位先请,陈某再看看。” 洪英本就是礼貌性的一问,闻言也不关心陈安在看什么,点了点头,就带着大家往回绝尘而去,自己都急死了,哪还有功夫管别人奇言奇行。 见他们离开,陈安再次转向黑雾,眼珠转动。 说起来这事他还真不想插手,一个把控不住就是吃力不讨好。但陷在里面的却是自己那俩便宜徒弟,虽然实际上是没名没分的,可哪轮得到他人教训。如果自己没看到还罢了,这正好赶上,若是不救,未免说不过去。 况且他的百炼神兵谱是真的遇到了瓶颈,这两人能靠着自己残缺不全的功法,升华法如,成就宗师,除了天赋卓绝以外,想来对着部功法的理解应该也是不俗。 那么若是合自己三人之力未尝不能将之弥补完善,甚至将之提升到伪绝世的层次。如此就算不用血月刀,自己在正面战力方面也是不虚仙榜前面几位。 这么沉吟了一会,最终陈安还是决定节外生枝管了这事。 于是他一夹马腹,来到了迷雾近前。 没有像袁蓉一样直冲进去,而是在迷雾外站定,看着浓的似化不开的黑雾,他一鼓两腮,冲着黑雾吹出了一股风。 无相玄通作为绝世神功,虽然没有正面作战的手段,可自然也不会如此的简单,甚至可以说在奇诡方面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神功。 尤其是陈安到了欺天瞒地的层次,种种手段不比聂海峰的千变万化差,甚至还犹有过之。 就像是此时,他轻呼一口气,利用欺天瞒地改变规则的方法将这口气无限放大,天地立时如刮起了一阵狂风,呼啸而成龙卷,猛然撞向眼前的黑雾。 黑雾乃是幽冥鬼域的万骨枯荣阵,本是被阵法牢牢束缚,可经陈安这犹如天地伟力的一吹,立时不稳,竟四散着淡薄了不少。 雾中景象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陈安眼前。 有骑士突击,有炮火轰鸣,有高手厮杀,还有诡异的亡灵从地下爬出加入战场,这叫一个乱。 陈安皱了皱眉,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个章程,但他脚步不停,下了马来,一步一步地向雾中走去。 所过之处,身边十丈内的亡灵骷髅眼中幽蓝鬼火转瞬熄灭,这些骷髅战士又恢复到一堆骨头架子的状态。 这本就是一种不稳定的规则所聚,碰到陈安的无相玄通扭曲规则自然是一戳就破。 而旁边正在厮杀的两方人马,也像没看见陈安一样,任由他在这纷乱的战场中间闲庭信步,无人来问。 也就是百十步的功夫,陈安就走到了一处低矮的木质营寨下,身边有着一队队的也速骑兵,疯狂地冲击着宅门。 陈安不是普通的江湖客,也经历过战阵厮杀,只一搭眼就看出也速部起码在这一战中投入了两个万骑。 云州铁骑天下闻名,若是战阵厮杀,对付草原两个万骑当不在话下,可如今这个场景么,还真是悬了。 他站着看了一会,一个草原方的宗师强者指挥着骑兵冲寨,而云州军一方仅有几个天象带兵阻拦,若不是还有几具歼神炮策应,恐怕早就不敌。 想来,幽冥鬼蜮并不止是提供了万骨枯荣阵,还有其他的手段将帝宏等人给拖住了。 陈安转身,就欲去寨中看看,却忽然心中一动,侧目往一旁看去。 在那里,之前冲进来的袁蓉正陷入苦战,普通的草原骑兵虽没有她一合之地,但很快的就被两个元灵层次的百夫长盯上了,立时左支右绌起来。 她虽然有九窍圆满的实力,又身负顶尖传承,但对上比她还要高上半个层次的元灵武者还是要差上一些,更何况一次还是两个。 并且对方手中持拿的还是玄器,与她手中的宝刃层次不相上下。只是简单的两三招,就让她险象环生,一路勇进的脚步也不由的停了下来。 陈安看着叹了口气,虽然不想过多的杀伤草原这个天然盟友的人,但与袁蓉一路走来也算是有一番情谊,不救也不好。 由是侧移一步,一指点出,如巨椎轰击,直接将这个元灵层次的小高手上半身砸的稀烂,身上本就很薄的轻甲,也成为了一团废铁,血肉从里面冒着泡沫被硬生生挤了出来。 另一元灵见了大惊,这是什么诡异手段。 却不知陈安完完全全就是用的肉体力量,根本什么手段都没用,最多就是运转元磁御兵炁做了个牵引。 他弃了袁蓉就想跑,凭借着修为高半级,袁蓉一时也追之不上,可却不想被陈安凌空一抓,身体粉碎,直接步了前者的后尘。 “陈少侠?” 袁蓉此时也是看清了救自己的人是谁,却是满面诧异,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元灵武者又称半步天象,持拿玄器连普通天象都可一战,而能轻易灭杀元灵武者的,起码得是天象巅峰的绝顶高手。 这一路行来,对方竟然半点不漏,这是怎么个意思。 不待袁蓉继续生出其他心思,陈安直接笑道:“同是来援就不要在意这么多了,我们开始赶快进寨吧,迟恐生变。” 一句话把袁蓉的怀疑心思尽数打消,心中只想着对方说的不错,管他是什么目的什么意图,此时已经到了绝对危机的时刻,只要是来援的都是朋友,又有什么心思好想。 于是爽快地应声道:“好,我们即刻进去,希望幽冥鬼蜮的最后杀招还未发动。” 说着就来到陈安身侧,准备伴着陈安一起杀进去。在这纷乱的战场上就是绝顶高手也未必安全,歼神一炮宗师都有可能陨落,且草原一方参战的绝顶高手也不是不存在,未尝不会有一人腾出手来狙杀自己二人。 只是她跟着陈安跑了百十步,却愕然发现,周围的人无论是草原骑士还是云州军,都对他二人熟视无睹,就好像他们两人根本不存在一样。轻轻松松就让他们跑到了云州军营之中。 疑惑中袁蓉意欲出声询问,却见陈安突兀的停了下来,正自诧异,就见对方抬手指了指前方。 她下意识地随之看去,就见前方百丈远的地方,飞沙走石,龙卷肆虐,十余道身影纵横飞掠,时不时的带起道道罡风,将砂石化粉,草木激射成箭,大地腐朽作灰又被紫电捶打成泥浆。 周围笼罩的黑雾早就被吹散殆尽,天空照下的月光隐隐都有扭曲之势。即便她站在这百丈远的地方,也被那阵阵罡风刮的脸皮生疼,恨不能撕下一层面皮来。 这,是宗师之战,幽冥鬼蜮已然发动,自己还是来晚了。 自责之下,她有心想要救场,可却连面前的罡风都迈不进。 别说宗师了,就是天象之战,她都不可能插得上手,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竟如此的虚弱,如此的无力。 宗门里,江湖中,那天资卓绝、天赋异禀的称赞此时听来更像是一种嘲笑。 实际上,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她连直视都做不到,甚至还要小心不要被对方战斗的余波给崩死了。 在袁蓉自责沮丧的时候,另一边,陈安也没有贸然插手,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交战的双方。 他来此的目的本就不是救场,而是回收功法。 怎么回收?自然是看对方在生死关头,对百炼神兵谱的最大利用,也就是说,他只要站在这好好看就行了,至于最后是插手救场还是转身就走,全凭心情。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校花的全能保安 第734章十殿阎罗 战场之中,帝宏和裴铭背靠着背,严防死守十殿阎罗的恐怖攻势。 这十殿阎罗阵作为幽冥鬼蜮最强的合击阵法,不止巧妙构架,天衣无缝,更是使得每个镇守阵门的人实力都有小幅度提升,就不说本就是宗师层次的秦广王三人,其他七人也在增幅之下,达到了初入宗师的实力。 这等于是他们二人同时面对十大宗师的围攻。 纵然有轰天彻地椎增幅,且裴铭的枪法犀利异常几乎抵达宗师巅峰的层次,他们二人也是险象环生。 略略交了几手,帝宏就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由是他双手攥紧手中电光缭绕的巨椎,猛然用力一分,这神兵竟一下分化为二,使他一手持拿一只,同时闪身到看似最弱的五官王身后,抡锤便打。 按他想来,既是合击阵法,那么只要集中精力先破除一人,那么此阵法威力必然大减。这是常理,自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不然真上十大宗师,就算是天仙大能可能都有些棘手。 而五官王虽被阵法增幅,靠着这增幅之力面前跨入了法相宗师的层次,可毕竟空有武力,没有境界,甚至连法相都凝聚不出,哪里是执掌神兵的帝宏对手。只能拿着判官笔,在身前点下十六个旋转的血池,略做防御。 可这污秽的东西正被轰天彻地椎上至阳至正的电光所克制,只是一个接触就被蒸发成气。 但也就是这么短暂的阻拦,其他阎王自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来救。 实力最强的转轮王伸手一招,缩放不定的六个光团突兀的在帝宏身边形成,这六个光团展开有各种影像浮动,或为天人讲法、或为人道生养、或为畜生贪食、或为修罗征伐、或为饿鬼浮殍、或为炼狱恐怖。 在展开之时,光团有大威慑,在缩聚之时,也有莫大吸引力传来,一时之间,帝宏的身体竟被拉扯的东倒西歪不能自已。 接着阎罗王随后赶到,一指向帝宏心口,顿时一阵心绞痛直袭上帝宏的心头,直让他难以把持手中巨锤。 他们两个修为最高的反应最快,另外的宋帝王、泰山王等人也没闲着,或是招来黑绳捆绑,或是变出磨盘研磨,不止救援五官王,还要将帝宏研磨至死。 可就在这时,一柄长槊横贯天际如从无穷远处由强弩发射而来的劲矢,直射向陷入囹圄的五官王,却是裴铭及时跟上。 面对十殿阎罗联手,他们自然也没想过各自为阵。 并且多年携手早就心意相通,之前根本不用沟通计划,就能知道彼此所想,皆是先干掉一个最弱的,以图打开局面,所以一开始帝宏就是在吸引火力,而由裴铭蓄力,争取一出手就能建功。 而手持神兵的帝宏自然果然更为引人注目,可以说十殿阎罗大半的心神都在他身上,这一击,十个人倒有七个人前去营救,唯独剩下秦广王、楚江王二人防备裴铭。 却不想裴铭突然发难,竟不是去救帝宏,而是人槊相合依然指向狼狈不堪的五官王。 二人大惊,连忙去救,楚江王虽是阵法提起的“宗师”凝不出法相,却是双手一合,唤出了一片寒冰地狱,意图将裴铭冰封在内,至不济也要迟滞他的身形。 而已然踏入宗师境界的秦广王身体一晃,一尊阎君法相在身后浮现,一手掌生死簿,一手拿判官笔,向着冲破寒冰地狱近乎无法阻挡的裴铭一刷。 一股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的时光之意在正袭杀五官王的裴铭身上一个流转,还在挺槊直指五官王的裴铭两鬓隐现白发,持槊的手上皮肤也变得干瘪失去水分。竟是在瞬间就被削去了数十年的阳寿。 说起来这并非真正的时光法则,只是法相层次的秦广王一击,若是裴铭回身固守,未必不能抗下,可他根本不管不顾,硬受了这一击,忍受苍老也要将五官王毙于槊下。 可毕竟因为苍老,他这一槊在最后关头失了准头,只扎在五官王肩头,给他戳了个透明窟窿,没有给他一击毙命。 不过随着他重创五官王,十殿阎罗的阵脚一阵大乱。 只是帝宏那边却是陷入了危机,但轰天彻地椎到底是神兵,帝宏也是不折不扣的宗师巅峰。 他两锤相击,大吼一声,一尊法相就自身后显现。 这法相是个人型,身高五尺,面相稚嫩宛如孩童,却是提着两柄房屋大小的巨锤,周身气机满盈、爆发如火焰,又有电光闪烁、如蛇攀爬。 两柄如房屋大小的巨锤横扫,配上轰天彻地的威能直把那七位阎君攻势都一体接下。 “镇岳灵官相?” 远处观战的陈安面色有些古怪,怎么看怎么感觉帝宏的法相充满违和感。 按说玄王一脉巨灵神功的传承,算得上是伪绝世,直指法身,并且可以承接传说中的巨灵神将,先天神祗,连后续的先天圣法也有留存,可谓是名闻天下,世人皆知。 而他们这一脉的巨灵法相,不一定就是镇岳灵官,也有可能是山灵巨神,山岳巨猿乃至太古神山等等,其中按照法相排次,自然是类人型的镇岳灵官为最,所以也更为人所熟知。 那是百丈巨人,雄阔身姿,金甲形象,这都不错,怎么就出现了个五尺猴子,这都什么鬼? 不过陈安念头一转,注意力又落在了那法相所持拿的两把房屋大小的巨锤上,这里似乎才是法相的精粹所在。 或者说让帝宏完善内廷以筑基的并不是他家传的巨灵神功,而是自己的百炼神兵谱? 这个猜测让陈安大感兴奋,他走这一趟,只是觉得对方练了他的武功,是否会有什么心得可以交流,却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似乎是用他的武功筑基的。 当然,衣钵传承什么的陈安是不在乎,可若对方真的是用他的百炼神兵谱来筑基的话,那他所能收获的可就不是简单的心得了,而是真实反馈。 若能得到真实反馈,那他此行的收获将是不可限量。 简单来说,别人的心得体会,仅只能给他一点思路,一点灵感,但若是拿到真实反馈,则代表着对方在帮他把功法完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热衷于找个好徒弟,把自己毕生传承给留下。 朝闻道夕死可矣,就算是死,也想要看看自己的毕生心血有没有被发扬光大,是不是真正的正道。 由是,他不再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在一旁观看的更为仔细。 而同一时间,裴铭也释放了自己的法相,一位银甲将军,手持八尺冲天槊,周身有风火相随,正是风火灵官相。 随着本体大槊一展,烈火金风激荡,横扫四域,烈火无物不焚,金风无物不裂。 这风火灵官相与秦广王的生死阎君相分庭抗礼,风火余波顺便还能将楚江王的寒冰炼狱侵蚀大半。 这般情状看的陈安眼睛一眯,感情裴铭的武功还要在帝宏之上,帝宏更多还是靠着神兵轰天彻地椎的力量才能达到这般层次,而裴铭只是一把宝刃长槊在手,威势竟然完全碾压秦广王和楚江王两人。 但这时候,十殿阎罗阵也酝酿的差不多了,随着转轮王一喝。 “十殿阎罗阵起。” 秦广王法相一收盘踞在东,身上气息落了一个小境界,却与其他阎君气息相连,说不上是变强变弱,只是高踞孽镜台上,生死阴阳自发流转。坐下有风雷炼狱成型,背后有一模糊人像若隐若现,身上书:东方玉宝皇上天尊。 楚江王归于南方,身上气息又涨了一个小境界,亦与其他阎君气息相连,没有强弱变化的概念,坐下寒冰地狱也是成型,背后一模糊人像,身上书:南方玄真万福天尊。 之后是宋帝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以及重伤之下,强撑身体坐于北方的五官王。 他们身后各有肃穆神像虚影显现,分别书就西方太妙至极天尊、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东南方好生度命天尊……等字样。 这些字样并非纯粹标记,亦有无上伟力携带。 随之在这些字样之下,神像座前,有各色地狱浮现,风雷、寒冰、火医、剥皮、血池、阿鼻…… 十位阎君各踞东、南、西、北、东北、西南、东南、西北、上、下,各掌十方地狱。身上气息或涨或跌,一体均衡,连成一片。 一种亘古久远的气息传来,生死轮回之道开启,仿佛深沉恐怖的九幽炼狱降临人世间,那种气息某种程度全然超越普通天仙,直达造化。 而刚刚展开法相准备血战一场的帝宏裴铭二人面色俱是一变。 在天地伟力面前,宗师哪怕是宗师巅峰,也终究只是个凡人罢了,有生老病死,会入轮回六道,面对亘古永存的九幽炼狱也会生出无力之感。 帝宏本能的举起手中神兵,神兵灵光自动护住,并在帝宏的刻意引导下,连裴铭也被笼罩期间。 可在九幽气息源源不断的侵蚀下,轰天彻地椎上的电光开始变得黯然,有着几分抵抗不能的意味。这是帝宏两人在十位宗师围攻之下,唯一的倚仗,若再无破局手段,败亡只在顷刻。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校花的全能保安 第734章十殿阎罗 战场之中,帝宏和裴铭背靠着背,严防死守十殿阎罗的恐怖攻势。 这十殿阎罗阵作为幽冥鬼蜮最强的合击阵法,不止巧妙构架,天衣无缝,更是使得每个镇守阵门的人实力都有小幅度提升,就不说本就是宗师层次的秦广王三人,其他七人也在增幅之下,达到了初入宗师的实力。 这等于是他们二人同时面对十大宗师的围攻。 纵然有轰天彻地椎增幅,且裴铭的枪法犀利异常几乎抵达宗师巅峰的层次,他们二人也是险象环生。 略略交了几手,帝宏就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 由是他双手攥紧手中电光缭绕的巨椎,猛然用力一分,这神兵竟一下分化为二,使他一手持拿一只,同时闪身到看似最弱的五官王身后,抡锤便打。 按他想来,既是合击阵法,那么只要集中精力先破除一人,那么此阵法威力必然大减。这是常理,自然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不然真上十大宗师,就算是天仙大能可能都有些棘手。 而五官王虽被阵法增幅,靠着这增幅之力面前跨入了法相宗师的层次,可毕竟空有武力,没有境界,甚至连法相都凝聚不出,哪里是执掌神兵的帝宏对手。只能拿着判官笔,在身前点下十六个旋转的血池,略做防御。 可这污秽的东西正被轰天彻地椎上至阳至正的电光所克制,只是一个接触就被蒸发成气。 但也就是这么短暂的阻拦,其他阎王自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来救。 实力最强的转轮王伸手一招,缩放不定的六个光团突兀的在帝宏身边形成,这六个光团展开有各种影像浮动,或为天人讲法、或为人道生养、或为畜生贪食、或为修罗征伐、或为饿鬼浮殍、或为炼狱恐怖。 在展开之时,光团有大威慑,在缩聚之时,也有莫大吸引力传来,一时之间,帝宏的身体竟被拉扯的东倒西歪不能自已。 接着阎罗王随后赶到,一指向帝宏心口,顿时一阵心绞痛直袭上帝宏的心头,直让他难以把持手中巨锤。 他们两个修为最高的反应最快,另外的宋帝王、泰山王等人也没闲着,或是招来黑绳捆绑,或是变出磨盘研磨,不止救援五官王,还要将帝宏研磨至死。 可就在这时,一柄长槊横贯天际如从无穷远处由强弩发射而来的劲矢,直射向陷入囹圄的五官王,却是裴铭及时跟上。 面对十殿阎罗联手,他们自然也没想过各自为阵。 并且多年携手早就心意相通,之前根本不用沟通计划,就能知道彼此所想,皆是先干掉一个最弱的,以图打开局面,所以一开始帝宏就是在吸引火力,而由裴铭蓄力,争取一出手就能建功。 而手持神兵的帝宏自然果然更为引人注目,可以说十殿阎罗大半的心神都在他身上,这一击,十个人倒有七个人前去营救,唯独剩下秦广王、楚江王二人防备裴铭。 却不想裴铭突然发难,竟不是去救帝宏,而是人槊相合依然指向狼狈不堪的五官王。 二人大惊,连忙去救,楚江王虽是阵法提起的“宗师”凝不出法相,却是双手一合,唤出了一片寒冰地狱,意图将裴铭冰封在内,至不济也要迟滞他的身形。 而已然踏入宗师境界的秦广王身体一晃,一尊阎君法相在身后浮现,一手掌生死簿,一手拿判官笔,向着冲破寒冰地狱近乎无法阻挡的裴铭一刷。 一股沧海桑田,世事变迁的时光之意在正袭杀五官王的裴铭身上一个流转,还在挺槊直指五官王的裴铭两鬓隐现白发,持槊的手上皮肤也变得干瘪失去水分。竟是在瞬间就被削去了数十年的阳寿。 说起来这并非真正的时光法则,只是法相层次的秦广王一击,若是裴铭回身固守,未必不能抗下,可他根本不管不顾,硬受了这一击,忍受苍老也要将五官王毙于槊下。 可毕竟因为苍老,他这一槊在最后关头失了准头,只扎在五官王肩头,给他戳了个透明窟窿,没有给他一击毙命。 不过随着他重创五官王,十殿阎罗的阵脚一阵大乱。 只是帝宏那边却是陷入了危机,但轰天彻地椎到底是神兵,帝宏也是不折不扣的宗师巅峰。 他两锤相击,大吼一声,一尊法相就自身后显现。 这法相是个人型,身高五尺,面相稚嫩宛如孩童,却是提着两柄房屋大小的巨锤,周身气机满盈、爆发如火焰,又有电光闪烁、如蛇攀爬。 两柄如房屋大小的巨锤横扫,配上轰天彻地的威能直把那七位阎君攻势都一体接下。 “镇岳灵官相?” 远处观战的陈安面色有些古怪,怎么看怎么感觉帝宏的法相充满违和感。 按说玄王一脉巨灵神功的传承,算得上是伪绝世,直指法身,并且可以承接传说中的巨灵神将,先天神祗,连后续的先天圣法也有留存,可谓是名闻天下,世人皆知。 而他们这一脉的巨灵法相,不一定就是镇岳灵官,也有可能是山灵巨神,山岳巨猿乃至太古神山等等,其中按照法相排次,自然是类人型的镇岳灵官为最,所以也更为人所熟知。 那是百丈巨人,雄阔身姿,金甲形象,这都不错,怎么就出现了个五尺猴子,这都什么鬼? 不过陈安念头一转,注意力又落在了那法相所持拿的两把房屋大小的巨锤上,这里似乎才是法相的精粹所在。 或者说让帝宏完善内廷以筑基的并不是他家传的巨灵神功,而是自己的百炼神兵谱? 这个猜测让陈安大感兴奋,他走这一趟,只是觉得对方练了他的武功,是否会有什么心得可以交流,却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似乎是用他的武功筑基的。 当然,衣钵传承什么的陈安是不在乎,可若对方真的是用他的百炼神兵谱来筑基的话,那他所能收获的可就不是简单的心得了,而是真实反馈。 若能得到真实反馈,那他此行的收获将是不可限量。 简单来说,别人的心得体会,仅只能给他一点思路,一点灵感,但若是拿到真实反馈,则代表着对方在帮他把功法完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都热衷于找个好徒弟,把自己毕生传承给留下。 朝闻道夕死可矣,就算是死,也想要看看自己的毕生心血有没有被发扬光大,是不是真正的正道。 由是,他不再是漫不经心的态度,在一旁观看的更为仔细。 而同一时间,裴铭也释放了自己的法相,一位银甲将军,手持八尺冲天槊,周身有风火相随,正是风火灵官相。 随着本体大槊一展,烈火金风激荡,横扫四域,烈火无物不焚,金风无物不裂。 这风火灵官相与秦广王的生死阎君相分庭抗礼,风火余波顺便还能将楚江王的寒冰炼狱侵蚀大半。 这般情状看的陈安眼睛一眯,感情裴铭的武功还要在帝宏之上,帝宏更多还是靠着神兵轰天彻地椎的力量才能达到这般层次,而裴铭只是一把宝刃长槊在手,威势竟然完全碾压秦广王和楚江王两人。 但这时候,十殿阎罗阵也酝酿的差不多了,随着转轮王一喝。 “十殿阎罗阵起。” 秦广王法相一收盘踞在东,身上气息落了一个小境界,却与其他阎君气息相连,说不上是变强变弱,只是高踞孽镜台上,生死阴阳自发流转。坐下有风雷炼狱成型,背后有一模糊人像若隐若现,身上书:东方玉宝皇上天尊。 楚江王归于南方,身上气息又涨了一个小境界,亦与其他阎君气息相连,没有强弱变化的概念,坐下寒冰地狱也是成型,背后一模糊人像,身上书:南方玄真万福天尊。 之后是宋帝王、阎罗王、卞城王、泰山王、都市王、平等王、转轮王以及重伤之下,强撑身体坐于北方的五官王。 他们身后各有肃穆神像虚影显现,分别书就西方太妙至极天尊、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东南方好生度命天尊……等字样。 这些字样并非纯粹标记,亦有无上伟力携带。 随之在这些字样之下,神像座前,有各色地狱浮现,风雷、寒冰、火医、剥皮、血池、阿鼻…… 十位阎君各踞东、南、西、北、东北、西南、东南、西北、上、下,各掌十方地狱。身上气息或涨或跌,一体均衡,连成一片。 一种亘古久远的气息传来,生死轮回之道开启,仿佛深沉恐怖的九幽炼狱降临人世间,那种气息某种程度全然超越普通天仙,直达造化。 而刚刚展开法相准备血战一场的帝宏裴铭二人面色俱是一变。 在天地伟力面前,宗师哪怕是宗师巅峰,也终究只是个凡人罢了,有生老病死,会入轮回六道,面对亘古永存的九幽炼狱也会生出无力之感。 帝宏本能的举起手中神兵,神兵灵光自动护住,并在帝宏的刻意引导下,连裴铭也被笼罩期间。 可在九幽气息源源不断的侵蚀下,轰天彻地椎上的电光开始变得黯然,有着几分抵抗不能的意味。这是帝宏两人在十位宗师围攻之下,唯一的倚仗,若再无破局手段,败亡只在顷刻。 推荐都市大神老施新书:校花的全能保安 第735章何妨一聚 九幽鬼气肆无忌惮的冲刷而出,腐蚀了一片地域,使得这草原大地都如同“死亡”一般逐渐凋零,黑气正中的帝宏二人更是只能苦苦支撑,倚仗神兵灵光勉强自保,才能不被九幽鬼气拖入九幽。 且轰天彻地椎的神兵灵光在鬼气中闪烁不定,随时有被污染乃至侵蚀殆尽的可能。 见两人败亡时刻就在眼前,陈安觉得该自己出手了,这个所谓的十殿阎罗大阵确实是有些门道,想来帝宏二人是抗不过去。 刚刚所见,他差不多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基本上帝宏和裴铭是给他展现了两个道路。 前者以神兵为基,配合自身佐以辅助,战力强悍,就算是以一敌七都能战上一场;后者直接诠释了什么叫我即神兵,那柄冲天槊虽是宝刃,也仅是个陪衬,真正的战器长槊其实就是裴铭本身,他以自身为基用锻造神兵的方式,等于是把自己变为一柄神兵,战法犀利,一样的战力惊人。 他的风火灵官相,基本可以被称之为风火神兵相,虽说以银甲将军持槊为表征,可最纯粹最精华的部分却是那柄风火相随的长槊。 这就是自己的百炼神兵谱被其他人所习得后所绽放出的光彩。 陈安深感欣慰,同时又思绪多样,为之后将之完善提供了不少思路。 但现在却不是研究的时候,一个耽误,很可能帝宏两人就要交代在这了。 能把自己的武学练到这种程度,就算是不想承认,这两人也算是自己的衣钵弟子了。说起来,他本还以为帝宏家学渊深,只会对其他武学做个参考,筑基的话还是会用自家的巨灵神功,可谁知……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让自己收获良多,自己算是欠他们个人情,却是要救上一救。 毫不迟疑的,他踏前一步,伸手向那似乎近在咫尺的九幽炼狱一按,无序的规则扭曲在十殿阎罗阵的阵基之上产生,随之涟漪荡开,如链式聚变一样迅速扩散。 本就是虚影的九幽几乎是在瞬间就涣散开来,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完全消失,十殿阎罗受此反噬齐齐吐出一口血来。 个人身上气息有升有降,但都顾不上自身,全部第一时间看向破坏阵法的外来人,全然没有想到,竟还有如此高手环视在侧。 陈安面无异色,在十数道愤恨目光的注视下全然无惧的踏入场中。 他所谓的正面战力不行,也是相对聂海峰那种巅峰存在而言,无相玄通毕竟是绝世神功,凭他的手段就是对上普通天仙也是不虚,更遑论这些连天仙都不到的家伙。 天仙之下皆蝼蚁这句话,可不是妄言。 没有神兵法宝护持,就算是宗师巅峰也不过是强壮一点的蝼蚁而已,一样是个凡人,一样是血肉之躯。 当然这个所谓的十殿阎罗阵倒是颇有几分神异,换做其他天仙面对难免要花费一番手脚,但无相玄通欺天瞒地,专门扭曲规则,直接把阵法运转的规律给扭曲了,自然是一击告破。 “阁下何人?竟要与我幽冥鬼蜮作对?” 秦广王主持阵法,阵法告破他受到的反噬最多,也伤的最重;转轮王刚刚围堵,直面手持神兵的帝宏,本就受了点伤,又加阵法反噬伤的也不轻。而其他天象存在更是不堪,还能问话的就只剩下了一个阎罗王。 “与幽冥鬼蜮作对?” 陈安笑了笑,还真没放在心上,说起来,魔门六道都是了不得是顶级势力,可身为无根浮萍,在国家机器面前更是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东躲西藏。 如果今次能把云州军全部吃下还好,可自己插手使之勾结草原之事败露,等到消息传开,帝云庭和世家门派估计都会暂时放下恩怨,一起联手将之踩到泥里。 对于这么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又有什么好怕的。 可以说不是陈安怎么敢得罪他们,而是他们怎么敢得罪陈安。 所以陈安也懒得接话,直接伸手,上兵锤艺融入指腹,再加上欺天瞒地的放大效果,几乎毫无悬念的将伤势最终拖着残躯的五官王给生生按死。 按的血肉成泥,按的尸骨无存,按的魂飞魄散。 场中一阵默然,剩下的九位阎君屁都不敢放一个,吓的拔腿就跑。这个时候他们大概也认清了陈安的身份,武道金榜贴的满天下都是,而仙人榜上的名字就这么几个,陈安又没刻意隐藏身份,还有什么不好认的。由是他们连狠话都没放一句就跑的无影无踪。 陈安随之一愣,倒不是因为这些家伙的果决,在他眼中都是可以随意揉圆捏扁的货色,也没有什么果决不果决的,只是因为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赶尽杀绝的想法。 在从前,他一直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一定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患。 可刚刚见到那九位阎君逃跑的时候,他所想的却是,留下他们给帝云庭找点乐子,给世家门派们找点乐子,只要中原乱象不止,东莱就能过得平静,过得安生。 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也变成了曾经憎恨的“老阴比”,事事都要考虑个章程,再也没有了快意恩仇的心境。 内心轻叹一声,放下这诸多感慨,又转而向被自己“救”下的帝宏二人看去,却发现这两人明显认出了自己,却是神色紧张,满含防备。心中不由又是一叹,这真不是自己想要变成“老阴比”,而是事实所迫,且人总要长大的,个中辛酸,真不是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能概括的。 “见过东皇,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帝宏满脸复杂,竟不想才送走瘟神又迎来煞星,虽然确是煞星将瘟神赶走,但对他此时情状来说,莫名来个意图不明的天仙大能也是来者不善。 一旁的袁蓉开始看见身边的陈安发难就有些发懵,此时听得帝宏“东皇”之言,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陈安没去管这同路友人的看法,或者说抵达此地,他们的同路之谊就算是尽了。 她把自己带到这儿,自己护她一路周全,也算是两不相欠。 只是对着帝宏的话心生感慨,也是笑道:“确是一别经年。” 他大大方方地道:“我此来,一是路过,二是对百炼神兵谱的修炼有些想法,想与两位交流一下修炼心得。” 不称孤,不道寡,也无某家、陈某的刻意谦虚,只一个“我”字,率性而为,诚意十足。 使得帝宏不禁就想要相信,可他现在已经身为玄王,往大了说是云州之主,往小了说也要承担这军营之中六千余人的性命安危,自是不可能如陈安一般率性。 由是面对对方的坦然,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是裴铭,恭敬接话道:“交流心得有些言过了,帝君与我二人有传道之恩,恩比师尊,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差遣就是。只是今日或许不便,军阵凶险,我等又遇伏,实在不能不把儿郎们的安危置之度外,望帝君见谅。” 这话语气带着客气,语意却带着明显的拒绝,算是不软不硬,让陈安见识到还是这个出身市井的家伙更为圆滑,不若从小养在蜜罐里的玄王世子实诚。 不过这也激起了陈安的一丝意气。 方才观战就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本没必要继续深入交流,可听了裴铭的话,陈安偏偏要看看对方究竟是怎么个章程。 由是道:“这有何难。” 随之大手一挥,带起无边风浪,在欺天瞒地的层层“放大”之下,扭曲规则把漫天黑雾吹的是一干二净。 整个战场,渐渐显露在明亮月光之下。 云州大营被冲的七零八落,四处都是恐怖的骷髅战士和也速部的骑兵。 可云州军到底是绝对的精锐,尽管只有六千余人,且各自为战,也都有以一当十的气势,不止死死的抵御着也速骑兵的冲击,还把营帐内的骷髅战士清理大半,不负精锐之名。 此时风起,黑雾尽散,那些似乎能够源源不断从地下爬出的骷髅兵眼中幽蓝火焰转瞬熄灭,各自散成一堆腐肉枯骨,从地下爬出的势头也戛然止住。 也速部骑士一阵愕然,不知己方的保护色怎么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了,被快速反应过来的云州军迅速扑杀在地,局势几乎在一瞬间就全部反转。 远处一阵呼啸,两个宗师层次的也速部高手在营帐外腾空而起,站的远远的冲营帐中观望了起来。 实在是幽冥鬼蜮的人被陈安给吓着了,只顾逃跑,且跑的太快根本来得及和这些草原上的盟友招呼一声。使得他们对这突兀的变化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要败,也得败个明明白白。 31rg 可他们这一露头,却被陈安给看见了。 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思,遥遥的一人给了一记元磁炮拳,并习惯性的用欺天瞒地之法给予了放大。 那两也速宗师大惊失色,云州经营中的情形还没看清,却察觉大恐怖降临,想也不想立刻就各自展开了法相,一苍鹰,一雄狮,咆哮天地,虽勉强挡下了这两拳,可皆是重伤,连忙落下身形,带领各自部署苍狂北逃。 陈安对此依然没有追击,和应对幽冥鬼蜮是一个理由,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盟友,对待盟友击伤可以,击杀就算了。 做完这些,他就转向裴铭,对面色复杂的后者笑道:“怎么样?裴将军,现在是否有时间可以与我交流一二了?”(未完待续) 第735章何妨一聚 九幽鬼气肆无忌惮的冲刷而出,腐蚀了一片地域,使得这草原大地都如同“死亡”一般逐渐凋零,黑气正中的帝宏二人更是只能苦苦支撑,倚仗神兵灵光勉强自保,才能不被九幽鬼气拖入九幽。 且轰天彻地椎的神兵灵光在鬼气中闪烁不定,随时有被污染乃至侵蚀殆尽的可能。 见两人败亡时刻就在眼前,陈安觉得该自己出手了,这个所谓的十殿阎罗大阵确实是有些门道,想来帝宏二人是抗不过去。 刚刚所见,他差不多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基本上帝宏和裴铭是给他展现了两个道路。 前者以神兵为基,配合自身佐以辅助,战力强悍,就算是以一敌七都能战上一场;后者直接诠释了什么叫我即神兵,那柄冲天槊虽是宝刃,也仅是个陪衬,真正的战器长槊其实就是裴铭本身,他以自身为基用锻造神兵的方式,等于是把自己变为一柄神兵,战法犀利,一样的战力惊人。 他的风火灵官相,基本可以被称之为风火神兵相,虽说以银甲将军持槊为表征,可最纯粹最精华的部分却是那柄风火相随的长槊。 这就是自己的百炼神兵谱被其他人所习得后所绽放出的光彩。 陈安深感欣慰,同时又思绪多样,为之后将之完善提供了不少思路。 但现在却不是研究的时候,一个耽误,很可能帝宏两人就要交代在这了。 能把自己的武学练到这种程度,就算是不想承认,这两人也算是自己的衣钵弟子了。说起来,他本还以为帝宏家学渊深,只会对其他武学做个参考,筑基的话还是会用自家的巨灵神功,可谁知……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让自己收获良多,自己算是欠他们个人情,却是要救上一救。 毫不迟疑的,他踏前一步,伸手向那似乎近在咫尺的九幽炼狱一按,无序的规则扭曲在十殿阎罗阵的阵基之上产生,随之涟漪荡开,如链式聚变一样迅速扩散。 本就是虚影的九幽几乎是在瞬间就涣散开来,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完全消失,十殿阎罗受此反噬齐齐吐出一口血来。 个人身上气息有升有降,但都顾不上自身,全部第一时间看向破坏阵法的外来人,全然没有想到,竟还有如此高手环视在侧。 陈安面无异色,在十数道愤恨目光的注视下全然无惧的踏入场中。 他所谓的正面战力不行,也是相对聂海峰那种巅峰存在而言,无相玄通毕竟是绝世神功,凭他的手段就是对上普通天仙也是不虚,更遑论这些连天仙都不到的家伙。 天仙之下皆蝼蚁这句话,可不是妄言。 没有神兵法宝护持,就算是宗师巅峰也不过是强壮一点的蝼蚁而已,一样是个凡人,一样是血肉之躯。 当然这个所谓的十殿阎罗阵倒是颇有几分神异,换做其他天仙面对难免要花费一番手脚,但无相玄通欺天瞒地,专门扭曲规则,直接把阵法运转的规律给扭曲了,自然是一击告破。 “阁下何人?竟要与我幽冥鬼蜮作对?” 秦广王主持阵法,阵法告破他受到的反噬最多,也伤的最重;转轮王刚刚围堵,直面手持神兵的帝宏,本就受了点伤,又加阵法反噬伤的也不轻。而其他天象存在更是不堪,还能问话的就只剩下了一个阎罗王。 “与幽冥鬼蜮作对?” 陈安笑了笑,还真没放在心上,说起来,魔门六道都是了不得是顶级势力,可身为无根浮萍,在国家机器面前更是如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东躲西藏。 如果今次能把云州军全部吃下还好,可自己插手使之勾结草原之事败露,等到消息传开,帝云庭和世家门派估计都会暂时放下恩怨,一起联手将之踩到泥里。 对于这么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又有什么好怕的。 可以说不是陈安怎么敢得罪他们,而是他们怎么敢得罪陈安。 所以陈安也懒得接话,直接伸手,上兵锤艺融入指腹,再加上欺天瞒地的放大效果,几乎毫无悬念的将伤势最终拖着残躯的五官王给生生按死。 按的血肉成泥,按的尸骨无存,按的魂飞魄散。 场中一阵默然,剩下的九位阎君屁都不敢放一个,吓的拔腿就跑。这个时候他们大概也认清了陈安的身份,武道金榜贴的满天下都是,而仙人榜上的名字就这么几个,陈安又没刻意隐藏身份,还有什么不好认的。由是他们连狠话都没放一句就跑的无影无踪。 陈安随之一愣,倒不是因为这些家伙的果决,在他眼中都是可以随意揉圆捏扁的货色,也没有什么果决不果决的,只是因为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赶尽杀绝的想法。 在从前,他一直信奉“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一定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患。 可刚刚见到那九位阎君逃跑的时候,他所想的却是,留下他们给帝云庭找点乐子,给世家门派们找点乐子,只要中原乱象不止,东莱就能过得平静,过得安生。 不知何时,自己竟然也变成了曾经憎恨的“老阴比”,事事都要考虑个章程,再也没有了快意恩仇的心境。 内心轻叹一声,放下这诸多感慨,又转而向被自己“救”下的帝宏二人看去,却发现这两人明显认出了自己,却是神色紧张,满含防备。心中不由又是一叹,这真不是自己想要变成“老阴比”,而是事实所迫,且人总要长大的,个中辛酸,真不是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能概括的。 “见过东皇,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帝宏满脸复杂,竟不想才送走瘟神又迎来煞星,虽然确是煞星将瘟神赶走,但对他此时情状来说,莫名来个意图不明的天仙大能也是来者不善。 一旁的袁蓉开始看见身边的陈安发难就有些发懵,此时听得帝宏“东皇”之言,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陈安没去管这同路友人的看法,或者说抵达此地,他们的同路之谊就算是尽了。 她把自己带到这儿,自己护她一路周全,也算是两不相欠。 只是对着帝宏的话心生感慨,也是笑道:“确是一别经年。” 他大大方方地道:“我此来,一是路过,二是对百炼神兵谱的修炼有些想法,想与两位交流一下修炼心得。” 不称孤,不道寡,也无某家、陈某的刻意谦虚,只一个“我”字,率性而为,诚意十足。 使得帝宏不禁就想要相信,可他现在已经身为玄王,往大了说是云州之主,往小了说也要承担这军营之中六千余人的性命安危,自是不可能如陈安一般率性。 由是面对对方的坦然,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是裴铭,恭敬接话道:“交流心得有些言过了,帝君与我二人有传道之恩,恩比师尊,有什么用得着的尽管差遣就是。只是今日或许不便,军阵凶险,我等又遇伏,实在不能不把儿郎们的安危置之度外,望帝君见谅。” 这话语气带着客气,语意却带着明显的拒绝,算是不软不硬,让陈安见识到还是这个出身市井的家伙更为圆滑,不若从小养在蜜罐里的玄王世子实诚。 不过这也激起了陈安的一丝意气。 方才观战就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本没必要继续深入交流,可听了裴铭的话,陈安偏偏要看看对方究竟是怎么个章程。 由是道:“这有何难。” 随之大手一挥,带起无边风浪,在欺天瞒地的层层“放大”之下,扭曲规则把漫天黑雾吹的是一干二净。 整个战场,渐渐显露在明亮月光之下。 云州大营被冲的七零八落,四处都是恐怖的骷髅战士和也速部的骑兵。 可云州军到底是绝对的精锐,尽管只有六千余人,且各自为战,也都有以一当十的气势,不止死死的抵御着也速骑兵的冲击,还把营帐内的骷髅战士清理大半,不负精锐之名。 此时风起,黑雾尽散,那些似乎能够源源不断从地下爬出的骷髅兵眼中幽蓝火焰转瞬熄灭,各自散成一堆腐肉枯骨,从地下爬出的势头也戛然止住。 也速部骑士一阵愕然,不知己方的保护色怎么就这么突兀的消失了,被快速反应过来的云州军迅速扑杀在地,局势几乎在一瞬间就全部反转。 远处一阵呼啸,两个宗师层次的也速部高手在营帐外腾空而起,站的远远的冲营帐中观望了起来。 实在是幽冥鬼蜮的人被陈安给吓着了,只顾逃跑,且跑的太快根本来得及和这些草原上的盟友招呼一声。使得他们对这突兀的变化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要败,也得败个明明白白。 31rg 可他们这一露头,却被陈安给看见了。 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心思,遥遥的一人给了一记元磁炮拳,并习惯性的用欺天瞒地之法给予了放大。 那两也速宗师大惊失色,云州经营中的情形还没看清,却察觉大恐怖降临,想也不想立刻就各自展开了法相,一苍鹰,一雄狮,咆哮天地,虽勉强挡下了这两拳,可皆是重伤,连忙落下身形,带领各自部署苍狂北逃。 陈安对此依然没有追击,和应对幽冥鬼蜮是一个理由,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盟友,对待盟友击伤可以,击杀就算了。 做完这些,他就转向裴铭,对面色复杂的后者笑道:“怎么样?裴将军,现在是否有时间可以与我交流一二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三十六章 神兵天成 七日后,上洛城外,陈安牵着马回到这里,却是没有入城,只是借道继续往九原方向行去。 至于和帝宏裴铭的交流也就是象征性的走个过程。 其实三人本没什么交情可言。 虽说自己的确是救过他们,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时移世易,道路不同,自然再难与相谋。稍稍走个过程,不落了面子就算了。 毕竟随着身份地位的变化,利益的牵扯不再仅只是自身,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牵扯着一大票人。不可能真的和江湖客一般这么潇洒从容。 也就是如此作想,陈安更感觉自己及时脱离那个人道纷扰的旋涡是对的,不然一心扑在这个事情上,不止影响功夫修炼,还一天到晚都是狗皮倒灶的事情,与自己所期所愿相差甚远。 但偏偏还就是有这么多人看不透,一门心思往里面钻,这个就不是陈安所能理解的了。 总得说来这次云州之行还算是收获不,虽然是暴露了身份,往后会有一些麻烦,但却是回收了功法心得,此去九原,以马代步,珍惜马力估计需要半月之久,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推导一二。 一边计划着,一边就从怀中拿出了两册墨迹未干的心得感悟。 帝宏二人也算是尊师重道,自己一手击溃幽冥鬼蜮和也速部的联手,也算帮了他们个大忙,虽然还是一样的不待见自己,却是把这些年对百炼神兵谱的修炼心得记录了下来给予了自己。 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之前观看到的,还有了现实的理论依据,真的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至于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以及刻意的误导,这些陈安都没有放在心上。 且不说他们敢不敢如此愚弄一位仙榜可以排进前十的天仙大能,就是自己身为百炼神兵谱的原创者,还会不知道这功法该怎么修炼? 更何况自己本也不是要他们的感悟,仅只是想要找出一条出路,需要他们提供一些意见建议罢了。 这一次,陈安也没白占便宜,在交换的同时,也把自己这些年来的修炼感悟,包括元磁御兵炁,也一同传给了帝宏两人,他们敢不敢修炼不提,反正自己是换了,问心无愧。 当然,这也不是陈安如此的大公无私,而是顺手又播下去了新的种子,说不定,等个十年又能再收获一波。 如此云州事了,陈安也就把帝宏二人抛之脑后,转心看起了手中心得,开始丰富自身。 百炼神兵谱是陈安一手创出的新功法,内容不算成熟,接触的人自然各有各的见解,陈安也欢迎集思广益。 这里面帝宏和裴铭就走出了不同的道路。 这也是他们际遇不同,身份不同所产生的差异,一者条件得天独厚,可以借神兵之威提升自己,;而另一者一穷二白,只能靠自己。 所以在功法的可取性上,陈安自然偏向于后者。 条件太特殊,不能发扬光大的功夫算什么神功秘籍。 由是帝宏的心得感悟被他当做参考,主要研究起裴铭的那份。 这里面将自身当做是一柄神兵,反复锻打,所成法相尽管依旧是以人为主体,可所有精华凝聚的精粹却在那柄长槊之上。 而他们对双锤,长槊等兵器的选定与陈安不谋而合,自玄兵无形之后,他就在思考。 兵器无形,那道意何在,法理何存,没有实物依托,天地法理不过是无根浮萍,又怎么能够用来表达。而若赤手空拳,那么还要兵器何用? 直到接触血月刀,才隐隐有一个想法,百炼神兵谱,不应该是无有兵器,而是任意兵器蕴含万千法理。 自己需要凝聚一柄独属自己的神兵利器,以之承载自身信念,承载自己的武道真意。 而这只是一个设想,尚无具体的思路,直到看了帝宏和裴铭二人所记录的这些东西,才有了一个实际的想法。 或许,效仿大将军铸炼血月刀的办法。 血月刀最初也不过只是一口废刀片,只是杀的人都了,又被大将军王精炼,随着大将军王的提升而提升,最终成为了绝世神兵。 或许可以选定一柄契合自身的兵器,用裴铭锤炼自身的方法,锤炼之,当兵器层次提升,再用帝宏的法子,借神兵反哺自身,而等自己攀爬到一定层次,再回过头来锤炼兵器,两者相辅相成,共同升级。而若用这种方法将那柄普通凡兵锤炼成神兵之属,那么自身也能随之踏入天仙之境。一部能够踏入天仙之境的功夫自然是伪绝世起步。 又沉心细思,这个法子似乎和仙门器修的道路近似。只是他们以器为主,性命之修全在一柄器物上,失了根本,但道理方法上似乎可以借鉴一下。 自创功法么,且是伪绝世功法,哪有这么容易。 虽说天仙之躯强悍,金身又恒定守一,推导一部功法还不是手到擒来,但那指的大多是普通的神功,而直指天仙层次的绝世神功,乃至伪绝世神功,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创作出来的。 很可能被会历经几代人之手,最终由一人伴之证道。 尽管自己现在是已经位列仙班,可到底还是少了几分底蕴,还需要再多多努力,搜集百家之长,才能积累足够,创作成功。 当然自己也不是非得完善这半吊子功法,因为就算完善了,也不过就是部伪绝世,或许在碧落三境上有些威能,可说到底相对于真正的绝世神功以及先天圣法,还是层次太低,不若直接去寻找散落的先天八极功和九天元阳决这些绝世之传,而难度也不会比自创功法大多少。 可作为武者,没有一部传世之说,怎能甘心。 大将军做两部绝世传世,被人传扬万载,人人称颂,那是何等的荣耀。 陈安也是从普通人过来的,也有自己的虚荣心,也想有一部著作能供后人传颂,争相追捧,所以这条路就算真的很难,他也想要试上一试,做一传承之鼻祖,去做那真正的武道宗师。 且他现在也有时间,了结东莱的事情后,他发现自己的时间忽然充裕了起来,没有外敌压力,没有大能逼迫,感觉轻松了不少。 或许可以再从血月刀中,三极王氏处寻得大能布局的端倪,但也不是那般紧迫。可以抽出一段时间完成自己这一心愿,再踏上征程。 那么还有什么好想的,自然是为了这一阶段的心愿目标努力,待得心无挂碍之时,才去迎接面对属于自己的命运,那时没有后顾之忧,正好可以直抒胸臆。 只是这么一来,自己说不得还得往昆仑昊天境一行,去看看器修传承。 实际上,他还真不想去和那些仙修打交道,他们不据于修为,稀奇古怪的手段太多,全然不似武者刀剑往来来得痛快,行走于昆仑昊天境中真是半点安全感也无。 摇头摆脱这些思绪,陈安决定还是先赶路要紧,是否故地重游都是后话。 他重新取出一些空白纸张,就在马背上将自己的所思所想编绘成册,重新创作百炼神兵谱。直到将自己目前所得全部记录,才解除信马由缰的状态,开始全力赶路。 十余日后,陈安进入千堡地域,预想中的麻烦没来,估计是自己一下子跑到了九原,中原那边觉得自己暂时无害就先观察观察,没有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陈安也乐得他们不多事。 不过他也没有放松戒备,他的敌人可不止是中央王朝。 自从他“荣登”仙榜,就算是被卷进了整个天下这个大棋盘中了,环顾四方究竟谁是敌,谁是友,想来都得重新定义。 长风集马家铺。 二十余年,就千堡这等偏僻之地也发展的不错,彻底被灵州收编,迎来了新的建设。这里的旧宅亦是被推倒,还没有另起。 陈安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心神有些恍惚。仅存的一些记忆也随之淡薄,若不是还有一腔仇恨支撑,可能什么都不再剩下,真的是让人唏嘘不已。 就这么站着看了大半个时辰,他忽然心中一动向身侧看去,不知何时那里竟站了个长衫文士,一副颓唐落魄的样子,两鬓斑白,满面沧桑,双目疲惫中带着深邃,似乎有无数经历、故事蕴藏其间。 陈安一笑,从进入九原地界就感觉到有人注视,今次或许是见到正主了。 人家专程在这里等自己,自然是有话要说,由是陈安也没表现出什么敌意,直言问道:“阁下专程等待于此,不知有何指教。” 那人一笑道:“只为一见故人,慰藉思念之苦,别无他意。” “故人?” 陈安有些疑惑,说起来他已经明晰了对方身份。 帝云庭做事还是比较稳妥的,武道金榜也有一定的公信力,也就是说能让他看不分明的必然身在仙榜之上,而仙榜上就这么几个名字,稍稍一分辨自然就能知道这人是谁。 可正是因为如此,陈安才对对方的故人之言有些疑惑。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和对方有过什么交集。 那人对此也不以为意,坦然道:“大家同窗六载,安莫非忘记我苏晗了不成?” 第七百三十七章 仇人讯息 “苏晗?” 陈安一愣,随即恍然,之前的一切疑惑都有了解释。就说有什么人居然能和镇国公共处一室。早该知道不会仅只是个法相宗师这么简单,只是当是没有深想,现在脑子一转,自然就反应了过来。 “苏兄倒是瞒的我好苦啊。” 嘴上亦是说的熟络,不了解的人还以为两人关系有多好,可实则陈安心中戒备异常。 在自己弱之时就监视在侧,若是说对方只想交个朋友,提前投资,任谁也不会相信,更何况陈安这个向来疑心病就重的人。 苏晗自然也知道这个情况,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依旧语气随意,仿佛真和陈安是往日同窗一般道:“看到安无恙,为兄甚是欣喜啊,此次回来,是否还纠结于马家之事?” “莫非苏兄有事要指教于我?” 见说道正事,陈安思维难免转圜,但对苏晗这个人却是不敢怠慢分毫。实际上他对帝云庭排的那份榜单还是比较信服的。 而在那份榜单上,苏晗的排名比他还要高。 业火红莲枪亦是他所知道的绝世神兵,层次虽然只是传说,但他不也一样发挥不出血月刀的全部力量么。 真要交手,神兵的加成可以抵掉,只论修为的话,对方身为老牌天仙,又修炼的是先天圣法不逊色于自己的无相玄通多少。自己还真有可能不是对手。 就在他暗暗做着对比的时候,苏晗再次开口道:“指教谈不上,却是有些消息能够提供。” “消息?”陈安有些不明所以,全然跟不上对方思维,甚至到现在连对方是敌是友都无法判断。 苏晗却好似根本没察觉陈安这些心思,自顾自的言道:“关于马家之事的一些消息。当初你不告而别,愚兄甚是思念,就去查访一二,得到了一些相关事宜的消息。” 随之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二十年前,广寒高家高阳行走西域,途经千堡,找到了当时在此巡视的六郡名捕于禁,两人在此逗留良久互续交情。” “马家马睿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不止欠了一屁股债,还得罪了丘原堡的强人隐六爷。以致于隐六爷曾与人言,要弄死马睿,强上他娘。可据我所知这个隐六爷也就是个城狐社鼠之辈,手下纠集了一批地痞,或有杀人满门的能力,却没有杀人的胆量。” “另有西域马匪哈日河与这隐六爷有些交情,时常往丘原堡销赃,顺路的话也会劫掠一些千堡集镇上的富户。” “出事那一阵前夕,中原客商孙飞往西域行商,路过千堡,登马家门,指明要买马家珍藏的宝刃乌光宝莱刀被拒。” “……” 苏晗零零碎碎的讲出许多当年的事,虽都是一些片段,完全不成系统,但却清晰的点出了几个人名。 陈安听着先是有些发怔,接着一切表情都收敛起来,变的庄重严肃,随之长身一礼拜道:“多谢苏兄。” 时过境迁,原本他还担心自己会查不出什么,需要在这千堡之地长待下去慢慢查访,却不想这个自己莫名的昔日同窗,居然都已经帮自己查的清清楚楚了。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这是恩,得谢。 苏晗大大方方受了他一礼,只是轻叹一声道:“我也就查访个大概,毕竟这里还是大乾的天下,是世族治下,他们想掩盖什么,还真不是我所能查清楚的。” 这是实话,就好像他根本没能查清楚,那客商孙飞是怎么知道马家藏有宝兵乌光宝莱刀的,又是怎么引起了隐六爷的贪欲,更进一步惹来马匪哈日河?高阳与于禁究竟在里面充当的是怎样的角色? 但这些对陈安却是足够了,他只需要一个人名,至于个中的串联,他不需要了解的这么详细,因为他根本就不需要证据,有怀疑就行。 别人或许会担心官府的反应,他可不怕,非是乾人,没必要遵循大乾的律法。 由是他态度变得诚恳,再次以请教的姿态道:“还望苏兄不吝告知,如今这些人的下落。” 苏晗也是早有准备,闻言一笑,徐徐道来。 “平天一尺于禁修为没什么长进,但二十年奋斗终究高升,如今是武威郡尉;高阳乃世家子,我客居西北却是不知道他的踪迹,或还在西域,或已回归广寒;丘原隐六爷却是做大,今年八十高龄依旧主宰丘原六堡的黑市场子;马匪哈日河不知得了什么大造化,在瀚海上拉起一支几百人的队伍,有名气,自己也步入天象层次,算是一方豪雄;混的最惨的可能就是那客商孙飞了,早年在沙漠中卧冰,患得一身隐疾,四年前撒手人世,无有子嗣,家产被几房妾伙同各自情人卷走,鸡飞蛋打。” 陈安嘴角抽动了一下,蠕动出了几个字:“便宜他了。” 随即他又向苏晗一拜道:“多谢苏兄。” “哦,”苏晗却是还没有说完,像是补充什么的道:“当年不在场的几个人里,马中生意却是做大了,邻堡张镇的那家祥源酒楼就是他开的。” 面对这似乎是闲话家常的一句话,陈安的目光显得有些阴鸷,沉默半晌才道:“马睿呢?” 苏晗毫不迟疑地向正对马家故居废墟的街道一角努了努嘴。 只见那阴暗的角落中有一邋遢中年瘫坐在地,肮脏的面容笑呵呵的,脑筋似乎有些不正常,胯下一滩污渍,似乎尿了裤子也不自知。 陈安一怔,依稀从那黝黑的面容上看出几分马睿的样子,轻叹一声:“天道好轮回。” 紧接着他心中又是一软,转向苏晗,似是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一般,迟疑道:“不知苏兄可有月香的下落。” 苏晗似早知他要问,平静中带着一丝暖意的道:“儿时坎坷,差点被人卖到窑子里去,不过现在还好,身在南海,过得很平静,已经嫁人生子了。安如是有闲,倒可有去看看,地址是……” 陈安一摆手,打断苏晗想要继续的话语,道:“既然生活的平静,就不要再和我们这种人牵扯上了,平安一世也很好。” 苏晗一愣,随即释然,化开笑容道:“安这就准备去清债?” 陈安却是又向苏晗一礼道:“还是要先谢过苏兄。” 他不喜欢承人情,但今日却不得不承。每谢一次,就算是一次人情记下,他日有闲定然会还。 随后没有否认道:“今日陈安先去清债,待得债清,再回来听苏兄教诲。” 意思就是先把事了,了完了再来苏晗这里听他要求还人情。 说完他就想要离开,却被苏晗上前一步拦下。 陈安眼睛一眯:“苏兄这是何意?” 苏晗笑道:“安莫急,却是有一物要还于你。” 说着就从袖中摸出一柄狰狞长刀,通体乌黑,却有莫名光华闪过。 也不知他是怎么将之五尺长刀藏于袖中,陈安却是看得眼皮一跳半是求证半是肯定地道:“这是乌光宝莱刀。” “不错,这就是乌光宝莱刀,安欲为马家报仇,此物自然就要物归原主。” 苏晗一边递上手中宝刃,一边让开道路:“我就在此预祝安你一切顺利了。” 陈安接过这柄宝刃,只作寻常,没看出这刀有何奇异,想来只是引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或许是自己。 不,是身为光哥哥的自己。 不然这柄刀不会被留下。 如此说来,马家却是被自己给连累了。这么一想,他心中恨意更炽,但却反而不急了,仇要慢慢报才有意思。 高阳、于禁、隐六爷、哈日河……还有马中,总好要叫他们知晓生死两难的苦痛。 他摩挲着刀身,状似不经意地向苏晗道:“在下还有一个疑问,希望苏兄指点。” “请说。” 陈安渐渐抬起头,眼中有精光亮起,直视苏晗道:“吾与苏兄无有交情,同窗之说,更是玩笑,不知苏兄为何要帮我这许多。” 这话是早想问了,可刚刚心系报仇,没有功夫,现在心定下来,却是想要先问清楚再说。 “安倒是直爽”,苏晗闻言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似是早有准备道:“我本意等你报仇之后再言说的,但既然你现在问了,呵……” “不知安可有兴趣,听一段故事,一段关于中古之时的故事?” “故事?” 陈安有些疑惑,却是环顾了周围一圈,目光在一间茶铺上落了下来。 “还请苏兄移步,允许陈安奉茶一杯,再洗耳恭听苏兄的故事。” 苏晗自也差距两个大在一堆废墟旁叙事,有些不妥,闻言道:“善。” 于是两人行走至茶铺之中,寻了个空桌,分别坐下,给了伙计些散碎银子,要了壶清茶,真如老友叙旧一般。 “苏兄言论的中古故事,是否与前汉百家争鸣有关?” 陈安心道:堂堂天仙大能不会无的放矢,他说给自己讲段故事,当不简单,或许就是什么秘辛,需要自己帮助,当然具体情况还是要听对方言说。 不过陈安已经决定,若事情不太为难,不介意还了对方人情。说起来,苏晗是真的帮了自己大忙,否则这案子时过境迁,线索是真的难以寻找。 而苏晗对陈安的猜测却是摇了摇头,直言道:“说是故事,其实也不能算,应该说是一段历史,一段被大能们剔除的历史。” 第七百三十八章 中古之言 陈安眼皮一跳,“被大能剔除”几个字,触动到了他的敏感神经。但他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静静地听着苏晗继续道:“你听说过‘天机现,琼花落’吗?” 陈安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没听过也不打紧,”苏晗笑了笑道:“很久之前的谶语了,一直在中原流传,开始也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莫名的就有传言留下。而我因为一些事情,遍览典籍,游走诸天,倒是查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再回顾历史,发现历史中的一些事情,让人毛骨悚然。” 陈安试探着道:“比如大能剔除历史?” “不错。” 陈安坦言:“我不是很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所谓‘剔除’是指……” 苏晗一笑,却并没有解释,而是似乎风马牛不相及地岔开话题道:“你知道纪元的定义吗?” 陈安面色古怪,道:“经注章史,我们是一起在昆仑书院中学习的。” 苏晗闻言有些不好意思,那时他还真没怎么认真听课。 “知道就好,因为一切都要从上古纪元时说起。” “那时人皇创世,诸族逐渐淡出中原大地,人族为中央界之主,四方世家辅佐人皇遗脉治理天下。各地均有城邦兴建,可谓是一片欣欣向荣……” 苏晗真像是在说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大将军王乱世后,城邦世家制度崩坏,城邦演变为郡国,郡国又成王国、帝国,相互征伐,生灵涂炭。各方有识之士,都在思考拯救天下之道,于是百家争鸣,世间再起兴旺之相,中古纪元随之开启……” “为了结束战乱,用自己的学说拯救天下,各家纷纷办学,意图将自己的思想传递下去,发扬光大。其中以齐鲁之地的稷下学宫最为出名,它几乎是汇聚了各家的博士学阀,在其中论道。思想开明,学术开放,曾有言天下但凡有一技之长者,皆可来此论道讲学……稷下学宫也就是在那时成为了中古第一学府。” 陈安心中一动,总感觉这句话在哪听过,可却没有打断苏晗,听其接着言道。 “后来或是他们也明白了:学术是不能统一思想的,只有拳头才行。” 苏晗感慨了一句,继续道:“由是那时国家战乱,学术界开始战乱,各方学府几乎是一夜之间变成了门派,伴着国家征战,相互攻伐。稷下学宫自然也不例外,由五个大学阀主导,加入战团。” “学术界的战场越来越大,渐渐超过了国家的范围,超过了中央界的限制,甚至将佛道仙神都卷入了进去。” “声势浩大的战争,几乎毁灭了所有,生灵涂炭,纪元不存,诸道仙神魔佛也泰半或陨落,或沉睡,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天仙证就也变的艰难无比,天仙之上的存在也被一刀裁去,变成如今这般情状……” “就是这段历史被大能隐去?”陈安的感觉很敏锐,立刻就察觉了苏晗所说,似乎和在昆仑学院的经注章史中学到的不一样。 “隐去?不,是剔除。真正的剔除历史。” 苏晗回到了陈安之前询问的那个问题。 “你在昆仑学院学到的经注章史记载不为错,上面应该是言百家争鸣随着中央界的大一统,也逐渐消弭,先汉之后,更是百家隐匿,独有儒声,历史细节上下承接严丝合缝。就是去询问任何鸿儒史官,他们的解释也是逻辑不错,根本就没有这段历史的丝毫记载,这其实就是因为有人生生将这一段历史发展的轨迹引流偏向,从这方世界中彻底剔除……” 陈安眯了眯眼,却没有怀疑苏晗所说,倒不是信了对方的空口白牙,而是苏晗言说的话语正在他脑海中逐渐淡化,将要消失。 若不是金身无瑕时刻可以自省己身,说不定过个几天,他真的会把苏晗方才所言,忘个干净。 什么样的伟力能做到这样,陈安真的不敢想象,要知道,他可不是普通的天仙大能,而是以无相玄通为道基,铸就金身的天仙,他对存在与虚无的理解,当远胜中央界的其他修者。 就连他也会被影响,以至于记不住的东西,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人能够记忆。 恐怕原本苏晗所知并不仅止于这些,但常年累月他已经忘记大半,不是故意将话语说得模糊,而是根本不记得多少了。 这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却不是来自于其他任何人,如若陈安所料不差,当是时光长河的命运修改之力。 这种伟力在天仙看来,不亚于凡人见到了地震海啸火山爆发,一样的震撼一样的恐惧。 所以足足消化了好久,陈安才再次问道:“苏兄来找我,与这段被隐,被剔除的历史有什么关系?” “是因为那句谶语,天机现,琼华落。” 陈安并非愚钝,听了这话,哪还不明,一时之间几乎立刻明白当初一个的昆仑书院中,为什么会有镇国公和这位苏兄两位大能蛰伏。但他却不擅去解谶语,所以还想问个明白。 “苏兄以为此言何解?或者与在下有关?” “你有所不知,”话说到这份上,苏晗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稷下学宫在全盛之时,还有个别称,就叫琼华圣域。而在那场大战中,这个被尊为万法圣域的地方却是消失了,不是消失在中央界,而是诸天万界,我铸就金身后,遍寻诸天万界,都没有查探到丝毫的痕迹,所猜想或许是陷入了其他地域,不在万界之中。” “其他地域?” 陈安忍不住出言打断,因为实在是第一次听说在诸天万界之外,竟还有地域。 “不错,我们所言的诸天万界源自于远古洪荒的碎裂,而在远古洪荒之外,还有极地魔渊、无尽星空、九幽炼狱等许多地方。” 苏晗被打断也没有不耐,而是详细地给陈安解释了一句。 陈安却是相当惊奇:“极地魔渊在远古洪荒之外?那东荒……” 苏晗笑道:“那仅只是一处映射,就好像,我们做些布置,一样能在中央界打开九幽的通道。而九幽只是九幽炼狱的一丝投影。” 陈安有些感慨,自己多年摸索,还不如与苏晗寥寥几句谈话了解的多。 “那苏兄是认为这琼华圣域陷落何方?” “无尽星空。”苏晗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待陈安继续询问,又直接解释道:“这是从那个‘落’字上所获得的猜想,具体在哪,我是真不知道。但循着这条谶语,或许可以将之引出。” “怎么引?”说到现在,陈安是真的有些好奇了,由是越发认真起来。 传说之事,大能秘闻,怎么听都会觉得与自己所追寻的东西相契合。他不就是想要摆脱大能棋子的命运吗,不去了解又怎么摆脱。 “自然是天机现,我遍寻中央界的典籍,发现唯一与天机字样相关的,可能就是安你的天机印信了。” 陈安心中一凛,天机印信的秘密似乎除了血影之外无人知晓,苏晗又是怎么知道的?他有心询问,却想到,他来中古秘辛都能追寻,难保没有手段监控当初的天机秘钥。 在自己之前,这些东西可是毫无避讳地就散落在大周那个普通的世界内,对于苏晗这种可以轻易出入青冥的存在,遨游周边几个世界是轻轻松松,知道也不奇怪。 由是他张开口却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天机与琼华何干?为何天机出现,琼华圣域就能落下?莫非只是谶语表述?” 苏晗摇了摇头,讲起了另外一段秘辛。 “稷下学宫中的那五位学阀,掌握这通天彻地的大道神通,他们认为有术之人即为术士,自号五方术士。分为天机、天玄、天绝、天缺、天元……其中天机术士与天玄术士最为强悍,他们隐隐接触到了九天之巅的层次。” “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天玄术士性情大变,一改往日学阀派首的温和形象,陷入疯狂,征伐四方,惹的众仙佛群起而攻之,就连同属琼华圣域一脉的其他术士也不例外。又以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天机术士为首,想要将之封印……” “……这一战过后疯掉的天玄术士的确被封印了起来,但诸天仙佛也或被封印沉睡,或是直接陨落。以为主导的天机术士更是重伤坐化时,临去时留下‘天机现,琼华落’的谶语,之后琼华圣域就隐匿不见,所以就有很多人猜想,或许当天机传人现世时,琼华圣域就会落下,接引天机传人入主圣域……” 陈安在苏晗说起五方术士之时,就是头脑一炸,浑浑不能自已,连苏晗后面的话语都没怎么听清。 曾经在幽元天中的见闻突兀的浮上心头。自己当初只是利用血月刀探索了万分之一不足的地域,就感觉那方世界十分的奇怪,但当时只以为是大将军王留下的传承之地,没有去想太多,可今日听苏晗道出另一个版本的经史,却有诸多不解在心头徘徊。 大能手段抽离剔除世界,可他们抽离剔除的世界跑到了什么地方,幽元天真的只是普通的万界之一吗?那恐怖的十三星天绝对隐藏着莫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和琼华圣域会有什么相干? 第七百三十九章 报仇雪恨 陈安有所猜测,却没向着苏晗言明请教,血月刀通往幽元天的道路是专属于他的秘密,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不相干的人。 说起来,他和苏晗也就是今天才认识,之前所谓的六年同窗之谊就是个玩笑话,谁也不会当真。 就是今日,又有谁能保证苏晗对自己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或是讲出几分,保留几分呢。 陈安早就过了,看着别人坦诚,自己也掏心掏肺的年纪了。 因此待得苏晗说完,他试探问道:“前后因果我已明了,不知苏兄所请为何?” 苏晗一贯的坦白直言:“想请你和我一起探查琼华线索。” 陈安目光闪烁了一下,道:“苏兄莫笑,今日所得实在令人心惊胆颤,在下可能还要消化一下,才能应允苏兄所请。” “正该如此,”苏晗笑的相当自然,半点也没有觉得陈安滑头的意思,反而道:“此事兹事体大,的确需要好好考虑清楚,不若安你先去清算马家债务,为兄就在南海等着,若是考虑好了,来寻为兄就是。” “谢苏兄体谅。” “你我之间竟还有这许多客气,愚兄此来一是将马家债务交托给安你,二么自是共同追寻琼华线索,如今两事都尽,这就告辞了。” 苏晗相当洒脱的一拱手,陈安甚是莫名,不过对方这么说,自己当其真是这个意思,也作揖告别。 只是忽然心中又有思量,不由将苏晗叫住,问道:“对了,刚刚苏兄所言,‘很多人猜测’莫非还有其他人在追寻琼华线索吗?” 苏晗似早知陈安有此一问,笑咪咪地道:“可不是么,这中央界,被世人称为仙界,自然有不同于他处的地方。但凡有点底蕴的势力或都对那中古秘藏深感兴趣,就我所知,三极王氏、云天宗等方面都有意探寻。” 他这看似知无不尽的话语,却让陈安表情一滞涩。 明白这是对方在提醒自己,躲是躲不掉,只能选择一方加入,是加入三极王氏、云天宗这种深不可测的老牌势力,还是加入表现的相当坦诚的苏晗,任自己选择。 好在陈安本来就没想过逃避,他早就做好了直面大能的心理准备,因此只是稍微一顿,就自然笑道:“苏兄且回,早则一年,迟则三年,必给苏兄以回复。” “那我就等着安你的好消息了。”苏晗再次一笑,回身一踏就消失在陈安眼前。 眼见苏晗离开,陈安的面色开始变的有些复杂。 倒不是觉得对方前倨后恭,当初在昆仑书院时,就算是对方想坦白也没有办法。就他今日所言的东西,若不是自己铸炼金身,根本也记不住,说了也是白搭。 况且不是同为仙神,对方又凭什么给予自己正视,如之前在书院中一般嬉笑相交已经算得上是给足尊重了。 这点道理陈安还是懂得,没有什么被戏耍的愤怒,反而真的开始冷静思考起这件事情。 云天宗,三极王氏这些势力都是深不可测,不看其他,就一个仙帝层面的镇国公,自己拿着血月刀也拼不过,只能老实的趴着。 还是那句话,龙不与蛇交,那些老牌势力凭什么与自己合作,就算自己天机印信在手,估计也就算个为王前驱的货色,结伴探寻中古之秘,还真不如与苏晗合作来的好。 可同样的,天机印信在手,他们真的能够放过自己吗? 思来想去,陈安认为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眼下还是报仇要紧。 天机印信在自己手中也不是一天两天,也没见他们来抢,或许是需要什么特定的条件,比如自己铸就金身,不看苏晗也是在这个时候才跑来向自己坦白的吗。 可自己铸就金身也很久了,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动作,若不是苏晗故意诳自己,就是这群老阴比,只想隐在幕后观察自己,不愿亲身冒险。 这下更好,连表面合作的机会都不给,自己也只能去找苏晗。 摇了摇头,将这胡思乱想全部抛却,陈安思绪开始落到仇人身上,或者说终于可以愉快的报仇了。 …… 丘堡,富贵楼。 作为附近七堡八寨首屈一指的地下龙头,隐六爷这些年活的是相当的滋润。 这不,今日又办了场八十大寿,各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贺寿,风光无限,富贵无限。 满堂子孙拥簇着八十高龄依旧身体健硕的隐六爷,一一向宾客回礼。却是没有发现,在天空的云端之上,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陈安冷冷地看着下面的蝼蚁,根本没有心思去分辨当年还有谁牵扯其中,眼前又有哪些人是无辜的,在他眼中具是蛇鼠一窝,无人不可杀。 其中或有稚童无辜,但谁叫他祖上作恶,全当错投了人家,陈安善心一把,再给他个选择的机会。 由是在富贵楼中宾客来齐,宣布开席,而陈安眼中的冷意达到阈值时,天塌了。 翻天掌。 这个陈安唯一从聂海峰那里学来的先天一极,对上天仙大能或有不怠,但碾死凡人真的是轻而易举。 一时之间,天崩地裂。 再厉害的凡间高手,对上天灾地劫也是有死无生,而陈安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能够代表天意。 所以半边丘堡化为平地,这还是他特意控制的结果。 至于被波及的其他人…… 天若有情天亦老,有谁见过天道有情的。 …… 张镇,祥圆楼。 陈安相当随性的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柜台后,掌柜的那熟悉的面容。 “二哥好手段,竟赚下这偌大的家业。” 掌柜的闻言一抬头,露出了一张沧桑中年人的面容,满面疑惑地看向陈安:“阁下是?” 他实在不记得,自己还认识这么一位爷。 “二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才区区二十年不见,就不记得了,莫非是瞧不上我这穷亲戚。” 陈安面上的嘲讽之色都要满溢了出来,极尽挖苦之能,报仇么,求的就是个张扬肆意。 “二哥?二十年?” 陈安这些年变化还是很大的,由是马中只能从这个称呼,这个年限上回忆,而这么一回忆,他立时就呆愣住了,整个人都如同筛糠一般抖动起来。 “,安,你,你听我说,当年的事,不关我的事……真,真的,真的……” 陈安一笑,笑的相当自然,却问了一个诛心的问题:“不关你的事,你害怕什么?” 马中吓的已经语无伦次了,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曾在武直院进学过的便宜兄弟,可以不得了,虽然就一平头百姓的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强,但却知道对方绝对有杀死自己的能力。 若是平时他还可以找个保镖什么的,可现在自己孤家寡人一个,被对方一刀抹了都没地喊冤。 于是使劲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一心只想着要拖延时间。话语说着说着都变得流畅了许多。 “是他们,对,就是他们,是他们逼我打听那把刀的位置的,我,我这也是为了帮马睿那个烂赌鬼还赌债,我也姓马,我只是想帮马家……” 马中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的店伙计摆着手,暗示对方去请平日里罩着自己的公门中人。 陈安好似完全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表演。直到他实在是词穷了才道:“其实你可以省点口水的,因为我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我今日来根本没想过和你论对此,我其实只是来杀人的。” “什,什么?”马中面上的表情僵硬,绝望中掺杂着期待,期待从陈安面上找出开玩笑的表情,可惜最终他失败了。 他只等来了一记风刃,使他的视角翻滚着拔高,耳畔还有一句祝语:“二哥走好,嫂子侄子随后就到。” …… 武威,郡尉府。 于禁桌前摆放着一册文案,讲述着丘堡惨案。 他一边看,一边思考,琢磨着这一击,至少绝顶巅峰,还得是那种功力深厚的绝顶巅峰,若是换了他,不借助玄器,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随手批复了两个字,算是结案了,没办法,惹不起。 反正千堡那地本就混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草草结案也没人能说出个什么来,自己也落得轻松,何乐而不为。 他也就是这么认为的,有这批改文案的功夫,还不如用来修炼呢,毕竟这才是自己的根本,若能突破宗师的层次,灵王都得对自己另眼相看。 如此想着,就想要放下手头的事,去后院练练。 可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信报送到。 “报!千堡张镇发生灭门惨案。” 于禁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怎么又是千堡?这破地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这武威郡的事务也真是够繁杂的,不止要管着本郡的一滩事,还得代管千堡。但抱怨归抱怨,他既然身在其位就得谋其事,于是再不情愿也只能道:“拿来我看。” 传讯兵递上信报,于禁随手展开:“唔,张镇马中……嗯?马中?” 于禁双眼猛然一睁,当年之事没有比他更清楚的,算是他一手操办。之前光是隐六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又是马中,怎能不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且他和那些蚁民不同,这些年他节节升高,自然可以看得更远,虽然相隔千万里之遥,也是清楚地知道当年那人究竟爬上了怎样的高位。尽管二十年的时间都不见对方归来,心下稍安,可谁有能保证对方真的已经忘记西北这档子事了。 “于郡尉,在忙啊。” 一声招呼打断了于禁的臆想,让本就心情烦躁的他,无由地生出了一股恼怒,这是谁这么没眼力见,在自己的府衙中调侃自己。 随着他转头怒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于禁面上不耐的神色也渐渐转变为惊恐。 第七百四十章 情债两清 瀚海沙漠,陈安终是弃了马,一步十丈的在沙漠中奔行。 报仇这种事对他来说真是非常的轻松,只要锁定对方位置就可以。这几个人,居于千堡的还好,那三不管地带,可武威郡怎么都是个大郡,居于大城,有护城法阵维持,在城中动手就是天仙都会被镇压。 若是换了其他天仙,想要拿下于禁,可能还要费上一番手脚,但对陈安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当初他还不是天仙,只凭借血月刀的力量就可以骗过泰一关这个雄关,现在能够欺天瞒地,一个的郡城还不是手到擒来,甚至能在其间,尽情的戏耍它的郡尉,畅快报仇又从容离去。 从这一点来看,无相玄通不负绝世之名。 只是现在却是遇到了点麻烦,之前几人都有个固定的居处,可最后的马匪哈日河却是居无定所。 瀚海之大甚或可以比拟中原两州地域,在这里找一个人无异是大海里捞针。 兼且他的无相算法又不靠谱,冥想出来的哈日河,背景除了沙漠还是沙漠,连个标志性的场景都没有。所以哪怕他弃了马,施展神通在这里走了七八日,还是一无所获。 索性干脆暂时将他放下,先与光汇合。光身为沙海之王,或许会有些办法。 由是他脚下转向,不到一日,一座矗立于沙漠之中的雄阔城池就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不需要什么人通报,自然也没有什么等待,他直接就走进城池,走进城主府邸,见到了刚刚处理完一些杂事的光。 光见了他也很开心,两人互道别情。 却是知道了,原来高阳竟已经死在了光的手上。 这家伙在二十年前,深入西域,却是在策动西域动乱。也是光一直在帮自己,对西域不查,让其钻了空子,利用二十年的时间谋划,竟还真成了气候。在光刚回来的时候,突然发难,还真差点让其成功了。 可他们实在是有些不自量力。 天仙大能那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存在,所谓的以凡人之躯对抗天仙,依托的无非是雄关城池,神兵法宝,而这些也仅仅只能说是对抗。 想要镇压乃至弑仙,不是说绝对不可能,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更何况光还不是普通天仙,他是承接了先天圣法的存在,有神通在身,远超普通碧落。 这也就奠定了他们的败亡之始。 陈安到来流沙城时,光刚刚把叛乱痕迹清理干净。 “你受伤了?” “轻伤,毕竟有所不查。” 烛光照影术在光身上流转一圈,发现确实是轻伤,对于法身来说,将养月余就能痊愈,陈安这才放下心来。 这种作为放在其他天仙身上,难免不敬,说不定就得翻脸,但他与光的感情已经完全不在意这点事情了,就像光被大哥查看伤势,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半分遮掩。 知道光没事,陈安不免暂时压下了这个话题,继而问道:“广寒高家那边……” “大哥,我想自己去处理。” 陈安点了点头,是兄弟自然更应该尊重彼此,虽然高家也是他的仇人,但自家兄弟更重要,所以没有说什么“是兄弟不要见外”的话,因为这么说本身就是在见外。 他仅只是点头道:“可以,但你必须先把伤养好,毕竟那是大乾十七世家之一,顶级势力,虽说是家务,未必需要动手,但万一呢。” “我自省得,请大哥放心。” 光向来少言,但所说之话无不践诺,因此陈安也放心,就又转开了话题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当下就把哈日河的事情说了,自家兄弟,没什么好逞强的。 光闻言道:“这个简单,瀚海如海,再大的船只也要靠岸补给,而流沙城就是岸,大哥若不急,可在此静待半月,必见分晓。” 这件事情落下,陈安也定下心来,转眼看见光身边一蓝发神裔女子,身上的气息与自家所见过的崇日等人相当,应是三目神族。 见陈安看向自家身后的女子,一向少有表情的光竟然红了面颊,略显腼腆的介绍道:“大哥,他是念,这些年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 陈安笑着点了点头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念被陈安一看,也是心中忐忑,倒不是害羞,只是她十分清楚眼前之人在自己主人心中的地位,害怕不得认可,于是就着光的介绍,恭敬行礼。 “念见过帝君。” “好,好,好,”陈安真像个家主一样,上下打量了念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向黎光道:“我这兄弟,总算是长大了。” 只一句话,堂堂法身高人,天仙大能,被整个西域瀚海尊为阎罗的恐怖人物,脸红的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 难得放下俗世,清闲半月,半月之后,光带来的消息,哈日河落了。 陈安也没问,一切都由光操刀,兄弟俩也不分什么彼此,由是五百沙盗一个未留。 陈安带着一个大包袱,里面全是人头,带到马家坟上,祭拜敬酒,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大哥真不多留一阵?” “还有许多事情要办,脱不开身,来日方长么,等诸事办妥,就来你流沙城定居,定要喝你喜酒。” 光还是有些面薄,没接这个话题,而是继续问道:“大哥之后有什么打算?” “本来想去三极王氏那里查一查大将军王的故事,多了解一些总归不错,可现在么……” 陈安有些无奈,经历过苏晗一事,他算是知道了三极王氏对天机的想法,虽然对方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可他总不至于自己送上门去。 于是道:“我打算先去东南一趟,总要了了傅恒的情分……” 虽然傅恒没说,但陈安总归还欠着他人情,再加上苏晗帮他寻找仇敌的做法珠玉在前,使得陈安打算效仿之,把这个人情给还了。 “……然后再转道去南海,该面对总归要去面对。” 光了然,却是率先告辞道:“大哥说的是,该面对总归要去面对,我这就启程前往高家,把往日之事分说清楚,就回瀚海,等待大哥回家。” 他这最后一句“等待大哥回家”,似让陈安想起当初在平泽沟中的种种,心中一暖,笑道:“好,就这么一言为定。” 两人就在千堡分手,一人向东,一人向南。 光出入青冥,陈安还是牵马。 一者是践行当年要踏遍山河游历天下的言说,二来么也是南海之行,还需要再思量思量。 出了千堡,回身望了一眼身后昆仑山,陈安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器修之道,但随即就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等事情办完,回到西域,总归是有时间的。 手中完整版的天机印信时刻给他一种将要有什么事情发生的危机感,还是尽快处理才能安心。 只是他刚要策马,却感觉道一阵奇异波动。 是有人窥视。 陈安敏锐的发现了事情的根源。 这种感觉当初他刚入九原时,就感觉到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来自中原的目光,可后来苏晗跳了出来,他又以为是苏晗跟踪自己,但现在看来,似乎暗中还有一股莫名的视线在注视着自己。 两点烛火在他眼中显现,方圆百里的情形映入眼帘。 只是视野所见,却毫无异样。 旋即一想这也正常,对方敢监视天仙,必然有过人手段,他的烛光照影术虽然不凡,但相比精擅此道的元神真仙还是差了不少,更何况此处比邻昆仑山,若是仙修出手,难保不会有些奇异手段可以瞒过自己。说起神识观物,他们才是行家。 不过自己位阶在这摆着,怎么也不会被宵给欺负了。 随即,陈安眼中精芒一闪,金身特性发动,原本精气神恒定的状态轰然破碎,精气坍缩,元神猛长。几乎是瞬间就超越了元神真仙所能达到的极限。 配和烛光照影术,万里方圆的地域场景尽收眼底,事无巨细,纤毫毕现。 大概是三千里外的一处地方,一点诡秘气息转瞬即逝。 想跑? 陈安神识收缩成线直追那人而去。 神识如有实质,就要破开其防御,观其真容。 这是碧落天仙的常规手段,隔空而击。 一般情况下都需要一件带有自己气息的物件,但陈安神识笼罩之处自有媒介,倒是不需。 可当他神识就要揭开那人神秘面纱之时,一点危险预感,却在自己近处爆发。 他忽然醒悟,远处那只是障眼法,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已经欺到了他的近前。 但其人也太看金身大能了。 其他道路不说,金身恒定,精气神三位一体,根本不存在什么转圜不过来的事情。 几乎是瞬间,他的精气神涨落相协,恒定如一,就着金光射来的方向,屈指一弹。 “锵。” 一枚金色箭,应声弹开。 “诛神箭?” 陈安瞳孔一缩,却是认识,这玩意虽不是可以比拟神兵的灵宝,但却属顶级法宝之列,单以威力论不比普通灵宝差。自己若是真挨上一下,也不好受。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而是出手法宝,对方竟真是昆仑来人,正统仙修。 陈安仔细感应了一下周围环境,没有危险预感,要么就是对方实力太强,可以遮蔽自己的危险感应,要么就是对方未至元神真仙,不足以让自己感觉危险。 而此时看来显然是后者,若对方真强的不可思议,用得着如此藏头露尾么。 于是他也不迟疑,对付一个跳梁丑,实在没有什么好耽误的。 他眼中神光乍现,给予判定,万物皆虚。 天地万物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淡化消失,唯有一道人影被凸显出来。 可当陈安看清这人,原本面色的讥笑,却变成了一片怔然,手中蓄势的雷霆一击也随之放缓,满脸的不可置信道:“怎么是你?” 第七百四十一章 周天星辰 来人白色纱衣,绝色风姿,倾世容颜,一如当年不变。 只是那灿若星辰的眸子中平日的清冷全然不在,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倒映出的陈安身影和无边的恨意。 “梵音圣女那雪芝。” 面对她,陈安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的,一开始气不过,觉得自己被追杀的狼狈不堪失了面子,但现在身份不同,感官又是不一样了,觉得当初无论怎么说,都是自己占便宜,没必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所以在他心中这个梁子算是放下了,但如今看起来,对方似乎不是这么想。 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在中央界待了不短时日,那也就是说她应该是清楚了自己如今的修为,毕竟武道金榜被贴的满大街都是。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修为还没放弃杀自己证道的想法,真的可以说是走火入魔了。 再次弹开一枚对方蓄力许久,却被欺天瞒地法弱化的灭世纶音,陈安开口道:“不用白费力气了,身为阴神巅峰,你应该清楚你我之间的差距,凭这些手段,你连让我受伤都做不到。” 那雪芝紧咬银牙,却是没有说话,手中仙曲纶音不断。 陈安轻叹一口气,这种由曲音化为攻势的手段与由虚化实无异,正被欺天瞒地法所克制,若是有元神刻印加持还好,否则陈安即便没有任何作为,面对对方也如清风拂面一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宗师升华法如,天仙唤醒真灵,一个算是半真,一个算是真。 也就这些能给陈安造成一些妨害,不然欺天瞒地法基本可以运转自如的他,几乎能将一切非真的事物化为虚无。 那雪芝身为金丹宗师阴神巅峰,对陈安来说,算是半真,所以还需要施展一些手段镇压,但也仅止如此。除非她能够元神纯阳,成为真人,否则根本没有让陈安正视的资格。 但这么下去,陈安也是渐渐不耐,有些歉疚之情,可不代表他理亏,当初大家立场敌对,自然是各凭手段,就算自己占些便宜也没有什么不对。 他现在还有一脑门心思,哪有时间与对方在这空耗,且在他看来那雪芝这完全就是无赖撒泼。 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差距,她还是无意识的拼命,明显就是知道自己铸就金身后绝望了。否则怎么会连白水锦瑟都不带,估计就是怕自己身死在外,丢了宗门传承。 由是陈安伸手一按,什么仙曲纶音尽数破散,那雪芝一口鲜血喷出,倒伏在地。 两人之间是仙凡之差,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她要有白水锦瑟还好,先天灵宝足以对抗天仙,但就这么孑然一身,真的是不自量力。 陈安本想就这么离去,可终究还是有些心软。两人势均力敌时还好,更争胜机,生死勿怨。可如今自己占绝对优势,有些同情就可以施舍了,不闻鳄鱼还尚有眼泪流下吗。 于是他忍不住上前,想要将瘫软在地的那雪芝扶起。 可忽然之间,他心有所感,灵台一阵清明,几乎瞬息之间就明白自己着了道了。 他与那雪芝无有情谊,以他冷硬的心肠又怎么会怜香惜玉,如此心中的柔软何来? 他猛然转首,看向身旁一侧,厉声喝道:“给我滚出来。” 百炼神兵谱的锋锐之气,结合先天八极功翻天一式与天地的共鸣,硬生生地将一个人从他面前的“天地”中给挤了出来。 这踉跄跌出的身影也是熟人,正是百花谷主玄月真。 “是你。” 那雪芝、玄月真这两人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只是这对冤家怎么会连起手来对付自己。之前自己可是被玄月真狠狠的摆了一道,她可没在自己手中吃过亏。 玄月真舔了舔嘴角溢出的血液,心中感慨天仙大能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一个照面她就被重伤了。可面上却是笑嘻嘻地道:“弟弟别来无恙啊,怎么一见面就这么和姐姐打招呼,真是好狠的心啊。” “哼,”陈安面色冷然,对这货就不能有好脸色。 “玄月真,你我之前就恩怨两清了,今日之举莫非是在找死不成?” 与武者不同仙修虽有悠久的寿命,可修为每提升一个层次都耗时良久,二十年时间对武者来说是沧海桑田,可对仙修而言不过仅是弹指一瞬。 所以无论是那雪芝还是玄月真,现在的修为还是阴神巅峰不变。 在当初的陈安看来,这个境界已经是十分的强悍了,可是如今面对却是强弱互易,弹指可破。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敢于来自己面前找死。 玄月真一笑,如百花盛放,一颦一嗤间说不出的风情入骨。 “弟弟想知道吗?姐姐偏不告诉你,你猜猜看呗。” 陈安面色越发阴沉,寒声道:“不说,就再也不用说了。” “好嘛好嘛,臭弟弟真是不解风情,告诉你好了,姐姐来找你,是因为……” “因为”两个字,她音拖的极长,似乎是为了吸引陈安的注意,可当陈安真的露出认真倾听的神色时,她却猛然向后一跃。臂弯红绫倒卷将自己卷起,化作一道遁光,只一个闪烁就要消失在天边。 “找死!” 陈安目中戾气闪过,就要叫这骚老娘们认识认识,何为天仙大能。可猛然之间,一股极度危险之意在身旁爆发。而在那个位置,只有那雪芝一人。 陈安心中一凜,这果然是个局,一环扣一环,先是麻痹自己,又是用,现在是彻底爆发。 可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能够威胁一个天仙安全的。 设局是一回事,最后还是要落到实处。 对于天仙而言,一位宗师持拿神兵也仅仅只是需要自己正视,想要威胁自己的生命还是很难做到的。 于是他暂时放弃玄月真,转过头来,就是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有什么底牌。 突兀的,一片星空出现在了陈安的面前。 周天星辰图,周天星辰大阵的阵基,一件残破的先天灵宝。 从那雪芝得到这东西的那一天起,她就定下了这个计划,甚至不惜以梵音宗的素女心经换取玄月真的帮助。 实在是没有办法,正如玄月真所策划的那样,陈安的存在就是一道心魔,拦在她的道路上,若不能将之斩破,她终生不能元神纯阳。 也就是说陈安不死,她永远不可能证就天仙位业,成为元神真仙。 本来还好,陈安的修为不如她,击杀陈安看起来并非是什么难事。 可坏就怀中,武者和仙修不一样,二十年足以改变太多的事情。 等仙妖战争结束,昆仑昊天境彻底平静下来,她处理完宗内事务,再来到中央界时,却在一策武道金榜上看到了陈安的名字。那种感觉简直让她绝望到发疯。 深刻明白仙凡差距的她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不得不行险一搏,赌就赌陈安将血月刀留在了东莱。 看着陈安一点点的被周天星辰图吞噬,那雪芝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魔开始消弭,境界的枷锁开始松动,多日来的疯狂尽去,只剩下无尽的希望和欣慰。 只是忽然之间,都把陈安半个身子吞噬的周天星辰图荡开一阵涟漪,似有恐怖的异动酝酿。 这让面色笑容还没来得及化来的那雪芝表情一僵,似有不好的预感产生。 下一刻周天星辰图猛然爆发,扩大了百倍不止,一下将表情呆滞的那雪芝也吸了进去。 而兜回头,想要看看陈安两人是个什么结果,有没有机会可以捡个便宜的玄月真也一脸惊恐地步了那雪芝的后尘…… 一边对抗着周天星辰图的恐怖吸力,一边看着玄月真和那雪芝二人被莫名吸力不知道镇压到哪里去了的陈安,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竟然用一件残破的先天灵宝对付自己,难道不知道那玩意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伤人,也会伤己吗。 先天灵宝对应着绝世神兵,层次非常之高。 普通的碧落天仙持拿就好像是孩舞大刀,不过一般的先天灵宝和绝世神兵都有自己的灵性存在,多半不会误伤主人,所以才有先天灵宝和绝世神兵认主一说。 但残破的先天灵宝和绝世神兵却不在此列,它们灵性缺失,威力巨大却又敌我不分,就像是一柄失去剑柄的利剑,即能伤人,也能伤己。 那雪芝也算是有所转变,显然也是知道这个特性,所以提前做了预防。 可陈安却不管这么多,自己脱身不了,自然要拉人下水。 欺天瞒地法还不到圆满,帮助自己脱困不行,却能抹去那雪芝的预防措施。再加上放大之力,直接把周天星辰图的威力扩大百倍。 由是将那雪芝和玄月真吞噬后,陈安也有些支持不住,掉落其中。 这一招看似有些损人不利己。可谁知道身在外面的那雪芝等人,有没有办法把身在周天星辰图中的自己给炼化了,还是大家一起进来为好,总归能让自己可以有个寻思脱困的时间。 外界随着陈安三人的身影消失,周天星辰图也落了下来,上面的光芒随之晦暗,神物自晦,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块陈旧的破布,风沙一卷,就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碧落三境 陈安悬浮星空,满眼所见都是大日星辰,它们看似触手可及,可却真实存在于无穷远处。 一起进来的玄月真和那雪芝早就不知道到哪去了,她们可没有陈安的本事,可以对抗星辰吸引,和星空中无处不在恐怖辐射。想来不是被无处不在的元磁风暴撕成了碎片,就是坠落到了附近的星辰之中,反正陈安进来后是没看到。 说起来,因为陈安功力最高,挣扎着还抗衡了一会周天星辰图的吸力,所以反而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陈安静静的悬立于星空之中,无视了周围恐怖的高温射线与元磁风暴,仔细地感受了这片星空的法则,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道意真实无比。 这里竟是一片真实星空,一个完整的世界。 不愧是先天灵宝。 随即他又想到血月刀都能通往幽元天,周天星辰图中蕴藏着一片真实世界,似乎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而想到血月刀,陈安接着闭目感应了一下,果然还能感应到血月刀的位置,就在自己前方无穷远的地方。 自己这不是被镇压,而是被流放了?被流放到了诸天万界的边缘地带。 这怎么可能呢,自己明明是在“图”中。莫非这周天星辰图所谓的损坏是指它“漏”了。 摇了摇头,摆脱这些无稽的想法,反正知道自己还能回去就好。 那么现在就是回去的方法,首先自然就是横渡星海,循着血月刀的坐标,一点一点的飞回去。 这个,似乎不是太可取,因为他刚刚稍稍感应了个大概,得知两方距离真的很远,恐怕就是以天仙朝游东海暮苍梧的能力,也得飞个万儿八千年。 这还是直线距离,谁知这么远的路途中阻隔着多少世界,一个个世界不论是穿越而过,还是直接绕过,都是极费时间的事情。 等到自己回去估计黄花菜都凉了,大能纷纷苏醒直接来到了纪元末日,那就是傻了。 那么还有一个方法就是得知中央界的坐标位置,隔空跳跃过去。 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先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是获得中央界的坐标,这个不难,有血月刀定位,可以轻易获得。 第二就是隔空跳跃。 这个就有问题了,他才碧落,怎么隔空跳跃? 碧落三境,碧落、洞虚、宙光,起码要达到洞虚的层次才能缩聚空间,完成隔空跳跃。而只有达到宙光的层次,才能节流时光,达到亿万里亦能一步跨过。 也就是说,他至少需要在这个片星空之中修炼到二重天境,才能有回家的把握。 这还是假设那周天星辰图与这片星空有着密切的联系,可以借着这个联系完成隔空跳跃,否则他就必须踏足到三重天境才有希望横渡星海,一步回归。 陈安嘴里发苦,看来与苏晗的约定是要作废了,也不知道这破地究竟能不能修炼。 他又闭目感知了一下周围,恐怖的元磁风暴,灼热射线……俱都蕴含着杂乱的能量,换做旁人根本无法修炼,但“不挑食”的金身武者还好。他们本身的修炼道路就不在外,而在于挖掘自身。 自身就是无尽宇宙,无尽秘藏,挖掘的越深,实力越强,所以金身强者几乎无处不可修炼。 也就是他现在境界还低,才需要从外界摄取些微能量用以引导,若是到了乾元之上,认清自我,完全可以绝了从外界摄取能量的渠道,自身就是无尽之源。 既然修炼不耽搁,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找个地方潜心修,争取早日能够回归。 左右看了一眼,到处都是恐怖物质,他金身虽然不惧,可也没有自虐的倾向,所以准备还是找个星辰世界安顿下来。 远处一日星辰的背后,缓缓转出一颗硕大的星体,它的体量比之“身前”的恒星也不了多少。在陈安烛光照影术的感知下,内里更是灵气喷薄一副不俗的样子。 就是它了。 陈安也不怎么挑,只要不是那种荒芜到让人发狂的地方就行。 他身形化作流光,直接向那颗星体飞去。 金身就这点好,虽然刚刚对抗周天星辰图受了点伤,但金身恒定,战力不损。也就是说他现在还保持着巅峰战力,即便是个陌生星体也不用太过心,直接大摇大摆的过去就行。 若是换了元神法身,被周天星辰图的本质所伤,再被元磁风暴一冲,此时恐怕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必先就近找个地方疗伤才能去往那颗星体修炼。三者正面战力相差不大,但相比特性还是金身更强。 一路穿越界膜,越过九天罡风层,顿时一副绚丽的图卷,就在陈安的眼前展开。 美丽的星辰由三种色彩书就——蔚蓝,土黄,葱翠。 陈安想了想,随便找了个面积不的葱翠处往里扎,就此了无痕迹。 与陈安所想的一样,这里是一片葱郁山林,不止不荒芜,还非常的热闹。山林间兽嬉戏,溪水中金鳞摆尾。周围空气中全是浓的化不开的灵气,甚至形成潮汐,与陈安之前所设想的荒芜地带截然相反。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欣喜的,还是那句话,金身修炼在于自身,挖掘自身才是正途,外界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 不过陈安脚踏实地后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修炼,也不是疗伤,而是循着自身还没有来得及调整的气血,测定时间比例。 紧接着一抹喜色在他面上绽开。 虽然因为运动了这么久,测定不准,且气血测定本就只能得出个模糊的信息,可也大概能知道这里的时间流速与中央界差距极大,至于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却是难以估量。 怪不得刚才进来时,就觉得这星体灵气盎然,非常年轻,或许自己在这里挊把劲,回去还能实现和苏晗的约定。 接下来没什么可想的就是疗伤修炼。 他伤势倒是无碍,这里灵气如此浓郁,稍稍调养一下就好,主要还是修炼的问题。 武道修炼与仙修不同,不是光打坐就可以,贵在阅历,贵在认知,贵在构建自身的世界观念。不然各大世家门派也不会让弟子才开窍穴就出去游历了。 可这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哪来阅历可言,陈安不想平白招惹是非,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觉得,以时间换阅历,就是靠着打坐硬磨,反正自己时间充裕。 主意以定,剩下的就是开辟洞府了。 这个简单,袖袍一挥无数气兵成型,操控入微下,很快就在旁边山壁上开出了一个精美的洞府。 只是就在陈安准备先闭个关将欺天瞒地法修炼到圆满,顺便再将百炼神兵谱给完善完善的时候,忽尔眉峰一挑,向周围看去。 “吼……” 一声震天的吼声响起,吹的周围树木纷纷倒伏,随之一条白纹三眼的猛虎从中跳了出来,三只凶睛盯着陈安,极其人性化的流漏出一丝疑惑之色。 这边地域刚刚明明发生了灵气暴动,明显就是异宝降世的征兆,怎么是个人类?莫非异宝被这个人类拿走了?不应该啊,自己已经第一时间赶过来了…… 它还在这里理思路,陈安看到它却是眼睛一亮。 刚才还在想,自己在这里闭关吃什么,就有鲜美的虎肉送上门来,莫非是否极泰来,要走运了。那没什么好想的,先收下再说。 他随手弹出一柄气兵,直接将那还有些迷惑的虎头给斩了下来。 他动作快到,那明显实力不俗的虎妖连反应都没有,便授首了。 对此他也没太在意,无论是曾经生活的大周还是后来的大乾,妖族都是过去式了,所以对此他还真没有什么概念,真以为是个山中大虫。 接下来就是剥皮割肉,手指弹动间,各种形状的气兵凝刑,上演了一处利索的庖丁解牛。只是切割到最后,却从那虎妖腹中发现一颗拇指大的琥珀色丹丸。 陈安奇怪的把它摄到手中,寻思着这是个什么玩意?莫非是这老虎的结石? 稍微使了点劲捏一捏,竟然没有捏动,只是上面出现了一些不明显的裂纹。 他很早就练成了天仙之躯,铸就金身后,虽提升不多,但因为基数巨大,身体强度提升的数值还是很可观的。光以身体强度论,绝对堪比大日星辰。 这一捏虽然没怎么用劲,但也有抹平山川的力气,竟然只是将之捏出了些许的裂纹。可以想见这个奇怪的珠子到底有多硬了。 如此想着,陈安又加了把劲,那珠子终是碎了,流出了金黄浓稠的液体,散发出让人渴望的浓香。 陈安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竟感受到浓郁的“炁”自舌尖散开,蕴养过四肢百骸,最终流入内天地中。 他眼睛一亮直接把那丹丸吞吃下肚。 这不是他唬,什么东西都敢吃,而是金身恒定已经不再惧怕所谓的“毒”了,并且里面蕴含着最纯正的“炁”,都省了自己的修炼之功。 只是可惜这里面的蕴含的“炁”太少了,还没尝出味,就没了。 好在,这种东西似乎还有,陈安的目光中带着两团烛火,从面前的猛虎身上移开,落到四周林中。 在他的“视野”中,正有三头类似刚才猛虎的妖兽正在全速靠近。 第七百四十三章 三省吾身 吃完一顿大餐,陈安抹了抹嘴,转身走进洞府之中,开始闭关。这次闭关的目的就是梳理出一条可以通达三重天境的道路。 说起来,毕竟他已经站在了天阙之上,所以对之后的道路也有一定的想法。 其中绝世神功的存在就是本就让人有诸多便利,比如“假”字诀开始的骗人幻法就涉及了空间之道,之后的愚神弄鬼、欺天瞒地更是步步深入,随之修炼以达到真正洞彻虚空的程度并不难。 只是想要更进一步,他却是丝毫头绪也无。 不过他却知道这两者应该是相辅相成的,甚至他还有预感,他的欺天瞒地法始终不能大成,就是因为境界的限制。 所以不止是为了尽快达到二重天境洞虚的层次,也为了看到三重天境的曙光,陈安决定还是将无相玄通再梳理一遍。 首先就是太虚幻灵诀。 这东西阐述幻真相协,是无相玄通的真正基础,陈安差不多算是练了一甲子时间,根基深厚,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最多就是从中获得了一个踏势的技法,领悟了看穿势能的本领,对虚实之道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其次就是“真假有无”四境。 这是他从幽元天中学来的东西,初时只觉的是不得了的大神通,可现在看来,似乎还对应着相关的境界。 真,就是真性,本性,宗师可以升华法如,对应的应该就是这个真。 自己所修炼的武功境界都是这个真,这是道路之基,或许就是要自己紧守这个“真”才能不在后面的“虚”“假”中迷失。 假,自然就是陈安现在的境界,共分欺天、瞒地、愚神、弄鬼、骗人五重。 骗人对应着幻法,与真相对,在这个层次上他除了掌握了一些障眼法外,还对“真”的理解更进一步,拥有了强大到深刻的学习能力,以及复制别人战技的本领。 也就是说他在“骗人”这个层次的时候,掌握了两种神通,一者是与“真”字诀对应的复制学习能力,一者是与“假”字诀对应的幻法。 而到了“假”字诀的第二个层次,他的幻法则更进了一步。 在“骗人”这个层次简单障眼法的基础上加入了一点真实,这就是“弄鬼”,一如鬼打墙、鬼遮眼、五鬼搬运之类的术法。 这和“骗人”是有本质不同的,“骗人”仅只是障眼法,一切都是虚的,也就是个幻象,专门迷惑感官,若是不看不听,根本不会被左右什么。 而“弄鬼”就不同了,它其中带着真是,比如鬼打墙,是真的在某种程度上扭曲了空间,五鬼搬运法也在某种程度上生出异力拖动物体,这些都已经有了真性,和障眼法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第三阶段的“愚神”,常和“弄鬼”比较到一处,但实际上,在这一层次,又有了本质的变化。它不再局限于幻法,而是在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神思。 打个比方,在“骗人”阶段,可以幻化一堵墙,封堵住道路,造成道路不通的假象,可实际上这堵墙是不存在的,一个人若不管不顾硬冲过去,不止不会受到什么伤害,还会将这个虚假的幻境破除。 到了“弄鬼”阶段,则可以输出一股灵气假作成墙,一个人若不管不顾硬冲过去,就会被灵气阻碍不得穿透,甚或被反弹回来。当然若是实力足够也不是不能强硬破除,那这就是破限的话了,此处不谈。 之后是“愚神”阶段,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在概念上脱离了基础的幻法,而是直接扭转人的认知,世界观念,让人下意识的觉得这条道路上有一堵墙,道路不通,见之绕行。画地为牢的神通就由此而成。 而最后的“欺天瞒地”更是改变规则之举。 如果说“愚神”是针对人,那“瞒地”就是针对物,比如在一块砖上摞另一块砖,其实下面的砖是“瞒地”之举,是根本不存在的,可上面一块砖却并不觉得依然“摞”在其上,处于在别人看来完全是悬浮半空的状态。 比之“瞒地”,“欺天”则更胜,直接扭曲规则,甚至颠倒阴阳,口出天宪。就像陈安现在能把某种蕴含真意法理的战技武功威力放大缩,颠倒其指向,改变其性质。 总结来说,陈安对“真”“假”两字诀的修炼,共修得了几样本事,分别为:镜像复制、障眼法、幻术、催眠术、规则扭曲。 当然,实际上无相玄通的“真”“假”两字诀要比这些字面意思的伎俩要强的多,虽然造成的功效差不多,但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比如,“真”字诀和镜像复制相比较,不止可以复制乃至反馈对方的战技,还能节流一部分真意法理,自我学习,就像与聂海峰相斗,陈安就节流了他的先天八极功“天”字一式的真意法理,领悟学习了个七七八八。 再比如,“骗人”之于障眼法,“弄鬼”之于幻术,都带了一点真性,更显真实,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尤其是“愚神”之于催眠术,除了效果相当,实际上天差地远,它的使用根本不会留下痕迹,甚至不会被人接触,是从根本上扭曲了人的认知,乃至世界观念。 至于“欺天瞒地”陈安则仅只是摸到了一点用法,还没能够修炼圆满,否则绝不止扭曲规则这么简单,以陈安估计,其若全力施展,甚或能改变人们的道德观念,能改变山川河流走势,是改变世界超凡状态,与创世神明相当,直追无中生有的造化大能。 也或许,这个境界要到“有”,或者“无”的层次才能达到,但单看此时自己掌握的能力,则必然能够实现。 说了这么多,其实还是实力最重要,如果陈安现在就是造化大能了,“真、假、有、无”的修炼当没有瓶颈,水到渠成。 所以现在还是提升境界为要紧。 想到这,陈安不由真的摒弃其他杂念,开始认真修炼了起来,“假”字诀五个层次,似乎每一个层次都涉及到空间的变化。那么从中领悟修炼,或许突破不难。 接下来陈安就进入了没日没夜的修炼之中。 寒来暑往,季节交替,已是过去半年。 这半年中陈安时而研究研究百炼神兵谱,时而修炼一下无相玄功,具都有所收获。尤其是欺天瞒地法,他发现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因为灵气太浓郁还是什么原因,各种法则相当的松动,相当的好“欺骗”他的欺天瞒地法,几乎能达到无中生有的层次。 至于为什么说几乎,是因为他想要变个什么东西出来,还需要添加材料,比如建造一栋楼阁需要等量的山石和树木,只是抹掉了中间的过程,直接变现。无法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无中生有。 事实上就算是造化大能也不可能无中生有,还需要更为基本的“炁”为原材料,要想达到真正意义上的无中生有,恐怕还得造化之上的境界才行。毕竟造化在九重天境中只是第六重。 陈安如今早就走出了洞府,就在自己“建”的楼阁中修炼,并在其中摆了个聚灵阵,获得了比外面还要浓郁百倍的灵气。 这个聚灵阵不是他当初在昆仑昊天镜中学到的那个简化版,而是直接从松动的天地规则中读取的“知识”。 他“镜像复制”的学习能力,在此体现的淋漓尽致,包括四周挪移而来的灵脉,脚下聚拢的山川,都是从天地自然中学到的“知识”,并用扭曲法则的方法,扭曲所得。 与大半年前相比,这一片地域的地形地貌发生了天反覆地的变化,并且还在不断的变化着,这些倒不是他刻意所谓,而是实验能力的结果,其中就包括越来越浓郁的灵气。 金身修炼在于自身,他聚拢这么多灵气过来,自然也不是为了修炼的,仅只是个实验。 他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比起中央界形成大海的粗糙元气,这里到处都是更富灵性,更显清新的灵气,或者可以说一声灵气大海。 所谓灵气自然就是富有灵性的元气,一如元灵武者的元气通灵。 这灵气只要稍加炼化,就可以如臂使指,东荒的各类术法若是在这里施展,必然威力倍增,一个中品秘术师说不定都可以和天象武者对抗。 当然,若是天象武者在这个世界生活,也必然不再是普通的天象武者,甚至只要开了窍穴,就自然能生出很多神异出来。比如开了眼窍就是千里眼,开了耳窍就是顺风耳,非常神奇。 在这个世界里,陈安真的感觉自己强大如同造物,可以开天辟地捏土造人。 不过他也没有迷醉在这种看似强大的力量之中,因为他深知这些都不过是假象,若是在这个世界自长大的修炼着,去往中央界,就会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因为干涸缺“水”而死。更本不具备万界恒通的特性。 自己修炼金身,讲究的就是一个“恒”字,怎么可能舍本逐末。 所以他面对这庞然灵气大海,仅只是好奇,没有半点贪婪。最多就是利用其练练欺天瞒地法,看看之后还有怎样精彩的境界,回过头来依然按部就班的该怎么修炼怎么修炼。 在这半年时间里,他在境界的提升方面,也有了点头绪,甚至练成了缩地成寸的神通,领悟了咫尺天涯的奥妙。是真正规则意义上的缩地成寸咫尺天涯,而不是灵气推助。 现在所差的只是本质的升华。 而想要升华本质,彻底踏入二重天境洞虚也简单,接下来只需要一点一点的将全身窍穴贯通,以自己的身体为基石,开辟星空宇宙就行,剩下的不过是些水磨工夫。 可陈安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完全没办法像仙修那样随便一闭关就是万儿八千年,半年闭关已经快要把他给憋疯了,以致修炼进程缓慢。 所以一消化之前的积累,他就迫不及待出关来。本不打算与这个世界有所交集以免节外生枝的念头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有些怎样的风景。 第七百四十四章 探索发现 陈安一步百丈走出山林。 是真正意义上的山林,不是他刚来时的丘陵。 这半年中,他以欺天瞒地法彻底改变此地地势,捉拿九条灵脉汇聚于此,使得此地的地形地貌大变,山体拔高,丛林郁翠,这还只是表象。 远处更有山脉连绵,地下灵矿暗生。 甚至整个一片地域都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灵阵,浓郁到化不开的灵气,吸上一口都能延年益寿。比之寻常意义上的洞天福地还要更胜。 也正是如此,陈安在这个地方反而是待不下去。 当初他做这些改变的时候,只是为了实践所得,还真没想过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此浓郁的灵气对他不止没有什么助益,反而还阻碍了他的修炼。使得他修炼时,还要专注精神,将不心吸入的灵气剔除出来,这极大的拖慢了他修炼进度。 就好像,人需要吸氧,却不是纯氧,总得混点氮气,若是直吸纯氧反而对身体有害。 说起来,他自修炼无相玄通,算是基础扎实,铸炼金身后更是厚积薄发,可到现在还没能登临二重天的主要原因,除了憋的难受外,就是这灵气所累了。 所以他想要出去游历一番的想法,还真不是矫情。 不过出去游历一番,他还打算再回来此处定居。 倒不是舍不得那堆才“变”出来的家当,而是在这个灵气浓郁的环境中,推演什么功法都快,或许就能从中得到截留时光的灵感。 毕竟在“清新”的空气下,人的思维也会变快,变灵动。 如此就算忍受修炼的缓慢也是可以接受,况且他还可以去外界完成一些水磨功夫,一点都不耽误修炼进度。 一路下山是一片坦途,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妖兽来捣乱。 或者说,灵气这么浓郁的地域已经没有妖兽了。 倒不是它们和陈安一样矫情,而是这半年时间里,凡是强悍一点,有灵性一点,能够察觉到周围变化的妖兽,都被吸引到了陈安的居所前,被他填了肚皮,打了牙祭。 所遗内丹,也被陈安当成了稀有材料丰富了金身属性。 半年时间,附近万里疆域,共计三百七十八只练出内丹的妖兽,一个不多一个不少,统统了账,最多换了个味道不错的评价。 而其他的兽想要成长为内丹妖兽,即便是有如此浓郁的灵气催化,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年沉淀,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 所以被陈安造出的山川,随着他这一走,算是彻底空了。 而离山之后的行程里倒是有些不开眼的货,甚至还有一些气息恐怖,巨大非凡的存在盘踞一域。并且改变了那一处地域的天象,它们就像是个污染源,不断侵蚀辐射着周围,将之改造的更适合自己生存。 见到这种情况,陈安大多绕道去看上一眼,发现不是人形,无法沟通就悄咪咪的走开,不予侵犯。实在是躲不掉撞上了也不怕,周身缭绕的剑光直接将之切的七零八落的,还能饱餐一顿。 之前修炼的时候,百炼神兵谱也没有落下,虽然没有器修的案例参考,无法锻兵,可他还是捣鼓出了更适合自己的东西。 依旧是走玄兵无形的路子,结合他证就天仙后,更上一层楼的先天罡气,凝聚无形罡刃,几乎每一柄都蕴含了庚金之力,不比极品宝刃差多少,尽管没有相应的附属力量,但胜在无坚不摧。 下山之后,一片荒野,根本没有路,他就是靠着这无数的罡刃护体,一路趟了过来。参天古木,山川溪流,妖魔鬼怪无有能挡者。 他就这么走走停停,一天万里,足足九天,结果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反而碰到的妖兽怪物,越来越多,越来越凶狠。甚或有山岳巨猿、乾坤巨蟒,遮天大鹏,还有火中精灵,石中精英等元素体生命。 因为有灵气增幅,它们每一个都了不得的强悍,使得陈安也不太好定义这些玩意到底有多强,反正是不惹自己就看看,惹了自己就干掉。 一直到第十天,还是不见人烟,反倒是兜囊中收获满满。 本已下定决心出来看看的陈安,急着想找个人了解一下情况,可却没想到竟是这边情况,不由再次迟疑了起来。 倒不是迟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而是想着自己会不会是找错方向了。 这里灵气如此浓郁,不应该没有孕育灵性生命,反而灵性生命应该很多才对。虽不至于走两步就能碰见,可也不会让自己都走出十余万里连点人烟都碰不到。 十万里都相当于横跨大半个东莱了,却尽是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陈安干脆咬了咬牙,甩开膀子往前狂奔了六十多万里,这个距离差不多可以从东海之畔到西域瀚海,他就不信,还是一无所获, 这天体毕竟是圆的,一路走下去总能到头。 可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这六十多万里走下来,依然半点人烟不见,到处都是稀奇古怪的怪物。 其中灵性类人族群倒还真碰到了几个,可不是长着鱼头的怪物,就是长着翅膀的鸟人,再有就是头上长角的类人,他们也有自己的文明,建立城池,甚至是国家。 原本陈安抱着见惯神裔的心态,还真上去搭讪了,可结果却是被人拿着兵器嗷嗷叫着赶了出来。这些异人和中央界完全不同,对人类,不,是对陈安这种形貌的存在,看似极不友好,动辄喊打喊杀的。 陈安也是不耐,挥手拍死了三四队追兵干脆作罢,打算原路返回。倒不是放弃了,而是准备换个方向再试试。 他就这么反复折腾了一年多,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跑了一遍,见过各色风景,奇异险地,就是没有找到与他相当的人类。除了怪物外,倒是又见到几个异人族群,一样的凶悍,一样的不友好。 这让陈安百思不得其解,觉得不应该啊,诸天万界都是中央界的映射,有异人就应该有人族,没道理异族繁荣昌盛,人族踪迹全无。 陈安莫名孤寂之下,看着异人都感亲切,虽然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可陈安还是没有再造杀孽。独自一人垂头丧气的又回到了自己的“灵山”,接着闭关了。 这一闭关就是十年,陈安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能坐这么久。 可能是太过孤寂,太过想要回家。说是过去孤独惯了,可那时周围到底还都是人,但现在呢?身边几个长得像是人的玩意哇哇叫着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境界是水到渠成的突破了,他本就不差什么,仅是积累而已。这次突破与当初铸炼金身一般,依旧是不温不火,没有任何异象,似乎无相玄通的本质就是这么“低调”。 对于这个,陈安是无所谓,身在他乡,尤其是连个像样的“人”都见不到,又有什么好炫耀的。 总之突破之后,他第一时间回到之前的那片星空之中,尝试从周围空间里,感应到那残破的周天星辰图所在,可惜不出所料的失败了。 还是只能指望踏足三重天后截留时光,一步回归。可对于截留时光,他真的是一点概念也没有,这根本不是一味的闭关所能跨越的层次。 陈安在自己洞府之中,辗转反侧了三年,见再闭门造车也造不出什么东西,干脆又走了出来,计划着再出去转转,惯例的寻找同族之外,全当散心。 这次依他洞虚天的能为,应该能跑到更远的地方,探索更广大的地域。 也是这个星体实在是太大了,按照陈安估算,这里单以地域面积论,很可能比中央界还要大。之前在星空中看不分明,现在身在其中剩下的就只有感慨了。 但不管它再如何的大,以洞虚天的脚步依旧能够丈量。 于是又是十年,陈安跑到了更远的地域,这次倒不算是一无所获,他找到了几处人类的遗迹。 把这些遗迹挖开,深入探索,发现果然是人族旧城,些许的文字刻印,也能从中找出大乾篆文的影子,刻印尝试解读。内里还有因为环境特殊所形成的凶灵,更是保留了人族的真灵形貌, 这个发现让陈安大喜,这里果然有人族生存。 虽然因为阴阳有别,他出手把那凶灵给灭了,但却是把那几座遗迹里的东西给搬回了灵山,与之前斩杀各种怪物的遗留摆放一处,专门挖了几座洞府收藏。 接下来,陈安就准备再接再厉,继续扩大搜索范围,直到将整个星体探索一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随便在“库房”中扒了快兽皮,绘制了这个星体的形状,挥手“变”了一杆笔出来,在这块兽皮上绘制出自己所探索过的地域,发现不足百分之一,还大半是海洋。 一时之间他心情有些复杂,既有对这个庞大世界的感叹,又有还有事情做不至于太过无聊的欣喜。他现在真的就像是一个被困荒岛很久的人一直在自娱自乐。 就在陈安完成地图,将要画下,下一次要去探索的地域时,心头忽有所感,烛光照影术的视野不用延展,直接如同跨越空间一般出现在他所感应到的那片地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个人正在一步一步的朝山上走来。 是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什么奇形怪状的异人。 一时之间,陈安整个呆住了。 第七百四十五章 灵元屏障 这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周转良久都不见一个人影,这好好的在家坐着竟然就有人找上门来。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陈安的视野也越发的清晰,是个方正面孔的中年人,提着一把雪亮长剑,身着蓝色长袍,袍服边角绣着北斗星图,似道非道,不伦不类的样子。 说实话,因为聂海峰的关系,陈安对脸方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但眼前这家伙却是自己二十年来见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这又是不一样,感觉没什么危险,就一步十里直接跳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方面中年人正埋头跑着,冷不丁的前头冒出一人,吓了一跳,眼白一翻就此昏了过去。 陈安抬着手,长着口,本意是打招呼的姿势僵在半空,自己有这么丑吗?出场就能将人吓晕? 无语的放下手上的动作,走到那人近前,刚刚因为太兴奋了,忽略了不少细节,现在才发现,这个倒霉家伙竟然体内五脏六腑全部碎裂。 就这居然还没死,真的是奇迹。更奇葩的是他伤成这样竟然还能没事人一样跑这么久,这是作什么妖?莫非他也和自己一样铸成金身了,可以无视物理伤害。 陈安眼中的烛火渐盛,方面中年人体内的情状,清晰的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细的淡青色的灵气从莫名处出现,在这人体内流转,缓缓的修复着他的伤势,追其源头,竟在其头顶泥丸宫中看到了一个指节大介于虚实之间的娃娃。 这娃娃面容与方面中年的面容一般无二,也闭着眼睛仿若昏迷,只是无意识的吸收周围灵气,并转化为淡青色的灵力逸散而出,流转全身修复伤势。 这副场景让陈安看的有些奇异,满心疑惑。这娃娃是个什么玩意,莫非是道家元婴? 不对,在昆仑书院时,他各科评价都是最,是学霸一般的存在,怎么会不知道家元婴是什么,那是一种意识上的道心凝聚,可不是真有个婴儿了。 但若如此说,眼前一幕又该如何解释? 反复思索不通,陈安干脆一笑释然,虽都是中央界映射而来,但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特色,完全不必照本宣科,或各有奇异也说不定。 走遍千山,遍览异域风情,不正是自己所愿吗。 不再想其他,将这方面中年抓起,一步回到自己的府邸之中。 看那娃娃虚弱的样子,估计他是不太可能靠自己恢复,索性助他一把。 这救还是要救的,倒不是陈安忽然间变良善了,原因还是那句话,这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 把一个滨死之人救回,还是要花费不少手脚的,但别忘了,这里是个灵气充裕的世界,陈安欺天瞒地法在这个世界中几乎等同于造物,对规则的扭曲简直到了神乎其技的层次。 随便扎了个草人渲染了一下方面中年人的气息,再把那其身上的伤转移过去就可以了。而渲染气息仅只是习惯使然,不然以这个世界规则的松动,陈安就是直接把他身上的伤给抹去也不费什么事。 既然连伤都没了,方面中年人自然就脱离了危险,不一会就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他先是模糊的四顾一圈,接着警惕地看向一旁的陈安,随后又似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伤势变化,不由满面愕然,反应过来后,连忙向着陈安行礼道:“多谢前辈相救,方勉感激不尽。” 他的伤势自己知道有多重,几乎是逃不过这一劫,可昏迷过后再醒来,竟然痊愈了,甚至身上连点疤都不见,这种手段绝对不是常人能有,再加上他根本看不透陈安的修为,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就伏低做,在他们这个世界能活得长寿,就得识时务。 方勉?陈安先是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继而有些好笑:这脸长得方就姓方,那脸长得圆是不是就得姓袁,咦,仔细想想上次那个袁蓉脸长得还挺圆的。 这个念头不期然的就冒了出来,可之后陈安却是一愣,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性格啥时候变的这么诙谐了。 仔细一想才发现,似乎实在是在这个世界中无聊憋的,回又回不去,连想找个说话的人都不可得,没仙修的定力,真的很让人抓狂,如果再不会自娱自乐,陈安真的很怀疑自己会不会疯掉。 以前他尽看人家穷开心,还很疑惑其人为什么如此的穷困潦倒,还能笑的出来,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当事人其实也不想这样,如果能解决事,当然是努力解决事,但当努力没有用的时候,除了笑着面对还能怎样,只是因为没办法呀。 好在,现在终于看见个能交流的了。 陈安的目光落在了方面中年的身上,他刚刚的话,陈安勉强算是能听懂,暗自推算当是乾语的一个变种。 乾语脱胎自前汉雅语乃泰一语系,溯本归元,一切语言都是泰一神言的引申。 陈安学贯古今,对曾经洪荒的通用语泰一神言自然是不陌生。 这个号称每一言都蕴含一道的上古圣言,几乎可以通识万界,虽然因为境界原因他只是学了个皮毛,但面前这人说的也不是泰一神言,甚至连前汉雅语都不是,仅只是乾语变种,陈安利用语系规则,再掺杂了点扭曲规则的因素在其中,几乎是瞬间就掌握了。 虽然说起来不太流畅,但是交流没问题。 由是迫不及待地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当地语言”直接问道:“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在意,你是哪里来的,来我灵山地界作甚?” 方面中年人方勉一怔,显然是不太明白灵山地界在哪,但却对陈安磕绊的言语没太在意,老实答道:“晚辈来自天都城,被仇人追杀至此,打扰前辈处,还请恕罪。” “天都城?”陈安皱着眉道:“那是哪?” 方勉又是一愣,下意识地道:“在万流域西部的千浮平原上。” 陈安眉头紧皱:“这万流域又在哪?” 方勉咽了口口水,满脸惊奇,迟疑着叙说道:“晚,晚辈被人追杀的昏了头脑,一路从万流域狂奔,似乎是跳出了灵元屏障,之后一路往东北方向跑了差不多三四万里的样子,就到了前辈这里。” 这下轮到陈安发怔了,稍稍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方勉所说的位置,心中窘然。 他一心想着往外探索,一天比一天跑的远,可却从未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巧,人类的聚集地竟然就在自己的灵山不远处,这还真是灯下黑。 也怪他总有一种探险的心思存在,老是往险地去。可却不想,险地绝地哪是人族可以生存的,往这些地方找人族聚集地,无异于缘木求鱼,也是够笨的。 “那个灵元屏障是什么东西?” 陈安始终觉得没发现人族聚集地,不止是灯下黑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他忽略的问题,或许这个什么“灵元屏障”就是关键。 “呃,前辈没去过族地?是直接飞升荒野的?” 方勉有些愕然,可话一出口就马上醒悟了过来,连忙伏首道:“晚辈无礼,前辈勿怪,实在是太过惊讶于前辈的手段,竟然可以在这极荒之地生存许久。” 陈安自是没有在意对方话语的试探,反倒对对方所说的“飞升”二字有些想法,故意道:“无事,你先说说这个灵元屏障和极荒之地又是怎么个说法。” “遵命。” 方勉不敢再言其他,而是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 从方勉的话语中,陈安了解到,这颗星体被称之为灵界,孕育着大量的异兽和无数的种族,人族只是其中之一。 其中很多种族天生强大,他们和一些顶尖的异兽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而人族只能划一块地域,用灵宝天元灵枢罩将这里笼罩,却被不会被人找到,被异兽骚扰,以图自保。人族也就是生活在天元灵枢罩中才能繁衍生息至今,不然早就被周边更家强悍的邻居给灭了。 听到此处,陈安方才有些了然,或许方向不对,也或许是天元灵枢罩的保护作用,他出入家门几次,都不曾发现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的人族聚集地。 只是方勉的这番讲解,听得陈安大生感慨。 在他心中始终觉得大将军王,神放异世,魔压渊海后,怎么都应该是人族为尊,而在中央界的周边世界里也确实是这样。那里哪有异族人的地位,要不是很多人带有同情心,异人早就被压榨殆尽,赶尽杀绝了。 实在是不想这个世界的人族竟然孱弱至此,打不过恐怖的异兽就算了,连异人竟都能骑在自家头上作威作福。这在陈安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甚至即便如此,这个世界的人族内部还不团结,占了一处荒地自娱自乐之余,竟以内斗为荣,方勉就是因为人族的内斗被追杀的慌不择路,才跑到陈安这里来的。 这听得陈安一阵叹息:真朽木不可雕也。 但再怎么说也是同族,陈安气完也就算了,忽尔想到对方之前所说的“飞升”之言。 不由又问道:“对了,你刚刚说的飞升荒野是指?” 第七百四十六章 修真世界 陈安问的不算清楚,也没法问清楚,他甚至不知道自家想问什么,仅只是想看看方勉怎么答,再通过对方的回答来判断接下来话题。 方勉不疑有他,看似是理解了陈安的话语。 先是对于之前陈安叹息人族势弱的情况解释了一句,道:“前辈,其实人族在灵界不算太差,经过各位前辈的努力,也能在灵界百族中排到中上游,只是并非天生强大,需要修炼,需要时间成长而已。如此其他孱弱的族人就需要得到保护,给予他们修炼成长的时间,所以我们才躲入天元灵枢罩中自保。” 接着他开始解答陈安的问话道:“除了培养孱弱族人外,我们还有一些强悍族人的来源,那就是接引下界的飞升道友。为了做到准确接引,数十万年前本族先驱者几乎踏遍灵界地域,寻找空间薄弱点,收集下界坐标信息,经过如此多年的努力,几乎把承接的有我人族气息的下界坐标全部收集齐,在天都城等大型城池中,建立升仙台,再将所收集的坐标全部输入,始才做到了精准接引。” “至于为什么还有飞升荒野的说法……”方勉苦笑道:“空间薄弱点的出现毫无规律,不可能没有遗漏,或许前辈所在的世界坐标就不在升仙台的记录之中,这种情况其实也时有发生,只是天元灵枢罩外的极荒之地对于刚刚飞升的道友极其危险,很多道友都在飞升之初遭遇不测,像前辈这样,不止无事,还修炼到这般境界的必然是吉星高照,洪福齐天。” 在这个世界上,夸人运气好,代表着很大的祝福之意,只是这话让陈安没法接,被两个金丹宗师偷袭,他都觉得自己背到姥姥家了。 由是转移话题道:“左右无事,你与我讲讲灵界人族之事吧。” 既然方勉以为他是下界飞升而来,他索性就默认了,不是想要隐藏身份,而是不好解释。若是以前以他的性格根本不必向任何人解释,但是现在十余年的孤寂生活让他实在是有些吃不消,还是有意与这个世界的土著多接触接触的,既然如此免不了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不然总不能逢人就说自己是黑户吧。 另一边,方勉自不知陈安这些想法,只是恭敬地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因为不知道陈安清楚哪些,不清楚哪些,更不敢出言相问,由是事无巨细,一一详细道来。 按照方勉所述,陈安了解到,这里其实是个修真世界,但却又与昆仑昊天境中的仙修不同。他们不走金丹大道,而修道家元婴。 说到这里,陈安面色微窘,没想到在方勉身上见到那个娃娃竟然还真是所谓的道家元婴。但竟然不是虚意,而是实物,也不知道当初从中央界映射而来这段法理时出了什么变故。 总之这个所谓的道家元婴修炼体系,一共分为三重大境界,分别是炼气筑基,结丹通玄;元婴出窍,化神返虚;合体大成,渡劫飞升。 其中各大境界又可分为:炼气十二重、筑基、结丹三境、玄丹、元婴六变、出窍、化神四态、灵虚、合体五象、大乘等差不多十等境界,再往上就是谁也没见过的真仙。 陈安听得有意思,就叫方勉详细说说。 方勉一脸的怪异,却是不敢多问,只能详细解说。 首先就是炼气十二重,从第一重的气感或感气,到第二重共鸣,再到第三重引气,接着是搬运、周天、养精、蓄气、明神、开光、旋照、胎息、灵隐。一步一步把炼气的办法,所产生的效果,阐述的清清楚楚。 陈安心下对比了一番昊天境里仙修的境界,他们一样有三个大境界,分为炼气、开窍、金丹,再往上就是元神真仙。当然要细分也有,可以分为炼气、开窍、阴魂、游神、虚丹、真丹、金丹、阴神、阳神九个境界。 粗略听去,简直让人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这都是干嘛的。甚至就是他们门中的修炼者修炼的都晕晕乎乎,一本典籍叫他讲解清楚,根本不可能,十句里八句都是典籍中的原话。 这么看来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还真是有些门道。 “筑基之后待得道基稳定就可以尝试结丹,”方勉还在认真的解说:“结丹初期结成的丹,只是一个虚拟的构架,便是虚丹,还需要往里填充材料以融合浑圆,这便是金丹中期融合境,填充的材料就是精气神……再往后需要经历心动的劫数以达到结丹后期,这时虚丹化实,生出诸多神异,便可称之为玄丹……” “嗯,也就是说,筑下道基可以看做是打地基,初期的虚丹就是房屋框架,再往里填充材料以融合,而心动说是心魔劫数,不过是为着栋房屋附上一点灵动之意,由之结丹的前、中、后期就是虚丹、融合、心动,之后生出神异便是玄丹。” 陈安点了点头,这连他都听懂了,简直是他所见过最接地气的修炼体系。 实在不敢想象,如此接地气的修炼体系,再配上这个世界充沛至极的灵气,得培养出多少强悍的修炼者来。 方勉愣了愣,没想到陈安只是听了一遍就能讲出这么恰当的比喻,该说不愧是前辈吗?不对,前辈怎么可能连修炼境界都不知道,一定是在考验自己。刚刚自家竟然还怀疑因为飞升世界不同,大家所学有所差异,却不想前辈根本就是在借故指点自己的。 由是他解说的更加卖力起来。 “……玄丹大成就可蕴化为婴,首先依然是构想的假婴,接着婴实、婴变、五蕴、换命、舍卢,便是元婴境的婴身六变,至此才能够做到真正的元婴出窍,舍肉身而独活……” 这次陈安只是点了点头,因为没太听懂,这体系至此才开始变得玄乎起来。 见陈安点头,方勉感觉受到了鼓励,继续道:“……元婴出窍后,神念大涨,可以开始进行神念的修炼,由是有阴阳玉合四态,最后炼神反虚,踏入灵虚之境……” 至此方勉的话语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明显他自己对这些个境界也不是很弄清楚。 陈安出言道:“你如今就是化神境吧?” 方勉有些疑惑,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你堂堂前辈怎么可能看不出我什么境界。 但他如今还是寄人篱下自然不能这么说,马屁怎么都得奉上全套,连忙道:“前辈慧眼如炬,晚辈佩服,晚辈如今正处在化神中期阳神境。” 从睁眼看见陈安的那一刻起,他就表现的很老实,很实诚,但如果真以为他老实、实诚,那就是傻叉了,在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怎么可能又老实实诚的人存在。说起来方勉其实也是飞升者,能从艰苦的下界一步一步的爬上来怎么可能是简单人物。 所以在了解到自己被陈安所救后,他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抱大腿,竭力的巴结讨好,努力把自己打造成老实真诚的好人。 至于鸠占鹊巢的心思那是半点也没有,虽说修真界恩将仇报的事多的是,但方勉还是不屑为之,另外在陈安面前,他也不敢为之。 随手就能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居住在极道荒野这么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不像是简单人物,在没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前,贸然流露出贪婪之意,那不是找死,是白痴。 所以方勉明明感受到周围远超洞天福地的灵气浓郁度,也是正襟危坐目不转睛,生怕自己稍不注意的打量之举引起对方的恶感。 说起来,他的老实也不全是装的,害怕的成分在其中也占有很大的比例。 “一般来说,我们再凡人界修炼到化神的程度,就能达到飞升的要求,飞升灵界,其实晚辈与前辈一般亦是从下界飞升上来的。” 陈安奇奇怪怪的,一时之间方勉也不是太确定对方是不是从下界飞升上来,但此时借给他十个胆也不敢探寻陈安的来历,那么他只能认定陈安就是从下界飞升的,不是也是。至于借此套套近乎的手段,当不会惹人反感,顶多觉得这个马屁露骨了一点。 陈安确实不疑有他,甚至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对那境界所述很感兴趣,又把话题圈回来道:“这个阴神阳神可以解说一下吗?” 西域仙门也有阴神阳神的分法,像那雪芝和玄月真就是阴神巅峰的层次,只差一步就可以元神纯阳,证就天仙位业。 只是陈安感觉,这里的阴神阳神和西域仙门的阴神阳神或有不同,应该是另有指代。 果不其然,方勉殷勤的声音再次响起。 “阴神阳神其实就是指阴虚阳实,简单来说就是虚神和实神,阴神层次,虽然神念产生质变远超之前,但神识是虚的,只能用来探查观看,而一旦达到阳神层次,神念可以干扰现实,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演示了起来,没有用灵气御物,而是仅以神念,就将身边几上的一只茶碗擒了起来,上下摇摆。 陈安眼睛一亮,这由虚化实,虚实之道。 他的无相玄通就是专门研究虚实之道,没想到在这里又见识了一种。虽然元神的虚实之道他早知,但被人以这种方式诠释,并且恰如其分的融入在了一个完整的修炼体系中,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大感新奇,金身又完善了一分。 这真是毫不夸张,金身之道与其他修炼体系不同,甚至不需要修炼,认知即成就,领悟即练会。 一时之间,他不禁对之后的体系讲解更感兴趣了起来,主动问道:“之后的玉合二态呢?” 第七百四十七章 青元剑诀 “玉为质,是指元神的材质无瑕无垢,反先天而生……” 陈安咂摸着这句话,大概明白,玉神算是实神的升华,元神的本质更为真实,甚或能以实物形态出现,不然仅只是御物,还是虚的。 接着又听到方勉开始讲解最后一态:“合即众,神量为众,也就是分神的意思,分神阶就是化神大圆满,一念生化百千意,无论是操纵傀儡,还是炼就身外化身,都可事半功倍。” “……最后无数分神,如触角插入虚空汲取力量,是为灵虚。灵虚者因为能够统合能量之众,所以实力更是倍于化神圆满……” “之后的合体期……” 方勉讲完灵虚,又说合体、大乘,只是这两个境界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只能知道个境界分级已经不易,哪是他可以详细解说的。 说的人一知半解,听的人自然也是云山雾罩,仅能知道合体期炼化五气,历三灾而大成,到了大乘期又有经历六难,前后共九劫才能算是真正修炼成仙,获得飞升上界的资格。 这番讲解让陈安听得意犹未尽,他还指望着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从中借鉴一点修炼思路。这可是他所见过道路最清晰的修炼体系了,怎么从这就断了。 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对方勉道:“把你修炼功法拿来我看看。” 兀自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回答对方满不满意的方勉,闻听此言,表情一滞,但随即就自然化开,毫不迟疑的伸手往腰间一抹,一道光华闪过,手上多了一枚玉简,并将之恭敬的递到了陈安的手上。 储物腰带!陈安不由多看了一眼,中央界也有这玩意,只是陈安从来没有弄到过。但现在也不需要了,实力达到洞虚层次,直接就能动手开辟独属于自己的储物空间,想要多大有多大。 将那枚玉简拿到手上,陈安也没多想,神念直接侵入其中,一篇这方世界的功法就在时候陈安脑海中出现。 同时方勉还在一旁讲解,好似全然不在意自己性命相系的修炼功法被别人看到。 “晚辈的主修功法名为青元剑诀,乃是炼化木属灵气,凝聚剑气……” 他在这涛涛不绝的讲着,陈安却是越看面色越古怪。 这功法也是相当的别出心裁了,将木属性灵气凝练为剑气,无论是冲击瓶颈还是护命杀敌,都是犀利异常,可这叫陈安说,不就是修命法和护命玄功的集合吗,那相应的修性法在哪呢?或是眼前这子在藏私? 陈安不动声色的将玉简放下,寥寥万把字,以他现在的神识,浏览一下就尽数记住。 “除此之外,你还有收集其他什么功法吗?” 方勉一愣,下意识的点头道:“有。” 接着手往腰带上一抹,一口气拿出七八块玉简。 “晚辈一直以来只收集到这些高阶功法,至于其他的低中级功法都遗落在了洞府中,没有带出来。” 陈安也没客气,一一查看,却是发现,这些功法中真的没有修性之法,甚至修命之法也是粗浅的很,倒是稀奇古怪的护命玄功不少,极尽阴损之能事。 对此陈安甚是无语,莫非这个世界的修炼者都是变态吗?每一个人抱着的心思就是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除了好勇斗狠,就是损人不利己。 如此作为,真的有人能够修炼成仙吗? 陈安目光闪烁,心中思之,暗道或许还真可以。 没有修性之法,这里人的性格应该都会变的相当的极端,在弱肉强食的法则下,当真是大浪淘沙一般将不合格者尽数淘汰。 而修仙者的来源也不用担心,这个世界灵气充沛之极,修命之法只要资源跟得上也易获得成就。所以修炼者基数大,总归会有这么一两个以极道的方式登顶的。 可他转而又想到,整个修炼体系都没有修性之法,那岂不是说整个世界里到处都是神经病。 随即他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方勉一眼,暗道这人应该还好,修炼的是木属性灵气,性质比较温和,且本人意志很强,不容易走上极端,算是资质不错的,即便没有修性之法也没有堕入极道。 “嗯……你这些功法都只到灵虚,没有更深层次的内容了?” 方勉有些尴尬:“晚辈从下界飞升上来不过百年,还没来得及收集更高层次的功法,而青元剑诀只到灵虚层次,晚辈正想着之后是否转修其他。” 他倒是没有掩饰自己想要修炼到灵虚之上的宏图大志。 陈安根本就没听懂这一茬。而是被他言语中的“转修”一词弄得有些愕然。 没有修性功法,真的是相当的随意,还能转修。但似乎也确实是这样,既不修性,那也就没有内庭外景,没有真意法理的领悟,更不存在世界观念的构建,如此又怎么能不随意呢。 陈安心中吐槽:这个修炼体系还真是怎么样都可以啊。 不过这个青元剑诀倒是和他的百炼神兵谱是一个思路,不算器修却是虚拟兵器之法。倒是可以借鉴一二,只是可惜,其只到灵虚,没有后续的部分。 嗯?等等,没有修性功法,只是修命的话,或许自己可以帮之推演一下。 尽管被困于此,陈安还是没有忘了自己百炼神兵谱的完善,毕竟是几十年的心血。 且这思路,看起来似乎也相当可行,没有修性的功法,只光是修命功法的话,不异于就是个没有灵魂的框架,推演后续似乎一点不难。 一如画卷,分写实与传神两脉,写实照着临摹就行,传神却需要领悟构思表达等一系列玄之又玄的操作。 对这种修命功法的推演乃至编纂只要符合逻辑,似乎无有不通。 更何况他还不是凭空推演,这个世界的道路体系就蕴含在无处不在的灵气大海之中,若是平时他想要将这些信息收集整理编绘成可以修炼的功法还比较繁琐困难,但别忘了他还有直接可以拟定规则的欺天瞒地法。 定下心来,想到就做,陈安直接从这个世界的法则之中,读取法理信息汇聚成篇,初时还很困难,但当他用上欺天瞒地法,几乎是瞬间就把后续功法捏造而成。他的欺天瞒地法,在这个世界中真的是无往而不利,若是回去之后,估计得修炼到“有”字巅峰的境界才能做到相同的事情。 用神识直接将之刻录在玉简中青元剑诀后面,一抬手将之又递还给方勉道:“我已经将你这功法补足完善,你且拿回去练练看。” 就算是悉心创造的功法也得有人可以练成才行,更何况这种他随手编制的玩意,还是得找个人实验一番,眼前似乎就有个实验品,也算是一事不烦二主。反正他所需的只是看看后续境界,以增长阅历看看有什么可以借鉴的,又不是自己要修炼。 对此陈安没有任何的心里障碍,自己救了他的命,难道他不该报答自己吗,看这家伙一副老实的过头的样子,就不像是什么善类,那么大家都是各怀心思,又分什么谁对不起谁之说。 但这在方勉眼中,却又是不一样,他初时没注意,可后来仔细一看就挪不开眼了。 对方竟然把自己的功法推演到了真仙层次,且字字珠玑,似乎直接就阐述了某种大道,这得什么境界才能做到如此?或许这位前辈仅只是见过青元剑诀的后续,不知他自己推演的? 方勉百思不得其解,但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起身大礼拜道:“多谢前辈大恩,方勉感激不尽。” 即便是他们不修性功,转修也是有着一定的的危险的,陈安帮他补齐功法,真的可以算是恩同再造了。 陈安摆了摆手,对此全然不在意,而是开口问道:“不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方勉一怔,这句话的意思是送完功法又准备放了自己了,不需要自己为他做什么吗? 他还真不觉得回答几个人所共知的事情就算是“报答”了,修真界的黑心鬼不要太多,莫非对方救自己一命真的只是好人好事? 尽管心中不信,但面对这种随手就能拿出真仙级功法的存在,方勉也不敢怀疑,还真认真的想了下。 之前只顾逃命,还真没想过之后的事情,此时被陈安问及,他才发现自己的伤好的突兀,是真该考虑之后的行止了。 此时的他功法在手,也有底气,所以只是略一思考就咬牙道:“我要回去收拢门人,重建宗门,再消灭强敌。” 接着他又摆出感恩戴德的样子试探道:“待晚辈成功回来,必至前辈门下效犬马之劳,以报救命大恩。” “不用了,”陈安相当大度的摆了摆手,道:“只是举手之劳,你不用放在心上。” 方勉听出陈安的话语不似作为,不由的一阵愕然,莫非自己还真碰到了修真界万年不遇的好心人了? 可随即一股贪念生出,面上依旧是诚恳之色的再次道:“那不知晚辈是否还有机缘在前辈的坐下听道?” 青元剑诀即便已经补全为仙法,修炼起来依旧晦涩难懂,不得人指点,真不好修炼,眼前之人既然能将之随意拿出,想来是研究透彻了,或许自己就可以请教一二。 陈安心道,这货还真是个人精,把自己的欲望直言相告,一点都不惹人反感,确实主动暴露就是最聪明的遮掩。当然也是陈安没想拒绝,他就是想要看方勉修炼的情况,才给其补完修炼功法的,哪里舍得他就这么跑了。 之前所言不过是不想以逼迫来完成目的,毕竟需要人家心甘情愿的修炼,若自己表现的太过渴望,反而容易让人起疑,甚至对功法本身疑神疑鬼的,既不利于对方修炼,也不利于他观察借鉴。 方勉在塑造自己老实人形象,陈安也同样在塑造自己老好人的形象,大家都是戏精入骨,谁也不比谁差。 现在方勉主动上钩,陈安也十分沉得住气,稍微拿捏一二,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 “我这人喜静,不喜被人打扰,此处山峰你少来,至于周围地域非我私产,你来此无需向我报备。” 这句话说的相当巧妙,什么叫“少来”,不喜被人打扰,还叫人少来,怎么看都是闷骚入骨。 看似拒绝,实则却是说:欢迎你来打扰,欢迎你带人来打扰,你就是在这附近建立宗门可劲的造,我也支持。 而方勉显然是听懂了,不由大喜过望,俯首再拜,再三谢过。 陈安不知可否转身离去。 第七百四十八章 边域小城 方勉走后三天,陈安也耐不住性子,打算往人族聚集地一行。 既然已经知道了具体位置,却也是方便,只是一个跨步就是三四万里之遥,来到了一处荒野之上。 眼前是一片透明结界,应该就是方勉所说的灵元屏障。 陈安没有贸然入内,而是左右看了一眼,随手将远处一探头探脑似狐似狼的妖兽摄了过来,那妖兽气息不弱,可陈安手中却半分挣扎不得,被提起往前一掷。 一下就没入了眼前的透明结界之中,却在下一刻,距离陈安百步远的地方,那兽又再次飞了出来。看其飞越的速度应与陈安投掷它的力道相当。 “有意思,竟然扭曲了方向。” 接下来,他不再试验,而是亲身迈步一跨就走了进去。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一阵透明的波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是取得了某种认同,空间没有任何的变化,陈安直接一步从荒野跨越到了一处城镇的边缘。 本以为还要花费一番力气才能进来的陈安有些愕然,但随即想到这是人族先祖立下的屏障,必有能分别人族气息的能力。而只以分辨气息的办,他就知道好几种,算不得神奇。 遂放下这事,眼眸一转,看上了前方的城镇。 这城镇看似不大,只是一个县城的规模,却是相当的热闹,往来人群络绎不绝,与外界一片荒凉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此景象差点看的陈安热泪盈眶,过去他看见人多的地方就烦,总想要寻个清净,可一下清净了二三十年,反倒心中对市井吵闹之声憧憬了起来,由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融入其中。 城门口有各色人士出入不停,他混入其间丝毫不显突兀,迈步就想要找寻一些茶馆酒肆,从中探探消息。可刚进门口却是被一人给拦了下来。 来人相貌邋遢,满口黄牙,眼中透着丝丝精明之色,此时正向着陈安猥琐笑道:“阁下是第一次到临渊城吧?” 陈安宁眉不语,此处城镇看起来人流量挺大的,这货是从哪看出自己面生的。 他虽没说话,却也没否认,大黄牙眼睛一亮,扯起嘴角笑的相当谄媚道:“阁下不要误会,在下熊辉,是城中风信,此地风貌人情皆熟,或可为阁下解惑。” “风信?”陈安一时没听懂这个词,再听对方后来解说,这才明白,对方应是类似掮客一般的人物。 这倒是有意思,陈安面上不禁升起一丝感兴趣的神色道:“收费几何?” “十天一枚灵石。” 灵石收费?陈安眼睛一眯,倒是不算意外,从方勉口中他对这个纯修仙的世界有了一定的了解,明白此方世界货币也是以金银为主,但修士之间多以灵石交易。 而灵石这种东西,通过方勉的描述,他发现在他居住地方的后山溪流里有很多。 那是他移山导脉后,那片地域突然冒出的一条灵石矿,看其直接暴露在地表的样子,似乎产量不。 这次探索人族驻地,陈安想到会有一些花销,就事先挖掘了一些带在身上。 他随手丢出一块指节大表面光洁如的乳白色玉石,道:“这些包你一个月,够吗?” 那熊辉接着陈安弹出的玉石,凑眼前一看,整个人呆愣住了,口中无意识地道:“这是三个标准单位的中品无属性玉石?” 接着熊辉一个激灵满脸惊恐之色,连称呼都变了:“阁,不,前辈,这,这太多了,人不敢收啊。” 人言所谓的一块玉石,即一个标准单位,大概只有指甲盖大,六面体形状,陈安这一块,有指节长短,差不多相当于三个标准量,也就是三块玉石的量。按说包他一个月也够了,可这却不是他话语中的下品灵石,那纯粹的乳白色,内里蕴含的强大灵力,明显就是中品层次,相当于三百块下品灵石,且有价无市,根本无人会兑换,说不定还要溢价不少,别说包他一个月,就是包他一百个月都够。 若是凡人地痞骤然得到这么一大笔横财,自然是昧着良心收下,可这里是灵界,一般情况下财富和实力都是对等的。 熊辉人品不咋地,陈安若是一般有钱,他必然生出贪念甚至是杀人夺宝的想法,但能拿出三个标准单位中品灵石的人,绝对能随手捏死他,由是他面对这么一大笔财富,反而是不敢贪心了。 “无妨,给你你就收着,我确实有些事情要麻烦你。” 陈安难得财大气粗一次,自然没有再做收回来的穷酸相。 “不敢,不敢,前辈您有事吩咐的就是。” 熊辉眼珠一转,实在没能抵抗的了这么一笔相当于他身价几十倍的财富的诱惑,于是就没再推辞,心的将之收起。只是态度相较于之前却是塌背弯腰恭敬了不少。 陈安咂了咂嘴,就想要开口询问,可忽然之间他却是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从方勉那里他只是知道了这个修真世界的大概,基本常识性的东西他算是大体上都了解了,可却是忘了问一些人族聚集地的事情。也就是说他根本不知道这座城镇是灵元屏障中的什么地方,其他风土人情什么的就更不得而知了。 微微顿了顿,陈安舌头打了个滚道:“这样,你既然是风信子,就说说此地的风土人情,有别与其他地域的特色吧。” 熊辉一愣,这个话题有些宽泛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他在这里常年忽悠外乡人,自有一番胡吹海侃的说辞,可那大多都是不尽不实的东西就为了骗个赏钱。 可今日这对招子算是看走眼了,来了个似乎很不好惹的存在,因此一时犹豫起来,该不该再把自己那套给拿出来。 “怎么?莫非此城没有什么特色?” 陈安见对方张口结舌的样子,语气中略带上了点玩味。装装大款可以,但他可不想当冤大头,若对方纯粹是骗钱而来,他也不会手软。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熊辉一个激灵,思绪不知怎么的,直接就给捋顺了,连忙道:“此地自然是大有特色,最大的特色就是临近极荒,各种物产丰富异常,想来前辈就是冲这个来的吧。” 陈安点了点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倒也算是一大特色。 “还有呢?” 这句话陈安就问的有些漫不经心了,也就是一座边城,根据常识绝不会有内域繁华,同时也不会有什么特色,要想看看这方世界人族最根本的东西,还是要往这驻地深处探索。 可这随意的一句话,却让熊辉额头冒起汗来,这穷乡僻壤除了兽皮灵石,还会有什么好东西。 压力之下,他忽然福至心灵,脱口道:“前辈独身来此是不是想要一览极荒风情,过一过猎荒者的瘾。” 猎荒者原本是一群苦哈哈,整日与凶兽厮杀,赚取一些微薄的苦命钱,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成为了一些世家子弟的游戏场。他们纷纷注册猎荒者队,通过临渊城等三个最靠近灵元屏障漏洞的地方,出入极荒以猎杀凶兽作为娱乐赌斗项目。 此时他看陈安,就越看越像这样的人,不差钱,修为也看不出,非常像那些闲得蛋疼的世家子弟。 果然,他话刚一出口就见陈安眼睛一亮道:“详细说说这猎荒者的事情。” “呃,这猎荒者其实是……” “唏……”“喂,你们两个走不走,别挡在路上啊……” 熊辉刚开了个头,就被后面突兀插入的招呼声给打断了,两人一看却是一支押车商队正欲进城。 本来城门还是不的,他俩虽然挡在路中间,其他行人却是无碍,但大车行驶却是不便。此时身后正有一支不规模的商队,押车的是个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打断熊辉的话也正是从他口中说出。 事情确实是自己理亏,陈安也没肆意妄为,对着身后歉意一笑,就向熊辉道:“找一家酒馆歇歇脚。” 话一说完,陈安便即迈步向前,却奇怪发现熊辉没动,转脸看去见其面上泛着春情,一脸呆滞模样。 陈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富商身边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红衣女子,其人乌黑长发柔顺及臀,胸脯高耸,双腿因为起码的原因,肌肉绷的饱满圆润。最重要的是那精致到极处的容颜,不施粉黛,也能让人神魂颠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此女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解风情。 看着熊辉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样子,陈安声音不由提高了一个分贝:“我说,先找一个酒馆歇歇脚。” 熊辉猛然回过神来,向陈安干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让前辈见笑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不等陈安回答,他赶忙一溜跑的赶到陈安前面开始带路。期间趁着陈安不注意,又恋恋不舍的那了已经超过他们先一步进入城中的商队一眼,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红色身影,这才作罢。 第七百四十九章 灵器法宝 一刻钟后,两人坐在了一间热闹的酒肆中,要了一壶清酒。 熊辉兀自神思不属,让陈安看了笑的越加玩味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深信一见钟情这种事情。” 熊辉一愣,旋即苦笑道:“前辈说笑了,的与那位姑娘地位天差地别哪敢有什么念想,不过是因为此事稍稍有些感怀身世罢了。” “哦?” 熊辉闷闷的灌了口酒,似有很大倾诉的道:“前辈有所不知,曾几何时我家也是富庶之家,只是因为年少轻狂一意想着踏上仙途,结果家财被败尽,仙也没修成。” 听得他言,陈安面色不禁变得有些古怪,亦似有感触。自己年少时未尝没有一个江湖梦,可惜医术才是家学渊源,需要继承。后来若不是阴差阳错经历了家中惨变,或许继承祖业到宫中做一太医就是自己此生宿命,哪还有后来位列仙班的命运。 这么说来,那个背后安排自己命运的大能似还帮自己了却了一桩心愿。 想到这,他猛的一个激灵,狠狠的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对方的安排导致他满门被灭,是他生死大仇,怎还能念着对方的好。 心绪不定下,他连忙避重就轻接续熊辉之前的话题道:“你又不知那红女是什么身份,怎知配不上,我看你修为不弱,而那女子只是凡人一个,在灵界仙修的身份哪是凡人可比。” 在方勉那,陈安在了解一些常识的时候,还学了一套以气息判定对方修为的手段。按方勉所言,如若对方不是刻意隐瞒,都能准确判断。 他眼前的熊辉就是个筑基期的修士,虽然在灵界实力属于垫底的类型,但比之普通凡人还是要强出不少,不至于像他说的与对方身份天差地别。 熊辉伤怀之下也没有察觉陈安话语中的常识性的谬误,直言道:“我这修为确实比凡人好了不少,但那女子乃是体修,都到了橙阶,相当于玄丹期,整整强了我两个大境界,我站路边看看还好,要真有什么想法,那就是奢望了。” “体修?” 陈安乃是第一次接触这么个名词,不禁有些疑惑。 熊辉一杯一杯喝了不少,对陈安的疑惑确实有所怀疑,但却又自己给了解释。 “前辈一定久在中域,不曾来到我们边城,怎连体修也不知道,有些人天生不适合修仙,于是走上了体修之路,通过炼体一样能拥有与高阶修士比肩的能力。” 陈安眼珠一转,又灌了熊辉一杯酒,笑道:“这我当然知道,只是不明白你又是怎么发现她的体修的。” “哦,原来是这样,前辈难道没看见她手臂上带着的转灵盘吗?” “转灵盘?” “就是她手臂上的皮制手套一般的器械,”熊辉口齿渐渐不清。 “通过这转灵盘,可以把体能转化为灵能,让体修也能释放出仙法仙诀,不差同阶仙修多少。而转灵盘上的转灵石很有特色,会随着一个人的体能强弱而变化颜色,我们一般也就是根据这个颜色来判别对方实力的层次。其中灰色与炼气修士相当,白色与筑基修士相当,黄色与结丹修士相当,橙色与玄丹修士相当,绯色与元婴修士相当,红色与出窍修士相当,紫色与化神期修士相当,那女子转灵盘上的转灵石乃橙色,就是与玄丹修士相当的橙阶体修……” 陈安目现思考之色,道:“每个体修都有转灵盘吗?” “当然不是,”熊辉迷迷糊糊的道:“同阶情况下,体修面对仙修还是有些吃亏,转灵盘只是稍稍弥补了一下个这个差距,相当于是一件法宝,她有转灵盘只能说明她有钱,没有转灵盘的就是穷,这种人其实更多……呼……” 陈安一个没看见,竟发现熊辉醉的睡着了,这喝凡酒也能睡着,还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本还想问问他从哪可以搞到这个转灵盘的。 抬眼一转,发现酒肆对面有一家专售灵器法宝的店面,就想着要不先去转着看看。于是他挥手招来店家,递了一块袖中品相最差最的灵石,让他照顾一下醉酒的熊辉。这才起身往对面灵器店面而去。 “这位前辈,想看看什么器具?” 刚进店中就有一青衣厮迎了上来,放眼店中似乎每一位宾客身边都有这么一位迎宾厮陪伴。 陈安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柜台挂件,这才直言来意道:“我想看看转灵盘,你们这有吗?” “前辈真是来对地方了,我们灵造坊的转灵盘是整个临渊城最好的,即便是在内域也是有口皆碑,前辈请随我来。” 陈安无视了之前的套话,跟着他登上了二楼。在二楼的东北区域柜台之中,全是各式各样的转灵盘。 当时在那红衣女子身上,陈安还真没太注意,此时看来,这所谓转灵盘就是一个特殊皮质手套上面连接着一个白色玉盘,中间镶嵌一枚透明晶石,周围刻画着奇奇怪怪的符文。 “我们店中的转灵盘都是采用最先进的技术,不需要特别的法诀催动,只要佩戴就能感受到灵气转化,便能施展出相应的法诀……” 陈安是啥也不懂,就安静的听着那青衣厮的介绍,最后才问道:“不知售价几何?” 青衣厮一笑道:“那要看前辈欲购买什么样的转灵盘了。” 说着,他又指着柜台中的样品介绍起来。 “这种白盘,没有复刻任何符纹,也就是不带任何法诀的,只是单单进行灵气的转换,需要前辈你自己修习一些法诀施展;而这些复刻符纹的,价格自然要昂贵一些,同时也根据复刻符纹的数量种类价格不同;这种可以镶嵌属性灵石施展不同属性法诀的,价格还要更加贵上一些;另外我们店中也提供订制服务,价格根据具体用材来定。” “可能先试试?” 青衣厮没说话,直接来到一侧墙边,伸手推开一扇暗门才道:“这里就是练功房,最大能隔绝元婴期以下的攻击力度,前辈可以试试看。” “好,”陈安应了一声,从柜台中选出一只金火双属性的转灵盘,走了进去。 练功房内不大且相当空旷,只有四个人型的晶石靶子矗立在一侧。 青衣厮继续解说道:“这是炼辰晶所制,可抗下出窍期修士全力一击,前辈可以尽情施展。” 陈安闻言也没客气将那手套带上。 在他戴上的同时,转灵盘中心的那颗透明玉石颜色迅速变化起来,起步就是红色,然后颜色迅速转深,变紫…… 一旁的青衣厮见了,嘴巴一张却是半晌也合不拢了,眼见着那紫色越来越浓郁,到了最后竟然直接变成了光洁发亮的黑色,一个激灵下,连忙开口阻止道:“前辈请稍待,这,这靶子或许承受不了前辈一击,请,请允许晚辈让主管大人来为前辈解说。”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似乎就启动了某种联系后方的措施,陈安无可无不可的放下手,等了息的功夫就有一白白胖胖的中年人迈步走了进来。 他眼睛先是在陈安手上转灵盘中的纯黑色玉石上一扫,接着连忙恭敬道:“前辈,在下舒乐,添为这家商铺的主事,很荣幸为您服务。”说完又冲那青衣厮道:“你先下去吧,这位前辈由我亲自招待。” “舒掌柜,莫非在下这是不能试了?” 陈安没管对方打发走厮,只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本店顾客为先,前辈当然可以试,只是希望前辈怜惜我们这本经营不易,下手轻点,能将力量压制在元婴期以下,晚辈感激不尽,可以做主,凡前辈在店购买的器具皆作八折。” 看着对方和气的脸,陈安心道这些家伙还是很会做生意的。随即也不迟疑,一弹指,身上的肌肉力量瞬间一轻被吸收到了转灵盘之中,金火两系灵石嗡嗡运转起来,把体能转化为属性灵能。 这个过程说起来时间长,却不过只是一瞬之间,就见陈安手中弹出一道金芒,铮然砸在一具人型炼辰晶上,在其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掌柜舒乐胖脸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再次化开,却是没敢说什么。 陈安稍稍感受了一下刚才的实验,觉得还不错,手段挺新颖的,竟然能将体能转化为灵能,别具心思,可堪和中央界的神奇玄器相比。 至于刚刚一下,他倒真不是给这灵造坊掌柜下马威,而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元婴以下层次的攻击究竟是个什么程度,眼见那人型炼辰晶没有碎裂,他自己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就这只了,不知售价几何?” 想了想,陈安还是决定将之买下,虽说术法一道,陈安也有涉猎,但谁知与这个世界的术法有什么区别,既然想要先融入其中,这阵盘上刻有十个术法正好合用。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不缺钱。 舒乐脸上的笑容不变,和气的道:“此转灵盘有十道符文,金火双属性,售价两万灵石,说了与前辈打八折,自然就是一万六千灵石,承惠。” 陈安随手掏了块拳头大的乳白色灵石递给舒掌柜,等待对方过了称,钱货两讫,这才起步离开。 出了灵造坊的门,一眼就看见那熊辉还睡在桌上,眼见时间还早,发现旁边一溜都是各色店铺,不由心中一动,脚步一动,反向这些店铺走去。 第七百五十章 丹器妙用 夜幕降临,熊辉才悠悠醒来,迷迷糊糊地看见坐在自己对面正把玩这一柄指节大金色剑的陈安,心下一惊,这才响起前因后果。 连忙站起告罪道:“前辈恕罪,晚辈贪杯竟然睡熟……” 拿了别人那么多钱,却在这睡觉,恐怕随便是谁都不能原谅。 可陈安却只是摆了摆手道:“无妨,正好你醒了,去给我找个住的地方暂时落脚吧。” 熊辉逮自己大腿一掐,瞬间清醒,脑海中飞速转动,寻思出一家物美价廉的客栈,这才虚手一引向陈安道:“前辈请随我来。” 这临渊城是真的不大,两人一路漫步,不过两刻钟就走到一座连绵的屋舍前,屋舍牌坊大门上有着上洞仙府字样。 熊辉站在门前讲解道:“前辈,客栈是给凡人住的,我们修士一般都住这仙府,内里有各种禁制灵阵,不止可以很好的保护各人隐私,还能供给修炼,而这里就是我们临渊城最好的洞府租处,短租长租都可,前辈您看……” “就这吧,”陈安定下基调,迈步入内。 掌柜是个黑面老者,正趴在柜台上清算着账目,眼睛陈安进入,本不欲搭理,可无意中竟看见陈安手臂上的转灵盘,那漆黑如墨的晶石是那样的显眼。 他浑身一颤,连忙放下手中之事,大步往前,挤开迎宾侍女,笑呵呵地冲陈安道:“贵客驾凌,有失远迎,不知贵客是吃饭还是住宿?” “住宿,”熊辉尽着自己随从的义务,代陈安答话。 “想要什么品阶的洞府?租住多久?或者对洞府居住有什么要求?” 看着那掌柜的殷勤模样,熊辉有些疑惑,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下意识地也往陈安手臂处一看,就看见了那不知何时出现的转灵盘。他刚刚一腔愧疚,一心表现下,竟然是没有注意。 此时看见那漆黑如墨的转灵石,不由大惊失色,可随即他就平静了下来,更有底气地冲那掌柜道:“自然是最好的天品洞府,至于住几晚。” 熊辉心的向陈安看去。 “先住一晚。”陈安面色不变,看着掌柜去安排房间,转首对熊辉道:“帮我联系一下近日将要离开临渊城的商队,若是专门的向导就更好了。” 熊辉愕然:“前辈,您这就要离开临渊城?” 这才来了一天,不是要去极荒吗? 陈安自然明白熊辉的疑惑。 这个风信看起来对他没太大用,但那是对他,实际上来临渊城的人都是想要去极荒的,找一个本地向导相当的有用,或是带路,或是去往注册办理猎荒者的凭证,再也没有比本地人更熟的事情。 可陈安不同,他就是从极荒来的,想要深入内地,这种情况的人虽不是没有,但少之又少,他懒得和熊辉解释,自然直接吩咐对方去办事。 “不错,再帮我搜集一些官面上的地图,和准备一些行路的程仪,最好明天帮我办妥。” 又随手丢出一块指节大的灵石,陈安就跟着掌柜走进了洞府中,没有详细解释什么。 当初雇下熊辉,一者是因为自己真的人生地不熟,甚至一些常识性的东西都有所欠缺,二者么也是他实在寂寞想找个人说说话,正好熊辉就凑上来了。 现在看来么,对方也不是绝对没有用处,起码这些跑腿的繁琐事就可以交给他去办。 一路跟着掌柜老者走进仙府深处。 所为天品的洞府,是一间独立的院落,里面有着各色屋舍,如卧房,丹房,器室,药田,花园,甚或还有一间如那灵造坊一般的型练功室,确实是思虑周到。 此时洞府门口正有四个姿容秀丽的炼气期女子迎接,见了陈安到来齐齐施礼。 掌柜老者不等陈安问,就先解释道:“前辈是贵宾,此处一应物件都可随意享用,包括这些侍女都是专门过的,绝对能让前辈尽兴。” 说着还露出了一抹男人都懂的表情。 陈安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不用了,把她们都带下去吧。” 他虽然寂寞,可还没寂寞到这个份上。 掌柜老者表情一滞,可看陈安没有说笑的样子,不由悻悻地道:“是她们没福气,侍候不了前辈,”随即带着她们退了出去,留下陈安一人,临走还道:“希望前辈在此休息的满意。” 对于这洞府陈安无所谓满意不满意,就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走进卧房,随手开启屋中禁制,倒不是要修炼,而是想要试验一下,今日所得。 趁着熊辉睡熟的间隙,他可是转了好几家商铺,买了不少关于这个世界修炼的东西。 首先就是几本功法,还是那句话,要了解一个世界的本质自然是要从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着手。而这些最强可达元婴层次的功法,就是最好的切入点。 如此想着,他也不耽搁,直接伸手翻开一本名为《归元诀》的功法,据说这里面记录着最正统的修仙法诀。 一个时辰后,陈安基本将所买的几本功法都翻阅完毕,面上不禁带上了些古怪之色。 没想到这里的功法竟然如此简单,根本不涉及真意法理,就是最纯粹的灵气吸纳和灵气运用,也就是说只要资源足够,天赋尚可,那么不出什么意外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用资源,生生地将一个凡人堆到元婴出窍。 这一点,其实从方勉的青元剑诀上就可以看出,只是陈安当时还以为是个例,可现在看来么…… 这个世界真是太有意思了。 方圆的青元剑诀,一直要修炼到化神期才会有一些神念的妙用算是真意法理的皮毛,陈安在临渊城买不到更高级的功法,也不能验证是不是普遍现象,但想来也是大差不差。 也就是说,或许那所谓灵虚修士乃至这个世界顶尖存在可以被称为大修士的合体期修士,在真意法理的感悟上,很可能连开窍武者也不如。 当然,这是在修行的高低上评断,具体的战力上,这个世界因为灵气充沛,再加上这里修士放弃性功,只练命功,再加上世间法则松散,恐怕元婴期修士就有着移山填海之能,化神灵虚修士更是能法相宗师武者才能做到的屠城灭国,更甚之的合体大乘修士陈安都无法想象能强大到何种程度。 总之这是个奇葩的世界,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 可也正是如此,陈安对这个世界更感兴趣了,他手中一直把玩的飞剑迅速变大,瞬间到了三尺长短。随着他的操纵,灵巧的挽了几个剑花。 他神识引导周围灵气,再以灵气御剑,用这种取巧的办法,算是瞬间修成了面前其中一本功法上所记载的御剑之术。 当然,这也和其只是命功,不需要领悟,只需要练习有关。 这么“玩”了一会,陈安将功法和剑都放下,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从中倾倒出一枚碧色的丹丸。 这个叫做“灵气丹”的东西是筑基结丹修士最常用的一种增进功法的丹药,品级不算太高,陈安买下它也没花几个子,纯粹是为了研究。 他眼中两点烛火显现,就将其中看个通透。 这个东西里面除了蕴含有大量的灵气外,还有两个极的微型阵法,很是奇异。 说起来,陈安对灵气一点也不陌生,虽说大多武者修炼的都是元气,或者干脆就是最原始的“炁”,但中央界还是有着灵气的存在,比如元气通灵的武者,体内通灵的元气就是灵气的一种。 简而话之,灵气就是蕴含灵性的元气。 再直白一点说,元气是食物,那灵气就是被嚼碎了,不会塞牙,不会消化不良的营养物质。而陈安手中的那颗灵丹,则干脆就是提取出的食物精华,类似营养液的玩意。 里面的细丹阵,就是保证消化吸收的手段。 对此,陈安一阵无语,不由的感慨这个世界的人真的是太懒,懒到了一定的境界,如此好吸收的灵气都懒得炼化吸收,还要去吃更容易消化,更有营养的丹药。 摇了摇头,正准备将那颗龙眼大的药丸放下,可忽然之间他却是心中一动,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再次将之拿到眼前,眼中烛火一盛,又细细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儿,陈安放下丹药,随即又抓起另一边的金色剑,同样眼中亮着烛火细细观察。 良久,当他将两样物品都放下时,面上不禁闪过了一丝喜色。 刚刚他竟然从这两样低层次的物品中感受到了一丝真意法理的气息,而细细查看后,正发现那丝真意法理的气息竟是从其中细的丹阵,器阵中传出。 真是有意思,这个世界的人不修真意法理,却把真意法理通过阵纹的形式铭刻在所用物品之上,还是那句话,真是懒到家了,可这也方便了陈安。 蕴含在物品中的真意法理自然比人修炼到招式中更好感悟,说不定自己只要学会了这个世界的炼丹术和炼器术,就能自动感悟这个世界的一切真意法理。 如此或许只要找到蕴含着时间法理的丹或器物,就能用以参悟,理清他全然没有头绪的通往第三重宙光天的道路。 第七百五十一章 修行计划 本来只是实在闲极无聊的一次游逛,没想到竟然能得到这等收获,一旦成就宙光天,他就有回家的希望。 由是陈安大喜过后,瞬间冷静了下来,开始规划登临第三重天的办法。 首先就是功法,不是这个世界的修命功法,而是那奇特的炼体功法。 他方才随手买的几部功法中,有一部有别与其他,是一部锻炼身体的体修功法,品阶不高,只到橙阶,也就是玄丹层次。原先是好奇,想要看看,可看过之后却是发现其竟然把身体当神兵法宝锻炼。 把柔软的身体当神兵法宝练,除了天雷地火铸金身外,陈安曾经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这么做,还不伤害修炼者本身的。 可这个世界的体修者们却引入了灵气的概念,时刻保持身体活性的同时,还能使得身体不断的强化,虽说到灵虚层次就达到了一个峰值无法再进,但却是给了陈安极大的灵感。 为他改进百炼神兵谱,提供了一个十分新颖的思路。 在计划着回归中央界的同时,他并没有放弃改进百炼神兵谱的打算,两者也不冲突,因此倒是可以好好研究研究这个世界的体修。 其次,自然是搜集时间相关的宝物,丹药器具都可以,甚或为了增强感悟能力,还要学习这个世界炼丹术、炼器术,身为炼丹师或炼器师,常年与丹阵器阵打交道不会不熟悉其运转原理,领悟起来事半功倍。 最后,就是看看这个世界的极限力量是什么样的,陈安是真的很好奇,放弃性功,单修命功最后也能证得大道吗?到达极限后是哗众取宠,还是另辟蹊径,真的很值得期待。 且这三个目的似乎也没什么冲突,以第二点为主,其他都可以顺带完成。当然,不是说他完成这些目的就一定能登临第三重天,可总归是个希望,比他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要好太多太多了。 零和一是质的改变。 第二日,晌午时分,熊辉就跑来候着了。 他也算是用心,不止把一系列远行的物资购买齐全,还给陈安带来了一个即将前往丰庆城的商队的消息。 从方勉口中,陈安了解到灵元屏障内的人族驻地一共分为七块地域,分别是四周边域,中域,灵域和空域。 各域面积广阔,又被面积更为广阔的险地绝地隔开,如若跨域需要渡过一些十分危险的恐怖地带。 在陈安的理解中,这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族太弱了,只能占有一些不易生存的贫瘠之地,在这贫瘠之地中开辟出几个易生存的城池苟延残喘。 所以在灵元屏障中还会有如此多的危险地方,阻碍凡人乃至修士的通行。 事实上,最初真正的人族驻地只有中域,灵域和空域这三块而已。 边界处的绝地险地仅只是起到抵御外敌的作用,直到后来,人族逐渐强大,创出了灵元屏障这逆天手段,在三域四方布下阵基,顺带着将几处狭长的地域也囊括在内,这就是四方边域的由来。 “丰庆城是中域大城,只逊色于万流平原天都城,比之其他龙霄城,天界关都不遑多让。” 熊辉如是说着,陈安心中也大概比较了一下,他虽然不知道丰庆城是什么地方,但却听方勉提过天都城和天界关。 天都城自不必说,那是整个人族聚集地的第一大城,而天界关则是出入灵元屏障的官方唯一门户。此城在北方边域上,是人族与其他种族沟通的渠道。 至于像临渊城这般存在,只不过是灵元屏障上十几个微的波动点,人族或可出入无碍,其他族人却是绝对进不来。 并且这波动点也仅能允许一天十几个人的出入,再多可能就会承受不了,彻底封死。远没有天界关那般能允许大军出入无碍。 但即便如此,类似临渊城的十几个边域城,也是妥妥的交通枢纽地带,繁华不逊中域。 陈安从熊辉手上接过一块巴掌大的银色令牌,皱眉道:“这个就是那个什么青岩商会的信物?没有向导?” 熊辉苦笑道:“要去中域,从此地走的话,必会经过雷魄海,别说单人独行的导游了,就是猎荒者队乃至专业的运转镖局也很少有愿意接这活的,域与域之间的跨越,多半都是投身商会,乘坐他们提供的通用车具。” 稍稍解释了一句,他又为陈安科普道:“青岩商会是中域十大商会万流商会的青岩城分会,实力强大,还有专门的路线渠道,绝对可以保证前辈能够安然度过雷魄海。” 陈安颔首表示了然,对于雷魄海这处险地他还是知道的,虽然不觉得能够阻碍自己的脚步,但还是想着入乡随俗。 对于这块地域乃至整个世界他都是外来者,可不想太过出挑,到时应付种种麻烦就够他烦劳的了,之前定下的三个目的就更不知何时才能完成。 他将手中令牌收起,看向熊辉笑道:“为了得到这个名额,你花费不吧。” 熊辉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正好将前辈给予我的灵石全部花光,还算够用。” 陈安点了点头,随手又从袖中甩出一块中品灵石,也没细看只约莫估计有四个标准单位,道:“这些应该足够了。” 熊辉一惊,连忙道:“这,这使不得啊……” 他是真没觉得帮上陈安多少。对方这么急切的想要离开,那包月之言就是不作数了,他就是再厚颜,也不敢愧领这份赏赐。 陈安摆了摆手,强硬道:“给你你就拿着吧。” 熊辉无法,只能收起,就听陈安又问道:“这商会何时启程?” “今夜集合,明日辰时出发。” 对于这一点,陈安倒是很满意,主要是他不想在这边城之地耽搁时间,这里物产贫瘠,也不是什么商业枢纽,除了能除外猎荒这点新鲜事外,几乎是没有半点可取之处,还早早离开的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中域大城收集蕴含时间法则的东西,以参悟真意法理了。这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两项就算是等自己真正登临宙光天再回头去做也来得及。 晚间,陈安跟着熊辉来到了一处凡人的别院。 “前辈,这里凭令牌进入,晚辈只能送您到这了。” “嗯,你自去吧。” 陈安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就踏步其中。 门口守卫的汉子验过陈安的令牌,分出一人引领陈安走进别院之中,并给他安排了一间房屋等待。 一夜无话,第二日又有专人引领陈安来到别院的大厅之中。 大厅中或坐或站的有十几人,当都是想要搭上青岩商队的车前往中域。 一个身穿商会服饰的矮壮汉子,一遍又一遍的给下面大家讲解行程和注意事项。 陈安侧着耳朵听了一会,不外呼各处落脚点会停留多长时间,大家有什么需要带的,有什么不能带的,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 陈安虚心接受,一边分心记下,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行礼。 行礼不多,主要就是一枚蓝色手环,这是一枚储物手环。 以他洞虚天的层次,专属空间差不多有一个世界这么大,根本不需要储物道具,但还是那句话,入乡随俗。 既然暂时要融入这里,自然要扮的像一点,该有的都得有,其实那储物手环里,除了他前日买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外,就是昨日又临时采购的一些丹器入门书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另外那具转灵盘他也戴在了手上,上面漆黑的转灵石,让周围之人望而生畏,不自觉的都离他远远的,使得他周围空旷一片。 那矮壮汉子讲完,辰时也差不多到了,他就带着大家一路往城外走去。 这处别院离城门不远,出了临渊城,商会在这里备好了车辆。 规模不,大概有百十辆兽车的样子,前面十几辆特别大,并且连在一起,由机关兽驱动,浩浩荡荡的样子。 后面几十辆稍一点,上面堆砌着各色货物,满满当当,由机关兽和驯服的异兽相配合拖动,每辆车上还各有四个达到元婴期的押车人,可见这青岩商会此次手笔不。 陈安等十几人被身着黑绿色服饰的商会人员领着,登上了前面的车厢,一人一节倒也安静。 车厢中布置的的极其奢华,软垫锦缎等凡俗享受不提,一侧香炉中还幽幽的飘着宁神香,这可是一件灵物,有助于修士入定。 再连续到此次路途的距离,陈安感觉区区几块中品灵石绝对不够付这车程,想来那熊辉还是有些能耐的。 “叮铃……” 车铃一响,整个车队随即缓缓动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就超越了奔马,陈安略略估计差不多可达一日千里的程度。 起先他看那些机关兽还不甚在意,觉得中央界也有这些玩意。 墨宫那群神神叨叨的家伙捣鼓出来的东西,不比这方世界的修士差多少,可看这速度,还是有些惊讶,心中只觉,这方世界的机关术似乎也有些门道,或者也涉及真意法理也说不定。 由是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到了一座大一点的城市,一定也买些有关机关术的书籍看看,左右无聊,开卷有益么。 如此想着,他不禁盘腿坐下,就着宁神香提神醒脑的作用,拿出那几本购买来的入门丹经,炼器要意,开始阅读起来。 第七百五十二章 道路遇阻 半个月后,陈安颓然放下手中的经卷,入门级的东西,他是看懂了,可再深入一点,就是一头雾水。 以他高屋建瓴的角度看来,很多关隘还是不能破解。按说他还是有些配药的基础,可面对此界丹经却是云山雾罩。其他的炼器之法也是一样,全然不能通透。 这让陈安有些郁闷的同时,又有些不能理解,同样是真意法理,仅只是表现形式不同,怎么可能自己完全研究不透。要知道无相玄通的解析复制之能仅次于先天八极功远超其他绝世神功、先天圣法。 恐怕其中还真是有一些关隘隔离,需得此界熟悉之人帮自己点透才行。 不通丹术器术,其中的真意法理就无法领悟,这东西不领悟,哪怕真让他寻找到蕴含有时间法则的东西也还是没有头绪。 那么踏足第三重天就是奢望,回归之事就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当然,其实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镇压大齐气运的血月刀召唤来,通过血月刀再次进入幽元天中,习得更多的无相玄通。强行以功法推境界,将境界推上宙光天。 可先不说距离如此之远,血月刀能不能被召唤来,就是此刀存在于中央界于他而言具有极大的意义,不说镇压国运这会事,只是为他锚定坐标,就使得他不能轻易去动。 否则即便是他能踏足宙光天,丢失了中央界的坐标也一样是回不去。 恐怖到时候非得身登造化,达到可以身量宇宙的层次才能返回了。 所以不是真到万不得已,他根本不敢轻易召唤血月刀降临助阵。 最后唏嘘了一口气,陈安感慨道:看来真的花点时间,找个炼丹大师或炼器大师来指点指点自己,好好学习学习这方世界的技艺了。 说起来还真是有意思,这个世界的功法不含性修,不带法理,陈安基本上看一眼就能练成,结果却在这些辅助的道上栽了跟头。 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竟然把真意法理附着在这些辅助道上,使之成为另外一种根本没人走的体系道路,也是够奇葩的。 知道自己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回去的,陈安反而沉下了心,干脆又计划起拜师学习之事。 这计划整整做了一夜,还是没有什么头绪,关键还是他对这个世界太过陌生,虽然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是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入手。 只能想着到达丰庆城后,再转去天都,在这人族第一大城找些机会。 第二日天光大亮,陈安坐在车中用了些早饭,此法世界灵气极足,似他这等修为完全可以辟谷,但同样的这里的食物也十分美味,似乎就是为了满足口欲,所以陈安忍不住还是保持一日三餐的作息。 用完早饭后,车队竟还没有启程,这让陈安不禁有些疑惑,往日里都是一大早就出发的,反正机关兽不需要休息,只要灵石管够就能动。 渐渐的车厢之外有些窃窃私语声传来,并且越来越大,似乎都在述说着前方发生的某事。 陈安今日没打算再研习丹经,干脆就走出车厢活动一下,看看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车厢外,零零碎碎站的都是人,大多都是无聊之下,前来看看情况,他们有的询问先到者,有的干脆施法升空,远眺前方。 陈安也是随手拉住一个商队的管事道:“前方怎么了?怎么这个时辰还不启程?” 那人被他一把拉住本想发怒,可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看到了陈安手上戴着的转灵盘,那漆黑的晶石是那般显眼,使得他眼角抽搐了一下,就恭敬地回答道:“贵客稍息,前方正好遇到雷霆蜥蜴迁徙,阻了道路,恐怕需要等到明日才能启程了。” “雷霆蜥蜴?” 陈安皱了皱眉,说起来他对这个世界的物种也是多有诟病,一些奇形怪状的玩意简直是不知所谓,很容易让他联想的东荒那段不算美妙的时光。 可偏偏这些物种并非是受了煞气魔气影响的变异货色,而是多年杂交又没物种隔离积累下来的历史遗留问题。 松开那人,陈安干脆也踏空往前方看看,只见一条色彩艳丽的洪流,从东到西,不见来处,不见归途,蔚为壮观。 那是一群通体青绿色体长约莫丈许大型蜥蜴,身上缭绕着紫白色的电光。 虽然个体的气息不过玄丹层次,但电光相连,互相增幅,整个族群释放出的能量,就是陈安看了也是眼皮直跳,隐隐有些心惊。 算了,不和畜生一般见识。 陈安相当随和的降下身形回到车厢中继续捣鼓他那些简单的入门级药丹。 直到日暮西陲,那群大蜥蜴的迁徙彻底结束,商队才再次开动起来。 不过只走了一会就又停了下来,陈安出来看了看,发现是商队的押车人在清理雷霆蜥蜴迁徙后,一片狼藉的道路。于是也没有太在意,都是本领甚大的修炼之人,做这些洒扫杂事还是很溜的,估计很快就能重新启程。 就在他准备回到车厢中再等等的时候,忽然一阵强烈的灵气波动传来,紧接着“轰”的一声,车队前方一节车厢猛然炸开, 一道人影冲天而起,与不知何时悬立在半空中的另外五道带着面具的身影对峙起来。 “交出货物,饶尔等不死。” “你们竟然敢劫青岩商会的商队,难道想和整个青岩城为敌吗?” “废话啰嗦,既然敢做,我们自然能够兜底。” “那你们又知道这次的货物是谁要的吗?实话告诉你,是万流商会的总会长,识相的就快滚,否则不管你们是谁,除非逃出灵元屏障,不然掘地三尺也会把你们找出来。” 那戴着面具的五道身影一滞,显然是被这个名头唬住了一瞬,可片刻之间就恢复了过来,声音渐转阴沉道:“那把你们全都留下就好。” 话音一落,一柄赤色巨剑随即显现,轰然砸下,目标直指那阻拦之人。 那人也是了得,挥手招出一根长鞭,只一挥舞,漫天鞭影接下剑斩的同时,将对方五人一起罩住。而对方的其他四人也不是软柿子,纷纷施展手段与之斗法。 两方之间你来我往,一时打的好不热闹。 可商队那人仗着功力高深,与对方单打独斗尚可,此时毕竟是以一敌五,只支撑了十几个呼吸就开始不敌。 商队的其他人也开始结下阵势,配合天空那人对敌。 可来袭者毕竟是五个灵虚,而商队这边除了天空那人,也就四个化神能够帮着分担一点压力,其余十个出窍,和几十个元婴顶多也就勉强能结阵自保,根本无法力敌。 由是车队中的众人面色开始渐渐变的难看起来。 几个只是搭车之人眼神转动,已经开始寻思着是不是现在就逃。 “前辈有礼。” 正看的津津有味的陈安被一个清脆好听的声音打断,循声望去就见那日与熊辉一同所见的绝色红衣女子正向自己施礼。 这几日他一心扑在那些丹经器术上,还真没仔细查看这只商队中还有其他什么人。不想这女子竟然与自己同行,不由有些怪异的问道:“你有何事?” 面对陈安,红衣女子平日的冷淡之色收起少许,但还是不卑不亢地道:“晚辈石箐,添为此次商队的主事,想请前辈出手相助我等。” 或是无聊,或是见对方冷面模样有些意思,陈安不由逗弄一句道:“我花钱买票坐车,干嘛出手帮助你们解决麻烦?” 石箐面色不变,言道:“晚辈可出钱雇佣前辈出手一次,绝对会给前辈一个满意的价格。” 陈安满不在乎:“我不缺钱。” 石箐眼中有精芒闪过,似乎有些置气,但语气依然不变的道:“前辈出手也是自救,莫非前辈以为那些贼人击溃商队护卫得手后,会放过前辈吗?” “你威胁我?” “晚辈不敢。” 石箐这话说的倒是诚恳,对方转灵石为纯黑之色,实力绝对在化神以上,几乎可以比肩灵虚,而灵虚期在正个灵界,都算得上是高阶修士了,不是她一个的橙阶体修可以得罪的。即便背景靠山硬也不行,达者尊崇,这是修仙界的铁律。就算是心中不屑,表面的尊敬还是要有的,否则根本混不下去。 由是见陈安似乎有些动气,她连忙补救似地道:“为请前辈出手,除灵石报酬外,晚辈可以代表青岩商会答应前辈一个力所能及的条件。日后前辈旦有吩咐,我们必定全力以赴。相信以我们青岩商会的信誉和能力,还是可以让前辈放心的。” 陈安摸摸下巴,心中吐槽道:我怎么知道你青岩商会有没有信誉。 不过出手是肯定要出手的,既然决定融入这里,断没有剩自己一个光杆的道理,怎么都得出手护下来些人引路。况且那个什么雷魄海还没过能,谁知道那是什么鬼地方,自己会不会迷路耽误时间。 且让对方答应一个条件也不错,虽然他不知道青岩商会的影响力有多大,但想来总比自己两眼一抹黑的瞎转强,说不得就能给自己搞来学习炼丹术炼器术。 于是他也不再拿捏,一口答应下来道:“好,一言为定。” 随即也不怕对方会反悔,直接一步踏出腾空而且向着天空中釜战的六道身影而去。 第七百五十三章 随手解决 见陈安愿意出手,石箐面色却没有任何欣喜之色表达,反而皱着眉,忧愁之色未减分毫。 那日陈安与熊辉所见的富商打扮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边,轻声唤道:“大姐,这位前辈能帮助我们度过难关吗?” 石箐摇了摇头道:“怎么可能,体修本就比仙修稍弱,元婴之前还好,可以靠转灵盘弥补这个差距,到了出窍期,术法加上神念之力远超体修之能,就算有高阶的转灵盘帮助也无济于事,最多帮旋翼叔拖住一个灵虚顶天了。” 随即石箐眼神一厉,接着道:“你去准备一下,等会我们就带着东西先走,那是总会长亲点绝对不容有失。” “呃,那两位前辈呢?” 石箐凤眼一眯:“放心,旋翼叔看到我们走了自会撤离,至于另外那人,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他的死活似乎没有必要需得我们负责。” 那富商模样的中年人心中一寒,却是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应道:“属下遵命。”随即就转身离开下去安排了。 石箐目送陈安达到战场,也是转过身来,就欲去取货物,为随时撤离做准备。 可还不待她彻底转过身来,就被天空中的一幕惊呆了,身形迟滞,满脸愕然之色。 天空中,陈安缓缓靠近战场,伸手弹出一枚光刃。 正在激战中的几人都是灵虚期的高阶修士,神识强大,自然不会没有发现他,但对于一个体修大多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眼见其手出光刃,其他人都没有理睬,只有当事人一戴黑色面具者,挥手招出一枚成人拳头大的绛色圆珠,释放出白色光幕意图抵挡。 可陈安弹出的光刃却是一闪而过,似乎完全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阻碍。 直到光刃消失后,绛色圆珠一分两半,白色光幕溃散成光点,而它身后的黑色面具人还不待回转身形,就同样的一分两半。身上的气息迅速消散,泥丸宫中两半的元婴眼中还残留着不可置信,就化为灰烬彻底消失。 一位灵虚期的高阶修士就这么陨落的无声无息。 其他还在战斗的五人渐渐停手,满眼的不可思议,下面才刚刚组成战阵的商队中人喧闹声也是一滞。 整个一片地域都好像被凝滞成了一副画卷,没人动弹,除了风声呼啸,所有人脑筋一时都没能转过弯来,其中还包括陈安本人。 他也是有些发愣,不过倒不是惊讶于敌人的弱或自己手段的强悍,而是奇怪于刚刚那式天兵玄刃的变化。 在“灵山”之时,他虽然也曾斩杀不少异兽,但却没用百炼神兵谱,而是以肉身力量。 主要是刚到此地,不是太清楚此方世界的法则,贸然运转功法怕是会引起一些意料之外的变故,这是天仙大能探索域外的常识。 直到进入临渊城中,购买了一些这方世界的修炼功法,陈安参照这些功法对自己的招数做了一些调整,这才拿出想要试试威力。 可谁知威力尚在意料之中,变化却是很奇妙。 首先就是那金色光刃,天兵玄刃无形无质,在这方世界竟然发起光来,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别看这点变化,无形无质,几乎让人无法察觉无法抵挡,可有光有色,却能让人看得见感受的到,不说抵挡,但起码能够躲避。 不过若说天兵玄刃就此弱了一分威力却也不尽然,它虽然能看得见感受的到,但威力却是翻了倍许。 一路飞逝,吸引了无数庚金之力融入其间,甚至带了些许无坚不摧的特性。蕴含其中的真意法理,在这方世界似乎有吸引相近能量的特性。也就是说只要蕴含真意法理的招式,或许在这个灵气极度充沛的世界,都拥有着近乎不可思议的威能。 不待陈安继续深想下去,剩下的四个戴着面具的灵虚修士最先反应了过来,联手一击将商队灵虚修士逼退,并分出一人牵制,其他三人纷纷将陈安围了起来。 “该死这家伙使得什么诡异手段,先把他给镇压了。” 几人中为首的一个红色面具人,在腰间一抹抽出一个白玉阵盘往陈安处一投,阵盘炸开,炸出浓郁灰雾,一下将陈安给淹没进去。 另一白色面具者也从身上掏出一个金色钵盂,向着雾中陈安当头一罩,钵盂中出现莫大吸力,欲要将陈安吞噬入内。旁边的青色面具者,几乎同时举起一颗人头大的金色圆珠,狠狠砸下,妄图将陈安砸进钵盂,与白色面具者的动作配合的相得益彰。 三人一起发难估计就是合体初期修士一个不查估计也得手忙脚乱。 可陈安仅仅是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伸手一抓,那金色钵盂不知怎么的,就被抓的稀烂,瞬间就变成了一堆废铁片,随即张口一吸,灰雾连同金珠竟直接被他给吸入口中。 这种属性鲜明法则纯粹的东西正好给他丰富金身,当然其中烙印不除,难免消化不良,但只要把它们的主人给杀了,想来还是可以轻易吸收的。 灰雾消失,立时显露出三个悬浮半空满眼惊慌失措的身影。 陈安一抬手就准备把他们给灭杀了,完成许诺,可忽然之间心中一动,抬起的手不由渐渐紧握成拳。 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如试试自己的技艺都有什么变化,天兵玄刃都有这么大的改变,那元磁炮拳呢? 虽然铸就了金身,可元磁炮拳目前还是他的最强手段,这个最强手段决定了他在这方世界的保命本事,不能不了解清楚。不然一但对自己实力估计不足,惹到了不能招惹的麻烦,也是一件郁闷的事情。 他这临时变招,几乎没有凝聚力气,一身劲力十成中只出了三分。这倒不是他行为仓促,而是三分就够了,差不多就能推算出,自己若是完全转化修为在这个世界中能达到什么层次。就没必要把自己的所有底牌都暴露给别人看了。 况且即便是三分力,也比随手一击的天兵玄刃强,陈安相信绝对可以将眼前三个不入流的家伙给灭杀了,绝对不会耽误什么。 同时为了测验准确,陈安还在其中加了一分晋升洞虚天才领悟的虚空之力,这也导致短时间内无法蓄力太多。 这其中诸多想法因由,别人一概不知。 在其他人眼中,只见陈安完全没有蓄力挥手就是一拳反击快的不可思议。 然后一种天地崩灭的恐怖威势,在其身前拳锋之巅轰然爆发。大地上元磁之力紊乱,天空中七彩光华流转,两者相合形成灭世洪流。 那三位灵虚期的高阶修士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突然爆发的缭绕着磁力电光的七彩洪流湮灭,连渣都没有剩下。 这还不算完,缭绕着元磁电光的七彩洪流没有冲出多远,就直接撕裂虚空疯狂倾泻而出,连锁反应,造成虚空震荡,整个天空都像是个破布口袋一样,裂开一道道漆黑的口子,暴露出后面的虚空景象。 还在天空激战的另外两个灵虚修士大惊失色,向着虚空波动震荡开的反方向拼命逃窜,却是没逃出多远就被波动赶上,震荡身躯,喷着鲜血从天空坠落下来。但也由此因祸得福,被余波吹飞的他们,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后面持续崩裂的空间,没被空间裂痕吸入。 天空碎成破布条,地面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地震地裂几乎席卷了百里方圆的地域,就是万里之外也有震动感应。 好在这是一处荒地,方圆千里都没有人烟,否则造成的破坏可能还要超出想象。 陈安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而下方车队的人更是连想表示惊讶也做不到,他们虽然在陈安正下方,算是躲开了大半的余波,可是剩下的残余力量依旧让他们吃不消。 后方十几辆载货车辆被地裂吞噬,整个队伍中元婴期以下的修士统统被震的昏迷过去,并且都不不同程度的损伤,筑基期以下的人甚或有几个在震荡中直接神魂湮灭。 那富商中年人也是浑身毛孔溢血,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距离他不远的石箐此女算是受到波及最的,可身上还是连续三道防御清光破碎,纤细脖颈上的一串项链直接黯然失色,手腕处的一串手链,也崩坏开来,碎裂成粉。 她面上的清冷镇定之色再也保持不住,一副六神无主的凄惶模样。 陈安从天空降落下来,来到石箐身边,摸了摸鼻子,听着周围凄惨了哀嚎声和空间波动尚未平息的轰隆声,感觉似乎自己是闯祸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仅是三分劲力的一记元磁炮拳,竟能造成这般效果。 其中蕴含的真意法理竟然直接调动了方圆千里的天地灵气一起暴动,形成了大范围了灵气爆炸。一连串连锁反应下,灾难就这么产生了。也怪这个世界法则太过松弛,世界壁垒不固。 当然经此他也大概清楚了这个世界的极限力量是怎样的,算是提前完成了之前计划的第三个目的。 “咳,”他轻咳一声,讪笑着转向身旁的红衣女子,学着这个世界修士的语气,厚着脸皮道:“石道友,陈某幸不辱命已经完成交托任务,之前约定应该还算数吧。” 第七百五十四章 谪仙降世 大笔趣abi 石箐一脸木然之色,半晌才反应过来,冲着其他还完好的人毫无形象的叫道:“救人,快救人……” 说着她还想要冲到几步远的地方去扶起那富商中年人,可却一个激灵,忽然想到了身旁的陈安,刚迈出两步的身形一僵,又缓缓转过身来。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冲着陈安屈膝跪下,泣声道:“晚辈不识前辈大能,怠慢前辈,罪该万死,但都是晚辈一人的错,其他人是无辜的,还请前辈收了神通,饶恕我等。” 陈安环视了一圈四周,那猛然爆发的冲击是消失了,但四周空间却没有因此而自我修复,周围依旧是一副天崩地裂的惨状。甚至在一种莫名隽永的力量下,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道道空间裂痕迸开,内里恐怖的虚空风暴肆虐,甚至都吹到了现实中,周曹的一切物质都被卷为粉尘,化作虚无。 他这试招的行为确实是有些作孽。 由是没有再拿捏什么,伸手一挥,欺天瞒地法将众人所在道路上的裂痕弥合,昏迷不醒的修士也纷纷醒转,身上的伤势被转移到了附近的山石上,后面被地裂吞噬的十几辆车和人,也被吐了出来。 这一手比之前那一拳还让石箐惊讶,要知道毁灭绝对比治愈容易的多,对方这一手反复的本事,简直是神奇无比,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形象近乎烙印在石箐的心中。 “如此便可以重新启程了吧。” 石箐浑身一颤,连忙道:“当然可以,前辈请稍待,晚辈整顿完商队,即刻就启程。” 陈安点了点头,没再盯着报酬不放,看那石箐被吓成这般模样,当不会短了自己的好处,没必要一副猴急的模样。自己左右已经露了一手,干脆给自己设定个高人的形象,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随即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之中,等待行程的继续。 陈安最后留下的那一手,几乎把车队受到的伤害复原,除了几个直接死亡的人没有办法,其他人或物基本上是瞬间恢复,甚至连车队的队形都没有怎么散乱。 石箐所说的整顿商队,不过是把那些还在发懵的人给唤醒,让他们赶紧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富商中年揉着胸口也来到了她的身边帮忙。 他身上痛感余韵还在,可伤势却是彻底的好了。对这神乎其技的手段,他除了恐惧就是敬畏, 第七百五十四章 谪仙降世 大笔趣abi 石箐一脸木然之色,半晌才反应过来,冲着其他还完好的人毫无形象的叫道:“救人,快救人……” 说着她还想要冲到几步远的地方去扶起那富商中年人,可却一个激灵,忽然想到了身旁的陈安,刚迈出两步的身形一僵,又缓缓转过身来。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冲着陈安屈膝跪下,泣声道:“晚辈不识前辈大能,怠慢前辈,罪该万死,但都是晚辈一人的错,其他人是无辜的,还请前辈收了神通,饶恕我等。” 陈安环视了一圈四周,那猛然爆发的冲击是消失了,但四周空间却没有因此而自我修复,周围依旧是一副天崩地裂的惨状。甚至在一种莫名隽永的力量下,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道道空间裂痕迸开,内里恐怖的虚空风暴肆虐,甚至都吹到了现实中,周曹的一切物质都被卷为粉尘,化作虚无。 他这试招的行为确实是有些作孽。 由是没有再拿捏什么,伸手一挥,欺天瞒地法将众人所在道路上的裂痕弥合,昏迷不醒的修士也纷纷醒转,身上的伤势被转移到了附近的山石上,后面被地裂吞噬的十几辆车和人,也被吐了出来。 这一手比之前那一拳还让石箐惊讶,要知道毁灭绝对比治愈容易的多,对方这一手反复的本事,简直是神奇无比,一个近乎无所不能的形象近乎烙印在石箐的心中。 “如此便可以重新启程了吧。” 石箐浑身一颤,连忙道:“当然可以,前辈请稍待,晚辈整顿完商队,即刻就启程。” 陈安点了点头,没再盯着报酬不放,看那石箐被吓成这般模样,当不会短了自己的好处,没必要一副猴急的模样。自己左右已经露了一手,干脆给自己设定个高人的形象,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随即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车厢之中,等待行程的继续。 陈安最后留下的那一手,几乎把车队受到的伤害复原,除了几个直接死亡的人没有办法,其他人或物基本上是瞬间恢复,甚至连车队的队形都没有怎么散乱。 石箐所说的整顿商队,不过是把那些还在发懵的人给唤醒,让他们赶紧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富商中年揉着胸口也来到了她的身边帮忙。 他身上痛感余韵还在,可伤势却是彻底的好了。对这神乎其技的手段,他除了恐惧就是敬畏, 第七百五十五章 曲意逢迎 远远的见到青岩城后,石箐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这差不多快两个月的行程算是一帆风顺,可她的心理压力却是极大,毕竟后面车厢里坐了那么一位祖宗。纵然她平日里个性娇蛮,有些小姐脾气,此时也不敢乱发,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位爷,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实际上在修仙界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只是石箐及其背后的家族已经算得上是灵界人族中顶尖的存在,很难遇到这种情况罢了。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大乾还有律法制约,哪怕天仙犯法也有专人追索。此处修仙界遵循弱肉强食的原则,强就是唯一的道理。所以这几个月石箐生生压抑自己的脾气,比平日在家还要恭顺,简直就是人见人爱的乖乖女。 当然,陈安是不知道她这些心思的,只觉得这方世界相当张扬,稍稍展露点实力就能获得超出想象的待遇,以至于他如此谨慎小心的性格都有些忍不住表现表现。 车轮停下,陈安也随之走出车厢。 外面是一处开阔的广场,广场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如同巨兽一般趴伏在大地之上。 建筑前,广场上千余人肃立当场,陈安用方勉教的观气法结合烛光照影术发现气息最弱的都有出窍期的层次,最强的是为首三人,差不多都有合体期的气息。 这个层次的气息,陈安是没见过,但见其精气神一体,与方勉的某些描述特质非常相像,故此判断。说起来,这合体期的特质与金身竟还有些相似,但其精气神仅是一体,却不如金身可以随意变换,显得死板了不少,估计当是没有性功辅佐,没有真意法理诠释的缘故。 至于具体如何,陈安又不走这条道路,根本无心去深入研究,只是在石箐的恭敬引导下,来到众人的面前。 不,准确的说,还不待石箐将陈安引导过去,对面三人就带着身后之人快步迎上,相当恭敬的样子。 为首一人气息圆满,按照方勉的描述应该是已经五气已经凝练圆满的合体后期修士,他脸庞圆润,相貌和气,再配上锦衣高冠的样子酷似个乡下土财主。若是手上再掂个账本或算盘,或将会更显形象。 他走到陈安面前,也不用石箐介绍,非常自来熟地笑着施礼道:“晚辈曲东流,添为万流商会总会长,在此帅万流商会同仁,恭迎陈前辈大驾,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陈安见此亦随之笑道:“曲会长太客气了,人都言修仙界冷漠, 第七百五十五章 曲意逢迎 远远的见到青岩城后,石箐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笔砚biyan更多好看小说 这差不多快两个月的行程算是一帆风顺,可她的心理压力却是极大,毕竟后面车厢里坐了那么一位祖宗。纵然她平日里个性娇蛮,有些小姐脾气,此时也不敢乱发,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位爷,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这可不是杞人忧天,实际上在修仙界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只是石箐及其背后的家族已经算得上是灵界人族中顶尖的存在,很难遇到这种情况罢了。 要知道这里可不是大乾还有律法制约,哪怕天仙犯法也有专人追索。此处修仙界遵循弱肉强食的原则,强就是唯一的道理。所以这几个月石箐生生压抑自己的脾气,比平日在家还要恭顺,简直就是人见人爱的乖乖女。 当然,陈安是不知道她这些心思的,只觉得这方世界相当张扬,稍稍展露点实力就能获得超出想象的待遇,以至于他如此谨慎小心的性格都有些忍不住表现表现。 车轮停下,陈安也随之走出车厢。 外面是一处开阔的广场,广场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如同巨兽一般趴伏在大地之上。 建筑前,广场上千余人肃立当场,陈安用方勉教的观气法结合烛光照影术发现气息最弱的都有出窍期的层次,最强的是为首三人,差不多都有合体期的气息。 这个层次的气息,陈安是没见过,但见其精气神一体,与方勉的某些描述特质非常相像,故此判断。说起来,这合体期的特质与金身竟还有些相似,但其精气神仅是一体,却不如金身可以随意变换,显得死板了不少,估计当是没有性功辅佐,没有真意法理诠释的缘故。 至于具体如何,陈安又不走这条道路,根本无心去深入研究,只是在石箐的恭敬引导下,来到众人的面前。 不,准确的说,还不待石箐将陈安引导过去,对面三人就带着身后之人快步迎上,相当恭敬的样子。 为首一人气息圆满,按照方勉的描述应该是已经五气已经凝练圆满的合体后期修士,他脸庞圆润,相貌和气,再配上锦衣高冠的样子酷似个乡下土财主。若是手上再掂个账本或算盘,或将会更显形象。 他走到陈安面前,也不用石箐介绍,非常自来熟地笑着施礼道:“晚辈曲东流,添为万流商会总会长,在此帅万流商会同仁,恭迎陈前辈大驾,有失远迎,还请海涵。” 陈安见此亦随之笑道:“曲会长太客气了,人都言修仙界冷漠, 第七百五十六章 一个条件 “这位是晚辈副手成万里,这位是青岩商会会长,也是石箐侄女的父亲石旋胤道友……” 进了紫英山庄,曲东流开始向陈安介绍身边之人,待众人纷纷与陈安见礼过后,他却没有带着众人退出专门给陈安安排的休息静室,而是极不识趣的留了下来,话风一转道:“陈前辈对我万流商会有大恩,之前无论石箐侄女答应了前辈任何事情,我们都会竭力完成。” 陈安差点被曲东流逗乐了,心道这胖子见缝插针的本事真是一流。 他目光在那还未开始凝练五气,仅有合体初期修为的肃面中年人身上一转,也觉得在人家父亲面前和女儿谈生意有些不妥,干脆就默认了曲胖子的说法。 没有赶他们走,而是直言道:“既然如此,那陈某就直言了,陈某久居极荒,对灵元域不算熟悉,想知道贵商会是否有介绍资料收集,陈某欲要一观。” 这句话说的说有人都是一愣,均有些不明所以,成万里开口就想问问陈安具体想要看看哪方面的资料。 可曲东流却是脑子转的飞快,抢先一步道:“我万流商会确实也做情报方面的生意,前辈算是问对人了,只是前辈所需太过于繁杂,整理耗时。若是前辈愿意,或可移步丰庆城总部,那里有专门的情报院,前辈可入内随意查看。” 成万里大惊失色,任哪个势力的情报院都是那方势力的绝对核心,往往藏有一方势力的核心机密,怎么可能轻易示人。会长这是疯了,哪怕对方的确值得自家倾力拉拢,也不可能让其直入情报院的。 因此,即便是曲东流平日威望极高,他也想要插话劝阻一下。 可还是不待他开口,似早就知道他会有所异议的曲东流身上腾起一股气势,这股气势收束内敛,只作用在成万里身上压的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同时这股气势也极其隐蔽,甚至除了同为合体期的石旋胤,其他的人都没发现。 陈安是没管他们这些小动作,反正能有个可以做主的人就行。 他略一沉吟道:“可。” 曲东流大喜过望,连忙下去重新安排。 曲东流一走,剩下的人可没他那种疯狂劲,敢去和谪仙随意攀谈,由是陈安也乐的清净。 时间不长,传送阵很快调试好,曲东流就来请陈安过去。 一直跟着的石箐面色变幻不定,良久也没能下定决心,直到陈安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她才悠悠一叹,最终什么也没说。 …… 三年后,中域东北边境与空域交界处的九宫山上,一个中等门派丹器宗的会客室中。 丹器宗老祖赤钧真人对着面前一位锦衣员外服的大白胖子,施礼道:“见过曲会长,不知曲会长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丹器宗实力不强,却颇有“手艺”,由是凭借这“手艺”巴结上了万流商会这等在灵元域内都堪称一流的势力,这些年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ex){}&/  若是在凡间,大匠有一门手艺都是商人来巴结,可在修仙界永远都是实力为尊,技艺什么的绝不可能成为恃才傲物的本钱。 见他为难,陈安倒是相当的善解人意,止住还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曲东流,道:“赤钧道友勿怪,陈某只是心慕贵派的炼器炼丹技艺,想要学习一二,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若是贵派秘技有不可外传的祖训,陈某亦可拜入贵派门下。陈某在极荒多年,不曾加入其他任何门派,身世清白,与万流商会也是交易关系,这一点曲会长也可以证明。” 三年来,他在万流商会总部啃书皮,可算是把这个世界的情况都了解了个遍,比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还要更像这里的土著。 之后,他又找了些炼丹术和炼器术的书籍自学,曲东流刻意逢迎他,不大折扣的给他找来了不少秘籍,但这毕竟是两种大道,哪是这么容易就能学得会的。 他的基础知识虽说是长进了不少,甚至亲自动手也能像模像样地炼制许多丹药器物,可怎样把真意法理固化在器物上的原理他依旧是云山雾罩的,有些不明所以。因此,就想找个名师拜会。 只是万流商会毕竟是以生意为主,内部养的炼丹师炼器师大多都是工具人,便于生产。真正在这一道上侵淫甚深者却是没有,由是他不禁开始打起了灵元域中一些丹器门派的主意。 九宫山丹器宗就这么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这个门派于炼丹炼器之道,似乎颇有建树,虽然在规模和实力上都不能和陈安考究的几家宗门相比,但却经常推陈出新,当是对炼丹炼器的原理有过深入的了解。 所以陈安就借由万流商会的关系,搭上了这条线。 而他的拜师之言也不是虚夸,对方若真有本事就是拜师去学又能怎样。自重身份什么的,在知识面前就是狗屁;关系凌乱麻烦什么的,则更是完全不存在,若他真学成了,借此踏入三重天,直接拍拍屁股离开就好,什么麻烦事都可甩在身后。 只是他这么诚恳的一言,却把曲东流和赤钧真人都给说愣了,良久之后,两人面部的表情才开始生动起来。 曲东流是羡慕眼都红了,别说让对方加入自己的宗门了,如果谪仙大人点头,他就是带着整个万流商会做个附庸都行。要知道,那可是谪仙,一个大乘期修士,灵界之人都打破头了想要拜入其门下,做牛做马都愿意,就更别说,实力远超大乘期的真仙了。 可就这,赤钧真人竟然犹豫了,脸色阴晴不定了好一会,直到曲东流都快眼睛滴血了,才点头同意下来。 他没曲东流眼光这么长远,但也是不好再多拒绝,苦着脸道:“陈前辈真是言重了,前辈如此为丹器宗着想,赤钧又怎么能完全不近人情,若是不嫌弃,今日前辈即可算是我丹器宗的一员,待明日老夫摆个仪式,就正式接引道友入门。” 第七百五十七章 因果缘法 九宫山,丹器宗。 两道遁光从晴翠峰上一闪,落入后山的一处幽静洞府中,显出了赤均真人和另一个道装中年人的身形。 那道装中年人面如冠玉,三缕清须,气质出尘,很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色,正是丹器宗如今的宗主也是赤均的真传弟子重墟真人。 而正在洞府中专心照顾一炉灵丹的陈安不由一愣,随即笑道:“呵呵,两位这是知道我守着的这炉即将出炉,才特意过来的吧,正好留下一起品评一下。” 赤均真人面色愁苦,可面对陈安还是硬挤出一丝笑容道:“陈师兄的炼丹之术真是越发精进了,距离仙匠恐怕也是不远了吧。” 三百年前,赤均真人答应他,让他加入丹器宗,一应待遇堪比真传,随即就召开了宗门大会,把陈安的名号书就宗谱。 另外,赤均真人可不敢做谪仙的师父,由是代师收徒,并尊陈安为师兄,因此才有了“陈师兄”之言。 之后三百年,陈安就留在了丹器宗,和一堆炼丹大师、炼器大师相处。因为高屋建瓴,经过三百年的学习,他近乎学遍了炼丹炼器所涉猎的诸多知识。虽然对丹器中所蕴含的真意法理尚有些懵懂,但炼丹炼器水平却是已经超越了同辈甚对,达到了宗师的水准。 只是他距离传说中可以炼制仙丹仙器的仙匠还是差了老远,闻听赤均所言,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仙匠之能,自成一道,我连药谱丹经都尚未吃透,又哪敢轻言仙匠。” 稍微感慨了这么一句,他忽然看向赤均真人道:“赤均师弟、重墟师侄向来事务繁忙,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一叙?” 他在这落户三百年,虽顶着丹器宗长老的头衔,可丹器宗的人来的相当稀少,除了一开始赤均真人前来嘘寒问暖外,之后的两百多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主动走出去与别人请教炼丹炼器之法。从未有其他人敢来打搅过。 这或有赤均真人专门交代的缘故,但更多却是对高阶修士的敬畏使然。 好在有炼丹炼器之法可学,陈安也不算是过的太过枯燥,不然他早就坐不住,再要出去游玩一番了。 甚至即便如此,在这三百年间,他也多次踏足域外,找药的同时也是为了散散心,两不耽误。 赤均真人闻言,有些赧然,想到一开始对于曲东流的推三阻四,颇感懊悔,同时看着陈安也有几分庆幸。 当初他敝帚自珍,有心推拒陈安,可后来才算是想明白了,相比于有着这么一位大神坐镇,自己那些小心思确实是可笑。 他深吸一口气惭愧开口道:“这次确实是有事想要求助于陈师兄。” 陈安目光不动声色的在两人身上一转,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意图,可还是不动声色地道:“哦?旦说无妨。” “是这样,”赤均真人也是实在无法,才来拜托陈安,咬了咬牙没再遮掩什么,直言道:“老朽近日有感寿元无多,可重墟他们还没成长起来,想请陈师兄帮扶一二。” “哎,”陈安叹了口气,以他烛光照影术的强力,怎会看不见赤均真人体内的腐朽之气。 (ex){}&/  说到这赤均真人语气唏嘘,重墟宗主却是适时接话道:“丹器宗弟子千百年来,如此生活,几乎成了习惯,可却不知这一切都是因为师尊镇压一域的修为。可如今师尊身体腐朽,诸位师兄弟们却无一人能够跨过三元合一的合体门槛,丹器宗渐渐失去了可以在九宫山称为顶级势力的底气……” 讲到这,重墟稍稍黯然,却接着又道:“原本这还没什么,毕竟这些年在师尊的经营下丹器宗的体量极大,即便失去了镇压宗门的力量,一时半会也不妨事。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原本归属于我丹器宗麾下的一个门派落叶谷中,有一人竟侥幸三元合一晋升至合体期,虽是刚刚晋升境界不稳,但也具备向我们叫板的实力了,所以……” 两人对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的十分清楚,陈安自然知道了他们的所求,只是他虽然顶着个谪仙的名头,但对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却不甚了了,根本指点不了对方什么,就更别提帮着培养出可以抗衡合体期的力量了。 赤钧老道传道之恩的确是不能不报,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给他守山护院吧。 或者最近放下炼丹术的修习,去翻翻这方世界的功法书? 陈安略微沉吟了一会,迎着赤钧师徒满含期待的目光道:“这个事情,两位容我想想,三天,三天之后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赤钧师徒二人目光一暗,却也没有太过失望,对方身为谪仙,想要请动其出手本就不容易,此时没有正面拒绝就是有希望。 “那我们这就告辞了,不打扰陈师兄潜修。”“师伯,告辞。” 说完,两人就欲架起遁光离开。 “等一等。” 陈安将他们二人唤住,伸手一指身前的一座丹炉,丹炉之中顿时冒出一股赤霞,随之喷薄出六粒圆坨坨的闪烁着赤红流光的丹丸,被陈安随手拿出一个白色瓷瓶给装了。 他一翻手又掏出两个白色空瓶,分出两粒,这才分别递给赤钧二人道:“见者有份,两位来此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仅以此丹相赠吧。” “谢过师兄。” 送走二人,陈安想了想,也没再继续炼丹,转身走入洞府深处,这里有着一间狭小的密室,一座由白色晶石搭建的法阵,镶嵌在密室地下,灼灼生辉。 陈安抬手取出几块灵石,将之一一镶嵌在阵基上,顿时一阵空间波动从阵法中四散开来,这竟是一座远距离传送阵。 其实以陈安洞虚天的层次,在一个地方留下道标后,便可随时跨越空间过去,这个距离在一界之内都可瞬息抵达,根本没必要建立传送阵。 可阵为百艺之基,无论是炼丹还是炼器都需要阵法辅助,因此陈安最先学的,研究的最深的就是阵法。一来或许为了研究,二来也是熟悉稳固洞虚天的层次,他还搭建了这么一个传送阵,无聊时就摆弄一下。 现在他思考着事情,手中下意识地就想摆弄点东西,所以没有跨越时间直接离开,而是打开了传送阵,人走了进去。光芒一闪,他就消失在此处府邸之中。 第七百五十八章 清偿人情 极荒之地,小灵山。 陈安所建的洞府中一处隐蔽的密室里,有着一座白色晶石所建的传送阵。 此时传送阵中光芒大亮,一道人影在其中逐渐拉长显现,正是传送至此的陈安。 虽然成了丹器宗的长老,但小灵山这片基地他可是没有放过,盖因这极荒之地物产丰沛异常,被他挪移灵脉聚拢的小灵山更是可以称之为是一座宝库。内里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而且随着灵气的汇聚,这些宝物还表现出一定的成长性,进一步使得此地愈加富饶,若不是坐落在极荒地域,都可以称得上一声修炼圣地了。 也就是因为拥有这座小灵山,陈安在丹器宗炼丹炼器的材料从来短缺过,这里算得上是他的私人小金库。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各种莫名的妖魔鬼怪多了一些外,需要定期清理。 来到这里后,陈安思维渐转清晰,丹器宗的人情不能不偿,做人有始有终,不能真拍拍屁股走人了。实在没办法还算了,自己现在左右没有找到蕴含时光真意的物件,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既然不着急,举手之劳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他的目光渐渐移到了脚下的传送阵上,既然决定要帮,自然需得理一个计划出来,脚下这个传送阵就可拟到计划中来。 自己不可能总在丹器宗坐镇,若是他日丹器宗被强敌逼上门,自可借此阵逃脱,怎么都应该能保留一分香火在。 另外,赤钧等人所求之事也不能忽略,丹器宗如果有属于自己的强者,不用多,只要一合体期存在,就能镇压宗门气运,起码能保固有利益不失。 可要说培养出一名合体存在,陈安还是有些心虚的,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他的确在炼丹闲暇时研究过,可却研究不深,虽然认定其没有性功修炼,只锻炼命功,法理应该不难,但从炼气到合体,七八个大境界在那摆着,怎么也不觉得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或许,可以把丹器宗的人带到这里来,这里灵气充沛,不缺修炼资源,然后再像打发方勉那样,使用欺天瞒地法把丹器宗的功诀给往后推导到大乘,随他们自己练去。说不定千儿八百年后就能有个合体期的存在出现。 嗯……陈安思索着觉得此事可行,唯一的问道就是这里的凶兽太多。 他不是刚来之时的一脸懵懂,经过了这么多年沉淀,除了一些秘辛,他不比这里的土著知道的少。也清楚当初自己随手捏死的凶兽不简单,每一个都是能在人族驻地中引起极大灾难的存在,小胳膊小腿的丹器宗还拾掇不下这些家伙。 且因为小灵山灵气浓郁各种天才地宝层出不穷的原因,总有乱七八糟的玩意嗅着香气就寻了过来,陈安杀之不绝,总也不能跟个保姆一样留在他们身边保护吧。 “嗯,这当然也是有办法解决的,看来还需要再建一座封山大阵。” 这一条一条的,都被陈安列在了心中的计划表上。 忽然,他心中一动,脚步一错就从洞府中走了出来。 放眼看去,只见小灵山上空下窄上粗如漏斗状的一道灵气龙卷直通天际。 这是……灵气倒灌,三元合一,成就合体期的天象。 (ex){}&/  这次陈安没用传送阵,只是手一搭方勉肩膀,抓着他往前一跨,就消失在原地。 四五个随着方勉进入小灵山修炼的灵虚期修士,刚踏入方勉闭关之地,就感觉到了一阵空间波动,快走几步进入洞府,具都愕然发现哪里还有方勉的影子。 “怎么回事?方勉道友呢?” 方勉眼前景物一阵变幻,再一凝实,却是发现自己此时竟然身处一个气象的宗门大殿之中。 愕然道:“前辈,这里是……” “这里便是丹器宗。” 今日非是月初,非是月中,宗门内也没什么大事,因此这议事大殿中非常冷清,就陈安方勉两人。 陈安抬手给赤钧真人飞了个传讯符,就安静的站在这议事大殿中等着。而方勉还在发怔,根据灵气波动这里明显是灵元域中,还不是边域那等贫瘠之地。 这陈前辈一个跨步就穿越了二三十万里,真仙能做到这种程度? 就在方勉心中还在狐疑不定时,接了陈安传讯的赤钧施施然赶来。他看到方勉有些奇怪,但还是先向陈安行礼。 “赤钧师弟,你走后,我就在想个章程,你看这样可好?这位方道友就暂任丹器宗供奉,替我庇护丹器宗一段时间,而你选出想要继续精修之人,让我带到一个地方集中培训,争取培养出属于丹器宗自己的大修士,壮大丹器宗……” 虽然只是学了这里的一些炼丹技术,但陈安也算是与这里有了一番因果,不可不重视。最终还是决定,多花些心思经营一二,总要有个交代,就好像当初为大齐谋划一样。 大齐是他差不多三十余年的心血,而这里他更是借住了三百年,要说一点感情没有,根本不可能。 赤钧一怔,随即大喜,以对方谪仙的高贵身份,能够如此重视自己所求,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连连点头道:“旦凭师兄吩咐。” 事情就这么简单的定了下来。 方勉入住丹器宗,借住丹器宗的资源稳固境界同时,为其提供庇护。 一个月后,由赤钧老道亲自挑选的天才种子一百余人,被带到了陈安的面前。 陈安搭眼一看,这一百人中又包括重墟真人的三名灵虚,三代弟子的四十余名化神,以及六十余名元婴期以下的四代弟子。 修为大多不高,但天赋都很不错。 这次赤钧老头,也算是痛定思痛,下了血本了。 要知道,在过去丹器宗资质好的弟子都是被派去学炼器、炼丹了,少有专注修炼的。 现在赤钧真人终于明白了实力为尊的硬道理,也不算晚。 “参见老祖。” 所有人齐齐向着陈安一礼,面上还有些好奇打量。 赤钧真人为了迎合谪仙前辈,当初的入宗大典,就只有重墟几个灵虚长老参加,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陈安的存在,如今猛然知道宗门内竟然还有个老祖,自然人人好奇。 陈安对这些弟子的好奇,全不在意,见人齐了,与赤钧真人说了一声,就带着所有人通过自己后山洞府的传送阵往小灵山而去。 第七百五十九章 无极晋元 众人一出传送阵,滚滚灵气就扑面而来,大家具是一惊。s: 重墟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周围,那浓郁的灵气,似乎吸一口修为就能涨上不少。 “师伯?” “这是我曾经的洞府,算是修行福地,你们日后就在这里修炼吧。” 陈安一边操纵传送阵,一边解释道。因为人数太多,他没有直接带着大家穿越。虽然花费些功法,他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总没有让他们一切靠自己来的便利,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 只是陈安所做的传送阵还是小了点,一次还不能传送完,共分了十批,才将所有人都带了过来。 这种远距离传送阵的空间波动相当强,除了陈安以外,就是重墟等三位灵虚期的长老都有些受不了。 待得他们都缓过一口劲来,陈安才开口向所有人道:“今日之后,大家就安心在这里修炼,学有所成再回宗门。我现在给大家说一下注意事项……不错,这里正如大家所猜测的那样,乃是极荒之地,凶兽横行,所以大家没事不要乱跑,就在此地附近各自开辟洞府……” 林林总总陈安把想到的事情说了十几点,这才吩咐弟子们各自去开辟洞府,同时将重墟三人给留了下来。 丹器宗除了合体初期的赤均真人外,还有九位灵虚期的长老。他们大部分年龄都已经很大了,一生心血都扑在钻研炼丹炼器上,修为差强人意,此生合体基本是无望。赤均老道也是千辛万苦才挑出来重墟三人。 而三人之中最年轻,潜力最大的却是重墟,另外两人潜力也是够呛,只是凑个数来。陈安想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就没拒绝。 “你们三人先辛苦一下,随我将山上的凶兽清理清理,再布个护山大阵。” “旦凭师伯吩咐。”三人态度都是非常恭敬,一来是陈安的“修为”在这摆着,二来么值此宗门危难之际,只有团结友爱才能共度难关。 “嗯,”陈安点了点头向着一眉峰如剑直刺入鬓的白面中年道:“竺池,你修为最强,负责东边小镜峰一带,记住只灭凝聚兽元的凶兽,弱小者放过,强大者跟踪标记,发传讯符,由我来解决。” “尊师伯令。” “南华,”陈安又看向另一长相敦厚的道袍中年:“你修为稍差,去联系这山中本有的住户,就说是小灵山山主的命令,让他们帮你一起清理北面针叶谷。” “尊师伯令。” “重墟,你跟着我,我们一起清理西南。” 这是丹器宗唯一的宝贝蛋子,怎么都得保护好,于是陈安把他带在身边。 “尊师伯令。” 对于陈安的指派自然无人敢有异议,于是事情就这么顺利的推进了下去。 半年后,小灵山上凶兽为之一清,各种布阵的材料也准备齐全。 陈安临空虚立,没有如其他布阵者那般掐诀施法,而是直接使用欺天瞒地的神通,移山填海,通过摄拿灵脉地脉,改变地形地貌,竟然结合之前的布置,将小灵山附近八百里的地域,炼成了一座“天然”法阵。 (ex){}&/  整个灵元域能被称之为炼丹宗师的存在都十分稀少,丹器宗数万年传承,也没出过几个,甚至如今更是只有赤均老道一人,还快成为历史了,可见炼制灵丹的难度。 说实在话,陈安凭借烛光照影术的强大神识,炼制药丹之流都可以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率,但若是炼制灵丹么,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炼制灵丹唯一的好处就是对材料要求不高,全凭炼丹师的技术。 这么多年来,陈安靠着疯狂练手,也只是将炼制灵丹的成功率推到了三成,堪堪站到了炼丹宗师的门槛上。 而他这次准备炼制的小无极晋元丹,在灵丹中也是难度极大,算是无极仙丹的缩略版,虽不能使人立地成仙,却能让修士直接提升一层境界。 如此逆天的丹药,炼制自也不易,陈安大概只能保持不到一成的成丹率。 这只是几率,可不是说十颗中一定能成一颗,甚至若是运气不好,很可能炼一百颗都练不成。 炼制灵丹的材料不算珍贵,可这也只是相对来说,数量多了,一样能让丹器宗这等积累深厚的大宗门倾家荡产。 好在陈安不是普通的丹师,他是开了挂的存在。 欺天瞒地法虽不能直接造个丹药出来,却是可以允许他不犯错误。 丹炉一开,他首先投入材料,按照炼制药丹之法,开始炼制丹坯。 七七四十九日后,丹坯成型,这个过程相当枯燥乏味,陈安拉了丹器宗的两个童子帮他照看,自己出去采药。 时间一到,他回归洞府,发现共成了七枚丹坯。 没有二话,一枚一枚的炼吧,灵丹还有这点比药丹讨厌,只能一个一个的来。 赶走丹童,再次封闭洞府。 他捏起一枚拇指大小的金色丹丸,凑到眼前仔细观察,内里竟似有个十层小塔层层叠叠,每一层塔既是一层丹纹,接下来就需要将这些丹纹描绘成阵。 松手放开那丹坯,丹坯自动悬浮在了陈安的身前。 他眼中亮起两点烛火,神念如刀,一点一点的对着那丹纹刻画起来。 丹坯随之而动,如卫星环绕。 每一层丹纹代表一层境界的真意法理,不修性功,真意法理自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非常的简单。可即便其非常的简单,想要用丹阵诠释,将之微雕到这拇指大小的丹坯上还要顺着丹纹指引,也一样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这其中甚至还牵扯到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陈安对修仙境界的理解。 他走的是武道途径,与此方世界的修炼途径大相径庭,即便靠着对真意法理的理解勉强刻画,但毕竟没有整个走过一遍。 没有亲身感悟自然就不能很好的给予诠释。 一层,两层,三层…… 直到第五层的元婴期,陈安都一气呵成,第六层出窍期艰难度过。 可到了涉及神魂的化神境,陈安却是一个恍惚,如刀神念不稳,刻画出了一点纰漏…… 轰的一声,整个丹坯豁然炸开……此丹炼制失败。 第七百六十章 炼丹之法 一丝莫名韵律突兀地在陈安丹室之中升起,时间在这种韵律的调整下,诡异的静止了下来。 爆炸的丹云,丹炉下吞吐的火焰,陈安手上掐着的丹诀,乃至他的神识之力,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琥珀中的虫子,越来越慢,最终陷入凝固之中。 少顷这种凝固的画面如玻璃碎裂,无形散开,露出了其掩盖的另外一副画面场景。 没有爆炸的丹云,陈安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以神念刻画丹坯,刚刚完成第六层出窍期丹阵的刻画,开始动“笔”刻画第七层化神。 险之又险的将之刻画完成,之后是第八层灵虚。 “轰”,丹坯再次炸开,直接成粉,可还不待其扩散,此间画面再次破碎,显露出正在准备刻画第八层灵虚的陈安。 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很快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第九层合体刻画完成, 陈安轻舒了一口气,这个过程中根本数不清失败了多少次,反正只要丹坯炸开他就利用欺天瞒地法将之回档。 使得事实化虚,时光倒流。 其实若是愿意除了点灵那一步,整个炼制乃至刻画丹阵的过程,他都可以用欺天瞒地法直接跳过。这个世界的法则约束如此松弛,除了无中生有,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可是他对丹之一法颇感好奇,觉得可以自己动手做的事,还是上手练练,这对他以后领悟时光真意应能打下不错的基础。 由是他这才不辞辛苦的炼了差不多大半年的丹。 按道理来说,到了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 一层一品,如今这枚灵丹已经达到了一品的层次,可以让灵虚期的修士直接晋升合体,足够重墟南华他们使用了。 可陈安还是有些不甘心,小无极晋元的潜力不止于此,这可是真仙以下都可以使用的丹阳,只要将第十层刻画完,它绝对可以让合体期的存在,直接晋升大乘,甚至能帮助大乘期修士度过前面数层劫难。 换了常人或许就真的先要保下这颗丹药再说,百分之百让人晋升的丹药,即便是合体期以下才能使用的东西,也绝对不凡,甚至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这一点都不夸张,就看九宫山的格局。 一个合体初期修士就可以造就一个地方大派,而可以造就一个合体初期修士的丹药价值几何? 如此珍贵的丹药又怎么能够拿来接着冒险,当然是先让宗门中再多出一位合体期的存在才是正途。 但陈安似乎不需要担心这一点,反正他能无限回档,根本不怕手中这枚丹药给毁了,所以他毫不停歇的,继续开始凝聚如针神念,在丹纹的第十层上,刻画起诠释大乘期真意的丹阵。 三年之后,陈安枯坐丹室之中,一脸的疲惫之色。 他的手中有一颗龟蛋大小,不断释放着蒙蒙清光的丹丸转动。 这正是成品的小无极晋元丹,此时此丹内部的十层小塔消失不见,只有氤氲清气弥漫,循着一点固有规律缓缓变化。 (ex){}&/  “好了,别发愣了,你即刻服丹,我为你护法,直接就先晋升合体吧。” 陈安不耐烦的催促一句,因为有着欺天瞒地法,他的炼丹过程与别人相比,算是轻松了无数倍,因此对于此丹也不是太过在意。 可重墟不这么想,他对此丹的价值可是十分的清楚,这是宗门中品级最高的丹药,无数人想要将之炼制出来,他拿着这颗丹药,甚至是怀着朝圣的心态。 直到闻听陈安的催促,才反应过来,一时间面色有些挣扎地道:“不弱将此丹留给南华或竺池师兄,他们或许比弟子更需要这枚丹药。” 南华和竺池都是赤均老道精挑细选出来的,可天资比起重墟还是要差上一截,如果说只靠自己晋升合体,无疑重墟的可能更大一些。 所以重墟才有此一言,目的就是不想浪费这等圣药。 陈安有些愕然,这个世界不修功,修士们大多格极端,往往自私自利,能在保证自己的利益不损的况下帮助别人就已经十分的难能可贵了,没想到今自己还能碰上一幕礼让丹药的戏码。 要知道这礼让的可不是一枚丹药这么简单,而是长生大道。 百年炼气,两百年筑基,五百年结丹,一千年元婴,三千年化神,五千年灵虚,万年合体…… 一旦进入合体期寿命翻倍,几可达到万年以上,这一让是要让出五千年的寿命,不可谓不豁达,不可谓不豪放。 赤均老道一辈子窝窝囊囊,没想到还能有眼光选中这么一个重义的弟子。 至于说重墟是有把握凭借自己的努力突破到合体期,那是胡扯,大道飘渺,没人敢于保证的。尤其是在这灵界之中,虽然易于修炼,但却处处都是危险,今不知明事,谁能保证自己明还能好好的,唯有将道路紧抓在自己手里才是正途。 重墟能够如此的确是超出陈安的预料,不过他却没有真的改变主意,反是脸色一板,怒道:“叫你用你就用,为一宗宗主,这点修为也不觉羞耻?” 重墟默然。 陈安眼珠一转,似觉得自己语气太重,这辈子难得碰到个好人,语气不由放软了几分道:“他们二人既然跟我出来潜修,我自有安排,你先把属于你的这枚使用了,晋升合体再说。” 这言下之意就是还有其他的,重墟眼睛一亮,连忙将丹药在手中攥紧,施礼道:“多谢师伯栽培。” 陈安摆了摆手,目送他离开,这才轻吁一口气,此丹送过,他与丹器宗的人便算是换清了,最多再予两枚给那南华、竺池,扶这丹器宗坐稳九宫山霸主的位子。剩下的就是赤均老道个人的人了。 这些年来,这老头对自己照顾有嘉,当初也是他一锤定音许自己来丹器宗学艺的,这份恩非得报了,才好安心的出去寻觅含有时光真意的器物参悟。 只是这老头寿元将尽,都要死了,自己怎么还他这份人? 第七百六十一章 百年修行 陈安独自在洞府大厅之中想了半天还是不得所以,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帮那老道的,他的欺天瞒地法毕竟还不得真意是假的,只是因为这方世界灵气的特殊才能做出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能量有限的很。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或者可以给那老道延寿个几年,但也是不得长久,且对方才合体初期,陈安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不熟,也不知改怎么帮他进阶大乘。 干脆就决定不想了,等等再看,实在不行,等到回去的时候再找那老道问问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帮他践了便是。 心中计算着重墟回去的时间,陈安眼中燃起两点烛火,“目光”所及,正看见回到自己洞府的重墟开始闭关。 他将小无极晋元丹置于头顶,内里各种境界感悟如大道投影,直照入了他的心田。 灵丹的使用少有直接吞服的,小无极晋元丹便是如此,需要用神魂交游,才能引导出丹中的感悟。 因此对于普通人来说也不是一定灵丹就强于药丹,甚至很多凡人拿了灵丹连怎么使用都不知道。 陈安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目光,刚才忘了教对方小无极晋元丹的服用之法,现在想来,作为对方自家宗门的镇宗之宝,怎么可能对此,没有一点了解。 自己也太保姆心了一点,或者还是当初的帝王心态没有转变过来,真是天生的劳碌命。 他摇了摇头,回转密室,准备再炼制几件器物出来。 时光匆匆,一晃十年。 这一日,小灵山灵气云朵汇聚,凝成漩涡漏斗倒灌而下。 陈安闪身出了洞府,眯眼观之,随时准备“欺天瞒地”,直到那灵气漏斗不出意外的缓缓落下,收束进重墟的闭关之处,他才放松下来,欣慰一笑。 随即他忽然察觉自己的心态不对,这些年来似乎是安稳日子过的太多,之前在东莱,婆婆妈妈的禅位之举已经很奇怪了,现在竟与这里的土著有了几分亲近之意,实在是不可思议。 自己还是当初那个冷酷的暗司杀手吗? 他拧着眉头开始审视自身,反复用烛光照影之法对自身照了几遍,却是一点心魔的迹象都没有。 这却是奇怪了。自己为什么总会有这许多柔软的想法,莫非是年龄大了,心软了? 不对,一定是有什么问题。 可他反复查找都不得其果实在是让人心中不安。 忽然他神色一动,看向洞府门口,是重墟稳固了境界来他这里拜谢。 陈安只得先放下心中疑虑,与之道贺:“恭喜啊,自此距离大道又近了一步。” 重墟恭敬依旧,施大礼道:“还要多谢师伯栽培。” 陈安安稳受了他一礼道:“既然进阶合体了,就先会去宗门吧,让你师父看看,也好了了他一桩心事。” 提到赤均老道,重墟面上喜色不由收敛起来,沉重应是。 之后重墟回去稍稍稳固了一下境界。 三日后,传送阵上光芒一闪,他就先回到丹器宗中。 小灵山上再次回归到了平静的状态。 三十年后。 (ex){}&/  此时陈安觉得自己该功成身退,由是招来方勉,问他:“我交托于你之事已然算是了结,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方勉在陈安的帮助下,在这近百年时间里,又再进一步,达到了合体中期,此时闻言坦然道:“丹器宗的修炼环境十分安静,晚辈还想在其中继续修炼下去,去追寻大道,不知前辈还有其他事情吩咐吗?” 陈安摇了摇头,随手丢给了对方一个储物镯以及一个小瓷瓶,道:“既然如此,你就在丹器宗修行吧,这只储物镯里是这些年无聊之下做的一些小玩意,有丹药有器物,你带回丹器宗分发给他们,算是留做个念想。另外这小瓷瓶中是一枚小无极晋元丹,乃仙级九品,留给你的,你在丹器宗待了不短时日,应该清楚这个东西该怎样使用。” 方勉下意识地用神识在里面一扫,面色不由一肃,正色道:“方勉谢前辈厚赐。” 陈安摆了摆手,没有再说告别之言。 待得方勉走后,他也没再收拾什么,洞府中之物有很多都是他这些年做的小玩意,可惜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义,还不如都送给后来之人。 他也没坐传送阵,一步跨出就来到了九宫山上,最后在看了一眼,这个自己居住了数百年的地方,心情有些复杂。 只是就在他欲转身离开之际,忽然心中一动,转首向一旁看去,面上笑道:“倒是把他给忘了。” 不一会儿,天际尽头出现了一道遁光,遁光中裹着一个团团圆圆的身影,正是万流商会的总会长曲东流。 “曲会长,不知什么风竟把你给吹来了?” 曲东流见了陈安很是惊异,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在此处,但还是连忙停下遁光,换上一副笑脸道:“原来是陈前辈,晚辈听说丹器宗内部生变,赤钧道友仙逝,心中甚感悲痛,所以想来看上一看。” 如此说着,他的面上的笑容一敛,真变的有些悲恸伤心,这手变脸的本事看得陈安是叹为观止。 “哎,曲会长的消息还真是滞后啊,赤钧师弟已经坐化三十余年了,没想到如今消息才传到丰庆城。” 丹器宗是和万流商会联系极其紧密的一处产业,发生个什么事,不说曲东流立刻知晓,也没有迟滞三十年的道理,再看对方这架势,不像是来奔丧,倒像是转变来堵自己的。 曲东流面色一僵,随即又速化开,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接着陪笑道:“其实除了看看丹器宗的情况,还真有件事,想来求前辈帮忙。” “哦?说来听听。” 这曲胖子对他也不错,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陈安不介意顺手帮他一帮。 “是这样的。” 见此曲东流也不再遮掩什么,整理一下语言道:“天界关传来的消息,说灵界各族似均有异动,或许是每万年一次的玄灵圣树之争即将开始,于是也准备进行军备武装,需要大量的丹药法宝支持。这一次摊派到我万流商会头上的份额过于巨大,所以我想请前辈去天界关帮着说说情。” 第七百六十二章 自食其力 陈安心道:这是找自己撑腰来了。 玄天圣树之争,他也听说过,传言那是株天地灵根,万年一开花,万年一结果,结的果子除了能入药延长人的寿命外,还能散发出一种让凶兽极度讨厌的气味。 极荒之地除了时不时爆发的天灾外,就是疯狂肆虐的凶兽,每隔一阵甚或有洗劫天地的兽潮。 附近各族守着一颗玄天圣树,就为了得到它那果子,用来驱散兽潮,就好像人族这边维持灵元屏障的一种材料就是玄天圣果的果核,各家利用方法不同,却终究殊途同归。 玄天圣树每次开花结果,能产出果实一万颗,看起来似乎很多,可人族想要维持灵元屏障的运转每万年都要添加一千零八十颗果核,否则就只能缩减灵元屏障的覆盖面,暴露四大边域在外。 这无异于是让麾下的领民去死,是各族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因此每一次对玄天圣果的争夺都相当的激烈,有以个人身份参加的,有以各大势力为单位争夺的,甚或还有各种族之间发动战争,先打一场,再决定果子分配的。 眼下的这株玄天圣树周围包括人族在内依附着十几个族群,每一个实力都很强大,灵元域人族在其中并不占优势。欲要争夺,就要做好前期准备。 负责对外军事的天界关除了日常“税收”外,自然还要加征一些东西,层层摊派下,落到万流商会,也属正常, 只是能让曲东流叫苦不迭,看来这次对方征收的东西价值不菲,以万流商会的体量都有些伤筋动骨。甚至看其一脸冤屈的样子,说不定还有其他几家商会联合打压的手段在其中,所以才来求自己出头。 果然,接下来曲东流就说到了四域通行和凌霄阁联起手来排挤他的事情。 陈安听的一脑门不耐烦,无论是几大势力之间的勾心斗角,还是人族将面临的存亡危机,都不能让他的心湖产生一丝涟漪。 因为完全没有代入感,他终究只是外来者,不是这个世界本地土著,做不到与之共情,哪怕曲东流说的声泪俱下,他也不觉得这方世界人族的死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些时日他的生活的确融入了丹器宗,使得他和丹器宗的人产生了一丝共情,但也仅此而已,或许日后碰到丹器宗的人,他会适当的照拂一二,可这方世界的其他人,对陈安来说,甚至都没乾民来的亲切。 因此随着曲东流的叙说,他的眉头渐渐拧起。 “曲会长,”陈安先是打断了对方的话语,接着直言不讳道:“贵商会现在面临的情况,主要是实力太弱了,阁下今次即便能请得我出面,我能庇护得了你们一时,也庇护不了你们一世。很多时候,很多事情,还是要从自身找解决的办法。” 曲东流被陈安说实力弱,表情不由一滞,心中很是不忿。万流商会在整个中域十大商会中排第三,在所有中域顶级势力中排第五,分会遍布各大主城,就是在整个灵元七域中也能得上是顶级势力,怎么能算得上是弱。 但就在他想要张口反驳时,却忽然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或许陈安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相比于大乘期的老祖们,他的万流商会真的是太弱了。 (ex){}&/  陈安撂下一句话,也不再管曲东流,身形一转,一步踏出,直接消失在空中。 曲东流紧握那枚小无极晋元丹,目送他离开,面上的神情越发的坚毅,就像对方说的那样,一味的寻找依靠并不妥当,且也不一定靠得住,很多时候,面对很多事情,还是要自己强大了才行,自此之后整个灵元域就是九位大乘老祖了。 空域,一处杳无人烟的连绵山脉中,陈安漫步而行,一步跨出看似不远,却是行了近一里路途,万仞高山,也不过三四步就登了上去,翻越而过。 途中低伏的草木荆棘宛若有自己的思想意识,“察觉”到陈安的到来,自动收起枝桠,让开道路。 离开九宫山后,陈安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进空域。在天上飞行的确是快,可在目的地不明的情况下,还是在地面走,来得顺畅,否则就算是有烛光照影术的“宏观”视野,也很容易飞过了头,迷了道路,失了方向。 接下来,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该去寻找一些蕴含时光真意的东西,用以感悟。 这大几百年来,他一边学习炼丹炼器之术,一边让曲东流通过万流商会帮自己寻找,可最终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按道理来说,万流商会虽没有大乘期修士撑腰,可曲东流长袖善舞,也将之经营的有声有色,触角几乎遍布整个灵元域,若他们用心帮自己找,只要是存在的东西,几乎不可能是找不到的。 而给曲东流几个胆子,他敢糊弄自己?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整个灵元域人族驻地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陈安对于这么一个结果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灵元域人族驻地相比起整个灵界来说,只是个乡下角落,此处灵界是异人的天下,在这里找不到,不代表那些真正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异人族落中没有。 因此,陈安就想着出去走走,看看这方世界的所谓大族是否能够满足自己的需求。 当然,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还赤均老道的人情,去看看他那个凡俗后人有什么需要帮扶的。 这件事在陈安想来,应该不费什么劲。 一个凡俗之人就算遇到了点困难,又能有多严重,估计挥手即可解决。就算对方想要修仙,需要自己看护个几十年,陈安也不觉会浪费多少时间。 在这个世界生活久了,他的整个精神状态都跟延缓了一样,过去只争朝夕的劲头不在,甚至觉得十年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还了老道的人情后,再去寻找蕴含时光真意的器物,应该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空域边境的十万大山,真的有十万里之遥,陈安以脚步丈量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也用了足足两天的时间才从中走出,看到了属于人类的城池。 按照赤均老道留下的地图,如果自己没有走错路,那么这里当是空域晴川平原的边境地域,占地几达六十万里的宝应国。 第七百六十三章 回光溯影 不止是空域,灵元屏障中的内三域,都有大片的地域是专门为凡人所开辟的国度。 他们在各大势力的庇护下安享平静。而各大修仙势力也从中摄取养分,吸纳弟子生员,有时也用来安置一些无法修炼,或无望大道的后辈子嗣。 百万年下来,凡俗人族在这片土地上繁衍出了不小的规模。 光是最荒凉的空域就有六处人族聚集地,晴川平原只是其中较小的一处。 在晴川平原上有着三个国家,乌木、桓以及宝应,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是晴川平原周围有着三个修仙门派,每派支持一国,彼此制衡。 三国的地域面积都是不小,加起来甚至有小半个大周朝一般广阔。这其实也可以想见脚下的星体之大,或许陈安就是全力施展天涯咫尺的神通,一时半会也是转不完全。 来到宝应国地界,陈安不由降下速度,穿城过寨,由于道路不熟,他差不多又花了近一天时间,才来到了一座不小的城池前。 这里就是赤均真人的后辈所居之地,陆云城。 除了规模不小外,这就是一座普通的凡人城市,没有强大的威压气势,没有护城法阵,甚至砌成城墙的砖石也相当普通。 普通到随便一个天象武者都能一拳推平的层次,就和曾经大周朝的很多城池一样。 时至傍晚,来此各地的客商在加紧出入城池,很多往城里赶急的周围村落乡人,也从城中涌出,欲往家行。 一时之间,城门口展现出一副非常热闹的景象。 陈安混在人群中,虽士袍还是给他增添了几分书卷气,就好像是个最普通的游学士子一般迈步向城中走去。 行至半途,忽然一双粗糙的手,捧着一只茶碗递到了他的面前。顺着手臂陈安视线往上看见一个皮肤干瘪鬓角沧桑的黝黑老者,他笑着对陈安道:“公子,喝碗茶吧。” 陈安看着他,嘴角扯了扯,却也没有出言拒绝,而是道:“多少钱一碗?” 老者一手端着碗一手连摆道:“不用钱,就最后一碗了,看公子面善的紧,赠与你的。” 说着话,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这是小老儿家自己种的,养气生津,公子尝尝吧。” 陈安目光下落,看了看茶碗,又再看了那老者一眼,伸手,接过,嘴角牵起笑道:“那就生受你的了。” 说完,他一口将茶饮下。 茶是最普通的茶,没有对方说的什么养气生津的功效,不过却相当解渴。于是陈安又大方的撂下了一句多谢了,才将茶碗递还给对方,大步离开。 行至城门口,他又转过头来,再次看了那老者一眼,只见对方捧着空碗,回到城门前路边上那排成一排的各色小铺中,和一个同龄的妇人,一起收拾其属于他们的铺面。 俩人一边收拾,一边笑闹,恩爱非凡的样子,气氛相当的温馨和谐,甚至能让人透过这一幕,看到他们年青时的海誓山盟。 陈安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直接进城,对那老者夫妇不再关注。 (ex){}&/  目光闪动间,两点烛火在他眼中燃起,又转瞬熄灭,双目幽深如渊,没有焦距却如镜一般,将一切的一切都倒映在内。 周围宣喝的小贩,捏唐人的大爷,叫卖的货郎,匆匆而过的行人,拽着酒瓶摇摇晃晃的酒鬼…… 不止是他们的外在特征,还有思维想法,价值认知,统统都倒映在了陈安的心湖之中。 然后这些信息自动归纳总结,共同构建出了一副虚拟的陆云城一隅,同时也是眼前“谢府”方圆十里之内的场景。 这副场景与眼前的样子并不相符,而是从所有邻里映象中直接抽取的固有认知,刨去大部分偏见,剩下的就是其最真实的“本质”。 随即陈安神念一动,心湖中“谢府”的全析场景如时光倒流一般开始呈现出它的全部历史。 那是在一百年前,宝应国鹿成侯李如君因为一个小错失国被贬,从此李家一代不如一代,直到四十年前李如君之孙李瀚败光了祖业,穷苦潦倒,无奈之下就把这祖宅给卖了,背景离乡出走陆云城,这宅子就落到了富绅谢家之手…… 走了? 陈安眼中陡然泛起一丝涟漪,差点导致心湖中的光影场景崩溃,但好在他颇有定性,迅速将其稳固了下来,继续看了下去。 只“见”二十年后,一女子李然以妾侍身份来到这里,嫁到了“谢府”之中…… 看到这里,陈安的面色不禁有些古怪。 百年、四十年、二十年这几个年限节点,似乎和赤钧老道衰弱、死亡时间节点相当。这世俗世界虽远离修仙界,可却忠实的映射出修仙界的点点滴滴,直让人看尽世态炎凉。 不过那女子李怡毅然决然的以侍妾身份嫁回谢府是什么神转折,或许她是在等待什么…… 陈安心湖中的场景幻灭,神念回归现实,街上行人在他眼中再没有了不真实感,变得相当生动。 直到这时,他才有功夫回想自己刚刚的状态。 那是他修炼“假”字诀时的愚神之技。它可以靠着对目标精神意识的蒙蔽,注入属于自己的思维想法,也能直接从对方脑海中抹掉某些行为意图,使之毫无所觉的遗忘某些事情。 而在刚刚这愚神之技却是发生了些变化,竟然可以直接抽取路人的认知观念,构建事物的真实形象,让陈安如读取一地历史般可以从容查看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也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灵气增幅的原因,还是他踏足第二重天后的福利,总之这种程度的“愚神”若是用的好,不比欺天瞒地法差多少。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陈安惊异的,突破第二重天,总会有些不同,仅只是多了一些了解讯息的手段,也算不了什么。 可读取一地历史似乎有些不同,这几乎已经涉及到了时光真意。 自从踏入第二重天后,他一直老老实实的在丹器宗学习炼丹炼器之法,修为几乎没有长进过,这时光真意是从哪里来的? 第七百六十四章 扑朔迷离 这个问题刚在陈安心中产生,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沧桑之意。 远离故乡,孤独修炼,持续了数百近千年,这难道不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时间之旅吗? 而通过这种时光之旅,他从中领悟到第三重天的奥妙似乎也不算太过突兀的事情。 且从一地生灵的集体意识中读取此地的历史,本就是无相玄通关联时光真意方面的修炼。自己将之掌握,怎么说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在铸就金身之前,陈安算是蹉跎了许久的时光。当时他的心中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单纯的想着变强,于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艰难拼凑出了还算可观的实力。 原本这些杂乱无章的东西在高层次的阶段完全没有用处,但当他进入幽元天,明悟出无相玄通的真意时,一切都变了。 无相玄通作为绝世神功,涉及到方方面面,而无相金身和万象金身的特属,更是需要庞大的知识体系来支撑,才能得以铸就。 于是这些原本杂乱无章的东西全部成为了他铸就无相金身的养料,这才使得他在一证就天仙位业时就可以直追起步甚早的聂海峰,也算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厚积薄发。 不过说起来无相金身和万象金身倒是很像,都需要往里填充很多真意法理,两者一个代表无,一个代表有,从某种意义上到达对立统一,当初大将军能够纵横诸天,很大的原因就是身负无相玄通和先天八极功两大绝世神功。 那么自己要是想把无相玄通推到“有”的层次,是不是也得集齐八式先天八极功,练成万象之意? 想到这陈安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些无意义的猜想,他现在连“假”的层次都没有完全稳固,又有什么资格去探寻“有”。 在这方世界充沛灵气的帮助下,他的欺天瞒地法确实是达到了一个巅峰,但相对于欺天瞒地的真意似乎是走到了一个歧路上。 金身之道的修炼在于自身,去契合外在天地,就算短暂的获得了一些强悍的力量,但也不是正途。 今日他从周围的人集体意识中抽取历史影像,是对愚神弄鬼的一种新的诠释,可也未尝不是给欺天瞒地法提供一个新的思路,或许之后的修炼就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在完善欺天瞒地法的同时,窥见时光真意。 当然,现在还不是潜心修炼的时候,还得先完成眼前之事…… 再看向面前的宅院,陈安心中颇感唏嘘,这座宅院的百年历史,人事沧桑全都在他的脑海之中。 按照历史的影像,那个叫李怡的女子一共给谢家老爷生了四个孩子,两个夭折,一个横死,还有一个女孩儿,她也应该是赤均老道这支后裔的唯一血脉。 这么个惨法,让陈安都不好意思随便打发点金银了事,好在他之前也有心里准备,那就是将之引上修仙之途,在这万里疆域成为人上之人。 这在陈安看来虽然麻烦,但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尽管他并未亲身涉猎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但若论对这方世界修炼体系的理解,现在的他绝对不输于一般的大乘期。 (ex){}&/  就在陈安有些不明所以以致胡思乱想的时候,那黑衣女子相当果决的抬起了手,她洁白皓腕上带着的一串彩色石头中的一颗陡然亮起。 洁白光亮瞬间笼罩院中两女,然后两女就如同被擦掉的简笔画一般,一点空间涟漪都没有泛起的消失在了陈安的面前,只留下了有些凌乱的陈安。 什么鬼?不是说这里是凡间,不涉及仙术的吗?刚刚那两个家伙在干嘛?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黑衣服女人是谁?她们为什么要见了我就跑? 顿了一顿,陈安总算是回过神来,随即两点烛火在他的双眼之中燃起,同时他周身气血之力急速衰减,神明显现。那两团烛火的大小不变,但释放的光晕却迅速的突破了万里的疆域。 呼吸间,陈安就将万里方圆的一切查看了个遍,烛火自眼中熄灭,气息也恢复正常,脸上一阵阴晴不定。 黑衣女子的手链不是空间宝物,只是一个特定的标记物品,她们所使用的也不是空间传送,而是类似于某个密地的召唤。 这就麻烦了,他的烛光照影术虽然在元神的加持下,可以观看万里方圆的事物,但若是想要观察可能隐藏在一颗石子,一片树叶中的密地,未免还是有些力有不逮。 不过好在仅是密地的召唤,应该不会太远才对。 刚刚那一下,他大概发现了万里方圆内的七处密地,只是对其入口和开启的方法却全然不知,具体内里是什么情况,更是两眼一抹黑,只能一个一个的试过去。 好在总归是个方向,不然他千辛万苦的找到了地方,却被人在眼前把目标给劫了,这也太打脸了。 如此想着,他就欲往前一踏,离开这里,从距离谢府最近的一处密地试起。 可就在他将要有所行动时,忽然心中一动,转往右侧,正看见一个黑衣青年从前院翻墙而下,落在了他的面前。 “人呢?” 黑衣青年环视一圈,似乎没找到自己的目标,却是冲着陈安吼道。 陈安翻了个白眼,干脆就没理他,准备去做自己的事情,却不想那黑衣青年不依不饶,见陈安无动于衷,直接抬起右手,手臂上一只虎头护臂,双眼之中亮起一抹黄光,黄光凝聚成箭,直奔陈安面门。 陈安表情一僵,继而大怒,一巴掌把那黄色光箭拍飞,冲着那黑衣青年伸手一抓一捏。 后者嘭的一声炸成血雾。 其实从一开始陈安就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只是一门心思的寻找谢冰言,就没有理会,可不想对方竟如此蛮横,不止大模大样的闯进来,还敢找自己要人,甚至未果之后还敢跟自己动手,简直是不知所谓。 将对方捏死之后,陈安稍稍顺了口气,也不再管其他,一步踏出就消失在院中。 只是,在他离开后不久,周围四散的属于那黑衣青年的血肉微微一颤,突兀的蠕动了起来,它们如液体般滚动着,纷纷向中间弥合聚合,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最终聚成一个的男人,面容正是之前的那个黑衣青年。 第七百六十五章 主神任务 黑衣青年猛然睁开眼睛,面上的表情先是呆滞,随之缓慢生动,最后完全扭曲,张口吐出一块一块的透明果冻状事物。 这些东西吐完,他面色变得苍白异常,一副十分虚弱的样子。 踏踏踏…… 就在这个时候,院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黑衣青年勉力支撑着身体,从地上散落的物件中拿起一只毫不起眼的戒指,其上光芒一闪,一套同样黑色的宽松衣物出现在他的身前,他一把抓起匆匆穿戴起来。 还没等他穿好,小院门口一齐走进七八个人。 为首一人年龄有四十上下,方面阔口,浓粗的眉毛颇显人品方正,一见黑衣青年的样子,大吃一惊,慌忙问道:“张琦,你怎么了?” 黑衣青年苦笑:“头儿,碰到硬茬了……” 方面中年洪辰在问话的同时,就稍稍感应了一下周围,脸色一肃道:“你用了血魂替身?对方是谁?” 他话一出后,身后同伴具都是面色一变,齐齐看向黑衣青年。 张琦一听就知道自家老大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对方不是紫鸢的人。” 洪辰皱了皱眉:“不是紫鸢的人?” “是的,我根本没见过他,只知道他强大的可怕。” “有多可怕?” 问出这句话的不是洪辰,而是队伍中另外一个面色轻佻的小年轻许烨。 平时里张琦和他多有不合,总是抬杠,只是现在的张琦却是没有这个心情。 他苦着脸从地上捡起了一粒碎片道:“察觉到不对,我第一时间开启了零度守护,可却一点用都没有。而对方只用了一击。”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包括和张琦不对付的许烨也没有出言调侃。 随后所有人又都看向面色沉重的洪辰。其中一个面色清秀的女性成员颤声问道:“老大,想要一拳打破零度守护得什么境界?” 洪辰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张琦的零度守护可以在一瞬间叠加三十层的元晶防护,在那一刻的防御力堪比这个世界的极品防御灵器,想要一拳击破起码得是这个世界化神期的修士,也就是神侍的级别。” “神侍!” 尽管早有猜测,但听得自家老大亲口说出,众人还是一阵惊骇,不明白好好的任务,怎么会冒出这等恐怖的存在。 “这里是混乱战场,自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洪辰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安抚道:“不过大家也别太担心,主神不会发布必死的任务,根据祂的提示,这片晴川战场里化神期以上的存在并不多见,那位应该只是个路过的,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尽快把实力转化为这个世界的属性,小心潜伏下来,等待剧情开始。” …… 一天后,一处湛蓝色的湖泊上空,陈安眼中烛火燃烧,手上不施法诀,只是往前虚抓,又狠狠一拽,湖泊周围方圆百里地域一片地动山摇。 一座宏伟的仙府缓缓地从湖中被莫名巨力给生生的拽了上来。 天地灵气激荡,汇聚成冲霄气劲直贯苍穹,恐怖的威压千里方圆之内都有实质感应。 陈安却是没管这么多,庞大的精神感应以烛光照影的形势铺散开来,深入那座仙府之中。 (ex){}&/  小院中还有两个衙役打扮人在巡视,这猛然看见陈安凭空出现,不啻于白日见鬼了,一脸的呆滞。 陈安根本没管他们,径直走到属于谢冰妍的房中 几件蕴含着主人气息的物件自动飞到了陈安的面前。 陈安见了面色先是欣然,接着不免有些尴尬。 谢冰妍这小丫头竟惨到连件像样的饰品都没有,飘到陈安面前的几样事物竟全部都是衣物,其中更是以一件粉色肚兜的气息最为浓烈。 还好陈安脸皮够厚,也没有矫情,伸手冲着那显得有些可爱的肚兜一点,那物事立刻剧烈燃烧起来。 燃烧的烟气在陈安面前凝而不散,并最终汇聚成一团。 陈安一翻手,一块拳头大小的灵石出现他的手上,他指影一绞,碎料散开,原本的灵石就变成了一块巴掌大小的扁平玉佩。 在陈安的引导下两者相合,玉佩光洁的平面上,霍然出现了一道指示标记,正指向城外的某个方向。 成了,陈安面色一喜,这个简易的灵器,经过他手炼制,比一般的寻人秘法都要强出数倍,就算对方躲在能够阻隔神识的秘境中,也躲不过自己的追踪。 随即他的“目光”顺着标记的方向望向城外,就欲继续启程,可在下一刻却是突兀的表情一僵,嘴角抽搐不止…… …… 晴川平原,陆云城所在的渭河流域,一处隐蔽的秘境中。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一个长发及腰,身穿红色猎装目光凌厉的年轻女子猛然转首,看向身后的两男两女,一脸的气急败坏。 没人接话,气氛一时沉凝,许久之后,才有面相憨厚的青年男子站出来道:“紫鸢姐,会不会是红狼小队搞的鬼?” “不可能,”紫鸢断然道:“这里可是混乱战场,他们有可能会影响剧情的发展,但绝对弄不出这么大的阵仗,除非是天使、龙魂那等第一梯队的存在。” 另一身穿休闲装的少年本是满不在乎的表情,可听了此话不由面色一僵,颤声道:“大姐,不会天使、龙魂他们也降临这方世界了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紫鸢面色沉重:“据我所知,这处混乱战场的等阶非常高,我们所熟知的晴川平原地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外面更是有着不输于巅峰神侍的存在,即便天使、龙魂他们真的因为某些高级任务被投放到这个世界,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听了她的话,所有人面色都是一凝。 她随即看向站在最后的一名女子,问道:“清韵,主角怎样了?” “还好,没对我编造的小姨身份产生怀疑。” 那女子目如点漆,唇红齿白,竟正是陈安那日所见带走谢冰妍的黑衣女子。 “那就好,”紫鸢舒了一口气:“主神的任务一般都是按照主线剧情展开,即便是乱斗模式也不例外,也就是说,只要我们能把主角把握在手里,就算局势再乱,也能拥有一线生机……” 第七百六十六章 三号遗迹 “这他娘谁干的?竟然提前打开了三号遗迹?” 被陈安强行破开的一处仙府附近,一伙人满脸惊怒的看着面前的景象。 唯有领首之人面相沉稳,闻言沉声对着先前说话之人道:“老七,别嘴贱,三号遗迹嵌在空间褶皱,能将之强行拔出的存在,即便是借助了某种器物,也不是我们所能轻易招惹的。” “可,可是,三号遗迹被强行打开这么大的动静,方圆百里的修仙门派必然很快得知,哪还有我们的好处可占?我们可是花了老大的代价,才换来的‘后门’情报,就这么全毁了。” 老七兀自不服气,且他的话几乎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在场每个人的面色都不是太好。 “一定是天使的那群混蛋,不想让我们好过。” “天使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来到这里,我看一定是四队的人……” “……” 首领心中其实也有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好的一个赚外快的机会被毁了,任谁心里也不会太好受,但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努力沉稳下心态,并出言止住身后的议论。 “好了,任务要紧,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老大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劲让我们进入这处混乱战场,可不是让我们来赚外快的。若是因为一些蝇头小利,耽误了第一梯队的大事,我们这次所有人都得脱一层皮。” 此言一出,喧哗声立止。 首领满意的点了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心痛,三号遗迹的消息的代价,他拿了大头,此时自然也是损失最大,于是又出言安抚了一句,既是对身后的兄弟们,也是对他自己。 “那个未知的存在不止打开了三号遗迹,还打开了其他几座类似的仙府,距离都不远,我们动作快点,只扫荡外围,不深入核心,应该不会和那些土著们碰上。另外大家需要注意的是,类似遗迹的打开动静太大,想来剧情也会提前展开,我们的时间不多,三天,三天之内大家各自寻找自己的机缘,三天后在剧情地点碰面……” 看着队员们相继散开,首领面色犹疑了片刻,也选了一个方向离去,当初得到的情报中,除了三号遗迹外对方还奉送了一个小型秘藏的位置。 那些遗迹的开启动静太大,难免引来神侍级别的人物,但也正好趁着它们的遮掩,自己或许可以将那个小型遗迹打开,探索一二,收获未必就比在三号遗迹中少了。 …… 距离这只队伍不远处,还有另外一伙人,他们安静的看着对方四散开来,身形隐没入山林。 “头儿,他们分开了,要不要将他们都给做掉?” “不要节外生枝,我们的任务不冲突,至于赶进度什么的,那是第一梯队所需要考虑的问题,我们只需要专注于自己的任务就好。现在我们就去剧情人物那里蹲点,这些仙府遗迹的打开,原因不论,结果必然会导致剧情的提前,进来的时候我们就晚了龙魂的人一步,现在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追上。” (ex){}&/  到了今日,竟然还有一伙人,大模大样的在陈安坐着的巨木之下集合,一无所觉的向前面两伙人看齐,同样隐藏、监视。 这看得陈安一阵无语,探听之下,了解这些家伙与先前两伙也是一样,都是在寻找神秘高能世界的反应,只不过他们来自于一个叫龙魂的队伍。 这个场景看得陈安一脸的古怪,更加不欲出头,并且还有些期待式的好奇。 大几百年的时间,几乎是他整个人生的十余倍,个中的孤寂与枯燥实在是让他有些受不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热闹看,有些无法自已。 如今就算不存谨慎小心的念头,陈安也不准备立刻动手了,真的很想看看这些奇怪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咯吱咯吱…… 一阵细微的声响中,距离陈安一里开外的那处化神期修士的废弃洞府轰然被从内打开,一共六道身影从中走出,四女二男,其中赫然有着谢冰妍和那日陈安所见的黑衣女子。 他们似乎在那废弃洞府中就商量好了什么,出来后,没有丝毫的停留,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陈安明显感觉的周围隐藏的其他三股势力出现了一阵骚动,不过却没有贸然跟随,而是很快安静了下来。 直到谢冰妍她们走出了不短的距离,才开始有所动作,表现出非常小心的样子。 最先行动的是东边那些自称神徒的家伙,一共有四个人,领头者叫桑杰,身材高大魁梧,一袭宽松的白袍都被撑的鼓鼓胀胀,隐约间甚至能看到肌肉的轮廓。 另外三人身体力量也是不弱,虽没有他这么夸张,但却都蕴含着恐怖的爆发力。陈安在他们的身上没有发现太多仙修的气息,反而觉得他们和外面的凶兽很像。 西边那一伙人自称天使的家伙,并没有发现事先躲藏的神徒,只是自己默数着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蹑上目标的脚步。 他们的人数稍微多一点,共有六人,气息依然不输于仙修,身上所蕴含的力量虽然没有神徒们统一,却也不算驳杂,在血脉的基础上,似乎还掌握着类似符阵的力量。 领首的那个叫夜白的家伙,更是周围这一群人中实力最强的。 陈安使用从方勉那里学来的观形术观察,判断其刨去真意法理,只以最纯粹的炁比较的话,这家伙几乎堪比这个世界的合体期强者,也就是初入法相宗师的层次。 最后,也就是在陈安脚下的龙魂,这些家伙人数最多,有八九个,气息相对来说十分驳杂,有依靠血脉之力的,有修仙炼气的……甚至还有一个专精魂力的,算是各类修炼体系的一个大集合,看的陈安眼花缭乱,并确信这个世界绝对没有这么多体系。 也就是说,这些家伙也是外来……陈安的心瞬间火热了起来。 他们怎么到这里来的?原本所居的世界距离这里有多远?可不可以作为自己回归的中转? 第七百六十七章 剧情展开 “小姨,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到陆云城?” “快了。” 李清韵将谢冰妍背在背上,飞速前奔,纤细的身体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紧紧地跟在队伍后面,半步不落。 队伍中一个皮肤黝黑、平时看起来很闷的青年不禁出言道:“清韵妹子,要不把小冰妍交给我来背吧。” 李清韵还没答话,旁边另外一个头扎着双辫,戴着粉色贝雷帽的少女就接话道:“蒋川,你想干什么,色狼吗?冰妍是个女孩子,哪是你想抱就抱,想背就背的。” 她上身穿着红色t恤外罩牛仔背心,下身是牛仔短裤,洁白的双腿裸露在外滚圆笔直,脚上的白色球鞋与大腿肤色交相辉映,中间只有半截鹅黄色的袜腰阻隔。 再配上那稍有些婴儿肥的脸庞以及充满灵性的眼睛,完美地将性感与可爱融合一体。 但在蒋川的眼中对方性格极其恶劣,往往一句话就堵的他没话说。 就像是现在,他都顾不上反驳对方,只是荒忙向后面的李清韵解释道:“清韵,不,我不是……” “行了,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 枯燥的赶路,使得少女明显不耐,有意想找点乐子,于是对蒋川穷追猛打。 “杨晓玲你就会欺负阿川,你是不是喜欢他啊?急切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另一边穿着休闲服,长相颇有几分俊俏的年轻男子适时插话,目标却是针对杨晓玲,显然没有被对方的美色所迷,明白在这个阴盛阳衰的队伍里,唯二的两个男性要抱团。 少女闻言小琼鼻一皱,冲着对方怒道:“孙飞,你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最坏了,你……” “好了,别闹了,正事要紧。” 奔在最前面的紫鸢及时制止了这些不着调的家伙。 作为队伍的首领,她的实力最强,自然速度也最快,一直在飞奔的队伍之前,此时回头看了身后的姨甥俩一眼,轻舒了口气,暗叹也只有清韵这种安静的性子才能耐心哄孩子,若换了自己,估计早就露出马脚了。 随即她目视前方,一边全力赶路,一边思考着这次的任务。 他们此时的方向正是陆云城,那其实才是他们任务的真正目的地,当初只不过是因为红狼的追杀才不得不远遁,现在剧情即将开启,是到了回去的时候。 至于所谓的任务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借由谢冰妍搭上一个隐世的老古董,再由对方,打开一座遗迹,从中拿到一样任务物品,顺带还能获取点好处。 可任务简单归简单,难度却是不小,因为这个是混乱战场任务,按照惯例会投送下两支以上的小队进行对抗,争夺任务所有权,在特定的场景环境下,甚至会大型混战。 好在这次主神空间还算有良心,只是投放了他们和红狼,看起来只是阵营对抗,不至于会演变成混战,那么任务难度还在接收的范围内。 红狼虽强,但自己小队还可以勉强应付,所以队友们才会如此轻松,还有心情调笑。 这一次唯一让人有些疑虑的是,不知道是什么人或者说什么势力竟然一口气打开了七座大型仙府遗迹,引来了许多土著的瞩目,使得整个晴川平原都不再平静。 (ex){}&/  紫鸢等人听了这话,心中火热,口中却谦逊道:“前辈太客气了。” 郝伯:“应该的,你们当的起,这就随我来吧。” 说完,也不管紫鸢他们,转身向那墓园又走近了几步,口中还是唏嘘道:“当年老谢看这山清水秀的,风水极佳,就想把祖坟迁来,那些个风水术士也这么哄他,却不知这山腹深处却是一处修士府邸,在人大能头上作坟,威风是威风了,富贵也是富贵了,却是个绝户的下场。好在天留一线生机,保了小妍儿一命,天意假你等之手,老朽又怎能不报,不报岂不违了天意……” 听了此话,紫鸢等人才是恍然,也不再矫情,跟上了老者,看向那片墓园,老实的蒋川在欣喜之下甚至说出了心里话:“前日那疯子四处掘挖仙府遗迹,好在这里还不曾破坏。” 郝伯回首看了他一眼,不禁幽幽地道:“这里其实也被动过了,只是那位道友手段高明,并未损坏太多的东西。” “啊?” 紫鸢等人心里都是一咯噔,这里被人动过了,那自己等人的任务物品还在不在? 远处的陈安摸了摸鼻子,这处仙府临近陆云城,他又怎会没发现。 不止发现了,这里还是他第一个翻的,不过却是什么都没动,只是把它从虚空裂缝中拉出,神识将其禁制破坏,肆无忌惮的扫了一遍,没对其中的物件造成什么破坏。 听了老者的解释,紫鸢等人的心都是放下了一半,可没见到具体实物,另一半的心却是怎么都不能放下。 若是不能完成特定任务,就只能去参加混战,和红狼分生死了。 对方虽然顶尖战力不强,但人多势众,一个不好自己一方很可能就是团灭的下场,实在非是紫鸢所愿。 在忐忑中,他们看着郝伯,手掐法诀分开墓地,从山腹中牵引出一座其貌不扬且略显陈旧的府邸,跟着对方一路走进。 这洞府中,各类禁制残破不全,不过物品却是完好的摆放在原位,且非常整齐,此幕看得紫鸢等人稍稍心安,跟着郝伯一路深入,终到府邸正堂。 郝伯将堂前挂着的一副山水画卷起,一转身又往后院丹房而去。 紫鸢有些奇怪,道:“前辈,您怎对此处如此熟悉?” 郝伯笑道:“这里是我万载修道之所,我怎能对此不熟悉。” “啊?”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自己等人探索的一处仙府遗迹竟然是郝伯的故居。 紫鸢刚刚因各处物品完整而放下的心,不由再次提起,心中不确定的想:对方刚刚说要做谢礼送与自己等人的物件能不能让自己来选。 郝伯根本没管她们的小心思,脚步不停,径直走入丹室,笑着从丹炉中收取了一枚金色丹丸,这才转过头来道:“好了,剩下的物件,老朽却是都无用了,就赠与诸位……” 第七百六十八章 渡劫飞升 “啊?” 紫鸢先是一怔,紧接着大喜过望,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什么时候混战任务居然如此简单了,还是说,自己和队员们前阵子拼命拼的太狠,主神看在眼里,给予了一次的福利。s: 一定是这样,不然根本没法解释这么大笔财富的从天而降。 要知道这可是一座顶尖强者的府邸,内里的东西即便只有一成可以带入主神空间兑换的贡献点就可以让自己整个小队的人都提升到使徒的层次,就是进望一下神侍也不是不可想象。 “……至于这座府邸就留给小妍儿吧。” 郝伯后面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紫鸢等人完全不在意,府邸又拿不走,贵重的只是其中的物件,所以他们根本没从这巨大的喜悦中醒来。 而原本面相温和的郝伯脸色陡然一变:“如此因果两消,我们就此别过吧。” 谢冰妍一怔,随即大惊,欲要出言挽留,却见郝伯身形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远处陈安眉头一皱,目光不由转向了潜伏在洞府之外不远处的天使小队,队长夜白手中攥着的一枚闪着紫色电光的青绿色石头,正缓缓风化为粉末飘散。 这些家伙想要获得高能世界的坐标,应该会想要赫伯成功飞升才对,这么揠苗助长,就不怕功亏一篑吗? 下一刻就有人问出了陈安的疑惑。 同样是天使小队的一名成员,有些疑惑的向首领夜白道:“头儿,我们这么催化天劫,万一赫老头扛不住怎么办?到时他飞升不了,我们的任务岂不是泡汤了?” 夜白面上冷然,对待自己的队友却还热心,耐心地解释了两句。 “不妨事,按照原剧情,这个赫通拿到府邸中的渡劫之物,也是在十年之内渡劫的,十年对于我们来说漫长,可对于这方世界,特别是站在顶端的一些人,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就是说他早已经准备好了,失败的可能不大。” “另外,就算他真的失败了也没什么,我们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他飞升仙界,而是虚空大劫。只要虚空大劫降临在这片地域,我们就可以借此打破两界阻隔,锚定仙界坐标……” “按照原剧情,他将洞府留给那小丫头后,还是在附近渡劫的,可现在冒出了紫鸢的人,未必能使其相信,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另择他地,所以我不得不帮他一把……” 听他这么一说,陈安有些恍然,眼中两点烛火再次照向那洞府附近,就见道道空间涟漪荡漾。 当初他来这洞府查探谢冰妍踪迹时,并非是深入山腹,而是从空间缝隙中将之牵引而出,也就是说这是一处空间波动极不稳定的存在,那郝通当是借助这天然的屏障构建的府邸,甚至连护府法阵都省了。 说起来空间波动不稳定,有很多的可能,但见这些个家伙一个个如此笃定的样子,那这不稳定处八成就是通往仙界的一处节点。 那么虚空大劫的本质是什么? 陈安的嘴角不禁牵起一丝玩味。 也许所谓的虚空大劫就是打开空间通道,直渡仙界,期间承受空间风暴的洗礼……那么按照这个理论,是不是在靠近空间节点的地方度虚空大劫会更容易。 按照夜白所述,在原剧情里郝通渡劫是成功的,或许可以从侧面证实这一点。 (ex){}&/  红狼一马当先,其他人则迅速分开,摆出自己最好出击的姿势。如果可以他们也不想与紫鸢的人分生死,时间紧迫,还是拿东西做任务要紧。 “你休想。” 紫鸢费了这么大的劲可不愿给别人做嫁衣,冲李清韵使了个眼色,就双手一挥,紫色烟雾从莫名处生出,迅速渲染了整个大厅。 后者与她心意相同,转身抱起吓呆了的谢冰妍,就反身钻入后院。 这仿佛是个信号,蒋川孙飞等人视线虽然同样被紫雾所阻,却按照记忆的方位或射出手中的小箭,或打出暗器飞针。 “冥顽不灵。” 红狼首领洪辰面色阴沉,一柄长刀从背后撤下,一刀前劈直往记忆中紫鸢的位置而去。 在他身后,张琦等人,或空着双手,或持拿大戟,或掏出火铳……纷纷跟进,迅速与之战在一处…… 洞府外的山峰之上,郝通看着头顶的巨幅山水与黑色风暴一同湮灭,没有半点异色,按照预想了无数遍的景象,将先前在丹房收取的那颗金色丹丸含在嘴里,准备迎接虚空大劫的最后一击…… 虚空大劫分为紫霄神雷、虚空风暴、万钧神?,前面两个他借助那件半成品的仙器挡下了,还剩下这最后一击。 那是仙界开门,万钧仙灵力的重压,只要抗下,并引之灌体,他就彻底褪去了凡人身,位列仙班,长生久视…… 一直隐藏着的三方人马,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郝通的洞府,只见一阵剧烈的涟漪闪过,洞府的场景,竟似与某种山林景象重合…… “就是现在。” 夜白、桑杰以及龙魂的首领几乎同时,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带有三角支架的仪器矗立在身前,对着郝通洞府射出了一道炽白色的虚幻锁链,锁链所过之处,一切空间涟漪统统被抚平下去。 而与郝通洞府重叠的那处山林场景越发清晰,几乎将要降临现实…… 陈安在那名龙魂队员的意识海中大概读了读剧情,心中越发疑惑,这牵扯命运的东西竟然真的有人能够断言,他们背后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一边如此作想,他下意识地就“看”向那人意识海深处,那被迷雾笼罩住的东西。 神念延伸,想要将迷雾驱散“看”清真相。 可当他的神念一触碰到那迷雾边缘,却好似突兀的触发了什么反应机制,引得那迷雾剧烈波动起来,之后轰然炸开,引得那人意识海迅速崩塌。 外界,被陈安制住的这人突兀的浑身剧烈抽搐了起来,脑袋一下炸开,全身都燃起绿色的火焰,几乎是瞬间就将他焚烧殆尽。 “不好,有未知敌人袭击……” 这突然的变故,吓了其他的龙魂队员一跳,首领风都大惊失色,锚定仙界的手都是一颤。 另一边陈安的神识逃的飞快,在迷雾爆炸那一刻就退了回去。 可还是沾染了一丝隐晦的灰雾,这灰雾沾染的极浅,也没有什么腐蚀毒害的作用,甚至凭陈安的实力转瞬就可祛除,只是它似乎是作为某种标记的存在。 刚作此想,陈安就有所感应,猛然抬头,天空中一道比之前郝通虚空大劫更粗的金色光柱轰然降临,目标落点正是他的位置。 “主神空间?” 第七百六十九章 “飞升”仙界 金色光柱还未降临,恐怖的威压就已经落到了大地之上。 神徒、龙魂、天使三伙人距离中心落点较近,连反应都来不及就被压到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罚落下。 却在这时一道人影跃升半空,一拳捣出,这一拳隐隐有星辰虚影,有大地抬升,有世界反击,庞大的元磁力场牵引,引导着一个重影的大日星辰轰然撞向天空落下的那道金光。 两者相撞,恐怖的力量瞬间湮灭了一域,在这本就空间薄弱的地点,瞬间造成了连锁反应。 无数空间裂缝生成,并在下一刻猛然破碎,形成方圆百里的空间裂口,一口把百里地域内的所有事物都给吞噬了进去。 比之前郝通渡劫还要强百倍的虚空风暴肆虐,疯狂地摧毁着一切。 远处山峰上的郝通,好不容易度完了两重劫数,只等最后抗下万钧神就可位列仙班,可却是在这等恐怖的虚空风暴下,直接被撕碎。 他的洞府也在往空间裂口中沉沦,途中还撞上了一记空间风暴,洞府中的防御禁制几乎没怎么抵抗就全部爆裂,整栋建筑瞬间被削去了一半 不知过了多久,陈安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此时他的半个身子都已经消失,只剩下了一手一脚。 他深呼了口气,欺天瞒地法发动,伤势扭转,消失的那半边身子突兀出现,就像是之前被什么东西遮盖,此时拿掉了遮盖物一样。 随即金身特性开始起作用,他的体力消耗,瞬间补满,恢复了全盛时期的状态。 无相金身的第一重特性就是如此,只要不死,就不存在状态下滑的情况。 可即便轻松恢复过来,他心中对那恐怖的金光还是有些心有余悸,那一击的力量已经无限接近乾元了。 穿越了无尽世界,还具有这么强力的一击,对方的层次可想而知。 大罗天,是的,唯有大罗天的造化存在才能发出这么恐怖的一击,这个主神空间来历不啊。 不过对方似乎不是一个有意识,或者说完整的大罗天尊,否则绝不至于让自己能侥幸活命。 大罗天尊占有诸天万界,每一击都是最强,不存在路途遥远就被削弱的事情,除非那不是活物,而是一个物件。 所谓的主神空间很可能就是某种强悍至极的法宝。 定了定神,陈安站起身来,即便是个器物也不是他现在可以肖想的,差距太大,根本不足以对等衡量,目前还是专注于眼前的事情才是正途。 被空间裂口吞噬,他先在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四顾望去,周围都是参天古木。 当时,郝通的渡劫已经完成了两重,最后还打开了仙界之门,或许自己是无意中被吸入到了仙界,四周游离的比灵气高等的能量似乎也佐证了这一点。 旁边还有几具残破的尸体,不是剩个手就是落个脚,其他部分大多湮灭在虚空之中。 其中还活着的只有神徒的三人和天使的两人,龙魂当时离他最近,被连累的算是全军覆没。 而天使的两人能活下来,是因为在关键的时候扑入前方的洞府之中。倒是神徒能活这么多人让陈安十分的诧异,想来应该是开发血脉身体够强的原因。 至于郝通的洞府被毁灭大半,不过却是整体都穿越了过来,看起来相当坚固的样子,当初郝通若是就在其中,不想着出去渡劫,说不定可以直接偷渡仙界,不用废如此大劲还平白丢了性命。 绕过那昏迷不醒的神徒三人,跨越洞府门口的天使成员,陈安直接走进了洞府之中。 这里一半地域直接消失,包括洞府的大厅。 原本在大厅中争斗的红狼紫鸢两方,也算是倒了血霉。 站在靠边缘地带的红狼成员直接消失五个,一个重伤濒死,只有冲的比较靠前的首领洪辰和当初被陈安一拳“打死”的张琦以及一名女性成员还完好。 紫鸢这一方也没有好多少,首领紫鸢直接和陈安一样少了半截身子,陈安能活是因为金身不朽,而她这个样子明显是活不了了。 同样的,冲在最前面蒋川也只剩下了一半,算是死的不能再死了,不过他们后面的杨晓玲和孙飞却是活了下来,只是深受重伤还在昏迷。 陈安脚步不停继续往后,极有目的性的在后院的丹室站住。 这里倒是完好,只不过是被禁制封了门,谢冰妍应该就是躲在其中。 他开始的目的一直是想要帮谢冰妍进入修真界,窥探主神空间完全是一时好奇,真没想过竟然会引发这么大的事故。 说起来中央界里还算是安全的,探索青冥之外,才是最危险的事情。很可能一不心就碰上了招惹不起的存在,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直到现在陈安才对这句一直流传在天仙圈子里的话深以为然。 陈安伸手推门,门上起码有六重禁止,在陈安伸手之时,这些禁止纷纷亮起,不过却没能对陈安造成丝毫的阻碍,全部在他手下破碎开来。 石门一推就开,全然不似大乘期修士的密室。 门后一点星芒,在陈安眼中急速放大,那是一柄细到极处的剑,或者说是针,却又在陈安眉心一寸处停下。 陈安对此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身上的自然带着的护体灵光。 剑的主人是个一身黑衣肤色极白少女,正是陈安曾经见过的李清韵,此时她往日沉静不再,面上尽是困兽的狠色。不断变换方位试图攒刺,可剑尖总是不能进入陈安身前一寸,就好像两人之间隔着绝对不可突破的物质。 陈安自然没有耐心和孩子一般见识,屈指一弹,那柄如针的细剑就飞了出去,一同飞出去的,还有它的主人。 没管撞在墙壁上又掉落下来摔个半死的少女,陈安的目光直接落到其后面一个昏睡过去的碎花衣女孩。 刨去主神空间的乱七八糟事情,这个才是他的目标。 不用近身,方才站在门外,他就知道对方当是被刚刚的震动震的昏迷,身上的伤势没有大碍。 对此他甚是感慨,一件简单的事情,竟然生出了这许多波折出来。 挥手招来一股“灵气”,神识将之简单炼化,注入谢冰妍的身体之中,看着对方悠悠醒来。 谢冰妍睁开双眼,神色还有些迷糊,好一会才看见站在面前的陈安,不由眨着萌动的大眼睛问道:“你,你是谁” “你祖上的朋友,”陈安懒得再用之前的设想编纂的身份,直言道:“我欠他一点人情,就想把你引上修仙道。” “我我修仙” 谢冰妍一时之间脑子还是没能反应过来,但总算是听清楚了陈安的说法,不禁诧异的反问了一句,紧接着却是眸光暗淡地道:“我没有灵根,修不了仙的。” “不妨事,在我这里,就算是没有灵根,也可以修炼。” 陈安说的相当自信,其实对于灵根,他早就有所研究,那还是在昆仑昊天境的时候,从姚琴那里得到的天师府筑基功法中,明白所谓灵根就是感应外界元气的桥梁,有时又被称为仙桥,灵桥。 在各个修炼体系中基本都有,只是各体系外在的表现不一样。比如武道,靠洞开九窍接引元气,那么九窍就是武者的“灵根”。 而谢冰妍所说的灵根,陈安在这方世界待了这么多年,对各层次的修炼功法这么熟悉,又怎么会没有了解。 据他所知,这方世界的人由于一直生活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中,天然有着沟通各属性灵气的渠道,这个所谓“渠道”或者说灵根和体质有关。 有的人亲和火属性灵气,就说他有火属性灵根有的人亲和水属性灵气,就说他有水属性灵根还有的人亲和水火双属性的灵气,就说他有水火双属性的灵根。 对于有资质的修仙者而言,灵根属性自然是越纯粹越好,否则很难从天地灵气中抽取自己所需要的属性灵气来修炼,修炼速度自然也就极其缓慢。 一般来说对灵气的牵引修炼,单灵根最佳,四灵根最差,而五行混杂灵根几乎不可修炼,这是修仙界的常识。 当然,其实五行混杂灵根也不是绝对不能修炼,只要肯烧资源,理论上是什么人都可以修炼的,可有时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在有更好选择的情况下,谁会去培养一个废物呢 不说五行混杂灵根,就是想要将四灵根引导上修炼之途所需要花费的代价都是个天文数字,足以将一个拥有大乘期老祖坐镇的顶尖大派拖垮,所以很多时候,修仙门派中挑选门徒的最低标准就是三灵根。 由是谢冰妍才有此一说。 不过陈安不管这么多,他只培养谢冰妍一个,又不是要维持一个门派,完全可以不计成本地往谢冰妍身上进行投入,且这方世界的灵石灵药大部分对他全然无用,都给对方使用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另外,他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绕开灵根之限,绝对足够让对方踏足长生大道。 第七百七十章 恐怖如斯 虽说培养这么一个没有灵根的家伙,绝对是花费不,可陈安不在乎。而这么大的投入绝对远超赤钧老道的那点人情,但人情这个东西你说他够,他就是够,你说他不够就是不够,全凭自愿,只要不违了本心就好。 谢冰妍双眼大亮,带着激动的颤音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修仙吗?” 虽然生活在凡人世界,可不代表谢冰妍不知修仙之事,毕竟是个全民修仙的世界。 在她的印象中修仙者都是高高在上的,是人上人。她自幼在欺凌中长大,怎能不对那种人上人的身份有所向往。 奈何三年前,郝通就给她测过资质,言说她没有天赋,无法修仙。 对于修仙者来说,资质就是天限,无法突破,所以谢冰妍早就断了这个念想,认命般地在家中虚度光阴,只求到了年龄,家中给安排一门好亲事,不至于后半生还如此凄惨。 可却没想到,今日竟有人对自己说,自己可以修仙。 这让谢冰妍在九成不信中,还带有一丝期望。 面对丫头的期盼,陈安微微一顿,没有第一时间给予肯定的答案,反倒是微微皱了皱眉。 那一丝期盼,他确实能感受的到,可也一样能感受到对方另外九成不信中的别样意味。 这丫头在和自己虚与委蛇。 由是他不禁又再次打量了一遍面前这丫头。 十二三岁年纪,可以称得上是少女了,确实不如二三岁的稚童好骗。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似天真,却有一丝狡黠深藏。她一面与自己答话,大部分的注意力却在旁边那黑衣女的身上。 也对,只要还有点脑子人,都不会相信突兀跑过来说你祖宗对我有恩我是前来报恩的,只有傻子才会被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生生砸死。 这丫头一看就智商正常,那么对自己有所怀疑也算是应当。 况且相比起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然还是相处了好几日的“姨”更值得信赖一点。 不过也无所谓了,陈安的偿还人情之举本就是为了自己顺意,可没想过别人的感受,他只管自己给不给,可不问别人要不要。 所以直接忽略了对方的心思,话语平静地道:“当然,我说你能修仙就一定能,这就跟我走吧。” 谢冰妍强忍着不去看瘫软在一边的姨,姨在她的心中已经很厉害了,可对上面前这人,对方甚至都没有动手…… 她毫不怀疑如果对方认真的情况下,姨必死无疑。 所以她强迫自己开心的笑着应声。 陈安点了点头,根本不在乎她的心思,直接转身就走。 可在这个时候,趴在地上,好似死了一样的李清韵突然发难,整个人似乎都化成了细针,冲着陈安的太阳穴激射而来。 在全身劲力的爆发下,她的动作已经是相当的快了,甚至拉出了残余,可在陈安眼中,她连蜗牛都不如,直接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的身形滞于半空。 李清韵不是练武出身,也没有用术法,而是最纯粹的精神之力,她以精神之力化入身体,把自身当做武器一般御使,算是一条相当新奇的道路,原本不会如此不堪。 可道路再新奇,也脱不出境界层次的樊笼。 她的战力最多也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玄丹层次,换算到中央界,差不多等同于初入的高品秘术师,可即便是这样,与陈安的差距,也实在是太远。 也就是说她即便能玩出一朵花来,也不够陈安一只手打的。 由是她就和故意撞到陈安手里的一样,被拿捏的死死的。 浑身的精神力都被阻绝,也就炼气巅峰的肉体力量,在金身的钳制下,半点反抗的能力也无,原本白皙漂亮的面孔,因为缺氧,而憋的通红,纤细的脖颈可能在下一刻就会被折断。 “不要……” 谢冰妍这时才反应过来,连忙呼停。 陈安本也没想下杀手,一个绝对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的人杀或放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为了不节外生枝,引起谢冰妍的反感,阻碍了自己的教学大计,那么放了她似乎也没什么。 因此都没等谢冰妍再次求恳,他就丢死狗一样,将之丢到了谢冰妍的脚下。 谢冰妍先是一愣,继而连忙将拼命喘息的李清韵扶了起来,再也装不下去的满脸关切道:“姨,姨,你没事吧?” “这下能走了吗?” 陈安颇有些不耐烦,眼下所处的环境特殊,不在是那个自己已经探索过上限的世界。 这里很有可能就是灵界人所传说的那个“仙界”,而对于仙界,陈安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在这里会遇到怎样的存在。但可以肯定是必然能够碰上一些真正可以称之为“仙”的人,或许就有不输于自己这个天仙大能乃至强悍得多的存在。 自己在这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保不会引来高手查探,若是有个什么冲突,很难保证丫头的安全,至不济也是一场棘手的麻烦。 因此他就想着,先赶快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安顿下来,再对这方世界徐徐探索。 李清韵在谢冰妍的怀中拼命咳嗽,丫头却是可怜兮兮的抬头向陈安道:“师父,能带上我姨吗?我,我就她这么一个亲人了。” 陈安撇了撇嘴,原本他对李清韵一伙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自从了解了主神空间后,自然也就是知道了眼前这群人的来历。同样的也就是知道,这个叫李清韵的家伙,绝对不可能是谢冰妍的姨。 这丫头不过是因为别人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被利用了。 只是他也没有对此出言揭破,一来解释麻烦,二来人家也未必会信。自己就算有再大能耐也不可能唤醒一个装睡的人。 谢冰妍自幼在谢府尝尽人间冷暖,好不容易得知自己竟然还有个“亲人”在世,怎能不倾情以待,就和当初的陈安一样,遇到清宁,遇到慕平,遇到轻语,遇到光……或许明知是假,也会当做救命稻草紧抓不放。 也正是有这种同理心,所有陈安对其多带一个人的提议没有否决,而是道:“随你意愿,只要她不拖后腿。” 说完,陈安又转身往大厅中走去。还未到大厅,大厅中的景象却是适时地在他脑海中显现。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那里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红狼那个重伤濒死的家伙直接咽气,另外三个活着的却是悠悠醒转。 紫鸢这边,伤势最轻的孙飞,早已清醒,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正从自己的储物装备中不停地拿出各种药丸,企图塞入杨晓玲的口中。 门口的天使队首领夜白和另外一个幸存者也清醒了过来,正一脸茫然的打量着四周,似乎对发生的事情有些不能接受…… 其中最让陈安诧异的是那半边身子都没有了的紫鸢,她那残破的身躯上竟燃起鲜红色的火焰,火焰一寸寸地灼烧着她的身体,将之全部烧成焦炭。 随着“咔嚓”脆响,这块焦炭开始崩裂,褪去表皮灰烬,露出遮盖在下面的白皙肌肤,紧接着两只玉臂伸出,彻底将焦炭的表皮撕开,一个全身一丝不挂的女子从中“破茧而出”。 那个叫紫鸢的女人竟然就这样浴火重生了。 陈安眼睛微眯,越发对那主神空间忌惮起来,先是那个红狼的张琦,现在又是这个紫鸢,虽然他们修为具都不高,可这千奇百怪的复活手段依然让人心悸。 而将他们培养出来并收集了如此多修炼道路的主神空间又该是如何的可怕,哪怕那很可能只是一件没有自主意识的器物,也足以令人恐惧。 紫鸢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储物装备,从中取出一件宽大的红色袍服套在身上。 此时她心中怨气满满,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本来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任务,只要取了东西就可以走,哪怕最后还要和红狼的人做过一场也没什么,可偏偏竟遭受到这种无妄之灾。 不止自己浪费了三年一次的“浴火重生”,就连蒋川都……那可是和自己一起经历了十几次任务,绝对可以把后背交付的伙伴啊。 甚至她到现在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紫鸢忍着心痛,暂时克服身体的虚弱,勉强站起就向还昏迷不醒的杨晓玲处走去。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想办法继续活下去,这是在主神空间里,十几次任务,无数次险死还生得来的经验教训。 尸体什么的没有任何的纪念意义,活着的人活的更好,才是对死者最大的安慰。 至于红狼的人,她也没再管,两方都损失惨重,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争的。 只是还不待她走到杨晓玲的身边,配合孙飞施救,心头却猛然一凛,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在那里正站着两个人,是天使的夜白,红枭。 一个不折不扣的神侍,一个使徒巅峰,随便一个都有团灭自己等人的能力,莫非这次的无妄之灾是他们…… 紫鸢的这个念头还没展开,就见面前的那两个她心目中的绝对强者忽然如筛糠一般的抖动了起来,目中浮现出惊恐至无以复加的神色。 她不由一愣,下意识地顺着其目光向自己身后看去,在那里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月白长袍,长发披散的年轻男子。 这,这是谁?怎么看起来在整个主神空间中都算得上绝对高层的夜白竟似十分惧怕的样子。 第771章主神空间 在主神空间中,神徒们几乎可以找到自己所能想象的一切,它又各种各样宝物,也有各种各样几乎可以满足所有人的修炼途径。 因为各种途径的不同,修炼的境界也不同,以至于综合战力评判的标准也很模糊,但大体可以依据具体的战力,经历世界任务的多寡,以及对主神空间的贡献,脱离新人阶层的神徒大体上被分为三个级别,那便是行走、使徒、神侍。 神侍在神徒之中已经算是最顶级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主神空间中的最强者,至于再往上的真神虚无缥缈,流传出来的只有传说,几乎没人可以确定主神空间中是否有真神的存在。 而作为主神空间中一直保持在第一梯队的天使组织成员,夜白虽只是个预备役,却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真神并不存在。 虽然神徒、天使、龙魂这些第一梯队组织的首脑已经达到了神侍巅峰,几乎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突破到那个至高无上的境界,可是他们毕竟还不是真神。 不过这种情况即将成为历史,因为第一梯队的各组织已经一次次任务中,找到了成就真神的方法。 无法成为真神是因为主神空间的刻意封锁,但若是靠自己捕获一个高能世界,利用高能世界的产物修炼,或许就能突破主神空间的封锁。 而这一次,夜白所在的天使预备队就是被派来执行这个捕获世界的任务。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虽然前期比较复杂,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剧情,需要利用各种神奇物让自己等人在没有主神空间召唤的情况下,进入这处混乱战场,但是只要进来之后,一切的问题就简单了,跟随剧情,找到目标人物,促使目标人物飞升,打开两界隔膜,再利用仪器锚定高能世界的坐标。 至于与其他小队对峙,吸引火力,铺平道路的事情都由正式成员承担了,其他一切所需的任务物都由组织提供。 其实夜白他们的预备队所需要负责的事情真的很简单,甚至只是跑个腿,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任务竟然出了岔子。 这个岔子几乎使得他们全军覆没。究其原因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甚至年轻的男子。 死去的队员都是夜白的生死兄弟,经历了一次次险死还生,大家还在一起,甚至从夜白都已经成为了神侍也没有申请晋级成为核心队员,而是依旧留在这里帮扶自己的伙伴,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帮兄弟的死亡,夜白本该愤怒,本该寻思着报仇,事实上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看见身边兄弟的惨状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真当那个恐怖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发现一切报仇的念头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组织中确实有人曾经推算过真神的力量,可得到的结果还是无法脱离主神空间,最多只是可以有更大的自主性。 夜白等一帮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他们认为使徒到神侍实力有一个质的飞跃,那么神侍和真神的差距只会更大,真神的力量几乎不可想象。 之前他也一直坚信这一点,直到看见那道主神空间的金色神罚。 那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修真者的飞升之劫(神侍到真神的劫难)与之相比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就算他尽力去设想的真神,在这一击下恐怕都得灰飞烟灭。 而能在这种恐怖一击下还完好无损的存在该是怎样的强悍,或者对方是真神之上的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连真神都难以仰望的自己面对这种存在,竟心怀报仇,是否显得可笑。 “嗖、嗖、嗖。” 谁都没想到,打破厅中禁制的是三道疯狂远去的身影。 红狼小队的剩下三人,醒来不见同伴,方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心绪还不待平定,悲痛还未有抚平,就又看到了前面的紫鸢和后面的天使夜白。 弄不清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的他们,立刻就忌惮起了两方的联手。 这不是他们又被迫害妄想症,事事都往阴谋论上撤,而是因为在主神空间内,永远都有一条铁律,那就是同样的神徒比土著更可怕。 现在前有紫鸢,后有天使,还有一个能一拳打爆张琦的恐怖存在,怎么看眼前的场景都是危险无比。 所以在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洪辰还是立刻就决定了先远离认知中的危险人物,再去探索其他。 剩下的张琦两人与他朝夕相处,自然是心意相通,甚至都不需要他的吩咐,大家就一起爆发,寻着仙府残破处急速逃离。 紫鸢见此先是一脸愕然,可旋即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难免有些莞尔,但莞尔过后同样的忐忑情绪不禁浮上心头。 对面可是天使的夜白,后面那个虽然不认识,可看起来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值此情形,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立即远遁,可手中垂危的杨晓玲却是怎么都不能轻易放下。 她还在犹豫的功夫,那边陈安竟然已经走进了大厅之中,一路往外面走去,既没理会疯狂外逃的红狼,也没管她们死活。 夜白身体掩饰不住的颤抖,不明白这个可以和整个主神空间硬抗的强人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和主神空间有什么仇怨,一定要把自己等人赶尽杀绝…… 事实证明夜白是多想了,陈安看都没看他,直接从他身边错过,走到仙府之外。 主神空间的跟脚,他大体上算是摸清楚了,继续深入挖掘其具体情况,陈安自然也想,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毁灭金光的恐怖,他可是切切实实的领教过了,还不至于作死至此,非要追究到底。 况且就算是了解的似乎对他也没有太大意义,大罗天层次的神兵法宝,且还有自主意识,确实不凡,但想要获得也得靠缘法,甚至需得对方心甘情愿的认主。 陈安可没有奢望将之据为己有,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小命一点。 既然对那主神空间不感兴趣,那么这些服从主神空间的神徒们,他也就不再看在眼里。对他们熟视无睹的走了出来,主要就是想要再探探这方世界的虚实。 刚刚急匆匆的想要找到谢冰妍,还真没好好探探这方世界的情况,对这里究竟是否为传说中的仙界也一无所知。 他在夜白二人莫名的目光中来到外间,那三个神徒的人也清醒了过来,但毕竟身抗虚空风暴,一身是伤,见了陈安亦是唬了一跳,那巨汉桑杰毫不犹豫的自取出一块白色晶石,将之激活。 随即那白色晶石炸开,似乎是往无穷远处放出了一道信息,提供了一处坐标。 下一刻,他们身边的空间之力荡漾,直接把他们都给吞了进去。 陈安眼中异芒一闪,似乎看到了某个无穷远处,在那里一个坐标符号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这只是下意识的本能,实际上经历那金光一击,陈安对这主神空间再也没有了深入探索的想法。 但还是颇有些好奇的转首向夜白两人道:“他们竟有这等奇物可以随时回归,那你们怎么办?” 夜白在陈安转首时就是心中一凛,去却不想竟然听到了这个问题,嘴唇喏喏了一下,才道:“来时用物定下了时限,时间到了,就会被拉回去。” 原来是被控住了真灵,陈安大体上是明白了这些人和主神空间的关系,不禁又向仙府中的紫鸢等人努了努嘴道:“那她们呢?” 夜白略微顿了顿,最后还是如实道:“她们接了任务,或者完成任务,或者停留到最大的时限,就会被召回。” “还挺有意思的。” 陈安稍稍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又开始专注起自己的事情。 两点烛火在他眼中疯狂燃烧,瞬息之间万里方圆中的一切景象都纤毫毕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却是发现这片山林竟然出奇的大,万里地域都不能看到边境。 陈安心中一动,意识集中在万里之外的一点,然后一步迈出。 整个空间似乎因为他的一步跨出而折叠了,他所立之地与意识中的那一点猛然重合,这一步就跨越了万里之遥。 然后下一刻又是万里之外的一点,在他脑后中浮现,转瞬与他脚下之地重合…… 就这样一步万里,陈安很快走出了丛林,路过了平原,跨越了山脉,越过了重洋……只十余步的功夫,他就站在一处岛屿之上。 这一路行来,他没有看到一点人烟,这方世界似与灵界相当是一片地广人稀的地域。 而他之所以停下来,却不是想要回去照顾谢冰妍,给她点时间和“旧友”道别本就是陈安难得发了一场善心,反正也不怕那李清韵能把她给带走了。 他在这岛上驻足,却是因为发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身形一闪,他突兀地出现在岛屿深处的一处天然溶洞之中,洞中有一翠绿植株,植株之上有一类似苹果的金色果实沉甸甸的垂下。 果实周围竟有一圈圈莫名波动扩散,那波动缓慢而又节奏,给人的感觉似在阐述时光绵长,岁月不尽。 第771章主神空间 在主神空间中,神徒们几乎可以找到自己所能想象的一切,它又各种各样宝物,也有各种各样几乎可以满足所有人的修炼途径。 因为各种途径的不同,修炼的境界也不同,以至于综合战力评判的标准也很模糊,但大体可以依据具体的战力,经历世界任务的多寡,以及对主神空间的贡献,脱离新人阶层的神徒大体上被分为三个级别,那便是行走、使徒、神侍。 神侍在神徒之中已经算是最顶级的存在,几乎可以说是主神空间中的最强者,至于再往上的真神虚无缥缈,流传出来的只有传说,几乎没人可以确定主神空间中是否有真神的存在。 而作为主神空间中一直保持在第一梯队的天使组织成员,夜白虽只是个预备役,却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比如真神并不存在。 虽然神徒、天使、龙魂这些第一梯队组织的首脑已经达到了神侍巅峰,几乎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突破到那个至高无上的境界,可是他们毕竟还不是真神。 不过这种情况即将成为历史,因为第一梯队的各组织已经一次次任务中,找到了成就真神的方法。 无法成为真神是因为主神空间的刻意封锁,但若是靠自己捕获一个高能世界,利用高能世界的产物修炼,或许就能突破主神空间的封锁。 而这一次,夜白所在的天使预备队就是被派来执行这个捕获世界的任务。 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虽然前期比较复杂,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研究剧情,需要利用各种神奇物让自己等人在没有主神空间召唤的情况下,进入这处混乱战场,但是只要进来之后,一切的问题就简单了,跟随剧情,找到目标人物,促使目标人物飞升,打开两界隔膜,再利用仪器锚定高能世界的坐标。 至于与其他小队对峙,吸引火力,铺平道路的事情都由正式成员承担了,其他一切所需的任务物都由组织提供。 其实夜白他们的预备队所需要负责的事情真的很简单,甚至只是跑个腿,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任务竟然出了岔子。 这个岔子几乎使得他们全军覆没。究其原因就是面前这个看起来甚至年轻的男子。 死去的队员都是夜白的生死兄弟,经历了一次次险死还生,大家还在一起,甚至从夜白都已经成为了神侍也没有申请晋级成为核心队员,而是依旧留在这里帮扶自己的伙伴,就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帮兄弟的死亡,夜白本该愤怒,本该寻思着报仇,事实上他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看见身边兄弟的惨状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只是真当那个恐怖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发现一切报仇的念头都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恐惧。 组织中确实有人曾经推算过真神的力量,可得到的结果还是无法脱离主神空间,最多只是可以有更大的自主性。 夜白等一帮人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他们认为使徒到神侍实力有一个质的飞跃,那么神侍和真神的差距只会更大,真神的力量几乎不可想象。 之前他也一直坚信这一点,直到看见那道主神空间的金色神罚。 那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修真者的飞升之劫(神侍到真神的劫难)与之相比连挠痒痒都算不上,就算他尽力去设想的真神,在这一击下恐怕都得灰飞烟灭。 而能在这种恐怖一击下还完好无损的存在该是怎样的强悍,或者对方是真神之上的存在? 如果真是这样,连真神都难以仰望的自己面对这种存在,竟心怀报仇,是否显得可笑。 “嗖、嗖、嗖。” 谁都没想到,打破厅中禁制的是三道疯狂远去的身影。 红狼小队的剩下三人,醒来不见同伴,方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们心绪还不待平定,悲痛还未有抚平,就又看到了前面的紫鸢和后面的天使夜白。 弄不清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的他们,立刻就忌惮起了两方的联手。 这不是他们又被迫害妄想症,事事都往阴谋论上撤,而是因为在主神空间内,永远都有一条铁律,那就是同样的神徒比土著更可怕。 现在前有紫鸢,后有天使,还有一个能一拳打爆张琦的恐怖存在,怎么看眼前的场景都是危险无比。 所以在完全搞不清楚情况的前提下,洪辰还是立刻就决定了先远离认知中的危险人物,再去探索其他。 剩下的张琦两人与他朝夕相处,自然是心意相通,甚至都不需要他的吩咐,大家就一起爆发,寻着仙府残破处急速逃离。 紫鸢见此先是一脸愕然,可旋即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难免有些莞尔,但莞尔过后同样的忐忑情绪不禁浮上心头。 对面可是天使的夜白,后面那个虽然不认识,可看起来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值此情形,最好的选择自然是立即远遁,可手中垂危的杨晓玲却是怎么都不能轻易放下。 她还在犹豫的功夫,那边陈安竟然已经走进了大厅之中,一路往外面走去,既没理会疯狂外逃的红狼,也没管她们死活。 夜白身体掩饰不住的颤抖,不明白这个可以和整个主神空间硬抗的强人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和主神空间有什么仇怨,一定要把自己等人赶尽杀绝…… 事实证明夜白是多想了,陈安看都没看他,直接从他身边错过,走到仙府之外。 主神空间的跟脚,他大体上算是摸清楚了,继续深入挖掘其具体情况,陈安自然也想,可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那毁灭金光的恐怖,他可是切切实实的领教过了,还不至于作死至此,非要追究到底。 况且就算是了解的似乎对他也没有太大意义,大罗天层次的神兵法宝,且还有自主意识,确实不凡,但想要获得也得靠缘法,甚至需得对方心甘情愿的认主。 陈安可没有奢望将之据为己有,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看重自己的小命一点。 既然对那主神空间不感兴趣,那么这些服从主神空间的神徒们,他也就不再看在眼里。对他们熟视无睹的走了出来,主要就是想要再探探这方世界的虚实。 刚刚急匆匆的想要找到谢冰妍,还真没好好探探这方世界的情况,对这里究竟是否为传说中的仙界也一无所知。 他在夜白二人莫名的目光中来到外间,那三个神徒的人也清醒了过来,但毕竟身抗虚空风暴,一身是伤,见了陈安亦是唬了一跳,那巨汉桑杰毫不犹豫的自取出一块白色晶石,将之激活。 随即那白色晶石炸开,似乎是往无穷远处放出了一道信息,提供了一处坐标。 下一刻,他们身边的空间之力荡漾,直接把他们都给吞了进去。 陈安眼中异芒一闪,似乎看到了某个无穷远处,在那里一个坐标符号从他眼前一闪而过。这只是下意识的本能,实际上经历那金光一击,陈安对这主神空间再也没有了深入探索的想法。 但还是颇有些好奇的转首向夜白两人道:“他们竟有这等奇物可以随时回归,那你们怎么办?” 夜白在陈安转首时就是心中一凛,去却不想竟然听到了这个问题,嘴唇喏喏了一下,才道:“来时用物定下了时限,时间到了,就会被拉回去。” 原来是被控住了真灵,陈安大体上是明白了这些人和主神空间的关系,不禁又向仙府中的紫鸢等人努了努嘴道:“那她们呢?” 夜白略微顿了顿,最后还是如实道:“她们接了任务,或者完成任务,或者停留到最大的时限,就会被召回。” “还挺有意思的。” 陈安稍稍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又开始专注起自己的事情。 两点烛火在他眼中疯狂燃烧,瞬息之间万里方圆中的一切景象都纤毫毕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却是发现这片山林竟然出奇的大,万里地域都不能看到边境。 陈安心中一动,意识集中在万里之外的一点,然后一步迈出。 整个空间似乎因为他的一步跨出而折叠了,他所立之地与意识中的那一点猛然重合,这一步就跨越了万里之遥。 然后下一刻又是万里之外的一点,在他脑后中浮现,转瞬与他脚下之地重合…… 就这样一步万里,陈安很快走出了丛林,路过了平原,跨越了山脉,越过了重洋……只十余步的功夫,他就站在一处岛屿之上。 这一路行来,他没有看到一点人烟,这方世界似与灵界相当是一片地广人稀的地域。 而他之所以停下来,却不是想要回去照顾谢冰妍,给她点时间和“旧友”道别本就是陈安难得发了一场善心,反正也不怕那李清韵能把她给带走了。 他在这岛上驻足,却是因为发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身形一闪,他突兀地出现在岛屿深处的一处天然溶洞之中,洞中有一翠绿植株,植株之上有一类似苹果的金色果实沉甸甸的垂下。 果实周围竟有一圈圈莫名波动扩散,那波动缓慢而又节奏,给人的感觉似在阐述时光绵长,岁月不尽。 第772章时光真意 见此情形,陈安不禁有些怔然,虽然在万里之外就有察觉,可真正看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就走了这么几步,竟然就看见了一样蕴含着时光真意的物什。 这是时来运转了,还是否极泰来了。 自从被人用残破的周天星辰图给罩住开始,确实最近自己都挺倒霉,或许真的有转运一说也不一定。 不然连中央界都少见的重宝,怎么会被自己这么轻易的就遇到。 稍稍感慨了两句,陈安对此也没客气,直接伸手将那蕴含时光真意的金色果实给摘了下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果实一入手,陈安心中立时就有无数感悟生出。 眼前仿佛看到了这颗果树从出生到成长,再到结出果实的整个过程,中间历时竟达五十万年之久。 这小小的果子上似乎有着澎湃的河水声激荡,一如时光长河奔流不息,又如岁月无声静谧安宁。 陈安干脆也不管这玩意有什么功效了,直接将之一口吞下,反正金身万劫不侵,就算有毒也是不怕,只借其成长历程、岁月刻痕用以悟道。 果实入口即化,随即一股庞大的灵性能量汹涌澎湃的涌现而出,疯狂地冲击着陈安的金身,洗刷本质,提炼精华。无尽的时光之力荡漾着,缭绕金身之侧,仿若为其镀上了一层坚实的保护膜以抵挡时光长河的不时冲刷。 这果实的功效竟是增长寿元。 不过却不是从生机方面,而是从时光迟滞方面。 当然相对于寿元的增加,陈安更看重的还是其中蕴藏的时光真意,甚至都不需要他感悟,无相金身直接将之消化吸收,化为金身一部分。 与其他普通金身相比,无相金身的诸法空相和万象金身的相变万法都有直接吞噬特殊材料弥补自身的特性。倒是省了陈安一番感悟的苦功。 由是,只是眨眼功夫,他身周粘稠的时光涟漪就消失一空,全被吸收殆尽,同时心中有诸多关于时光真意的感悟生出。 如此细细品味倒是对天道第三重的宙光天有了几分头绪。 天道九境本质上是先天神祗的成长历程,其中碧落三重就是体质成熟,体量增加,寿元延长的过程。是一个由成熟体往完全体演变的经历。 武道将之化用在自己的体系之中,自然也有相应的解释,虽然对于武者来说,凡人的体质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先天神祗,但却可以用真意法理来弥补这其中的差距。 比如第一重碧落天,对先天神祗来说是体质的成熟,可对武者来说,就是以真意法理为基石,通过证就法身或铸就金身的办法,来达到生命本质的升华。 之后,对于大妖真身和神祗真身而言则是体量的增加,使之堪比星辰之重,世界之大,一行一动,皆不为固有空间所限。 传闻中的破碎虚空,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种常态,实则是他们的体量太大,根本无法被普通空间所承载。 他们体量如此之大,固有的时间观念自然也就无法套用在他们的身上,由是寿命相应绵长。 这些化用在武道上,便可以解释法身的本质,比如宗师的法相就是真意法理的汇聚,以之为媒介,身合天地,拥有世界体量,此后还要掌控时光,完全衍化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方世界对于武者来说,既是承载也是依凭。 至于金身武者,以金身为承载、依凭,向内探寻自身,也是一个道理。 对于先天神祗,甚或远古大妖来说,碧落三重就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不存在境界的跃迁,就连天道九境,也不过是远古炼气士的牵强附会。 武道之论其实也是这样,碧落三重境界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与先天神祗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多时候不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将之看成一个境界也是可以。 天仙大能一般来说体量都是大如星辰,身躯可承载世界,正是因为这种得天独厚,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掌握一些空间法理、时光真意,只待感悟更多、慢慢消化以达极限。 因此很多时候,武道证就天仙之后的境界就是碧落三境、乾元归一、广法诸天、大罗造化以及清净无为。 但由于不同武者习练功法不同,走的道路也各有差异,证就法身或铸就金身之后,相互之间,更是大相径庭,大家的本质都是各具特色。 由是在各种变化和实际战力上,同样的碧落三境差异还是很大的。 所以,很多时候,在武者之中,还是会把这三重境界给划分清楚。 比如本质升华后的普通天仙即为碧落天,初步掌握和能够简单运用虚空之力的为洞虚天,而能够加速或迟缓时光用以补益自身的为宙光天。 仙门修真,大约也是这么个套路,甚或到了乾元之后,大家统统归一,不止是修炼境界,包括战技手段也相差仿佛,正印了大道殊途同归这句话。 陈安如今是第二重天洞虚天的层次,可因为金身的本质,还在碧落之时,他就已经初步掌握了时空之力,比如隔空而击。 但这只是金身本质的附带,实际上真正当他领悟隔空降临,才算是真正的踏足洞虚天之境,顺着这个思路,寿元延绵也不算真正的宙光天,只有时光不染才能算得上是真正踏足第三重天上。 另外,绝世神功也总要有别于其他,比如陈安的无相玄通,转破各种限定规则。 洞虚天隔空降临的限定在世界承载之内,也就是必须在一个世界之内,但陈安“欺天瞒地”自然可以将其规则扭曲,使得自己可以降临在任一拥有明确坐标的地点。比之单单一方世界之内隔空降临,强大到不知道几许。 同样的,达到宙光天后,也不仅仅只是个时光不染,甚或能够再次放大规则,窥见时光长河片段,乃至对其稍作影响,以此改变他人或自己的命运,打出近似于血月弧光斩的恐怖一击。 若他真到了这个境界,再配上血月刀的助力,恐怕就算是直面乾元仙帝,也未必没一战之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他现在所要做的,还是专心把腹中果子给消化干净,才是正经。 无相金身的诸法空相,省去了他苦逼感悟的时间,消化即领悟,使得他不必真的在这方世界蹲上个几万年。当然,寻找类似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的时间不能算。 就在陈安美滋滋地将那金色果实中蕴含的真意法理消化融入金身时,忽然面色一变,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烛光照影术来不及发动,精神意志直接选择了一个方向,“看”到了一点。然后空间坍缩,维度折叠,他身形一闪,一步跨出,就到了百里之外的一处海面。 无尽的光自他身后显现,炽白了天地。 他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白茫茫的一片,海水为之沸腾,天地为之战栗,他原先所在的位置,一根百丈粗的白色光柱通天彻地。 原本的海岛早不可见,想是已经彻底化作尘埃。近处的生灵在那光柱落下前,就已经被恐怖的威压碾死,就算是陈安所见的大乘期修真,恐怕都不能在这种强压下存活。 “轰!” 直到这时才有一阵巨响传来,伴随着的是猛烈的冲击波动。 陈安面无表情的站着,能够将山川推成平地的冲击波来到他面前时,内里蕴含的能量急速消弭,最终化作微风,拂过他的衣角。 他双目之中两点烛火亮起,穿越千里之地与一双金色的眸子对上。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金光之中的人影,面容不老,须发全白。金黄的双目与陈安对视,一片冷然。 一段画面悄然浮现在陈安的脑海之中,画面中眼前的金光男子每日至那金色果实处施肥照料…… 这是那座消失的岛屿所记录的历史画面。 那金色的果实被陈安消化了个七七八八,其中蕴含的时光真意尽数被陈安吸收,他“读取”历史的能力也相应增强,即便那岛屿完全被毁,也让他在整个事件的进程中“看”到了一段“过去”。 陈安心中暗道:这玩意果然是有主的,就知道自己没这么好运气可以“出门遇宝”。其实都不需要“读取”此地的历史,只从自己刚吞了那果子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有金光落下,便知大概因由。 不过那果子既然已经被他吃了下去,他也没有任何吐出来的打算,总归要做过一场,自然是先把好处消化了再说。 转身迈步,烛光照影术全力运转开来,在他的眼中,广阔的海洋只在瞬间就被无数的直线和点替代,认真的分辨出一点,将之牵引在脚下,一步万里,飞速离开。同时,全力催动金身特性,腹中果实的消化也在加快。 须臾之间便有更多的时光真意生出,被金身吸收,金身之上蕴含的法理也在不断增多,仿如一个黑洞,隐隐连时光也被吸纳其间,不得流转。 可陈安只行了两步,心中就是一紧,猛然抬头,天空一道金光迎面而来。 他心中一寒,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快,莫非是……乾元仙帝,无处不在。(未完待续) 。 第772章时光真意 见此情形,陈安不禁有些怔然,虽然在万里之外就有察觉,可真正看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就走了这么几步,竟然就看见了一样蕴含着时光真意的物什。 这是时来运转了,还是否极泰来了。 自从被人用残破的周天星辰图给罩住开始,确实最近自己都挺倒霉,或许真的有转运一说也不一定。 不然连中央界都少见的重宝,怎么会被自己这么轻易的就遇到。 稍稍感慨了两句,陈安对此也没客气,直接伸手将那蕴含时光真意的金色果实给摘了下来。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这果实一入手,陈安心中立时就有无数感悟生出。 眼前仿佛看到了这颗果树从出生到成长,再到结出果实的整个过程,中间历时竟达五十万年之久。 这小小的果子上似乎有着澎湃的河水声激荡,一如时光长河奔流不息,又如岁月无声静谧安宁。 陈安干脆也不管这玩意有什么功效了,直接将之一口吞下,反正金身万劫不侵,就算有毒也是不怕,只借其成长历程、岁月刻痕用以悟道。 果实入口即化,随即一股庞大的灵性能量汹涌澎湃的涌现而出,疯狂地冲击着陈安的金身,洗刷本质,提炼精华。无尽的时光之力荡漾着,缭绕金身之侧,仿若为其镀上了一层坚实的保护膜以抵挡时光长河的不时冲刷。 这果实的功效竟是增长寿元。 不过却不是从生机方面,而是从时光迟滞方面。 当然相对于寿元的增加,陈安更看重的还是其中蕴藏的时光真意,甚至都不需要他感悟,无相金身直接将之消化吸收,化为金身一部分。 与其他普通金身相比,无相金身的诸法空相和万象金身的相变万法都有直接吞噬特殊材料弥补自身的特性。倒是省了陈安一番感悟的苦功。 由是,只是眨眼功夫,他身周粘稠的时光涟漪就消失一空,全被吸收殆尽,同时心中有诸多关于时光真意的感悟生出。 如此细细品味倒是对天道第三重的宙光天有了几分头绪。 天道九境本质上是先天神祗的成长历程,其中碧落三重就是体质成熟,体量增加,寿元延长的过程。是一个由成熟体往完全体演变的经历。 武道将之化用在自己的体系之中,自然也有相应的解释,虽然对于武者来说,凡人的体质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先天神祗,但却可以用真意法理来弥补这其中的差距。 比如第一重碧落天,对先天神祗来说是体质的成熟,可对武者来说,就是以真意法理为基石,通过证就法身或铸就金身的办法,来达到生命本质的升华。 之后,对于大妖真身和神祗真身而言则是体量的增加,使之堪比星辰之重,世界之大,一行一动,皆不为固有空间所限。 传闻中的破碎虚空,对他们而言也不过是一种常态,实则是他们的体量太大,根本无法被普通空间所承载。 他们体量如此之大,固有的时间观念自然也就无法套用在他们的身上,由是寿命相应绵长。 这些化用在武道上,便可以解释法身的本质,比如宗师的法相就是真意法理的汇聚,以之为媒介,身合天地,拥有世界体量,此后还要掌控时光,完全衍化出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方世界对于武者来说,既是承载也是依凭。 至于金身武者,以金身为承载、依凭,向内探寻自身,也是一个道理。 对于先天神祗,甚或远古大妖来说,碧落三重就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不存在境界的跃迁,就连天道九境,也不过是远古炼气士的牵强附会。 武道之论其实也是这样,碧落三重境界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与先天神祗一般,并没有什么不同,很多时候不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将之看成一个境界也是可以。 天仙大能一般来说体量都是大如星辰,身躯可承载世界,正是因为这种得天独厚,他们或多或少都会掌握一些空间法理、时光真意,只待感悟更多、慢慢消化以达极限。 因此很多时候,武道证就天仙之后的境界就是碧落三境、乾元归一、广法诸天、大罗造化以及清净无为。 但由于不同武者习练功法不同,走的道路也各有差异,证就法身或铸就金身之后,相互之间,更是大相径庭,大家的本质都是各具特色。 由是在各种变化和实际战力上,同样的碧落三境差异还是很大的。 所以,很多时候,在武者之中,还是会把这三重境界给划分清楚。 比如本质升华后的普通天仙即为碧落天,初步掌握和能够简单运用虚空之力的为洞虚天,而能够加速或迟缓时光用以补益自身的为宙光天。 仙门修真,大约也是这么个套路,甚或到了乾元之后,大家统统归一,不止是修炼境界,包括战技手段也相差仿佛,正印了大道殊途同归这句话。 陈安如今是第二重天洞虚天的层次,可因为金身的本质,还在碧落之时,他就已经初步掌握了时空之力,比如隔空而击。 但这只是金身本质的附带,实际上真正当他领悟隔空降临,才算是真正的踏足洞虚天之境,顺着这个思路,寿元延绵也不算真正的宙光天,只有时光不染才能算得上是真正踏足第三重天上。 另外,绝世神功也总要有别于其他,比如陈安的无相玄通,转破各种限定规则。 洞虚天隔空降临的限定在世界承载之内,也就是必须在一个世界之内,但陈安“欺天瞒地”自然可以将其规则扭曲,使得自己可以降临在任一拥有明确坐标的地点。比之单单一方世界之内隔空降临,强大到不知道几许。 同样的,达到宙光天后,也不仅仅只是个时光不染,甚或能够再次放大规则,窥见时光长河片段,乃至对其稍作影响,以此改变他人或自己的命运,打出近似于血月弧光斩的恐怖一击。 若他真到了这个境界,再配上血月刀的助力,恐怕就算是直面乾元仙帝,也未必没一战之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他现在所要做的,还是专心把腹中果子给消化干净,才是正经。 无相金身的诸法空相,省去了他苦逼感悟的时间,消化即领悟,使得他不必真的在这方世界蹲上个几万年。当然,寻找类似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的时间不能算。 就在陈安美滋滋地将那金色果实中蕴含的真意法理消化融入金身时,忽然面色一变,好似察觉到了什么。 烛光照影术来不及发动,精神意志直接选择了一个方向,“看”到了一点。然后空间坍缩,维度折叠,他身形一闪,一步跨出,就到了百里之外的一处海面。 无尽的光自他身后显现,炽白了天地。 他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白茫茫的一片,海水为之沸腾,天地为之战栗,他原先所在的位置,一根百丈粗的白色光柱通天彻地。 原本的海岛早不可见,想是已经彻底化作尘埃。近处的生灵在那光柱落下前,就已经被恐怖的威压碾死,就算是陈安所见的大乘期修真,恐怕都不能在这种强压下存活。 “轰!” 直到这时才有一阵巨响传来,伴随着的是猛烈的冲击波动。 陈安面无表情的站着,能够将山川推成平地的冲击波来到他面前时,内里蕴含的能量急速消弭,最终化作微风,拂过他的衣角。 他双目之中两点烛火亮起,穿越千里之地与一双金色的眸子对上。 那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金光之中的人影,面容不老,须发全白。金黄的双目与陈安对视,一片冷然。 一段画面悄然浮现在陈安的脑海之中,画面中眼前的金光男子每日至那金色果实处施肥照料…… 这是那座消失的岛屿所记录的历史画面。 那金色的果实被陈安消化了个七七八八,其中蕴含的时光真意尽数被陈安吸收,他“读取”历史的能力也相应增强,即便那岛屿完全被毁,也让他在整个事件的进程中“看”到了一段“过去”。 陈安心中暗道:这玩意果然是有主的,就知道自己没这么好运气可以“出门遇宝”。其实都不需要“读取”此地的历史,只从自己刚吞了那果子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有金光落下,便知大概因由。 不过那果子既然已经被他吃了下去,他也没有任何吐出来的打算,总归要做过一场,自然是先把好处消化了再说。 转身迈步,烛光照影术全力运转开来,在他的眼中,广阔的海洋只在瞬间就被无数的直线和点替代,认真的分辨出一点,将之牵引在脚下,一步万里,飞速离开。同时,全力催动金身特性,腹中果实的消化也在加快。 须臾之间便有更多的时光真意生出,被金身吸收,金身之上蕴含的法理也在不断增多,仿如一个黑洞,隐隐连时光也被吸纳其间,不得流转。 可陈安只行了两步,心中就是一紧,猛然抬头,天空一道金光迎面而来。 他心中一寒,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快,莫非是……乾元仙帝,无处不在。(未完待续) 。 第七百七十三章 高能世界 万里之外,陈安踉跄跌出,左颊斑驳一块,衣饰也有些凌乱,相当狼狈的样子。 不过他的眼中却带着一丝喜色。 竟然能从那恐怖一击下逃掉,那么就说明对方绝对不是真正的乾元,或许有乾元之力,却没有对等乾元仙帝的境界。 刚才在那金光落下的最后一刻,他果断扭曲了身前的空间将之挡下,并且毫不犹豫的施展天涯咫尺的神通,远离金光落下的中心。 虽然产生的余波依旧让他吃了个小亏,但到底是被他给逃了出来。 若是以乾元无处不在的特性,扭曲空间的小手段根本是无用,最多他能抗下对方一击,也必然身受重伤。 而现在的情况,却让陈安看到了一丝希望。 天留一线生机,或许自己还没倒霉到家。 眨眼之间,他左颊上的斑驳不再,全身上下犹如重置般的恢复到全盛时的样子,除了月白色长衫有些凌乱外,与之前别无二致。 他抬起头来,不出所料的,那金色人影再次出现在他头顶的位置,无声无息地一道金光一如之前,狠狠地劈了下来。 不得不说,对方的“无处不在”让陈安惊惧莫名,即便是现在确定了对方的本质并非乾元,也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或许只有找到对方能够“无处不在”的秘密,才有逃脱的可能。 他双手一合,结印身前,平平前推。 一道与之前一模一样的金光无始无源的突兀出现,金光人影劈出的那道,两者相交,爆发出惊人的威压,横扫百里方圆的一切。 这就是无相玄通的镜像法,陈安完美的复制了金光人影的一击。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对方并未抵达乾元,那金光之中蕴含的真意法理并不复杂,可以让陈安勉强复刻。 但那恐怖的破坏能力,确实让他心悸,单独一种金性真意,如若纯粹的庚金大道,几乎可以陨灭一切。 对方这一击,就有当初镇国公和北极冰皇在万里寒原上釜战的效果,绝对达到了乾元层次。 只是因为这方修炼世界的特殊,无法做到真正的唯我唯一。另外其本身所领悟承载的真意法理也相当单一,内涵不够丰富,也同样无法造成类似乾元一击的效果。 又是万里开外,陈安站在罡风肆虐的边缘处,刚刚复制完对方一击,他就再次天涯咫尺到了这里。 同样的招数,两者相击,即便是余波,陈安吃上一记也是不太好受,因此根本没有恋战,直接瞬移了过来。 眼见那金光人影再次在他的不远处现出身来,陈安面上的怯意消散了大半,心中大体有了些数。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乃是乾元仙帝,确实吓的不轻,但是现在么,或许他还是不敌,但对方也未必就有碾压之势。 当然,还是要先看清楚对方的“无处不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如此才可进可退。 所以在对方的一只金光闪闪的“参天巨手”抓拿而下时,他体内的恒定状态轰然坍塌,精气急速消耗,神念疯长。 几乎是瞬间,他的神识就触碰到了万里开外的地域。 于此同时,欺天瞒地法扭曲规则,直接放大了他神识的笼罩范围,连一个呼吸都不用,就将数万里的距离拓展到数十万里、数百万里,方向向上…… 下一个瞬间,天涯咫尺,空间形成重重褶皱,数百万里外的一点,与陈安脚下的一点重合。 他一步迈出,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处在了一片灰暗的虚空之内。 他就这么脱离了“仙界”,达到了“仙界”之外的无上青冥。 这里没有星辰,没有生命,空空荡荡的,一片荒芜之象。 陈安转身望向身后,那里是一片清濛濛的界膜,界膜之下是无边无际的广袤大陆…… 他面色一怔,对“仙界”的存在形式有些愕然。 之前落入虚空,坠入这方世界,他就知道,这里和原来的修真世界不同,可却没想到诧异会这么大,这里甚至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不,这所谓“仙界”应该也是真实,只是处在了一个微妙的维度,它更似是被人假想出来,无法用物质的概念诠释,所以看起来不甚真实。 而实质上,可能是更高维度,更高能级的地方。 陈安心道:怪不得随便碰到一个修者都是这般恐怖的存在。 一时之间,他心中复杂无比,本来以为自己铸就金身,在这个大能不出的时代,怎么都可以横着走了,就算是时刻压迫在心头的那件事,也舒缓了不少,准备腾出手来再慢慢理清思路。 可现在,竟然莫名奇妙的误入一处高能级的世界,随便跑出个路人就有类似乾元的实力,这还怎么玩。 恐怕只能找个地方隐遁,慢慢积累,猥琐发育,待到时光真意入门,赶紧离开。 陈安左右环视一圈,那金光人影这一次并未及时出现。 看来自己所料非差,那家伙确实不俗,却限于这方世界的法则桎梏,只能在此方世界内“无处不在”。 也就是说,他在下面那方世界的加持下才是“乾元”,脱离了下面的那方世界,他也就是个实力比较强悍的上仙罢了。或许比自己强,但也强的相当有限。 如此,陈安大大舒了口气,若是真到了一个遍地是乾元仙帝的世界,他一定先把自己给埋了,然后通过耗时间,耗他个数万年,进阶宙光之后,就谁也不管,赶紧跑路,绝不久待。 培养谢冰妍固然可以让自己心绪平复,却怎么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金身确实永恒,但天仙可是会死的。 他在这胡思乱想着,下方一个金色的人影,缓缓飞了上来。 陈安从胡思乱想中醒来,眼睛一眯,这家伙竟然还能找到自己,不简单啊,虽说自己是直上直下,有迹可循,但这么快能追上来,可见其人就算是刨去“假的”乾元境界不说,其修为也是了得。 看着对方一点一点的攀升上来,陈安没有一点想要继续逃亡的意思。 全靠世界加持的存在,在这虚空中未必还剩下几分能耐,自己或许可以一战。 另外也须要找到对方能锁定他的原因,在这无尽虚空中他虽能占尽优势,可总不能久待,不止要引谢冰妍入仙途,还要寻找蕴含时光真意的物什,不然怎么进阶宙光天,怎么回家? 金衣人却也没管他为什么停下了,与他似有倾江海也难以洗刷的仇怨,当头就是一道金光劈下。 这一次陈安倒是看清了,那是一柄四尺长的金色大剑,上面有着阵阵涟漪,勾引着虚空中的某种特殊规则。 这种规则为金性,每一道都带着灭绝生机的绝杀之意。 金属性的法理或有许多真意,如坚硬,锋锐,寒凉,炽热…… 此人只以杀伐入道,却也是剑走偏锋。 陈安对此丝毫不敢怠慢,伸手一抹,周围空间尽数扭曲。 虚空之中的法理本就比“仙界”少,对方那一击所能引动的真意就更是没有多少,威力比之前差了许多。 再经陈安扭曲空间,这一击还未至,就将崩溃于途中。 与此同时,陈安还复制了一手,还了回去,总要叫对方知道,自己可不是软柿子。 金衣人追了半晌,心中暴躁也消散了不少,眼见陈安停下,心中叫好的同时,手上却也不慢,那金光一击还不待被周围扭曲的空间抽取真意,就先一步炸开。 无数金丝漂浮在虚空之中,似乎从莫名之处汲取了力量,疯狂涨大,不过片刻功法,就各自成长为如之前金光一般粗细,并且全部都朝陈安攒射而来。 而陈安复刻的那一击,却是根本没有给金衣人造成一点伤害,就如乳燕投林一般,被金衣人一招,入了他的袖中。 这样也行? 陈安瞳孔一缩,他刚刚看的清楚,对方明显已经完全掌控了金性真意,并且将此方世界的金性法则全部占有,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已经算是具有了部分唯我唯一的乾元特性。 虽说,想要唯我唯一,涉及的真意法理极端复杂,绝不仅只是一个金性真意,但能将一方世界的金性法则完全占有,这是连乾元仙帝都难以做到的事情,称他一句半步乾元也不为过。 心下凛然的同时,陈安手上是丝毫不敢怠慢,一捧七彩光华自他掌中亮起,随他翻掌拍下,狠狠一刷。 漫天金芒,瞬间无踪,竟被他这一刷,统统刷落。 元磁神光专克五行,既然明白对方所用乃金性真意,哪有不用元磁神光应对的道理。 只是陈安对元磁御兵炁的修炼并没有多深,所谓的元磁神光大有水分,真拿来克制五行还是有些不足。 可对方也并未有五行俱全,只有一个金性真意,陈安创出元磁御兵炁的目的就是为了驾驭同为金性的百炼神兵谱,自然相当对症,立竿见影。 见此情形,金衣人眼角一抽,却并没有放弃的打算,他将金剑挂回腰间,抬手向着陈安一抓,似要抽取什么。 陈安初时还不在意,可下一刻就变了脸色,他感觉自己身体中“刚性”的概念在模糊消失,若不阻止,顷刻间就会变成一滩烂泥,再也站不起来。 &/artile> 第七百七十四章 物质不伤 pkgg 子车心里也是够郁闷的,因为须弥老祖的寿辰,自己前去祝寿,才离开了一会儿,花了足足五十万年才培育成功的阳时果竟被人给吃了。 对于不老不朽的金仙道祖来说,一万年寿元确实是没什么,但偏金属性的阳时果却能让他参悟一丝金性永恒的道意。 只要能够参悟了金性永恒的道意,那么他的金之大道必能补完,甚至更进一步窥得一丝时光法则,向着金仙第二重道源境再进一步。 说起来他也是命苦,虽然合的先天大道,一证道就是位格尊崇的先天道祖,可前路却是一片迷蒙。 想要达到金仙第二重道源境只有一条路好走,那就是占尽五行大道,领悟五行循环之妙,做五行道祖。 可五行之中,已有火之道祖和木之道祖存在,想要合五行大道必要和这二人争路。 木之道祖也就罢了,那火之道祖的成道年限比他还长,实力深不可测,又怎么争的过人家,不被人家给做掉合道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这些年他和木之道祖越走越近,未尝没有和其联手对峙火之道祖的意思。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虽说整个天界道祖也就这么几十个,先天道祖更是不足两手之数,他已经可以算是站在绝巅的一批人了,位格尊崇无比。 可既然站到了这个位置,自然想要站的更高更远,去看一看,更美的风景。 天可怜见,百万年的苦修,终究是让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去领悟还未有人染指的时间法则,从金性永恒入手,合两条先天大道,成为永恒道祖。 只要成为永恒道祖,那么再之后的金仙第三重弭道境也是豁然开朗,前途可以说是一片光明。 可这么光明的道路,才开始,就被人给毁了,究其原因就是眼前的这个狗贼。 子车看着陈安,以他道祖之尊,也是按捺不住怒气,双眼赤红,整个虚空都在他的怒火中震荡,毁灭“刚性”概念的一击,更是强悍几分,立誓要将陈安捏死,然后用其尸身炼丹,说不定还能抢回阳时果的几分药性。 陈安对对方抹去“刚性”概念的做法不知可否,甚或根本没有去补救什么,而是抬起拳头,显化生命本质,元磁之力在本体的加持下,从未有过的澎湃。 中央界位格极高,承载惊人,上古时期甚至连造化大能都能自如行走,陈安在其中没有办法不适。 可自从到了修真世界之后,他就不得不把自己的本质收起,做出伪装,才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此时早已憋的不甚耐烦。 现在小心的解放本体,发现这地方不愧为高能世界,竟然可以允许他本体驰骋,由是再无任何的顾忌。 他就这么一拳挥出,七彩神光相随,虚空中,一只由七彩神光组成的遮天蔽日的拳头滚滚而落,冲着金衣人狠狠砸下。 另一边,子车冲着那七彩神拳一指。 七彩神光中的一种颜色陡然消失,这一拳中的平衡力量也轰然告破,拳劲近乎是瞬间坍塌,消弭无形。 可虽然是轻描淡写的化解了这一击,子车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却是不知道自己其实早已把他体内的“刚性”概念给抽走了。 只看陈安活蹦乱跳的,还以为自己那一击没有效果,由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矛盾中,一方面觉得不应该,就算是同为道祖,也不会在自己这一招下无效,最多用另一种道来短暂替代,但却绝不会跟个没事人一样,什么事都没有。 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对方确实古怪,分明不是道祖,却可以与自己缠斗这么久,之前也是,以自己的位格竟然不能锁定对方,总觉得其如一阵飘渺的迷雾一般,难以看见,难以察觉,难以把握,还能一步百万里,几可比拟速度道祖。 或许这是对方所领悟的道路,其人实质上是一位后天道祖? 熟不知,陈安的欺天瞒地法可不是吹的,连天地都能欺骗,何况是一道法则。 他在挥拳的同时,直接虚构了一个“刚性”概念给身体,全身上下毛事没有。 不过这么一个来回,子车却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仙界承自修真界,所有人修命不修性,因此一个个心魔都挺重的,道祖虽然实力强悍,历经无数心劫磨难,但也只比其他人略好一些,一样容易动怒,一样会心态失衡。 更何况丢了五十万年心血,换了陈安都有些受不了,子车能清醒过来,也是他心性修为过人。 只见其从身边的空间涟漪中,取出一朵金色莲花,向陈安一抛,莲叶四散,尖端成剑,竟这般立起一座剑阵,将陈安笼罩其间。 陈安来到这方世界后,也见识过修真者的剑阵,大多不凡,需要以力破之。 可眼前这家伙明显强的离谱,阵破他的剑阵,似乎有些不是太现实,所以陈安还是准备脚底抹油。只是当他两眼之中亮起烛火,窥探空间节点时,却见一片濛濛金光竟将周围虚空都给隔离了,四处空间节点都被蒙上一层隐隐纱雾,不再能被看得分明。 陈安愕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却不知,此界修者到了天仙层次,稍稍领悟法则就可以构建属于自己的法则界域,而到了道祖层次,占有大道,他们的法则界域已经变成了全世界,无声无息就可以对身边事物造成影响。 子车清醒过来后,自然认清了陈安的定位,其人滑不留手,还能改变规则,自己与之对战想要将之击败不难,可想要将之留下却是很不容易。 所以立时抛去浮躁之心,开始稳扎稳打。 只是他这一清醒,不再提剑砍人,陈安反而压力陡增。 眼见着剑阵展开连成金光丝网不断收缩,其上锋锐的金性法则稳固无比,应当是那金衣人性命交修之物,当着人面,难以欺瞒。 于是开始内向自身,使得金身化虚,与虚空相合,猛然从那金丝剑网中跳了出来。 身合虚空? 子车大惊失色,这是无数道祖梦寐以求的弭道境界,对方怎么可能做到。若说对方是弭道境的存在,子车一万个不信,弭道境的存在,那容自己在他面前撒野。 可若不是弭道境怎么可能身合虚空? 或者是修炼的虚空大道?那似乎也不可能。 要知道他的金性大道本就是五行基石,五行乃物质根基,真实不虚,诠释为有,是一切虚假的克星,虽然他达不到诠释物质的层次,可简单的变假为真还是可以做到的。 也就是说,哪怕修炼了虚空大道的道祖也不可能在他面前被完全诠释为假。 另一边陈安感受着身合虚空的状态,细细体悟着身体之中的变化。 他也是第一次用上这一招,这其实并非是什么神通秘技,而是无相玄通的一种修炼状态。 在无相玄通看来,所谓存在不过是一种表象,虚无才是最终本质。而展现这种“本质”更有利于修者体悟“无”的概念。 在这种状态中,修者不存在于天地间,不存在于真实中,甚至不存在于人们的思维意识里。身体没有实质,精神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是一种另类的“消逝”。 当然陈安修为还浅,距离这个层次还远,就看对面子车一脸阴沉的看着他,也知道他并没能彻底的消失在别人的思维意识中。 但这样也挺好的,身体化虚,物质不伤,或许接下来的修炼就需要把这种状态稳固在金身之上,做到真正意义上的物质不伤。 当然以陈安现在半吊子的水准,就算是物质不伤也没有什么大用。若是换了聂海峰有一百种办法隔着虚空把陈安给揍一顿,现在欺负的就是这方世界的人修力不修意。 果然,他身合虚空后,子车看着他干瞪眼,却是不再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其实子车也不是没有办法,一来的确是被身合虚空的手段给吓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二来则是要留下身合虚空的陈安,花费的代价有点大,心中有些难以取舍。 趁他犹豫的间隙,陈安已经开始思索离开的事情,既然已经看清了对方的层次,并且明确的知道自己打不过,那还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就这么保持着身合虚空的状态,精神意志蔓延而出,在这种状态下,烛光照影术不止没有分毫的迟滞,反而更为清晰的将每一处空间节点完全照出。 尽管还有着子车的封闭,却也不算什么,刚刚是因为没有机会,没有时间,而现在则可以大模大样的走。 与之前一样,欺天瞒地法扭曲放大他精神意志的抵达距离,数百万里外的一处虚空节点与他脚下的虚空节点立时相合,只是都被一层濛濛金光遮掩,使人难以看得分明。 陈安不管不顾,身形凝实一步踏出,这一步不止准确的踏在了那处节点上,还将节点上掩盖的金光踏的粉碎。太虚幻灵步可不止能踏他们之势,还能将一切虚妄统统踏碎。 还在沉吟中的子车猛一抬头,正看见陈安消失在一处节点中,只在下一瞬间,他就在数百万里外的一处地方感受到了陈安的气息,想都不想,他就落下身子,融入金性大道之中,在下一个瞬间,于数百万里外的那处地方出现。 只是周围却没有陈安的影子,他掐指一算,又往万里之外而去,连追几次,越追越远,逐渐天机迷蒙,就好像当初他锁定不了陈安一样,似乎有某种莫名的东西遮蔽了他的感知。 咬了咬牙,子车一个转身,来到了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中。 殿中正有一童子候着,见了子车连忙拜倒。 “见过大老爷。” 子车随手丢出一团絮状烟气,阴声道:“全力追索这道气息的主人,追索到后立即来报,不可轻举妄动。” 看超多完结精品排行搜索 《完》 《本》 《神》 《站》 我们的网址,以免以后想看的时候找不到 &/artile> 第七百七十五章 周天剑宗 pkgg 陈安兜了一个大圈才回到当初的那片山林,属于郝通的洞府之中。 方才那金衣人的实力确实不凡,倒是他金身初成就小瞧了天下英雄。看来一朝得志,便狂傲不可一世要不得,从前自己时刻保持的慎独之心才是寻求大道应有的心性。 稍稍检讨了一下,陈安就将这件事情给放下了。 这事实在没什么好纠结的,他纵然打不过那金衣人,也断然不会丢了性命,哪怕对方可以震荡虚空抽取金性大道行搏命之事,他也是不怕。 无相金身正面战力不行,保命却是第一,哪怕是没有血月刀护持,想杀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真正的乾元仙帝当面,他也有的是苟且的手段。 郝通的洞府中,夜白等天使小队的人也不见了,只剩下紫鸢几人依旧在抢救那个衣着奇特的杨晓玲,谢冰妍和李清韵也已从后院密室中走出,具都围着地上的杨晓玲,面色哀戚。 其实此时并没有过去多久。 虽然陈安前后辗转千万里路,可都是瞬息即至,也就吞下阳时果费了点功夫,但前后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 不过说起来这个奇妙的高能世界还真是大啊。 在被那金衣人追的时候,他有时连续辗转数百万里,都不见尽头。 数百万里是什么概念,他在中央界,从东莱到西域也不过四五十万里的路。也就是说,很可能只需百万里他就能把中央界走遍了,千万里路几乎可以跨越好几个世界。 这奇妙的高能世界如此巨大,究竟是怎么完成能量循环的,实在是让陈安好奇不已。 紫鸢等人见他回来,也没有什么诧异,只是本能的惧怕。她们还是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让天使小队的夜白都恐惧不已的存在,自然也有让她们惧怕的资格。 在主神空间的任务世界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危险,动辄杀人的事情不要太多,因此时刻对强者保持敬畏警醒是一名神徒的必备素质。 倒是谢冰妍见了他来,眼睛一亮,不禁开口对陈安祈求道“前辈,能救救晓玲姐姐吗?” 在修真世界,人们一贯的观念是能者无所不能,因此她也不问陈安能不能救,就直接开口相求。 她这一开口,紫鸢等人也不禁满怀希望的向陈安看来,她们不知道陈安的身份,却是知道他强的连天使小队的人都惧怕非常,必有过人的能耐,所以不免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并开口道“前辈,求您救救她吧……” 她们的确可以等主神空间召回,再对晓玲救治,主神的治疗效果只会比现在更好几分,可仙府毁了大半,她们的任务物品也是无踪,任务等于是失败了,想要回归就必须度过半年期的任务冷却时间。 可半年时间足够杨晓玲死上十七八回的了,她们实在是等待不起。 陈安撇了撇嘴,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恳求,他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想到了之前的金衣人和恐怖的主神,他心中忽然一动,颔首道“我来看看。” 他走到那奇异服饰的少女身边,两点烛火在他眼中显现,顿时少女体内的一切不谐都呈现在他的眼前。 少女只是被虚空风暴的余波扫到,使得内腑破裂,也不知道这些家伙用的什么手段,暂时吊住了她的一口气。不过这缺医少药的,其伤势还是在不断的恶化,如果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她随时会死。 但这只是正常情况,遇到能够欺天瞒地的陈安,再厉害的伤也只是小伤。 他蹲下身,伸手在少女的身上一拂,一道白光闪过,少女身上的伤势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转了归来。原本每况愈下的伤势,全然倒了过来,开始逐渐变好。 没过几息,少女嘤咛一声,直接就醒转了过来。 “清韵、鸢姐,你们……” 紫鸢见此情形大喜“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些都是和她生死与共的伙伴,哪能轻易放弃,蒋川的死已经让他伤心不已,若是再失去晓玲,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看着这难后重逢的场面,陈安眼睛微眯。 刚刚他只是做了一次规则的扭转,把杨晓玲伤势恶化的状态,扭转为伤势好转,在这方世界得天独厚的条件下,原本的颠倒黑白之举,竟轻易完成,甚至都不需要他动手,只需要一个念头。 至于伸手去拂,白光显现,则是因为另一重手段,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总之是一个预防的手段,可能永远也不会用道,但总归有备无患。 在紫鸢等人的千恩万谢中,陈安面色不变地对谢冰妍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谢冰妍面色一滞,有些为难地看了李清韵一眼,小声道“可以带着小姨她们一起吗?” 陈安无所谓的道“随便,只要她们能跟的上。” 说完就去拉谢冰妍,小姑娘刚承了他的情,不好反驳,只能不舍地看着紫鸢一行,跟陈安而去。 一丝不舍之意也在李清韵面上绽开,她不禁看向紫鸢道“鸢姐,我们……” 紫鸢咬了咬牙道“任务失败,我们很可能要在这里待足半年之久,而这里则很可能是修真界中一直传说的真仙界,真仙界对于我们来说无疑是地狱级难度,或许跟着那位前辈还能安全一点,只是……晓玲,你还能走吗?” “我没事。” 杨晓玲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特殊,一改往日娇蛮,咬牙翻身而起,她的伤势也确实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紫鸢又看向孙飞,他的伤势看起来比杨晓玲还要重上三分,但这个时候男人怎么能说不行,由是他也强打精神道“鸢姐,我也没有问题。” 紫鸢见此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赶紧跟上,那位前辈宅心仁厚当能庇护我们一二……” 过去在剧情世界,她们也不是没有抱过剧情人物的大腿,眼下自然不算什么,心态平稳地就转变了过来,纷纷动身朝陈安离开的方向赶去。 …… 十天之后,几人来到了一处巍峨高山之下。 陈安转首道“根据这些天来打探到的消息,这里当是号称占有万里葱岭周天剑宗,我欲暂时在此宗门内安顿下来,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紫鸢等人连忙道“全凭前辈做主。” 这几日来他们在陈安的带领下,于山林之中披荆斩棘,总算是走了出来,大体上也清楚了陈安的境界层次,那是大乘期也就是神侍巅峰,她们几个小小的行走,换算到这个世界最强不过玄丹,见到这么一根粗大腿哪有不抱紧的道理。 于是立刻转变姿态,以随从自居,相当的自觉。 陈安点了点头,又道“我打听到,周天剑宗此时正是三十年一次大开山门招收弟子之时,同时也招收管理执事,我打算去应聘,若是应聘上,可带十名随侍弟子,你们是打算去考取正式弟子,还是和我以随侍弟子的身份入宗?” 紫鸢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这几日陈安都和他们在一起,一个人影也没见到,这是从哪打听到这么详细的讯息的? 几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敢多问,只能归结为大乘期修士的特殊手段。 想了一会儿,还是紫鸢代替其他人道“我们还是愿意跟随前辈。” 就半年时间,在这方世界修炼完全没有意义,还不如抱紧了大腿,平安混过时间,早点回归的好。 问清楚了她们的想法,陈安也不再多说,径直往山中走去。 本来,这些人的死活都和陈安无关,但既然他在其身上埋下了后手,自然还是希望这些人能够平安回归主神空间的,因此将之留在身边照看总归不错。 一路上山的路程,同行者无算,全是冲着周天剑宗大开山门而来的。 按照陈安来时读取的此地“历史”,周天剑宗占有万里葱岭,下辖五个人类王国,有人口过亿,外门弟子三百万,正式弟子十二万,还有数量过千的仙人,乃是整个琉璃山河域的四大霸主级势力之一。 听起来,十二万弟子或许不多,甚至还不如陈安曾经待过的丹器宗,可若是知道周天剑宗正式弟子的标准,或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在周天剑宗想要成为正式弟子,其实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百年之内,修为达到灵虚期。不说那数量过百的仙人,光是这十二万灵虚期以上的存在,几乎就相当于整个修真世界的体量。 要知道这仅是一个宗门,另外的琉璃山河域还有三个与周天剑宗实力相当的门派。 只能说不愧是真仙界,仙人满地走,元婴不如狗。 整个情况让第一次看到的陈安,也惊讶不已,因为这方世界的高阶修士基本已经相当于中央界的天象巅峰,尽管因为修命不修性的缘故实力不济,可十二万的数量还是让人咋舌不已,这是一股能够覆灭大乾仙朝的力量。 陈安内心惊骇着,表面却无波的继续往山上走,同时思感继续读取周围的“历史”,摄取着其他地方不能得到的知识。 一路行来,各种讯息,震动得他都不能再以平常心对待。 uliangjiehu00 。 看超多完结精品排行搜索 《完》 《本》 《神》 《站》 我们的网址,以免以后想看的时候找不到 &/artile> 第七百七十六章 青衣长老 陈安向山上行走的每一步,都有大量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大体上对整个仙界有了一定的理解。 琉璃山河域,是仙界三千域最核心的三十六界域之一。 在仙界之中,百万里为一域,因为地广人稀,所以各界域只有很少一部分为人类生活的区域,其他地方则被各种妖兽灵种占据。 很多地方的妖兽灵种对人类并不友好,所以那里也危险无比,各界域间横渡,就算是真正的仙人也是危险无比,仙人以下的存在,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生养自己的界域。 那日陈安和金衣人追逃,实际上已经跨越了十几个界域。 这也让陈安稍稍安心,这么大的范围活动,总能混淆那金衣人一些,让他没这么容易找到自己。他虽然不惧对方,但不能总是四处乱跑。 大体上清楚了自己的处境,陈安又看向这方世界的层级。 仙路缥缈,仙人难测,高阶修士在这方世界依然吃香。他看不到整个仙界的情况,却可以用这周天剑宗的情况做参考。 在周天剑宗,达到灵虚期的就是正式弟子,合体期后可以选择入内门还是直接做宗门执事,帮助宗门管理一些产业。 当然这个也是要看天赋,一般,三百年内不至合体,都被认为没什么天资潜力,想选择入内门也不可能。 之后的核心弟子则是千年大乘,也就是千年以内修炼到大乘期,才有可能成为核心弟子。 再往后就是真传弟子,依然有限制,规定万年以内渡劫成仙。 真传弟子和理事长老就是周天剑宗核心之中的核心,周天剑宗数十万年的积累数量也不过千余,全部都是仙人的修为。 而在仙人修为之上又分了五个境界,分别是普法正仙、罗天上仙、太一真仙、九天玄仙、大罗金仙。 陈安看周天剑宗的历史,罗天上仙倒有几十个,太一真仙的数量在他眼中模糊了少许,似乎有真意法理在干涉着一地“历史”的“记录”,让陈安看不分明。 另外,九天玄仙之流就干脆完全看不见,也不知道周天剑宗具体有没有这个层次的存在。 至于大罗金仙乃是道祖,彻底劫取了一条道路,镇压万方,只有那些闻名三千仙域的顶尖大派才有,反倒可以确定周天剑宗这地方土霸王没有这等存在坐镇。 就这么一路看着天剑峰的“历史记录”,陈安一行终是走到了山腰位置的报名处。 对于仙修来说,基建太过简单,捏土造房之事,仅只需个法诀,因此这报名处并不像的凡间的武林门派就弄个凉棚,而是一大片造型精致的建筑群。 随意找了个人数较少,编号为丙六十七的房间进去,就有人递上一枚木质号牌。 陈安看了那号牌一眼,客气地道:“这位道友,我并非来试炼入门弟子的。” 那发放号牌的灵虚弟子这才看了他一眼,竟发现看不透陈安的修为,不由恭敬两分道:“不知前辈莅临本宗有何贵干?若是访客当在前山。” 陈安直言道:“我此来也并非访客,而是来应聘供奉执事的。” 那灵虚弟子肃然起敬,连忙放下手中的号牌,对陈安道:“请前辈跟我来。”说完转身就往另外一处独立的建筑群而去,陈安等人自然跟上。 这处建筑群的风格与之前的弟子报名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独立了出来,仅有一进院落,内里三个人百无聊赖地坐着喝茶。 三人都是中年模样,坐在正位的一人,面如冠玉,头上扎着道髻,三屡长须直至胸前,颇有些有道全真的样子,他身着蓝衣,衣上绣着星芒,隐隐的有庞然灵气蕴含其间,似乎是一件不凡的法器。 坐在他左手位的一人,面颊消瘦,眉目隐有几分凌厉之色,淡蓝色长袍上没有其他任何花色,只在袖口处绣了一柄小剑,非常传神,似乎随时能够破袖而出。 最后一人白面无须,一头长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在头上挽了个髻,以木质高冠束缚,一身月白长袍也是纤尘不染,打理的清清爽爽。 那灵虚弟子来到门口,却不进入,只是指着陈安向院落中的三人恭声道:“三位老祖,这位前辈来应聘供奉执事。” 院中三人动作一顿,随即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灵虚弟子再行了了一礼这才告退。 “道友请进,”院中为首那人向陈安道:“道友是来应聘我周天剑宗供奉执事的?” 陈安正领着紫鸢等人走进院中,闻言点头称“是”。 道髻中年颔首道:“按照规矩我需先对你进行身份审查,不知道友可有意见。” 陈安先行一礼道:“自当遵从宗门规矩。” “善,”道髻中年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挥手招出一块琉璃玉镜,对陈安道:“道友请到近前站定。” 陈安没有意义,直接到三人面前站定。 随着道髻中年的操纵,那块琉璃玉镜翻转,就向陈安照去。 一时间除了陈安,紫鸢等人都是紧张无比,毕竟他们可是清楚陈安的跟脚,害怕触犯了仙界的规矩,自己等人一个都跑不掉。 虽然知道入一个门派无论是当弟子,还在做执事都免不了这一关,心中也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难免心绪不定。 陈安倒是相当的坦然,任由那光照在身上。 一时半刻后,那闭目施法的道髻中年面色一变,嘴里念叨了一句:“飞升者……” 睁开眼后,道髻中年已经恢复了颜色,向另外两人道:“身份没有问题,罗师弟,何师弟,你们怎么看?” 罗师弟就是那面白无须者,他表情相当和善,闻言道:“贾师兄修炼幻法已至上仙之位,镜空术远超跻辈,比我等不知高明了多少,贾师兄既然说没问题自然就是没问题。” “那何师弟呢?” 贾师兄又看向那眉目凌厉者,对方才是周天剑宗嫡传,他们其实都是供奉。 周天剑宗成立较晚,也就是近几十万年的历史,能跻身一域霸主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宗门宗旨有容乃大,广纳八方豪强。 到了如今更是有六成的长老弟子是带艺偷师的半路出家之人。 整个宗门更是成了半散修联盟,半宗门性质的门派,供奉长老在其中的话语权极大,不像其他宗门的故步自封,但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要尊重嫡传一脉的意见。所以贾师兄对何师弟的意见相当的看重。 何师弟眼观鼻鼻观心,道:“全凭两位师兄做主。” 他性格耿直,对嫡传和散修供奉的矛盾一向看不在眼中,只是奉行宗门规矩。 贾师兄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冲陈安道:“这位道友修为已至正仙巅峰,可担负总理执事或青衣长老的职务,不知你属意为何?” 陈安心情一松,他用愚神弄鬼术改变那镜子的探查结果,把被迫飞升,变成了正常飞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毕竟仙修手段诡异,如今看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于那贾师兄所问,他倒是有些茫然,不是太明白两者有何差别,一边小心地读取此地相关的“历史”,一边开口询问道:“不知前辈可否为我解惑这两者的差别?” 贾师兄笑道:“既已入门,就都是宗门中人,大家还是以师兄弟相称吧。” “你问两者差别,却要从宗门设定讲起,我周天剑宗,共三十一峰,每一峰都有一位获得太乙真意的真仙传下道统,真仙道统何等尊贵,因此每一峰都有大量的护道弟子、外门洒扫各种杂事颇多。这些杂事都需要有人管理,于是参考凡人的规矩设下了,二级执事、一级执事、总理执事、白衣长老、青衣长老和红衣长老六等……” 贾师兄讲着讲着忽然发现自己讲的有些不太对,过去周天剑宗对管理者的分级确实是这么设定的,但随着散修供奉的人数增多,外来者和本土修士的矛盾日渐加重,这六级分等开始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如果照实和陈安说,何师弟还坐在这里,难免有些拉帮结派的嫌疑。 于是他顿了顿,略有些含糊地道:“呃,因为嫡传与各脉的关系复杂,所以这六等多分为具体管事的执事和清修的长老……执事每日都有执行任务,长老么,则享受供奉,完成临时指派的任务……因为长老身份特殊所以多比执事高个一级半级……呃,总之青衣长老的供奉和总理执事差不多,只是任务更自由一些……” 陈安对着贾师兄的话,参照自己从“历史”中读出的东西,大体上是理解了周天剑宗的权利结构。 虽然是修炼宗门,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总得需要一些规矩,数十万年来,周天剑宗自然也有自己的规矩,那就是贾师兄所说的独立于各层级弟子之外的六等分级。 一开始散修供奉进入都被授予白衣长老的职衔,这主要是因为他们每一个都实力强悍,都有大乘期以上的修为,另外也是因为所谓的白衣长老也只是相当于一个临时工的职务,大家平时签订合同为宗门尽相应的义务,宗门则给予一定的庇护和相应的供奉。 等到宗门有需要时,发布任务,白衣长老们再去完成,履行对宗门的义务。 但随着散修供奉的大量吸收,这个六等分级的制度渐渐崩坏。大量的散修供奉觉得自己人数众多就想要染指周天剑宗的核心权柄。 这是不可阻挠的大势,自然顺理成章的就被他们给做成了,周天剑宗原本的七峰也演变成了如今的三十一峰,执事长老不知多了凡几。 向下,散修们渗透到了三层执事的具体管理权中;向上,他们有很多的佼佼者得到了红衣长老的头衔,进入了周天剑宗的决策层,并在决策层中占了很大的比例。 还将中间的青衣长老,改变成半实权,半供奉的职衔。 所以贾师兄问陈安是想做总理执事,还是想要当青衣长老,并非是什么陷阱,而是一种示好拉拢。 既然明白了因由,陈安略一合计就接受了对方的好意,道:“可能青衣长老的职位更适合师弟。” &/artile> 第777章隐世于野 总理执事为一峰总管权利仅次于红衣长老,而青衣长老地位也只在带着红衣长老头衔的正副峰主之下,虽然没什么管理的实权,却有一笔相当可观的供奉金。只需要在每十年为宗门完成一些零散的任务,就可以安稳修炼,是很多一心清修、有志于长生大道的修士的不二之选。 “不知师弟可有什么擅长,或有什么心向归属?” 贾师兄又问到了其他,有很多散修都是朋友相交,呼唤而来,自然各自相近,宗门很多时候也却不过这些人情。本来他已经看到了陈安的跟脚是从下界飞升而来,可习惯性的还是照例开口问上了一句。 “擅长?”陈安沉吟了一下到:“嗯,擅长炼丹炼器。” 在坐三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 对于任何宗门而言,丹器都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东西,甚至是可做钱粮的硬通货。所以三人看陈安的眼神立时犹如见到了一台印钞机。 还是贾师兄试探的问道:“不知师弟职阶几何?” 陈安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道:“具为宗师。” 三人大喜,无论是丹道宗师,还是器道宗师,在仙界都不算难得,可随便应聘一个散修供奉就能应聘到一个双料宗师这还是非常难能可贵的,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且仙界对大师、宗师、神匠的定义给为精准,明确规定了可炼玄丹,丹结六成即为大师;可炼灵丹,丹结七成,即为宗师;可炼金丹,丹结八成,即为神匠。 其中玄丹也是药丹的一种,只是炼制方法非常复杂,在下界能够炼制玄丹就是丹道大师的象征。 而玄丹、灵丹在特殊情况下,普通的炼丹师也能炼制,可七成的结丹率就十分骇人了,也就是说准备十份材料必有七份可以炼成。 这就恐怖了,这种丹道宗师在任何门派都是宝贝,整个周天剑宗都没有几人。 因此,怕闹出乌龙,贾师兄又出言确定了一下,道:“丹结几何?” 陈安暗自撇了撇嘴,因为钻研丹道时日尚浅,他虽能炼制灵丹,但是结丹率可能只有四五成。相比于他研习丹道的时间,这个结丹率还是很恐怖的,可毕竟不能和真正的丹道宗师相比。 不过,若他用欺天瞒地法扭转事实,他的结丹率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百。 由是他给打了个折道:“接近八成。” 贾师兄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急促了,八成的结丹率,这是神匠的种子啊,且他还是清楚陈安是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应该没有怎么接触过仙界特有的金丹,若是给他金丹丹方,培养几年,那么神匠可期啊。 修真界万年不遇的丹道宗师在仙界不算稀奇,几乎中大型门派都会有一到两位坐镇,如周天剑宗这等顶级门派,一般都会有十好几位被培养。 当然,周天剑宗因为底蕴比较浅,再加上丹道不昌,门内仅有五人,但总归不是什么可以拿乔的人物。 可神匠不一样,在仙界,神匠甚至比道祖还要稀少,若是有一日对方成为神匠,贾师兄作为引荐人,能够获得的好处简直难以想象。 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对方一辈子都成不了神匠,以八成的成丹率也远比其他的丹道宗师要强的多。若是自己等着一颗丹突破或救命,在材料稀少的情况下,人们自然回去找结丹率更高的炼丹师。 因此别说是接近八成的结丹率,就是七成零一分的结丹率也比普通的丹道宗师强。 所以即便不是为了对方日后的潜力,贾师兄三人对陈安的重视程度也立刻上了一个台阶。 贾师兄一锤定音道:“师弟大才,这样吧,你先去金凰峰清修,来日有了功勋师兄保举你件红衣。” 此话一说,陈安就知道这贾师兄背后必有靠山,这是代表其背后的靠山在招揽自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偌大的一个周天剑派哪可能一团和气。 不过陈安虽不想牵扯到派系争斗之中,但是到了嘴边的肥肉断然没有不吃的道理,一礼道:“谢过师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皆大欢喜。 然后人跟着罗师弟往金凰峰而去。 平常之人也就一弟子引路,这次审核长老亲自带路,也能看出对方的看重之意。 “金凰峰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宗门花费大力气直接打通地肺,引出地火,所造的一处火炼峰,在周天剑宗三十一峰中地位特殊,所以有两位峰主分别统管丹药和仙器的炼制……” 此时众人都在罗师弟驾驭的飞舟上,周天剑宗纵横万余里,占地面积几乎都相当于小一点的国度,峰与峰之间的距离极其遥远,所以不得不使用这种通行工具。 罗师弟名叫罗煜,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为陈安介绍着一些属于周天剑宗的常识。 尽管这些东西陈安都能在行走中通过读取周围的历史来了解,但到底没有对方讲解的这么有主观感受。 飞舟的速度不慢,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就降落在了一处光秃秃山峰的半山腰处。 “陈师弟先随我去见过季峰主,之后我再带你去安顿下来。” 陈安入乡随俗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颔首道:“听凭师兄吩咐。” 峰主季修贤看起来甚是年轻,身上一点没有修道万载的沧桑感,反倒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可见于草木灵性一道钻研颇深。 他对陈安的拜会也相当的热情,各项任职手续一路绿灯,在陈安想来当是外来散修一脉的人。 果然,从对方的洞府出来后,罗煜立刻道:“季峰主亦是散修出身,为人也热情,对我们颇有照顾,陈师弟日后若有什么事都可来找他。” “多谢师兄提点。” 陈安虽退出演艺圈许多年,但一身演技却是没有搁下,此时重新拾起,说话自然是滴水不漏。 之后罗煜又带着陈安飞离金凰峰,到了山脚下一处僻静的庄园。 “金凰峰开发了地肺,导致草木不生灵气大乱,并不适合久居,只能委屈师弟你在这山脚居住了。不过凡事总有些补偿,这庄园之中一应物件都算是宗门福利,包括内里数百名弟子,日常服侍师弟你的起居,都可以随意处置。若是不够,还可以去功勤殿走走,以师弟身份,当能免费再领一千人来。” 罗煜给了陈安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接着又看向早已等在这里的紫鸢等人道:“师弟这几个门人修为还是低了点,要不要师兄我帮你去功勤殿申请一些资质优异的弟子前来服侍。所需功勋点不用担心,师兄这里还有不少富裕。” “不用,不用,暂时不用,多谢师兄好意。”陈安摆了摆手,看着谢冰妍道:“哎,这是故人之后,总要将之引上仙途,才对得起当年一番情意。” 罗煜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道:“师弟高义。” 他修为精深,早已不是不是普通的仙人层次,而是达到了普法正仙的位阶,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谢冰妍那杂乱的五行灵根,这六识闭塞,简直就是凡人一个,想要将之引上仙途,所要花费的资源如山如海,根本是吃力不讨好。 也正是因此,顾念旧情的陈安在他心中颇为可敬,由是也没再劝,并更多了几分与陈安交好的心思。 “师弟先在此安顿吧,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得告诉为兄,不客气的说在这南十六峰中,为兄还是有些人面的。” “多谢师兄抬爱。” “客气,客气,师兄我这就先回去了,等忙完和一阵,梳理清新入门弟子事宜再来找师弟你喝茶。” “恭送师兄。” “留步,留步。” 看着罗煜踏上飞舟,消失在天际尽头,陈安回过身来,面上表情重归平淡,向着紫鸢等人道:“走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就在此处暂居。” “是,前辈。” 紫鸢等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并且态度更恭敬了几分。心中暗自庆幸托庇于陈安麾下,不然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不能生存的下去。 就刚刚跟着陈安一路所见,高阶神侍都只能做个看门的,真神乃至真神层次以上的存在更是随处可见,光是逸散的气息,就让他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多出。 尤其是感官敏锐的李清韵,原本就白皙的面颊,更是苍白如纸,让人很是怀疑她会不会旧伤复发。 这一切更坚定了紫鸢抱着陈安大腿不松的决心。 几人进入庄园之中,庄园里的操持的弟子显然得了讯息,知道自己有了主人,赶紧都来拜见,修真界实力为尊,这几百个弟子一个到合体的都没有,自然不会存在什么欺生的事情,都是恭敬异常的样子。 为首一人面相老成,趋近前来,先是向陈安一礼,才道:“小人庄回,添为金玉庄的管事,主人有什么事情,都可吩咐小人去做。” “金玉庄?” “这是宗门里的编号排名,准确的说此处为十六号金玉庄,主人您有重新命名的权利,只要去功勤殿注册记录一下就行。烦请主人赐名?” 陈安一面打量着自己的暂居地,一面状似了然的点了点头。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既然叫惯了金玉庄,那就还叫金玉庄好了。” 第777章隐世于野 总理执事为一峰总管权利仅次于红衣长老,而青衣长老地位也只在带着红衣长老头衔的正副峰主之下,虽然没什么管理的实权,却有一笔相当可观的供奉金。只需要在每十年为宗门完成一些零散的任务,就可以安稳修炼,是很多一心清修、有志于长生大道的修士的不二之选。 “不知师弟可有什么擅长,或有什么心向归属?” 贾师兄又问到了其他,有很多散修都是朋友相交,呼唤而来,自然各自相近,宗门很多时候也却不过这些人情。本来他已经看到了陈安的跟脚是从下界飞升而来,可习惯性的还是照例开口问上了一句。 “擅长?”陈安沉吟了一下到:“嗯,擅长炼丹炼器。” 在坐三人闻言眼睛都是一亮。 对于任何宗门而言,丹器都是绝对不可或缺的东西,甚至是可做钱粮的硬通货。所以三人看陈安的眼神立时犹如见到了一台印钞机。 还是贾师兄试探的问道:“不知师弟职阶几何?” 陈安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道:“具为宗师。” 三人大喜,无论是丹道宗师,还是器道宗师,在仙界都不算难得,可随便应聘一个散修供奉就能应聘到一个双料宗师这还是非常难能可贵的,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且仙界对大师、宗师、神匠的定义给为精准,明确规定了可炼玄丹,丹结六成即为大师;可炼灵丹,丹结七成,即为宗师;可炼金丹,丹结八成,即为神匠。 其中玄丹也是药丹的一种,只是炼制方法非常复杂,在下界能够炼制玄丹就是丹道大师的象征。 而玄丹、灵丹在特殊情况下,普通的炼丹师也能炼制,可七成的结丹率就十分骇人了,也就是说准备十份材料必有七份可以炼成。 这就恐怖了,这种丹道宗师在任何门派都是宝贝,整个周天剑宗都没有几人。 因此,怕闹出乌龙,贾师兄又出言确定了一下,道:“丹结几何?” 陈安暗自撇了撇嘴,因为钻研丹道时日尚浅,他虽能炼制灵丹,但是结丹率可能只有四五成。相比于他研习丹道的时间,这个结丹率还是很恐怖的,可毕竟不能和真正的丹道宗师相比。 不过,若他用欺天瞒地法扭转事实,他的结丹率几乎可以达到百分之百。 由是他给打了个折道:“接近八成。” 贾师兄感觉自己呼吸都有点急促了,八成的结丹率,这是神匠的种子啊,且他还是清楚陈安是从下界飞升上来的,应该没有怎么接触过仙界特有的金丹,若是给他金丹丹方,培养几年,那么神匠可期啊。 修真界万年不遇的丹道宗师在仙界不算稀奇,几乎中大型门派都会有一到两位坐镇,如周天剑宗这等顶级门派,一般都会有十好几位被培养。 当然,周天剑宗因为底蕴比较浅,再加上丹道不昌,门内仅有五人,但总归不是什么可以拿乔的人物。 可神匠不一样,在仙界,神匠甚至比道祖还要稀少,若是有一日对方成为神匠,贾师兄作为引荐人,能够获得的好处简直难以想象。 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对方一辈子都成不了神匠,以八成的成丹率也远比其他的丹道宗师要强的多。若是自己等着一颗丹突破或救命,在材料稀少的情况下,人们自然回去找结丹率更高的炼丹师。 因此别说是接近八成的结丹率,就是七成零一分的结丹率也比普通的丹道宗师强。 所以即便不是为了对方日后的潜力,贾师兄三人对陈安的重视程度也立刻上了一个台阶。 贾师兄一锤定音道:“师弟大才,这样吧,你先去金凰峰清修,来日有了功勋师兄保举你件红衣。” 此话一说,陈安就知道这贾师兄背后必有靠山,这是代表其背后的靠山在招揽自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偌大的一个周天剑派哪可能一团和气。 不过陈安虽不想牵扯到派系争斗之中,但是到了嘴边的肥肉断然没有不吃的道理,一礼道:“谢过师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皆大欢喜。 然后人跟着罗师弟往金凰峰而去。 平常之人也就一弟子引路,这次审核长老亲自带路,也能看出对方的看重之意。 “金凰峰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宗门花费大力气直接打通地肺,引出地火,所造的一处火炼峰,在周天剑宗三十一峰中地位特殊,所以有两位峰主分别统管丹药和仙器的炼制……” 此时众人都在罗师弟驾驭的飞舟上,周天剑宗纵横万余里,占地面积几乎都相当于小一点的国度,峰与峰之间的距离极其遥远,所以不得不使用这种通行工具。 罗师弟名叫罗煜,一边在前引路,一边为陈安介绍着一些属于周天剑宗的常识。 尽管这些东西陈安都能在行走中通过读取周围的历史来了解,但到底没有对方讲解的这么有主观感受。 飞舟的速度不慢,不到半个时辰,一行人就降落在了一处光秃秃山峰的半山腰处。 “陈师弟先随我去见过季峰主,之后我再带你去安顿下来。” 陈安入乡随俗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颔首道:“听凭师兄吩咐。” 峰主季修贤看起来甚是年轻,身上一点没有修道万载的沧桑感,反倒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可见于草木灵性一道钻研颇深。 他对陈安的拜会也相当的热情,各项任职手续一路绿灯,在陈安想来当是外来散修一脉的人。 果然,从对方的洞府出来后,罗煜立刻道:“季峰主亦是散修出身,为人也热情,对我们颇有照顾,陈师弟日后若有什么事都可来找他。” “多谢师兄提点。” 陈安虽退出演艺圈许多年,但一身演技却是没有搁下,此时重新拾起,说话自然是滴水不漏。 之后罗煜又带着陈安飞离金凰峰,到了山脚下一处僻静的庄园。 “金凰峰开发了地肺,导致草木不生灵气大乱,并不适合久居,只能委屈师弟你在这山脚居住了。不过凡事总有些补偿,这庄园之中一应物件都算是宗门福利,包括内里数百名弟子,日常服侍师弟你的起居,都可以随意处置。若是不够,还可以去功勤殿走走,以师弟身份,当能免费再领一千人来。” 罗煜给了陈安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接着又看向早已等在这里的紫鸢等人道:“师弟这几个门人修为还是低了点,要不要师兄我帮你去功勤殿申请一些资质优异的弟子前来服侍。所需功勋点不用担心,师兄这里还有不少富裕。” “不用,不用,暂时不用,多谢师兄好意。”陈安摆了摆手,看着谢冰妍道:“哎,这是故人之后,总要将之引上仙途,才对得起当年一番情意。” 罗煜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道:“师弟高义。” 他修为精深,早已不是不是普通的仙人层次,而是达到了普法正仙的位阶,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谢冰妍那杂乱的五行灵根,这六识闭塞,简直就是凡人一个,想要将之引上仙途,所要花费的资源如山如海,根本是吃力不讨好。 也正是因此,顾念旧情的陈安在他心中颇为可敬,由是也没再劝,并更多了几分与陈安交好的心思。 “师弟先在此安顿吧,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记得告诉为兄,不客气的说在这南十六峰中,为兄还是有些人面的。” “多谢师兄抬爱。” “客气,客气,师兄我这就先回去了,等忙完和一阵,梳理清新入门弟子事宜再来找师弟你喝茶。” “恭送师兄。” “留步,留步。” 看着罗煜踏上飞舟,消失在天际尽头,陈安回过身来,面上表情重归平淡,向着紫鸢等人道:“走吧,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就在此处暂居。” “是,前辈。” 紫鸢等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并且态度更恭敬了几分。心中暗自庆幸托庇于陈安麾下,不然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能不能生存的下去。 就刚刚跟着陈安一路所见,高阶神侍都只能做个看门的,真神乃至真神层次以上的存在更是随处可见,光是逸散的气息,就让他们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多出。 尤其是感官敏锐的李清韵,原本就白皙的面颊,更是苍白如纸,让人很是怀疑她会不会旧伤复发。 这一切更坚定了紫鸢抱着陈安大腿不松的决心。 几人进入庄园之中,庄园里的操持的弟子显然得了讯息,知道自己有了主人,赶紧都来拜见,修真界实力为尊,这几百个弟子一个到合体的都没有,自然不会存在什么欺生的事情,都是恭敬异常的样子。 为首一人面相老成,趋近前来,先是向陈安一礼,才道:“小人庄回,添为金玉庄的管事,主人有什么事情,都可吩咐小人去做。” “金玉庄?” “这是宗门里的编号排名,准确的说此处为十六号金玉庄,主人您有重新命名的权利,只要去功勤殿注册记录一下就行。烦请主人赐名?” 陈安一面打量着自己的暂居地,一面状似了然的点了点头。 “名字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既然叫惯了金玉庄,那就还叫金玉庄好了。” 第778章金凰一脉 洞府的形态各式各样,但总离不开人类的行为意识,因为仙即是人。 由是庄园也只是其中一种比较常见的类型,只是不同的庄园自然有不同的布置。 眼前的金玉庄算是周天剑宗的一种福利,陈安本也没报有太大的期待,可随着庄回转了一圈,却是大开眼界。 这里似乎恒定了一个须弥术法,方圆百余丈的庄园,内里竟容纳了山川河流万顷良田,屋舍延绵不比俗世国度的传承世家小到哪里去。 这么一处地方,几百个人来管理确实是少了一点,仅能勉强维持周边屋舍的常运转,周围大部分田亩都是荒着,怪不得罗煜走时嘱咐他去功勤去再看看。 陈安一行来到屋舍群的正中,这里有这几座独立的小院,主卧副卧、器房丹室、药田武场应有尽有,本就是一座完整的仙家洞府。 陈安自己选了一座,还给谢冰妍选了一座,并告知庄回道“此乃少主,尽心服侍。” “尊主人令。” 庄回已经过了三千岁了,可以说在修道之途上潜力断绝,想要留在宗门内,享受得天独厚的条件修炼,就得卖投入一方大能麾下。 原先这座庄园空着,他们所能得到的资源倾斜少的可怜,此时有人入主,且看起来地位很是不凡的样子,想来会得到不少好处,自然非常的尽心尽力。 陈安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 修炼者一般肆意妄为惯了,很难如凡人一般真的安下心来做些管理的事物,仙界资源极大丰富,算是给更多的人提供了更多的机会,类似庄回的人不算少,却对陈安来说很难得。 由是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给点好处收其心,随手弹出一粒丹丸,道“另外你的修为低了点,尽快提升上来,后迎来送往也不算太难看。” “谢主人。” 庄回接过丹药,连忙道谢。 他极守规矩,待陈安等人各自回住所安顿,才摊开手掌审视起手中的丹药。 这丹药龟蛋大小淡金色泽,内里有着清光氤氲,还似有一座小塔若隐若现闪烁其间,细数之下,竟有九层之多。 庄回看着这丹丸有些发怔,新主人看起来不错的样子,见面就送丹药,可以说是相当的大方,只是这究竟是什么丹药,他在金凰峰下也住了许久竟从未曾见过,也未曾听闻。 要去问问主人,又怕唐突,想来主人既然没有特别的吩咐,那么平常的解丹术应该也是可以…… 将洞府收拾了一边,重新布置下几道特殊的制,陈安坐于府中正堂,竟有几分安家落户的感觉,使他颇有几分唏嘘之感。 不过却没有真的就此安心下来,双目中两点烛火燃起,神念如蛛丝一般往四面八方蔓延,好整以暇的开始“读取”整个周天剑宗的“历史”。 一路走来,所了解的东西毕竟零零碎碎不成系统,此时进入该宗门腹地,虽因各种制没可能把什么都窥探清楚,总归是能知道个大概,很多时候遇到事不至于因为无知束手无策。 这也是他的习惯了,当初还在凡俗的时候,就喜欢每到一地,遛着墙边走一遭,现在拥有了读取一地过往的手段,倒是省事了不少。 整个周天剑宗不知是因为范围太大还是什么原因,与之前所见一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该看不见的还是看不见。 金凰峰周围,陈安看的最是详细,类似金玉庄的庄园共有三十六座,此时加上他这一座,一共入住了二十二户。 记得之前“看”到周天剑宗就五位丹道宗师,那么剩下的应该都是器道宗师。这个数量对周天剑宗来说不算少,也不算多,毕竟他们是从器修起家,总归在炼器方面有些心得,可由于底蕴尚浅,这个数量上不去也有可原。 另外还有七十二座规模稍小一点的庄园,其中有六十座都有属于仙人的气息,当是金凰峰下的仙人。 距山百里外东南西北四方还各有一座完全由修士构成的城市,容纳金凰峰一脉的弟子。百里距离对凡人来说或许够远,但对修士来说简直是抬脚便至。 这些都和罗煜的介绍一般,没有什么出入,唯一的差别就是更详细的东西。 比如这四座城人口在一起得有一百多万,仅仅只有几千个正式内门弟子,其他的都是外门以及内门弟子的家眷。 还有更为细致的,一如周边所居的仙人各自的音容笑貌,脾气秉,乃至他们修为境界,府邸之中藏了什么好东西。 不涉及太过隐秘的,没有强力制的,陈安几乎都是一览无余。 金凰峰一脉等于是被陈安窥去了七八分的隐秘。 了解了这些事,此时看来是没什么用,也就是纯粹心里八卦一下,但想来后或许会让他避免不少麻烦。 至于金凰峰之上,按照罗煜所说,因为特殊的环境,只有两位峰主和五位长老坐镇,没有其他长老弟子。 陈安怀疑其中还有其他的因由,可却不敢窥探太甚。 在之前拜会那位季峰主时,他就发现自己不是太能看透对方的修为。 这种不能看透倒不是因为修为压制或等级差别过大导致的,主要是由于他窥视别人的方式不太一样,直接见其生命本质。 这是针对这方世界的人不修只修命的特点来的,虽然极端隐蔽,却也有限制,比如遇到开始修的人,就有些看得不准了。 尤其是这位季修贤季峰主,一木属真意法理不止登峰造极,且单一偏向,让陈安双眼发懵全然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知道此人应该是达到传说中至真至极的太乙真仙层次。 说起这个层次陈安都感觉奇怪。 在中央界都是领悟的法理越全面越好,甚至有很多人都冲着可能构建世界的真意法理而修炼的。恨不能占尽世间所有。 可在这里却唯恐自己炼驳杂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此纯粹的真意虽极大的辅助用力,促使其战力惊人,但也因为纯粹容易被针对,比如一个简单的五行火克木,就能让一个战力比之不足的人,使其吃个不小的亏。 只是陈安也不敢说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错了,毕竟那个金衣人追的自己上天入地的,他也是纯粹的金属质,说不定也是一位太乙真仙。 尽管陈安在那季峰主上没感受到什么危险,但谁知道这里的人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既然之前已经决定了猥琐下去,自然是越苟越好。 由是陈安的“目光”对金凰峰上大体看了看,了解了一些不算隐秘的隐秘,就及时收回,对两位峰主所居的区域秋毫无犯。 基本上了解了自己所居之地的况,陈安又开始盘算起之后的行止。 培养谢冰妍只是顺带,寻找蕴含时光真意的器物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另外,在琉璃山河域中选择了周天剑派,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个门派的嫡脉为器修,正可帮他完善百炼神兵谱。 获得官面份的同时,还能解决修炼难题,可谓一举两得。 不然他安心的在修真界窝着,根本没有必要偷渡到仙界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事实上自从偷听到天使小队的人,想要锚定一个高能世界的坐标时,他就极其的感兴趣。 在修真界找了好久都不见他想要的东西,富贵险中求,他就想着,或许换一个高能世界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所以那时候,略略了解剧的他,就有一个偷渡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型了。 后来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到底是让他偷渡成功。 他可不像紫鸢、红狼以及天使小队的人一样,到了这方世界就傻眼了,他可是能够随时破开空间,根据自己在小灵山上留下的痕迹,重新回到修真界的。 这就是洞虚天,隔空而落的本事。 当然,前提是两个世界的距离并不遥远,如果像中央那样,连世界法则都不一样,甚至隔着宇宙时空,那就是他也没办法,或许只有等到领悟时光奥妙才能做到。 不过这已经算是相当的强悍了,毕竟他可以随时脱离这方封闭的世界。 据他所知,仙界大部分人都没这个本事,可以从容来往各界,一般况下,哪怕是想要降临下界都需要特别准备,布置诸多手段才行。 当初他要是知道这一点,在那金衣人袭来时,直接缩到修真界,等风头过了,再根据郝通仙府的坐标回归仙界,亦是一种脱的手段。 至于能不能回归修真界,这点他倒是不存疑虑,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一脉相承必然有着极大的关联,甚至根据这仙界的特殊,陈安都能大概推断出世界仙界的跟脚。 不外乎修真界的延伸,精神意志共鸣所产生的古老界域。 这种况在其他的物质世界很难想象,可在中央界却也不是什么秘闻,经注章史中多有记载。这方仙界的封闭特很符合其中的诸多描述。 心中诸般计较一定,陈安又去看了看谢冰妍,并吩咐了紫鸢等人些事。 接下来便开始潜修起来,先前吞下的那颗阳时果被那金衣人一打岔还真没好好消化,正好凑着这个蛰伏的机会,将之好好炼化一下,说不定可以在前往宙光天的层次上迈进一大步。 uliangjiehu0 。 看超多完结精品排行 《完》 《本》 《神》 《站》 我们的网址,以免以后想看的时候找不到 第778章金凰一脉 洞府的形态各式各样,但总离不开人类的行为意识,因为仙即是人。 由是庄园也只是其中一种比较常见的类型,只是不同的庄园自然有不同的布置。 眼前的金玉庄算是周天剑宗的一种福利,陈安本也没报有太大的期待,可随着庄回转了一圈,却是大开眼界。 这里似乎恒定了一个须弥术法,方圆百余丈的庄园,内里竟容纳了山川河流万顷良田,屋舍延绵不比俗世国度的传承世家小到哪里去。 这么一处地方,几百个人来管理确实是少了一点,仅能勉强维持周边屋舍的常运转,周围大部分田亩都是荒着,怪不得罗煜走时嘱咐他去功勤去再看看。 陈安一行来到屋舍群的正中,这里有这几座独立的小院,主卧副卧、器房丹室、药田武场应有尽有,本就是一座完整的仙家洞府。 陈安自己选了一座,还给谢冰妍选了一座,并告知庄回道“此乃少主,尽心服侍。” “尊主人令。” 庄回已经过了三千岁了,可以说在修道之途上潜力断绝,想要留在宗门内,享受得天独厚的条件修炼,就得卖投入一方大能麾下。 原先这座庄园空着,他们所能得到的资源倾斜少的可怜,此时有人入主,且看起来地位很是不凡的样子,想来会得到不少好处,自然非常的尽心尽力。 陈安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 修炼者一般肆意妄为惯了,很难如凡人一般真的安下心来做些管理的事物,仙界资源极大丰富,算是给更多的人提供了更多的机会,类似庄回的人不算少,却对陈安来说很难得。 由是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给点好处收其心,随手弹出一粒丹丸,道“另外你的修为低了点,尽快提升上来,后迎来送往也不算太难看。” “谢主人。” 庄回接过丹药,连忙道谢。 他极守规矩,待陈安等人各自回住所安顿,才摊开手掌审视起手中的丹药。 这丹药龟蛋大小淡金色泽,内里有着清光氤氲,还似有一座小塔若隐若现闪烁其间,细数之下,竟有九层之多。 庄回看着这丹丸有些发怔,新主人看起来不错的样子,见面就送丹药,可以说是相当的大方,只是这究竟是什么丹药,他在金凰峰下也住了许久竟从未曾见过,也未曾听闻。 要去问问主人,又怕唐突,想来主人既然没有特别的吩咐,那么平常的解丹术应该也是可以…… 将洞府收拾了一边,重新布置下几道特殊的制,陈安坐于府中正堂,竟有几分安家落户的感觉,使他颇有几分唏嘘之感。 不过却没有真的就此安心下来,双目中两点烛火燃起,神念如蛛丝一般往四面八方蔓延,好整以暇的开始“读取”整个周天剑宗的“历史”。 一路走来,所了解的东西毕竟零零碎碎不成系统,此时进入该宗门腹地,虽因各种制没可能把什么都窥探清楚,总归是能知道个大概,很多时候遇到事不至于因为无知束手无策。 这也是他的习惯了,当初还在凡俗的时候,就喜欢每到一地,遛着墙边走一遭,现在拥有了读取一地过往的手段,倒是省事了不少。 整个周天剑宗不知是因为范围太大还是什么原因,与之前所见一般,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该看不见的还是看不见。 金凰峰周围,陈安看的最是详细,类似金玉庄的庄园共有三十六座,此时加上他这一座,一共入住了二十二户。 记得之前“看”到周天剑宗就五位丹道宗师,那么剩下的应该都是器道宗师。这个数量对周天剑宗来说不算少,也不算多,毕竟他们是从器修起家,总归在炼器方面有些心得,可由于底蕴尚浅,这个数量上不去也有可原。 另外还有七十二座规模稍小一点的庄园,其中有六十座都有属于仙人的气息,当是金凰峰下的仙人。 距山百里外东南西北四方还各有一座完全由修士构成的城市,容纳金凰峰一脉的弟子。百里距离对凡人来说或许够远,但对修士来说简直是抬脚便至。 这些都和罗煜的介绍一般,没有什么出入,唯一的差别就是更详细的东西。 比如这四座城人口在一起得有一百多万,仅仅只有几千个正式内门弟子,其他的都是外门以及内门弟子的家眷。 还有更为细致的,一如周边所居的仙人各自的音容笑貌,脾气秉,乃至他们修为境界,府邸之中藏了什么好东西。 不涉及太过隐秘的,没有强力制的,陈安几乎都是一览无余。 金凰峰一脉等于是被陈安窥去了七八分的隐秘。 了解了这些事,此时看来是没什么用,也就是纯粹心里八卦一下,但想来后或许会让他避免不少麻烦。 至于金凰峰之上,按照罗煜所说,因为特殊的环境,只有两位峰主和五位长老坐镇,没有其他长老弟子。 陈安怀疑其中还有其他的因由,可却不敢窥探太甚。 在之前拜会那位季峰主时,他就发现自己不是太能看透对方的修为。 这种不能看透倒不是因为修为压制或等级差别过大导致的,主要是由于他窥视别人的方式不太一样,直接见其生命本质。 这是针对这方世界的人不修只修命的特点来的,虽然极端隐蔽,却也有限制,比如遇到开始修的人,就有些看得不准了。 尤其是这位季修贤季峰主,一木属真意法理不止登峰造极,且单一偏向,让陈安双眼发懵全然看不真切,只能隐隐知道此人应该是达到传说中至真至极的太乙真仙层次。 说起这个层次陈安都感觉奇怪。 在中央界都是领悟的法理越全面越好,甚至有很多人都冲着可能构建世界的真意法理而修炼的。恨不能占尽世间所有。 可在这里却唯恐自己炼驳杂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此纯粹的真意虽极大的辅助用力,促使其战力惊人,但也因为纯粹容易被针对,比如一个简单的五行火克木,就能让一个战力比之不足的人,使其吃个不小的亏。 只是陈安也不敢说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错了,毕竟那个金衣人追的自己上天入地的,他也是纯粹的金属质,说不定也是一位太乙真仙。 尽管陈安在那季峰主上没感受到什么危险,但谁知道这里的人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既然之前已经决定了猥琐下去,自然是越苟越好。 由是陈安的“目光”对金凰峰上大体看了看,了解了一些不算隐秘的隐秘,就及时收回,对两位峰主所居的区域秋毫无犯。 基本上了解了自己所居之地的况,陈安又开始盘算起之后的行止。 培养谢冰妍只是顺带,寻找蕴含时光真意的器物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另外,在琉璃山河域中选择了周天剑派,很大程度也是因为这个门派的嫡脉为器修,正可帮他完善百炼神兵谱。 获得官面份的同时,还能解决修炼难题,可谓一举两得。 不然他安心的在修真界窝着,根本没有必要偷渡到仙界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事实上自从偷听到天使小队的人,想要锚定一个高能世界的坐标时,他就极其的感兴趣。 在修真界找了好久都不见他想要的东西,富贵险中求,他就想着,或许换一个高能世界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所以那时候,略略了解剧的他,就有一个偷渡的计划在脑海中成型了。 后来虽然过程有些坎坷,但到底是让他偷渡成功。 他可不像紫鸢、红狼以及天使小队的人一样,到了这方世界就傻眼了,他可是能够随时破开空间,根据自己在小灵山上留下的痕迹,重新回到修真界的。 这就是洞虚天,隔空而落的本事。 当然,前提是两个世界的距离并不遥远,如果像中央那样,连世界法则都不一样,甚至隔着宇宙时空,那就是他也没办法,或许只有等到领悟时光奥妙才能做到。 不过这已经算是相当的强悍了,毕竟他可以随时脱离这方封闭的世界。 据他所知,仙界大部分人都没这个本事,可以从容来往各界,一般况下,哪怕是想要降临下界都需要特别准备,布置诸多手段才行。 当初他要是知道这一点,在那金衣人袭来时,直接缩到修真界,等风头过了,再根据郝通仙府的坐标回归仙界,亦是一种脱的手段。 至于能不能回归修真界,这点他倒是不存疑虑,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一脉相承必然有着极大的关联,甚至根据这仙界的特殊,陈安都能大概推断出世界仙界的跟脚。 不外乎修真界的延伸,精神意志共鸣所产生的古老界域。 这种况在其他的物质世界很难想象,可在中央界却也不是什么秘闻,经注章史中多有记载。这方仙界的封闭特很符合其中的诸多描述。 心中诸般计较一定,陈安又去看了看谢冰妍,并吩咐了紫鸢等人些事。 接下来便开始潜修起来,先前吞下的那颗阳时果被那金衣人一打岔还真没好好消化,正好凑着这个蛰伏的机会,将之好好炼化一下,说不定可以在前往宙光天的层次上迈进一大步。 uliangjiehu0 。 看超多完结精品排行 《完》 《本》 《神》 《站》 我们的网址,以免以后想看的时候找不到 第七百七十九章 诸事繁杂 时光匆匆,眨眼之间就是五年过去。s: 这五年时间对于动辄寿元几十万的仙人来说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可对于紫鸢等人来说却甚是煎熬。原本她们预计的半年时间竟无限期拉长,似乎他们莫名跌落仙界后,连主神都失去了他们的位置。 直到今日,眼前才再次出现主神召唤的光幕。 看到那熟悉的光幕她们一个个的心情都复杂无比,想起这五年的时光有再也回不去的惶恐,也有或是彻底逃脱的庆幸,各种情感杂糅煎熬异常。 如今得到主神的召唤讯息,心中苦涩的同时,一颗心也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紫鸢姐……” 所有人一起看向队长,这些年他们失去了穿梭世界掠夺剧情的本事,可同时也得到了一次潜修的机会。 不得不说,小冰妍的那位前辈真是厉害,所炼的丹药,不知能活死人肉白骨,还能让她们的修为突飞猛进。靠着嗑药,她们机会每一个人都突破了行走的层级,甚至达到了使徒巅峰。 其中最强的紫鸢都已经触摸到了神侍的壁垒,只等再好好沉淀一阵,就准备真正开始着手冲击神侍的位阶。 这一场莫名的陷落真说不上是好事是坏事。 “大家都是怎么看的?” 紫鸢作为队长一向是比较民主的,毕竟这个世界有一条完整的长生大道,如果有人不想走,她也不会勉强。 也确实有人心思活泛,比如孙飞,他看主神找了五年才找到他们,想来就算是主神那等存在对这方高能世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或许这就是他的一次可以脱离主神空间的机会,可主神空间的另一边是家啊,用这种方法脱离主神空间,等于是彻底别离了家园,一时之间他真的下不定这个决心。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杨晓玲的声音响起。 “紫鸢姐,我想家了。” 半年一次的任务,虽然逼人,可总归是有些喘息的时间,还能和亲人一起共享天伦,可这一走五年,真的是…… 众人再次沉默,最后还是紫鸢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道:“那我们就回家吧。” 包括孙飞在内,最终都是叹息一声,却没有否决这个决定。 一日后,陈安的院落中,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谢冰妍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师父,师父,小,小姨她们要走。” 摆弄着一些刚采摘下来的草药的陈安捻起一叶七星草,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道:“她们和我说过了,要出去历练一下。” 紫鸢等人还不知道陈安已经洞悉了主神空间的事情,于是找了个理由,陈安也不拆穿,由得她们去扯谎。 至于她们要走,陈安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投资了这么多丹药,陈安也没有什么肉包子打狗的情绪,左右用的都是周天剑宗的药材,那些丹药也都是陈安的练手之作,完全没有什么好心疼的。 反倒是知道她们要走,陈安心中还有些小窃喜。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紫鸢等人的要走,其实就是回归主神空间,那他在几人身上布置的手段,也将要发生作用,哪还有阻拦的道理。 (ex){}&/  “谢主人栽培,主人对庄回的恩典,庄回没齿难忘。” 陈安对庄回很失望,庄回对陈安倒是很感激,修真界一切都是按修为论,凭空增加了一倍的寿命不谈,他身份地位也有相应的提高,这几乎等同于再造之恩,怎能让他不感激涕零。 另外,对那神奇的丹药,对主人炼丹的手段,他也相当的佩服,如今的很多丹药仅仅只能提高修士的破境几率而已。 一粒百分之百可以让人直接破境的丹药,这简直是逆天之作,或许只有传说中的金丹才有此造化之能。 庄回自己也是一名高阶炼丹师,自然更加明白此丹的玄妙。 对于眼前这位丹道大宗师怎能不好好地抱紧大腿,因此,他这十分的感激之中,倒有七分是马屁。 “嗯,回去好好修炼,长生大道缥缈高远,不能因为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还需再接再厉才是。” 陈安撇了撇嘴,终究是没骂出废物之类的言语,左右不是他的徒弟,又不需要他来操心,他只是需要一个“好看”的门房而已,由是随口说了几句场面话。 可庄回倒是当真了,还以为陈安有意提点他,立刻福至心灵,打蛇随棍上,连小人也不自称了,直接道:“弟子多谢老祖恩德,必谨记此言,修炼不辍。” 陈安一阵心累,干脆将另外一枚大乘期的小无极晋元丹也弹给他道:“好,好,回去安心修炼吧,待得境界稳固,此丹可以助你再攀高峰。” 一个合体期明显不够给仙人撑门面,起码要大乘才可以,所以这两枚丹,一直都是给庄回备下的,反正他有欺天瞒地法打底,炼丹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全部给出去,日后再炼制也不费什么事。 庄回接过丹药,面色大喜。 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一枚可以让人进阶大乘的丹药,但即便是合体中期,也是另外一番天地。 曾经修为止步不前,面临宗门淘汰时,人家劝他来做仙仆,他还犹豫很久,很长一段时间都放不下身段,却是没想到仙仆竟有这等待遇。若是早知如此,就是干些洒扫贱役又算得了什么。 从未有一刻,他感觉长生大道离他如此之近,几乎是触手可及。 而对于自己的金主,他自然是跪舔不断,好一番奉承,才应命回去继续潜修,稳固境界。 目送他离开,陈安摇了摇头,继续把心思投入到其他事情上。 完善百炼神兵谱的进度,因为一时接触不到周天剑宗的嫡脉而暂时搁浅,可在金凰峰炼丹炼器的玉简却有不少,而且比他在修真界的珍藏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这五年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更新自己相关方面的知识,顺便也侍弄一些草药,为自己炼制一些时光真意方面的丹药或器物,储备材料。 “师弟,陈师弟,在吗?” 就在陈安又拿起一本《金丹真解》准备研读时,门外忽地想起一阵呼喊,听声音竟是许久不见的罗煜。 第780章度厄金丹 “原来是罗师兄,多年不见,真是风采依旧啊。” 看着样貌变化不大的罗煜,陈安不是很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至此。 周天剑宗当初能够崛起,成为整个琉璃山河域的顶尖势力,主要靠的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广招天下散修,给予不俗待遇。 这才能够聚集人心,积累人气,使得自身跃居此域的四大霸主级势力之一。 这其中的一项福利待遇就是:新晋长老有十年的整顿期,在这十年之内,可以光拿俸禄,不用做事。 当然,对于动辄活个几十万年的仙人来说,十年时间实在是短暂异常,不过总归是聊胜于无。 且陈安不是仙修,没有一闭关就成百上千年的习惯,因此这十年之于他,可谓是一个难得的轻松假期。 按道理来说这个难得的假期应当可以安静度过,却不想,罗煜此时就找了过来。 莫非是有什么急事?难道是那个金衣人…… 只是罗煜一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陈安看不出什么不好的端倪。由是寒暄过后,陈安直言问道:“罗师兄此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来指教师弟我?” “陈师弟你真是,难得师兄我没有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罗煜假意不悦,不过转瞬又笑道:“其实这次来看陈师弟你,还真有些事情要告知。” “师兄旦言无妨。” 从罗煜的态度上来看,应当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对方虽然笑着,其眉宇间却有一丝为难之意,想来或许会有些麻烦。 “是这样的,师弟你入宗已经不短时日了,再过两年就要入职金凰殿了,日常炼丹任务自然是不需师弟你出手,但往往还要辅助炼制一些高难度的灵丹,兼且还有每年的值班任务,师弟都要有个心里准备才是。” 陈安点了点头,对罗煜的说法表示理解,两年多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不算短,可在此方世界的修者看来,真的只是眨眼功夫,对方特意来提个醒,不算妄作小人,只是表示亲近的举动,可以理解。 毕竟很多仙人,往往一闭死关,千儿八百年不出,都是常事,到时候若误了宗门任务,受处罚的还是自己。 因此陈安相当虚心地道:“多谢师兄提醒,师弟自然记得这事,近期不准备再闭关修炼了。” “哈哈,师弟也不用压力太大,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一应工坊殿堂的班值都由功勤殿分配,师兄我与功勤殿的徐师兄相熟,他日介绍你与他认识。在他那里你可以一次接上一万年的班值,只要完成,相应的就可以再连修一万年,完不会耽误了修炼。” 陈安暗地里撇了撇嘴,对这种动辄一万年的说法,真的不知该怎么评价。不过人家卖人情也是一番好意,于是再次郑重道谢。 罗煜咂摸咂摸嘴,又道:“当然这都是小事,师弟心里有数就行,另外按照规矩,师弟就职之前,还可以去往宗门宝库中选一件宝物,也是宗门福利,师兄此来就是特来带你前去挑选的。” 陈安眼珠一转,既是宗门福利,那自然是人人可去,全然没有还需要人带领的道理,想来对方是打点好了一切,只等着白送自己一个大礼包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方如此的献殷勤,很难说没有猫腻。 由是陈安状似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道:“师兄待愚弟何其厚也,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呵呵,”罗煜温和一笑道:“师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们等照顾后进都是分内之事,哪里需要什么回报,师弟这么说真是太见外了。不过眼下确有一事需要师弟相助,还望师弟不要推辞。” 陈安面色一滞,他的确有迫对方摊牌的意思,不过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的“实在”,直接就把事情给提了出来。 难道不该相互推辞几句吗? 陈安在心里吐了个槽,面上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他也知道,这些人整日修道,虽然遵循弱肉强食的进化之道,却反而足够真实,少了世俗之人的那许多弯弯绕绕。 对他来说,这样也好,很多东西明码标价,反倒让他不用劳心费神的去思考该如何去还人家的人情。 于是道:“师兄旦说无妨,只要是师弟我能做得到的,必不推辞。” 听了陈安这豪气的应答,罗煜反倒斟酌了起来。 他一边沉吟着一边道:“不知师弟一路修行上来,历经无数劫难,所谓何来?” 陈安心中一动,道:“自然是为了窥得大道,有朝一日可逍遥自在。” “师弟真是好志气。” 罗煜叹息一声,沉默了半晌才道:“可师弟不知,能像师弟这般志存高远的又能有几个,对于很多人来说,活下去才是当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长生久视、永恒不朽确实美好,可很多人都不能够做到,就是道祖也要经历无量量劫,在劫数中都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何况吾等……” “吾等自修炼以来,一路奋进,昼夜不息,合体之前,每一次寿命的增长都能收获一份难言的喜悦,直到修炼大成……”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大乘期就已经没有了寿命之限,但却有时间的限制,那就是历时十万年的三灾六劫。这不用我说,师弟你同样经历过这个境界,应当知道,三灾六劫必然要在十万年内去渡过,一旦渡过就可飞升成仙,若渡之不过,便是生死道消。虽说可以用些拖延之法,但总也拖不过十万年的大限,若是十万年都不去渡劫,三灾六劫共计九道劫难就会一起降临,到那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必死的局面。” “所以说,大乘期的寿命,其实只有十万年而已,”罗煜语气有些唏嘘地道:“本以为成仙之后,就可以摆脱这些烦恼,却不想,真正到了这一步才知道,即便是成仙之后,每万年也要经历一次化尘劫,且一次比一次强,若是渡不过,终究要做尘土。甚至不止普法正仙,罗天上仙、太乙真仙也各自都有劫数,大道之下终究难逃……” 陈安试探地道:“那师兄来找我是……” 罗煜摇了摇头,叹息道:“实不相瞒,师兄我第十三次化尘劫就在近日,虽有些准备,可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能够度过,所以想找师弟你炼制一枚丹药,以为臂助。” 陈安暗暗咋舌,十三次化尘劫,也就是这罗煜已经活了十三万年了,这简直是老古董。 在中央界,中古距今也不过一万多年,这罗煜要在中央界,那妥妥的是上古人物。 “不知师兄想要我炼制什么丹药?” 吐槽完后,陈安搜肠刮肚也没能想到,有什么丹药可以在渡这莫名的化尘劫时给予什么帮助,因此有这一问。 罗煜就等着陈安这一问,闻言瞟了陈安还拿在手中的《金丹真解》一眼,随后一字一顿的道:“度厄金丹。” “金丹?”陈安有些莫名,不禁道:“罗师兄,师弟我如今还只是丹道宗师的层次,所知所学实在不曾涉及到金丹的领域。” 他虽然靠着欺天瞒地法,可以百分之百的炼制灵丹,但还是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他已经完全掌握的灵丹的炼制方法,仅只是不怕错误而已,个中原理,他还是有所掌握的。 可对涉及到这个世界根本层面的金丹,陈安却是一窍不通,只知道那涉及道某种程度的真意法理。 虽然他的确有心去学,可被罗煜突然找上门来这么一说,还是有心猝不及防。 “师弟稍安勿躁,”罗煜此时倒是表现的老神在在。 “你有所不知,宗师不涉金丹领域,却也并非据对,事实上,在仙界,若是处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未尝不能弥补宗师和神匠的差距……” “师兄是说……” 罗煜面向金凰峰的方向道:“地肺心火。” 陈安了然,随即面色不禁变得古怪了起来。 宗师和神匠的差距,差就差在对规则的领悟和运用,神匠可以将自身的规则融入所制的物品,产生神奇的特效,制作出不可思议的物品。 说到底,就是神匠拥有采摘规则的能力。 这种能力,的确是独特无比,可也未必是不能想办法去弥补。 比如在一些环境极其恶劣的险地绝地,普世的规则往往不再适用,被特殊的环境因素所扭曲,这个时候未尝不可试着去钻一下法则的漏洞。 所以,周天剑宗才尝试着凿穿地肺,引出心火,为的就是营造这么一处特殊的环境。 当然这些年来,金凰峰中利用地肺心火还是冶炼仙器的次数较多,器道宗师们也十分小心的不到中心去,尽量注意安全。以致金凰峰上,至今只能铸造出些普通仙器。 至于丹道方面么,那就更差了,甚至连地肺心火都利用不上几会,灵丹储备整日告急,就更别提可遇而不可求的金丹了。 而想要炼制金丹,必入地肺核心,面对那九天玄仙都可能会被蒸发的地肺心火,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整个周天剑宗才几个丹道宗师,又怎么损失的起。 所以很多时候宁愿去外面购买,也不会让这些宝贝疙瘩冒险。 罗煜今日前来,特意提出这么危险的事情…… 陈安眼睛一眯,心中暗道:如此说来罗煜此举,是宗门的意思还是私人请求? 若是私人请求,还只是其人冒昧,可若是宗门的意思,那就值得让人玩味了。 第780章度厄金丹 “原来是罗师兄,多年不见,真是风采依旧啊。” 看着样貌变化不大的罗煜,陈安不是很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至此。 周天剑宗当初能够崛起,成为整个琉璃山河域的顶尖势力,主要靠的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广招天下散修,给予不俗待遇。 这才能够聚集人心,积累人气,使得自身跃居此域的四大霸主级势力之一。 这其中的一项福利待遇就是:新晋长老有十年的整顿期,在这十年之内,可以光拿俸禄,不用做事。 当然,对于动辄活个几十万年的仙人来说,十年时间实在是短暂异常,不过总归是聊胜于无。 且陈安不是仙修,没有一闭关就成百上千年的习惯,因此这十年之于他,可谓是一个难得的轻松假期。 按道理来说这个难得的假期应当可以安静度过,却不想,罗煜此时就找了过来。 莫非是有什么急事?难道是那个金衣人…… 只是罗煜一直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陈安看不出什么不好的端倪。由是寒暄过后,陈安直言问道:“罗师兄此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来指教师弟我?” “陈师弟你真是,难得师兄我没有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罗煜假意不悦,不过转瞬又笑道:“其实这次来看陈师弟你,还真有些事情要告知。” “师兄旦言无妨。” 从罗煜的态度上来看,应当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对方虽然笑着,其眉宇间却有一丝为难之意,想来或许会有些麻烦。 “是这样的,师弟你入宗已经不短时日了,再过两年就要入职金凰殿了,日常炼丹任务自然是不需师弟你出手,但往往还要辅助炼制一些高难度的灵丹,兼且还有每年的值班任务,师弟都要有个心里准备才是。” 陈安点了点头,对罗煜的说法表示理解,两年多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不算短,可在此方世界的修者看来,真的只是眨眼功夫,对方特意来提个醒,不算妄作小人,只是表示亲近的举动,可以理解。 毕竟很多仙人,往往一闭死关,千儿八百年不出,都是常事,到时候若误了宗门任务,受处罚的还是自己。 因此陈安相当虚心地道:“多谢师兄提醒,师弟自然记得这事,近期不准备再闭关修炼了。” “哈哈,师弟也不用压力太大,规矩是死的人可是活的,一应工坊殿堂的班值都由功勤殿分配,师兄我与功勤殿的徐师兄相熟,他日介绍你与他认识。在他那里你可以一次接上一万年的班值,只要完成,相应的就可以再连修一万年,完不会耽误了修炼。” 陈安暗地里撇了撇嘴,对这种动辄一万年的说法,真的不知该怎么评价。不过人家卖人情也是一番好意,于是再次郑重道谢。 罗煜咂摸咂摸嘴,又道:“当然这都是小事,师弟心里有数就行,另外按照规矩,师弟就职之前,还可以去往宗门宝库中选一件宝物,也是宗门福利,师兄此来就是特来带你前去挑选的。” 陈安眼珠一转,既是宗门福利,那自然是人人可去,全然没有还需要人带领的道理,想来对方是打点好了一切,只等着白送自己一个大礼包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方如此的献殷勤,很难说没有猫腻。 由是陈安状似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道:“师兄待愚弟何其厚也,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呵呵,”罗煜温和一笑道:“师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我们等照顾后进都是分内之事,哪里需要什么回报,师弟这么说真是太见外了。不过眼下确有一事需要师弟相助,还望师弟不要推辞。” 陈安面色一滞,他的确有迫对方摊牌的意思,不过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的“实在”,直接就把事情给提了出来。 难道不该相互推辞几句吗? 陈安在心里吐了个槽,面上却是一点异样都没有,他也知道,这些人整日修道,虽然遵循弱肉强食的进化之道,却反而足够真实,少了世俗之人的那许多弯弯绕绕。 对他来说,这样也好,很多东西明码标价,反倒让他不用劳心费神的去思考该如何去还人家的人情。 于是道:“师兄旦说无妨,只要是师弟我能做得到的,必不推辞。” 听了陈安这豪气的应答,罗煜反倒斟酌了起来。 他一边沉吟着一边道:“不知师弟一路修行上来,历经无数劫难,所谓何来?” 陈安心中一动,道:“自然是为了窥得大道,有朝一日可逍遥自在。” “师弟真是好志气。” 罗煜叹息一声,沉默了半晌才道:“可师弟不知,能像师弟这般志存高远的又能有几个,对于很多人来说,活下去才是当前需要考虑的问题。” “长生久视、永恒不朽确实美好,可很多人都不能够做到,就是道祖也要经历无量量劫,在劫数中都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何况吾等……” “吾等自修炼以来,一路奋进,昼夜不息,合体之前,每一次寿命的增长都能收获一份难言的喜悦,直到修炼大成……”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大乘期就已经没有了寿命之限,但却有时间的限制,那就是历时十万年的三灾六劫。这不用我说,师弟你同样经历过这个境界,应当知道,三灾六劫必然要在十万年内去渡过,一旦渡过就可飞升成仙,若渡之不过,便是生死道消。虽说可以用些拖延之法,但总也拖不过十万年的大限,若是十万年都不去渡劫,三灾六劫共计九道劫难就会一起降临,到那时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必死的局面。” “所以说,大乘期的寿命,其实只有十万年而已,”罗煜语气有些唏嘘地道:“本以为成仙之后,就可以摆脱这些烦恼,却不想,真正到了这一步才知道,即便是成仙之后,每万年也要经历一次化尘劫,且一次比一次强,若是渡不过,终究要做尘土。甚至不止普法正仙,罗天上仙、太乙真仙也各自都有劫数,大道之下终究难逃……” 陈安试探地道:“那师兄来找我是……” 罗煜摇了摇头,叹息道:“实不相瞒,师兄我第十三次化尘劫就在近日,虽有些准备,可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能够度过,所以想找师弟你炼制一枚丹药,以为臂助。” 陈安暗暗咋舌,十三次化尘劫,也就是这罗煜已经活了十三万年了,这简直是老古董。 在中央界,中古距今也不过一万多年,这罗煜要在中央界,那妥妥的是上古人物。 “不知师兄想要我炼制什么丹药?” 吐槽完后,陈安搜肠刮肚也没能想到,有什么丹药可以在渡这莫名的化尘劫时给予什么帮助,因此有这一问。 罗煜就等着陈安这一问,闻言瞟了陈安还拿在手中的《金丹真解》一眼,随后一字一顿的道:“度厄金丹。” “金丹?”陈安有些莫名,不禁道:“罗师兄,师弟我如今还只是丹道宗师的层次,所知所学实在不曾涉及到金丹的领域。” 他虽然靠着欺天瞒地法,可以百分之百的炼制灵丹,但还是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他已经完全掌握的灵丹的炼制方法,仅只是不怕错误而已,个中原理,他还是有所掌握的。 可对涉及到这个世界根本层面的金丹,陈安却是一窍不通,只知道那涉及道某种程度的真意法理。 虽然他的确有心去学,可被罗煜突然找上门来这么一说,还是有心猝不及防。 “师弟稍安勿躁,”罗煜此时倒是表现的老神在在。 “你有所不知,宗师不涉金丹领域,却也并非据对,事实上,在仙界,若是处在一些特定的环境下,未尝不能弥补宗师和神匠的差距……” “师兄是说……” 罗煜面向金凰峰的方向道:“地肺心火。” 陈安了然,随即面色不禁变得古怪了起来。 宗师和神匠的差距,差就差在对规则的领悟和运用,神匠可以将自身的规则融入所制的物品,产生神奇的特效,制作出不可思议的物品。 说到底,就是神匠拥有采摘规则的能力。 这种能力,的确是独特无比,可也未必是不能想办法去弥补。 比如在一些环境极其恶劣的险地绝地,普世的规则往往不再适用,被特殊的环境因素所扭曲,这个时候未尝不可试着去钻一下法则的漏洞。 所以,周天剑宗才尝试着凿穿地肺,引出心火,为的就是营造这么一处特殊的环境。 当然这些年来,金凰峰中利用地肺心火还是冶炼仙器的次数较多,器道宗师们也十分小心的不到中心去,尽量注意安全。以致金凰峰上,至今只能铸造出些普通仙器。 至于丹道方面么,那就更差了,甚至连地肺心火都利用不上几会,灵丹储备整日告急,就更别提可遇而不可求的金丹了。 而想要炼制金丹,必入地肺核心,面对那九天玄仙都可能会被蒸发的地肺心火,安全根本得不到保障。整个周天剑宗才几个丹道宗师,又怎么损失的起。 所以很多时候宁愿去外面购买,也不会让这些宝贝疙瘩冒险。 罗煜今日前来,特意提出这么危险的事情…… 陈安眼睛一眯,心中暗道:如此说来罗煜此举,是宗门的意思还是私人请求? 若是私人请求,还只是其人冒昧,可若是宗门的意思,那就值得让人玩味了。 第781章天字甲六 ( )陈安眼神闪烁了片刻,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他惯于作阴谋论断,事事都习惯往阴司去想,有时难免落了下承。 其实这件事,不管是怎么说,似乎对他都没有什么坏处。 别人惧怕前往地肺,地肺心火也确实十分的可怕,但那是对别人而言,陈安金身不朽,融入虚空更是物质不伤,全然没有害怕的必要。 且就算仅是无相金身介于真实和虚幻中的特性,也完全不用惧怕还处在物质层面的地肺心火。 另外,无论是破空飞遁,还是扭曲规则的本事,他有的是保命手段,如此这般还怕什么去往地肺一行? 不止不该怕,反而应该十分向往。 对这仙界一方大派的某些秘密,以及金丹的奥妙陈安都很有兴趣。左右日后他都要去探索一下,何不借这个机会,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顺便还能卖个顺水人情。 兼且他这次是为别人出力,其他人总不好什么都不做,最起码的大开方便之门,也能让他省去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哪怕这里面真的是周天剑宗的阴谋,大不了看了、了解了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反正有着空间飞遁和融入虚空的手段,他怎么都不会吃亏。 由是,原先面上的玩味之色,转瞬就换成了看肥羊的眼神,甚至直接出言探问道:“师兄有办法打开金凰峰的山腹核心?” 金凰峰的山腹核心是禁地,这倒不是周天剑宗在遮掩什么,更多的还是为了顾忌门下弟子的人身安全,怕其误入其中被地肺心火所伤。 但在其他人看来,这个禁忌之地难免带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其实这一次的发起人,并非是师兄我,还有其他几位道友前辈……大家均找了自己相熟的炼丹师,准备冒一冒险……” 地肺心火危险无比,罗煜也知自己所求有些唐突,是以竭力想要解释两句,可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陈安并非拒绝之言,甚至连质疑都没有,只说具体方案。 事实上能修炼到罗煜这等层次都不会是善茬。修真界遵循的法则是弱肉强食,本性纯善的人根本活不了那么久,漫漫修行路上,凡是圣母菩萨全部都出不了练气期。罗煜能走到这一步,也是经历了尸山血海,各种人心鬼蜮。 可此时他看到陈安如此厚道,还是有些触动。 “……呃,我确实可以打开金凰峰腹地禁制,但是……” “那就没问题了,到时候罗师兄来通知我就行。” 陈安笑着将这件事给应下。 当他发现自己的目的似乎与之有着某种意义上的重合后,自然也就不再想其他,卖一个忠厚的人设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却把罗煜给感动了一下。 哪怕是太乙真仙进入地肺也是危险无比,可眼前的陈师弟却是想都没想一口答应,怎能不让他有所触动,当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安岔开话题道:“不知何时可以去领取我那一份宗门福利?”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相处总是会带有一些主观感彩。 比如陈安这句话,若是在之前说,罗煜可能会觉得这人贪婪心急。可在此时说来,罗煜反而觉得他在照顾自己的情感,不愿说太多客气的话,因而故意岔开话题。 他把感激暗藏,思绪回转,顺着陈安的话题道:“择日不如撞日,师弟你若没什么事,就明天吧,我来带你前去。” “那就有劳师兄了。” “不妨事,不妨事。”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罗煜告辞。 第二日一早,罗煜就再次来到了陈安的庄园,感觉比陈安对这宗门福利还要上心。 此时庄回还在闭关稳固境界中,于是陈安就找了另一位庄中管事严复,和他交代了几句。 在金玉庄中,和过去的庄回差不多修为的还有四人,他们也各自管理着一些事情,只是于人面玲珑方面不如庄回,才让庄回令了陈安的教诲,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那种可以让人直升合体期的丹药,没有任何一个灵虚期修士会不眼红的,只狠自己当初跑的慢了一步。 此时陈安有事吩咐,本以值守一夜的严复立刻打起精神,挺直胸膛,认真倾听,就差拿个纸笔详细记录了。 “……你在这管理好庄园的事,我去去就回,记得,最重要的是看好少主修炼,别再让她磨洋工了。” 稍稍交代了一句,陈安就出门和罗煜汇合。 而罗煜正站在一处田亩上眺望,见了他来,笑道:“师弟真是好手段啊,如此短暂的时间,就将这处庄园经营的颇有气象。” 这七八年的时间,武修出身的陈安自然不可能一味潜修,而是做了很多事情,比如把药田开垦了出来,灵脉也牵引续结在了一起,整个庄园虽不说是欣欣向荣,却也是井井有条。 这让罗煜看来,真是很不一般,通常修士就是修炼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奇技淫巧。且看陈安的气息还隐隐有更加深邃的样子,明显修为也没落下,这就很不简单了。 任谁都希望自己所交往的人,未来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由是在他心中不禁更加看重了陈安三分。 陈安自是不知道他这番心理变化,只是谦虚地道:“师兄谬赞了,都是下面的人打理的,我也不过就是出了出主意。” “师弟真是太谦虚了,”罗煜再次放出了他那艘银白色的飞舟,和陈安一起蹬了上去,又询问道:“这次宗门福利是一次机会,不知师弟可有什么心宜的宝物?” “心宜的宝物?” “对,我周天剑宗虽比不得其他三家的底蕴身后,但各类宝物也是相当的齐全,但凡你能想到基本能够找出,就算是没有,宗门也许你个任务,可以动员弟子帮你寻找。” 陈安心中一动,有些想要放弃选取宝物,换得一次发布任务的机会,可想了想还是暂时忍住了。 那金衣人给他带来的威胁并没有消除,若是被其发现,陈安又不得不再次跑路了,还是再次蛰伏个百年,再去图谋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 至于此次择宝,碰上的正好,碰不上也不必强求。 抱着这种心态,陈安和罗煜一路来到了周天剑宗主脉神剑峰的功勤殿。 “宗门宝库所在都是机密,唯有宗主和长老会的红衣长老们才知道,我们一般要去都是借道功勤殿。” 罗煜毫不见外地给陈安解释道:“功勤殿因为要兑现任务奖励、贡献奖励,拥有随时向宗门宝库调取物资的权利,同样的殿中也有通向各处宝库的传送门。” 罗煜带陈安走进殿中,向一位总理执事出示了长老令牌道:“田师兄请了,我们要去天字甲六号秘库。” 那同样仙人修为面色倨傲的总理执事,在听到“天字甲六号秘库”时,表情一滞,反复查验了一下罗煜的那块令牌,这才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道:“两位长老请随我来。” 对他这前倨后恭的表现,罗煜没有任何的异色,示意陈安跟上的同时,小声地与陈安道:“因为东西的贵重程度不同,以及面向的人群不同,宗门宝库共分天地玄黄四等……” “其中天字自然对应着仙人以上,可在仙人以上也有修为不同的人群,庞大的物资依然需要再详细划分,就又有了甲乙丙丁,至于后面的排号自也寓意了东西的好坏。” “一般情况下,天字甲都是给宗主和长老会的成员预备的,只有天字乙才是普通长老和真传弟子的专场……” 陈安眼珠一转,适时地道:“多谢师兄帮忙斡旋。” 罗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不用,其实就是我们也顶多帮你争取到天字乙之中序列靠前的秘库,之所以最后被分配到了这里,还是师弟你自己那丹道宗师的身份起了大用,周天剑宗向来缺丹,甚或你只是器道宗师都享受不了这种待遇。” 那总理执事在前面带路,陈安两人在后面跟随,三人绕过前厅,直入一处偏僻的静室之中。 这间静室空无一物,只在五个方位,各有一座荡漾着空间波动的传送阵,其上分别写着:“天字·甲五号、天字甲六号……天字甲·九号”等字样。 到了这里。那总理执事才驻足停下,转身向陈安二人道:“罗长老请稍等,这位陈长老且随我来吧。” 他一路在前听着,显然了解到了陈安竟是一位炼丹宗师,言语间不禁又客气了三分,没办法周天剑宗在丹药一道上就是这么贫瘠,反倒是炼器一道上人才济济。 罗煜与陈安作别道:“剩下的路就不是师兄能去的了,我就在此地等着,师弟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挑选,机会不易,天甲一号秘库最是神秘,二、三、四号都是宗内少有几人的私地,六号排名已经相当的高了,好东西定然不少,你千万别错过了这个机会。” “师兄宽心,吾自省得,陈安说着,就和那位总理执事一起踏上了通往天字·甲六号秘库的传送阵。” 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荡开,伴随着灼目白光,陈安两人直接就消失在传送阵中。 第781章天字甲六 ( )陈安眼神闪烁了片刻,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他惯于作阴谋论断,事事都习惯往阴司去想,有时难免落了下承。 其实这件事,不管是怎么说,似乎对他都没有什么坏处。 别人惧怕前往地肺,地肺心火也确实十分的可怕,但那是对别人而言,陈安金身不朽,融入虚空更是物质不伤,全然没有害怕的必要。 且就算仅是无相金身介于真实和虚幻中的特性,也完全不用惧怕还处在物质层面的地肺心火。 另外,无论是破空飞遁,还是扭曲规则的本事,他有的是保命手段,如此这般还怕什么去往地肺一行? 不止不该怕,反而应该十分向往。 对这仙界一方大派的某些秘密,以及金丹的奥妙陈安都很有兴趣。左右日后他都要去探索一下,何不借这个机会,满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顺便还能卖个顺水人情。 兼且他这次是为别人出力,其他人总不好什么都不做,最起码的大开方便之门,也能让他省去很多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哪怕这里面真的是周天剑宗的阴谋,大不了看了、了解了之后拍拍屁股走人,反正有着空间飞遁和融入虚空的手段,他怎么都不会吃亏。 由是,原先面上的玩味之色,转瞬就换成了看肥羊的眼神,甚至直接出言探问道:“师兄有办法打开金凰峰的山腹核心?” 金凰峰的山腹核心是禁地,这倒不是周天剑宗在遮掩什么,更多的还是为了顾忌门下弟子的人身安全,怕其误入其中被地肺心火所伤。 但在其他人看来,这个禁忌之地难免带了一分神秘的色彩。 “……其实这一次的发起人,并非是师兄我,还有其他几位道友前辈……大家均找了自己相熟的炼丹师,准备冒一冒险……” 地肺心火危险无比,罗煜也知自己所求有些唐突,是以竭力想要解释两句,可说了一半才反应过来,陈安并非拒绝之言,甚至连质疑都没有,只说具体方案。 事实上能修炼到罗煜这等层次都不会是善茬。修真界遵循的法则是弱肉强食,本性纯善的人根本活不了那么久,漫漫修行路上,凡是圣母菩萨全部都出不了练气期。罗煜能走到这一步,也是经历了尸山血海,各种人心鬼蜮。 可此时他看到陈安如此厚道,还是有些触动。 “……呃,我确实可以打开金凰峰腹地禁制,但是……” “那就没问题了,到时候罗师兄来通知我就行。” 陈安笑着将这件事给应下。 当他发现自己的目的似乎与之有着某种意义上的重合后,自然也就不再想其他,卖一个忠厚的人设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却把罗煜给感动了一下。 哪怕是太乙真仙进入地肺也是危险无比,可眼前的陈师弟却是想都没想一口答应,怎能不让他有所触动,当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陈安岔开话题道:“不知何时可以去领取我那一份宗门福利?”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相处总是会带有一些主观感彩。 比如陈安这句话,若是在之前说,罗煜可能会觉得这人贪婪心急。可在此时说来,罗煜反而觉得他在照顾自己的情感,不愿说太多客气的话,因而故意岔开话题。 他把感激暗藏,思绪回转,顺着陈安的话题道:“择日不如撞日,师弟你若没什么事,就明天吧,我来带你前去。” “那就有劳师兄了。” “不妨事,不妨事。” 之后两人又闲聊了一阵,罗煜告辞。 第二日一早,罗煜就再次来到了陈安的庄园,感觉比陈安对这宗门福利还要上心。 此时庄回还在闭关稳固境界中,于是陈安就找了另一位庄中管事严复,和他交代了几句。 在金玉庄中,和过去的庄回差不多修为的还有四人,他们也各自管理着一些事情,只是于人面玲珑方面不如庄回,才让庄回令了陈安的教诲,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那种可以让人直升合体期的丹药,没有任何一个灵虚期修士会不眼红的,只狠自己当初跑的慢了一步。 此时陈安有事吩咐,本以值守一夜的严复立刻打起精神,挺直胸膛,认真倾听,就差拿个纸笔详细记录了。 “……你在这管理好庄园的事,我去去就回,记得,最重要的是看好少主修炼,别再让她磨洋工了。” 稍稍交代了一句,陈安就出门和罗煜汇合。 而罗煜正站在一处田亩上眺望,见了他来,笑道:“师弟真是好手段啊,如此短暂的时间,就将这处庄园经营的颇有气象。” 这七八年的时间,武修出身的陈安自然不可能一味潜修,而是做了很多事情,比如把药田开垦了出来,灵脉也牵引续结在了一起,整个庄园虽不说是欣欣向荣,却也是井井有条。 这让罗煜看来,真是很不一般,通常修士就是修炼的时间都不够,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奇技淫巧。且看陈安的气息还隐隐有更加深邃的样子,明显修为也没落下,这就很不简单了。 任谁都希望自己所交往的人,未来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由是在他心中不禁更加看重了陈安三分。 陈安自是不知道他这番心理变化,只是谦虚地道:“师兄谬赞了,都是下面的人打理的,我也不过就是出了出主意。” “师弟真是太谦虚了,”罗煜再次放出了他那艘银白色的飞舟,和陈安一起蹬了上去,又询问道:“这次宗门福利是一次机会,不知师弟可有什么心宜的宝物?” “心宜的宝物?” “对,我周天剑宗虽比不得其他三家的底蕴身后,但各类宝物也是相当的齐全,但凡你能想到基本能够找出,就算是没有,宗门也许你个任务,可以动员弟子帮你寻找。” 陈安心中一动,有些想要放弃选取宝物,换得一次发布任务的机会,可想了想还是暂时忍住了。 那金衣人给他带来的威胁并没有消除,若是被其发现,陈安又不得不再次跑路了,还是再次蛰伏个百年,再去图谋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 至于此次择宝,碰上的正好,碰不上也不必强求。 抱着这种心态,陈安和罗煜一路来到了周天剑宗主脉神剑峰的功勤殿。 “宗门宝库所在都是机密,唯有宗主和长老会的红衣长老们才知道,我们一般要去都是借道功勤殿。” 罗煜毫不见外地给陈安解释道:“功勤殿因为要兑现任务奖励、贡献奖励,拥有随时向宗门宝库调取物资的权利,同样的殿中也有通向各处宝库的传送门。” 罗煜带陈安走进殿中,向一位总理执事出示了长老令牌道:“田师兄请了,我们要去天字甲六号秘库。” 那同样仙人修为面色倨傲的总理执事,在听到“天字甲六号秘库”时,表情一滞,反复查验了一下罗煜的那块令牌,这才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色道:“两位长老请随我来。” 对他这前倨后恭的表现,罗煜没有任何的异色,示意陈安跟上的同时,小声地与陈安道:“因为东西的贵重程度不同,以及面向的人群不同,宗门宝库共分天地玄黄四等……” “其中天字自然对应着仙人以上,可在仙人以上也有修为不同的人群,庞大的物资依然需要再详细划分,就又有了甲乙丙丁,至于后面的排号自也寓意了东西的好坏。” “一般情况下,天字甲都是给宗主和长老会的成员预备的,只有天字乙才是普通长老和真传弟子的专场……” 陈安眼珠一转,适时地道:“多谢师兄帮忙斡旋。” 罗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不用,其实就是我们也顶多帮你争取到天字乙之中序列靠前的秘库,之所以最后被分配到了这里,还是师弟你自己那丹道宗师的身份起了大用,周天剑宗向来缺丹,甚或你只是器道宗师都享受不了这种待遇。” 那总理执事在前面带路,陈安两人在后面跟随,三人绕过前厅,直入一处偏僻的静室之中。 这间静室空无一物,只在五个方位,各有一座荡漾着空间波动的传送阵,其上分别写着:“天字·甲五号、天字甲六号……天字甲·九号”等字样。 到了这里。那总理执事才驻足停下,转身向陈安二人道:“罗长老请稍等,这位陈长老且随我来吧。” 他一路在前听着,显然了解到了陈安竟是一位炼丹宗师,言语间不禁又客气了三分,没办法周天剑宗在丹药一道上就是这么贫瘠,反倒是炼器一道上人才济济。 罗煜与陈安作别道:“剩下的路就不是师兄能去的了,我就在此地等着,师弟你进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挑选,机会不易,天甲一号秘库最是神秘,二、三、四号都是宗内少有几人的私地,六号排名已经相当的高了,好东西定然不少,你千万别错过了这个机会。” “师兄宽心,吾自省得,陈安说着,就和那位总理执事一起踏上了通往天字·甲六号秘库的传送阵。” 一阵强烈的空间波动荡开,伴随着灼目白光,陈安两人直接就消失在传送阵中。 第七百八十二章 收获颇丰 pkgg 超多精品尽在 ♂完♂ ♂本♂ ♂神♂ ♂站♂ 陈安眼前景物一花,再看清时,就发现自己竟进入了一处穹顶极高的密闭空间,这里只有两团火光,却照的周围纤毫毕现。 也正是这两团火光的映照,遮掩了陈安眼中本有的“烛火”光芒,使得陈安将周围看的更加透彻。 按照他的判断,此地应是一处山腹之中。 至于具体是哪儿,却是判断不了,他的神识进入周围岩壁后,在厚厚的岩层和大量的禁制阻碍下,几乎寸步难行,根本无法将之穿透。 眼前的那位总理执事,此时却是已经从传送阵上走了出去。 正对传送阵的是一扇对开的石门,门上有着“天字·甲六”的字样,门旁就是一开始映照入陈安眼帘的两盆照明火焰。 在石门一侧的岩壁上,凸出了一方还有一面色枯槁的黑袍老者端坐。 那田姓总理执事上前,先对黑袍老者行了一礼,才抬手推开石门,冲陈安道:“陈长老,请进吧,你最多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多谢田执事提醒。” 陈安本也想随他去与那黑袍老者一礼,可见面对那总理执事的施礼,也不回礼,一副毫无声息的样子,便也没有多事,道谢一声,径直走进石门之中。 石门后的地域相当宽广,不止穹顶高达百丈,内里面积也有近三里方圆,真不知道是何种山体竟如此的巨大。 放眼望去,是一排排的货架,其上琳琅满目全是各式各样的宝物,这些宝物各自散发着莹莹灵光,甚至都不需要周围岩壁上的火盆都能把这么一大片空间照的纤毫毕现。 陈安走进这里这后,石门就关闭了,整个空间就他一人。 他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对于一些仙界特产之物新奇不已。 这些东西多而繁杂,想要将之尽数阅览,恐怕就是以他的神识在一个时辰内也别想尽数分辨完全。 好在他有读取一地历史的本领,没必要一一查看,就能从历史中“读取”最适合自己宝物在哪里。 正事要紧,虽说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也没有拖到最后一刻的想法,直接动手施法。 这里无数的木架仿佛有了可以沟通的神识,且极具说话的欲望,它们“七嘴八舌”地一起告诉陈安,自己身上的宝物有多好,有什么特性…… 又是七八年的精修,当初那颗阳时果,陈安早已经消化完全,此时更是往宙光天的层次上迈进了一大步,他这读取一地历史的本事,已经不再局限于个人的思维中。 哪怕就是完全没有生命特征,没有意识的死物,也会有相应的影像记录浮现,一如此时。 陈安从这些物架的“告知”中,仔细分辨了一下,目光落在一束枯萎的根茎上。 他毫不犹豫地上前将之拿起,面色有些复杂,这就是最适合自己之物? 原本放置此物的货架“告诉”他,这本是一根开天仙藤,曾经孕育过一件先天灵宝。 在修真界,物品一般分为法器、灵器、法宝、灵宝四个等级,前三者各自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四个层次。这三者也是仙人以下修士所使用的物品。 至于最后的灵宝,却是意义深远,一般宝物有灵都可以称之为灵宝。而对于不同灵宝的威力效用却是很难定义。 通常情况下,特意按其威力层次将灵宝划分为三个等次,即法宝级灵宝、仙器级灵宝、先天灵宝。 法宝级灵宝就是有灵性的法宝,而仙器级灵宝又被称之为后天灵宝,这些可以算是达到了人为创造的巅峰。到了先天灵宝的层面,就再也不是人为打造可以实现的了。 先天灵宝天生天养,往往承载大道,成熟之后,为人得到就可直接用做器物,若不为人得到自我诞生意识,就能成为天命道祖。 如今仙界的金仙道祖中,就有几位乃是先天灵宝所化。 此仙藤能够孕育先天灵宝,品质之高简直难以想象。也就是一身精华全部注入了灵宝之中,只剩下了些残枝,否则应绝不至于沦落到这天字甲六号宝库来。 且就算是一身精华尽丧,按照陈安这段时间所学,它也能够用作好多种金丹的辅材。 当然,陈安看中的也不是这个,而是这枯藤所经历的岁月。 其实比起那颗阳时果,这枯藤所蕴含的时间法则几近于无,可陈安却能从其蕴藏的那股久远气息中,感悟出时光真意,这是走真意法理感悟道路的武者所独有的本领。 再加上无相真身的直接提取,把表象化作内涵的借假修真手段,对此物完全可以利用到极致。 也就是说,这节枯藤在别人那里就是个炼丹的辅材,可在陈安这里却是远超阳时果的至宝。 虽说这宝库中的东西具都不凡,甚或很有几件蕴含不少时光真意,但都不如这节枯藤对陈安的帮助更大,因此如何选择,自不待言。 将这枯藤收起,陈安又转了转,对那些稀奇古怪的器物饱了饱眼福,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外走去。 可走至门口时,他心中忽然一动,翻手又将那节枯藤取了出来,眼神闪烁间,竟一口将之吞了下去。 无相金身顿时如饥似渴地吞噬起其上的悠远气息。 陈安嘴角翘了翘,往外推门,大步走了出来。 门外那田姓总理执事还在那里等候,见了他出来,什么都没说,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准备带他按照原路返回。 可就在这时,旁边岩壁飞台上坐着的那位黑袍老者却是面色古怪的睁开眼睛,道:“等一等。” 两人动作一顿,田执事诧异转身道:“不知老祖有何吩咐?” 那黑袍老者根本不看田姓执事,而是盯着陈安道:“你拿了什么东西走?” 田执事眉头一皱,陈安却是表情自然地道:“不是但凡宝库中的东西都可以随意拿一样吗?” 黑袍老者似乎很久没有说话,嗓音有些嘶哑地道:“不错,但我并未在你身上感受到任何物品的标记。” 田执事长舒了一口气,刚刚他还以为陈安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却不想原来竟是这么个原因。 通常情况下,总会有些人使用特殊的储物物品,宗门的检测手段也只限于常规办法,并不能完全检测通透,有时甚至给很多人钻了空子。 但为了尊重别人的隐私,还不宜跟踪监视,毕竟整个周天剑宗有接近七成的弟子长老原本都是散修出身,若宗门在一些事情上做的太过,很容易让他们离心离德。 所以有些事情,只能尽量完善。 由是田执事转身向陈安道:“陈长老是否使用的是特殊的储物物品,若是不妨害什么,能否打开让老祖……” “不必了,”黑袍老者出声打断:“你只要告诉我取走的是何物就行。” 让人打开储物装备供人检查,形同侮辱,那田执事也是遇到事情昏了头了,黑袍老者资历深厚,自然不会犯这个错误,况且他也自有手段检测宝库中物品的缺失情况,拦下陈安,施以威吓,更多的是给这个擅用违禁储物装备的小家伙一个教训。 只是却不想陈安在听了他的话后,立时在嘴里扣扣弄弄,竟拽出了一节消化不多的枯藤。 “我拿了此物,直接给吃了,请老祖检查。” 黑袍老者和那田执事都是眉头大皱。 天字甲六号秘库中并无成品丹药,更多的还是一些珍贵的材料。 事实上,成品器物和成品丹药,自在金凰峰的秘库中保存,功勤殿中也有通往金凰峰秘库的传送法阵。 一般情况下,若弟子申请类似的事物,都会专门备注,由宗门发放,不用到这宝库中来自选,毕竟都是些人造的东西,算不得稀奇,哪怕另有要求,也可专门订制。 只有这天生天养的东西才称得上是珍贵,只能让人自己选择,不好作为常规奖励发放。 而这些材料有的属于炼丹的主辅之物,确实可以直接吞吃,可总归没有炼成成品的单位药效好,自然也没有。正常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见到就直接塞嘴里的。 估计此时陈安的脑门上已经被黑袍老者和田姓执事打上了奇葩的标签。 黑袍老者嘴角抽动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圆形的玉璧,另一只手在上面缓缓摩挲了片,方才点头道:“你说的是实话,可以走了。” “多谢老祖。” 陈安冲黑袍老者拱了拱手,又将提着的半截枯藤塞回了嘴里去。 这一幕看得那田执事脸色发白,连忙转过脸去,迅速回到传送阵上。他似乎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待得陈安也站了过来,立时将传送阵发动。 白光一闪,两人就再次回到了功勤殿中。 见到了功勤殿熟悉的景物,陈安轻轻舒了口气,知道自己现在才算是平安过关了。 他莫名搞这么一出,当然不是没事找事,而是另有打算,想要看看这处秘库的保密手段到底做的怎么样。 周天剑宗一副十分尊重别人隐私的样子,事实上究竟做到了几分,谁也不知道,毕竟各种监视仙术防不胜防。 而经历了此事,陈安总算是看清了这宗门宝库矛盾又合理的管理方式,可谓收获颇丰。 看超多精品排行搜索 ♂完♂ ♂本♂ ♂神♂ ♂站♂ 或手机输入网址: &/artile> 第七百八十三章 秘库防御 在陈安的观察中,这宝库虽有一太乙真仙守护,却真是做到了不窥隐私的准则。 他在库房中的一切作为都没有任何人来监视。只在出口处设置几道关卡,算是外紧内松。 只是想要带走东西,却也是不容易,首先需要经过宝库本身的审核。 若陈安没看错,那审核之处就在门口的那两只火盆之中。那两只火盆其实是宝库警报装置所化,只要没从库中带出多余的东西,就不会有报警。 而在后面的则是那位太乙真仙境的黑袍长老,他基本上将所看守物品气息全部记忆住,出人人员若是携带,哪怕是在储物装置中,也能被他感应到。 就更别说一般进入库中挑选东西的人,都会主动将所挑选的东西出示了。 最后,传送阵那里也有特殊能量感应,前后加起来一共三道防御。 若是连这三道防御都防不住有人夹带,那宗门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要表现自己的有容乃大,怎能不付出一些代价。 且就算这些代价真的付出了,宗门实际上也不算伤筋动骨,能作为奖励任由门下弟子挑选的宝库又怎么会是宗门核心。 吃小亏而得大实惠,周天剑宗能为一域霸主,也并非无因。 “陈师弟。” 陈安一边思考,一边走出传送阵中,迎面就碰到了等在这里的罗煜。 他笑着寒暄道:“看师弟的样子,应该是收获不小吧。” “的确如此。” 陈安也笑着回了一句,并且在笑容的掩饰下,他不动声色地将周围其他几个传送阵上的空间波动暗暗记下,心里飞快地推算起相应的坐标。 他在那总结周天剑宗宝库的防御机制,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而是看中了库中的其他宝物,想着什么时候再来一趟。 那棵枯藤的确对他有大用,但其他几样蕴含时间法则的宝物他也不想放过。 至于为什么只拿了那棵枯藤,是因为他暂时还摸不清周天剑宗的深浅,不清楚个层次仙人的真正实力。 且他已经被那金衣人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急需一个合理的身份隐藏自己,所以轻易也不愿意放下周天剑宗青衣长老的身份。 但实在是对那些宝物垂涎不已,不想轻易舍弃。 所以冒了点风险,试探了一下这宝库的防御机制究竟怎样,为以后再回来,埋下伏笔。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非大功不得赏,很难再回到这里。 可陈安不然,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些宝库究竟在哪里,可对于已经是洞虚天的他来说,只要有个坐标,就能轻易降临。 他完全可以不走这些传送阵,直接在自己的洞府中,就一步跨入这些宝库里盗宝,完全不用理会宝库的防御机制。整个周天剑宗的宝库都可以成为他的后花园。 三人从功勤殿深处走出,一路上陈安故意落后半步,神识接连破开甬道中其他密室,强行记忆其中传送阵的空间气息。 可惜的是这些密室中都有禁制封印,想要绕过其报警机制十分的困难。 直到除了功勤殿,陈安除了天字甲五至甲九,其他一共也没记下几座。而靠着零散信息完整推断出空间坐标的,更是连十个都不到。 不过陈安已经很满足了,因为他着重记忆的都是天字宝库,就算其他的宝库不如天字甲六号这样藏宝丰富,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有十几件之多,但林林总总凑起来也能达到接近百数。 这很客观的一个数字,几乎能够推着他往宙光天的层次上飞速前进。 此时的陈安,真的有种掉到油缸的感觉,即便最后被周天剑宗发现追杀,陈安也不觉得亏了,大不了带着宝物回到下界,慢慢吞吃消化。 反正他最终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飞升成仙,而是回归中央界。 出了功勤殿,陈安自是与罗煜告别,又是一番道谢,并且陈安主动重复了一遍约定,就各自散去。 回到金玉庄后,陈安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盗宝。如那黑袍老者一般的宝库看守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清查库存,很容易发现少了东西,此时去往,不利于隐藏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肚子里的仙藤还有半截没有消化呢,等完全消化后,再出去找食儿也来得及。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两年过去。 就在陈安腹中那截仙藤,完全消化后,也到了该他当值的时候。 一来为了维持这个身份,二来也是图个新鲜,陈安兴趣盎然的就去金凰峰上任去了。 金凰峰上丹器分离,赤华主殿总理峰上大小事物,风火殿主管炼器,羽熠殿主管炼丹,各司其职。 陈安自然是来到羽熠殿报道,周天剑宗丹道宗师少,器道宗师多,他的器道宗师身份自然就被忽略了。 “欢迎,欢迎。” 陈安刚到羽熠殿门口就有一个须发皆带自然卷曲的白胖子,等在这里,面对陈安脸上笑的一团和气,自报姓名道:“在下成大是,忝为羽熠殿殿主,在此等候陈长老多时了。” “呃,成殿主有礼了。” 对方客气如此,陈安都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了,本意是打着低调的主意,继续完善自己诚厚的人设来的,可对方这副模样,让陈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只能道:“在下初来乍到不通规矩,还请成殿主恕罪。” “不敢不敢,我这个殿主就是要服务好诸位大宗师的,把我当个后勤主管即可,有什么需要都可和我说。” “那就先谢过成殿主了,要不我们先进去吧,别让其他人等急了。” “好好好……” 成胖子当先领路,两人走入殿中。 偌大的羽熠殿正厅内,只寥寥坐着四个人,一白衣文士,一紫膛脸汉子,一鹤发童颜的老者,一青衫中年人。 几人身上的气息也不尽相同,那青衫中年初成仙人,紫膛脸汉子和鹤发老者均是普法正仙位阶,只有那白衣文士竟是个大乘期的修士。 对此陈安倒不显诧异,他读取了整个周天剑宗的历史,对金凰峰的历史更是十分清楚,自然知道,这里是个特殊的地方。 只以技巧论高低,不以修为道长短。 他们能站在一起只能说明他们都是丹道宗师,和本身修为无关。不然以成大是罗天上仙的修为何必对自己如此客气。 几人见到陈安二人进来,纷纷起身,倒不是有多热情,而是冲着成大是这个殿主的面子。毕竟是罗天上仙,人家敬着自己,自己也不能不知好歹。 “来来来,几位,我给你们介绍,这位就是新来的陈安陈师弟。” 成大是先是把陈安介绍给了四人,等着他们相互道了一句客气话后,又冲陈安介绍起了四人。 他起先指着那白须老者道:“这位是百里浮,百里师兄,一手拉丹术出神入化,药丹不说,即便是灵丹一份材料都可当成两份用。” 陈安一奇,暗道这几乎可以比拟自己的复制之法了。不由诚心地道:“佩服佩服,有机会一定要向您老讨教讨教。” “不敢不敢,大家相互交流。” 两人寒暄了两句,成大是又对那紫膛脸的汉子介绍道:“这位是终虎终师弟,哈哈,看他这副样子不像是个炼丹的,倒像是个打铁的,实不相瞒,其实终虎师弟,不止是炼丹宗师,也确实与陈师弟你一样是一位炼器宗师。” “久仰久仰。” “呵呵,客气客气。” 陈安一伪装起来,就习惯性的刻意融入群体,因此此时姿态摆的相当到位,只是那紫膛脸的终虎却是巧了,也表现的如一位憨厚实诚之人,也不知是真是假。 按照修为层次,此时成大是自然是介绍到了那位刚刚成就仙人,境界还未稳固的青衫中年人道:“这位是宣秀宣师弟,四十年前才渡过的三灾六劫,此时仙躯还未稳固,本是在闭关中,这不,听了陈师弟你新来此,连忙赶过来见见。” 陈安赶紧道:“多谢师兄厚爱。” 青衫中年宣秀倒是很会说话,相当圆滑地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们羽熠殿多年未曾招新,今次师兄到来,当是兴旺之兆啊。” 这时成胖子又指向最后一位白衣文士道:“这位是东明煦东师侄,虽只有大乘期的修为,但一身宗师级炼丹术却不是假的,师弟你可以不要小觑。” 金凰峰上,的确有只看技巧,不论修为,但强者为尊的观念毕竟深入人心,陈安也不好太过越礼,只是点头致意道:“东师侄大才,我自然不会小瞧了。” 东明煦也比其他三人要恭敬些,没有说笑什么,中规中矩地向陈安行礼道:“见过陈师叔。” 大家互相见礼完毕,成大是却是不说正事,而是环视一圈道:“咦,计嘉计师兄呢,怎么不在此处?” 此话一出,其他四人都有些尴尬。 而陈安一怔,不自然地“看”向这羽熠殿中的历史,在其中竟见到了一位高冠青年。 原本他以为五位丹道宗师,其中有一位是成胖子,却不想这羽熠殿的殿主丹道修为竟只是个大师,五位丹道宗师中的最后一位竟然另有其人。 &/artile> 第七百八十四章 入职羽熠 成胖子略显尴尬和歉意地看向陈安道:“计师兄今日还要一炉丹药须得看护,所以实在是抽不出身来,还往陈师弟能够理解。” 陈安看着成胖子和其他几人的脸色,眼珠一转,立时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不得不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羽熠殿到底还是以技艺论成败,这成胖子虽然是殿主奈何炼丹技艺不行,难免被一些恃才傲物的人轻视,想来陈安从“殿中历史”上看到的那位高官青年计嘉应当就是这种人。 只是成胖子却不甘心自己管辖的范围内有这么个刺头,因此八面玲珑的他不惜折节下交其他人也要孤立对方。 就像陈安此来,说是那计嘉倨傲不来,谁知道这成胖子有没有通知他。 若是一些气量狭小的人说不定就入瓮了,陈安的气量虽然也不大,但类似的事情却是见了太多了。 论寿命他可能不敌在场诸人的零头,但若论见识,这里当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他,东莱帝君真不是一个说说的名头。 对那未曾谋面的计嘉,他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一如这殿中几人一般。 他来此地是有着自己的目的,可不是真的来这小小殿堂与几人抢食的。 “既然计师兄未来,那我们也就不等了。” 成大是向其他人交代了一句,又向陈安道:“今日其实就是个简单的见面,也没有什么大事,我羽熠殿不同于风火殿,向来人少事多,日后还请陈师弟多担待。” “职责所在,责无旁贷。” “呵呵,陈师弟也不用太紧张,以师弟的技艺修为,在这殿中自为长老,一些杂物自有下面的人去做,师弟只要把握个大方向就行,下面我就给师弟安排职司。” “请师兄示下。” “师弟言重了。” 成大是似乎对陈安恭敬的态度很满意。 在他的眼中,陈安乃是普法正仙巅峰的修为,又是丹器双料宗师,如此配合,自然让他没有话说。 “我羽熠殿共分九房,每房一鼎,因此共可设九位执鼎长老,这点与风火殿一般,只是他们人多不够分,还划正副职;而我们呢,人少,一般都不满席……师弟此来自是为第六房执鼎长老,平时自是维护房中道鼎,闲暇时也可做些自己的事情……当然,还会有一些私下的炼制任务,这个就不算日常值事了,师弟自己可以看着办,一应收入,若不用殿中材料设施,尽归师弟所有;若是需要借用殿中材料设施,也只需留下一成的手续费用……” 成胖子显得相当细心的样子,一应注意事项,如数家珍地给陈安娓娓道来,整整一天,没有任何不耐的样子,包括其他作陪的人,也没有什么不满的神色。 不过那计嘉却是从始至终都未出现。 这么长时间,即便是被成胖子摆了一道,也总该反应过来了才是,如此音信全无的样子,可见其本性就相当的倨傲,也怪不得其他四个执鼎长老任凭成胖子发挥,没有一个站在他那边。 话毕,百里浮四人想着各自职事,陆续离去,成大是亲自带着陈安到了第六房。 说是房,却是一处不小的仙府院落,正中一殿十丈余高,内里还有个七丈上下的巨鼎。 “此乃紫兆虚天鼎,乃是一件高阶仙器,我周天剑宗共铸有二十四只,其中十五只在风火殿,九只在羽熠殿。” 介绍着眼前巨鼎,成大是不禁有些唏嘘:“没办法,谁让我宗丹道一脉想来羸弱。” 接着他又看向陈安道:“好在有师弟加盟,我周天剑宗丹道一脉必将昌盛。” 自从练成愚神弄鬼这一神通之术,陈安对他人言语真伪自有一番分辨,此时听了成胖子似是玩笑之言的话语,竟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真心实意,不禁多看了他两眼,有些暗暗感叹,这其貌不扬的胖子竟有这番宏图大志。 之后,成大是又和陈安讲了讲殿中其他需要了解的事项,又招来殿中几名仙人级的管事,申明陈安的职司,这才算是作罢。 临别前,他取出一块玉简道:“师弟,新入职,没什么好物件恭贺,这有宗门编制的丹录名目,我就借花献佛送与师弟了。” 陈安接过一看,发现上面竟是整个周天剑宗所掌握的各种丹方,药丹、灵丹,乃至不少金丹都罗列其上。 在下界一张新颖的丹方甚至能让两个大宗门打生打死,可眼前这玉简中,不说其他,仅药丹的数目就比陈安在丹器宗了解的多了百倍不止。 这让陈安不禁矫情了一下道:“这真是太过贵重了,师弟真是受之有愧啊。” “哎,师弟过谦了,这就是个名目,都是常用的丹药,一些私家丹方,就是宗门也很难弄来。况且师弟即为宗师,也应当清楚,这世间珍贵的从来就不是丹方,若是寻常药丹或许能按照丹方直接炼制,没有太多技艺,但灵丹,乃至金丹,看的可都是炼丹师控火操丹的本领,以及对丹道的领悟,掺不得半分虚假。” “如此,真是多谢师兄。” 送走成大是,陈安转身看向丹房众人,大约有十几位大师级的白衣长老,其中有四位修为达到仙人层次,还有几十个其他层次的炼丹师,林林总总百余人。 陈安笑着对一众人道:“大家继续不用管我。” 他的职责其实就是镇场子,若是想要插手管理,自然也行,只是陈安觉得没意思,还不如多研究研究手上这新得的丹经。 在修真界基本绝迹的金丹丹方,在这丹经上竟然有数十个。 若是别人骤然接触到金丹领域或是不明所以,可以他欺天瞒地法的不讲理,他实际距离神匠可以说仅差一个丹方的距离。 如今这丹方的距离被补齐,或许也该试试在丹道技艺上晋级神匠了。 拿着那册记载着丹录名目的玉简,陈安转身丢下还在等着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丹师们,直接走开了。 除了那巨鼎外,这仙府院落中还设有各种炼丹的静室。 陈安随便选了一间就钻了进去,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起一种炼制条件不苛刻,需要材料不多,大部分都是基本之物的金丹——虚空道丹。 虚空道丹其实并非成丹,而是一种独属于道丹的丹坯,炼制成型后,还需要在上面铭刻法则丹纹才能成为所需的那一种属的道丹,成为一颗完整的金丹。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普法正仙以上修为的存在,才可以炼制金丹,成为神匠。 因为只有已经感悟法则的普法正仙,才能将自己所掌握的法则,诠释为丹纹在其上铭刻。 这道丹虽对材料要求不是那么苛刻,却还是有着极大的限制。比如掌握火属性法则的普法正仙只能诠释火属性丹纹,也就只能炼制火性道丹。 当然,金丹类属并不只是道丹这一种,还有其他的定风丹,度厄金丹,混元金丹,具都各有妙用,就是这丹录名目上,也列举几十种效用不一的金丹类属。 不过在其中道丹是最为基本也是效用最大的一种。 仙人想要成为普法正仙,只有掌握法则,而掌握法则除了靠自己感悟外,就是服食相应属性的道丹。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将道丹理解为炼气筑基的那颗筑基丹,对很多感悟天赋强的人,或许没大用,却是拦住普罗大众的一道坎。 就好像是在这周天剑宗里,仙人的数量过千,可普法正仙以上的存在连三百都不到。陈安模拟的普法正仙修为,在这周天剑宗都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不然光凭一个丹道宗师的身份,哪能让这么多人折节下交。 由此可见道丹的重要性。 而在各类金丹之中,道丹也算是最基础的,它用材少,且都是一些最基本的材料,稍微大一点的宗门,或是个人用点心都能轻易的收集齐全。 唯一困难的就是炼制,两步炼制法,非神匠不可,且因为法则属性的原因,也不是炼制出来就合用的。 陈安将自己锁在炼丹室中,大大方方的借用此处丹室引出的地肺心火,投入材料开始按照丹方所述进行炼制。 中间若是出了岔子,就是一记欺天瞒地法强行度过…… 岁月无声,转眼就是三年时间过去。 陈安一脸疲惫地看着眼前的十枚虚空道丹,分外唏嘘。按理说,铸就丹坯这一步其实并不困难,难的是后面的刻画丹纹,可他面前的这些丹坯,每一枚都花去了他至少两三记的欺天瞒地法。 这让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在丹道一途并非什么天纵奇才,甚至连中人之资都算不是,可谓笨手笨脚的,心中着实郁闷不已。 好容易,收拾心情,才开始准备第二步刻画丹纹。 在别人那里,刻画丹纹复杂无比,且受限于属性,可对陈安来说,他领悟的是宇宙法理,包罗万象,只需要将之还原为基本法则,可以说是什么属性的丹纹都能刻画。 他根本也不休息,脑海中略有构想后,就束缚神念为刀,撵起一枚丹坯就一“刀”刻画下去…… 外界,正在劳作的丹师们,忽有所感,愕然抬头,只见天空劫云深沉,电光暗藏,具都惊诧不已…… 羽熠殿主殿中的成大是、其他几房的执鼎、以及第一房中的一位高冠青年,在这一刻全都面现异色,往第六房的方向看去。 当见到那黑压压的劫云时,皆是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artile> 第785章丹劫疑云 羽熠殿,第六房中,丹师们各司其职,机械地完成今日的任务。 因为执鼎长老的到来,他们也被凑足了编制,宗门亦是下达了相应的任务。 人食五谷杂粮皆有结余,渣滓残留于体,终是有碍修行,可非是化神,也无法完全辟谷,哪怕大乘修士,每日也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在食用灵气上。 所以像周天剑宗这等顶级宗门,门下弟子多数食丹。 一日三餐,宗门须为门下弟子,提供上百万的辟谷丹,还有一些修炼必须的增元丹、养气丹、清灵丹……全部加起,差不多得有千万之数。 如此巨额的数量,一颗颗的炼,宗门中就算是丹师再多也不够使唤,且丹师身份尊崇,哪能在这些事物上耽搁。因此相应的烹丹法,炒丹法被研究了出来。 宗门道鼎一炉,一日可出丹百万。但即便是这样,五个丹房日夜炼制也是入不敷出,很多时候,都要从宗外采买一些来弥补缺口。 陈安的到来,促使宗门开启第六丹房,勉强能够对目前的情况稍稍缓解一些,但还是远未达到自给自足的程度,炼丹事宜不能懈怠。 只是在大家埋头苦干时,心中忽有一丝悸动,几位在各自丹室完成今日份额玄丹炼制的大师齐齐从室内冲出,一起抬头往院外天空看去。 黑沉的劫云缓缓压下,内里暗藏的电蛇游走不定。 忽然一道亮白闪电狠狠劈下,落点竟是那位执鼎闭关的屋舍。而直到此时才有一声闷响伴随而至,在众人耳边炸响,把一众恍惚之人惊醒。 首席周思永大惊失色,慌乱地道:“快,快,开启丹屏禁制,这,这是金丹出世……” 听他这一嗓子,下面的人也慌乱开来。 九席王芳虽然成就仙人的时日还短,并且丹道修为也不算精深,但反应敏锐,第一时间上前按下了丹屏禁制的机括。 一圈淡淡的光幕在整个第六房上空出现,稳稳地挡下了那道炽白的闪电,细白的电蛇四处逸散,一连七道使人惊心动魄的雷霆过后,周围终于再次恢复了宁静。 厅中之人齐齐舒了一口气,三席张澜笑道:“咱们这位新执鼎真是技艺不凡,一来就给了我们大家一个下马威。” 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五席司徒扬也跟着接口:“宗门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够网罗到一位神匠,老兄弟们这是有福了。” 还是那句话,丹道一途有丹道一途的自矜,只要修为不是相差太大,炼丹的技艺才是决定一个人身份地位的根本。 就像是成大是,即便已经是罗天上仙巅峰的境界,可炼丹技艺还是大师,所以在羽熠殿中不服他的人甚多。很多时候需要五位执鼎长老来支持差,而丹道宗师层次的执鼎长老甚至都不需要去做什么,只要镇守在各自丹房之中,就能稳定大部分人的心。 丹道宗师层次已然能够稳定人心,就更不用说神匠了,这也是成大是下大力气拉拢陈安的原因。 在忙碌的修炼中,还能兼修丹道,可见是真心喜欢的,在他们眼中永远看重的都是自己的丹道技艺,靠近一位宗师身边,拥有能够获得指点的机会,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比修为破境还要开心事。 所以众人在这玩笑似的讨论,更多的是因为得知羽熠殿中竟有神匠坐镇,心中兴奋难耐,需要宣泄。 “怎么回事?” 此时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丹房前,修为最高的首席周思永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一屋的老头子见礼道:“见过殿主。” 厅中其他的执事丹师,以及打杂的丹童也相继跟随。却对成大是的出现没有半分诧异,丹劫都出来了,这位鼻子比狗还灵的殿主又怎么会不出现。 还是周思永回话道:“殿主所惑,吾等亦是不知,但那里是执鼎大人的炼丹之所,想来是金丹成型,看那丹劫颜色,当为道丹。” 他一把胡子全白,至今也不过是普法正仙的修为,可谓一身心血都扑在了丹道上,虽然仅是个炼丹大师,不入宗师殿堂,去也是见多识广。 羽熠殿中除了第七房是用作玄丹研究之外,后面的八房九房都从未开过鼎。能和前面五房宗师相争锋,也可见其一身艺业的不俗,就算不到宗师也是相差不远。 不然,也轮不到他在第六房做首席。 “金丹么?”成大是喃喃一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眼中逐渐的开始流露出兴奋的光。 能炼制金丹未必就是真正的神匠,但却绝对拥有神匠的潜质,只要不惜代价的培养,假以时日必能收获一位真正的神匠。 那么如此花费大力气培养一位新人合适不合适?答案自然是合适的,最起码在成大是的心里是合适的。 只要不是道祖,仙人修为再强也只是强他一个,可神匠不一样,尤其是丹道的神匠,一人就可兴盛一个宗门,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说其他,光一个道丹,就可以支持他做到这一点。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匠有堪比道祖的地位,甚至光看数量,神匠比道祖还稀少。 整个琉璃山河域是一位道祖都没有,同样的更是没有一位神匠。眼下自家宗门出了一个,这是合该周天剑宗大兴,合该金凰峰大兴,合该他羽熠殿大兴,这怎能不让成大是欣喜若狂。 可早在数万年前他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物了,他压抑下内心狂喜,面上一副淡然之色道:“原来如此,那么诸位师弟且随我同行,一起接引陈师弟,恭贺一下这位为宗门炼出金丹的大英雄。” 他说这句话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恭贺,没有要把陈安的金丹据为己有的意思。 周天剑宗丹道再是不昌盛,几枚金丹还是拿的出来的,虽说能炼制金丹的只有神匠,但世事往往并不是那么绝对。 其实宗师在特定的环境下也能炼制出金丹,尽管几率极小,比之真正的神匠都可以忽略不计,可千百万年下来,总能给宗门积累一些。 成大是迫不及待地将陈安的行为定义成为宗门炼丹,更多的是想要将这个荣誉硬按在陈安的头上,想要将两者的关系,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坚实。甚至再次重申,将陈安的身份定义为宗门丹师,以确定归属。 一颗两颗的金丹,成大是不在乎,但是源源不断的金丹,恐怕就是道祖也得动心。 如今成大是看陈安的眼神,就和看见成堆的金丹一样,闪闪发光。 他转过身来向门口走去,门口处竟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百里浮、终虎等人也在其中,这个时候就是所有人都猜出了有金丹出世,可还是想要知道确切的消息。 对于他们这些顶尖大派的弟子而言,金丹从来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金丹背后的那位炼丹师。 出了丹鼎大厅,成大是一眼就看见了院中的一位高冠青年,原本往日见了,他都当没看见,可此时却不知是怎么个想法,嘴角牵起一丝别有意味的笑意,径直走了过去。 “计师兄事务繁忙,怎么有空来六房转转?” 那高冠青年一身修为竟也是罗天上仙巅峰,对成大是的揶揄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不,是连成大是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天空尚未消散的劫云,似询问,似自语地道:“莫非这位陈师弟真的是神匠。” 对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成大是甚恼,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被人无视更让人恼火的事情了,他眉目一横,就想要发作。 可忽然之间,心中一动,顺着高管青年的目光,也向劫云深处看去。 在那里有更深沉的黑暗酝酿,令人窒息的威压隐而不发,哪怕不是其目标,只是站在一边,都给成大是一种当初直面飞升之劫的感觉。 这逼人的气势越来越甚,层层压下,渐渐使得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对。 原本闹哄哄的六房丹鼎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一众人匆匆走出,皆是长大了嘴隔着还未关闭的丹屏禁制仰望天空,不能自已。 “丹,丹劫,不是过去了吗?这,这又是什么?” 一个喃喃自语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在寂静如死的环境下分外清晰,一时之间把还在愕然的众人一起唤醒,院中再次纷乱了起来。加固禁制的加固禁制,御器自守的御器自守,更有甚者开始收拾第六房的贵重物品。 如此恐怖的劫数,哪里是第六房的丹屏禁制能够挡的下的,甚至就是整个羽熠殿的禁制都未必挡的住,毕竟宗门内别说神匠了,就是宗师也没几个,当初设置这些禁制也不过是个有备无患,又哪里能够多用心。 这些个丹屏禁制,正常的丹劫可能都挡不了几记,就更别说今日这另类的玩意了。 果不其然,他们还没有准备好,那天空中积累良久的恐怖雷霆就刺破了束缚的黑云,轰然而下。无形黑风伴随而至,两厢增幅,第六房的丹屏禁制就和纸糊的一样,在第一时间就被撕的粉碎。 恐怖的力量携带着令太乙境真仙都难以直面的威压,猛然砸下,中心落点是陈安炼丹的密室,可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却连整个羽熠殿都笼罩了进去。 第785章丹劫疑云 羽熠殿,第六房中,丹师们各司其职,机械地完成今日的任务。 因为执鼎长老的到来,他们也被凑足了编制,宗门亦是下达了相应的任务。 人食五谷杂粮皆有结余,渣滓残留于体,终是有碍修行,可非是化神,也无法完全辟谷,哪怕大乘修士,每日也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在食用灵气上。 所以像周天剑宗这等顶级宗门,门下弟子多数食丹。 一日三餐,宗门须为门下弟子,提供上百万的辟谷丹,还有一些修炼必须的增元丹、养气丹、清灵丹……全部加起,差不多得有千万之数。 如此巨额的数量,一颗颗的炼,宗门中就算是丹师再多也不够使唤,且丹师身份尊崇,哪能在这些事物上耽搁。因此相应的烹丹法,炒丹法被研究了出来。 宗门道鼎一炉,一日可出丹百万。但即便是这样,五个丹房日夜炼制也是入不敷出,很多时候,都要从宗外采买一些来弥补缺口。 陈安的到来,促使宗门开启第六丹房,勉强能够对目前的情况稍稍缓解一些,但还是远未达到自给自足的程度,炼丹事宜不能懈怠。 只是在大家埋头苦干时,心中忽有一丝悸动,几位在各自丹室完成今日份额玄丹炼制的大师齐齐从室内冲出,一起抬头往院外天空看去。 黑沉的劫云缓缓压下,内里暗藏的电蛇游走不定。 忽然一道亮白闪电狠狠劈下,落点竟是那位执鼎闭关的屋舍。而直到此时才有一声闷响伴随而至,在众人耳边炸响,把一众恍惚之人惊醒。 首席周思永大惊失色,慌乱地道:“快,快,开启丹屏禁制,这,这是金丹出世……” 听他这一嗓子,下面的人也慌乱开来。 九席王芳虽然成就仙人的时日还短,并且丹道修为也不算精深,但反应敏锐,第一时间上前按下了丹屏禁制的机括。 一圈淡淡的光幕在整个第六房上空出现,稳稳地挡下了那道炽白的闪电,细白的电蛇四处逸散,一连七道使人惊心动魄的雷霆过后,周围终于再次恢复了宁静。 厅中之人齐齐舒了一口气,三席张澜笑道:“咱们这位新执鼎真是技艺不凡,一来就给了我们大家一个下马威。” 知道他这是玩笑话,五席司徒扬也跟着接口:“宗门真是好本事,竟然能够网罗到一位神匠,老兄弟们这是有福了。” 还是那句话,丹道一途有丹道一途的自矜,只要修为不是相差太大,炼丹的技艺才是决定一个人身份地位的根本。 就像是成大是,即便已经是罗天上仙巅峰的境界,可炼丹技艺还是大师,所以在羽熠殿中不服他的人甚多。很多时候需要五位执鼎长老来支持差,而丹道宗师层次的执鼎长老甚至都不需要去做什么,只要镇守在各自丹房之中,就能稳定大部分人的心。 丹道宗师层次已然能够稳定人心,就更不用说神匠了,这也是成大是下大力气拉拢陈安的原因。 在忙碌的修炼中,还能兼修丹道,可见是真心喜欢的,在他们眼中永远看重的都是自己的丹道技艺,靠近一位宗师身边,拥有能够获得指点的机会,对他们来说是一件比修为破境还要开心事。 所以众人在这玩笑似的讨论,更多的是因为得知羽熠殿中竟有神匠坐镇,心中兴奋难耐,需要宣泄。 “怎么回事?” 此时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丹房前,修为最高的首席周思永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一屋的老头子见礼道:“见过殿主。” 厅中其他的执事丹师,以及打杂的丹童也相继跟随。却对成大是的出现没有半分诧异,丹劫都出来了,这位鼻子比狗还灵的殿主又怎么会不出现。 还是周思永回话道:“殿主所惑,吾等亦是不知,但那里是执鼎大人的炼丹之所,想来是金丹成型,看那丹劫颜色,当为道丹。” 他一把胡子全白,至今也不过是普法正仙的修为,可谓一身心血都扑在了丹道上,虽然仅是个炼丹大师,不入宗师殿堂,去也是见多识广。 羽熠殿中除了第七房是用作玄丹研究之外,后面的八房九房都从未开过鼎。能和前面五房宗师相争锋,也可见其一身艺业的不俗,就算不到宗师也是相差不远。 不然,也轮不到他在第六房做首席。 “金丹么?”成大是喃喃一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但眼中逐渐的开始流露出兴奋的光。 能炼制金丹未必就是真正的神匠,但却绝对拥有神匠的潜质,只要不惜代价的培养,假以时日必能收获一位真正的神匠。 那么如此花费大力气培养一位新人合适不合适?答案自然是合适的,最起码在成大是的心里是合适的。 只要不是道祖,仙人修为再强也只是强他一个,可神匠不一样,尤其是丹道的神匠,一人就可兴盛一个宗门,这一点毋庸置疑,不说其他,光一个道丹,就可以支持他做到这一点。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神匠有堪比道祖的地位,甚至光看数量,神匠比道祖还稀少。 整个琉璃山河域是一位道祖都没有,同样的更是没有一位神匠。眼下自家宗门出了一个,这是合该周天剑宗大兴,合该金凰峰大兴,合该他羽熠殿大兴,这怎能不让成大是欣喜若狂。 可早在数万年前他就不是喜怒形于色的人物了,他压抑下内心狂喜,面上一副淡然之色道:“原来如此,那么诸位师弟且随我同行,一起接引陈师弟,恭贺一下这位为宗门炼出金丹的大英雄。” 他说这句话真的仅仅只是为了恭贺,没有要把陈安的金丹据为己有的意思。 周天剑宗丹道再是不昌盛,几枚金丹还是拿的出来的,虽说能炼制金丹的只有神匠,但世事往往并不是那么绝对。 其实宗师在特定的环境下也能炼制出金丹,尽管几率极小,比之真正的神匠都可以忽略不计,可千百万年下来,总能给宗门积累一些。 成大是迫不及待地将陈安的行为定义成为宗门炼丹,更多的是想要将这个荣誉硬按在陈安的头上,想要将两者的关系,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坚实。甚至再次重申,将陈安的身份定义为宗门丹师,以确定归属。 一颗两颗的金丹,成大是不在乎,但是源源不断的金丹,恐怕就是道祖也得动心。 如今成大是看陈安的眼神,就和看见成堆的金丹一样,闪闪发光。 他转过身来向门口走去,门口处竟还有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百里浮、终虎等人也在其中,这个时候就是所有人都猜出了有金丹出世,可还是想要知道确切的消息。 对于他们这些顶尖大派的弟子而言,金丹从来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金丹背后的那位炼丹师。 出了丹鼎大厅,成大是一眼就看见了院中的一位高冠青年,原本往日见了,他都当没看见,可此时却不知是怎么个想法,嘴角牵起一丝别有意味的笑意,径直走了过去。 “计师兄事务繁忙,怎么有空来六房转转?” 那高冠青年一身修为竟也是罗天上仙巅峰,对成大是的揶揄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不,是连成大是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天空尚未消散的劫云,似询问,似自语地道:“莫非这位陈师弟真的是神匠。” 对方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成大是甚恼,这世间再也没有比被人无视更让人恼火的事情了,他眉目一横,就想要发作。 可忽然之间,心中一动,顺着高管青年的目光,也向劫云深处看去。 在那里有更深沉的黑暗酝酿,令人窒息的威压隐而不发,哪怕不是其目标,只是站在一边,都给成大是一种当初直面飞升之劫的感觉。 这逼人的气势越来越甚,层层压下,渐渐使得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不对。 原本闹哄哄的六房丹鼎大厅逐渐安静了下来,一众人匆匆走出,皆是长大了嘴隔着还未关闭的丹屏禁制仰望天空,不能自已。 “丹,丹劫,不是过去了吗?这,这又是什么?” 一个喃喃自语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在寂静如死的环境下分外清晰,一时之间把还在愕然的众人一起唤醒,院中再次纷乱了起来。加固禁制的加固禁制,御器自守的御器自守,更有甚者开始收拾第六房的贵重物品。 如此恐怖的劫数,哪里是第六房的丹屏禁制能够挡的下的,甚至就是整个羽熠殿的禁制都未必挡的住,毕竟宗门内别说神匠了,就是宗师也没几个,当初设置这些禁制也不过是个有备无患,又哪里能够多用心。 这些个丹屏禁制,正常的丹劫可能都挡不了几记,就更别说今日这另类的玩意了。 果不其然,他们还没有准备好,那天空中积累良久的恐怖雷霆就刺破了束缚的黑云,轰然而下。无形黑风伴随而至,两厢增幅,第六房的丹屏禁制就和纸糊的一样,在第一时间就被撕的粉碎。 恐怖的力量携带着令太乙境真仙都难以直面的威压,猛然砸下,中心落点是陈安炼丹的密室,可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却连整个羽熠殿都笼罩了进去。 第786章刻画丹纹 静谧的丹室之中,陈安还在一笔一笔的刻画丹纹。 十枚丹坯,他均都试验了不同的丹纹。 可能对别人来说,只能根据自身法则的理解程度,来诠释丹纹,很多时候,所能刻画的丹纹相当单一。 比如掌握火属性法则的普法正仙就只能刻画火属性的丹纹,炼制火属性的法则道丹;掌握水属性法则的普法正仙就只能刻画水属性的丹纹,炼制水属性的法则道丹…… 主要就是这个世界的修炼者对真意法理的理解太过片面,以致到了极端的程度。 相应的,陈安走的是最纯正的中央界武者的道路,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掣肘。 中央界武者所理解的真意法理在于感悟世界,构建内庭,映射外景;在于从自身挖掘宝藏,开发自身内天地;在于体内升华宇宙以替代外宇宙。 因此,中央界武者的道理力求尽可能的全知全能,哪怕偶尔偏重一侧,也是为了凭借那一侧,来推导全部。 比如修炼火属性功法的武者,他虽然偏重火之真意的理解,但更多是通过火之真意来感悟其他可以构建一个完整完美世界的法理。 只有中央界的修炼者,才能从火之真意中领悟的温暖、燃烧、光明、希望、感染、永恒……等等等等,是窥一斑而知全貌的典型。 当然,也不是说中央界的修炼体系就绝对的好,偏重一侧,专精一途,将一种力量修炼到极致,依然有着不俗的战力。 只是在很多地方就不如面面俱到来的便利。 就好像现在的陈安几乎可以炼制一切属性的道丹,只会因为对各种真意的理解深浅不同,造成刻画丹纹的数量有差。 另外,陈安发现自己很会刻画丹纹,甚至几乎没怎么使用欺天瞒地法,失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这可能是他掌握很多法则真意的缘故,也或许是在那巨兽世界,刻画铭文有些熟能生巧,总之这一步步骤对他来说,十分的简单,几乎不存在错漏。 在他的面前,一共十枚丹坯,第一枚用来练了练手,总共刻画了七道空间道纹。 不是不能接着刻,以他洞虚天的修为,对空间法则的理解可是不差,绝不止于如此,只能说是练手之作。 而从第二枚开始,他开始尝试最基本的五行真意。 金,他的百炼神兵谱是看家本领,对金性的领悟甚或还在刚刚有些基础的空间大道之上,一共五十七道道纹,缩略在弹丸大小的金色丹药上,有着莫名的韵律荡漾。 这就是他目前的极限。 丹纹的数量代表道丹的层次,一道丹纹是仙人到普法正仙,三十六道丹纹是普法正仙到罗天上仙,七十二道丹纹是罗天上仙到太乙真仙,一百八十道丹纹是太乙真仙到九天玄仙,三百六十道以上丹纹是道祖。 也就是说,他目前对金之一道的理解达到了罗天上仙的层次。 尽管百炼神兵谱并不止是涉及金之一道的法则,而是通过金性阐述百兵,再用百兵阐述万物,但其根基却还是金之一途,所以这个“成绩”从侧面也证明了他百炼神兵谱的层次。 第三枚丹药他开始实验火属性,第四枚丹药则被用来实验水属性。 这两者在他年轻时,修炼寒炎两极功时就有所理解,如今归纳总结诠释出来,一者刻画了十九道丹纹,一者刻画了二十一道丹纹,均在普法正仙高阶的层次。 陈安进入仙界也十几年了,即便没刻意去探听,对此处的修炼体系也有所了解。 一般来说,仙人领悟一种法则即为普法正仙,而普法正仙想要晋升罗天上仙,除了相应法则要领悟到可以构建法域的程度之外,还需要打开身上三百六十个仙窍,以此更近与天地。 虽不是说领悟法则足够,就是罗天上仙了,可总归也能看出些自身的素质。 陈安现在就是这样,他无意中发现炼制道丹竟还有这好处。 他现在已经不是在单纯的炼丹了,而是想要借着刻画丹纹,来审视自身,看看自己的不足之处究竟在哪里。 每日三省吾身,这是一个修炼者最基本的慎独之心。 因为只有明白的自己的不足,真正的看清自己,才可以明白哪些需要弥补,哪些需要舍弃,哪些又必须去坚持。才能行于道上,不偏不斜。 这么个好机会,陈安自然不会放过,因此放下水火道丹,也不收取,任由其宛若拥有生命一般在半空飞舞,就直接拿起了第五枚空白的丹坯。 这一次,他要刻画土之真意。五行为万物之基,且即已经决定刻画完全,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对土之真意的理解,陈安还停留在十二相神图,或者说是地支六合剑殛上,此外因为元磁御兵的缘故,他对大地星辰的地磁之力也有些些许理解。 最终手上的土之道丹上的丹纹停留在十三道就再难以为继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道丹最后一枚自是他最不熟悉的木属性法则。 年轻时,他一味残忍好杀,对体内的生之元极尚不能理解就到了东荒,将之完全转化为了至阴至邪的血煞阴罡。 最终木之道丹上仅有六道丹纹留存。 甚至若不是他由此悟通了生死轮转,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可能一道丹纹都是极限了。毕竟生命之道和木之真意还是有些差别的。 不过对于木之真意传递出的许多引申真意,陈安还是有些心得的,比如幻法。 这是无相玄通真假有无,假之一字的根基所在,所以陈安接下来就想要试试,对于这看家本领自己究竟领悟了多少。 可就在这时,他心中忽然一动,抬头向上看去。 在他的感应中,丹室之外似有无形屏障破碎,恐怖威压猛然降临。 “丹劫?这么强?” 陈安隐隐有些皱眉,他在炼制道丹之前,就了解过金丹之属会隐来天界,其实也不过是一种仙灵气的暴动,原本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这劫数的威力却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转眼看到面前六枚道丹,所有道纹加起来,几乎不下百道,几可当得起太乙真仙层次的感悟了,也还真怪不得这丹劫如此的强力。 可再强力也仅是让他稍稍诧异罢了,还不足以让他有丝毫的动容,欺天瞒地法若是连天意都期满不了,还叫什么欺天瞒地? 他仅是心神一动,头顶劫云锁定的目标,就偏移到了一里开外的药园中心,此时那里正好无人。 “轰”的一声巨响,积蓄了许久的雷霆陡然炸开,一阵地动山摇。 陈安面不改色,就好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拿起第七枚道丹开始刻画起来,这一次是幻之真意。 一道道银白色的丹纹如行云流水一般出现在拇指大小的金色丹丸上,很快就突破了六十大关,远超金性法则,直到七十二道太乙真仙境的丹纹齐全,陈安才开始渐渐吃力起来。 别看都是同样的丹纹,其实内里是不同的,一些细小的曲折,诠释的是不一样的真意。 比如都是金性丹纹,一道诠释的是金之柔韧,一道诠释的金之刚性,再来一道就可以诠释金性恒定…… 五十七道,就是金之法则的五十七种不同特性,全在于刻画者对金之法则的理解。 因此,在炼丹师的世界里,都说,道丹属于最容易炼制的金丹,也是最难炼制的金丹。 好炼在于,用材少,用料普通,炼制简单,只要对法则有所感悟就能刻画丹纹;而难炼在于,各种法则感悟的透彻程度,真的很难达到百道以上,就更别说相对于道祖的三百六十道完美丹纹了。 几乎可以说是每多一道,其刻画难度就呈几何倍增加。 当然,也同样可以从中看出,所谓道祖,和中央界修炼体系以一道诠释万道的修炼理念,呈殊途同归之势。 最终,那枚幻之道丹上的道纹停在了一百零七道上,止步在了太乙真仙中期的门前,只有太乙初期的层次。 再次挥手引偏一道雷劫,陈安又拿起了第八枚丹坯。 虽不说一次要将全部的丹坯都制作成道丹,但既然还有富裕,他也还不觉得累,那自然要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这一次他摒弃其他,没有道理,就是想要看看,“无”之一字,究竟于虚空大道该做何解。 这一次,他将制作一枚真正的虚空道丹。 神念如刀,以欺天瞒地法为基,空间法则为辅,其他杂乱的真意渐渐被剥离,虚空真意逐渐纯粹为虚空法则,或者说是更贴近于无相法则。 无有表相,尽归真知。 道道丹纹以比之前刻画幻之法则时还要快的速度出现在那没金丹之上,使得那枚金丹的金性色泽都在缓缓褪去,渐渐变的透明起来。 代表罗天上仙的三十六道无相丹纹,几乎是眨眼功夫就浮现其上,然后是代表太乙真仙的七十二道丹纹也很快刻完,之后这金丹上首次突破代表九天玄仙的一百八十道丹纹。 陈安还未停下,尽管面上染了些许疲惫之色,可目光依然稳健如常。 直到那枚金丹几乎彻底变成了如钻石一般玲珑剔透的样子,只余些金色细碎残留,陈安才开始渐渐不支起来。 三百一十二道,陈安最后停在了这一“笔”上,终是难以为继。 第786章刻画丹纹 静谧的丹室之中,陈安还在一笔一笔的刻画丹纹。 十枚丹坯,他均都试验了不同的丹纹。 可能对别人来说,只能根据自身法则的理解程度,来诠释丹纹,很多时候,所能刻画的丹纹相当单一。 比如掌握火属性法则的普法正仙就只能刻画火属性的丹纹,炼制火属性的法则道丹;掌握水属性法则的普法正仙就只能刻画水属性的丹纹,炼制水属性的法则道丹…… 主要就是这个世界的修炼者对真意法理的理解太过片面,以致到了极端的程度。 相应的,陈安走的是最纯正的中央界武者的道路,就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掣肘。 中央界武者所理解的真意法理在于感悟世界,构建内庭,映射外景;在于从自身挖掘宝藏,开发自身内天地;在于体内升华宇宙以替代外宇宙。 因此,中央界武者的道理力求尽可能的全知全能,哪怕偶尔偏重一侧,也是为了凭借那一侧,来推导全部。 比如修炼火属性功法的武者,他虽然偏重火之真意的理解,但更多是通过火之真意来感悟其他可以构建一个完整完美世界的法理。 只有中央界的修炼者,才能从火之真意中领悟的温暖、燃烧、光明、希望、感染、永恒……等等等等,是窥一斑而知全貌的典型。 当然,也不是说中央界的修炼体系就绝对的好,偏重一侧,专精一途,将一种力量修炼到极致,依然有着不俗的战力。 只是在很多地方就不如面面俱到来的便利。 就好像现在的陈安几乎可以炼制一切属性的道丹,只会因为对各种真意的理解深浅不同,造成刻画丹纹的数量有差。 另外,陈安发现自己很会刻画丹纹,甚至几乎没怎么使用欺天瞒地法,失败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这可能是他掌握很多法则真意的缘故,也或许是在那巨兽世界,刻画铭文有些熟能生巧,总之这一步步骤对他来说,十分的简单,几乎不存在错漏。 在他的面前,一共十枚丹坯,第一枚用来练了练手,总共刻画了七道空间道纹。 不是不能接着刻,以他洞虚天的修为,对空间法则的理解可是不差,绝不止于如此,只能说是练手之作。 而从第二枚开始,他开始尝试最基本的五行真意。 金,他的百炼神兵谱是看家本领,对金性的领悟甚或还在刚刚有些基础的空间大道之上,一共五十七道道纹,缩略在弹丸大小的金色丹药上,有着莫名的韵律荡漾。 这就是他目前的极限。 丹纹的数量代表道丹的层次,一道丹纹是仙人到普法正仙,三十六道丹纹是普法正仙到罗天上仙,七十二道丹纹是罗天上仙到太乙真仙,一百八十道丹纹是太乙真仙到九天玄仙,三百六十道以上丹纹是道祖。 也就是说,他目前对金之一道的理解达到了罗天上仙的层次。 尽管百炼神兵谱并不止是涉及金之一道的法则,而是通过金性阐述百兵,再用百兵阐述万物,但其根基却还是金之一途,所以这个“成绩”从侧面也证明了他百炼神兵谱的层次。 第三枚丹药他开始实验火属性,第四枚丹药则被用来实验水属性。 这两者在他年轻时,修炼寒炎两极功时就有所理解,如今归纳总结诠释出来,一者刻画了十九道丹纹,一者刻画了二十一道丹纹,均在普法正仙高阶的层次。 陈安进入仙界也十几年了,即便没刻意去探听,对此处的修炼体系也有所了解。 一般来说,仙人领悟一种法则即为普法正仙,而普法正仙想要晋升罗天上仙,除了相应法则要领悟到可以构建法域的程度之外,还需要打开身上三百六十个仙窍,以此更近与天地。 虽不是说领悟法则足够,就是罗天上仙了,可总归也能看出些自身的素质。 陈安现在就是这样,他无意中发现炼制道丹竟还有这好处。 他现在已经不是在单纯的炼丹了,而是想要借着刻画丹纹,来审视自身,看看自己的不足之处究竟在哪里。 每日三省吾身,这是一个修炼者最基本的慎独之心。 因为只有明白的自己的不足,真正的看清自己,才可以明白哪些需要弥补,哪些需要舍弃,哪些又必须去坚持。才能行于道上,不偏不斜。 这么个好机会,陈安自然不会放过,因此放下水火道丹,也不收取,任由其宛若拥有生命一般在半空飞舞,就直接拿起了第五枚空白的丹坯。 这一次,他要刻画土之真意。五行为万物之基,且即已经决定刻画完全,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对土之真意的理解,陈安还停留在十二相神图,或者说是地支六合剑殛上,此外因为元磁御兵的缘故,他对大地星辰的地磁之力也有些些许理解。 最终手上的土之道丹上的丹纹停留在十三道就再难以为继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道丹最后一枚自是他最不熟悉的木属性法则。 年轻时,他一味残忍好杀,对体内的生之元极尚不能理解就到了东荒,将之完全转化为了至阴至邪的血煞阴罡。 最终木之道丹上仅有六道丹纹留存。 甚至若不是他由此悟通了生死轮转,生就是死,死就是生,可能一道丹纹都是极限了。毕竟生命之道和木之真意还是有些差别的。 不过对于木之真意传递出的许多引申真意,陈安还是有些心得的,比如幻法。 这是无相玄通真假有无,假之一字的根基所在,所以陈安接下来就想要试试,对于这看家本领自己究竟领悟了多少。 可就在这时,他心中忽然一动,抬头向上看去。 在他的感应中,丹室之外似有无形屏障破碎,恐怖威压猛然降临。 “丹劫?这么强?” 陈安隐隐有些皱眉,他在炼制道丹之前,就了解过金丹之属会隐来天界,其实也不过是一种仙灵气的暴动,原本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这劫数的威力却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转眼看到面前六枚道丹,所有道纹加起来,几乎不下百道,几可当得起太乙真仙层次的感悟了,也还真怪不得这丹劫如此的强力。 可再强力也仅是让他稍稍诧异罢了,还不足以让他有丝毫的动容,欺天瞒地法若是连天意都期满不了,还叫什么欺天瞒地? 他仅是心神一动,头顶劫云锁定的目标,就偏移到了一里开外的药园中心,此时那里正好无人。 “轰”的一声巨响,积蓄了许久的雷霆陡然炸开,一阵地动山摇。 陈安面不改色,就好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拿起第七枚道丹开始刻画起来,这一次是幻之真意。 一道道银白色的丹纹如行云流水一般出现在拇指大小的金色丹丸上,很快就突破了六十大关,远超金性法则,直到七十二道太乙真仙境的丹纹齐全,陈安才开始渐渐吃力起来。 别看都是同样的丹纹,其实内里是不同的,一些细小的曲折,诠释的是不一样的真意。 比如都是金性丹纹,一道诠释的是金之柔韧,一道诠释的金之刚性,再来一道就可以诠释金性恒定…… 五十七道,就是金之法则的五十七种不同特性,全在于刻画者对金之法则的理解。 因此,在炼丹师的世界里,都说,道丹属于最容易炼制的金丹,也是最难炼制的金丹。 好炼在于,用材少,用料普通,炼制简单,只要对法则有所感悟就能刻画丹纹;而难炼在于,各种法则感悟的透彻程度,真的很难达到百道以上,就更别说相对于道祖的三百六十道完美丹纹了。 几乎可以说是每多一道,其刻画难度就呈几何倍增加。 当然,也同样可以从中看出,所谓道祖,和中央界修炼体系以一道诠释万道的修炼理念,呈殊途同归之势。 最终,那枚幻之道丹上的道纹停在了一百零七道上,止步在了太乙真仙中期的门前,只有太乙初期的层次。 再次挥手引偏一道雷劫,陈安又拿起了第八枚丹坯。 虽不说一次要将全部的丹坯都制作成道丹,但既然还有富裕,他也还不觉得累,那自然要想看看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这一次他摒弃其他,没有道理,就是想要看看,“无”之一字,究竟于虚空大道该做何解。 这一次,他将制作一枚真正的虚空道丹。 神念如刀,以欺天瞒地法为基,空间法则为辅,其他杂乱的真意渐渐被剥离,虚空真意逐渐纯粹为虚空法则,或者说是更贴近于无相法则。 无有表相,尽归真知。 道道丹纹以比之前刻画幻之法则时还要快的速度出现在那没金丹之上,使得那枚金丹的金性色泽都在缓缓褪去,渐渐变的透明起来。 代表罗天上仙的三十六道无相丹纹,几乎是眨眼功夫就浮现其上,然后是代表太乙真仙的七十二道丹纹也很快刻完,之后这金丹上首次突破代表九天玄仙的一百八十道丹纹。 陈安还未停下,尽管面上染了些许疲惫之色,可目光依然稳健如常。 直到那枚金丹几乎彻底变成了如钻石一般玲珑剔透的样子,只余些金色细碎残留,陈安才开始渐渐不支起来。 三百一十二道,陈安最后停在了这一“笔”上,终是难以为继。 第787章五行道丹 ;最新网址: 这就是我目前的极限? 陈安三指攥着那枚近乎透明的虚无道丹,面上难掩疲惫之色。 无相无法用一切的表相来阐述,只能假托于虚无真意,尽管陈安此时在无相玄通上的造诣绝不止三百一十二道道纹这么简单,但也可以肯定不到三百六十这一道祖圆满的层次,可以估出个大概,想来三百二十就是极限。 一记欺天瞒地,再次将爆发压下的丹劫引开,他强撑着,再次拿起一枚空白的丹坯。 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想来应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算是有欺天瞒地法遮掩,估计也遮掩不了多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如此不如趁着这一次交代的机会,把想要试验的东西全部给试验完,也省的等他回去后心意未尽,再做出其他的事情,做出接二连三的解释。 神念再次化刀,他开始在手中的那枚金丹上刻画起了时间道纹。 总是靠着吞噬消化蕴含时光真意的东西来提升自己,其实陈安并不清楚自己在第三重天上还要走多久。 既然这些道纹可以诠释自身一道的精深程度,那不如就测试一下,他也好有个相应的心里预期,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直接数据化,更让他能够认清自己的呢。 并未有太久,只是一会功夫,那枚金丹上就被刻画了三十四道时间道纹。 陈安目光一闪,没急着下定语,而是拿起了最后一枚空白丹坯,开始再次刻画起空间丹纹,这一次不是练手,再有之前九次的熟练度,几乎是一气呵成。 共有二百零一道丹纹。 达到了九天玄仙的标准。 当初,陈安这次并非是为了测试自己的空间真意,而仅是做个标准。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的时间真意领悟,可以供自己刻画出二百以上的道纹,那么自己就可以完成第三重天的修炼,真正获得上仙或是仙君的称呼,只在乾元仙帝之下,达到天仙的巅峰。 这等于是从侧面,给他此时的境界一个准确的定义。 真没想到一个阳时果,一节仙藤竟只给他提供了这点真意感悟,他本以为这两样东西吞食下去,起码也能完成一半的积累。 可见日后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思绪回到现实,陈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丹室内的东西,把各种驳杂的法则波动驱散,感受到外面被围的水泄不通,想着还是需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 他没有把所有的丹劫全部祛除干净,最后的时刻故意放了两道雷霆,和些许罡风进来,把需要遮掩的东西毁于一旦。 这才打开丹室之门,面对激动、疑惑、愕然、惊恐、敬畏……这些表情不一的一张张面孔。 “成师兄,您竟亲在此处,真是打扰了。” 陈安笑着先向最前面的成大是道了一句。 成大是见陈安出来,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问道:“陈师弟,你这是……” 不等他问完,陈安主动解释道:“炼丹出了点小问题,让诸位见笑了。” 他摊开手掌上面是五枚缓缓漂浮旋转的淡金色丹丸,丹丸上分别有着白、青、黑、赤、黄的纹路颜色,正是那五枚还未来得及装瓶的五行道丹。 “这些年研究丹经偶有所得,于是将之付诸实践,得了这些丹丸。” 成大是等人看着那不同颜色的金丹,先是愕然,接着大惊失色,终虎甚至脱口而出道:“这是?道丹?怎么这么多?这,这,这是五行道丹。” 众所周知,神匠炼制道丹,受感悟法则所限,只能炼制出契合自己法则的道丹,可凡事总有例外,比如五行,阴阳这些法则的修炼者,因为法则本身囊括其他,就可以炼制出两种,甚或两种以上的属性道丹。 眼前金木水火土齐全,可见这位陈执鼎,竟是一位五行法则的修炼者,不,应该是一位执掌五行法则的神匠。 若说各种炼丹神匠中,当属五行法则的神匠最为吃香,毕竟他几乎可以炼制五行种属的各类道丹。而仙界之中的修炼者,又以五行修者最多,毕竟本源基础法则最容易掌握。 这下真是捡到宝了,功利心一向比较重的成大是双眼发光,他若有个女儿,当下就能嫁给陈安以做拉拢。 就眼下这种情况,他更多的还是想,怎样才能牢牢地将陈安绑在羽熠殿中。 一位神匠,尤其是一位可以炼制五行道丹的神匠,对任何宗门来说都是上天的恩赐,兴旺的根基。 当然,有糊涂的,就有清醒的,另一边不如成大是功利,更专注于丹道本身的计嘉开口道:“陈执鼎,此次丹劫非同小可,即便是你炼出了五行道丹,估计也引不来如此恐怖的丹劫吧?” 他的疑问,直接让周围的人,包括成大是瞬间清醒,这五行道丹的确非同小可,但那丹劫也实在是太过恐怖,别说飞升之劫了估计就是修者成道的成道之劫都可堪比拟一二。 但成大是和他的想法却又不同,能够炼制五行道丹的神匠,价值比道祖坐镇还高,怎能轻易挤兑,万一人家若因此跑了,整个周天剑宗都没地去哭。你管人家有什么私密,当然是先拉拢下来再说。 如此想着,他不由狠狠地瞪了计嘉一眼,就要出声为陈安开脱两句。 可谁知陈安早防着这一问,抢先开口道:“的确,五行道丹还不能引来这般丹劫,只是师弟我在炼丹之时偶有感悟,竟就此突破了,可能是因此导致了丹劫异变。” 此言一处,所有人都是一怔,下意识地把目光从那五颗悬浮不定的道丹上收回,重新落到了陈安的身上。 普法正仙比之普通仙人,就是多了一层法则的领悟和运用;而罗天上仙比之普通正仙,除了构建法域外,还要洞开周身三百六十个窍穴,以做到真正的天地一体。 陈安就站在众人的面前,是否构建了属于自己的法域,大家看不出,可身上那灼灼生辉的三百六十个窍穴却是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各自生出一丝了然之意。 至于是否真的因此引发了丹劫的应变,周天剑宗这些年连个能引发丹劫的人都没有,就更没有谁可以在炼制道丹的时候突破了。 如此谁还会知道在炼制道丹时突破会引发什么样的异象。 甚至还有些人恍然,没看那五颗道丹中的金性道丹有着足足五十七道道纹么,非罗天上仙,又有谁能真正炼的出来。 成大是反应极快,第一个道:“恭喜师弟,贺喜师弟,修为丹技两丰收,从此可为我周天剑宗第一人。” “师兄谬赞了。” 陈安谦虚了一句,愚神弄鬼术可把他的表相调整到任何样子,小小的模拟一下罗天上仙应有的状态简直是手到擒来。 甚至依着他虚无真意上的修为,他就是模仿九天玄仙,估计也没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是师弟太谦虚了。”成胖子眼睛转了一圈,目光再次落到了陈安手上的五枚丹药上,试探着问道:“师弟,这五行道丹,不知想要如何处置,是否准备出手?若是想要出手,我可以羽熠殿的名义做主,绝对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 法则道丹珍贵异常,只要不是金仙道祖那般法则圆满,就很是需要,这一点哪怕九天玄仙都不例外。别看陈安这些道丹少的只有几条道纹,可每条道纹阐述的真意都不一样,谁能保证自己所悟通的那部分,与之完全一样。 只要有一条新颖,就是赚大发了,要知道仙界仙人没有寿命限制,修炼往上,每一个感悟都是按百万年计的,一颗丹药能够节省百万年苦修,绝对是赚大发了。 尤其是太乙真仙以下的修士,时刻面对化尘劫的威胁,能早进一步自然是最好的。 当然,成胖子这么问却不是贪图这些个道丹,周天剑宗于丹药一项上虽不富裕,但相应道丹库存中还是有一些的。 他这么说,意在卖好陈安,只要对方开出个价钱,他就敢给更高的价格购买,他的目的不是购买这五颗道丹,而是想要收买陈安这个人。 是个人也知道,执掌五行法则的神匠可比五行道丹要珍贵多了。 陈安一笑道:“这些时日多蒙成师兄照顾,就是炼丹的材料也是羽熠殿的,这样吧,这五颗丹药就当我完成了万年以内的宗门任务,上缴宗门,全凭成师兄你处置。” 这些玩意对陈安来说除了送人情,真的没什么用处,既然如此,那不如趁着成大是在这里,干脆送个大大的人情,顺便把必须完成的宗门任务给解除了。 尽管这些所谓的任务也不重,可总没有自有安排时间来得自在。 他这一句无所谓的话,却是把院中的气氛引爆了,一时之间满院哗然,就是成大是都愣住了。 在场的大多数都只是仙人,还未能感悟法则,或许只要一条道纹的道丹就能改变这个桎梏。而道丹宗门内是有一些,可哪能轮得到他们,就算陈安炼出,也不关他们什么事。 材料是宗门的,东西是陈安炼的。要说花钱去买,又有几个人能付得起价钱,一条道纹的道丹就足够他们倾家荡产了,更何况陈安手上的道丹起码都是五条道纹起步。 陈安将这五枚道丹交给成大是处置,说是给宗门,倒不如说是给了羽熠殿,那么是不是人人都有可能分到一杯羹。 一时之间,之前对丹劫疑惑全都被抛之脑后,几乎所有人都目光炽热地盯着那五颗相互围绕,还在缓缓转动不定的五颗道丹。 第787章五行道丹 ;最新网址: 这就是我目前的极限? 陈安三指攥着那枚近乎透明的虚无道丹,面上难掩疲惫之色。 无相无法用一切的表相来阐述,只能假托于虚无真意,尽管陈安此时在无相玄通上的造诣绝不止三百一十二道道纹这么简单,但也可以肯定不到三百六十这一道祖圆满的层次,可以估出个大概,想来三百二十就是极限。 一记欺天瞒地,再次将爆发压下的丹劫引开,他强撑着,再次拿起一枚空白的丹坯。 外面的动静实在太大了,想来应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就算是有欺天瞒地法遮掩,估计也遮掩不了多少,总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如此不如趁着这一次交代的机会,把想要试验的东西全部给试验完,也省的等他回去后心意未尽,再做出其他的事情,做出接二连三的解释。 神念再次化刀,他开始在手中的那枚金丹上刻画起了时间道纹。 总是靠着吞噬消化蕴含时光真意的东西来提升自己,其实陈安并不清楚自己在第三重天上还要走多久。 既然这些道纹可以诠释自身一道的精深程度,那不如就测试一下,他也好有个相应的心里预期,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直接数据化,更让他能够认清自己的呢。 并未有太久,只是一会功夫,那枚金丹上就被刻画了三十四道时间道纹。 陈安目光一闪,没急着下定语,而是拿起了最后一枚空白丹坯,开始再次刻画起空间丹纹,这一次不是练手,再有之前九次的熟练度,几乎是一气呵成。 共有二百零一道丹纹。 达到了九天玄仙的标准。 当初,陈安这次并非是为了测试自己的空间真意,而仅是做个标准。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的时间真意领悟,可以供自己刻画出二百以上的道纹,那么自己就可以完成第三重天的修炼,真正获得上仙或是仙君的称呼,只在乾元仙帝之下,达到天仙的巅峰。 这等于是从侧面,给他此时的境界一个准确的定义。 真没想到一个阳时果,一节仙藤竟只给他提供了这点真意感悟,他本以为这两样东西吞食下去,起码也能完成一半的积累。 可见日后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思绪回到现实,陈安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丹室内的东西,把各种驳杂的法则波动驱散,感受到外面被围的水泄不通,想着还是需要给这些人一个交代。 他没有把所有的丹劫全部祛除干净,最后的时刻故意放了两道雷霆,和些许罡风进来,把需要遮掩的东西毁于一旦。 这才打开丹室之门,面对激动、疑惑、愕然、惊恐、敬畏……这些表情不一的一张张面孔。 “成师兄,您竟亲在此处,真是打扰了。” 陈安笑着先向最前面的成大是道了一句。 成大是见陈安出来,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问道:“陈师弟,你这是……” 不等他问完,陈安主动解释道:“炼丹出了点小问题,让诸位见笑了。” 他摊开手掌上面是五枚缓缓漂浮旋转的淡金色丹丸,丹丸上分别有着白、青、黑、赤、黄的纹路颜色,正是那五枚还未来得及装瓶的五行道丹。 “这些年研究丹经偶有所得,于是将之付诸实践,得了这些丹丸。” 成大是等人看着那不同颜色的金丹,先是愕然,接着大惊失色,终虎甚至脱口而出道:“这是?道丹?怎么这么多?这,这,这是五行道丹。” 众所周知,神匠炼制道丹,受感悟法则所限,只能炼制出契合自己法则的道丹,可凡事总有例外,比如五行,阴阳这些法则的修炼者,因为法则本身囊括其他,就可以炼制出两种,甚或两种以上的属性道丹。 眼前金木水火土齐全,可见这位陈执鼎,竟是一位五行法则的修炼者,不,应该是一位执掌五行法则的神匠。 若说各种炼丹神匠中,当属五行法则的神匠最为吃香,毕竟他几乎可以炼制五行种属的各类道丹。而仙界之中的修炼者,又以五行修者最多,毕竟本源基础法则最容易掌握。 这下真是捡到宝了,功利心一向比较重的成大是双眼发光,他若有个女儿,当下就能嫁给陈安以做拉拢。 就眼下这种情况,他更多的还是想,怎样才能牢牢地将陈安绑在羽熠殿中。 一位神匠,尤其是一位可以炼制五行道丹的神匠,对任何宗门来说都是上天的恩赐,兴旺的根基。 当然,有糊涂的,就有清醒的,另一边不如成大是功利,更专注于丹道本身的计嘉开口道:“陈执鼎,此次丹劫非同小可,即便是你炼出了五行道丹,估计也引不来如此恐怖的丹劫吧?” 他的疑问,直接让周围的人,包括成大是瞬间清醒,这五行道丹的确非同小可,但那丹劫也实在是太过恐怖,别说飞升之劫了估计就是修者成道的成道之劫都可堪比拟一二。 但成大是和他的想法却又不同,能够炼制五行道丹的神匠,价值比道祖坐镇还高,怎能轻易挤兑,万一人家若因此跑了,整个周天剑宗都没地去哭。你管人家有什么私密,当然是先拉拢下来再说。 如此想着,他不由狠狠地瞪了计嘉一眼,就要出声为陈安开脱两句。 可谁知陈安早防着这一问,抢先开口道:“的确,五行道丹还不能引来这般丹劫,只是师弟我在炼丹之时偶有感悟,竟就此突破了,可能是因此导致了丹劫异变。” 此言一处,所有人都是一怔,下意识地把目光从那五颗悬浮不定的道丹上收回,重新落到了陈安的身上。 普法正仙比之普通仙人,就是多了一层法则的领悟和运用;而罗天上仙比之普通正仙,除了构建法域外,还要洞开周身三百六十个窍穴,以做到真正的天地一体。 陈安就站在众人的面前,是否构建了属于自己的法域,大家看不出,可身上那灼灼生辉的三百六十个窍穴却是让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各自生出一丝了然之意。 至于是否真的因此引发了丹劫的应变,周天剑宗这些年连个能引发丹劫的人都没有,就更没有谁可以在炼制道丹的时候突破了。 如此谁还会知道在炼制道丹时突破会引发什么样的异象。 甚至还有些人恍然,没看那五颗道丹中的金性道丹有着足足五十七道道纹么,非罗天上仙,又有谁能真正炼的出来。 成大是反应极快,第一个道:“恭喜师弟,贺喜师弟,修为丹技两丰收,从此可为我周天剑宗第一人。” “师兄谬赞了。” 陈安谦虚了一句,愚神弄鬼术可把他的表相调整到任何样子,小小的模拟一下罗天上仙应有的状态简直是手到擒来。 甚至依着他虚无真意上的修为,他就是模仿九天玄仙,估计也没几个人能看得出来。 “是师弟太谦虚了。”成胖子眼睛转了一圈,目光再次落到了陈安手上的五枚丹药上,试探着问道:“师弟,这五行道丹,不知想要如何处置,是否准备出手?若是想要出手,我可以羽熠殿的名义做主,绝对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 法则道丹珍贵异常,只要不是金仙道祖那般法则圆满,就很是需要,这一点哪怕九天玄仙都不例外。别看陈安这些道丹少的只有几条道纹,可每条道纹阐述的真意都不一样,谁能保证自己所悟通的那部分,与之完全一样。 只要有一条新颖,就是赚大发了,要知道仙界仙人没有寿命限制,修炼往上,每一个感悟都是按百万年计的,一颗丹药能够节省百万年苦修,绝对是赚大发了。 尤其是太乙真仙以下的修士,时刻面对化尘劫的威胁,能早进一步自然是最好的。 当然,成胖子这么问却不是贪图这些个道丹,周天剑宗于丹药一项上虽不富裕,但相应道丹库存中还是有一些的。 他这么说,意在卖好陈安,只要对方开出个价钱,他就敢给更高的价格购买,他的目的不是购买这五颗道丹,而是想要收买陈安这个人。 是个人也知道,执掌五行法则的神匠可比五行道丹要珍贵多了。 陈安一笑道:“这些时日多蒙成师兄照顾,就是炼丹的材料也是羽熠殿的,这样吧,这五颗丹药就当我完成了万年以内的宗门任务,上缴宗门,全凭成师兄你处置。” 这些玩意对陈安来说除了送人情,真的没什么用处,既然如此,那不如趁着成大是在这里,干脆送个大大的人情,顺便把必须完成的宗门任务给解除了。 尽管这些所谓的任务也不重,可总没有自有安排时间来得自在。 他这一句无所谓的话,却是把院中的气氛引爆了,一时之间满院哗然,就是成大是都愣住了。 在场的大多数都只是仙人,还未能感悟法则,或许只要一条道纹的道丹就能改变这个桎梏。而道丹宗门内是有一些,可哪能轮得到他们,就算陈安炼出,也不关他们什么事。 材料是宗门的,东西是陈安炼的。要说花钱去买,又有几个人能付得起价钱,一条道纹的道丹就足够他们倾家荡产了,更何况陈安手上的道丹起码都是五条道纹起步。 陈安将这五枚道丹交给成大是处置,说是给宗门,倒不如说是给了羽熠殿,那么是不是人人都有可能分到一杯羹。 一时之间,之前对丹劫疑惑全都被抛之脑后,几乎所有人都目光炽热地盯着那五颗相互围绕,还在缓缓转动不定的五颗道丹。 第788章望子成龙 , 成大是看着那五颗道丹也是呼吸急促,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离这么多道丹如此之近,心中在将之接过和施恩陈安之间不停的挣扎。 说起来,他的确更想要施恩陈安,将之彻底网罗到自己的麾下,毕竟谁都知道,神匠比道丹珍贵的道理,可那五颗道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这么多年来,因为在炼丹技艺上始终不能突破,他没少被人在背后耻笑,笑他强占羽熠殿主的位子,更有人甚至想让他退位让贤。 计嘉的存在,甚至让他如芒刺在背,都没能睡过一晚安慰觉,总是噩梦自己被人取而代之。 可若是有这五颗道丹在手,只要稍稍运作,顿时就能扭转眼前的局面。 宗门或许不可能真放任他随意使用这五颗道丹,但金丹现世,喜大普奔,他总是有一份功劳在,只要上缴其中的一到两枚,怎么都能换来另外几颗的使用权。 这里面,那枚二十一条道纹的火属性道丹最为珍贵,其次就是那枚木属性道丹,毕竟珍贵羽熠殿大部分参悟的都是火木属性法则。 甚至他自己参悟、用以构建法域的都是火属性法则,吞了那颗道丹或许就实力大进,顺带带动着炼丹技艺也突飞猛进了也说不定。 虽说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但总是一份底蕴。 其他的金属性道丹也很有用处,整个周天剑宗的嫡脉弟子大部分都是修的金属性法则,拿来卖好谁都是不亏。 甚至其上的五十七条道纹,就是九天玄仙看了都会动心。 土水两属性的道丹对大家用处不大,但还可以上缴宗门,换得的待遇福利不说让他再进一步,也能让他稳固如今的地位。 他内心反复挣扎了许久,才一咬牙伸手将之接过,道:“那真是谢过陈师弟你了,陈师弟对宗门的热爱真是让我等汗颜。” 对面这陈师弟已经是罗天上仙了,与他相当,且又是神匠,仔细想想将之招揽实在是有些不太现实。如此还不如先拿了好处,再抱紧对方大腿,只要有好处可拿,谁主谁从还不都是一样。 也就是想通了这点,他才毫不犹豫地将那五颗金丹收下。 而随着他将那五颗金丹收入兜中,在场之人的目光几乎全部都被吸引过去,让成胖子享受到了一次万众瞩目的洗礼。 他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师弟,你说的抵消万年任务的事情,我会尽力帮你斡旋,师弟立下如此大功,想来问题不大。这些年你连续炼丹,也是疲惫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陈安对此也没推辞,既然抛出了那五颗道丹,就有远离漩涡的意思,因此连忙回了一礼道:“多谢师兄关心,师弟也确实是有些不支,只是这第六房中的事情……” “你放心去休息好了,一切自有师兄为你担待,你只需挂个名。” 成大是这是当重让陈安吃空饷,脸不红,心不跳,可却偏偏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跳出来质疑,既是被那恐怖的丹劫给吓到了,也是被那五颗金丹给晃花了眼。 只能目送陈安撂下一句客气的话后转身离去。 唯有计嘉面色阴沉,但也没有办法,叹息一声,独自离去。 自醉心丹道,他就始终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对丹道,也对行走在前面的人。他始终还是个纯粹的炼丹师,只是这些年有太多的人在他耳边聒噪,才使得他有了一丝争权之心,眼下有人以堂堂正正之势将他击败,他还能有什么不服气的。 陈安走了,计嘉也走了,可这满院子的丹师却是眼巴巴地一起看向了成大是。 成胖子脸上的得意之色都快满溢了出来,就是修炼成了仙,许多世俗之气也很难摆脱的掉。 他环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和谐的,于是道:“诸位所想,我心中都知,但奈何这件事情并非我可以轻易做主,大家先请回吧,待我禀过宗门,问过各位长老的意思,才可以依令行事……” …… 离开金凰峰后,陈安左右没有他处可去,便一路回了庄园。 庄园外,庄回已经等在了这里,已经是大乘期修为的他此时终于能够堂而皇之的站在其他管事的前面了。 两个大境界的差距,直接决定了众人的身份等次。 不过他虽面带骄矜之色,可面对陈安,态度还是恭敬无比。 “主人,静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一路劳顿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这三年来陈安不停的炼丹,累是真累,但金身恒定,一个恍惚间,他就恢复了完满的状态。更多的还是想要赶快整理一下,这些年所获的一些心得。 羽熠殿中因为那五颗金丹的缘故,乱成了一锅粥,实在非是善地,所以他一路回来,就想要找个静室安静的修炼一阵。 在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先传讯给了庄回,由是才有对方前来迎接的一幕。 “不必,直接带我去静室就行……嗯,等等……” 陈安话一出口,又似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抬看向庄回身后的其他四位管事。 他们清一色都是灵虚期的修为,当初陈安刚入主这处庄园就见过了,后来的十年里,庄回大部分时间在闭关,也多亏了他们的管理,这座庄园才没有乱了套去。 此时陈安的目光看向的是四人中唯一的一位女性。 “顾管事,少主如今如何了?” 顾曼娘做少妇打扮,颇有几分姿色,只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不怎么能管的住事,可若注视她的眼睛就会发现里面满是狡黠。往日里行动决断也不是个容易吃亏的人。 但在陈安的面前,她去不敢造次,一来本能的畏惧仙人之威,二来也是看着庄回的榜样心生羡慕,妄图给东家留一个好印象,说不定就能如庄回一般获得恩赐。 此时听到陈安的问话,她嗓音柔柔地回道:“主人明鉴,少主近日安好,功课也没落下。” 陈安目光一闪道,还是先去看看少主吧,等会再去静室。 把人弄来了总得要管才是,早点把恩情还完,自己也好腾出手来干大事。 不然周天剑宗各处宝库的坐标都已经解读出来了,难道真在那放着做摆设不成。 他让顾曼娘在前面引路,自己在后面大步跟随。 心中想着的却是怎样才算是还完人情。 原本他想着将谢冰妍引上仙路就不管了,但其五行杂灵根,所需修炼资源太多,如此不管岂不是害了她。 好在如今有资源有能力,又能炼制道丹,干脆就看着她修炼成仙,帮她领悟法则。 若能证就普法正仙位阶,就是在整个周天剑宗都算得上是高层,总也不会被人给欺负了,那时自己再放手也不迟。 靠着无尽的资源和丹药硬顶,就是头猪都能给它喂成仙猪,想来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当然,这种话,也只有陈安敢在心里嘀咕。 普通的炼丹师,哪有他这种成功率,且就是金丹也没有这么炼的。 成大是等人不算见识浅薄,可终归没怎么认识过真正的神匠。 一般而言道丹能有一条道纹就算不错,十条道纹简直就是精品,更何况是十条以上的,那是让各层次真仙可以冲击一下瓶颈的存在。 也就是羽熠殿的人都被丹劫和五行道丹震傻了才没人质疑他。 但他也足够小心,决定回去第一时间先提升一下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脚程不慢,偌大的庄园,只是一会儿就跨过,到了谢冰妍的居住之处。 陈安眼中两点火光亮起,虽然没有彻底发挥烛光照影术,只是随意看上一眼,也已经将院中情形,看了个完全。 小丫头安静地在一处密室中修炼,没有偷懒,这让陈安不禁点了点头,只是才结丹初期的修为,又不禁让他有些皱眉。 若是在修真界,十余年的时间从未接触修真到结丹初期,可以算得上是天纵奇才,若是在凡间,更是惊世骇俗。可眼下是在仙界。 百年灵虚,千年合体,才算中上资质的仙界。 这丫头耗费十余年光景才修炼到结丹初期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蠢笨了。 当然,她的确天赋不好,可在陈安不计后果的猛砸资源下,就是一头猪都成精了,眼下这个情况,应该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纵容。 为什么会有人纵容?还不是因为他给小丫头定的少主身份。 这些人一直没搞清楚他和谢冰妍的关系,以为讨好了少主,就是讨好了他。却不知陈安根本没打算在这个世界久待,心急想要小丫头快些成长起来。哪怕是揠苗助长,也在所不惜。 联想到顾曼娘在庄园门口的回话,陈安眼睛一眯,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他看向身边的美貌少妇,声音阴沉道:“顾管事,劳烦你给我解释解释,少主的修为怎么还是在结丹初期踏步?” 顾曼娘心中一寒,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跪下请罪道:“主人明鉴,少,少主正在贪玩的年纪,她,她……” 哼! 陈安喷出个鼻音,却震得还在焦急解释的顾曼娘一口逆血喷出。 他声音冰冷地道:“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在这个庄子里,我才是主人。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如今我需要去闭关解决一个修炼问题,长则半年,短则月许,就会出来。等我出来后,若还看不见少主有什么变化,你知道后果……” 第788章望子成龙 , 成大是看着那五颗道丹也是呼吸急促,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离这么多道丹如此之近,心中在将之接过和施恩陈安之间不停的挣扎。 说起来,他的确更想要施恩陈安,将之彻底网罗到自己的麾下,毕竟谁都知道,神匠比道丹珍贵的道理,可那五颗道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这么多年来,因为在炼丹技艺上始终不能突破,他没少被人在背后耻笑,笑他强占羽熠殿主的位子,更有人甚至想让他退位让贤。 计嘉的存在,甚至让他如芒刺在背,都没能睡过一晚安慰觉,总是噩梦自己被人取而代之。 可若是有这五颗道丹在手,只要稍稍运作,顿时就能扭转眼前的局面。 宗门或许不可能真放任他随意使用这五颗道丹,但金丹现世,喜大普奔,他总是有一份功劳在,只要上缴其中的一到两枚,怎么都能换来另外几颗的使用权。 这里面,那枚二十一条道纹的火属性道丹最为珍贵,其次就是那枚木属性道丹,毕竟珍贵羽熠殿大部分参悟的都是火木属性法则。 甚至他自己参悟、用以构建法域的都是火属性法则,吞了那颗道丹或许就实力大进,顺带带动着炼丹技艺也突飞猛进了也说不定。 虽说两者之间没有必然的关系,但总是一份底蕴。 其他的金属性道丹也很有用处,整个周天剑宗的嫡脉弟子大部分都是修的金属性法则,拿来卖好谁都是不亏。 甚至其上的五十七条道纹,就是九天玄仙看了都会动心。 土水两属性的道丹对大家用处不大,但还可以上缴宗门,换得的待遇福利不说让他再进一步,也能让他稳固如今的地位。 他内心反复挣扎了许久,才一咬牙伸手将之接过,道:“那真是谢过陈师弟你了,陈师弟对宗门的热爱真是让我等汗颜。” 对面这陈师弟已经是罗天上仙了,与他相当,且又是神匠,仔细想想将之招揽实在是有些不太现实。如此还不如先拿了好处,再抱紧对方大腿,只要有好处可拿,谁主谁从还不都是一样。 也就是想通了这点,他才毫不犹豫地将那五颗金丹收下。 而随着他将那五颗金丹收入兜中,在场之人的目光几乎全部都被吸引过去,让成胖子享受到了一次万众瞩目的洗礼。 他拍着胸脯道:“放心好了师弟,你说的抵消万年任务的事情,我会尽力帮你斡旋,师弟立下如此大功,想来问题不大。这些年你连续炼丹,也是疲惫了,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 陈安对此也没推辞,既然抛出了那五颗道丹,就有远离漩涡的意思,因此连忙回了一礼道:“多谢师兄关心,师弟也确实是有些不支,只是这第六房中的事情……” “你放心去休息好了,一切自有师兄为你担待,你只需挂个名。” 成大是这是当重让陈安吃空饷,脸不红,心不跳,可却偏偏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跳出来质疑,既是被那恐怖的丹劫给吓到了,也是被那五颗金丹给晃花了眼。 只能目送陈安撂下一句客气的话后转身离去。 唯有计嘉面色阴沉,但也没有办法,叹息一声,独自离去。 自醉心丹道,他就始终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对丹道,也对行走在前面的人。他始终还是个纯粹的炼丹师,只是这些年有太多的人在他耳边聒噪,才使得他有了一丝争权之心,眼下有人以堂堂正正之势将他击败,他还能有什么不服气的。 陈安走了,计嘉也走了,可这满院子的丹师却是眼巴巴地一起看向了成大是。 成胖子脸上的得意之色都快满溢了出来,就是修炼成了仙,许多世俗之气也很难摆脱的掉。 他环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不和谐的,于是道:“诸位所想,我心中都知,但奈何这件事情并非我可以轻易做主,大家先请回吧,待我禀过宗门,问过各位长老的意思,才可以依令行事……” …… 离开金凰峰后,陈安左右没有他处可去,便一路回了庄园。 庄园外,庄回已经等在了这里,已经是大乘期修为的他此时终于能够堂而皇之的站在其他管事的前面了。 两个大境界的差距,直接决定了众人的身份等次。 不过他虽面带骄矜之色,可面对陈安,态度还是恭敬无比。 “主人,静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您一路劳顿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这三年来陈安不停的炼丹,累是真累,但金身恒定,一个恍惚间,他就恢复了完满的状态。更多的还是想要赶快整理一下,这些年所获的一些心得。 羽熠殿中因为那五颗金丹的缘故,乱成了一锅粥,实在非是善地,所以他一路回来,就想要找个静室安静的修炼一阵。 在回来之前,他就已经先传讯给了庄回,由是才有对方前来迎接的一幕。 “不必,直接带我去静室就行……嗯,等等……” 陈安话一出口,又似想到了什么,目光一抬看向庄回身后的其他四位管事。 他们清一色都是灵虚期的修为,当初陈安刚入主这处庄园就见过了,后来的十年里,庄回大部分时间在闭关,也多亏了他们的管理,这座庄园才没有乱了套去。 此时陈安的目光看向的是四人中唯一的一位女性。 “顾管事,少主如今如何了?” 顾曼娘做少妇打扮,颇有几分姿色,只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看起来不怎么能管的住事,可若注视她的眼睛就会发现里面满是狡黠。往日里行动决断也不是个容易吃亏的人。 但在陈安的面前,她去不敢造次,一来本能的畏惧仙人之威,二来也是看着庄回的榜样心生羡慕,妄图给东家留一个好印象,说不定就能如庄回一般获得恩赐。 此时听到陈安的问话,她嗓音柔柔地回道:“主人明鉴,少主近日安好,功课也没落下。” 陈安目光一闪道,还是先去看看少主吧,等会再去静室。 把人弄来了总得要管才是,早点把恩情还完,自己也好腾出手来干大事。 不然周天剑宗各处宝库的坐标都已经解读出来了,难道真在那放着做摆设不成。 他让顾曼娘在前面引路,自己在后面大步跟随。 心中想着的却是怎样才算是还完人情。 原本他想着将谢冰妍引上仙路就不管了,但其五行杂灵根,所需修炼资源太多,如此不管岂不是害了她。 好在如今有资源有能力,又能炼制道丹,干脆就看着她修炼成仙,帮她领悟法则。 若能证就普法正仙位阶,就是在整个周天剑宗都算得上是高层,总也不会被人给欺负了,那时自己再放手也不迟。 靠着无尽的资源和丹药硬顶,就是头猪都能给它喂成仙猪,想来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当然,这种话,也只有陈安敢在心里嘀咕。 普通的炼丹师,哪有他这种成功率,且就是金丹也没有这么炼的。 成大是等人不算见识浅薄,可终归没怎么认识过真正的神匠。 一般而言道丹能有一条道纹就算不错,十条道纹简直就是精品,更何况是十条以上的,那是让各层次真仙可以冲击一下瓶颈的存在。 也就是羽熠殿的人都被丹劫和五行道丹震傻了才没人质疑他。 但他也足够小心,决定回去第一时间先提升一下自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脚程不慢,偌大的庄园,只是一会儿就跨过,到了谢冰妍的居住之处。 陈安眼中两点火光亮起,虽然没有彻底发挥烛光照影术,只是随意看上一眼,也已经将院中情形,看了个完全。 小丫头安静地在一处密室中修炼,没有偷懒,这让陈安不禁点了点头,只是才结丹初期的修为,又不禁让他有些皱眉。 若是在修真界,十余年的时间从未接触修真到结丹初期,可以算得上是天纵奇才,若是在凡间,更是惊世骇俗。可眼下是在仙界。 百年灵虚,千年合体,才算中上资质的仙界。 这丫头耗费十余年光景才修炼到结丹初期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蠢笨了。 当然,她的确天赋不好,可在陈安不计后果的猛砸资源下,就是一头猪都成精了,眼下这个情况,应该是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人纵容。 为什么会有人纵容?还不是因为他给小丫头定的少主身份。 这些人一直没搞清楚他和谢冰妍的关系,以为讨好了少主,就是讨好了他。却不知陈安根本没打算在这个世界久待,心急想要小丫头快些成长起来。哪怕是揠苗助长,也在所不惜。 联想到顾曼娘在庄园门口的回话,陈安眼睛一眯,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他看向身边的美貌少妇,声音阴沉道:“顾管事,劳烦你给我解释解释,少主的修为怎么还是在结丹初期踏步?” 顾曼娘心中一寒,就知道大事不妙,连忙跪下请罪道:“主人明鉴,少,少主正在贪玩的年纪,她,她……” 哼! 陈安喷出个鼻音,却震得还在焦急解释的顾曼娘一口逆血喷出。 他声音冰冷地道:“收起你那些歪心思,在这个庄子里,我才是主人。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如今我需要去闭关解决一个修炼问题,长则半年,短则月许,就会出来。等我出来后,若还看不见少主有什么变化,你知道后果……” 第789章炼虚化有 羽熠殿炼丹对陈安来说可谓是收获不小。 在丹道一途上的长进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对自己的认知。 一个人只有认清自己,才能明白继续前进的方向。 由是陈安闭关三个月,就是为了将这些所得完全消化。 三个月后,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世界在他眼前似乎变的更加清晰了几分,原本因为修炼“假”字诀而产生的不真实感以及对整个世界的质疑都消散了不少,颇有几分去假存真的意味,甚至都感受到了“有”之一字的存在。 这让他心中不禁又有了些想法,除了回家之外,或许可以从这个世界中再得感悟,彻底突破到“有”字上。 这并非是什么妄想,虽然他的欺天瞒地法是因为在这方世界的增幅下才有如此威力,如此境界,可能回去后就会跌落下来,但若是真就此突破到了“有”之境界,总归是一份感悟在身,哪怕回去后就跌落下来,经验却是留存,即便重新来过也能轻松不少。 不然从“假”跳到“有”实在是太过突兀,完全无迹可寻。 而且,陈安还知道,“真”“假”“有”“无”四字中,“假”和“有”之间有着一道天然的屏障,那就是乾元天的唯我唯一。 正常情况下想要跨越这道屏障,就是以陈安的自负也没有任何的把握,如今却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所以消化完炼丹所得后,他没有立刻结束闭关,又开始在静室中试验起一个新的构想——有关于丹阵的刻画。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修真百艺,真的是相当的神奇,可能这个世界的修者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个技艺几乎每一种都自成一道,同时又为阵法所串联。 尤其是陈安最熟悉的丹道,以外丹法为表达,从药丹到灵丹,再从灵丹到金丹,对真假有无的诠释,让陈安是大开眼界。 同时又不禁有些小想法,比如将巨兽世界所钻研出的刻印铭文法,作用在丹道上。 他选取了一种名为增元丹的药丹,这丹药品级不算低,适合元婴期以上修士使用,用来增进修士的真元,甚至一直可以用到化神期。其丹方不一,有好几种,效果也是不同。 因为是药丹,其炼制方法倒不算复杂,甚至可以用水法、火法、雷法等十几种方式炼制。 陈安选取的是最传统的火法炼制,选取的丹方也中规中矩,无有新奇。他将丹方中涉及的材料解析成铭文阵列,并将整个炼制方法也用阵列的形式做出表达。 这种转化也只有无相玄通可以做到,不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复杂到极致的计算量,没有成百上千年的演算,连门都看不到。 一笔一划地将构建出来的增元丹阵列刻画在一块精金板上,同时还使用了一些炼器的手法来稳固。高屋建瓴下,很快就做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阵盘。 之后,他在阵列的节点处,刻画出一道道疏导符文,用以引动周围的灵气。 仙界的灵气比灵界要浓郁百倍,很多时候很多地方都能形成液态的灵气,营造出一片云山雾罩的景象。 但这还是不够,于是陈安在阵盘的外围边角处又加上了一道聚灵阵。 令人咋舌的灵气在这个粗糙的阵盘上出现,先经过材料的表达法阵处,产生了虚假的“药性”,然后再引导这些药性经历阵列的虚假“炼制”,最终……什么都没有出现。 陈安皱了皱眉,前后思索了一阵,又尝试着用自己刚刚领悟不久,还比较浅薄时光真意,在几处关键的节点处,描绘了一番。 顿时一股时光沧桑之意在阵盘上出现,阵阵波动后,一颗焦黑的丹药在阵盘的中心出从无到有的出现。 “砰”的一声,那材质粗糙的精金阵盘在陈安的手上炸开,整个碎为尘埃。 陈安面色不变,只是捡起地上的那颗焦黑丹丸凑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眼前不禁一亮。 这颗丹药的确是失败了,但也可以说是成功了,因为它完全验证了陈安所想,这个思路是对的,失败的原因仅是因为一些细节没做到位。 由是陈安翻手取出了一枚传讯符,抬手打出,传讯符化作一道金光直往金凰峰上而去…… 半年后,陈安手中托着个白玉阵盘,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阵列图纹。四周地上全部是各种材质的碎片,偶尔还能看到一枚枚或焦黑或粉白的奇异药丸。 对静室中杂乱的情况,陈安没有丝毫的侧目,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上的白玉阵盘。 在那白玉阵盘上,一粒带有淡紫色纹路的绛色丹药从无到有,从一个虚影到化为实质,缓缓出现在阵盘的中央处……足足一个时辰,那丹丸最终彻底凝为真实,泛起令人迷醉的丹晕。 陈安小心地将其从白玉阵盘上取下,凑在鼻下嗅了嗅,然后直接将之塞入口中,澎湃的灵力从那丹丸中炸开,一瞬间流转了陈安全身,这感觉……竟真的是增元丹。 “果然是可行的,果然是可行的……” 陈安心中狂喜,并不是因为制作出了增元丹,而是这炼虚成真,化无为有竟真的可行,尽管还没能离开灵气的支持,但却是让陈安清晰完整地看到了整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对真假有无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极致。 一时间,天地之中似有某种反馈传来。 陈安久被压制的境界猛然蹿升一大截,对“真”“假”两字的理解瞬间达到了巅峰,似乎只差一层窗户纸,就能堪透“有”之一字。 “真”是事物的本真,“假”则是事物的表象,那么“有”便是真实存在的表象,是看得见,摸得着,存在于我们感知范围内的事物。 而这个范围可以定义为时间、空间、认知…… 所谓武道就是一门通过探索事物本真,以明悟自身的道引。 而属于武者的碧落天、洞虚天、宙光天,不过是通过自身的进化,以拓展认知范围,可以让武者本身对事物存在的道理看的更清楚,理解的更透彻。 有此感悟,陈安的境界层次再次往前推进了一大截,距离宙光天又近了一步,如果现在再让他炼制时间道丹,起码能够刻画出六十道以上的丹纹,相当于又吃了一枚阳时果加一根仙藤。 许久,他消化完所得,终于回过神来。 手上那枚白玉阵盘又有一颗带着淡紫色纹路的绛色丹丸从无到有的出现。 这阵盘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只要不将阵列截断,它就可以不断的化出丹来。 再次观看了一遍其凝丹的过程,陈安心情大畅,无意间竟发现了这么一种修炼的方式,果然对于走感悟路线的武道来说,一味苦修是不行的,还是得去证道,才能得到大道反馈,了悟自身。 当然,白玉阵盘这个副产品还是很得用的。 最起码很大程度上支持了金玉庄的经济,做他百十上千个一天所产丹药都够庄内之人一月的开销了,还能对外售卖。 增元丹这种提升修为的丹药,在仙界也是硬通货,很多时候都可以当做货币使用,尤其是宗门之间的交易。 另外,这阵盘的制作对陈安来说也很是简单,无相玄通的复制之法,只要做成了一个,就能不断的复制出来。 现在的他甚至能做到一定程度的无中生有,只是消耗比较大而已,复刻一个这样的阵盘,起码得休息一个月。 但若在材料管够的情况下,只是塑性,却没有这么多限制,一天做百八十个不成问题。 想到这,他抬手从墙角摄过一堆材料,托举在左手之上,右手则托举着那枚白玉阵盘。 几乎是呼吸之间,左手上的那堆材料就融化开来,压扁拉伸,最终变成了和右手上一模一样的一块白玉阵盘。 看着这个新出现的白玉阵盘,陈安一脸喜色,可转瞬间又像想起了什么,面上的喜色不禁又凝固了起来。 对他来说,复制这白玉阵盘,不如直接复制那增元丹,想要多少有多少,即便材料不够,对其施展无中生有也消耗不大,复制这白玉阵盘不是舍易求难吗。 可过了一会,他又释然了,他本也不是看重这玩意带来的利益,只是意图通过这个来践行道路而已,管他什么舍易求难呢。当然,顺便给小丫头留下一份产业也不错。 将两块阵盘收起,他又看向墙角处多余的那些阵盘炼制材料。 这都是从成大是那里弄来的,那家伙现在对他是予取予求,他只是说缺一些炼器材料,就给他送来了满满一屋子,左右是宗门给予羽熠殿的消耗份额,能被用来做顺水人情,那胖子自然一点也不吝啬。 这些材料,尽管被陈安研究那阵盘细节炼废了大半,可还是剩下不少,这剩下的自然也应该合理利用起来。 由是陈安没急着出关,而是再次坐下,挥手摄取了一份同样的材料,脑海中构建的却是另外一种灵元丹的材料阵列,以及炼制方法分解。 拥有之前构建增元丹阵列的经验,此次研究事半功倍。 第789章炼虚化有 羽熠殿炼丹对陈安来说可谓是收获不小。 在丹道一途上的长进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对自己的认知。 一个人只有认清自己,才能明白继续前进的方向。 由是陈安闭关三个月,就是为了将这些所得完全消化。 三个月后,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整个世界在他眼前似乎变的更加清晰了几分,原本因为修炼“假”字诀而产生的不真实感以及对整个世界的质疑都消散了不少,颇有几分去假存真的意味,甚至都感受到了“有”之一字的存在。 这让他心中不禁又有了些想法,除了回家之外,或许可以从这个世界中再得感悟,彻底突破到“有”字上。 这并非是什么妄想,虽然他的欺天瞒地法是因为在这方世界的增幅下才有如此威力,如此境界,可能回去后就会跌落下来,但若是真就此突破到了“有”之境界,总归是一份感悟在身,哪怕回去后就跌落下来,经验却是留存,即便重新来过也能轻松不少。 不然从“假”跳到“有”实在是太过突兀,完全无迹可寻。 而且,陈安还知道,“真”“假”“有”“无”四字中,“假”和“有”之间有着一道天然的屏障,那就是乾元天的唯我唯一。 正常情况下想要跨越这道屏障,就是以陈安的自负也没有任何的把握,如今却有这么个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所以消化完炼丹所得后,他没有立刻结束闭关,又开始在静室中试验起一个新的构想——有关于丹阵的刻画。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的修真百艺,真的是相当的神奇,可能这个世界的修者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个技艺几乎每一种都自成一道,同时又为阵法所串联。 尤其是陈安最熟悉的丹道,以外丹法为表达,从药丹到灵丹,再从灵丹到金丹,对真假有无的诠释,让陈安是大开眼界。 同时又不禁有些小想法,比如将巨兽世界所钻研出的刻印铭文法,作用在丹道上。 他选取了一种名为增元丹的药丹,这丹药品级不算低,适合元婴期以上修士使用,用来增进修士的真元,甚至一直可以用到化神期。其丹方不一,有好几种,效果也是不同。 因为是药丹,其炼制方法倒不算复杂,甚至可以用水法、火法、雷法等十几种方式炼制。 陈安选取的是最传统的火法炼制,选取的丹方也中规中矩,无有新奇。他将丹方中涉及的材料解析成铭文阵列,并将整个炼制方法也用阵列的形式做出表达。 这种转化也只有无相玄通可以做到,不然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复杂到极致的计算量,没有成百上千年的演算,连门都看不到。 一笔一划地将构建出来的增元丹阵列刻画在一块精金板上,同时还使用了一些炼器的手法来稳固。高屋建瓴下,很快就做出了一块四四方方的阵盘。 之后,他在阵列的节点处,刻画出一道道疏导符文,用以引动周围的灵气。 仙界的灵气比灵界要浓郁百倍,很多时候很多地方都能形成液态的灵气,营造出一片云山雾罩的景象。 但这还是不够,于是陈安在阵盘的外围边角处又加上了一道聚灵阵。 令人咋舌的灵气在这个粗糙的阵盘上出现,先经过材料的表达法阵处,产生了虚假的“药性”,然后再引导这些药性经历阵列的虚假“炼制”,最终……什么都没有出现。 陈安皱了皱眉,前后思索了一阵,又尝试着用自己刚刚领悟不久,还比较浅薄时光真意,在几处关键的节点处,描绘了一番。 顿时一股时光沧桑之意在阵盘上出现,阵阵波动后,一颗焦黑的丹药在阵盘的中心出从无到有的出现。 “砰”的一声,那材质粗糙的精金阵盘在陈安的手上炸开,整个碎为尘埃。 陈安面色不变,只是捡起地上的那颗焦黑丹丸凑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眼前不禁一亮。 这颗丹药的确是失败了,但也可以说是成功了,因为它完全验证了陈安所想,这个思路是对的,失败的原因仅是因为一些细节没做到位。 由是陈安翻手取出了一枚传讯符,抬手打出,传讯符化作一道金光直往金凰峰上而去…… 半年后,陈安手中托着个白玉阵盘,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阵列图纹。四周地上全部是各种材质的碎片,偶尔还能看到一枚枚或焦黑或粉白的奇异药丸。 对静室中杂乱的情况,陈安没有丝毫的侧目,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上的白玉阵盘。 在那白玉阵盘上,一粒带有淡紫色纹路的绛色丹药从无到有,从一个虚影到化为实质,缓缓出现在阵盘的中央处……足足一个时辰,那丹丸最终彻底凝为真实,泛起令人迷醉的丹晕。 陈安小心地将其从白玉阵盘上取下,凑在鼻下嗅了嗅,然后直接将之塞入口中,澎湃的灵力从那丹丸中炸开,一瞬间流转了陈安全身,这感觉……竟真的是增元丹。 “果然是可行的,果然是可行的……” 陈安心中狂喜,并不是因为制作出了增元丹,而是这炼虚成真,化无为有竟真的可行,尽管还没能离开灵气的支持,但却是让陈安清晰完整地看到了整个从无到有的过程,对真假有无的理解达到了一个极致。 一时间,天地之中似有某种反馈传来。 陈安久被压制的境界猛然蹿升一大截,对“真”“假”两字的理解瞬间达到了巅峰,似乎只差一层窗户纸,就能堪透“有”之一字。 “真”是事物的本真,“假”则是事物的表象,那么“有”便是真实存在的表象,是看得见,摸得着,存在于我们感知范围内的事物。 而这个范围可以定义为时间、空间、认知…… 所谓武道就是一门通过探索事物本真,以明悟自身的道引。 而属于武者的碧落天、洞虚天、宙光天,不过是通过自身的进化,以拓展认知范围,可以让武者本身对事物存在的道理看的更清楚,理解的更透彻。 有此感悟,陈安的境界层次再次往前推进了一大截,距离宙光天又近了一步,如果现在再让他炼制时间道丹,起码能够刻画出六十道以上的丹纹,相当于又吃了一枚阳时果加一根仙藤。 许久,他消化完所得,终于回过神来。 手上那枚白玉阵盘又有一颗带着淡紫色纹路的绛色丹丸从无到有的出现。 这阵盘自动吸收天地灵气,只要不将阵列截断,它就可以不断的化出丹来。 再次观看了一遍其凝丹的过程,陈安心情大畅,无意间竟发现了这么一种修炼的方式,果然对于走感悟路线的武道来说,一味苦修是不行的,还是得去证道,才能得到大道反馈,了悟自身。 当然,白玉阵盘这个副产品还是很得用的。 最起码很大程度上支持了金玉庄的经济,做他百十上千个一天所产丹药都够庄内之人一月的开销了,还能对外售卖。 增元丹这种提升修为的丹药,在仙界也是硬通货,很多时候都可以当做货币使用,尤其是宗门之间的交易。 另外,这阵盘的制作对陈安来说也很是简单,无相玄通的复制之法,只要做成了一个,就能不断的复制出来。 现在的他甚至能做到一定程度的无中生有,只是消耗比较大而已,复刻一个这样的阵盘,起码得休息一个月。 但若在材料管够的情况下,只是塑性,却没有这么多限制,一天做百八十个不成问题。 想到这,他抬手从墙角摄过一堆材料,托举在左手之上,右手则托举着那枚白玉阵盘。 几乎是呼吸之间,左手上的那堆材料就融化开来,压扁拉伸,最终变成了和右手上一模一样的一块白玉阵盘。 看着这个新出现的白玉阵盘,陈安一脸喜色,可转瞬间又像想起了什么,面上的喜色不禁又凝固了起来。 对他来说,复制这白玉阵盘,不如直接复制那增元丹,想要多少有多少,即便材料不够,对其施展无中生有也消耗不大,复制这白玉阵盘不是舍易求难吗。 可过了一会,他又释然了,他本也不是看重这玩意带来的利益,只是意图通过这个来践行道路而已,管他什么舍易求难呢。当然,顺便给小丫头留下一份产业也不错。 将两块阵盘收起,他又看向墙角处多余的那些阵盘炼制材料。 这都是从成大是那里弄来的,那家伙现在对他是予取予求,他只是说缺一些炼器材料,就给他送来了满满一屋子,左右是宗门给予羽熠殿的消耗份额,能被用来做顺水人情,那胖子自然一点也不吝啬。 这些材料,尽管被陈安研究那阵盘细节炼废了大半,可还是剩下不少,这剩下的自然也应该合理利用起来。 由是陈安没急着出关,而是再次坐下,挥手摄取了一份同样的材料,脑海中构建的却是另外一种灵元丹的材料阵列,以及炼制方法分解。 拥有之前构建增元丹阵列的经验,此次研究事半功倍。 第七百九十章 神魔两面 又是半年时间过去,陈安足足炼出了三十几个种类的阵盘。 这里面增进修为辅助修炼的丹药占了大部分,其他怪异别类的才只有几个而已,毕竟前者才是主流,用量也大。 例如辟谷丹,不到元婴就不可能完全脱离五谷杂粮,顶多年许不食。 其他就是各个修炼阶段的必备丹药,如:炼气期的养气丹、筑基期的凝元丹、结丹期的培元丹…… 反正这些丹药品级都不高,相应的阵盘也非常容易炼制,算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本来陈安事事都是以自己为优先,哪怕想要偿还赤钧老道的人情,教习谢冰妍也在被他排在寻找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以及完善百炼神兵谱之后。 可现在既然修炼之余得了个副产品,也不介意顺手将之完善好了,作为谢冰妍修炼的资粮,左右花费不了太大的功夫。 之后,他又将各种阵盘的炼制方法总结归纳记录了下来,录入一册玉简之中封存。 不能日后阵盘坏了都要他来炼制更新,否则养这么多吃干饭的人做什么。这些东西他都准备等日后一起传给谢冰妍,掌握这些,就掌握了在仙界立足的根本。 其实他做这么多已经远超当年赤钧老道的给予,但和小丫头相处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感情,这些除了偿还人情外,未尝没有一份感情寄托。 他只觉自己肯定不会在这个世界久待,就想着能给小丫头留下一份资产,就尽力多留下一份。 不能说他现在变得圣母了,其实他从来就没变过。 早年的冷酷,面对清宁的柔软,后来的淡漠,对小光的无微不至,乃至登基帝王的心思百转……统统都是他的本性,不是人有多面,而是从始至终的恩怨分明。 说他是个放纵情感的魔头或者更为贴切一些。 淡漠无欲是为神,至情至性即为魔。 人人都有神魔两面,只是各自的侧重不同,陈安的个性从来都是谨守神性,却不自然的更偏魔性一些。 性格使然也是没有办法。 做完这些,他才推门而出,却还是没有想起去考验谢冰妍的功课,而是先招来了庄回,开门见山地道:“我欲在西山建些工坊,你去核算一下,需要人手几何,财物几何。” 庄回一怔,有些不明所以道:“不止主上想要制作何物,工坊需要何等规模?” 陈安不假思索地道:“我欲炼制一些丹药,至于规模……” 他在脑海中做了个大概的构建,也不用玉简记录下来,直接给映射到庄回的意识海中。 这个世界仙凡差距极大,庄回并不惊讶于陈安的手段,却被陈安设计的工坊规模给惊到了。 他有些迟疑地道:“主上需要日产十万颗丹药的工坊,丹炉器材还在其次,这需要炼丹师的数量实在是……” “你不用管炼丹师的事情,只需要解决打杂的人手就行,另外丹炉等器材也暂且不用,只需在储存库房上多下工夫。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需要去拓展一下销售渠道,我希望我的丹药都可以立刻变成现钱。” “是。” 庄回虽然还是不知道陈安想要干什么,但不妨碍他先一口答应下来,左右也不为难,至于售卖渠道的事情,就更不用担心了,每年宗门的丹药缺口极大,即便是不去坊市,只在宗门售卖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当然,前提还得是货源充足。 随着陈安的一声令下,整个金玉庄都开始运作了起来。 陈安也从中发现了一些问题,那就是人手太少了。 起初这座庄子刚分配给陈安的时候,也就二百来人,短短十来年的时间,这个数量还真没怎么变,或许是时候要招募一些人手了。 不然别说他的丹药工坊了,就是日常庄园的维护也很难运转的起来。 于是陈安想了想,干脆跑了一趟供宗内外门弟子居住的凡人城市,在那里有大把的廉价劳动力。 这件事他足足忙了一个月,期间砸下了无数丹药灵石,这才初见成效。等他将复制的白玉阵盘在工坊中布置好,勒令庄回带人看守后,才算是从这个漩涡中脱身出来。 看着那不断往外吐着各种修炼丹药的阵盘,陈安一片欣慰,可在他身边的庄回却是傻了,他从不知道炼丹竟还可以这么炼的。 “主上,这,这……” “嗯,阵法乃百艺之基,既然如此,为何不能将一切都还原为阵,以阵列的方式表达。你大可不比拘泥于表象。” 庄回愣了愣,可心中骇然依旧,眼前所见哪里是个表象可以形容,简直是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这些丹药,都可以用阵法批量制造了,那还要炼丹师有什么用。 见他这个样子,陈安不禁又补了一句道:“不用太过惊讶,只是一些药丹而已,个别玄丹乃至灵丹金丹,结构法则,不是区区丹阵可以简单诠释的,起码现在的我还无法用丹阵将其解析。所以炼丹师的地位如故,不会受到多大的冲击。” 庄回咂摸着似乎是这么个味,可又好像不对,玄丹起码得大师级的炼丹师才能炼制,灵丹和金丹就更不用说了。 这阵盘“吐”不出玄丹只是对大师级以上的炼丹师不会造成冲击,可其他的初中高阶炼丹师一样会被彻底淘汰,轮为废物。 想象他自己高阶炼丹师的水平,再看看内里几条“吐”着合体期以上修士才能使用,高阶炼丹师才能炼制的天元丹、玉魂丹的生产线,庄回简直就想一头撞死。 可他到底还是有些城府心计,受了这般冲击,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几个新招来的元婴期帮工,面色冷厉地道:“今日所见,还请各位将之烂在腹中,若胆敢泄露一个字,别怪在下辣手无情。” 那几个帮工虽有元婴期的修为,但在仙界的地位,不会比凡间蹲天桥的高到哪里去,今日见了此般场景已是惊的面无人色,再听的一位大乘期修士的冷言威胁,更是面如白纸,纷纷僵硬着点头称:“是”。 陈安看着这一幕也没说什么,他是不太在意保密与否的,本来他就没打算吃独食。 从小混迹凡人王朝,对大树底下好乘凉的说法深以为然,他本就准备这几天把这个炼丹阵盘的方案及技术贡献给宗门,自己这里赚点边边角角的小钱,够谢冰妍一人所用就行。 这既能免去其他人的觊觎,也能让宗门帮着抵挡下炼丹师们的愤怒。 况且这阵盘也未必是那么好造的,他能一口气造这么多出来,是因为对无相玄通“有”字诀的感悟,欺天瞒地法、真幻转变法、物质嫁接术、符文分析法、本质解读法以及大量的复制不停的砸下,这才造就了金玉庄如此规模的丹药工坊。 如果是其他人,没有百八十年的空耗,估计连一个阵盘都未必能做的出来。 也就是说,想要超过如今金玉庄工坊这般日产十万枚药丹的规模,起码要无数炼器师经营千年之久。 一千年时间,恐怕连谢冰妍修炼到道祖的资源都积攒够了。 不过陈安也没阻止庄回,炫富这种事情是最遭人恨的,还是不为之为好,低调发财才是王道。 安排好此间事情,陈安这才来到谢冰妍处,依旧是顾曼娘小意地陪在他的身边。 “师父。” 谢冰妍嬉笑着一路跑了出来,这些年她长大了不少,却依旧是少女模样,亭亭玉立的,因为修炼的缘故,模样身段都是上上之选。 此时见了陈安,分外开心,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上次匆匆回来,她都没来得及见过。 而陈安看见谢冰妍向他奔来也很高兴,有人依恋自己的感觉,绝非言语可以道明。 只是他就像是俗世中接孩子放学的家长,第一眼去看的还是谢冰妍的修为。 结丹后期? 这个进度算是马马虎虎中人之资,毕竟众所周知,修炼一途越往后越难,也许前面一年就可以从结丹到元婴,但十年都未必可以跨过元婴出窍的坎,在灵虚到合体的阶段卡个一两千年是常事,这庄里的管事们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修炼前期都不能日新月异,后面只会更加的举步维艰。 只是此时陈安心态又自不同,觉得一年半的时间,连上两级也算不错了。 懒就懒点吧,笨就笨点吧,贪玩就贪玩点吧,反正自己已经为她置办下了偌大的家业,只要继承了,躺着都能成仙,不说成就道祖,一个九天玄仙的修为也足够她自保了。 再不行,自己大不了帮她炼化了这座金玉庄,并以她为枢机,守着这座宝山,怎么都能让她世世富贵下去。 由是他面对谢冰妍点头笑道:“还不错,都结丹后期的修为了,看来这段时间没有偷懒。” 听了陈安的话,最先展颜的不是谢冰妍,而是一旁陪坐的顾曼娘,她长舒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原本哆嗦的身子也安稳了下来。 谢冰妍嬉笑着没有真扑到陈安怀里,当然,不是她不想,而是陈安的制止,他需要保持严师的形象。 对此,小丫头也没有什么沮丧的,一向嘴甜的她张口道:“主要是师父教的好。” 这些时日陈安连家都不沾,要说教导,简直就是无稽之谈,不过陈安对此也没有什么好汗颜的,跟着他丹药管够,这才是小丫头修炼能够突飞猛进的原因,说是他“教”的好,也不算错。 由是他准备摆着严师的架子再说教两句,可还没等他张口,另一管事严复忽然来报:功勤殿罗煜求见。 陈安一怔,这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他怎么就来了,可转眼之间又反应了过来,这当是之前羽熠殿炼丹的事情开始发酵了。 于是道:“快快有请。” &/artile> 第七百九十一章 炼制仙府 说起来,这么大的事要是在世俗之中,一年多的时间估计都已经遍传天下了,可这里是仙界,修士一闭关就是成百上千年的仙界。 再加上地域的辽阔,仙人的稀少,结果等到这件事彻底发酵起来,却是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 罗煜见了陈安依旧不是太能相信,确然般地道:“陈师弟,你的炼丹技艺真的达到神匠的层面了?” 陈安摆了摆手道:“神匠不神匠的我也不清楚,但一些简单的道丹,倒是能够勉强炼制了,若是罗师兄需要,尽管开口。” 罗煜呐呐地道:“那,那就先谢过陈师弟了,哦,不,应该是陈师兄才对。” 那日的事情发酵,陈安“晋升”罗天上仙的信息自然也是不胫而走。 还是那句话,在仙界修为才是一切,陈安修为高自然就是师兄。 陈安也不好破坏这个规矩,只能道:“罗师兄太客气,在下初来乍到,一切不都仰仗师兄你扶持。” 两边叫师兄,谁也不拿大,在仙界一般都是修为差不多或至交好友之间的互相称呼。 对此罗煜倒是厚颜认下了,接着问起了自己更关心的事情:“不知,陈师兄可有把握炼制度厄金丹?” “这个,我实在是不敢夸下海口,一来是真的没有研究过,二来,金丹和金丹也是不同的,相对来说,道丹若不是受限于种类,在金丹之中算是好炼的,我也就是占了个五行修士的便宜,至于其他的金丹么……” 罗煜也知道陈安的话相当中肯,不是到了神匠就什么金丹都能炼制的,只能说炼制成功的几率大增,所以他颔首道:“那上次的事情还是要拜托陈师兄你,计划不变,我们之间的约定也不变。” “师兄放心吧,我既答应了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陈安半真半假的拍着胸脯做保,半假是因为他现在扮演的人设就是一个厚道守信的人;半真则是因为他确实想要给谢冰妍留下一些可靠的人际关系,因此刻意结交。 听了陈安保证的话,罗煜安心了不少,无论是谁面对生死之事,也不可能淡然处置,就是仙人也不能例外。 接着他又试探的问道:“师兄你既然已经是神匠了,那地肺心火之事……” 陈安主要就是想要去金凰峰山腹里,看看有什么宝物可以捡漏,毕竟地肺亦是极地,往往这种人迹罕至又拥有极致法则之力的地方总会有些珍贵的事物留存。 他不需要那玩意有什么独特的效用,只要年份够长就行,哪怕是剧毒之物,不可服食,只要年份够长,也一样对他修炼时光真意有极大的作用,如此哪会允许罗煜掉链子。 由是他面露苦笑道:“在下毕竟是新晋丹道神匠,至今修炼都不足万年,很多技艺都不熟练,对度厄金丹的丹方又很是陌生,所以……” 他没有“所以”出什么,罗煜却是秒懂,立刻道:“师兄放心,只要你不畏惧地肺一行,我这里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那真是有劳师兄了。” 罗煜摆了摆手,笑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毕竟你是为我炼丹。” 陈安又客气了一句,忽尔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于是重起了个话题道:“对了,不知师兄这里是否有炼制仙府的方案和材料?” 帮人是人情,该得的好处自然也是不能少,不趁现在对方有求于自己多挖点好处,难道指望对方得了好处后,回馈的谢意中能有什么好东西。 要知道装在口袋里的实惠,才是真实惠。 罗煜一惊:“仙府?你准备炼制一座仙府?” 炼制仙府其实并不复杂,所含技术,一个普通的仙人就可以轻松解决,但其所需材料却是并不容易获得,全部造价差不多能掏空一位太乙真仙,根本不是普通仙人能够肖想的。 但罗煜转念一想陈安神匠的身份,却又是释怀了,堂堂神匠身价自不是普通人所能比拟的,造一座仙府,似乎也不算是什么事。 于是他咳嗽一声掩饰住自己的失态,认真想了起来。 片刻后向陈安道:“炼制仙府的技艺并不复杂,材料也不算难寻,功勤殿中都有售卖,附近城池交易市场,也能全部找到。至于炼制方案么,师兄倒是可以去须弥殿转转,那里提供委托服务。只要给得起价钱,什么设计方案都好商量。” 陈安一囧,心中想到,一切还是得看钱。 他沉吟了一会儿道:“如果我想以这座庄园为基炼制仙府,不知师兄有可有什么教我的。” 罗煜一愣,下意识地环顾一圈,脑海里想得是,这算不算是侵吞公有资产,但很快又想到了陈安的身份,和一年多前闹出的那场事,连忙道:“师兄倒是好想法,这金玉庄虽然是宗门资产,但以师弟今时今日的地位将其要过来,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既然如此,师兄只需准备一些边角材料就行了。” 他咬了咬牙,准备大出血似的道:“这样吧,我回去帮师兄你问问,大体列出个章程,保证把这件事情办到位。” 他准备动用自己的人情和老本为陈安办这件事,手头的钱或许不够,一座仙府就是边边角角也不是他这个普法正仙能买的起的,但他人缘不错,总可以拆借一些。 求得就是陈安上心帮他炼丹,借点钱,总比命没有了要强。 “那,那就劳驾师兄了。” 陈安也才想起,这座庄园只是给他暂住,实质上还是宗门的资产,不禁有些讪然,但还是决定去请成大是出面,作为一殿之主,他也有这个面子。 随即看出了罗煜准备自掏腰包的心疼劲儿,不禁有些好笑地道:“最近,我准备再炼一次道丹,不知师兄修炼的是哪道法则?可在五行之中?若是在,我当为师兄你单独炼制一枚,保证道纹在十道之上。见怪了,实在是我初来乍到,手头局促,没有灵石可以挥霍,只能以丹药抵偿,还往师兄你不要嫌弃。” 罗煜面色一阵愕然,随后狠狠地咽了一下口水,他竟不曾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他原本都打算大出血了。 道丹是何等珍贵的的东西,材料还在其次,关键是缺少能够炼制的人,就算是拥有神匠的宗门,由于属性不合,也很难获得适合自己的道丹。 所以很多人都只能苦逼的靠自己感悟法则。 像是罗煜都修炼到普法正仙巅峰了,也不曾得到过一枚道丹,更何况根据陈安的许诺,那是一枚十条丹纹的道丹。 十条丹纹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真正的神匠也不可能和陈安开了挂似的炼丹术相比。 很多时候对于神匠来说,炼制道丹不难,难的是铭刻的数量。 一条是基本,两条开始难度就会翻倍,三条就是再翻一倍,以此类推。 另外,陈安乃是武修,习惯了对真意法理的诠释,而仙界之人更多的是追寻力量,根本不在意对道理的解析。如此又怎么能够用道纹的方式将自己所理解的法则阐述下来。 这就更是增加了炼制道丹的难度。 所以,在仙界,两三道丹纹的道丹常见,五道以上就算是精品了,十道以上的都相当稀有,至于更多,都可称之为稀世珍宝。 在羽熠殿时,几乎所有人都被那恐怖的丹劫吓呆了,接着又见到了让人眼花缭乱的道丹,根本没几个人去关心丹纹的数量。 而现在陈安作保丹纹数量,罗煜虽然不怎么信,但也难免心弦颤动。 他现在距离再进一步只差了一点点,别说是十条丹纹的道丹,就是只有一条丹纹,他也可以搏一搏了。 他现在是普法正仙巅峰,再进一步那就是罗天上仙。 整个周天剑宗上千仙人里,罗天上仙以上的存在不过百余人,大部分还是几十万年前位列仙班的老人。 十万年以内成就罗天上仙位阶者加上一个陈安也不过一掌之数。 数量的稀少自然也侧面证明了位阶的遵从。 除此之外,就是罗煜最看重的寿命。 同样的长生久视,可普法正仙万年就要经历一次化尘劫,而罗天上仙却将这个时限推迟到十万年一次。 若他能赶在下次化尘劫来临前晋升罗天上仙,那么连那颗度厄金丹都可以免了。 如此怎能不让罗煜心向往之,甚至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地道:“陈,陈师兄实在是太客气了,这,这,哎,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连客气的话都没敢说,生怕陈安反悔。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陈安似是没看到罗煜的失态,一锤定音地道。 若不给其一个大恩惠,怎么能指望其日后对谢冰妍多多照顾。 送走罗煜,陈安想了想还是决定往金凰峰一行。早先就决定了将炼丹阵盘的事情上报宗门,以换得相应的庇护,自然得付诸实际。 原本刚刚的罗煜也是个好人选,以他背后之人的身份想来也能将这个东西给吃下,但现在陈安屁股坐在金凰峰,自然得想着给金凰峰谋算,县官总是不如现管。 于是他回到房中,将那份制作阵盘的心得拿了出来复制了一份,就往金凰峰上而去。 第七百九十二章 宗门贡献 赤华殿中,峰主季修贤端坐高位,在他身边还坐着个黑衣老者,头发花白,胡须凌乱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在他膝上横着一把带鞘长剑,抚在剑上的双手骨骼突出一副很有力道的样子。 陈安和成大是站在殿下,都不用成大是传音介绍,陈安就已经猜测出这像是江湖侠客多过仙人的老者的身份,当是金凰峰另外一位主管炼器的峰主瞿青芒。 “见过两位峰主。” 陈安跟着成大是行了一礼,就听季修贤道:“不必如此多礼,你们说的那件事情可是真的。” 他依旧是一副和气的样子,只是语气中的急迫感却是掩饰不住。 成大是看向陈安,他对此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陈安说了,觉得事关重大,不敢擅专,于是就把两位峰主都给找来了。 陈安也不说话,他翻手取出一块白玉阵盘,当着三人的面打开了后来用一块灵石做成的阀门,一切言语都是苍白的,事实胜于雄辩。 殿中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全都聚集在那的阵盘之上。 阵盘上的聚灵阵随着陈安打开阀门上的开关,立刻产生效用,牵引着周围的仙灵力灌输入阵盘中。 几处代表着相应药性的节点绽放出微光,各自产生一股异力汇入代表炼制经过的核心法阵之中。 一团拇指大的丹药轮廓渐渐的在核心法阵中勾勒而出,渐渐带上了点色彩,如同一枚丹丸的虚影。 这虚影渐渐凝实,整整一个时辰后,一颗绝对真是并伴有阵阵药香的丹丸从那阵盘上掉落下来,被陈安抄在了手中。 “请两位峰主查验。” 他一抬手,那枚丹药就像是有人托举一般被平平地被推递到了季修贤的面前。 这位名义上专司丹药炼制,实际上统管整个金凰峰大事的峰主伸手将之接过,真认真的查验起来。 一刻钟后,他面上流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随即目光一闪,就将之抛到了口中。 “季峰主……”成大是有些紧张,他的后台就是季修贤,可不希望对方会出什么事。 只是他才张口,就被季修贤挥手止住,后者似在仔细咂摸这丹药的口感,半晌才道:“的确是增元丹,且没有药性残留,就算是吃上再多也不会中丹毒,可以说比真正的增元丹效果还要好。” 成大是先是一怔,随即大喜,他虽然炼丹技艺不精,但毕竟管理羽熠殿多年,对丹药之属了解甚深,自然十分明白季修贤评语的意义。 往往靠药材炼制的丹药其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药性留存,毕竟这些草药都是自己生长在那里的,可不是天生下来让人吃的,带点毒性自保也是正常。 在炼制丹药的过程中,这些毒性会被中和、消磨一些,但总归不能处理的那么干净,或多或少留存一点也不稀奇。 因此同一种丹药绝对不能多吃,除了身体的适应性抗药反应外,还有就是药性积累过多,容易使人中丹毒。 这是一种复合型的毒素,与炼制过程使用药材的来源都有关,性质捉摸不定,就是仙人中了都是相当的麻烦。 而现在季修贤说丹丸中没有残余药性,也就是说吃的再多也不会有中丹毒的风险。另外,没有残余药性,那么身体的抗药性也会下降许多,只是纯粹的补益,或许能让人的服丹极限达到原先的两倍,那么就代表着,哪怕资质相当愚钝的人都可以靠着磕丹药而轻松晋升。 这简直是划时代的变革。 陈安顺势自袖中取出那枚录制好的玉简,连同那枚作为样品的阵盘一同递交了上去,并讲解道:“这里一共是三十七种炼丹阵盘的制作方法,其中有关于增进修为的丹药,从炼气期,养气丹到合体大乘才能用的天元丹,全部都有,另外还有一些辅助的丹药,分别是……” 一旁面色似乎千年万年都古井不波的瞿青芒也有些动容,他平日里虽只顾修炼,根本不管事,却也明白这阵盘的巨大价值。 不由沉声向陈安道:“你真的愿意将这项技艺贡献给宗门?” “宗门待我极厚,有能报效之处,自然是不遗余力,再者我一应研究所用,使用的东西都是宗门提供,当然应该给予回馈。况且……” 这些让人肉麻的效忠之言,陈安在还是东莱帝君的时候听过不知道多少,甚至不用现编,张口就来,半点也不觉得脸红。只是最后刻意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道:“大树底下好乘凉。” 他前面的那些话修炼傻了的瞿青芒听得倒是很受用,但季修贤却是半个字都不信,直到他说出最后一句,后者才面泛果然之色。 瞿青芒不善言辞,还是季修贤道:“你倒是有心了,作为对你的奖励,我代表宗门向你保证,你庄园工坊中生产出的东西绝对不会受到冲击,只要有余量,宗门都是平价收购。另外,本座和瞿峰主还会在周天议会上为你请功,后续封赏也将会陆续到位。” “谢两位峰主。” 了结了这桩事情,陈安婉拒了成大是提议去羽熠殿坐坐的邀请,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金玉庄中,经此一事,他相信万年之内谢冰妍在宗内的地位必定不会衰退。 可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了宗门对他炼丹阵盘的重视。 自他此次回到庄中,还不到三年的时间,罗煜就一脸幽怨的找上了门来。 “恭喜陈师兄,贺喜陈师兄。” 陈安还是在自己所居院落的待客厅中接待了对方,闻言不由一怔道:“罗师兄,不知在下喜从何来?” “师兄还不知道?是了,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钻研丹道,不清楚也是正常。” 罗煜收起面上的幽怨之色道:“前日周天议会上,金凰峰主季修贤拿出了师兄你研究那项物事,联名瞿峰主一同为你请功,并肯定了你丹道神匠以及器道宗师的身份,于是议会直接通过了你红衣长老的进衔,允许进入周天议会参议,并奖励给你三亿贡献点,你这算是一步登天,飞黄腾达了。” 陈安眉头深皱,面色没有半点喜色。 “你是说季峰主在周天议会上,拿出了我的炼丹阵盘演示?” 这怎么可能呢? 季修贤这个人一看就很有能为,必然不会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也就是说,他已经完全解析了陈安的炼丹阵盘,已经脱离纸面,可以组织人手自行打造出来了。 但这怎么可能,那东西陈安要不是靠着无相玄通,就是再有想法也做不出来。 陈安原本估计着金凰峰丹器两脉,不惜人力,怎么着也得五六十年才能将之解析,想要完全做出起码得百年靠上,可现在才过去了多久? 或者说,风火殿中还藏着一位器道神匠不成? 罗煜也不傻,听了陈安所言就明白了过来,笑道:“这我倒是打听清楚了,不得不说,陈师兄你真是技艺高超鬼斧神工啊,不止是炼丹,就连炼气也是如此,风火殿大执鼎练真一对你所制阵盘赞不绝口。” “哦?” 陈安眼睛一眯,对罗煜夸奖的话完全免疫,只在想着这位风火殿的大执鼎是否就是个低调的器道神匠,却听罗煜继续道。 “你那白玉阵盘,风火殿的炼器宗师们穷尽心里都无法雕刻,只得另辟蹊径,改换成了百炼太乙精金;至于神念刻画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施展,好在练大执鼎提出了炼魂香燃烧粉末固化的构想,成功降低了炼制技艺的门槛;还有节点点灵之术,风火殿的人也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听着罗煜的话,陈安的表情完全僵在了脸上,他实在是太看这个世界的土著了,也许他们功法是有缺陷,修炼的道路也不算完善,但毕竟人多力量大,也不缺天马行空的遐思,更有一整个宗门在背后支持。 或许不修性功、法则极端这些缺陷会让他们不堪大用,但一个数百万年底蕴的宗门积累何等恐怖。 他用白晶玉刻画丹阵,这对仙人来说就已经算是相当珍贵的材料了,可对方居然替换成了百炼太乙精金,那可是连九天玄仙都得眼馋的宝物。 当初他以为宗门想要追上自己,起码得千儿八百年,可现在看来这种不计成本的做派,或许不用百年,金凰峰上丹药的生产就能远超金玉庄工坊的规模。 之前季修贤向他保证宗门工坊绝对不会对金玉庄工坊造成冲击,还议定了一个平价收购的方案,陈安当时很是不以为然,心中还埋怨周天剑宗不会给些现实的好处,可现在看来,这才是最大的福利。 陈安深吸了口气,满心伤痛的强行转移话题道:“先过师兄告知这些,罗师兄此来不会只是来给我报喜这么简单吧。” 说到正事,罗煜不禁收了八卦的话头,正色道:“上次和你说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日期,就在五年之后,我此来是给你送来一些偏门的资料,顺嘴问一问,不知师兄你对度厄金丹的丹方理解到什么程度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破限存在 度厄金丹的丹方在宗门中有收录,在功勤殿里都可以兑换,相应的兑换价值也不是多高。 毕竟那是金丹的丹方,就算是泄露出去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炼制的,反倒是稍微有点炼丹功底就可以尝试炼制的药丹丹方在宗门中比较精贵,有时都能卖到上万的贡献点。 身为金凰峰的青衣长老,专司炼丹事宜,像这种丹方都可以随意查看,而陈安则是在成大是给予的丹录名目上见过。 因为想着和罗煜的约定,还真花费些功夫钻研了一阵,大体上了解到这是一种直指某些法则本质的丹药。 一般情况下,完整的度厄金丹涉及雷霆、巽风、火焰、寒冰乃至心魔等多种牵扯到劫数的法则本质。与道丹一般,也不是涉及单一法则的神匠所能炼制成功的。 按照丹方所述,其需要一位神匠作为主导,而修炼相关法则的丹道宗师作为辅助,一起往其中添加反法则的道意,才能炼制成功。 当然视需要规避的劫数可是适当增减辅助人员。 就像罗煜需要对抗的化尘劫,乃是一种衰劫,必须得涉及时光领域或者是寿命领域、生命领域的丹道宗师辅助,至于其他种属则没有太多的硬性要求。 神匠他们是没有的,估计也请不来,甚至专修时光领域、生命领域的丹道宗师,周天剑宗里也凑不齐。 所以陈安猜想,他们应该是想要借助地肺心火处的混乱法则,尝试扭曲成类似神匠的力量,另外从宗外邀请一些专精此种法则的丹道宗师帮忙。 邀请外援这种事情,只要不是敌对宗门,都好说,宗门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与他们较真,但金凰峰山腹毕竟是宗门禁地,擅自邀请外人进这种地方还是会有些避讳的。 纵使宗门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干。 于是,罗煜前后如此鬼祟的原因也就好理解了。 不敢陈安即便是想明白了这一点,也没有想着就此事去拿捏罗煜什么,不说罗煜背后的势力,既然决定要结交多方,自然要以诚相待。 由是陈安点着头道:“确实研究了一阵,若借助地肺心火,再有合适的人辅助,当能有三四成胜算。” 罗煜闻言大喜:“如此就多仰仗师兄了,师兄放心,辅助人手绝对不成问题。” 尽管陈安为了稳妥起见没有打包票,但三四成在罗煜看来也是不少了,没有神匠靠着他们一群宗师,就算有地肺心火辅助,成算也没有半成。如今陈安敢说三四成,罗煜自然是喜不自胜。 说完这件事情罗煜就要告辞,陈安却是唤住了他,并递过了一个瓶,道:“这是上次答应师兄的东西,师兄看看是否合用?” 这几年中,因为罗煜的帮助陈安仙府的炼制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各种相关材料也已经运送了过来。 罗煜自然实现了自己的诺言,陈安自然也要投桃报李,这瓶中就是答应对方的那么道丹。 罗煜一愣,下意识地将那瓶接过,紧接着面上浮现出激动的表情,颤巍巍地将那瓶打开,倾倒出一枚上面有着十九道黑色纹路的淡金底色丹药。 这是一枚十九纹水属道丹,虽不是罗煜修炼的云雾法则,但云雾从属水法也是相当的合用。 事实上很多偏门法则都是以五行为基,不然修炼五行法则的神匠也不会如此的吃香。 数清道丹上的丹纹,罗煜大喜过往,冲着陈安都不知该如何道谢,能磕磕巴巴地道:“师兄,你竟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专门为我炼丹,这真是,真是,万分感谢……” 陈安笑而不语,这些年他还真没有时间给罗煜炼丹,手上这枚好巧不巧也是十九道丹纹,其实是因为他直接复制的贡献给宗门的那一枚。 当时他想着或许会有些用处,就耗费些力气给复制了下来。 这一手无中生有,一连造出五枚道丹,差点没给他累死。当时还有很多人在门外等着,他也不方便继续,于是只复制了一遍。 等他回来,想要再多弄点出来的时候后,竟发现这种已经复制过一遍的道丹居然没法再行复制。再他的感应中,复制品的复制品不止会在成型的那一刻瞬间彻底崩溃,还会引来恐怖的丹劫。 实在是得不偿失,还不如重新炼过。 另外,这些道丹对他来说也没有作用,他自己又不能使用,对此也就没那么多的执念。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不能使用,除了已经掌握了相应的法则,再次感悟效果不大外,还有就是他不想对五行法则的理解太过。 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那么的走极端,对法则的领悟要求都是越深越好。 可在武道修行体系中,讲究的是领悟事物的法理。 在一件事物当中,五行或其他法则必然不会是平衡的,强求平衡或极致,必然导致对事物的理解产生偏差,最后有可能导致世界观的坍塌。 到了那个时候,原本构建的内庭都有可能会崩溃。 所以对武者来说,法则不是领悟的越多越好,自身才是一切的根本。 就是陈安寻找蕴含时光真意的东西,也是以其经历的岁月为基,进行感悟,而不是真的抽取其中的时间法则。 由是不止五行道丹,其他的道丹对他来说除了测试一下自身的某些可以提供参考的数据外,也没有更多的用处,拿来做人情倒是最好不过。 送走罗煜,陈安转身回到了自己修炼的静室之中,那里正有一块半人高,泛着淡紫色光华的石碑,漂浮在半空中,其下还有一团金色的火焰对其炽烤炼制着。 这是整座庄园的枢纽,掌控石碑。 一年前,宗门批复下来了他对这座金玉庄的所有权,他就开始炼制起这块掌控石碑。同时,各种改造仙府的准备,也陆续上线。 陈安时不时地会去帮帮手,并以主人的身份提供一些意见。 很快,改造仙府计划就如火如荼地走上了正轨。 他也开始同时炼制这块枢机,并每月从谢冰妍那里抽取一些精血洗练,以留下烙印。 实在是谢冰妍的修为太差了,一两滴血根本不济事,留下的烙印也是相当的浅薄,估计若是石碑被人家给抢走,不用废多大功夫就能让整座庄园易主。 因此陈安不得已这么做,却是搞的谢冰妍见了他就跟见了鬼一样,还没开始抽血就脸色煞白。 但不管怎么说,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 此时陈安径直坐下,继续炼制了起来,他意图在地肺一行开始之前,就将这仙府炼个七七八八,可以交到丫头的手上。 那么即便是他的计划出了纰漏,需要跑路,不能陪伴丫头成长到仙人境,也可以放心不少。 …… 天边一片五彩霞光遮盖的地域,一个全是都遮盖在黑色斗篷中的人不知从什么地方突兀走出。 他伸手一按,面前的五彩霞光纷纷溃散,露出之后的一座恢宏宫殿。 然后,他一步跨出就消失在了原地,进入到了宫殿之中。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空荡荡的,此时唯有最高的主位上正坐着一个身着金衣的人。 他见斗篷人陡然出现在面前也不惊讶,只是语调恢宏地开口道:“天罗,你今日至此,莫非本座所求之事有结果了?” 斗篷人顿了顿,很是沉默了一阵才迟疑着开口道:“子车,你确定想要知道结果?” 金衣人语调不变,语气却是相当的坚定,道:“那人与我有阻道之仇,怎能轻易放过,你尽管说好了,之后如何作为,一概与你无关。” “好,”斗篷人一口答应了下来,随即言道:“我试过诸般方法,都不能将那人计算通透,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金衣人眼睛一眯道:“天命之子?异域来客?还是……” “破限存在。” 斗篷人接过话头,金衣人却是猛然一睁眼道:“这不可能……。” 即便是修为相当,斗篷人也被子车眼中骤然绽放的金光刺得忍不住低下头来,可嘴上却还是半句不落地道:“为什么不可能?” “他……不是我的对手。” “破限存在的意义根本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就算他有时候在正面战斗中输给你,但也有可能他是在用一种我们不能理解的方法,做一些我们不能理解的事情……” 子车默然无语。 斗篷人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才叹了口气继续开口道:“我虽不能测算他的存在,却是利用阳时果的命运轨迹推断出了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上,一共有六方界域,分别是:万古苍青域、乱云绝响域、琉璃山河域、大重霄域、重霄域和九辰夜华域。其中万古苍青域、大重霄域和琉璃山河域都属三十三大天域,我推算其有很大的可能在这三域之中。当然前提是他不为破限存在,若真是破限存在,那这六域则都有可能。” 将自己的推演全部说完,斗篷人顿了顿又道:“这次推算虽不能尽全功,但却也花费了不少的功夫,之前我欠你的算是全部还清了。之后,你无论怎么决断都与我无关,就此告辞。” 说完,他身影一个恍惚,就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只留下金衣人高踞宝座,面色阴晴不定。 第794章化尘劫难 时光如梭,一晃五年。 五年之后,陈安的仙府已经炼制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炼制仙府动辄百年千年,这点时间绝对不够,毕竟有许多细微处需要修饰。 可还是架不住陈安扭曲规则,他一面用欺天瞒地法增加工匠们的工作效率,一日当百日用;一面使用愚神弄鬼术篡改相关人员的感知记忆,让他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于是才不过五年的时间,偌大的仙府就初具雏形。 当然,还有很多防御法阵,及一些陈安设想中的特殊设施没有完善,但却是来不及了。 这一日,罗煜再次登门,却是来告知陈安,近日就会进入金凰峰的山腹之中,开始之前商量好的炼丹事宜。 这五年时间罗煜利用陈安给予的那枚十九纹的水属性道丹,成功晋升到了罗天上仙的境界。 他身上的劫数,自然也随之刷新,再需考虑,也是十万年后的事情了,可架不住背后大势的推动。 原本的合作伙伴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了的。 没办法,他自然还要继续参加这次冒险行动。 但好在实力上升了一个台阶,便也更有了几分自保之力,不再有之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见了陈安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不知陈师兄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没有什么还需要交代的,我们这就启程吧。” 陈安故作坦然地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如今你我皆为罗天,地肺威胁大降,此次去去就回,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就走吧。” 罗煜虽知道陈安宽慰的话语居多,但也十分受用,想那地肺对于普通仙人,或是普法正仙,可能会比较危险,但对罗天上仙而言,只要小心一点,未必不能出入自如,还真没有什么好担心。 于是也是洒然一笑,当先带路和陈安一起从庄园飞出,直奔金凰峰山脚下一处隐秘之地而去。 很快两人在一树林阴翳处落下遁光,罗煜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两只不知什么材质制作的神兽面具,递了一个给陈安。 “把这个带上,可以遮掩一些身份信息。” 陈安心里一囧,表情有些奇怪地道:“师兄前去联络人手,莫非还不知这些人的身份不成?” 罗煜似早知陈安有此一问,面色不变的解释道:“组织发起人,我自然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可他们各自带来的丹师就不是太清楚了。至于你么,虽然此时在宗门中名声不小,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遮掩一点的好,而我则是跟着应个景。” 听他大咧咧的承认会有“外人”在场,陈安心中就已经有数了,不再多话,顺从地自他手中借过那张面具。 他在带上之前,将之翻转过来看了一眼,竟是一只夔牛,嘴角不由扯了扯,有心想要和罗煜换一个。竟发现他已经将自己的那张面具带在了脸上,且竟是饕餮凶兽的面容,一张羊脸尖瘦,比这夔牛还丑,由是心想,算了算了,也就是一时之事,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等他也带上面具后,罗煜带着他舍弃飞行徒步而走。 陈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罗煜一眼,发现他那面具不知何时生出了一个黑色斗篷,将他全身都给笼罩住。这斗篷神识不透,根本无从分辨面具后面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再审视自身,竟然也是一个样。 眼中不由好奇地升起两团烛火,顿时斗篷下的罗煜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看来所谓的神识不透,指得是一般神识,烛光照影术融合了破灭法目,却不是这种东西可以轻易遮蔽的。 两人行了约莫百十里,在一处还算空旷的平整土地上,汇合了另外的六人,这六人修为不一,但清一色都是黑色斗篷神兽面具。 罗煜带着陈安进到场中,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就这么在一边站定。 那六人自然也没来招呼他们,一众人等好像互不相识,场中气氛莫名沉静。 陈安百无聊赖,干脆用烛光照影术打量起场中诸人。 倒不是他想要破坏规矩,只是天生谨慎的性格使然,况且他早也注意到了,自从他和罗煜至此,时不时扫过的神识就不下七八次。大家都是如此,又有什么好守礼的。 他首先看向右边角落里的两个人,从站位来看,他们应该是一起来的,一者带着麒麟面具,一者带着应龙面具。 麒麟面具下是一个唇上有着浓须的方面中年人,有着太乙真仙的修为,至于应龙面具者则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修为仅是普法正仙。 而他两人身上,有着腐朽气息缠绕的那个却是前者,也就是说那浓须中年人才是化尘劫将近,急需度厄金丹的存在,至于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却是他带来的丹道宗师。 在仙界不是看着年轻就一定年轻的,外表样貌只是个人要求,或是对生活的态度。 那浓须中年乃太乙真仙的修为,百万年才经历一次化尘劫,眼下劫数将近,也就是说,他起码得百万岁往上了。而那带着应龙面具的老者,才普法正仙的修为,一万年一次化尘劫,就算前期容易可以轻易度过,但也没听说过有几个普法正仙可以度过一百次化尘劫的,甚至度过三十次的都少有。 这两人,陈安都不认识,也不知是“外人”,还是周天剑宗其他峰上的人,因此只是略作打量就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站在一块半人高岩石旁边的两人。 这两人分别带着白泽和朱厌的面具,白泽同样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拥有太乙真仙的修为,让陈安对这个聚会不由高看了一眼。 至于那个朱厌却也让陈安有些惊讶,没想到竟是个大乘期的妙龄少女,这少女在面具之后还做了一层掩饰。 陈安不想表现的太显眼,于是没将之也给破开,注意力却是转回了“白泽”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腐朽衰败的气息。大概可以就此判断这老者衰劫将至,而大乘期的少女则是他带来的丹道宗师。 这两人陈安也不认识,对他们的身份也无从做出判断。 于是他对这一老一少也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向了最后两人。 这两人分别带着梼杌和穷奇的面具,都是罗天上仙的修为,各自站在一边,当不是一起来的,那么按照罗煜的说法,他们应该既是丹道宗师,又是劫数将近。 而陈安刚扫了一眼,却是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人他竟然认识。 那个带着穷奇面具的竟是羽熠殿第一房的执鼎者计嘉。 陈安有些愕然,这家伙也劫数将近了,看不出来啊,其身上没有半点腐朽气息出现。 但他也不敢就此确定,对方是罗天上仙,化尘劫十万年一次,一般腐朽气息的出现都是百年以内,他要是想提前个千儿八百年的先将之备下,也符合情理。 话说回来,这化尘劫真的是恐怖如斯,就算是强如太乙真仙也是畏之如虎。 陈安为了研究度厄金丹的炼制方法,对这化尘劫还仔细的研究过一阵。 这化尘劫主要由衰劫的方式表现,不止是肉身的衰老,也是精神的衰老。 此方世界的仙人身躯,不是陈安所认知的仙躯,而是一半血肉,一半由纯粹能量组成的半灵体。再加上无处不在,浓郁无比的仙界仙灵气“浸泡”,几乎是永恒存在,不会腐败。 可随着修炼者修炼法则之力,在各种法则之力的冲刷下,“浸泡”的仙灵气会短暂的褪去,将这灵体暴露在“干涸”的地带,随之“缺水”导致衰败。 同时在极致法则之力的冲刷下,时间以及其他感知观念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淡化,这种感知的淡化,使得修者精神处于一种孤寂状态,更加加速了那一“缺水”腐败的速度,于是衰劫形成。 理论上身体所蕴含的能量越大,衰劫的体现越缓慢,毕竟越坚固的东西越难被腐蚀。 所以罗天上仙比普法正仙需要面对化尘劫的时间要长,而太乙真仙又比普法真仙需要面对化尘劫的时间要长,至于万年、十万年、百万年虽只是个虚数,但实际也相差不多。 且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计嘉能提前感应到自己衰劫的到来似乎也不算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陈安又转首看了一眼那个“梼杌”,发现也是陌生面孔的汉子,便不在注意。 原本他以为这是周天剑宗组织的行动,当会见到许多熟面孔,可结果除了个计嘉,其他人他竟全不认识。 当然,陈安进入周天剑宗也不过三四十年,连金凰峰的人也未必能够全部混个脸熟,就更别说其他的人了,即便用烛光照影术看清了他们的样貌,似乎也没太大的用。 正如此胡思乱想着,陈安忽然心中一动抬头向天空看去,只见三道人影缓缓自远处飞来。 两点烛火自陈安眼中燃起,使得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穿透一切虚妄,最终落在为首一人的面容上。 而当看清这人的面容,陈安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人他竟然也认识,而且才见过没多久,却是金凰峰的峰主瞿青芒。 第794章化尘劫难 时光如梭,一晃五年。 五年之后,陈安的仙府已经炼制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炼制仙府动辄百年千年,这点时间绝对不够,毕竟有许多细微处需要修饰。 可还是架不住陈安扭曲规则,他一面用欺天瞒地法增加工匠们的工作效率,一日当百日用;一面使用愚神弄鬼术篡改相关人员的感知记忆,让他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 于是才不过五年的时间,偌大的仙府就初具雏形。 当然,还有很多防御法阵,及一些陈安设想中的特殊设施没有完善,但却是来不及了。 这一日,罗煜再次登门,却是来告知陈安,近日就会进入金凰峰的山腹之中,开始之前商量好的炼丹事宜。 这五年时间罗煜利用陈安给予的那枚十九纹的水属性道丹,成功晋升到了罗天上仙的境界。 他身上的劫数,自然也随之刷新,再需考虑,也是十万年后的事情了,可架不住背后大势的推动。 原本的合作伙伴不是说抛弃,就能抛弃的了的。 没办法,他自然还要继续参加这次冒险行动。 但好在实力上升了一个台阶,便也更有了几分自保之力,不再有之前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见了陈安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不知陈师兄准备的怎么样了?如果没有什么还需要交代的,我们这就启程吧。” 陈安故作坦然地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如今你我皆为罗天,地肺威胁大降,此次去去就回,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就走吧。” 罗煜虽知道陈安宽慰的话语居多,但也十分受用,想那地肺对于普通仙人,或是普法正仙,可能会比较危险,但对罗天上仙而言,只要小心一点,未必不能出入自如,还真没有什么好担心。 于是也是洒然一笑,当先带路和陈安一起从庄园飞出,直奔金凰峰山脚下一处隐秘之地而去。 很快两人在一树林阴翳处落下遁光,罗煜从储物空间内拿出两只不知什么材质制作的神兽面具,递了一个给陈安。 “把这个带上,可以遮掩一些身份信息。” 陈安心里一囧,表情有些奇怪地道:“师兄前去联络人手,莫非还不知这些人的身份不成?” 罗煜似早知陈安有此一问,面色不变的解释道:“组织发起人,我自然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可他们各自带来的丹师就不是太清楚了。至于你么,虽然此时在宗门中名声不小,但在外人面前还是遮掩一点的好,而我则是跟着应个景。” 听他大咧咧的承认会有“外人”在场,陈安心中就已经有数了,不再多话,顺从地自他手中借过那张面具。 他在带上之前,将之翻转过来看了一眼,竟是一只夔牛,嘴角不由扯了扯,有心想要和罗煜换一个。竟发现他已经将自己的那张面具带在了脸上,且竟是饕餮凶兽的面容,一张羊脸尖瘦,比这夔牛还丑,由是心想,算了算了,也就是一时之事,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 等他也带上面具后,罗煜带着他舍弃飞行徒步而走。 陈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罗煜一眼,发现他那面具不知何时生出了一个黑色斗篷,将他全身都给笼罩住。这斗篷神识不透,根本无从分辨面具后面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再审视自身,竟然也是一个样。 眼中不由好奇地升起两团烛火,顿时斗篷下的罗煜倒映在了他的眼中。 看来所谓的神识不透,指得是一般神识,烛光照影术融合了破灭法目,却不是这种东西可以轻易遮蔽的。 两人行了约莫百十里,在一处还算空旷的平整土地上,汇合了另外的六人,这六人修为不一,但清一色都是黑色斗篷神兽面具。 罗煜带着陈安进到场中,也不和任何人说话,就这么在一边站定。 那六人自然也没来招呼他们,一众人等好像互不相识,场中气氛莫名沉静。 陈安百无聊赖,干脆用烛光照影术打量起场中诸人。 倒不是他想要破坏规矩,只是天生谨慎的性格使然,况且他早也注意到了,自从他和罗煜至此,时不时扫过的神识就不下七八次。大家都是如此,又有什么好守礼的。 他首先看向右边角落里的两个人,从站位来看,他们应该是一起来的,一者带着麒麟面具,一者带着应龙面具。 麒麟面具下是一个唇上有着浓须的方面中年人,有着太乙真仙的修为,至于应龙面具者则是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修为仅是普法正仙。 而他两人身上,有着腐朽气息缠绕的那个却是前者,也就是说那浓须中年人才是化尘劫将近,急需度厄金丹的存在,至于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却是他带来的丹道宗师。 在仙界不是看着年轻就一定年轻的,外表样貌只是个人要求,或是对生活的态度。 那浓须中年乃太乙真仙的修为,百万年才经历一次化尘劫,眼下劫数将近,也就是说,他起码得百万岁往上了。而那带着应龙面具的老者,才普法正仙的修为,一万年一次化尘劫,就算前期容易可以轻易度过,但也没听说过有几个普法正仙可以度过一百次化尘劫的,甚至度过三十次的都少有。 这两人,陈安都不认识,也不知是“外人”,还是周天剑宗其他峰上的人,因此只是略作打量就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站在一块半人高岩石旁边的两人。 这两人分别带着白泽和朱厌的面具,白泽同样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拥有太乙真仙的修为,让陈安对这个聚会不由高看了一眼。 至于那个朱厌却也让陈安有些惊讶,没想到竟是个大乘期的妙龄少女,这少女在面具之后还做了一层掩饰。 陈安不想表现的太显眼,于是没将之也给破开,注意力却是转回了“白泽”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腐朽衰败的气息。大概可以就此判断这老者衰劫将至,而大乘期的少女则是他带来的丹道宗师。 这两人陈安也不认识,对他们的身份也无从做出判断。 于是他对这一老一少也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向了最后两人。 这两人分别带着梼杌和穷奇的面具,都是罗天上仙的修为,各自站在一边,当不是一起来的,那么按照罗煜的说法,他们应该既是丹道宗师,又是劫数将近。 而陈安刚扫了一眼,却是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人他竟然认识。 那个带着穷奇面具的竟是羽熠殿第一房的执鼎者计嘉。 陈安有些愕然,这家伙也劫数将近了,看不出来啊,其身上没有半点腐朽气息出现。 但他也不敢就此确定,对方是罗天上仙,化尘劫十万年一次,一般腐朽气息的出现都是百年以内,他要是想提前个千儿八百年的先将之备下,也符合情理。 话说回来,这化尘劫真的是恐怖如斯,就算是强如太乙真仙也是畏之如虎。 陈安为了研究度厄金丹的炼制方法,对这化尘劫还仔细的研究过一阵。 这化尘劫主要由衰劫的方式表现,不止是肉身的衰老,也是精神的衰老。 此方世界的仙人身躯,不是陈安所认知的仙躯,而是一半血肉,一半由纯粹能量组成的半灵体。再加上无处不在,浓郁无比的仙界仙灵气“浸泡”,几乎是永恒存在,不会腐败。 可随着修炼者修炼法则之力,在各种法则之力的冲刷下,“浸泡”的仙灵气会短暂的褪去,将这灵体暴露在“干涸”的地带,随之“缺水”导致衰败。 同时在极致法则之力的冲刷下,时间以及其他感知观念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淡化,这种感知的淡化,使得修者精神处于一种孤寂状态,更加加速了那一“缺水”腐败的速度,于是衰劫形成。 理论上身体所蕴含的能量越大,衰劫的体现越缓慢,毕竟越坚固的东西越难被腐蚀。 所以罗天上仙比普法正仙需要面对化尘劫的时间要长,而太乙真仙又比普法真仙需要面对化尘劫的时间要长,至于万年、十万年、百万年虽只是个虚数,但实际也相差不多。 且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计嘉能提前感应到自己衰劫的到来似乎也不算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陈安又转首看了一眼那个“梼杌”,发现也是陌生面孔的汉子,便不在注意。 原本他以为这是周天剑宗组织的行动,当会见到许多熟面孔,可结果除了个计嘉,其他人他竟全不认识。 当然,陈安进入周天剑宗也不过三四十年,连金凰峰的人也未必能够全部混个脸熟,就更别说其他的人了,即便用烛光照影术看清了他们的样貌,似乎也没太大的用。 正如此胡思乱想着,陈安忽然心中一动抬头向天空看去,只见三道人影缓缓自远处飞来。 两点烛火自陈安眼中燃起,使得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穿透一切虚妄,最终落在为首一人的面容上。 而当看清这人的面容,陈安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人他竟然也认识,而且才见过没多久,却是金凰峰的峰主瞿青芒。 第795章另有谋划 几乎是一瞬间,陈安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罗煜会说,他有把握深入金凰峰的山腹禁地。手机端vdt有着这么一位“主人”带路,就算是禁地自然也是想怎么进入就怎么进入。 心中解除了这个困惑,陈安又看向瞿青芒身后两人,这次倒都是熟面孔,一个是紫膛脸的终虎,而另一个么……竟是当初那位审核陈安入宗的贾师兄。 陈安曾在罗煜的口中知道这位贾师兄名叫贾安晏任职宗政院。 周天剑宗虽融合了当初的散修联盟,但本身并不是一个松散的势力,反而整合内部,与其他宗门无异。 内设周天议会决定宗门的内的一切事宜,统御三十一峰。 而在三十一峰之上,周天议会之下,还有几个机构,维持这个庞大宗门的日常运转。 金凰峰作为炼丹炼器的后勤部门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另外就是神剑峰上的功勤殿算是整个周天剑宗的枢机,发布任务、教授弟子、明确赏罚等等都离不开功勤殿的运转。 再有就是天剑峰上的的宗政院,绝剑峰上的执法堂。 执法堂自不必说,在任何宗门都有相似的机构,其职权也都差不多。 唯有这个宗政院比较特殊,对外设置在天剑峰上,负责招收弟子和对外社交的职责。这两个看起来像是打杂的,可在深谙门道的人眼中,却是非同小可。 这两个权柄也是可大可小。 首先是招收弟子,无论是周天剑宗嫡脉,还是散修实力,想要延续下去,都需要好的弟子生员,才能将自己一脉发扬光大。 而优质弟子的来源则被宗政院卡的死死的,等于周天三十一峰都得仰其鼻息,这是何等样的权力。 对外社交就更不简单了,看起来只是一些接待活计,但作为琉璃山河域的霸主之一,对外发声、经营乃至征伐,都能造成整个仙域的大地震,而主掌这些的部门自然也是应该是最强势,最能代表整个周天剑宗。 由此可见宗政院这个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部门,才是整个周天剑宗最枢机的机构。 在陈安的猜想中,宗政院的存在当是周天剑宗嫡脉掌控整个宗门,不至于让散修尾大不掉的最核心手段。 只是当初见了这位疑似散修的贾师兄在考核入门弟子时的主导地位,他又有些不能确定,甚至想着会不会是散修开始夺权了。 但是今日,见到这位贾师兄站在瞿青芒这位再纯粹不过的嫡脉身边,陈安才有些恍然。 周天剑宗的嫡脉传承了这个宗门最核心的修炼道路,自然是一条心,可以看做是一方势力,可是周天剑宗的散修们却不是和他们对立的另一方实力。 散修本就良莠不齐,自是未必没有死心塌地跟着嫡脉干的。 否则嫡脉虽掌握着主导权力,可毕竟人数稀少,若是散修团结一致,嫡脉们即便没被吞了,整个周天剑宗也将分崩离析。 没有嫡脉不叫周天剑宗,同样的嫡脉们也离不开这些依附他们的散修,不止是宗门主导权的帮扶,还有修炼方面。 此方修真者不修性功,已经是走了极端,而剑修们更是极端中的极端,没有其他人的辅助,真的是刚极易折。 这也是周天剑宗内部矛盾重重,依然能够平稳的原因。 当然,这都是宗门内部这处江湖的事情,陈安只是借住,并不打算深入进去。 虽然现在他看似是被罗煜拉到了贾师兄一脉,但他同样通过成大是巴结上了季修贤,随时可以抽身。 想来,他那个红衣长老的职衔就是双方都在讨好的产物,否则整个宗门仅有三十三位,可以参与宗门执政的周天议会,怎么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至于日后可能的站队,他也不担心,因为他本就打着捞完一票就走的心思,谁还会管身后之事。且就算他一时半会脱身不得,一个可以炼制五行道丹以及度厄金丹的神匠名头,也足够让他保持中立了。 其他人也只在陈安之后发现这三人的到来,纷纷肃穆着向三人一礼,却还是都没有说什么,仿佛各自都有着默契。 瞿青芒也不见怪,他带着混沌凶兽的面具,刻意改变音线开口道:“今日将诸位请来的目的,诸位应该都已经知晓,那我也不再复言,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一挥手,众人脚下猛然亮起了橘黄色的阵纹。 陈安特意看了罗煜一眼,发现他对此也有些惊奇,应当是只知这里是集合地道,不知这里同样是禁地入口。 随着瞿青芒的施法,阵纹渐渐立体起来,最终橘黄褪去,蓝白显现,凝聚成一座丈许高的光门。 “走吧。” 瞿青芒声音不变,当先将那如同实质的光门推开,走了进去。带着貘豹面具的贾师兄和带着白虎面具的终虎紧随其后。 而其他的斗篷人们依然沉默,却没有任何迟疑的纷纷跟上。 陈安自也跟着罗煜排队进去。 轮到他时,他一步跨入光芒,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产生,似乎进行了一次超远距离的传送。 一阵恍惚后,脚踏实地的感觉才传来,眼前已经在了一处山腹之中,面前是一条高大十余丈的裂痕,内里黑黝黝的不知通往何处。 此时陈安才有工夫去回想刚刚“传送”的细节。 丹器两道都十分精深的他自然对阵法不陌生,刚刚那个所谓的传送阵虽不知名目,却是可以肯定并非只是传送那么简单,应是传送和幻术符合的法阵。 在空间一道上也相当有造诣的陈安,通过烛光照影术分辨虚实的本事,隐蔽的又看了眼脚下还未消散的空间波动,大体判断出其实他根本没有被传送出多远,顶多不会超过十里。 而十里的距离……似乎正是之前所在位置与金凰峰一处岩壁的距离。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在地方与集合的地方也就是十里的路,几乎是一步可以跨过,那瞿青芒故意搞这么一手,意图就显而易见了,看来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 这也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味出卖宗门机密,只是为了求活而已。 同时也让陈安知道了,金凰峰山腹禁地根本就没有什么禁制门户,而是一条实实在在通往地下的天然裂缝。 对此陈安不禁翻了个白眼,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其实他来此地目的并不单纯,除了帮助炼制度厄金丹外,还有自己的图谋。 这个图谋当然不是简单的想要看看禁地的秘密,那个被传说的似是而非的秘密能有什么好看的,他主要是想着前往深藏在金凰峰中的宝库中,查查看有没有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 金凰峰帮助宗门炼丹炼器,所需材料自然是来自功勤殿,可也不能每炼一份,就从功勤殿中领一份,炼制完成后,再一份一份地归到功勤殿中。 因此,在金凰峰中必然有着两个宝库,一个储存原材料,一个储存成品。 对丹器之类的东西陈安并没有什么念想,可那原材料库却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谁能保证里面没有几个类似那仙藤一般年代久远的事物。 这方世界灵气充裕,灵花灵草个个寿命漫长,那仙藤虽然珍贵,却绝不会是枯树一支。 若是再能找到几个,陈安踏入宙光天的进程将大大增加。 借助周天剑宗剑修之道完善百炼神兵谱虽然也很重要,但怎么都重要不过回家,甚至等他拥有可以回去的实力,再回过头来慢慢钻研百炼神兵谱的道路也是不迟。所以这些年来陈安一门心思都在蕴含时光真意的物事之上。 只是,当初还在金凰峰上的时候,陈安就用烛光照影术把整个山峰都扫了一遍,除了三殿之中各自有个中转库外,那猜想中的原材料库竟然不见。 当他将时空之意融入烛光照影术后,这个世间就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的“视线”了。 如果有,那必然是极致的法则之力。 这一点连太乙真仙也做不到,或许那从未见过的九天玄仙可以,但整个周天剑宗总共才两个九天玄仙,没理由一直守护着金凰峰的原材料库。 既然不是有人镇守,那么就应该是一些天然的险地绝地。 如此,整个金凰峰上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地肺更险更绝的地方? 所以一收到罗煜的邀请,陈安兴冲冲的就答应了下来,还表现的一副很热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 另外,他之前探查出的几个属于功勤殿的宝库坐标,他也准备在此次利用上。 这方世界仙术神奇,难保不会有什么强悍的占卜术法。他对如今在周天剑宗的地位很是满意,在拥有随时回家的能力之前,自然不准备轻易放弃。那么就需要为偷盗的行为做些掩饰。 还有什么能比这次行动更为合适的遮掩,一边有宗门高层为自己做证,一边还有地肺心火扭曲规则的能力帮他遮挡天机。 陈安走出那样子货的传送阵,跟着大部队进入山腹,深入地肺之中,眼前渐渐被一片橙红取代。 而队伍中依旧没人说话,沉静着继续深入,此时其他的法则之力开始逐渐消退,唯有火属性法则在膨胀,几乎充斥了空间的每一处。 陈安表现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自然地落在了最后。 在一个拐角处,他脚下的影子猛然一涨,陡然脱离了他的身体,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融入了墙角阴影。而另一道影子随着前方强光的照射,从他脚下长出,随着他转过拐角,瞬间就与其他人无异…… 第795章另有谋划 几乎是一瞬间,陈安就明白了,为什么当初罗煜会说,他有把握深入金凰峰的山腹禁地。手机端vdt有着这么一位“主人”带路,就算是禁地自然也是想怎么进入就怎么进入。 心中解除了这个困惑,陈安又看向瞿青芒身后两人,这次倒都是熟面孔,一个是紫膛脸的终虎,而另一个么……竟是当初那位审核陈安入宗的贾师兄。 陈安曾在罗煜的口中知道这位贾师兄名叫贾安晏任职宗政院。 周天剑宗虽融合了当初的散修联盟,但本身并不是一个松散的势力,反而整合内部,与其他宗门无异。 内设周天议会决定宗门的内的一切事宜,统御三十一峰。 而在三十一峰之上,周天议会之下,还有几个机构,维持这个庞大宗门的日常运转。 金凰峰作为炼丹炼器的后勤部门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另外就是神剑峰上的功勤殿算是整个周天剑宗的枢机,发布任务、教授弟子、明确赏罚等等都离不开功勤殿的运转。 再有就是天剑峰上的的宗政院,绝剑峰上的执法堂。 执法堂自不必说,在任何宗门都有相似的机构,其职权也都差不多。 唯有这个宗政院比较特殊,对外设置在天剑峰上,负责招收弟子和对外社交的职责。这两个看起来像是打杂的,可在深谙门道的人眼中,却是非同小可。 这两个权柄也是可大可小。 首先是招收弟子,无论是周天剑宗嫡脉,还是散修实力,想要延续下去,都需要好的弟子生员,才能将自己一脉发扬光大。 而优质弟子的来源则被宗政院卡的死死的,等于周天三十一峰都得仰其鼻息,这是何等样的权力。 对外社交就更不简单了,看起来只是一些接待活计,但作为琉璃山河域的霸主之一,对外发声、经营乃至征伐,都能造成整个仙域的大地震,而主掌这些的部门自然也是应该是最强势,最能代表整个周天剑宗。 由此可见宗政院这个看起来莫名其妙的部门,才是整个周天剑宗最枢机的机构。 在陈安的猜想中,宗政院的存在当是周天剑宗嫡脉掌控整个宗门,不至于让散修尾大不掉的最核心手段。 只是当初见了这位疑似散修的贾师兄在考核入门弟子时的主导地位,他又有些不能确定,甚至想着会不会是散修开始夺权了。 但是今日,见到这位贾师兄站在瞿青芒这位再纯粹不过的嫡脉身边,陈安才有些恍然。 周天剑宗的嫡脉传承了这个宗门最核心的修炼道路,自然是一条心,可以看做是一方势力,可是周天剑宗的散修们却不是和他们对立的另一方实力。 散修本就良莠不齐,自是未必没有死心塌地跟着嫡脉干的。 否则嫡脉虽掌握着主导权力,可毕竟人数稀少,若是散修团结一致,嫡脉们即便没被吞了,整个周天剑宗也将分崩离析。 没有嫡脉不叫周天剑宗,同样的嫡脉们也离不开这些依附他们的散修,不止是宗门主导权的帮扶,还有修炼方面。 此方修真者不修性功,已经是走了极端,而剑修们更是极端中的极端,没有其他人的辅助,真的是刚极易折。 这也是周天剑宗内部矛盾重重,依然能够平稳的原因。 当然,这都是宗门内部这处江湖的事情,陈安只是借住,并不打算深入进去。 虽然现在他看似是被罗煜拉到了贾师兄一脉,但他同样通过成大是巴结上了季修贤,随时可以抽身。 想来,他那个红衣长老的职衔就是双方都在讨好的产物,否则整个宗门仅有三十三位,可以参与宗门执政的周天议会,怎么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至于日后可能的站队,他也不担心,因为他本就打着捞完一票就走的心思,谁还会管身后之事。且就算他一时半会脱身不得,一个可以炼制五行道丹以及度厄金丹的神匠名头,也足够让他保持中立了。 其他人也只在陈安之后发现这三人的到来,纷纷肃穆着向三人一礼,却还是都没有说什么,仿佛各自都有着默契。 瞿青芒也不见怪,他带着混沌凶兽的面具,刻意改变音线开口道:“今日将诸位请来的目的,诸位应该都已经知晓,那我也不再复言,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一挥手,众人脚下猛然亮起了橘黄色的阵纹。 陈安特意看了罗煜一眼,发现他对此也有些惊奇,应当是只知这里是集合地道,不知这里同样是禁地入口。 随着瞿青芒的施法,阵纹渐渐立体起来,最终橘黄褪去,蓝白显现,凝聚成一座丈许高的光门。 “走吧。” 瞿青芒声音不变,当先将那如同实质的光门推开,走了进去。带着貘豹面具的贾师兄和带着白虎面具的终虎紧随其后。 而其他的斗篷人们依然沉默,却没有任何迟疑的纷纷跟上。 陈安自也跟着罗煜排队进去。 轮到他时,他一步跨入光芒,随即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产生,似乎进行了一次超远距离的传送。 一阵恍惚后,脚踏实地的感觉才传来,眼前已经在了一处山腹之中,面前是一条高大十余丈的裂痕,内里黑黝黝的不知通往何处。 此时陈安才有工夫去回想刚刚“传送”的细节。 丹器两道都十分精深的他自然对阵法不陌生,刚刚那个所谓的传送阵虽不知名目,却是可以肯定并非只是传送那么简单,应是传送和幻术符合的法阵。 在空间一道上也相当有造诣的陈安,通过烛光照影术分辨虚实的本事,隐蔽的又看了眼脚下还未消散的空间波动,大体判断出其实他根本没有被传送出多远,顶多不会超过十里。 而十里的距离……似乎正是之前所在位置与金凰峰一处岩壁的距离。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在地方与集合的地方也就是十里的路,几乎是一步可以跨过,那瞿青芒故意搞这么一手,意图就显而易见了,看来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 这也可以看出,他不是一味出卖宗门机密,只是为了求活而已。 同时也让陈安知道了,金凰峰山腹禁地根本就没有什么禁制门户,而是一条实实在在通往地下的天然裂缝。 对此陈安不禁翻了个白眼,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其实他来此地目的并不单纯,除了帮助炼制度厄金丹外,还有自己的图谋。 这个图谋当然不是简单的想要看看禁地的秘密,那个被传说的似是而非的秘密能有什么好看的,他主要是想着前往深藏在金凰峰中的宝库中,查查看有没有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 金凰峰帮助宗门炼丹炼器,所需材料自然是来自功勤殿,可也不能每炼一份,就从功勤殿中领一份,炼制完成后,再一份一份地归到功勤殿中。 因此,在金凰峰中必然有着两个宝库,一个储存原材料,一个储存成品。 对丹器之类的东西陈安并没有什么念想,可那原材料库却是他心心念念的东西。谁能保证里面没有几个类似那仙藤一般年代久远的事物。 这方世界灵气充裕,灵花灵草个个寿命漫长,那仙藤虽然珍贵,却绝不会是枯树一支。 若是再能找到几个,陈安踏入宙光天的进程将大大增加。 借助周天剑宗剑修之道完善百炼神兵谱虽然也很重要,但怎么都重要不过回家,甚至等他拥有可以回去的实力,再回过头来慢慢钻研百炼神兵谱的道路也是不迟。所以这些年来陈安一门心思都在蕴含时光真意的物事之上。 只是,当初还在金凰峰上的时候,陈安就用烛光照影术把整个山峰都扫了一遍,除了三殿之中各自有个中转库外,那猜想中的原材料库竟然不见。 当他将时空之意融入烛光照影术后,这个世间就已经很少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他的“视线”了。 如果有,那必然是极致的法则之力。 这一点连太乙真仙也做不到,或许那从未见过的九天玄仙可以,但整个周天剑宗总共才两个九天玄仙,没理由一直守护着金凰峰的原材料库。 既然不是有人镇守,那么就应该是一些天然的险地绝地。 如此,整个金凰峰上下,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地肺更险更绝的地方? 所以一收到罗煜的邀请,陈安兴冲冲的就答应了下来,还表现的一副很热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 另外,他之前探查出的几个属于功勤殿的宝库坐标,他也准备在此次利用上。 这方世界仙术神奇,难保不会有什么强悍的占卜术法。他对如今在周天剑宗的地位很是满意,在拥有随时回家的能力之前,自然不准备轻易放弃。那么就需要为偷盗的行为做些掩饰。 还有什么能比这次行动更为合适的遮掩,一边有宗门高层为自己做证,一边还有地肺心火扭曲规则的能力帮他遮挡天机。 陈安走出那样子货的传送阵,跟着大部队进入山腹,深入地肺之中,眼前渐渐被一片橙红取代。 而队伍中依旧没人说话,沉静着继续深入,此时其他的法则之力开始逐渐消退,唯有火属性法则在膨胀,几乎充斥了空间的每一处。 陈安表现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自然地落在了最后。 在一个拐角处,他脚下的影子猛然一涨,陡然脱离了他的身体,以几乎不可见的速度融入了墙角阴影。而另一道影子随着前方强光的照射,从他脚下长出,随着他转过拐角,瞬间就与其他人无异…… 第七百九十六章 深入地肺 墙角的影子默默蛰伏了一会儿,直到前方再无生息,才开始膨胀立体起来。随即丰富的色彩出现,驱散了灰黑,变成了一个白衣少年,竟是又一个陈安。 这不是分身术,而是欺天瞒地法造成的时空错位。 他昨日一天都在静室闭关,却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将这一天“留存”,与今日重叠,分化出不同时空的自我。 以他目前的能力,仅能“留存”这一天,也就是说,他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 因此显形之后,他也不再耽搁,一步跨出,就出现在了天字甲六号的秘库之内。 一挥手,先前就已经看好了的那几样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就被他一网打尽。 紧接着,在这宝库警报响起同时,他再是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循着另一处坐标,往天字甲五号秘库而去…… 金凰峰下的地肺之中,陈安随着大部队缓缓前行,因为规则的扭曲,眼前出现了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场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怪物挡道。 这毕竟是个灵气充裕的世界,能量稍微达标,就能生造出一些富有灵性的生命来。 比如一些四处游荡的纯粹由各色火焰组成的怪物,在陈安一行深入地下百万丈的时候开始出现。 起初只有炼气筑基的修为,来个低阶修士都能给轻易料理了,而随着继续深入,遇到怪物的实力也在增强。达到两百万丈时,所遇的怪物基本都在仙人的层次,周身火焰变得炽白,横亘在道路之上,成为了众人不小的阻碍。 瞿青芒一剑飞空,将一个长得奇形怪状却能够操纵火系法则的怪物斩杀,这才转过头来,探寻地看向陈安等丹师。 丹师们的修为相对要差一些,尽管层出不穷的怪物有瞿青芒等人清理,可周围那足以融化普通人的高温,却也不是容易抵抗的。 终虎和那应龙老者面上都有一些吃力的神色,反倒是那朱厌少女身上似乎是有什么宝物防护,在这等高温下依旧可以从容自若。 陈安的目光隐蔽地从另外一条岔路上收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知道当是自己神匠的身份被这些家伙隐隐视为主导,于是轻咳一声道:“这里还不行,起码要达到其他法则都扭曲的程度……” 如果用欺天瞒地法,陈安有着十足的把握炼制出度厄金丹,就算是不用,以他现在切切实实神匠的水准,也有两三成的成功把握,根本不需要到这地肺之中来。 可若不来他的一切计划都付诸流水了,所以仗着没人知道真正的神匠是怎样的,陈安干脆就把愚神弄鬼的精神发扬到底。 至于规则扭曲对炼丹有助益,他也不算说谎,助益肯定是有的,只是有多少就不好说了,更多的是被他利用来影响占卜预言。 虽说以他的无相金身,本就难以被命运束缚左右,可再添一点保险也不算坏事。 他既然发话了,其他丹师也没有再说什么。 瞿青芒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继续前行。 说实话,这点温度虽能焚金融铁,但对他这个太乙真仙来说还是不算什么,若对方真能凭此练出度厄金丹来,他反倒逃惊奇了。 刚刚的问询,很大程度上,是想看看后面那些在他看来十分孱弱的丹师,还能不能撑得住。 眼下见陈安发话,那自然是继续深入。 于是一行人稍稍打扫了一下战场,各自捡起刚刚那头法则怪物崩溃后遗留下来的赤红色晶石。 这些被火系法则反复浸润的晶石,颜色艳丽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在场都是修仙之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在乎的是那晶石中残留的一点法则气息。 这玩意若是用得好,效果不会比火属性的道丹差多少,是修炼火系法则之力的修士最为偏爱的物事。 接着众人跟随瞿青芒继续向下走去。 陈安趁其不备,脚下已经被四周光亮照的几不可见的影子,猛然凝实了一份,并随着他的走动,分化成了两层淡薄的光影。 一者遗留在原地,一者再次恢复成了几不可见的正常样子,随着陈安继续深入。 留在原地的光影同样淡不可见,直到众人纷纷走过,它才开始浓郁变黑,拉伸立体,最终形成了另外一个陈安。 可和上一次不一样,这次光影形成的陈安,身体并不凝实,总有一分虚幻的感觉在其中。 陈安上次扭曲时空,将昨天留存的自己给召唤了过来,而这一次他虽不再有留存的本事,却可以“预支”明天,把明天的自己也给召唤过来。 只是他却没有这么干,探个路而已,完全不用把这个底牌也给消耗掉,他有的是其他手段。 就像现在,利用大将军王思感化念的方法,使用烛光照影术投射出了一个影子。 这个影子自然是不具备任何能力的,最多利用些技巧达到九窍层次的战力,但却是有一项特性,那就是可以随时的身合虚空规避大部分物质伤害,仅作为探路用的话,也是足够了。 其实一路上他已经放出了三个这样的影子,对一些可疑的岔道进行探索。 每一个影子上他都预留了一道欺天瞒地法,以便在关键时刻爆发出不输于本体至强一击的实力,不求克敌制胜,只为将探索到的消息给传递回来。 这道光影顺着刚刚陈安看到的岔道口一路而下,走了差不多百十里,见到了一片熔岩湖,和前面三次一样,这竟又是一条绝路。 陈安沮丧的光影正准备原路返回,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可忽然之间核心神念感受到了一点异样的波动。 他目光一闪,两点烛火在眼眸中燃起。 和陈安本尊施展烛光照影术不同,他这两点烛火却似在燃烧本源,本就虚幻的身影更加淡薄,并且一阵不稳,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可在同时,一点异常的空间波动,在他的眼中显现,透过扭曲的法则,他就这么“看见”了熔岩湖下,一处密闭的空间之中,两扇并排的库房门矗立其间。 门前的空地上,有八只身披法则之力的怪物游荡,这些怪物与之前所见的火焰怪物相似,可身躯更为凝实,体内深藏着可以类比太乙真仙级的力量。 一个仙人层次,身穿金凰峰长老服侍的中年人,手中高举一枚亮晶晶的火焰令牌,小心翼翼地走近其中一扇门扉,推门而入。 少顷,他又走了出来,腰间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再次小心翼翼地越过火焰怪物们的游荡区域,转身拐进一个窄小的偏门暗道,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陈安循着他消失的位置稍稍计算了一下,大概估算出另一头应该在山峰赤华殿的位置。 也就是说,赤华殿中应该是有直通这里的通道,但真正密库的位置却是在眼前熔岩湖里的另一层空间中。 以空间为屏障,在仙界一般都需要专修空间法则,或者拥有相近法则阵道造诣的阵法师才能破解,可对陈安来说,却真的和在眼前没有什么区别。 陈安这道光影微微一晃,一点空间道标的信息就这么逸散了出去。 远在百里开外正跟着罗煜闷头前行的陈安顿时有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里的情况,不过他却没有想办法脱离队伍,而是又联系上了之前的三道思感。 四点空间标记被他以特殊的方式连接起来,另外三道光影就消失在了原地,突兀地出现在之前发现宝库的光影身边。 接着四道光影猛然聚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身体更为凝实的陈安,然后他一步踏出就越过了面前的空间阻隔,进入了之前看到了那片密闭空间之中。 只是当他在这片空间现出身来,那两扇宝库门前,一共十六只金黄色的眼睛齐齐向他看了过来。 陈安这道光影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个欺天瞒地法就把它变成了与之前那个长老所持的一般无二的火焰令牌。 他将这火焰令牌举起,在那八只怪物的眼前晃了一晃,那八只怪物身上原本即将爆发的气息,瞬间就被抚慰了下来,并继续游荡了起来,将陈安给无视了。 陈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选了一个门,推门而入。 门后与上次所见的天字甲六号密库的布局相当,都是一排排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异物品。 感应了一下其中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陈安迅速地将之全部搜寻到,只是在想要将之拿走时,他不禁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看见了上面的报警机关。 这周天剑宗也真够奇葩的,外人闯入没有警报,却在物品拿起时有警报提醒。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他的这具投影融合了四道思感,也就是能用四次欺天瞒地法,方才骗过那八只怪物,变出个火焰令牌,用了一次,如今还有三次。 直接将那几样物品上的警报系统给欺瞒了,然后把东西一起打包做了个标记丢到了虚空之中,只待此次事了,再去拾取。 搜刮完了一个库房,他又跨越空间到了另外一个库房之中。 因为连续跨越空间,他这具投影上的力量已经淡薄到了极致,但他毫不在意,又如法炮制地将这个库房中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也搜刮干净后,整个投影瞬间崩溃。 内里蕴藏的最后一记欺天瞒地法暴露出来,自动抹去了他曾经存在的所有痕迹。 足足一个时辰后,一道若有若无的神识从这两处密库扫过,原本只是例行的检查,却突兀地发现少了不少东西,一声刺耳的警报猛然想起,整个金凰峰都随着沸腾了起来。 第796章深入地肺 墙角的影子默默蛰伏了一会儿,直到前方再无生息,才开始膨胀立体起来。随即丰富的色彩出现,驱散了灰黑,变成了一个白衣少年,竟是又一个陈安。 这不是分身术,而是欺天瞒地法造成的时空错位。 他昨日一天都在静室闭关,却是什么都没做,而是将这一天“留存”,与今日重叠,分化出不同时空的自我。 以他目前的能力,仅能“留存”这一天,也就是说,他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 因此显形之后,他也不再耽搁,一步跨出,就出现在了天字甲六号的秘库之内。 一挥手,先前就已经看好了的那几样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就被他一网打尽。 紧接着,在这宝库警报响起同时,他再是一闪,就消失在原地,循着另一处坐标,往天字甲五号秘库而去…… 金凰峰下的地肺之中,陈安随着大部队缓缓前行,因为规则的扭曲,眼前出现了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场景,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怪物挡道。 这毕竟是个灵气充裕的世界,能量稍微达标,就能生造出一些富有灵性的生命来。 比如一些四处游荡的纯粹由各色火焰组成的怪物,在陈安一行深入地下百万丈的时候开始出现。 起初只有炼气筑基的修为,来个低阶修士都能给轻易料理了,而随着继续深入,遇到怪物的实力也在增强。达到两百万丈时,所遇的怪物基本都在仙人的层次,周身火焰变得炽白,横亘在道路之上,成为了众人不小的阻碍。 瞿青芒一剑飞空,将一个长得奇形怪状却能够操纵火系法则的怪物斩杀,这才转过头来,探寻地看向陈安等丹师。 丹师们的修为相对要差一些,尽管层出不穷的怪物有瞿青芒等人清理,可周围那足以融化普通人的高温,却也不是容易抵抗的。 终虎和那应龙老者面上都有一些吃力的神色,反倒是那朱厌少女身上似乎是有什么宝物防护,在这等高温下依旧可以从容自若。 陈安的目光隐蔽地从另外一条岔路上收回,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知道当是自己神匠的身份被这些家伙隐隐视为主导,于是轻咳一声道:“这里还不行,起码要达到其他法则都扭曲的程度……” 如果用欺天瞒地法,陈安有着十足的把握炼制出度厄金丹,就算是不用,以他现在切切实实神匠的水准,也有两三成的成功把握,根本不需要到这地肺之中来。 可若不来他的一切计划都付诸流水了,所以仗着没人知道真正的神匠是怎样的,陈安干脆就把愚神弄鬼的精神发扬到底。 至于规则扭曲对炼丹有助益,他也不算说谎,助益肯定是有的,只是有多少就不好说了,更多的是被他利用来影响占卜预言。 虽说以他的无相金身,本就难以被命运束缚左右,可再添一点保险也不算坏事。 他既然发话了,其他丹师也没有再说什么。 瞿青芒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继续前行。 说实话,这点温度虽能焚金融铁,但对他这个太乙真仙来说还是不算什么,若对方真能凭此练出度厄金丹来,他反倒逃惊奇了。 刚刚的问询,很大程度上,是想看看后面那些在他看来十分孱弱的丹师,还能不能撑得住。 眼下见陈安发话,那自然是继续深入。 于是一行人稍稍打扫了一下战场,各自捡起刚刚那头法则怪物崩溃后遗留下来的赤红色晶石。 这些被火系法则反复浸润的晶石,颜色艳丽晶莹剔透,一看就价值不菲,只是在场都是修仙之人,自然不会在乎这个,他们在乎的是那晶石中残留的一点法则气息。 这玩意若是用得好,效果不会比火属性的道丹差多少,是修炼火系法则之力的修士最为偏爱的物事。 接着众人跟随瞿青芒继续向下走去。 陈安趁其不备,脚下已经被四周光亮照的几不可见的影子,猛然凝实了一份,并随着他的走动,分化成了两层淡薄的光影。 一者遗留在原地,一者再次恢复成了几不可见的正常样子,随着陈安继续深入。 留在原地的光影同样淡不可见,直到众人纷纷走过,它才开始浓郁变黑,拉伸立体,最终形成了另外一个陈安。 可和上一次不一样,这次光影形成的陈安,身体并不凝实,总有一分虚幻的感觉在其中。 陈安上次扭曲时空,将昨天留存的自己给召唤了过来,而这一次他虽不再有留存的本事,却可以“预支”明天,把明天的自己也给召唤过来。 只是他却没有这么干,探个路而已,完全不用把这个底牌也给消耗掉,他有的是其他手段。 就像现在,利用大将军王思感化念的方法,使用烛光照影术投射出了一个影子。 这个影子自然是不具备任何能力的,最多利用些技巧达到九窍层次的战力,但却是有一项特性,那就是可以随时的身合虚空规避大部分物质伤害,仅作为探路用的话,也是足够了。 其实一路上他已经放出了三个这样的影子,对一些可疑的岔道进行探索。 每一个影子上他都预留了一道欺天瞒地法,以便在关键时刻爆发出不输于本体至强一击的实力,不求克敌制胜,只为将探索到的消息给传递回来。 这道光影顺着刚刚陈安看到的岔道口一路而下,走了差不多百十里,见到了一片熔岩湖,和前面三次一样,这竟又是一条绝路。 陈安沮丧的光影正准备原路返回,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可忽然之间核心神念感受到了一点异样的波动。 他目光一闪,两点烛火在眼眸中燃起。 和陈安本尊施展烛光照影术不同,他这两点烛火却似在燃烧本源,本就虚幻的身影更加淡薄,并且一阵不稳,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可在同时,一点异常的空间波动,在他的眼中显现,透过扭曲的法则,他就这么“看见”了熔岩湖下,一处密闭的空间之中,两扇并排的库房门矗立其间。 门前的空地上,有八只身披法则之力的怪物游荡,这些怪物与之前所见的火焰怪物相似,可身躯更为凝实,体内深藏着可以类比太乙真仙级的力量。 一个仙人层次,身穿金凰峰长老服侍的中年人,手中高举一枚亮晶晶的火焰令牌,小心翼翼地走近其中一扇门扉,推门而入。 少顷,他又走了出来,腰间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再次小心翼翼地越过火焰怪物们的游荡区域,转身拐进一个窄小的偏门暗道,就消失在了这片空间之中。 陈安循着他消失的位置稍稍计算了一下,大概估算出另一头应该在山峰赤华殿的位置。 也就是说,赤华殿中应该是有直通这里的通道,但真正密库的位置却是在眼前熔岩湖里的另一层空间中。 以空间为屏障,在仙界一般都需要专修空间法则,或者拥有相近法则阵道造诣的阵法师才能破解,可对陈安来说,却真的和在眼前没有什么区别。 陈安这道光影微微一晃,一点空间道标的信息就这么逸散了出去。 远在百里开外正跟着罗煜闷头前行的陈安顿时有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里的情况,不过他却没有想办法脱离队伍,而是又联系上了之前的三道思感。 四点空间标记被他以特殊的方式连接起来,另外三道光影就消失在了原地,突兀地出现在之前发现宝库的光影身边。 接着四道光影猛然聚合在一起,成为了一个身体更为凝实的陈安,然后他一步踏出就越过了面前的空间阻隔,进入了之前看到了那片密闭空间之中。 只是当他在这片空间现出身来,那两扇宝库门前,一共十六只金黄色的眼睛齐齐向他看了过来。 陈安这道光影不慌不忙的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一个欺天瞒地法就把它变成了与之前那个长老所持的一般无二的火焰令牌。 他将这火焰令牌举起,在那八只怪物的眼前晃了一晃,那八只怪物身上原本即将爆发的气息,瞬间就被抚慰了下来,并继续游荡了起来,将陈安给无视了。 陈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选了一个门,推门而入。 门后与上次所见的天字甲六号密库的布局相当,都是一排排的货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奇异物品。 感应了一下其中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陈安迅速地将之全部搜寻到,只是在想要将之拿走时,他不禁迟疑了一下,因为他看见了上面的报警机关。 这周天剑宗也真够奇葩的,外人闯入没有警报,却在物品拿起时有警报提醒。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 他的这具投影融合了四道思感,也就是能用四次欺天瞒地法,方才骗过那八只怪物,变出个火焰令牌,用了一次,如今还有三次。 直接将那几样物品上的警报系统给欺瞒了,然后把东西一起打包做了个标记丢到了虚空之中,只待此次事了,再去拾取。 搜刮完了一个库房,他又跨越空间到了另外一个库房之中。 因为连续跨越空间,他这具投影上的力量已经淡薄到了极致,但他毫不在意,又如法炮制地将这个库房中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也搜刮干净后,整个投影瞬间崩溃。 内里蕴藏的最后一记欺天瞒地法暴露出来,自动抹去了他曾经存在的所有痕迹。 足足一个时辰后,一道若有若无的神识从这两处密库扫过,原本只是例行的检查,却突兀地发现少了不少东西,一声刺耳的警报猛然想起,整个金凰峰都随着沸腾了起来。 第797章地肺炼丹 而这个时候,炼丹小队一行已经深入了地脉五百万丈。 到了这个深度,除了恐怖的高温外,还有能够让精铁成齑粉的压强,在这里仿佛空气都沉重异常,也灼热异常。 这个时候,别说那终虎、应龙老者和那朱厌少女了,就是罗煜、计嘉等罗天上仙都有些承受不了。 麒麟配合瞿青芒一剑飞虹将一队百十个普法正仙层次的炎怪击溃,转首看向陈安道:“这里已经是我们所能达到的极限,没办法再继续了……” 做戏做全套,陈安颔首道:“法则扭曲程度越高,越好利用,阁下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这意思是他怎么都能炼,但去往越深的地方成功率越高,对方若不在乎,他是无所谓。 麒麟不禁迟疑了一下,看向瞿青芒和白泽。 后两者也迟疑地看了眼其他人,最终咬牙点了点头,道:“就这里吧。” “好,那请几位为我们护法,接下来我们先开辟一处适宜之地,我需要一方起码高阶仙器品质的丹鼎,两位宗师级炼丹师,属性要求是木火各一位……” 陈安把自己的要求又复述了一遍,这其实是早先和罗煜商量好的。 因此,他话音一落就见麒麟和白泽利索地站了出来,一起施法,在旁边坚若金刚的岩壁上开凿出一间宽敞的炼丹室。 同时,瞿青芒从怀中取出一方小鼎,丢入丹室之中,这小鼎迎风便长,顷刻间就还原为陈安在羽熠殿曾见过的那些仙器巨鼎一般模样,不过从其上泛着的法则光芒判断这鼎绝非高阶仙器可比,起码已经入了极品的等级。 其实高阶仙器就已经算是顶级仙器,是宗师级炼器师所能铸造出来的极限,再往上就是先天灵宝。 至于极品仙器只是神匠对高阶仙器的一个升华,一般很难成功,差不多一百件之中才能有一件。也因为这个珍贵程度被通俗地称之为后天灵宝。 就是看着这三位太乙境的准备,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这次炼丹之行的重视。 之后其他几位丹师上前,开始与陈安进行技术交底,那应龙老者首先开口道:“老朽是火属性的丹师,或可负责整个凝丹过程的定型……” 之后是与他一般的终虎,都是常见的火属性, 至于计嘉和那梼杌,两者倒是奇特竟一个是风属一个是木属。 当然,最让陈安惊讶的是那带着朱厌面具的大乘期少女,她竟然修炼的是时间法则。 一般来说,按照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法则之道只有仙人层次才能接触,但也有一些特殊的人才,在大乘,甚至合体层次就领悟了法则之力,一旦度过仙凡劫就可以直接成为普法正仙,也是一种厚积薄发的常态。 所以即便是知道那朱厌少女修炼有法则之力,陈安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惊讶的是其修炼的竟然是如此稀少的时间法则。 在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中,虽不修炼性功,却对命功钻研到了极致,算是以力证道的典型,因此在此方世界修炼五行法则乃至风雷寒冰等纯粹能量法则的人极多,而幻术、梦境、时间、空间等衍生法则的却是极少。 眼下竟见到了一个,自然让陈安有些惊奇。 而惊奇过后就是浓浓的兴趣,他十分想看看对方的时间法则和自己领悟的时光真意有什么区别。 对这方世界的修炼者而言,一道法则就是他们的根本,可对于陈安来说,内廷才是他的核心,他只是因为修无相玄通构建内廷的过程中,需要突破空间的限制,以时间为计量,所以才会涉及相关的真意法理。 也就是说,无论是空间法则还是时间法则,都只是相关真意法理的构建,根本不是他的依凭,顶多算是修为晋升的副产品。 但同样其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甚至可以先行领悟然后再反向推导内廷升华的方向,这也是陈安正在做的事情,所以若能深入研究研究也不错。 之后就是分工,不出意外的应龙老者负责定型,计嘉负责全程控丹,朱厌少女和梼杌负责法则铭刻。 分工一定,大家各自入内,开始升鼎热炉,投入材料,正式炼制起来。 罗煜这位新晋罗天上仙则和三位太乙真仙以及贾安晏这位积年罗天上仙,则守卫在门口,防备着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其实真正的渡厄金丹的炼制已经涉及了命运领域,就算是专门为了对付化尘劫的简化版,也不是这么几个人就行的,但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丹道宗师,未尝不可以尝试一下。 真要说起来陈安其实都不需要他们辅助,相关法则他都涉及过,吞噬了这么多宝物,有所长进的真意法理可不仅只是一个时光,现在的他使用欺天瞒地法再困难的金丹都能炼制出来。 所以说眼前的情况其实只是他刻意营造用来掩饰其他行为的障眼法。 …… 天字甲五号密库。 这里可以算是除了前四个核心密库外,周天剑宗最紧要的地方,内里广阔比之金凰峰的私库却是强了不少,警报装置也是完全。 陈安即便是“本体”在此,也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其中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搜刮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为什么不把它搜刮完全,那自然是因为其中的报警机制已经完全启动,应急人员和守卫弟子“空降”库房之中。 这里的警报系统也是奇葩,算是外紧内松的典型,陈安靠着欺天瞒地法,可以将每样物品上的报警禁制给欺瞒了,但却不可能阻止的了,每个时辰一次的库房更新巡察。 所以只能卡着点,先他们一步破开空间往天字甲七号库房而去。 天字甲七号库房里,陈安如法炮制地将搜刮到的东西打包丢入虚空之中,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守卫弟子应该得到了甲六号库房失窃的讯息,及时反应了过来,便没再继续,直接破开空间去往天字甲八号库房。 可这一次竟不像前次那般顺利,整个天字甲七号空间竟然都被封锁了。 陈安嘴角扯了扯,暗道这周天剑宗中还是有些能人的,看似废柴的报警机制也不是真的那么废。 只是他所掌握的乃是空间真意却与这方世界那单调极致的空间法则不同,其中法理涉及的可不止是空间一部分,还有时间、物质、虚无等等。 这其中的任何一种添加,都足以破开那看似不可逾越的空间封锁。 因此连欺天瞒地法都没有用,他就这么利用封锁只针对空间规则这一漏洞,强行错开时空,绕道一刻钟之前,破开一刻钟前还未被封锁的空间节点,堂而皇之的降临天字甲八号密库。 再次做了一趟梁上君子,嚣张的又往最后的天字甲九号密库。 还是那幼稚的空间封锁方法,陈安直接将其无视了。 他一边在九号密库中愉快的畅游着,一边回忆起编号乙字开头的密库,来都来了,当然要一次拿个尽兴。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他可一点都不嫌多,多多益善才好。 另外据他了解,天字甲乙丙丁四大编号密库都是针对仙人以上存在的,只是储存的东西类别不同,分别对应着,奇珍、异宝、丹药、法宝。 丹药、法宝不说,珍贵的大部分都在金凰峰那个宝库藏着。 丙丁两个编号密库可以不用去看,但对应异宝的乙字开头编号密库,却是很有必要逛上一逛,尽管好东西没有甲号密库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万没有浪费的道理。 于是接下来便是天字乙一号、天字乙二号、天字乙三号…… 随着陈安的继续,他的欺天瞒地法所能拖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一种可以锁定他的目光,与他真正的行动位置相差由之前的一个时辰到半个时辰,再到一刻钟…… 让陈安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对方给锁定了,到时就算可以突破对方的空间封锁也很难摆脱最后的雷霆一击。 只是陈安对此却并不在意,大不了像对付上次那个金衣人一样,先去百万里外溜达一圈,再返回,想来这周天剑宗的手段再是了得也没有监视百万里外的能力,只要其没有遏制自己天涯咫尺的神通,那么就完全不用在意。 只是当他从天字乙五号密库出来,准备再往天字乙六号密库一行时,心神猛然一颤,脚下空间节点莫名地与另外一处奇异节点联系了起来。 这个小变故,原本陈安可以立时纠正,但是之前太过顺利,使得他一时没能收住脚。 他一直在往空间穿梭中加入,前一刻的时间,或后一刻的时间,乃至虚无虚化,根本就没注意他的空间节点锁定竟被人给移挪了。 于是这一脚踏错就出现在一个莫名的空间中。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星核,炽热的高温似乎能将一切存在都焚烧成灰烬。 而先前的那个奇异节点本在这星核深处,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了,在半途收脚,这才没有真踏入进去。 他才来得及长松一口气,正准备弄清自己现在在哪里,该怎么立刻,就有一种莫名之感驱使着他想头顶看去。 那里是漫天的星辰,似在无穷远处,又似近在眼前。 而在他注意到那似远似近的星辰亮光时,那濛濛的亮光逐渐聚焦,仿若剑光锋芒对准了他的身躯,无穷的杀机倾泻而下,即便以陈安之能一时间也是头皮发麻…… 第797章地肺炼丹 而这个时候,炼丹小队一行已经深入了地脉五百万丈。 到了这个深度,除了恐怖的高温外,还有能够让精铁成齑粉的压强,在这里仿佛空气都沉重异常,也灼热异常。 这个时候,别说那终虎、应龙老者和那朱厌少女了,就是罗煜、计嘉等罗天上仙都有些承受不了。 麒麟配合瞿青芒一剑飞虹将一队百十个普法正仙层次的炎怪击溃,转首看向陈安道:“这里已经是我们所能达到的极限,没办法再继续了……” 做戏做全套,陈安颔首道:“法则扭曲程度越高,越好利用,阁下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这意思是他怎么都能炼,但去往越深的地方成功率越高,对方若不在乎,他是无所谓。 麒麟不禁迟疑了一下,看向瞿青芒和白泽。 后两者也迟疑地看了眼其他人,最终咬牙点了点头,道:“就这里吧。” “好,那请几位为我们护法,接下来我们先开辟一处适宜之地,我需要一方起码高阶仙器品质的丹鼎,两位宗师级炼丹师,属性要求是木火各一位……” 陈安把自己的要求又复述了一遍,这其实是早先和罗煜商量好的。 因此,他话音一落就见麒麟和白泽利索地站了出来,一起施法,在旁边坚若金刚的岩壁上开凿出一间宽敞的炼丹室。 同时,瞿青芒从怀中取出一方小鼎,丢入丹室之中,这小鼎迎风便长,顷刻间就还原为陈安在羽熠殿曾见过的那些仙器巨鼎一般模样,不过从其上泛着的法则光芒判断这鼎绝非高阶仙器可比,起码已经入了极品的等级。 其实高阶仙器就已经算是顶级仙器,是宗师级炼器师所能铸造出来的极限,再往上就是先天灵宝。 至于极品仙器只是神匠对高阶仙器的一个升华,一般很难成功,差不多一百件之中才能有一件。也因为这个珍贵程度被通俗地称之为后天灵宝。 就是看着这三位太乙境的准备,也能感受到他们对这次炼丹之行的重视。 之后其他几位丹师上前,开始与陈安进行技术交底,那应龙老者首先开口道:“老朽是火属性的丹师,或可负责整个凝丹过程的定型……” 之后是与他一般的终虎,都是常见的火属性, 至于计嘉和那梼杌,两者倒是奇特竟一个是风属一个是木属。 当然,最让陈安惊讶的是那带着朱厌面具的大乘期少女,她竟然修炼的是时间法则。 一般来说,按照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法则之道只有仙人层次才能接触,但也有一些特殊的人才,在大乘,甚至合体层次就领悟了法则之力,一旦度过仙凡劫就可以直接成为普法正仙,也是一种厚积薄发的常态。 所以即便是知道那朱厌少女修炼有法则之力,陈安也没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惊讶的是其修炼的竟然是如此稀少的时间法则。 在此方世界的修炼体系中,虽不修炼性功,却对命功钻研到了极致,算是以力证道的典型,因此在此方世界修炼五行法则乃至风雷寒冰等纯粹能量法则的人极多,而幻术、梦境、时间、空间等衍生法则的却是极少。 眼下竟见到了一个,自然让陈安有些惊奇。 而惊奇过后就是浓浓的兴趣,他十分想看看对方的时间法则和自己领悟的时光真意有什么区别。 对这方世界的修炼者而言,一道法则就是他们的根本,可对于陈安来说,内廷才是他的核心,他只是因为修无相玄通构建内廷的过程中,需要突破空间的限制,以时间为计量,所以才会涉及相关的真意法理。 也就是说,无论是空间法则还是时间法则,都只是相关真意法理的构建,根本不是他的依凭,顶多算是修为晋升的副产品。 但同样其也是必不可少的东西,甚至可以先行领悟然后再反向推导内廷升华的方向,这也是陈安正在做的事情,所以若能深入研究研究也不错。 之后就是分工,不出意外的应龙老者负责定型,计嘉负责全程控丹,朱厌少女和梼杌负责法则铭刻。 分工一定,大家各自入内,开始升鼎热炉,投入材料,正式炼制起来。 罗煜这位新晋罗天上仙则和三位太乙真仙以及贾安晏这位积年罗天上仙,则守卫在门口,防备着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 其实真正的渡厄金丹的炼制已经涉及了命运领域,就算是专门为了对付化尘劫的简化版,也不是这么几个人就行的,但大家都是经验丰富的丹道宗师,未尝不可以尝试一下。 真要说起来陈安其实都不需要他们辅助,相关法则他都涉及过,吞噬了这么多宝物,有所长进的真意法理可不仅只是一个时光,现在的他使用欺天瞒地法再困难的金丹都能炼制出来。 所以说眼前的情况其实只是他刻意营造用来掩饰其他行为的障眼法。 …… 天字甲五号密库。 这里可以算是除了前四个核心密库外,周天剑宗最紧要的地方,内里广阔比之金凰峰的私库却是强了不少,警报装置也是完全。 陈安即便是“本体”在此,也很是花费了一番功夫。 足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将其中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搜刮了个七七八八。 至于为什么不把它搜刮完全,那自然是因为其中的报警机制已经完全启动,应急人员和守卫弟子“空降”库房之中。 这里的警报系统也是奇葩,算是外紧内松的典型,陈安靠着欺天瞒地法,可以将每样物品上的报警禁制给欺瞒了,但却不可能阻止的了,每个时辰一次的库房更新巡察。 所以只能卡着点,先他们一步破开空间往天字甲七号库房而去。 天字甲七号库房里,陈安如法炮制地将搜刮到的东西打包丢入虚空之中,计算了一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守卫弟子应该得到了甲六号库房失窃的讯息,及时反应了过来,便没再继续,直接破开空间去往天字甲八号库房。 可这一次竟不像前次那般顺利,整个天字甲七号空间竟然都被封锁了。 陈安嘴角扯了扯,暗道这周天剑宗中还是有些能人的,看似废柴的报警机制也不是真的那么废。 只是他所掌握的乃是空间真意却与这方世界那单调极致的空间法则不同,其中法理涉及的可不止是空间一部分,还有时间、物质、虚无等等。 这其中的任何一种添加,都足以破开那看似不可逾越的空间封锁。 因此连欺天瞒地法都没有用,他就这么利用封锁只针对空间规则这一漏洞,强行错开时空,绕道一刻钟之前,破开一刻钟前还未被封锁的空间节点,堂而皇之的降临天字甲八号密库。 再次做了一趟梁上君子,嚣张的又往最后的天字甲九号密库。 还是那幼稚的空间封锁方法,陈安直接将其无视了。 他一边在九号密库中愉快的畅游着,一边回忆起编号乙字开头的密库,来都来了,当然要一次拿个尽兴。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他可一点都不嫌多,多多益善才好。 另外据他了解,天字甲乙丙丁四大编号密库都是针对仙人以上存在的,只是储存的东西类别不同,分别对应着,奇珍、异宝、丹药、法宝。 丹药、法宝不说,珍贵的大部分都在金凰峰那个宝库藏着。 丙丁两个编号密库可以不用去看,但对应异宝的乙字开头编号密库,却是很有必要逛上一逛,尽管好东西没有甲号密库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万没有浪费的道理。 于是接下来便是天字乙一号、天字乙二号、天字乙三号…… 随着陈安的继续,他的欺天瞒地法所能拖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一种可以锁定他的目光,与他真正的行动位置相差由之前的一个时辰到半个时辰,再到一刻钟…… 让陈安感觉自己随时会被对方给锁定了,到时就算可以突破对方的空间封锁也很难摆脱最后的雷霆一击。 只是陈安对此却并不在意,大不了像对付上次那个金衣人一样,先去百万里外溜达一圈,再返回,想来这周天剑宗的手段再是了得也没有监视百万里外的能力,只要其没有遏制自己天涯咫尺的神通,那么就完全不用在意。 只是当他从天字乙五号密库出来,准备再往天字乙六号密库一行时,心神猛然一颤,脚下空间节点莫名地与另外一处奇异节点联系了起来。 这个小变故,原本陈安可以立时纠正,但是之前太过顺利,使得他一时没能收住脚。 他一直在往空间穿梭中加入,前一刻的时间,或后一刻的时间,乃至虚无虚化,根本就没注意他的空间节点锁定竟被人给移挪了。 于是这一脚踏错就出现在一个莫名的空间中。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星核,炽热的高温似乎能将一切存在都焚烧成灰烬。 而先前的那个奇异节点本在这星核深处,好在他及时反应了过了,在半途收脚,这才没有真踏入进去。 他才来得及长松一口气,正准备弄清自己现在在哪里,该怎么立刻,就有一种莫名之感驱使着他想头顶看去。 那里是漫天的星辰,似在无穷远处,又似近在眼前。 而在他注意到那似远似近的星辰亮光时,那濛濛的亮光逐渐聚焦,仿若剑光锋芒对准了他的身躯,无穷的杀机倾泻而下,即便以陈安之能一时间也是头皮发麻…… 第798章周天剑极 地肺之中,正在炼丹的陈安丝毫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所遇到的困境。 事实上,虽然他在思感化念一法上侵淫日久,但联合欺天瞒地法分化的时光真意使用还是第一次,并不算熟练。兼且他和神念化身又分别在各有禁制乃至法则扭曲的地方,讯息不能实时共享也没有办法。 他只是按照原计划,先帮众人把丹药给炼出来。 如今在陈安面前,一道金灿灿圆坨坨的丹丸虚影载沉载浮。 众人身前那方巨大丹鼎中时不时地有一道道法则灵光被应龙老者摄取出来补充到那丹丸虚影之上,使其变得更为清晰。 终虎在一旁做着辅助。 计嘉则手中风属法则之力展开,一边将各种各样的珍贵材料投入丹鼎之中,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借助丹鼎之力将各种药材矿石中的药性萃取出来,还原为各有特性的灵气法则之力供应龙老者调用。 朱厌少女和梼杌两人不停的输出自己的法则理解,如在雕刻道丹的丹纹,一分一点,一丝一缕的在那虚幻的丹丸上抒发铭刻。 之前几人已经磨合一般的先炼制了一颗五行道丹,现在正式开始炼制渡厄金丹,各自间的配合虽说不上天衣无缝,也是相当的默契。 而在几人之外,罗煜将自己的水雾法则激发到了极致,以阻隔高温乃至压力,贾安晏的幻法为其增幅,务使其对炼丹过程造成的影响被降至最低。 至于瞿青芒等三位太乙真仙则镇守在丹室门前,对抗着如潮水一般袭来的炎火怪物。 炼丹过程中的法则逸散,拨动了这些怪物的敏感神经,让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天地异宝的出世,本能的想要过来抢夺。 在地下五百万丈的这一层面,它们每一个的实力都不低于合体,仙人以上的存在也是比比皆是,还有很多可以从容操纵法则之力的存在。 一只百丈高下,周身泛着无限接近九天玄仙气息的恐怖炎火怪物操纵着八只臂膀,疯狂捶打着面前的蝼蚁。 而在他身边,还有四个起码是太乙真仙层次的炎火怪物掠阵。 这些纯粹的法则怪物的确智力低下,但只要到了仙人以上,就能脱离无意识的游荡,拥有简单的喜怒哀乐情绪,而掌握了法则后,更是可以开灵一次,让他们的思维能力不比人类十来岁的孩童差多少。 而至于太乙真仙以上的存在,智力就算不如正常的成年人,也是相差不多,不说排兵布阵,但纠结同类与其他人火拼却是绝对可以。 因此就成了这般场景。 瞿青芒正面守卫,压力极大,麒麟、白泽两位太乙真仙级的存在从旁辅助,勉强才能抗住对方的敲打。 澎湃的火属性法则如海潮一般涨落不定,不停的挤压排挤着他们艰难支撑起的小天地。 也就是这些法则生灵,法则属性更加单一,搏斗手段也相对原始,否则一个接近九天玄仙的炎火怪物带着四个太乙真仙层面的炎火怪物,绝对不是他们三人可以抵挡的,就更不用说外面整齐的炎怪大军了。 不过瞿青芒三人也不轻松,毕竟这里法则扭曲,即便太乙真仙所掌控的法则精粹,可也经不起这般消耗,一身实力足足被削弱了三成还多,全然达不到全盛时期的状态,只能靠着一些奇异法宝勉力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就在他们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极度消耗,有些难以为继时,炎火怪物的攻势猛地一缓。 瞿青芒三人正自有些诧异,忽然感觉一阵恐怖威压降临在头顶之上,就连周围扭曲的法则都一时放缓。 这是……丹劫?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之色,他们猛然回头,只见计嘉等人一脸疲惫之色,可他们手上的活计却是已经完成。 只有陈安依然面色肃穆的在完成最后的结丹手续。 他面前的那颗金丹已经极为凝实,只有些许丹云逸散在外,而最后的结丹手续,就是将这些丹云收敛。 随着他将那些丹云每收敛一分,天空的威压就降下一点。 本已疲惫至极的几人,强打起精神,心中一边默算着天空威压降下的速率,一边对着完成大半使命的极品仙器巨鼎开始打出法诀。 炼丹并非一定要用丹炉或丹鼎炼制,很多奇异的丹药炼制都是不需要器具的,更多的是靠炼丹师的手工。这次用来不过是为了快速提取药性,以及屏蔽此处规则异常所造成的影响。 并且这次是炼制金丹,为了应对丹劫,此丹鼎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一道雷霆如跨越了无数虚空,狠狠地向陈安手中即将完全成型的丹药砸下,可在此之前,其他四人已经联手将那巨大的丹鼎整个翻转了过来。 丹鼎下雕刻的獬豸似乎是活了过来,猛然睁开幽碧的双眸,一抹兽影在其上出现,直冲那蓝白相间的雷霆冲去,并与之一同破碎消失。 这还不算完,第二道雷霆继续轰下,与前一道相比,威力增长了倍许。 可丹鼎之上雕刻的另一道瑞兽貔貅也仿佛活了过来,猛然腾起一道兽影,同样的与那道雷霆一起溃散。 如此六次,莫名的威压总算是释放一空。 “是六阶金丹。” 应龙老者语气中带着一丝喜色。 金丹因为比玄丹还要奇异,用途更是千奇百怪,所以很难定性其品阶,因此一般情况下,会把经历丹劫的多少,作为丹药品阶的认定。 另外作为参考的标准就是道丹,一般情况下,三百六十道丹纹的道祖级道丹会经历十次丹劫,所以金丹的品阶最高就是十阶。 当然还是会有一些招来十一次、十二次乃至十二次以上丹劫的特殊金丹,不过那终究是凤毛麟角,所以六阶丹药已经算是品次很高了。 因此当陈安成功地将最后一丝逸散的丹云收敛入金丹之后,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随即面露兴奋之色。 可就在这时,原本退去的炎火怪物们再次一拥而上,并且比上次更加疯狂的冲击起三位太乙真仙联手组成的防线。 那近乎于九天玄仙层次的炎火怪物,更是彻底摆脱太乙境法则圆满的桎梏,再进一步,直接将周围的火属性法则全部摄取占有,甚至直接身化法则,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重新出现在炼丹室的内部。 它那完全由火焰组成的身躯,变化为一只八爪四翼金喙的火焰乌鸦,一口将那已经完成收束的金丹叼在了口中…… “不……” 瞿青芒三人目眦欲裂,竟不想出了这等变故,那炎火怪物竟然还会隐藏实力。 可如潮水一般的仙人级炎火怪物在四只太乙境火焰领主的带领下将他们牢牢的拖在原地,半点也不得寸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承载着自己等人命运的丹丸,消失在怪物的巨口之中…… ……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还不待落入星辰环绕之中的陈安,准确的计算出此处与外界联系的节点,他周围的星辰就猛然亮起,携带者陨灭一切的星辰之力,组成绝杀的剑阵向正中的陈安猛然绞杀而来。 在陈安反应过来之前,他的一手一脚就被直接斩落。 当然,这还是他提前扭转了方向,不然若真落到中心那恒星处,在被焚化为灰烬之前估计还会被切个七零八落。 陈安面色不变,身体只是一个晃动,原本被切落的手脚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胳膊和小腿之上,如复当初。 可虽然身体恢复如处,他对这剑阵却是忌惮无比。 无相金身的防御再差,也是金身,除了神兵,一般的极品宝器都未必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即便这个世界专注于力量的修炼,那也得太乙真仙以上的存在才能让他侧目。 而根据刚刚一剑就将他金身切断的强度判断这起码是太乙真仙巅峰无限接近于九天玄仙的法则一击…… 还不待他想好应对之法,周围星辰再次大亮。 与之前相比,这次亮起的星辰更多,自然形成的星辰光剑也就更多,它们不是无序的激射,而是各自演练了一套精妙的剑法并组成了封锁虚空的剑阵,几乎让陈安避无可避。 不及细想,陈安反手一个欺天瞒地法拍在了自己的身上,在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世界之子,大势、幸运、王霸之气……似乎一切主角模板的基础设定都被他加持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他掌握欺天瞒地法的那一刻,他就在想着能不能做到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情,奈何欺瞒愚弄终归不得长久。兼且命运更易涉及了时空法则的诸多至理,远不是他当时可以实验的。 但现在他对时空的理解精深了不少,即便只是零时性的一次,也未尝不能试验一下。 恐怖的光束一道一道的自陈安身边划过,却总是差之毫厘的错过,周天三百六十道剑光,竟然没有一道能对他造成分毫损害。 且不止如此,陈安在躲闪剑光的同时,一点空间异常的波动在他感应中出现,就连这周天剑阵的阵法节点也被他“无意”中找到了,这运气简直达到了逆天的程度。 第798章周天剑极 地肺之中,正在炼丹的陈安丝毫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所遇到的困境。 事实上,虽然他在思感化念一法上侵淫日久,但联合欺天瞒地法分化的时光真意使用还是第一次,并不算熟练。兼且他和神念化身又分别在各有禁制乃至法则扭曲的地方,讯息不能实时共享也没有办法。 他只是按照原计划,先帮众人把丹药给炼出来。 如今在陈安面前,一道金灿灿圆坨坨的丹丸虚影载沉载浮。 众人身前那方巨大丹鼎中时不时地有一道道法则灵光被应龙老者摄取出来补充到那丹丸虚影之上,使其变得更为清晰。 终虎在一旁做着辅助。 计嘉则手中风属法则之力展开,一边将各种各样的珍贵材料投入丹鼎之中,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借助丹鼎之力将各种药材矿石中的药性萃取出来,还原为各有特性的灵气法则之力供应龙老者调用。 朱厌少女和梼杌两人不停的输出自己的法则理解,如在雕刻道丹的丹纹,一分一点,一丝一缕的在那虚幻的丹丸上抒发铭刻。 之前几人已经磨合一般的先炼制了一颗五行道丹,现在正式开始炼制渡厄金丹,各自间的配合虽说不上天衣无缝,也是相当的默契。 而在几人之外,罗煜将自己的水雾法则激发到了极致,以阻隔高温乃至压力,贾安晏的幻法为其增幅,务使其对炼丹过程造成的影响被降至最低。 至于瞿青芒等三位太乙真仙则镇守在丹室门前,对抗着如潮水一般袭来的炎火怪物。 炼丹过程中的法则逸散,拨动了这些怪物的敏感神经,让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天地异宝的出世,本能的想要过来抢夺。 在地下五百万丈的这一层面,它们每一个的实力都不低于合体,仙人以上的存在也是比比皆是,还有很多可以从容操纵法则之力的存在。 一只百丈高下,周身泛着无限接近九天玄仙气息的恐怖炎火怪物操纵着八只臂膀,疯狂捶打着面前的蝼蚁。 而在他身边,还有四个起码是太乙真仙层次的炎火怪物掠阵。 这些纯粹的法则怪物的确智力低下,但只要到了仙人以上,就能脱离无意识的游荡,拥有简单的喜怒哀乐情绪,而掌握了法则后,更是可以开灵一次,让他们的思维能力不比人类十来岁的孩童差多少。 而至于太乙真仙以上的存在,智力就算不如正常的成年人,也是相差不多,不说排兵布阵,但纠结同类与其他人火拼却是绝对可以。 因此就成了这般场景。 瞿青芒正面守卫,压力极大,麒麟、白泽两位太乙真仙级的存在从旁辅助,勉强才能抗住对方的敲打。 澎湃的火属性法则如海潮一般涨落不定,不停的挤压排挤着他们艰难支撑起的小天地。 也就是这些法则生灵,法则属性更加单一,搏斗手段也相对原始,否则一个接近九天玄仙的炎火怪物带着四个太乙真仙层面的炎火怪物,绝对不是他们三人可以抵挡的,就更不用说外面整齐的炎怪大军了。 不过瞿青芒三人也不轻松,毕竟这里法则扭曲,即便太乙真仙所掌控的法则精粹,可也经不起这般消耗,一身实力足足被削弱了三成还多,全然达不到全盛时期的状态,只能靠着一些奇异法宝勉力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就在他们感觉自己体内的灵气极度消耗,有些难以为继时,炎火怪物的攻势猛地一缓。 瞿青芒三人正自有些诧异,忽然感觉一阵恐怖威压降临在头顶之上,就连周围扭曲的法则都一时放缓。 这是……丹劫? 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狂喜之色,他们猛然回头,只见计嘉等人一脸疲惫之色,可他们手上的活计却是已经完成。 只有陈安依然面色肃穆的在完成最后的结丹手续。 他面前的那颗金丹已经极为凝实,只有些许丹云逸散在外,而最后的结丹手续,就是将这些丹云收敛。 随着他将那些丹云每收敛一分,天空的威压就降下一点。 本已疲惫至极的几人,强打起精神,心中一边默算着天空威压降下的速率,一边对着完成大半使命的极品仙器巨鼎开始打出法诀。 炼丹并非一定要用丹炉或丹鼎炼制,很多奇异的丹药炼制都是不需要器具的,更多的是靠炼丹师的手工。这次用来不过是为了快速提取药性,以及屏蔽此处规则异常所造成的影响。 并且这次是炼制金丹,为了应对丹劫,此丹鼎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一道雷霆如跨越了无数虚空,狠狠地向陈安手中即将完全成型的丹药砸下,可在此之前,其他四人已经联手将那巨大的丹鼎整个翻转了过来。 丹鼎下雕刻的獬豸似乎是活了过来,猛然睁开幽碧的双眸,一抹兽影在其上出现,直冲那蓝白相间的雷霆冲去,并与之一同破碎消失。 这还不算完,第二道雷霆继续轰下,与前一道相比,威力增长了倍许。 可丹鼎之上雕刻的另一道瑞兽貔貅也仿佛活了过来,猛然腾起一道兽影,同样的与那道雷霆一起溃散。 如此六次,莫名的威压总算是释放一空。 “是六阶金丹。” 应龙老者语气中带着一丝喜色。 金丹因为比玄丹还要奇异,用途更是千奇百怪,所以很难定性其品阶,因此一般情况下,会把经历丹劫的多少,作为丹药品阶的认定。 另外作为参考的标准就是道丹,一般情况下,三百六十道丹纹的道祖级道丹会经历十次丹劫,所以金丹的品阶最高就是十阶。 当然还是会有一些招来十一次、十二次乃至十二次以上丹劫的特殊金丹,不过那终究是凤毛麟角,所以六阶丹药已经算是品次很高了。 因此当陈安成功地将最后一丝逸散的丹云收敛入金丹之后,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随即面露兴奋之色。 可就在这时,原本退去的炎火怪物们再次一拥而上,并且比上次更加疯狂的冲击起三位太乙真仙联手组成的防线。 那近乎于九天玄仙层次的炎火怪物,更是彻底摆脱太乙境法则圆满的桎梏,再进一步,直接将周围的火属性法则全部摄取占有,甚至直接身化法则,一瞬间消失在原地,重新出现在炼丹室的内部。 它那完全由火焰组成的身躯,变化为一只八爪四翼金喙的火焰乌鸦,一口将那已经完成收束的金丹叼在了口中…… “不……” 瞿青芒三人目眦欲裂,竟不想出了这等变故,那炎火怪物竟然还会隐藏实力。 可如潮水一般的仙人级炎火怪物在四只太乙境火焰领主的带领下将他们牢牢的拖在原地,半点也不得寸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承载着自己等人命运的丹丸,消失在怪物的巨口之中…… ……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还不待落入星辰环绕之中的陈安,准确的计算出此处与外界联系的节点,他周围的星辰就猛然亮起,携带者陨灭一切的星辰之力,组成绝杀的剑阵向正中的陈安猛然绞杀而来。 在陈安反应过来之前,他的一手一脚就被直接斩落。 当然,这还是他提前扭转了方向,不然若真落到中心那恒星处,在被焚化为灰烬之前估计还会被切个七零八落。 陈安面色不变,身体只是一个晃动,原本被切落的手脚就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胳膊和小腿之上,如复当初。 可虽然身体恢复如处,他对这剑阵却是忌惮无比。 无相金身的防御再差,也是金身,除了神兵,一般的极品宝器都未必能给他造成什么伤害。 即便这个世界专注于力量的修炼,那也得太乙真仙以上的存在才能让他侧目。 而根据刚刚一剑就将他金身切断的强度判断这起码是太乙真仙巅峰无限接近于九天玄仙的法则一击…… 还不待他想好应对之法,周围星辰再次大亮。 与之前相比,这次亮起的星辰更多,自然形成的星辰光剑也就更多,它们不是无序的激射,而是各自演练了一套精妙的剑法并组成了封锁虚空的剑阵,几乎让陈安避无可避。 不及细想,陈安反手一个欺天瞒地法拍在了自己的身上,在这一刻他仿佛成为了世界之子,大势、幸运、王霸之气……似乎一切主角模板的基础设定都被他加持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他掌握欺天瞒地法的那一刻,他就在想着能不能做到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情,奈何欺瞒愚弄终归不得长久。兼且命运更易涉及了时空法则的诸多至理,远不是他当时可以实验的。 但现在他对时空的理解精深了不少,即便只是零时性的一次,也未尝不能试验一下。 恐怖的光束一道一道的自陈安身边划过,却总是差之毫厘的错过,周天三百六十道剑光,竟然没有一道能对他造成分毫损害。 且不止如此,陈安在躲闪剑光的同时,一点空间异常的波动在他感应中出现,就连这周天剑阵的阵法节点也被他“无意”中找到了,这运气简直达到了逆天的程度。 第799章武道初心 可就在陈安准备延展精神触碰那颗空间节点的时候,他周身缠绕的气运却是断崖式下滑 与此同时,脚下大日恒星中,一柄蕴含着焚灭一切的火属性法则之剑猛然腾起,直接锁定了陈安的真灵核心,带着将虚无都毁灭的气息一剑斩出。 即使无相金身极难被杀死,甚至都不会受伤,但真灵是唯一的,作用于真灵的攻击依然能对陈安造成致命的伤害。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那处空间节点,双手结印,地支六合剑阵瞬成毁灭之局。 原本他是想要用欺天瞒地法,将那巨剑偏移,或扭曲其威力。可随着这处空间的灵气被隔绝,他的欺天瞒地法也不是那么好使了。 甚至每使用一次都耗费巨大,再也做不到念动即至。 那剑光又快又急,他顶多只来得及用欺天瞒地法将其威力削弱了个两到三成,就只能仓促地用自身本领硬抗。 陈安的毁灭光束和那大日恒星的毁灭之剑撞在一起,两股性质迥异的毁灭之力在一起并没有相互湮灭,而是在无声之中,迸射出无量光。 四散的湮灭之光几乎瞬间就毁掉了陈安的半个身子,让他闷哼一声倒飞而出,连续在虚空中滚了好几滚才稳住身形。 不用特意疗伤,原本失去的半边身子在无相金身的特性中由虚化实重新出现。 身上的伤势是恢复了,可陈安的面色却很是阴沉。 在这方世界也待了不短时间了,他大体上是摸清了自己实力层次。 若是正面对抗,靠着天仙之躯的星辰本质或者说是金身的本质大概就和普通的罗天上仙差不多,将一切的增幅手段都使出,也不是不能和太乙真仙放对。 但可以明确的是,太乙真仙以上的力量就已经达到了可以斩破他金身的程度。 也就是说,九天玄仙以上的存在,就拥有了击杀他的能力。 起先陈安嘲笑这些家伙修命不修性,可现在看来,单纯的力量锻炼到极致,真的能够一力降十会。 按照陈安的计算,若是纯粹以锻炼的力而言,碧落天应和普法正仙相当,洞虚天和罗天上仙相当,宙光天和太乙真仙相当,就是乾元仙帝也只不过可以类比一个九天玄仙,距离传说中的金仙道祖还要差上一筹。 虽然若真是乾元仙帝对上金仙道祖,死的一定是这方世界法则单一的金仙道祖。 可陈安毕竟不是乾元仙帝,所以别说是金仙道祖了,就是一尊真正的九天玄仙也足够让他头痛的。 眼前的剑阵虽还达不到九天玄仙的层次,可禁锢了他许多手段,几乎将他削弱到了一个极致。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才霍然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是有些浮躁了,靠着欺天瞒地法,靠着“真假有无”的各种神通,无往而不利,却渐渐失了本心,失去了作为一个武者的真正依凭。 无相玄通的确附带着许多的神通、大神通乃至大罗神通,可它却是实实在在的武道功法,它的初心是武道的本心。而每一个武者的武道本心都是他构建内廷的基础,是其武道的根基。 陈安不禁有些想笑,自己一直嘲笑这些人不修性功,自己却在其中迷失了自己的武道本心,一切神通都不过是一种手段,武道才应该是自己的根本。 这些明悟让他精神一振,刚刚的沮丧亦是一扫而空,一点凶意在他眼中闪烁。 作为曾经的暗司密探,谨慎的确是他一贯的心性,可在关键时刻却也不失搏命的勇气,虽然现在的情况还远未到需要搏命的时候,但道心不可异。 他伸手一抓,眼前一道斩来的星辰剑光就被他抓在手里,内里蕴藏的星辰之力被他如有实质的抓取出来。 这还是神通“虚实转化”其中已经带了一丝“有”的韵味,但陈安谨记这只是工具,于是他双手一撮,那被摄取来的星辰之力,就被他撮成了一柄丈许长的巨剑。 他手持巨剑迎着漫天星光剑影溯流而上,地支六合剑似乎合六为一,变成了蕴含着恐怖毁灭之力,却隐而不发的地支剑殛上合天干之意,融合身剑术的奥妙,左右劈削。 没有劈削在那些星光剑影之上,只是将妨碍他的剑光引偏,他就这么一往无前的冲着一颗星辰而去。 剑出弧光,“星辰”随着碎裂。 周天剑阵为之一滞,可随机更多的星光剑影从周围的“星辰”之上凝聚出来,雨水一般的向陈安倾泻而下。 可此时斩破一颗“星辰”的陈安却是有些愕然,他惊讶的发现这那里是什么星辰,分明就是一柄残剑。 因为习惯打探情报,所以陈安对周天剑宗许多常识性的东西都是知之甚详,他知道在嫡脉七峰的绝剑峰上有一个剑冢,历代嫡脉弟子的残剑都弃置其中,久而久之使得那里成为了一个剑气肆意的地方。 也就是说,自己其实并不是落入了对方事先布置好的杀阵之中,而是对方在无奈之下,把自己给转移到了绝剑峰的剑冢里。 陈安嘴角牵起一丝古怪的弧度:“这却是有意思了,让我想想,绝剑峰的地理坐标在什么位置来着……”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无数的剑光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进去,而他的身形却在另一处显现,他面色不变,表情却带上了点虚弱之色。 刚刚他确实是“死”在了那剑雨洪流之下,但却是确定了这里的位置,掌握了此处的地理坐标,若要离开随时可以,如有阻拦,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就是一个欺天瞒地法的事情。 只是此时的他却又不想要即刻离开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认清自己的武道初心,那么不如趁热打铁,借助眼前的剑阵彻底锻炼出百炼神兵谱的后续道路。 虽然他一直是把这件事情当做自己计划的一环,但更想要回家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算计着怎么去寻那含有时光真意的事物,而忽略了对这项功法的钻研。 今日重拾武道初心,因此哪怕明知道周天剑宗的人不会把自己丢到这里就不管,明知道宗门高层此时恐怕都正往这里赶来,陈安还是想要一探这剑冢之秘,为打造更高层次的百炼神兵谱奠定基础。 他也不耽搁什么,再次从一道星光剑影中抓取出一柄光剑,一剑直往那漫天星光剑影织就的剑网斩去…… …… 地肺之中,瞿青芒等人看着那炎火怪物将陈安炼成的渡厄金丹吞掉,一时之间目眦欲裂。 虽然只有一枚,可金丹不比药丹灵丹,那是可以重复利用的,一人使用完成,完全可以再次结丹,交给下一人使用。 甚至丹药品次达到了九阶往上,都可以和法宝一样完全没有使用次数的限制,或者说它是真正的法宝灵宝都可以。 因此有的时候对神匠的分类就只是神匠,没有什么丹道神匠、器道神匠之说。 大道殊途同归,到了最后,丹就是器,器就是丹。 所以那一颗丹药几乎承载着这里所有劫数将至之人的希望。 此时没有人去在乎那炎火怪物近乎九天玄仙的层次,法宝道术法则之力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往其身上招呼,意图在其将这金丹消化前,把其干掉,看是否还能挽回些什么。 而对于那炎火怪物身上可能蕴含的宝物,却是谁都没空去关心,都要死了,还想什么宝物。 那恐怖的炎火怪物似乎也只是能短暂达到九天玄仙的层次,此时被众人轰击的一阵哀嚎,连忙向后退去。 它本就是由纯粹的火系能量组成,此时身躯退到岩壁上,竟然直接融化了进去……也就是此时大家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突破三位太乙真仙防线的。 数道剑光砍在坚硬的石壁上,生生剜下了三尺见方的一块,却是无力继续深挖,一直在高温高压的环境下,这岩壁单以硬度论不比普通的仙器差多少。 众人追索无门,只能绝望地看着它消失在视野之中。 好在瞿青芒剑修出身,又是太乙真仙修为,就算是不修性功,心性也不算差,还记得自己等人尚在群怪环伺之中,远远没有脱离危险。 几人联手,对上那徒有九天玄仙层次没有九天玄仙之力的炎火怪物倒是不惧,可这周围还有上百万的其他炎火怪物,就算他们实力参差不齐,弱点的甚至连灵虚都不到。 可它们若一拥而上,自己等人也是麻烦。 甚至若不能及时退出,陷入包围之中,就算以他的修为都有陨落的风险。 在这里面其他的人可以不顾,但有一人的安危却必须上心。 瞿青芒毕竟是宗门一手培养长大的,又是宗门嫡脉,对周天剑宗的归属感不可谓不强烈。这次地肺炼丹的行动虽然不算什么,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损害了宗门的利益。 这让他心中愧疚不已,奈何寿命大限催逼,才不得不如此作为,但此时此刻却是再也不能不顾及宗门的利益。 他不禁回头看向陈安的方向,那是宗门唯一的丹道神匠,是宗门再次壮大的希望。只有将他安全带离此处,才不算血本无归,就算这次没能得到渡厄金丹,罪过也不算太大。 可当他看清依然坐在原处的陈安却是一愣,随即震惊、狂喜等表情不期然地爬上了他的面庞,让他多年不曾变动的情绪,霎时间激动异常。 似感受到他的动作以及情绪变化,其他人在怔然中也向陈安那里看去,只见陈安在原地依旧保持着炼丹的动作,足足七枚渡厄金丹的虚影在他面前载沉载浮。 第799章武道初心 可就在陈安准备延展精神触碰那颗空间节点的时候,他周身缠绕的气运却是断崖式下滑 与此同时,脚下大日恒星中,一柄蕴含着焚灭一切的火属性法则之剑猛然腾起,直接锁定了陈安的真灵核心,带着将虚无都毁灭的气息一剑斩出。 即使无相金身极难被杀死,甚至都不会受伤,但真灵是唯一的,作用于真灵的攻击依然能对陈安造成致命的伤害。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那处空间节点,双手结印,地支六合剑阵瞬成毁灭之局。 原本他是想要用欺天瞒地法,将那巨剑偏移,或扭曲其威力。可随着这处空间的灵气被隔绝,他的欺天瞒地法也不是那么好使了。 甚至每使用一次都耗费巨大,再也做不到念动即至。 那剑光又快又急,他顶多只来得及用欺天瞒地法将其威力削弱了个两到三成,就只能仓促地用自身本领硬抗。 陈安的毁灭光束和那大日恒星的毁灭之剑撞在一起,两股性质迥异的毁灭之力在一起并没有相互湮灭,而是在无声之中,迸射出无量光。 四散的湮灭之光几乎瞬间就毁掉了陈安的半个身子,让他闷哼一声倒飞而出,连续在虚空中滚了好几滚才稳住身形。 不用特意疗伤,原本失去的半边身子在无相金身的特性中由虚化实重新出现。 身上的伤势是恢复了,可陈安的面色却很是阴沉。 在这方世界也待了不短时间了,他大体上是摸清了自己实力层次。 若是正面对抗,靠着天仙之躯的星辰本质或者说是金身的本质大概就和普通的罗天上仙差不多,将一切的增幅手段都使出,也不是不能和太乙真仙放对。 但可以明确的是,太乙真仙以上的力量就已经达到了可以斩破他金身的程度。 也就是说,九天玄仙以上的存在,就拥有了击杀他的能力。 起先陈安嘲笑这些家伙修命不修性,可现在看来,单纯的力量锻炼到极致,真的能够一力降十会。 按照陈安的计算,若是纯粹以锻炼的力而言,碧落天应和普法正仙相当,洞虚天和罗天上仙相当,宙光天和太乙真仙相当,就是乾元仙帝也只不过可以类比一个九天玄仙,距离传说中的金仙道祖还要差上一筹。 虽然若真是乾元仙帝对上金仙道祖,死的一定是这方世界法则单一的金仙道祖。 可陈安毕竟不是乾元仙帝,所以别说是金仙道祖了,就是一尊真正的九天玄仙也足够让他头痛的。 眼前的剑阵虽还达不到九天玄仙的层次,可禁锢了他许多手段,几乎将他削弱到了一个极致。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陈安才霍然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是有些浮躁了,靠着欺天瞒地法,靠着“真假有无”的各种神通,无往而不利,却渐渐失了本心,失去了作为一个武者的真正依凭。 无相玄通的确附带着许多的神通、大神通乃至大罗神通,可它却是实实在在的武道功法,它的初心是武道的本心。而每一个武者的武道本心都是他构建内廷的基础,是其武道的根基。 陈安不禁有些想笑,自己一直嘲笑这些人不修性功,自己却在其中迷失了自己的武道本心,一切神通都不过是一种手段,武道才应该是自己的根本。 这些明悟让他精神一振,刚刚的沮丧亦是一扫而空,一点凶意在他眼中闪烁。 作为曾经的暗司密探,谨慎的确是他一贯的心性,可在关键时刻却也不失搏命的勇气,虽然现在的情况还远未到需要搏命的时候,但道心不可异。 他伸手一抓,眼前一道斩来的星辰剑光就被他抓在手里,内里蕴藏的星辰之力被他如有实质的抓取出来。 这还是神通“虚实转化”其中已经带了一丝“有”的韵味,但陈安谨记这只是工具,于是他双手一撮,那被摄取来的星辰之力,就被他撮成了一柄丈许长的巨剑。 他手持巨剑迎着漫天星光剑影溯流而上,地支六合剑似乎合六为一,变成了蕴含着恐怖毁灭之力,却隐而不发的地支剑殛上合天干之意,融合身剑术的奥妙,左右劈削。 没有劈削在那些星光剑影之上,只是将妨碍他的剑光引偏,他就这么一往无前的冲着一颗星辰而去。 剑出弧光,“星辰”随着碎裂。 周天剑阵为之一滞,可随机更多的星光剑影从周围的“星辰”之上凝聚出来,雨水一般的向陈安倾泻而下。 可此时斩破一颗“星辰”的陈安却是有些愕然,他惊讶的发现这那里是什么星辰,分明就是一柄残剑。 因为习惯打探情报,所以陈安对周天剑宗许多常识性的东西都是知之甚详,他知道在嫡脉七峰的绝剑峰上有一个剑冢,历代嫡脉弟子的残剑都弃置其中,久而久之使得那里成为了一个剑气肆意的地方。 也就是说,自己其实并不是落入了对方事先布置好的杀阵之中,而是对方在无奈之下,把自己给转移到了绝剑峰的剑冢里。 陈安嘴角牵起一丝古怪的弧度:“这却是有意思了,让我想想,绝剑峰的地理坐标在什么位置来着……”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无数的剑光将他整个人都给淹没了进去,而他的身形却在另一处显现,他面色不变,表情却带上了点虚弱之色。 刚刚他确实是“死”在了那剑雨洪流之下,但却是确定了这里的位置,掌握了此处的地理坐标,若要离开随时可以,如有阻拦,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就是一个欺天瞒地法的事情。 只是此时的他却又不想要即刻离开了,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认清自己的武道初心,那么不如趁热打铁,借助眼前的剑阵彻底锻炼出百炼神兵谱的后续道路。 虽然他一直是把这件事情当做自己计划的一环,但更想要回家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他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算计着怎么去寻那含有时光真意的事物,而忽略了对这项功法的钻研。 今日重拾武道初心,因此哪怕明知道周天剑宗的人不会把自己丢到这里就不管,明知道宗门高层此时恐怕都正往这里赶来,陈安还是想要一探这剑冢之秘,为打造更高层次的百炼神兵谱奠定基础。 他也不耽搁什么,再次从一道星光剑影中抓取出一柄光剑,一剑直往那漫天星光剑影织就的剑网斩去…… …… 地肺之中,瞿青芒等人看着那炎火怪物将陈安炼成的渡厄金丹吞掉,一时之间目眦欲裂。 虽然只有一枚,可金丹不比药丹灵丹,那是可以重复利用的,一人使用完成,完全可以再次结丹,交给下一人使用。 甚至丹药品次达到了九阶往上,都可以和法宝一样完全没有使用次数的限制,或者说它是真正的法宝灵宝都可以。 因此有的时候对神匠的分类就只是神匠,没有什么丹道神匠、器道神匠之说。 大道殊途同归,到了最后,丹就是器,器就是丹。 所以那一颗丹药几乎承载着这里所有劫数将至之人的希望。 此时没有人去在乎那炎火怪物近乎九天玄仙的层次,法宝道术法则之力不要钱一般疯狂地往其身上招呼,意图在其将这金丹消化前,把其干掉,看是否还能挽回些什么。 而对于那炎火怪物身上可能蕴含的宝物,却是谁都没空去关心,都要死了,还想什么宝物。 那恐怖的炎火怪物似乎也只是能短暂达到九天玄仙的层次,此时被众人轰击的一阵哀嚎,连忙向后退去。 它本就是由纯粹的火系能量组成,此时身躯退到岩壁上,竟然直接融化了进去……也就是此时大家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突破三位太乙真仙防线的。 数道剑光砍在坚硬的石壁上,生生剜下了三尺见方的一块,却是无力继续深挖,一直在高温高压的环境下,这岩壁单以硬度论不比普通的仙器差多少。 众人追索无门,只能绝望地看着它消失在视野之中。 好在瞿青芒剑修出身,又是太乙真仙修为,就算是不修性功,心性也不算差,还记得自己等人尚在群怪环伺之中,远远没有脱离危险。 几人联手,对上那徒有九天玄仙层次没有九天玄仙之力的炎火怪物倒是不惧,可这周围还有上百万的其他炎火怪物,就算他们实力参差不齐,弱点的甚至连灵虚都不到。 可它们若一拥而上,自己等人也是麻烦。 甚至若不能及时退出,陷入包围之中,就算以他的修为都有陨落的风险。 在这里面其他的人可以不顾,但有一人的安危却必须上心。 瞿青芒毕竟是宗门一手培养长大的,又是宗门嫡脉,对周天剑宗的归属感不可谓不强烈。这次地肺炼丹的行动虽然不算什么,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损害了宗门的利益。 这让他心中愧疚不已,奈何寿命大限催逼,才不得不如此作为,但此时此刻却是再也不能不顾及宗门的利益。 他不禁回头看向陈安的方向,那是宗门唯一的丹道神匠,是宗门再次壮大的希望。只有将他安全带离此处,才不算血本无归,就算这次没能得到渡厄金丹,罪过也不算太大。 可当他看清依然坐在原处的陈安却是一愣,随即震惊、狂喜等表情不期然地爬上了他的面庞,让他多年不曾变动的情绪,霎时间激动异常。 似感受到他的动作以及情绪变化,其他人在怔然中也向陈安那里看去,只见陈安在原地依旧保持着炼丹的动作,足足七枚渡厄金丹的虚影在他面前载沉载浮。 第八百章 丹出七分 “拉,拉丹之术?” 终虎满脸的不可思议。 拉丹术并非是炼丹之法,而是一种炼丹的小技巧,药丹玄丹不说,在灵丹的结丹阶段,丹药的法则构架就此会凸显出来。 有些为了省时省力的炼丹宗师就会再次投入材料,并快速萃取出药材中的精粹,就着这清晰的法则框架,再次构建出新的丹药来。 可,那是灵丹,金丹也能使用拉丹之术吗? 这个疑问,在场中诸位懂行的炼丹师心中回荡不止,但想到最后结丹的时候法则框架都会凸显,那或许真的可以吧。 这也是神匠太少,金丹都没几人可以炼制成,就更是没人知道金丹能不能拉了。 想来这拉丹之术一共有两重难点,一者是分心旁顾,不止要维持结丹的过程不变,还要分神萃取其他的丹药精华,并将这些丹药精华按照固有的规律一一添加到丹药的法则框架中去。 二者就是对丹药精华的萃取速度,以及填充法则框架的速度,这决定了一次可以用这种方法拉几颗丹。 若是将这两重难点都克服,或许金丹也是可以拉的吧。 不过就算金丹可以拉,眼前的情形也太过震撼人心。 瞿青芒等不懂炼丹之人不说,就是有着高阶炼丹师技艺的贾师兄也是震撼莫名。 羽熠殿第二房执鼎百里浮一手拉丹术出神入化,每次一颗丹都当两颗丹来炼,更有鼎盛时,除了原本的那颗丹药,还能再拉两颗丹出来,被殿中炼丹师们惊为天人。 可现在,陈安除了原本的那颗丹外竟然又一口气拉出了七颗,莫非神匠真的能如此逆天? 这是在场稍微有点炼丹技艺的修士心中共同的想法。 只是不待他们再深想更多,陈安已经到了最后的结丹关头。 七颗丹药一起结丹,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天空中恐怖的雷劫汹涌澎湃,汇聚成一道血色雷霆直接跨越空间来到地底,在陈安的头顶之上轰然砸下。 “小心!”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是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的想要提醒,或许此时他们才又是明白了强拉金丹和去拉灵丹的一重区别,那就是丹劫叠加。 只是此时他们距离太远,想要救援也赶之不及。 陈安目光一闪,面对汇聚一处,恐怖异常的天劫,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只是将手一指,虚引一道,那天劫就顺着他的指引偏向了一侧墙壁。 此时在那通红的山岩石壁上一个虚幻的龙头正在成型,看起来正是之前隐匿的那头炎火怪物。 谁都没想到这家伙竟有如此灵智,狡猾至极,不止没有逃走,反而鬼祟的躲藏在山壁之中,此时看到陈安再炼金丹,便伺机再行抢夺。 可陈安怎能让他再次得逞,直接一个欺天瞒地法丢出去,就让它代替自己顶了雷劫的缸。 由是它才刚刚冒头就被恐怖的雷霆当头劈中。 七道金丹雷劫汇聚一处的威力有多恐怖? 只听一声灵魂层面上的凄厉惨叫,那炎火怪物原本构建身躯的庞大能量轰然炸开,似是激起了连锁反应。 周围原本坚实异常的岩壁纷纷开裂,似粉末又似晶粒的红色灰土娑娑而下。 陈安伸手一点,面前的七枚渡厄金丹形态陡然凝实,其中五颗分别飞向计嘉、梼杌以及那三位太乙真仙,剩下的两枚则被他一把抄在了手里。 “这一层要塌了,我们赶快走。” 此次炼丹一行,一共有十份材料,虽然谁也不清楚会是眼下这个状况,但金丹的难以炼制还是知道的。 因为陈安是主持炼制者,所以这十份材料都到了他的身上,先前炼制了一颗,后来又复制了七颗,再加上兜里的两份材料,这次可谓是收获满满。 不错,他最后使用的并非是拉丹之术,而是用的复制之法。 期间还用了些欺天瞒地法迷惑众人,果然,从未见识过神匠的众人,谁也没有看出陈安的手段。 其实拉丹之术确实存在,只是陈安对之精研不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全然不如复制之法来的便利,既然如此,为了使得这次炼丹之行圆满成功,为自己积累下一些人脉,那么也就是一个障眼法的事情,还有什么不好做的。 瞿青芒一剑斩碎了身边的几个想要围上来的炎火怪物,与其他几人各自抓住一枚丹丸,高声道:“大家分开,各自逃散。” 因为头领的死亡,围在周围的炎火怪物全部暴动。它们本就不畏惧死亡,就算身躯被撕成粉碎,真灵也可以钻入地下,与地肺再次融为一体。 因此这一层将要坍塌的威胁不但不能使得它们畏惧,却反而让它们暴怒起来,向着陈安等人疯狂扑击。 只不过也同样是因为头领的死亡,它们的扑击全然没有章法,不止各自为政,相互之间也各自厮杀。对陈安一行的损害并不大。 可就算它们对陈安一行造不成什么损害,混乱的局面也依然让陈安等人逃离艰难,由是瞿青芒才提议分开逃离。 在场之人都不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用他说,就按来时的组合抱成一团,往外冲去。 陈安找到罗煜一起才走了两步,就被瞿青芒拦了下来,他面具下的面容没有表情,只是对陈安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陈安一怔,转瞬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尚还有些自保的手段,就不劳前辈操心了,前辈请先行。” 瞿青芒稍微顿了顿,却是没有强求,点了点头转身化作一道金芒卷起贾安晏和终虎一下冲开炎火怪物的宝物,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他刚刚还想着宗门的利益,情绪还没有平复,想着带上陈安一起走。 可现在头脑清醒却是反应了过来,眼下大家都带着面具,身份不明,谁又敢轻易相信谁。对方能够偏转丹劫,想来应该有些本事,大不了等会在前面稍稍策应一下。 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临走时遁光带剑芒,自一群仙人层次的炎火怪物中生生趟出了一条道路。既是为了逃命,也是为了给陈安等人开辟一条生路出来。 陈安当然不会辜负对方的好意,和罗煜交换了个眼神,就紧跟上去。 其他人此次对陈安都有着一些疑惑,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由是各自寻找生路,往上层而去。 …… 周天星斗剑阵之中,漫天星光剑意纵横交错,拉成丝网铺天盖地。 陈安左支右绌尽展浑身解数亦是无法抵挡,若不是时而靠着欺天瞒地法躲避,他或许早就败落了下来。 这周天星斗剑阵连真灵都能抹杀,陈安若是今日陨落其下,倒不是真的会身死道消,但受功法反噬,真灵会虚弱不短的时间。 说起来,他在金玉庄中闭关,左右无事,就算是虚弱一阵也没什么,可现在到底是非常时期,那金衣人随时可能会找来,且周天剑宗密库经历了如此重大的损失,也难保不会产生许多联想,运气不好未必不能在自己身上猜到真相。 若真是倒霉催的,正在他的虚弱期爆发这两件事情,那就算是无相金身极难被杀死,他也会有陨落之危。 所以为了避免真的陷入这种境地,他就是咬着牙也要苦撑下去。 当然,靠着身合虚空的法门,他未尝不能躲下几击,以争取时间计算虚空节点,尽快逃离此处,可心中总是不甘。 初学武道之时,他对武者的理解就是击剑任侠、强悍随心;对武道的追求也是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猥琐,变得苟且,一心只想着活下去…… 不,他一直的信念就是活下去,但和仙修求长生的苟活不同,他要的是活的轰轰烈烈,活的畅快肆意。 哪怕在暗司那段黑暗的岁月里,他很多时候不得不潜伏伪装,可却从未失去那颗强者之心,一时的隐忍都是为了最后的绚烂爆发。 哪怕多次散去功力,他也没有就此颓废,依然耐心的从头来过,再攀高峰。 可自从成为了东莱的皇帝,他便开始喜欢算计起来,算计自己的得失,算计自己身边的人,很多时候为了隐忍而隐忍,渐渐失去了一名武者应该拥有的一往无前的决心。 尽管最后斩破了虚妄,从皇帝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可这似乎是另外的一种逃避,并非是将那作用于心灵的桎梏给破除了。 这前后整个过程,从他百炼神兵谱迟迟不能寸进就可以看出。 眼下再次到了需要作出抉择的时候,难道要再逃一次。 陈安眼神一凝,暗暗地对自己说:不。 别说现在并未到绝境,就算真到了绝境,拼着一次真灵虚弱,来斩破虚妄,践行自己的道路也不算吃亏。 由是他彻底将逃离的念头掐灭,握紧手中更加凝聚的光剑,一切心神全部沉浸入这掌中兵刃之上。 那光剑一时之间竟变得迷离起来,形态有些似是而非。 到了陈安这个境界兵器的形态已然不再能成为制约,刀枪剑戟信手拈来,而一刀一剑之中所蕴含的刀意剑意也是虚妄,真正能让他有所依持的只是一种表达,或者说是一种相。 无相玄通的无相,并非真正的没有表达,没有形态,只是表达不一,形态不定,随他心意变化,他的心意就是刀枪剑意。 而此时此刻最合他心意的一招就是可以斩破面前无尽剑光的一击,无论刀剑。 由是光剑炸开,非刀非剑的无量光矢激射四散,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璀璨。 一时之间,就连漫天星芒都被遮掩的暗淡了下去。 第800章丹出七分 “拉,拉丹之术?” 终虎满脸的不可思议。 拉丹术并非是炼丹之法,而是一种炼丹的小技巧,药丹玄丹不说,在灵丹的结丹阶段,丹药的法则构架就此会凸显出来。 有些为了省时省力的炼丹宗师就会再次投入材料,并快速萃取出药材中的精粹,就着这清晰的法则框架,再次构建出新的丹药来。 可,那是灵丹,金丹也能使用拉丹之术吗? 这个疑问,在场中诸位懂行的炼丹师心中回荡不止,但想到最后结丹的时候法则框架都会凸显,那或许真的可以吧。 这也是神匠太少,金丹都没几人可以炼制成,就更是没人知道金丹能不能拉了。 想来这拉丹之术一共有两重难点,一者是分心旁顾,不止要维持结丹的过程不变,还要分神萃取其他的丹药精华,并将这些丹药精华按照固有的规律一一添加到丹药的法则框架中去。 二者就是对丹药精华的萃取速度,以及填充法则框架的速度,这决定了一次可以用这种方法拉几颗丹。 若是将这两重难点都克服,或许金丹也是可以拉的吧。 不过就算金丹可以拉,眼前的情形也太过震撼人心。 瞿青芒等不懂炼丹之人不说,就是有着高阶炼丹师技艺的贾师兄也是震撼莫名。 羽熠殿第二房执鼎百里浮一手拉丹术出神入化,每次一颗丹都当两颗丹来炼,更有鼎盛时,除了原本的那颗丹药,还能再拉两颗丹出来,被殿中炼丹师们惊为天人。 可现在,陈安除了原本的那颗丹外竟然又一口气拉出了七颗,莫非神匠真的能如此逆天? 这是在场稍微有点炼丹技艺的修士心中共同的想法。 只是不待他们再深想更多,陈安已经到了最后的结丹关头。 七颗丹药一起结丹,场面不可谓不壮观。 天空中恐怖的雷劫汹涌澎湃,汇聚成一道血色雷霆直接跨越空间来到地底,在陈安的头顶之上轰然砸下。 “小心!”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是反应过来,大惊失色的想要提醒,或许此时他们才又是明白了强拉金丹和去拉灵丹的一重区别,那就是丹劫叠加。 只是此时他们距离太远,想要救援也赶之不及。 陈安目光一闪,面对汇聚一处,恐怖异常的天劫,他却没有丝毫的动容之色,只是将手一指,虚引一道,那天劫就顺着他的指引偏向了一侧墙壁。 此时在那通红的山岩石壁上一个虚幻的龙头正在成型,看起来正是之前隐匿的那头炎火怪物。 谁都没想到这家伙竟有如此灵智,狡猾至极,不止没有逃走,反而鬼祟的躲藏在山壁之中,此时看到陈安再炼金丹,便伺机再行抢夺。 可陈安怎能让他再次得逞,直接一个欺天瞒地法丢出去,就让它代替自己顶了雷劫的缸。 由是它才刚刚冒头就被恐怖的雷霆当头劈中。 七道金丹雷劫汇聚一处的威力有多恐怖? 只听一声灵魂层面上的凄厉惨叫,那炎火怪物原本构建身躯的庞大能量轰然炸开,似是激起了连锁反应。 周围原本坚实异常的岩壁纷纷开裂,似粉末又似晶粒的红色灰土娑娑而下。 陈安伸手一点,面前的七枚渡厄金丹形态陡然凝实,其中五颗分别飞向计嘉、梼杌以及那三位太乙真仙,剩下的两枚则被他一把抄在了手里。 “这一层要塌了,我们赶快走。” 此次炼丹一行,一共有十份材料,虽然谁也不清楚会是眼下这个状况,但金丹的难以炼制还是知道的。 因为陈安是主持炼制者,所以这十份材料都到了他的身上,先前炼制了一颗,后来又复制了七颗,再加上兜里的两份材料,这次可谓是收获满满。 不错,他最后使用的并非是拉丹之术,而是用的复制之法。 期间还用了些欺天瞒地法迷惑众人,果然,从未见识过神匠的众人,谁也没有看出陈安的手段。 其实拉丹之术确实存在,只是陈安对之精研不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全然不如复制之法来的便利,既然如此,为了使得这次炼丹之行圆满成功,为自己积累下一些人脉,那么也就是一个障眼法的事情,还有什么不好做的。 瞿青芒一剑斩碎了身边的几个想要围上来的炎火怪物,与其他几人各自抓住一枚丹丸,高声道:“大家分开,各自逃散。” 因为头领的死亡,围在周围的炎火怪物全部暴动。它们本就不畏惧死亡,就算身躯被撕成粉碎,真灵也可以钻入地下,与地肺再次融为一体。 因此这一层将要坍塌的威胁不但不能使得它们畏惧,却反而让它们暴怒起来,向着陈安等人疯狂扑击。 只不过也同样是因为头领的死亡,它们的扑击全然没有章法,不止各自为政,相互之间也各自厮杀。对陈安一行的损害并不大。 可就算它们对陈安一行造不成什么损害,混乱的局面也依然让陈安等人逃离艰难,由是瞿青芒才提议分开逃离。 在场之人都不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用他说,就按来时的组合抱成一团,往外冲去。 陈安找到罗煜一起才走了两步,就被瞿青芒拦了下来,他面具下的面容没有表情,只是对陈安道:“你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陈安一怔,转瞬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多谢前辈好意,晚辈尚还有些自保的手段,就不劳前辈操心了,前辈请先行。” 瞿青芒稍微顿了顿,却是没有强求,点了点头转身化作一道金芒卷起贾安晏和终虎一下冲开炎火怪物的宝物,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他刚刚还想着宗门的利益,情绪还没有平复,想着带上陈安一起走。 可现在头脑清醒却是反应了过来,眼下大家都带着面具,身份不明,谁又敢轻易相信谁。对方能够偏转丹劫,想来应该有些本事,大不了等会在前面稍稍策应一下。 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临走时遁光带剑芒,自一群仙人层次的炎火怪物中生生趟出了一条道路。既是为了逃命,也是为了给陈安等人开辟一条生路出来。 陈安当然不会辜负对方的好意,和罗煜交换了个眼神,就紧跟上去。 其他人此次对陈安都有着一些疑惑,可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由是各自寻找生路,往上层而去。 …… 周天星斗剑阵之中,漫天星光剑意纵横交错,拉成丝网铺天盖地。 陈安左支右绌尽展浑身解数亦是无法抵挡,若不是时而靠着欺天瞒地法躲避,他或许早就败落了下来。 这周天星斗剑阵连真灵都能抹杀,陈安若是今日陨落其下,倒不是真的会身死道消,但受功法反噬,真灵会虚弱不短的时间。 说起来,他在金玉庄中闭关,左右无事,就算是虚弱一阵也没什么,可现在到底是非常时期,那金衣人随时可能会找来,且周天剑宗密库经历了如此重大的损失,也难保不会产生许多联想,运气不好未必不能在自己身上猜到真相。 若真是倒霉催的,正在他的虚弱期爆发这两件事情,那就算是无相金身极难被杀死,他也会有陨落之危。 所以为了避免真的陷入这种境地,他就是咬着牙也要苦撑下去。 当然,靠着身合虚空的法门,他未尝不能躲下几击,以争取时间计算虚空节点,尽快逃离此处,可心中总是不甘。 初学武道之时,他对武者的理解就是击剑任侠、强悍随心;对武道的追求也是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猥琐,变得苟且,一心只想着活下去…… 不,他一直的信念就是活下去,但和仙修求长生的苟活不同,他要的是活的轰轰烈烈,活的畅快肆意。 哪怕在暗司那段黑暗的岁月里,他很多时候不得不潜伏伪装,可却从未失去那颗强者之心,一时的隐忍都是为了最后的绚烂爆发。 哪怕多次散去功力,他也没有就此颓废,依然耐心的从头来过,再攀高峰。 可自从成为了东莱的皇帝,他便开始喜欢算计起来,算计自己的得失,算计自己身边的人,很多时候为了隐忍而隐忍,渐渐失去了一名武者应该拥有的一往无前的决心。 尽管最后斩破了虚妄,从皇帝的位子上退了下来,可这似乎是另外的一种逃避,并非是将那作用于心灵的桎梏给破除了。 这前后整个过程,从他百炼神兵谱迟迟不能寸进就可以看出。 眼下再次到了需要作出抉择的时候,难道要再逃一次。 陈安眼神一凝,暗暗地对自己说:不。 别说现在并未到绝境,就算真到了绝境,拼着一次真灵虚弱,来斩破虚妄,践行自己的道路也不算吃亏。 由是他彻底将逃离的念头掐灭,握紧手中更加凝聚的光剑,一切心神全部沉浸入这掌中兵刃之上。 那光剑一时之间竟变得迷离起来,形态有些似是而非。 到了陈安这个境界兵器的形态已然不再能成为制约,刀枪剑戟信手拈来,而一刀一剑之中所蕴含的刀意剑意也是虚妄,真正能让他有所依持的只是一种表达,或者说是一种相。 无相玄通的无相,并非真正的没有表达,没有形态,只是表达不一,形态不定,随他心意变化,他的心意就是刀枪剑意。 而此时此刻最合他心意的一招就是可以斩破面前无尽剑光的一击,无论刀剑。 由是光剑炸开,非刀非剑的无量光矢激射四散,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璀璨。 一时之间,就连漫天星芒都被遮掩的暗淡了下去。 第八百零二章 真灵之伤 而在陈安吐“血”的时候,正行走在大重霄域一处山崖林海间的子车猛然一怔,扭头向心血来潮的方向看去,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锁定住了临近界域中的一座山峰。 在那山峰之下,有几十个广阔的庄园坐落。他的目光就落在其中一座的匾额之上,那匾额上正有三个烫金字伴着朝阳闪闪发光,却是“金玉庄”三个字。 他目光一凝,没有半点迟疑地震荡虚空之中的金性大道。 虚空中的金性大道一口将他吞下,却在琉璃山河域周天剑宗的金凰峰附近将他“吐”出。 他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就静悄悄地站在了金玉庄的门前,嘴角牵扯出一丝冷漠的笑容。 不过即便是身为金仙道祖他也没有任何的拿大,光是对方身合虚空物质不伤就够自己头疼的了,所以他这次早有准备。 他伸指一弹,七柄纯金颜色的飞剑就插进了周曹虚空。 道祖合道,精神寄托虚空,就算陈安身合虚空,物质不伤,也不是真的对他没有办法。上次也不过是措不及防,没想到陈安竟有这般诡异的手段,现在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如之前般无措。 这七柄飞剑就有定锁虚空之能,然后他将自己的金性大道一点一点的填充进此处虚空之中,这片虚空内里的一切物质或非物质都被独属于他的力量给一点一点的侵染。 在操控入微方面,这世界的修士确实是差了许多,可堂堂道祖,占有一道的存在总会有些出乎人想象的手段。 当这片虚空已经被他侵染了个八九成时,蒙蔽的天机再也兜受不住。 子车也没想着再隐瞒什么,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一掌拍出,将整个金玉庄碾为平地,一脸愕然的陈安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想要躲入虚空,却是进入不得,只是这么一个踟蹰,就被子车逮到机会。 恐怖的金性大道从天地间抽离,对着陈安狠狠砸下。 大道的力量何止亿万吨位,在这恐怖的力量下,陈安甚至都没有任何反抗之能,就被彻底碾成了齑粉,本就残破的真灵,彻底被磨灭殆尽…… “呼……” 陈安猛然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两日他回到金玉庄后就全力调理着真灵之伤。当然真灵之伤可不是这么好调理的,那是信念是核心,是一个人存在于世间的本真。 一旦有所损伤就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一点一点的去积累去弥补。 好在他是武者,迄今为止修炼到现在也不过千余年的时间,大半还是在这个世界中的枯坐。 真灵从某种程度上可以诠释为一个人存在的轨迹痕迹,他作为武者的修炼时光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几十年,就算重新来过也没什么,点滴弥补,也不过花个百十年而已。 要是换成动辄修炼个百万年的修士就惨了,只这么一下,没可七八十万年休想出来走动。 当然,就算百十年对陈安来说也是挺久的。 这两天时间他甚至都没开始动手,只是简单的调理一下,使得那种真灵撕裂的疼痛减轻,不影响基本的行动,最主要是不被人看出来。 他对目前的身份很满意,轻易不想舍弃。 只是刚刚那个奇怪的梦,却让他不得不警醒起来。 武者不同与其他的修炼途径,即便是法相宗师也还是保留着普通人吃饭睡觉的习惯,只不过耐力大增,就算几十年不吃饭不睡觉也不会威及生命,顶多状态下滑。 但证就法身或铸就金身后又自不同,如陈安现在,吃饭睡觉不过是一种保持本性的修行,不做也没什么事。 正常情况下,陈安根本不会睡觉,自然也就不会做梦,那刚刚阵恍惚中看到的东西就很值得玩味了。 或许真的是一种心神示警。 无相玄通相当特殊,简直是无法无相,不可知不可测。 也就是说,自带蒙蔽天机之能,这也是他在碧落境就敢如此横行无忌的倚仗。 可现在他真灵受伤,无相之法的运转不再完美。 或许就算是有漏洞,不是精通卜算的乾元仙帝也没办法算准他,但这方世界的道祖占有一道,与世界联系极度紧密,谁知道会有什么超出想象的手段。 只以力气相论,这方世界的道祖可是比乾元仙帝还要强悍的存在,自己还真不能小觑了。 在周天剑阵中,他的确是想用些压力以突破自身,可现在是明摆着十死无生,他就不得不开始谨小慎微起来。 他目光闪烁着,尽管再不想放弃这个身份,但小心使得万年船之下,他也不得不为。 就算这预警有杞人忧天的嫌疑,暂时出去避避风头总没有错。 正这么想着,忽然心中一动,伸手向前一抓,正抓出了传讯符,随手将之捏碎,里面传出罗煜的声音。 “陈师兄不知你伤势如何了?罗煜如约而来。” 陈安目光一凝,咬了咬牙终是下定了决心。他神情一敛,将真灵创伤的疲态尽皆收起,声音晴朗地向外道:“罗师兄你进来吧,师弟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发声之后,只是一会,罗煜就在一名下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因为他经常来,所以金玉庄中上下也没把他当外人,他一直是在小厅等候的,现在陈安发话了,就又把他带到了这里。 待那下人退下,陈安也没再整那些寒暄的俗礼,直接将一个小瓶丢给了罗煜。 罗煜伸手接过,神识往其中一探,继而大喜。 这倒不是信不过陈安,而是对这渡厄金丹的看重。 尽管他突破到了罗天上仙的层次,化尘劫一下往后推了十万年,并且因为实力大进,前面几次化尘劫他有八九成的把握可以靠自己度过,可谁也不会嫌命长。 另外这渡厄金丹可是金丹,并不算只能使用一次,如不出意外,用个十几次都不成问题,那对他来说就是百万年的寿元,简直是一次新生,由不得他不看重。 其实这一次,大家联手原本预计的是可以炼制一到两颗,轮流使用,可谁知道陈安竟如此神奇,一拉七丹,几乎人手一粒。 就算是深知神匠的不可思议,他没想过陈安能如此强悍,因此他现在看向陈安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亲近和敬畏。 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陈安先开口道:“罗师兄,此间事了,师弟我准备出去游历一番,我那徒儿还请师兄帮我看顾一二。” 说起来周天剑宗的事情他基本上都已经摆平了,就是现在离开似乎也没什么不可接受。 其主要还是舍弃了一个能够让他安心修炼到宙光天的安乐窝,让他有些不能接受,另外就是谢冰妍他还不能放下。 这小丫头到现在连元婴都没修成,在陈安的培养计划上根本没走出多远,让他很是不能释怀。 于是此时直接说了出来,托付罗煜看顾,想来以自己这段时间给予对方的恩惠,这点小忙对方绝对不会吝啬帮助的。最起码万年之内,这人情都不会淡了。 罗煜听陈安一说,起初有些愕然,不明白对方怎么突然言及游历之事。 可仔细想想,陈安成就神匠后,似乎还真没有出去走走,与其他同道交流过,一直就窝在宗门内闭门造车,或许现在就是起了心思,想要在丹道上再进一步也说不定,这么一想似乎对方的游历之言也没有什么突兀的。 自以为了解了陈安意图的罗煜豪气的一挥手,道:“师兄你放心去就是,以你我的关系怎还用得着如此认真托付,你的徒弟不就是我的徒弟吗。至于这庄子,我也会好好照顾,保证你回来不会有任何变化。” 陈安笑道:“如此就多谢罗师兄了。” 危难当头,他现在是顾及不到谢冰妍了,甚至他若一意留在谢冰妍身边还有可能害了她。 这次就全当给她一个历练,记得她小时候也不是没有心眼,是个相当机灵的小丫头,只是后来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外间风雨都有自己为她遮挡,才使得她渐渐变得有些娇憨,甚至连一直期盼的修炼都有些懈怠,近百年连元婴都未突破。 现在陈安为她留下了罗煜的人情,万年之内,金玉庄当不会有什么变故,至于内里仆大欺主的事情,就只能靠她自己了。若还是如此懈怠,那真是谁也帮不了她。 直到此刻,陈安对当初轻语的事情才稍稍有些释然。 孩子大了总要去面对属于自己的人生,对于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谁也帮不了他们,一味的不放手,反而是一种伤害。 “对了,陈师兄若要此时出去历练最好即刻就走,迟了恐怕有变。” 一旁的罗煜正欲告辞,留给陈安些收拾的时间,忽然想起了什么,如是提醒道。 “哦?不知为何?” 陈安想着心思脱口而出,可转瞬之间就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不外乎自己偷盗宝库的事发了。 果然,罗煜直接道:“陈师兄你这些时日都在庄中闭关,可能不知道,宗门中一连十几处宝库被盗,整个宗门都沸腾了,虽然其首恶已经陨落于周天剑宗之中,但老祖们都觉得此事非是一人能为,必还有其他同伙,所以你此时不走,就很难走的了了,大索宗门就在不远……” 第八百零三章 再次逃亡 “大索宗门?长老们以为是内贼?” 陈安眼珠一转,顺着这个话头就打听起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可不是,一连十几个密库,不说地理位置,就是空间坐标都很难得,不是内贼接应,又怎么可能呢。” 罗煜小心谨慎地挥出一团禁制,将陈安这个练功静室又给封锁一遍,才相当八卦地道:“据说,老祖和长老们最先怀疑的是嫡脉七峰,毕竟这些密库有大部分就是修建在那里,那些嫡脉们想要接触到密库也相对容易些……所以他们最先下令彻查的是嫡脉七峰,这三天时间,嫡脉那边已经闹翻天了……” 罗煜背后靠山陈安是见识过了,想来其当能知道不少内部消息,因此陈安继续追问道:“嫡脉那边,关我们什么事?不可能禁绝历练渠道吧?” 这方世界虽然不修性功,但历练还是很重要的,毕竟对任何宗门来说,修炼资源不可能凭空掉下来,都是需要弟子出去执行任务,教导弟子,也需要他们见多识广,历练是怎么都少不了的。 所以很多时候,不是迫不得已,就没见哪个宗门大封山门的,那意味着与世隔绝,意味着衰落。 罗煜不疑有他继续道:“这主要是后来,有人觉得空间坐标也不能不查,所以功勤殿的人也被列入怀疑的名单,今日功勤殿也被封锁了……我寻思着,照这个趋势下去,过不了几天,整个宗门三十一峰都脱不了干系,因此劝师兄你要走,就趁这个间隙赶快走,不然一旦宗门封锁,就不知道会封锁到几时,那样师兄你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他在这侃侃而谈,是半点也没有怀疑陈安的意思。 首先,他根本不觉得陈安会是那个需要两位九天玄仙出手布下周天星斗剑阵才能捕杀的强人。 其次,事发时,陈安和他们在一起,全然不具备作案的动机和时间。 也正是基于这两点,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和陈安在这大谈八卦。 陈安简单的了解了一番当前状况,就送走了罗煜,并决定今日就走。 他虽不觉得宗门会查到他的头上,可总归是一桩麻烦,再加上之前的心神示警,让他怎么都不可能就此安坐。 于是招来谢冰妍和庄回等几个庄中执事交代了几句,他就起身离开了金玉庄。 庄回等人见惯不怪,反倒是这些年陈安一直宅在居所之中,让他们有些奇怪。只有小丫头有些伤感,但到底是经历了李清韵等人的离去,没有像上次那样自闭许久,而是相当懂事地为陈安送行,哪怕心中有着再难相见的预感,面上也不露半分。 谢冰妍这番表现,倒是让陈安相信,即便没有他,小丫头也能照顾好自己,或许离开是相当正确的决定。 这心气一松,整个人便坦然起来,失了老窝的沮丧也减轻了不少。 之后,他又去成大是那里报备了一下,尽管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也要将戏做足。 哪怕不是为了预留后路,对金衣道祖的追兵也能造成稍许欺瞒。 给他们一个自己还可能回来的期盼,他们就不会把事情做绝。他们就算与整个周天剑宗撕破脸,小丫头和自己的金玉庄也有很大可能会被保留下来。 只是羽熠殿中,成大是这胖子忙着争权夺利,根本没工夫招待陈安,只是把这件事情给记下,并客气地嘱咐陈安一句一定要在万年内回归,就不问了,连送都没有相送。 出了金凰峰,陈安没有任何迟疑,随意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就是一步跨出,身形消失在了周天剑宗之中,而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灵界的小灵山上。 如非得以,陈安从不做无把握的事情,因此在决定离开之时,他就计划好了要逃到哪里去。 仙界资源丰富,继续在仙界游历确实不错。 可他现在真灵受损,对天机遮掩,不再圆润。之前既然产生了心神示警,那就说明,已然被那金衣道祖注视到了,再抱有侥幸心理,不过是自欺欺人。 所以与其在仙界被人到处追杀,不如直接下界。 金仙道祖的确是与道合真,但同样的也被固有的天地法则所限制,除非他们能更进一步,通过相反道路消弭,或相近道路的增幅,达到金仙第二重,方可脱离大道的束缚,否则不过是大道的奴隶,别说下界了,连走出仙界都做不到。 因此在灵界之中他算是安全的,就算行踪暴露,也不怕对方追索。 心神一松,他优哉游哉地走回自己在此处的洞府之中。 当初离开的时候,他还真没想过自己这么快就回来了。其实接近百年时间也不算短,但对在这个世界日久渐渐倒过来时差的陈安来说还真不算长。 洞府中的事物因为禁制的原因,还保存的很好。 中心的五层阁楼,附近的十亩药田,还有周围为了丹器宗弟子过来历练特意修建的一些房舍和试炼之地。就算比庞大的金玉庄都不少些什么,若是条件合适,或许可以将之炼为仙府,那么就是将之带到中央界都是合用…… 陈安摩挲着下巴,正天马行空地想着,忽然面色一白,身形一阵颤抖。 真灵受损的伤势,他只是强行压下,可是半点没好,这又是布置又是穿界,可不利于伤势的恢复。 没有打扰在试炼房中修炼的丹器宗弟子,陈安蹒跚着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阁楼之中,跌珈坐在顶层静室里,他开始全力调养伤势。 真灵之伤与修为无关,只能靠精神信念去耗时间硬挨。 这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时间根本不确定,全看他的信念坚持。或许三年五载或许一二十年,但最长不会超过他的人生经历,也就是说百年之内必出结果。 他现在坐下就是打定主意,在此枯坐百年,哪怕信念不足,时间也能将之抚平。 至于还散落在虚空中的战利品,倒是不急着去找,现在真灵受损,就是拿回来了,也没有办法修炼,还是等待真灵痊愈后再议,至于其中或许可能存在的变数,倒是顾不得了。 左右他都是分成了十个密库的所得打包,还用欺天瞒地法遮掩了一下,就算其中一两个出了意外,也不至于一无所获。 七天之后,他的真灵之伤稍稍平稳了一点,但面上还是一副淡金之色,这是没有办法,真灵在外界的表现就是这么显眼,除了强行镇压,否则就算是施法遮掩也没法尽数遮挡。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得是这个德行了。 伤势平稳后,他也没想着这么一直枯坐,到底是回来了,怎么也得和故人打个招呼,不然一直悄咪咪地在这趴着也不是个事。 想了一会,他决定将这事和方勉或重墟先交代一下,让丹器宗的弟子先回去。 倒不是想要清净,反正他在这阁楼之中也不打算与外界接触,只是想来那金衣道祖不会罢休,即便他不能亲身下界,可道祖之下哪会是光杆司令。 随便派两个九天玄仙层次的弟子下来,自己或许是物质不伤,他们奈何不了自己,但却可以把怒火发泄到其他人身上。 因此还是赶快让他们离开的好。 陈安一边想着,一边就要直接跨越空间往九宫山去,可忽然之间,他心神一颤,无相算法再次自动预警起来,一副画面在他心湖之中映照而出。 那是两个浑身上下带着恐怖金性法则之力的人。 他们突兀地出现在距离小灵山不足百里的地方,直接压垮了那里的空间,恐怖的法则之力肆意而出,整片天地的运行都阻滞,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空间的破碎和天地法则的异常,带动地磁异变,磁生电,电生雷,顿时紫白电光伴随着阵阵轰鸣之声照亮万方,响彻寰宇。 陈安神色不变,思感随着眼中亮起的两点烛火,蔓延去百里之外,“看见”了与无相算法中一般的景象,不过他的注意力却集中在那外散的灵气之上。 还未消散的空间涟漪中透出了大量的灵气,但却在两三个呼吸之间就消散一空。 由是,他嘴角不禁牵起一丝弧度,颇有几分自嘲之意。 人未来时,他虽表现的不在意却也满是担心,可等人真到了,他却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竟都是多余的。 那金衣道祖确实下不来,而是派了两个九天玄仙下界,可和自己想象的相互周旋不同,这两家伙熟悉了仙界了灵气,在这里根本生存不了。 当然也不怪他,他武者出身,根本无法想象,灵气对仙修的作用。 这两个家伙还没有在灵界站稳脚跟,就陷入了“缺氧”的境地之中。 原本他们借助道祖之力都已经锁定了陈安,可还不待有其他动作,就感受到一阵不适,界域的挤压使得他们的实力疯狂下跌,须臾之间就只有普法正仙的层次。或许靠着对法则的领悟比普通的普法正仙还要稍强一些,可也就这样了。 陈安大笑三声,毫无顾忌地直接平移百里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手中无形光刃凝聚,半句场面话也没有地就向其中一个紫衣高冠的青年道人斩杀而去。 一路被追的憋屈,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 第804章百兵演法 陈安在周天星斗剑阵中损失了一条命,可并非是一无所获。 靠着生死压迫,强行实践,他算是将百炼神兵谱无相炼兵法一途给走通了,勉强算是把百炼神兵谱升华到了伪绝世的层次。 只是因为这无相兵法需要借助无相玄通催动,真要论起来只能算是无相玄通的另一种诠释真意的方法,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伪绝世。 所以他计划升华百炼神兵谱的目的可以说成功了,也可以说失败了。 但这都是属于功法问题,道路问题,一点都不妨碍他先将研究出来的东西用以对敌。 他手中一点锋锐暗藏,不拘于兵器之形,只随着需要,那点精芒幻化为类似匕首的模样,随着他的往前冲刺,划出一条笔直之线,同时割裂之意显现。 趁着那两位九天玄仙尚且还不能适应灵界干涸的灵气的时候直接从那紫衣高冠的青年道人颈项处划过,伴着冲天血气,撩起一颗大好头颅。 另一身着金色铠甲头盔护面齐全仿若人间将军打扮的玄仙见此情形大骇。 两界有别,这一点对于活了百万年的他自然无有不明,会被灵界稀薄的灵气掣肘他也很清楚,可是却不想这才下来,还没站稳脚跟,玄功道人就被人破了法体。 但他好歹活了几百万年,能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生生杀出,自然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就是不修性功,心性易爆易怒,在战斗之中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含糊。 他甚至连想都没想,向着陈安的背影就是一拳砸出。 仙修和武者不同,力量不出自身,无论哪个阶段借用的都是天地之力,这一拳也是一样。 拳影似乎重叠了无数空间之力,生生压缩成一道,竟显现出当初陈安被那金衣道祖追杀时所面对的那道贯穿天地的金光。 当然,现在由这金甲将军施展出来,比当初那道金光要相差甚远,全然没有那来去无踪,全无痕迹的恐怖,能让陈安清清楚楚地看见界域之力被压缩成一道手臂粗细的金光,向自己射来。 陈安轻轻巧巧地退开,从容不迫的躲了过去。 金甲将军一怔,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拳在界域之力的压制下竟然变得这么弱,可好歹将陈安给逼开了,便也不再多想其他,连忙收敛情绪,抬手丢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丝球。 这金丝球被抛出后,立刻滴溜溜地一转,反向一转就将他给罩了进去。 接着他又往身上金甲一拍,这金甲立时大放光明,金光收束在其表面给人一种无坚不摧之感。 他这是斗法经验丰富,未与人交手先护持自身不失。 “铛……” 陈安自然不可能任由他在那里施为,身形一矮就蹿了过去,双手对着光刃一拍,这光刃就一分为二,一者由匕首延长为三尺长剑,一者则变得更加细巧,成为个暗器模样,飞射而出,正中那金甲将军的护体金丝之上。 可这蓄力一击只在其金丝护罩上拉出一溜火星,以及法则碰撞所产生的虚空涟漪吗,并未对其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陈安也不沮丧,如果说道祖占有大道是一种突破,那么九天玄仙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一种圆满。 只以炁衡量,这算是和乾元仙帝一个层次的存在,远强于之下的太乙真仙。 若在仙界遇上,陈安就算是在全盛时期,与之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若是两人合力,陈安虽不至于望风而逃,也是输多胜少的局面。 现在对方虽然因为灵界法则的限制实力大降,但周身一千零八十枚仙窍齐开,形体如星辰,光是这般体量也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 且陈安又处在真灵受创虚弱期,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眼下能够借着对方立足未稳,抢先重创一人,已经算他时机把握得当,又怎么可能让他再占便宜。 没去管那散失无形的光刃,陈安给自己的真灵补上了一记欺天瞒地法,掌中之剑几乎是瞬间就变得异常沉重,虚空四点,立下地水火风,地支三合演化毁灭之局。 地支六合剑殛在他当前这个层次上其实已经不再合用,但与愚神弄鬼之法相配合,却也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愚神弄鬼之法下,金丝护罩的运行轨迹不禁开始变得缓慢异常,虽只有一瞬,却恰好让陈安能够将剑尖承载的毁灭光点送了进去,直点在对方的金甲之上。 “轰……” 一声巨响传来,那金甲一阵光影摇晃,却终究是挡下了这一击,那金甲将军被逼的连退数步,狠狠地往陈安看去,可当他看清了陈安的动作却是目眦欲裂。 陈安竟借着反向的作用力,又退回了一开始的地方,手中白色丝芒攒起,形成锤形,挥手一甩,就向着那刚从地上摸索其自己的头颅往颈项上安的青年道士砸去。 这家伙也是倒霉催的,对此方修士而言,肉身不过皮囊,元婴期以后,肉身对元婴的蕴养之能随着境界的提高不断减弱。 到了大乘期,就完全可以换肉身如换旧衣,而不会对本身根基造成任何的损伤。 一旦历劫成仙后,更是可以利用一些材料为自己塑造几个法则身躯,随时替换。 所以肉身被毁,对他这个层次的修士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元神才是他们的根本。 可陈安那一击偏偏将其元神定在了肉身之中,断肉身之首,如断元神之首。这一刀几乎算是给了那青年道士致命一击,若其仅是太乙真仙的境界眼下恐怕就是真的死了,只能入轮回重来。 好在,他乃是九天玄仙,元神与本命法则及大道合一,只是差了精神寄托虚空占有大道,其本质上已经与道祖无异。 想要将之击杀,除非能够彻底将其元神炼化磨灭,或是从相合大道之中分离其本命法则击溃。 元神无形无质,甚或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物质不伤,因此说起来后面一点对于修炼特殊法则的人来说,还容易许多。 可作为道祖门下,总会受到其效忠道祖所占有的那条大道的庇护,不比散修。 由是陈安一开始就没想过挖大道墙角,直接就是对其元神猛攻。 欺天瞒地法将青年道士的元神牢牢地锁在其肉身之中,全然无视对方仓促间释放的一面淡蓝色符箓,强行破开空间跨越那符咒所蕴含的粘稠水属灵气,冲着对方的残躯就狠狠地砸下。 啪叽一声,这位九天玄仙修炼了百万年方铸就的可堪比大日星辰的身躯就被陈安砸的四分五裂,伴随着其元神,四散飞的到处都是。 这一下足够狠绝,虽然距离将其元神彻底磨灭还早的很,但足可以保证其此次再也形成不了战力。 直到此刻陈安方才可以安心反身对付其那金甲将军。 其实从一开始,陈安的目标就是这青年道人,直面两个九天玄仙压力太大,自然要先解决一个才能安心。 两人之中,那金甲将军一看就偏向于金之防御,不是一两招之内能解决的,而这青年道人在陈安的烛光照影之下,身上各处闪点无数,明显灵宝法宝众多。 陈安和昆仑昊天境中的西域仙门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仙修的最强手段永远都是自己所有的法宝,而不是其本身道术。 这家伙估计就算是被界面之力压制,一身术法无法发挥多少,但凭借着法宝器具之利也够自己消受的。 所以自然要先把他给收拾了,解去这个不确定因素。 当陈安回过头来,那金甲将军不知何时已经提起了一杆金色长枪,护面之后一双冰冷的眸子预示着他已经初步适应了灵界的不谐,彻底稳住了阵脚。 刚才陈安的一系列动作,他并没有插手,而是在加紧适应环境,恢复战力。 这个选择不能说错,陈安方才虚虚实实的样子,弄的他也不知道对方的目标究竟为何。 一个不慎,甚至自己都有可能陷进去,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先恢复战力,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途。 至于那位同门……以九天玄仙的生命力绝不是会那么轻易被杀死的。且就算他判断失误,对方真有什么绝杀手段,总归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甚至还正好能利用此,看清楚对方的手段。 他金枪一旋,划过虚空,似有无数星辰缭绕其间,一股沉甸甸的感觉自枪尖散发而来,就好像是一个黑洞,将空间都压的坍缩了下去。 修炼道路不同,各自的侧重也不相同,陈安在宗师境界时就有天仙之躯,有堪比星辰的质量,铸就金身后,精气神三元合一,金身质量更大,虽还比不上大日,也是相近质量的星辰。 而金甲将军,虽洞开周身仙窍,光以肉身质量论也是无法相比,但他也有自己的侧重,他的元神之强,承载之中,不比陈安的金身差多少。 甚至演化出术法,还要更甚陈安少许,只是因为界面之力的压制,他目前所能发挥的力量有限,眼前的星辰黑洞只是一个虚影。若是在仙界,可能陈安所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虚空黑洞了。 但既然对方招式不全,陈安也是不虚,脚下扎根不丁不八,在对方枪尖点到之前,身量迎风便长,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百丈巨拳砸下,直接与对方硬碰硬。 第804章百兵演法 陈安在周天星斗剑阵中损失了一条命,可并非是一无所获。 靠着生死压迫,强行实践,他算是将百炼神兵谱无相炼兵法一途给走通了,勉强算是把百炼神兵谱升华到了伪绝世的层次。 只是因为这无相兵法需要借助无相玄通催动,真要论起来只能算是无相玄通的另一种诠释真意的方法,并不能算是真正的伪绝世。 所以他计划升华百炼神兵谱的目的可以说成功了,也可以说失败了。 但这都是属于功法问题,道路问题,一点都不妨碍他先将研究出来的东西用以对敌。 他手中一点锋锐暗藏,不拘于兵器之形,只随着需要,那点精芒幻化为类似匕首的模样,随着他的往前冲刺,划出一条笔直之线,同时割裂之意显现。 趁着那两位九天玄仙尚且还不能适应灵界干涸的灵气的时候直接从那紫衣高冠的青年道人颈项处划过,伴着冲天血气,撩起一颗大好头颅。 另一身着金色铠甲头盔护面齐全仿若人间将军打扮的玄仙见此情形大骇。 两界有别,这一点对于活了百万年的他自然无有不明,会被灵界稀薄的灵气掣肘他也很清楚,可是却不想这才下来,还没站稳脚跟,玄功道人就被人破了法体。 但他好歹活了几百万年,能自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生生杀出,自然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就是不修性功,心性易爆易怒,在战斗之中也绝对不会有丝毫的含糊。 他甚至连想都没想,向着陈安的背影就是一拳砸出。 仙修和武者不同,力量不出自身,无论哪个阶段借用的都是天地之力,这一拳也是一样。 拳影似乎重叠了无数空间之力,生生压缩成一道,竟显现出当初陈安被那金衣道祖追杀时所面对的那道贯穿天地的金光。 当然,现在由这金甲将军施展出来,比当初那道金光要相差甚远,全然没有那来去无踪,全无痕迹的恐怖,能让陈安清清楚楚地看见界域之力被压缩成一道手臂粗细的金光,向自己射来。 陈安轻轻巧巧地退开,从容不迫的躲了过去。 金甲将军一怔,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拳在界域之力的压制下竟然变得这么弱,可好歹将陈安给逼开了,便也不再多想其他,连忙收敛情绪,抬手丢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金丝球。 这金丝球被抛出后,立刻滴溜溜地一转,反向一转就将他给罩了进去。 接着他又往身上金甲一拍,这金甲立时大放光明,金光收束在其表面给人一种无坚不摧之感。 他这是斗法经验丰富,未与人交手先护持自身不失。 “铛……” 陈安自然不可能任由他在那里施为,身形一矮就蹿了过去,双手对着光刃一拍,这光刃就一分为二,一者由匕首延长为三尺长剑,一者则变得更加细巧,成为个暗器模样,飞射而出,正中那金甲将军的护体金丝之上。 可这蓄力一击只在其金丝护罩上拉出一溜火星,以及法则碰撞所产生的虚空涟漪吗,并未对其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陈安也不沮丧,如果说道祖占有大道是一种突破,那么九天玄仙已经达到了一种极致一种圆满。 只以炁衡量,这算是和乾元仙帝一个层次的存在,远强于之下的太乙真仙。 若在仙界遇上,陈安就算是在全盛时期,与之胜负也不过是五五之数,若是两人合力,陈安虽不至于望风而逃,也是输多胜少的局面。 现在对方虽然因为灵界法则的限制实力大降,但周身一千零八十枚仙窍齐开,形体如星辰,光是这般体量也不是可以轻易解决的。 且陈安又处在真灵受创虚弱期,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眼下能够借着对方立足未稳,抢先重创一人,已经算他时机把握得当,又怎么可能让他再占便宜。 没去管那散失无形的光刃,陈安给自己的真灵补上了一记欺天瞒地法,掌中之剑几乎是瞬间就变得异常沉重,虚空四点,立下地水火风,地支三合演化毁灭之局。 地支六合剑殛在他当前这个层次上其实已经不再合用,但与愚神弄鬼之法相配合,却也能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在愚神弄鬼之法下,金丝护罩的运行轨迹不禁开始变得缓慢异常,虽只有一瞬,却恰好让陈安能够将剑尖承载的毁灭光点送了进去,直点在对方的金甲之上。 “轰……” 一声巨响传来,那金甲一阵光影摇晃,却终究是挡下了这一击,那金甲将军被逼的连退数步,狠狠地往陈安看去,可当他看清了陈安的动作却是目眦欲裂。 陈安竟借着反向的作用力,又退回了一开始的地方,手中白色丝芒攒起,形成锤形,挥手一甩,就向着那刚从地上摸索其自己的头颅往颈项上安的青年道士砸去。 这家伙也是倒霉催的,对此方修士而言,肉身不过皮囊,元婴期以后,肉身对元婴的蕴养之能随着境界的提高不断减弱。 到了大乘期,就完全可以换肉身如换旧衣,而不会对本身根基造成任何的损伤。 一旦历劫成仙后,更是可以利用一些材料为自己塑造几个法则身躯,随时替换。 所以肉身被毁,对他这个层次的修士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元神才是他们的根本。 可陈安那一击偏偏将其元神定在了肉身之中,断肉身之首,如断元神之首。这一刀几乎算是给了那青年道士致命一击,若其仅是太乙真仙的境界眼下恐怕就是真的死了,只能入轮回重来。 好在,他乃是九天玄仙,元神与本命法则及大道合一,只是差了精神寄托虚空占有大道,其本质上已经与道祖无异。 想要将之击杀,除非能够彻底将其元神炼化磨灭,或是从相合大道之中分离其本命法则击溃。 元神无形无质,甚或可以做到一定程度上的物质不伤,因此说起来后面一点对于修炼特殊法则的人来说,还容易许多。 可作为道祖门下,总会受到其效忠道祖所占有的那条大道的庇护,不比散修。 由是陈安一开始就没想过挖大道墙角,直接就是对其元神猛攻。 欺天瞒地法将青年道士的元神牢牢地锁在其肉身之中,全然无视对方仓促间释放的一面淡蓝色符箓,强行破开空间跨越那符咒所蕴含的粘稠水属灵气,冲着对方的残躯就狠狠地砸下。 啪叽一声,这位九天玄仙修炼了百万年方铸就的可堪比大日星辰的身躯就被陈安砸的四分五裂,伴随着其元神,四散飞的到处都是。 这一下足够狠绝,虽然距离将其元神彻底磨灭还早的很,但足可以保证其此次再也形成不了战力。 直到此刻陈安方才可以安心反身对付其那金甲将军。 其实从一开始,陈安的目标就是这青年道人,直面两个九天玄仙压力太大,自然要先解决一个才能安心。 两人之中,那金甲将军一看就偏向于金之防御,不是一两招之内能解决的,而这青年道人在陈安的烛光照影之下,身上各处闪点无数,明显灵宝法宝众多。 陈安和昆仑昊天境中的西域仙门打过不少交道,自然知道仙修的最强手段永远都是自己所有的法宝,而不是其本身道术。 这家伙估计就算是被界面之力压制,一身术法无法发挥多少,但凭借着法宝器具之利也够自己消受的。 所以自然要先把他给收拾了,解去这个不确定因素。 当陈安回过头来,那金甲将军不知何时已经提起了一杆金色长枪,护面之后一双冰冷的眸子预示着他已经初步适应了灵界的不谐,彻底稳住了阵脚。 刚才陈安的一系列动作,他并没有插手,而是在加紧适应环境,恢复战力。 这个选择不能说错,陈安方才虚虚实实的样子,弄的他也不知道对方的目标究竟为何。 一个不慎,甚至自己都有可能陷进去,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先恢复战力,将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才是正途。 至于那位同门……以九天玄仙的生命力绝不是会那么轻易被杀死的。且就算他判断失误,对方真有什么绝杀手段,总归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甚至还正好能利用此,看清楚对方的手段。 他金枪一旋,划过虚空,似有无数星辰缭绕其间,一股沉甸甸的感觉自枪尖散发而来,就好像是一个黑洞,将空间都压的坍缩了下去。 修炼道路不同,各自的侧重也不相同,陈安在宗师境界时就有天仙之躯,有堪比星辰的质量,铸就金身后,精气神三元合一,金身质量更大,虽还比不上大日,也是相近质量的星辰。 而金甲将军,虽洞开周身仙窍,光以肉身质量论也是无法相比,但他也有自己的侧重,他的元神之强,承载之中,不比陈安的金身差多少。 甚至演化出术法,还要更甚陈安少许,只是因为界面之力的压制,他目前所能发挥的力量有限,眼前的星辰黑洞只是一个虚影。若是在仙界,可能陈安所要面对的就是真正的虚空黑洞了。 但既然对方招式不全,陈安也是不虚,脚下扎根不丁不八,在对方枪尖点到之前,身量迎风便长,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百丈巨拳砸下,直接与对方硬碰硬。 第805章强弱互易 这一路走来,陈安的修炼可谓是稳扎稳打,三次散功重修,更是使得他的根基扎实无比。 其实只以气力论,陈安绝对不输同境界下的任何人,但是性格原因,他很少与对方正面硬刚,可只要他这么做了,往往就意味着他对此有着十足的把握。 万丈巨人,百丈巨拳,这法天象地的一拳,使得大日星辰都为之失色,似乎要将宇宙撕裂,伴随着的空间崩灭,时光逆流,连黑洞在其面前,似乎都变成了微尘。 金甲将军见这威势,唬了一跳,原本道祖法旨,说让他们下界追缴一个罗天上仙,尽管也言说这个罗天上仙非同一般,可在他心里,对方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罗天上仙,或许能越级挑战,顶多就能也就对付对付太乙真仙,自己高他两个大境界,完全不用顾忌什么。 可刚下界来就被对方给了个下马威,把握机会击溃自己那同门还不算什么,稍稍有些头脑的人都会选择这么做。 可对方完全没被界面之力压制这件事,就有些诡异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他都有心直接逃回仙界,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就被他掐灭了。 他有信心,就算自己被界面之力压制,一身实力十亭中发挥不出三亭,可也不是一个罗天上仙所能比拟的。 所以,他稳住阵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以堂堂正正之力意图将对方一击击溃。 可谁知对方小白兔眨眼间就变成了大灰狼,面对那似乎充斥了整个视野的巨大身影,他估摸着就算自己没被界面之力压制,也不是对手。 惊恐之下,他连忙止住枪势,甚至都不顾及冲出的反噬劲道,未持枪的左手伸指一引,他身上的金丝护罩立刻飞出,攒成一道圆环。 他就这么往圆环中一跳,身形急速缩小,原本丈二的身高,通过那圆环之后,小的如微尘一般,几不可见。 但也正是这微尘的身量,在星辰都崩灭成粉的一拳下,毫发无伤,巧巧躲过。 之后,他在半空化了个弧线,就保持着微尘大小,反身刺向陈安巨大身躯的后颈,手中比针眼还小的金枪,染上一丝死意,似乎只要被这枪刺中,一切的生机都会溟灭。 陈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转身的同时身体也是急速变小,当彻底转过身来时,身量已经又与对方比例相当,他手中无形白芒一闪,化作一柄大戟,甩手就向对方抽了过去。 金甲将军无奈只能挺枪相抗,于是两人就这般你一枪我一戟,以战技相斗起来。两人从微尘状态,忽而恢复,又忽而顶天立地;从顶天立地状态,忽而化身锋锐神兵,又忽而变化星辰虚影…… 尤其是陈安,手中光刃不拘于大戟,而是时而化刀,时而变剑,时而又幻化成长槊大锤,打的金甲将军左支右绌。 他是器修,原本对付其他仙修,这身“武艺”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现在面对一个真正的武修,还被对方带了节奏,在对方的领域相争,是越打越被动,越斗越心惊,急欲改变现状,可却始终不能掌握主动。 而另一边陈安却是游刃有余,解决了青衣道人后,他心思澄明,似乎并不急着就这么解决战斗,往往招式走绝,他还会有些留手。 盖因这金甲将军乃是一名器修,在周天剑宗时,他一门心思地钻营,想要搜寻到足够的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用来快速提升自己的境界,对百炼神兵谱的完善却并没有那么的上心,仅仅只是收集了一些器修的功法,稍稍翻看了一些。 原本计划中的推演、实践、切磋都没有完成。以至于走出了无相炼兵法这么个歧途。 在周天星斗剑阵之中时,他虽然也想要丰富见识,将百兵之法完善,并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随时随地面临的生死危机终归不能让他静下心来。 哪如眼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又有一个被压制实力的九天玄仙炼手。 由是他不禁又起了心思,想在对方的身上实践观察一下。 可金甲将军自然不会如陈安的愿,他越打心越往下沉,深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就算自己能抵御一时,也终归会被生生拖死。尤其是陈安的样子明显是在猫戏老鼠。 仙修只是不修性功,可不意味着缺少决断,尤其是像他这种休息金性大道的,性格锋锐坚韧,当下直接自爆了体内的窍穴星辰,拼着受伤,操使着这短暂爆发的力量,逼退陈安,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那一击若是在仙界,光声势就能将对手压的透不过气来,近乎无处不在的仙灵力,会为其加持最恐怖的杀伤,就算是同阶修士一个不察,也会被一击杀伤。 可这招在灵界施展开来,仅仅就只是能将陈安逼退而已。 但这也足够了,他抓紧时间往怀中一掏,摸出了六只拇指大小的陀螺,往四周空间一抛。 这些陀螺落地便自行旋转起来,并释放出阵阵莫名涟漪。 陈安一个不察,挥出的一刀触碰到那涟漪,竟陡然之间变得缓慢无比,眼睁睁地看着那金甲将军,一枪加速猛然袭来。 心神示警之下,他连忙身形一转,堪堪躲过。 但那涟漪忽然又侵染上他的身躯,致使他躲避的动作又是一缓,金枪尾随而至,绕过陈安刀影封锁,直逼陈安咽喉。 陈安眉头一凝,身上同样荡漾开一丝时光涟漪,将那异常波动镇压,拔身后退,可还是晚了一步,被对方在自己的肩头留下了一个孔洞。 他不想这金甲咸鱼还能翻身,这一点对于武道争锋来说,几乎不存在,气机相牵,心神示警,基本能让两个对峙的人瞬息分别互相之间的强弱大概,能够准确应对一切变化。 这在于一次次身死历练,性命相搏下练就的灵感,也在于本身心性的锤炼。 可这些仙修法宝无常,却是让人头痛。 陈安肩头一晃,恐怖血洞就完全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他掌中无相炼兵收回,一阵光影变幻化为一柄四尺长刀,目光一凝,一股开天辟地之势顿时加持在掌中长刀之上,身随刀走,破开重重空间就要往那金甲将军斩去。 可那陀螺自发旋转,完全没有任何停止的趋势,并且越来越快,荡起的涟漪,很快就充斥了整片地域,几乎无处不在。 原本开天辟地的一刀,却是越来越慢,力场随着速度的变化,渐渐消弭。 而另一边金甲将军身周的时光猛然加速,他身合长枪,突兀地猛蹿一节,仿佛刺破了时间长河,欲要将河中陈安的倒影击杀。 可陈安却陷在了时光泥泞之中不可自拔,心神示警之下,只能脚步一错,一步踏虚,借由身合虚空物质不伤堪堪躲过这一击。 一时之间,情势彻底反复了过来,陈安开始变得处处被动。 修炼之途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艰难无比,仙修纵然寿元绵长,可修炼所需的时间亦是很长,往往境界还未有提升,寿元大限、重重劫难就到了眼前,能够抽空修炼几门护道之术,已经是邀天之幸,谁又能够将争斗之术玩出花样来。 由是这方世界的人图懒省事多是依赖于器具。 炼器师随之在修真界崛起,各种各样用于争斗的器具被炼制出来,弥补了仙修护命功法的短板,就算没有什么像样的争斗秘术,一件法宝也可以抵充一切。 金甲将军虽然已经达到了九天玄仙的层次,无衰无劫,寿元无尽,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练上几门护道神通,但毕竟元神融合了金性大道,所能修炼的神通有着极大的局限性。 若想要使的手段更加多样,自然也只能借助器具,所以身上还真带着几件合用的法宝。此时境界被压制,功力运转不畅,正好拿来救场。 而陈安这边,本该早防着这一手,可方才见对方虚弱,觉得机会难得,一时之间却是忘了这茬。 他皱眉看向虚空中依旧旋转的那六个陀螺,心念电转。 虽然自己就是炼器师,但这些年他一门心思地都扑在了炼丹上,炼器一途既没有什么长进也没有什么成就,身上带着的几样小玩意还停留在普通灵宝的层次,距离仙器差了老远,真没有什么能够应对眼前局面的。 但作为一名宗师级数的炼器师,他好歹熟悉器物性质,于是随手从个人空间中抽出一柄白纸折扇,身形虚虚实实中,躲过金甲将军数次强击,冲着其中一个陀螺就是一扇。 一道白光闪过,那陀螺竟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他手中的扇面之上。 这白纸折扇虽说已经是普通灵宝中的顶阶,只要将其中的九层灵禁炼成一道篆文,就可以晋升到仙器的层次,可毕竟差着那已经是顶尖仙器能够被称之为后天灵宝的陀螺好几个品级。 即便陈安用欺天瞒地法提升白纸折扇的威力,使其能够将之刷落,可也完全镇压不住,眼看着折扇上九层灵禁层层崩裂,那陀螺就要跳跃而出。 陈安陡手一甩,就利用自己对虚空一道的理解,把两件器物全都给甩到了无尽虚空之外。 第805章强弱互易 这一路走来,陈安的修炼可谓是稳扎稳打,三次散功重修,更是使得他的根基扎实无比。 其实只以气力论,陈安绝对不输同境界下的任何人,但是性格原因,他很少与对方正面硬刚,可只要他这么做了,往往就意味着他对此有着十足的把握。 万丈巨人,百丈巨拳,这法天象地的一拳,使得大日星辰都为之失色,似乎要将宇宙撕裂,伴随着的空间崩灭,时光逆流,连黑洞在其面前,似乎都变成了微尘。 金甲将军见这威势,唬了一跳,原本道祖法旨,说让他们下界追缴一个罗天上仙,尽管也言说这个罗天上仙非同一般,可在他心里,对方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个罗天上仙,或许能越级挑战,顶多就能也就对付对付太乙真仙,自己高他两个大境界,完全不用顾忌什么。 可刚下界来就被对方给了个下马威,把握机会击溃自己那同门还不算什么,稍稍有些头脑的人都会选择这么做。 可对方完全没被界面之力压制这件事,就有些诡异了,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瞬间,他都有心直接逃回仙界,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过一瞬就被他掐灭了。 他有信心,就算自己被界面之力压制,一身实力十亭中发挥不出三亭,可也不是一个罗天上仙所能比拟的。 所以,他稳住阵脚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以堂堂正正之力意图将对方一击击溃。 可谁知对方小白兔眨眼间就变成了大灰狼,面对那似乎充斥了整个视野的巨大身影,他估摸着就算自己没被界面之力压制,也不是对手。 惊恐之下,他连忙止住枪势,甚至都不顾及冲出的反噬劲道,未持枪的左手伸指一引,他身上的金丝护罩立刻飞出,攒成一道圆环。 他就这么往圆环中一跳,身形急速缩小,原本丈二的身高,通过那圆环之后,小的如微尘一般,几不可见。 但也正是这微尘的身量,在星辰都崩灭成粉的一拳下,毫发无伤,巧巧躲过。 之后,他在半空化了个弧线,就保持着微尘大小,反身刺向陈安巨大身躯的后颈,手中比针眼还小的金枪,染上一丝死意,似乎只要被这枪刺中,一切的生机都会溟灭。 陈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在转身的同时身体也是急速变小,当彻底转过身来时,身量已经又与对方比例相当,他手中无形白芒一闪,化作一柄大戟,甩手就向对方抽了过去。 金甲将军无奈只能挺枪相抗,于是两人就这般你一枪我一戟,以战技相斗起来。两人从微尘状态,忽而恢复,又忽而顶天立地;从顶天立地状态,忽而化身锋锐神兵,又忽而变化星辰虚影…… 尤其是陈安,手中光刃不拘于大戟,而是时而化刀,时而变剑,时而又幻化成长槊大锤,打的金甲将军左支右绌。 他是器修,原本对付其他仙修,这身“武艺”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可现在面对一个真正的武修,还被对方带了节奏,在对方的领域相争,是越打越被动,越斗越心惊,急欲改变现状,可却始终不能掌握主动。 而另一边陈安却是游刃有余,解决了青衣道人后,他心思澄明,似乎并不急着就这么解决战斗,往往招式走绝,他还会有些留手。 盖因这金甲将军乃是一名器修,在周天剑宗时,他一门心思地钻营,想要搜寻到足够的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用来快速提升自己的境界,对百炼神兵谱的完善却并没有那么的上心,仅仅只是收集了一些器修的功法,稍稍翻看了一些。 原本计划中的推演、实践、切磋都没有完成。以至于走出了无相炼兵法这么个歧途。 在周天星斗剑阵之中时,他虽然也想要丰富见识,将百兵之法完善,并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可随时随地面临的生死危机终归不能让他静下心来。 哪如眼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又有一个被压制实力的九天玄仙炼手。 由是他不禁又起了心思,想在对方的身上实践观察一下。 可金甲将军自然不会如陈安的愿,他越打心越往下沉,深知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就算自己能抵御一时,也终归会被生生拖死。尤其是陈安的样子明显是在猫戏老鼠。 仙修只是不修性功,可不意味着缺少决断,尤其是像他这种休息金性大道的,性格锋锐坚韧,当下直接自爆了体内的窍穴星辰,拼着受伤,操使着这短暂爆发的力量,逼退陈安,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他那一击若是在仙界,光声势就能将对手压的透不过气来,近乎无处不在的仙灵力,会为其加持最恐怖的杀伤,就算是同阶修士一个不察,也会被一击杀伤。 可这招在灵界施展开来,仅仅就只是能将陈安逼退而已。 但这也足够了,他抓紧时间往怀中一掏,摸出了六只拇指大小的陀螺,往四周空间一抛。 这些陀螺落地便自行旋转起来,并释放出阵阵莫名涟漪。 陈安一个不察,挥出的一刀触碰到那涟漪,竟陡然之间变得缓慢无比,眼睁睁地看着那金甲将军,一枪加速猛然袭来。 心神示警之下,他连忙身形一转,堪堪躲过。 但那涟漪忽然又侵染上他的身躯,致使他躲避的动作又是一缓,金枪尾随而至,绕过陈安刀影封锁,直逼陈安咽喉。 陈安眉头一凝,身上同样荡漾开一丝时光涟漪,将那异常波动镇压,拔身后退,可还是晚了一步,被对方在自己的肩头留下了一个孔洞。 他不想这金甲咸鱼还能翻身,这一点对于武道争锋来说,几乎不存在,气机相牵,心神示警,基本能让两个对峙的人瞬息分别互相之间的强弱大概,能够准确应对一切变化。 这在于一次次身死历练,性命相搏下练就的灵感,也在于本身心性的锤炼。 可这些仙修法宝无常,却是让人头痛。 陈安肩头一晃,恐怖血洞就完全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他掌中无相炼兵收回,一阵光影变幻化为一柄四尺长刀,目光一凝,一股开天辟地之势顿时加持在掌中长刀之上,身随刀走,破开重重空间就要往那金甲将军斩去。 可那陀螺自发旋转,完全没有任何停止的趋势,并且越来越快,荡起的涟漪,很快就充斥了整片地域,几乎无处不在。 原本开天辟地的一刀,却是越来越慢,力场随着速度的变化,渐渐消弭。 而另一边金甲将军身周的时光猛然加速,他身合长枪,突兀地猛蹿一节,仿佛刺破了时间长河,欲要将河中陈安的倒影击杀。 可陈安却陷在了时光泥泞之中不可自拔,心神示警之下,只能脚步一错,一步踏虚,借由身合虚空物质不伤堪堪躲过这一击。 一时之间,情势彻底反复了过来,陈安开始变得处处被动。 修炼之途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艰难无比,仙修纵然寿元绵长,可修炼所需的时间亦是很长,往往境界还未有提升,寿元大限、重重劫难就到了眼前,能够抽空修炼几门护道之术,已经是邀天之幸,谁又能够将争斗之术玩出花样来。 由是这方世界的人图懒省事多是依赖于器具。 炼器师随之在修真界崛起,各种各样用于争斗的器具被炼制出来,弥补了仙修护命功法的短板,就算没有什么像样的争斗秘术,一件法宝也可以抵充一切。 金甲将军虽然已经达到了九天玄仙的层次,无衰无劫,寿元无尽,有着大把的时间可以练上几门护道神通,但毕竟元神融合了金性大道,所能修炼的神通有着极大的局限性。 若想要使的手段更加多样,自然也只能借助器具,所以身上还真带着几件合用的法宝。此时境界被压制,功力运转不畅,正好拿来救场。 而陈安这边,本该早防着这一手,可方才见对方虚弱,觉得机会难得,一时之间却是忘了这茬。 他皱眉看向虚空中依旧旋转的那六个陀螺,心念电转。 虽然自己就是炼器师,但这些年他一门心思地都扑在了炼丹上,炼器一途既没有什么长进也没有什么成就,身上带着的几样小玩意还停留在普通灵宝的层次,距离仙器差了老远,真没有什么能够应对眼前局面的。 但作为一名宗师级数的炼器师,他好歹熟悉器物性质,于是随手从个人空间中抽出一柄白纸折扇,身形虚虚实实中,躲过金甲将军数次强击,冲着其中一个陀螺就是一扇。 一道白光闪过,那陀螺竟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他手中的扇面之上。 这白纸折扇虽说已经是普通灵宝中的顶阶,只要将其中的九层灵禁炼成一道篆文,就可以晋升到仙器的层次,可毕竟差着那已经是顶尖仙器能够被称之为后天灵宝的陀螺好几个品级。 即便陈安用欺天瞒地法提升白纸折扇的威力,使其能够将之刷落,可也完全镇压不住,眼看着折扇上九层灵禁层层崩裂,那陀螺就要跳跃而出。 陈安陡手一甩,就利用自己对虚空一道的理解,把两件器物全都给甩到了无尽虚空之外。 第806章虚假境界 原本陈安可以使用欺天瞒地法扭曲规则,让那陀螺仙器失效。 可对他来说,很多时候欺天瞒地法也不是万能的,它仅是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或者说扭曲固有的天地法则,使之能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情况改变。 但却没办法一直改变固有规则。 就像现在,他可以对白纸折扇进行一定程度的增幅,却是没办法将那陀螺仙器给彻底刷落。同样的,也没办法把白纸折扇直接提升到先天灵宝的层次压过那陀螺仙器一筹。 那几乎可以算是改变物质结构的造化手段了,或许在仙界时可以借助那浓郁的仙灵之气试一试。但在这灵气稍显不足的灵界,他却是完全做不到。 至于另外的创立规则,制定规则更是痴人说梦。起码现在是不可能,或许等他证道乾元时,有一定机会可以将这欺天瞒地法升华到这个程度,但那都是后话了。 所以现在他只能靠一些其他的手段进行弥补。 比如眼下,他仗着自己在虚空一道的领悟上比其他人都强,靠着欺天瞒地法的辅助,如法炮制地将那六个可以加速时光的陀螺拆了大半,全都丢进了莫名虚空之中。 顿时金甲将军身上的增幅崩溃消失。 不过经此一缓,金甲将军也是缓过了一口气,并从中窥破了陈安不善利用法宝的短板。 虽然对此比较疑惑,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毫不犹豫的将之利用起来,接连丢出一个四方小鼎,一块中间凹陷的八面镜体以及一块四四方方的金砖连续三件仙器层次的器物。 同时他长枪一展,大开大阖地施展出一套枪法,身随枪走,一起向陈安抽打而去。 鼎镇河山,待那四方小鼎临头时,陈安立时感觉到周围的法则之力霎时变得稳固难破,他的欺天瞒地法对法则的扭曲也不再顺遂,仿佛陷入了泥浆里,动弹一下都要耗费好大的力气。 另外那块八面铜镜适时照来,八个镜面上分别映照出陈安的面容,这些面容奇异的各带表情,有嘴角牵起面显阴鸷的陈安、有张狂肆意仰天大笑的陈安、有面色阴沉行为沮丧的陈安、有五官扭曲怒火中烧的陈安…… 八个镜面分离了陈安的八种情绪,使他一时之间不能自持,诸多念头纷乱,全然形不成对敌的想法。 此时那方金砖毫光大放一个回旋,与金甲将军同时打到,一前一后,两厢夹击。 陈安面色一沉,原本还想着多套出对方点御器手段,让他可以看的更真实一点,但面对法宝威势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再加上被那小鼎镇压了欺天瞒地法后,真灵时不时出现的虚弱感,让他决定不再留手。 于是他跨前一步,身上的气息陡然升华,变得高邈悠远,威严难测。 他一掌前伸,狠狠压下,天地似乎都随着他这一掌翻覆了过来,正是先天八极功第一极,天极,翻天掌。 这是聂海峰的成名绝技,蕴含天地反复之能,势大力沉,无论是什么奇异技巧都可以一掌镇压,是一力降十会的绝巅手段。 陈安与之交手多次,也用复制之法记录了不少,而上一次更是通过无相金身的特性偷师过来,彻底悟通,此时施展出来,不输当初的聂海峰半分。 只是在这方世界,修炼者们全都在追寻纯粹的力量,虽然不通翻天掌这般将真意法理运转到极致的法门,可靠着本身的法则之力也能发出相应的强悍一击。 同样的,他们对这纯粹的力量也最有应对之法,只要是到了太乙真仙层次的修士,一般被陈安打上个两三掌也不是问题。 甚至若在仙界,作为九天玄仙的金甲将军根本都不会把这一击放在眼里。 可那是在仙界,对环境依赖极大的他们进入灵界后,本身境界就被死死地压制住了,仅剩普法正仙的层次,原本能调动的庞大灵气也是不复存在。 就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存活都成问题,别说是掀起风浪了。 他和陈安之间,正面战力的强弱之势可以说是霎时互换,眼下陈安才是“身强力大”的一方。 因此,任他诸般法宝,陈安只需一力降十会。 咔嚓。 金甲将军还为御枪刺到陈安的面前,他身上的铠甲就在翻天掌的强压下崩裂,生死压力之下,自然是自保为先。 堪堪将那快要砸到陈安头顶的金砖招回,才算是挡下了陈安这一击。 陈安不管不顾,再向前迈了一步,身上的高邈悠远气息仿佛亘古永存,又是一掌砸下。 两厢叠加,其中悠悠的竟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天道真意,恐怖的威压仿佛末日到来,如凡人面对天灾,仅是气息便使人肝胆巨颤难以自持。 这一掌打在了那剩下的两件灵宝之上,八面镜体品质稍差,直接被打的四分五裂,那四方小鼎倒是坚固,仅仅被打飞了出去。 而金甲将军此时才刚刚从陈安的第一掌中醒过神来,眼见着自己两件法宝一飞一毁,心中大恨,可也知道眼前的形势对自己极度不力。 原本他还寄希望于青年道人趁着自己拖住对方的机会,赶紧恢复,其人身上还有一件道祖亲赐的先天灵宝焚虚罩,他与之联手就算是眼下境况恶劣也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 可陈安却似从未忘记这个隐患,与他相斗时,也不放松,时不时“照顾”其一下,总是不让其形成帮扶的战力。 现在全力出手后,更是用翻天掌将其也罩了进去,把其刚刚恢复有了个人形的身体,打的四分五裂。 一丝退意在金甲将军心中萌生,道祖可能的降罪,总比不过自家性命重要。 既有决断,他自然再不迟疑,一点空间涟漪在他的身上荡漾开来,面对陈安再次打来的一掌,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开启之前还未完全闭合的空间通道●31小说app下载地址xbs●,返回仙界而去。 陈安面色古怪,对方竟然这么就逃了,当真是好决断。他能看出对方绝对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应该还有反复的手段,但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仇,没必要留下来拼命。 九天玄仙的性命何其珍贵,就是道祖也没办法驱使一位九天玄仙去送死。 只是……陈安可不想放个活口回去。 不然人人都以为他好欺负,那就后患不绝,麻烦不断了,据他了解,金之道祖子车麾下可以有着八位九天玄仙。 这次想来没有重视,所以只派来了两位,可若是下次六人齐至呢?总要让他们仔细掂量掂量,敢与不敢…… 摇了摇头,还未提起的第三掌,直接放下,虚握于腰侧。 九天玄仙食气不死,元神不灭,就是同阶之间也极难被杀死。 可陈安却正有诛仙手段。 一点白芒自他掌中形成,蔓延而下,转瞬之间就凝聚出了一柄弯弯长刀的形状。 不看色泽质地,仅以形状论,这就是妥妥的一把血月弯刀。 此时陈安面色遗憾的表情全部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肃穆绝杀之意。他目光直视金甲将军那逐渐虚幻的身影,腰侧光刀缓缓拔出,高高举起,再斜斜斩落…… 血月弧光斩。 尽管他手中的并非是血月刀,不能发挥出血月弧光斩的全部威力,但他已然洞彻虚空,领悟少许时光真意,层次境界,比当初在东莱仙山之上不知高出凡几。 那个时候他可以以凡人之身逆斩天仙大能,这个时候面对一个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的九天玄仙,哪能没有挥刀之力。 一轮血色弯月朦胧着在天空升起,月光掠过金甲将军的身躯,却是没有停留,一直往“前”,似乎照见了他的前世今生,乃至未来轨迹。 这些轨迹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不再清晰,如水中月影,一石可破,荡漾着就消散一空。 金甲将军敢于不管不顾的反身而逃,就是思忖着自己境界虽被压制,可元神身躯还是九天玄仙的层次,对方那恐怖掌法想要打死自己,起码得叠加五六掌靠上。 可不曾想,陈安只是无声无息的一击,他的精神就陷入了混乱弥留之中,甚至他都没有感受到陈安对他挥刀了,就死在了空间涟漪将他身躯彻底吞没之前。 一刀挥出,斩杀了那金甲将军的过往,陈安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命运反噬,些许不适,顷刻间就被镇压了。 这时他心中隐隐有着一丝明悟,或许这些九天玄仙,这些金仙道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他们只是受到了世界的加持。本身境界比自己差了老远,所以自己用血月弧光斩将之斩杀,才没有命运反噬。 其实就是在这个灵气相对稀少的灵界,他们也是被世界增幅才能保留这些力量,否则法则不存,他们本身当时一无是处。 那么若是在外界虚空,没了世界之力的加持,他们的真正本领又能剩下多少呢?是不是面对金仙道祖,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这么想着,他心中不禁开始火热起来,思索起自己就这么杀上仙界,能有几分胜算。 可突然之间,他面色猛然一变,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带走金甲将军身躯的空间涟漪,并没有消失,反而急速扩大,只是顷刻之间就占满了整个天际。 他曾经见过的那位金衣人立足天际之巅,他身量极大,几乎占满了整个天际,就面色冰冷地向下方看来,一手前伸,狠狠抓摄而下。 在陈安的感知之中,周围的金性真意猛然沸腾,仿佛是跌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世界。 作为世界基础的五行法则失衡,世界的根基开始崩溃。 陈安瞳孔骤缩,这家伙疯了,为杀自己一人,竟然要毁灭世界……(未完待续) 点击下载31小说app安卓客户端,,>> 第806章虚假境界 原本陈安可以使用欺天瞒地法扭曲规则,让那陀螺仙器失效。 可对他来说,很多时候欺天瞒地法也不是万能的,它仅是能在某种程度上改变或者说扭曲固有的天地法则,使之能向着有利于自己的情况改变。 但却没办法一直改变固有规则。 就像现在,他可以对白纸折扇进行一定程度的增幅,却是没办法将那陀螺仙器给彻底刷落。同样的,也没办法把白纸折扇直接提升到先天灵宝的层次压过那陀螺仙器一筹。 那几乎可以算是改变物质结构的造化手段了,或许在仙界时可以借助那浓郁的仙灵之气试一试。但在这灵气稍显不足的灵界,他却是完全做不到。 至于另外的创立规则,制定规则更是痴人说梦。起码现在是不可能,或许等他证道乾元时,有一定机会可以将这欺天瞒地法升华到这个程度,但那都是后话了。 所以现在他只能靠一些其他的手段进行弥补。 比如眼下,他仗着自己在虚空一道的领悟上比其他人都强,靠着欺天瞒地法的辅助,如法炮制地将那六个可以加速时光的陀螺拆了大半,全都丢进了莫名虚空之中。 顿时金甲将军身上的增幅崩溃消失。 不过经此一缓,金甲将军也是缓过了一口气,并从中窥破了陈安不善利用法宝的短板。 虽然对此比较疑惑,却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毫不犹豫的将之利用起来,接连丢出一个四方小鼎,一块中间凹陷的八面镜体以及一块四四方方的金砖连续三件仙器层次的器物。 同时他长枪一展,大开大阖地施展出一套枪法,身随枪走,一起向陈安抽打而去。 鼎镇河山,待那四方小鼎临头时,陈安立时感觉到周围的法则之力霎时变得稳固难破,他的欺天瞒地法对法则的扭曲也不再顺遂,仿佛陷入了泥浆里,动弹一下都要耗费好大的力气。 另外那块八面铜镜适时照来,八个镜面上分别映照出陈安的面容,这些面容奇异的各带表情,有嘴角牵起面显阴鸷的陈安、有张狂肆意仰天大笑的陈安、有面色阴沉行为沮丧的陈安、有五官扭曲怒火中烧的陈安…… 八个镜面分离了陈安的八种情绪,使他一时之间不能自持,诸多念头纷乱,全然形不成对敌的想法。 此时那方金砖毫光大放一个回旋,与金甲将军同时打到,一前一后,两厢夹击。 陈安面色一沉,原本还想着多套出对方点御器手段,让他可以看的更真实一点,但面对法宝威势他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再加上被那小鼎镇压了欺天瞒地法后,真灵时不时出现的虚弱感,让他决定不再留手。 于是他跨前一步,身上的气息陡然升华,变得高邈悠远,威严难测。 他一掌前伸,狠狠压下,天地似乎都随着他这一掌翻覆了过来,正是先天八极功第一极,天极,翻天掌。 这是聂海峰的成名绝技,蕴含天地反复之能,势大力沉,无论是什么奇异技巧都可以一掌镇压,是一力降十会的绝巅手段。 陈安与之交手多次,也用复制之法记录了不少,而上一次更是通过无相金身的特性偷师过来,彻底悟通,此时施展出来,不输当初的聂海峰半分。 只是在这方世界,修炼者们全都在追寻纯粹的力量,虽然不通翻天掌这般将真意法理运转到极致的法门,可靠着本身的法则之力也能发出相应的强悍一击。 同样的,他们对这纯粹的力量也最有应对之法,只要是到了太乙真仙层次的修士,一般被陈安打上个两三掌也不是问题。 甚至若在仙界,作为九天玄仙的金甲将军根本都不会把这一击放在眼里。 可那是在仙界,对环境依赖极大的他们进入灵界后,本身境界就被死死地压制住了,仅剩普法正仙的层次,原本能调动的庞大灵气也是不复存在。 就像是上了岸的鱼一样,存活都成问题,别说是掀起风浪了。 他和陈安之间,正面战力的强弱之势可以说是霎时互换,眼下陈安才是“身强力大”的一方。 因此,任他诸般法宝,陈安只需一力降十会。 咔嚓。 金甲将军还为御枪刺到陈安的面前,他身上的铠甲就在翻天掌的强压下崩裂,生死压力之下,自然是自保为先。 堪堪将那快要砸到陈安头顶的金砖招回,才算是挡下了陈安这一击。 陈安不管不顾,再向前迈了一步,身上的高邈悠远气息仿佛亘古永存,又是一掌砸下。 两厢叠加,其中悠悠的竟产生了一丝真正的天道真意,恐怖的威压仿佛末日到来,如凡人面对天灾,仅是气息便使人肝胆巨颤难以自持。 这一掌打在了那剩下的两件灵宝之上,八面镜体品质稍差,直接被打的四分五裂,那四方小鼎倒是坚固,仅仅被打飞了出去。 而金甲将军此时才刚刚从陈安的第一掌中醒过神来,眼见着自己两件法宝一飞一毁,心中大恨,可也知道眼前的形势对自己极度不力。 原本他还寄希望于青年道人趁着自己拖住对方的机会,赶紧恢复,其人身上还有一件道祖亲赐的先天灵宝焚虚罩,他与之联手就算是眼下境况恶劣也未尝没有翻盘的机会。 可陈安却似从未忘记这个隐患,与他相斗时,也不放松,时不时“照顾”其一下,总是不让其形成帮扶的战力。 现在全力出手后,更是用翻天掌将其也罩了进去,把其刚刚恢复有了个人形的身体,打的四分五裂。 一丝退意在金甲将军心中萌生,道祖可能的降罪,总比不过自家性命重要。 既有决断,他自然再不迟疑,一点空间涟漪在他的身上荡漾开来,面对陈安再次打来的一掌,他不管不顾地就要开启之前还未完全闭合的空间通道●31小说app下载地址xbs●,返回仙界而去。 陈安面色古怪,对方竟然这么就逃了,当真是好决断。他能看出对方绝对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应该还有反复的手段,但又不是什么生死之仇,没必要留下来拼命。 九天玄仙的性命何其珍贵,就是道祖也没办法驱使一位九天玄仙去送死。 只是……陈安可不想放个活口回去。 不然人人都以为他好欺负,那就后患不绝,麻烦不断了,据他了解,金之道祖子车麾下可以有着八位九天玄仙。 这次想来没有重视,所以只派来了两位,可若是下次六人齐至呢?总要让他们仔细掂量掂量,敢与不敢…… 摇了摇头,还未提起的第三掌,直接放下,虚握于腰侧。 九天玄仙食气不死,元神不灭,就是同阶之间也极难被杀死。 可陈安却正有诛仙手段。 一点白芒自他掌中形成,蔓延而下,转瞬之间就凝聚出了一柄弯弯长刀的形状。 不看色泽质地,仅以形状论,这就是妥妥的一把血月弯刀。 此时陈安面色遗憾的表情全部收起,取而代之的是肃穆绝杀之意。他目光直视金甲将军那逐渐虚幻的身影,腰侧光刀缓缓拔出,高高举起,再斜斜斩落…… 血月弧光斩。 尽管他手中的并非是血月刀,不能发挥出血月弧光斩的全部威力,但他已然洞彻虚空,领悟少许时光真意,层次境界,比当初在东莱仙山之上不知高出凡几。 那个时候他可以以凡人之身逆斩天仙大能,这个时候面对一个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的九天玄仙,哪能没有挥刀之力。 一轮血色弯月朦胧着在天空升起,月光掠过金甲将军的身躯,却是没有停留,一直往“前”,似乎照见了他的前世今生,乃至未来轨迹。 这些轨迹在血色月光的照耀下不再清晰,如水中月影,一石可破,荡漾着就消散一空。 金甲将军敢于不管不顾的反身而逃,就是思忖着自己境界虽被压制,可元神身躯还是九天玄仙的层次,对方那恐怖掌法想要打死自己,起码得叠加五六掌靠上。 可不曾想,陈安只是无声无息的一击,他的精神就陷入了混乱弥留之中,甚至他都没有感受到陈安对他挥刀了,就死在了空间涟漪将他身躯彻底吞没之前。 一刀挥出,斩杀了那金甲将军的过往,陈安却没有感受到想象中的命运反噬,些许不适,顷刻间就被镇压了。 这时他心中隐隐有着一丝明悟,或许这些九天玄仙,这些金仙道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他们只是受到了世界的加持。本身境界比自己差了老远,所以自己用血月弧光斩将之斩杀,才没有命运反噬。 其实就是在这个灵气相对稀少的灵界,他们也是被世界增幅才能保留这些力量,否则法则不存,他们本身当时一无是处。 那么若是在外界虚空,没了世界之力的加持,他们的真正本领又能剩下多少呢?是不是面对金仙道祖,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这么想着,他心中不禁开始火热起来,思索起自己就这么杀上仙界,能有几分胜算。 可突然之间,他面色猛然一变,抬头向上看去,只见那带走金甲将军身躯的空间涟漪,并没有消失,反而急速扩大,只是顷刻之间就占满了整个天际。 他曾经见过的那位金衣人立足天际之巅,他身量极大,几乎占满了整个天际,就面色冰冷地向下方看来,一手前伸,狠狠抓摄而下。 在陈安的感知之中,周围的金性真意猛然沸腾,仿佛是跌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世界。 作为世界基础的五行法则失衡,世界的根基开始崩溃。 陈安瞳孔骤缩,这家伙疯了,为杀自己一人,竟然要毁灭世界……(未完待续) 点击下载31小说app安卓客户端,,>> 第807章奇妙世界 或者他刚刚一直在观战?看到了自己的血月弧光? 陈安心中一凛,但他从来就不是个缺少决断的,虽然震惊于自己的猜测,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先是反手一刀,将刚刚凝聚好身体妄图偷偷逃跑的青年道士给斩杀致死。 这家伙元神受损,却还是趁着陈安与金甲将军斗法之时,悄悄地将碎裂的身体拼西凑起来,只是重伤之下手段有限,整个身体弄的跟缝合怪一样。 此时被陈安一刀斩杀,顿时七零八落。 这一次他是再也活不了了,陈安看似简单的一刀,却是蕴含了一抹弧光。 血月弧光斩截留时光,斩断命运,是直斩命运的一刀,直接作用于真灵的一击,就算身体可活,人也不再会是那个人。 这才是真正趋近于大道的神通。 对时光真意领悟增进一大截的陈安,如今已经能轻易斩出这似是而非的一刀。或许面对乾元仙帝还不够看,但乾元以下,只要没有护道的大罗神通或替命之法,那是必死无疑。 当然,真正挥出这一刀,还有个命运长河反噬的问题。 乾元仙帝唯我唯一,命运承载着一方宇宙之重,想要将之斩杀,必然承接其命运之重,以陈安现在修为,可能刚挥出刀,还不能让对方有所损伤,他自己就被对方的命运碾压成灰了。 所以乾元仙帝就算是没有护道的大罗神通傍身,陈安也是决计不敢冲其挥刀。 刚刚斩杀金甲将军,也不过是在情急之下,想着对方境界被压制,或许可以通过这个漏洞挥刀。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用欺天瞒地法暂时压制住伤势,日后连同真灵之伤慢慢恢复,大不了找个偏僻之地耐心藏可千把年。 可谁知,致使对方死亡的反噬之力薄弱的几近于无,就像是刚刚杀死的根本不像是一位堪比乾元仙帝的九天玄仙,而只是个刚刚共鸣元气的天象武者。 以陈安现在的修为,就是个法相宗师被血月弧光斩杀灭,他也会被命运长河冲刷的虚弱一阵子,非得承担对方死亡后留下的命运空白才能解除,断不会如此的轻松。 因此他才会猜测对方的境界是假的,只是世界增幅,其本质可能连法相宗师都不如。 于是,他又是一刀,半是灭口,半是试探地直接斩杀了那青年道士,而得到的反馈与之前一般无二。 这下他不禁起了心思,或许这些修炼者的境界真的是假的,就连那高高在上占有一界的金仙道祖,说不定也是银样枪头。 可他如今也不敢尝试,再返仙界不过是送羊入虎口,不止是因为他真灵受损实力未复,还是由于道祖占有一道,本身就算是一门护道神通,即便只是在这方世界下有效,也足以抵御血月弧光斩一击了。 谨慎起见,还是按照原计划躲上个百十年,先将真灵恢复,到时候就算是一刀斩不死他也有足够的办法可以与之周旋,再多试探几击。 就这一瞬之间的思考,灵界的金性大道被彻底抽离,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毁灭的边缘。 由是陈安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一步跨出,就出现在了记忆中的九宫山上。 此时包括丹器宗在内的所有宗门都是一片惊惶,世界将要毁灭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可却完全没有办法。 已经是大乘期修士的方勉站在丹器宗上空,面对天地崩坏的场景脸色阴沉,同时又无可奈何。 即便他现在已经是整个灵界最顶尖的修士,可面对世界毁灭这种天灾般的场景也是那么的无力,根本没有办法去扭转这一切,甚至连只顾着自己逃离都做不到。 整个世界都在毁灭,他就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个认知是那么的令人绝望,让人窒息,可偏偏又无力去改变什么,让他几乎烦闷欲死。 可就在这时,他的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位高深莫测的陈前辈。 不错就是高深莫测,可以炼制毫无副作用让人直接晋升大乘期的丹药,即便现在看来自己都是看之不透,面对这末世大劫,或许他会有些办法。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是发了疯生长的野草斩之不尽,让他怎么也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于是张口就想要呼喊。 只是还不待他喊出声,却发现陈前辈也看见了自己,并向自己走来。 “陈前辈,您……” “没时间解释什么了,现在就跟我走。” 陈安面色懔然,吐出一句话,就一把抓住方勉的肩膀。 面对整个世界的毁灭,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只是个洞虚天武者,而不是可以承载一界的造化大能。 就算用欺天瞒地法可以稍稍弥补一下不全的金性大道,可终究不得长久。况且那金衣道祖竟然可以隔空灭界,那其必然不止抽取金性大道这一个手段,自己待在此界被动挨打,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自己方才想要去寻找的方勉和重墟等人,因而记其方勉曾经和自己说过,他是从下界飞升而来的修士。 对于这个下界,陈安起初并不甚在意,可现在想来未尝不是一个退路。 他刚刚都想着是不是返回仙界与那金衣道祖拼命了,可眼下既然有这退路,那自然是熄了那念头,急匆匆的就来寻方勉。 方勉见陈前辈面色郑重,自然不敢多问,并且前所未有的配合,直接放开心神任由对方施为。值此时刻,左右是个死,那还不如选择全身心的相信对方。 尽管陈安从未将方勉的反抗看在眼里,但对方如此配合还是让他十分满意,心中不禁赞道:不愧是能从下界一步步走到大乘期的修士,即便没修炼过性功,这心性也是了得。 随即他也抛去杂念,全力运转起血月弧光斩和无相算法,因为方勉的配合,很快陈安就看见了其身上连接的一条又粗又大的因果线。 这因果线连接向过去,陈安顺藤摸瓜轻易地“看见”了一片纵横不过十万里的小型世界。 这个小型世界存在的形式相当奇怪,与灵界这个百万里周长的星体不同,与仙界那个似乎是存在于信念或梦境当中的意识世界也不同。 它更像是灵界的一个侧面投影。 在修炼到洞虚天并领悟了一部分时光真意后,陈安的烛光照影术渐渐带上了一点时空角度。 以这时空角度看来,灵界周围竟然存在着一个个为数众多的投影世界,这些投影世界仅只是灵界的一个侧面,它们以天圆地方的形势存在,不可自我循环,资源耗尽后就会自信崩灭,然后灵界再次投影形成新的世界……如此往复不断。 这些小世界伴随着灵界的运转而生灭着,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陈安看着这般景象,面色不禁变得古怪起来,一时都忘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在他的“眼”中,这些小世界,最长的可维持上亿年,短的也有近百万,不止是天圆地方,还有地心、日心之变,更有星辰的全息景象,不已而足。 只是不论怎么变化,都改变不了其投影的本质。 一时间,陈安似乎明白了这方世界修炼体系的本质。 借假修真。 就是从虚假的投影世界不断实现自我的真实转变,从而变成真实的自我。 可灵界就是真实的吗?仙界的仙人又该如何解释? 结合之前猜测道祖和九天玄仙境界是虚假的,霎时间陈安眼睛一亮,对此他或许有了一定的结论。 看得见摸得着的灵界并非就是真实的。 就好像光可以分为可见光和不可见光,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只是观察手段的低级,也就是说看得见摸得着的灵界只是部分真实,存在于意识空间中的仙界才是绝对真实,起码是相对于认知的绝对真实。 这才是借假修真的真相。 由此,陈安不禁又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知道了凡间界的坐标似乎也跳跃不到那里去。 由假成真是个漫长的跃迁过程,可反过来,由真作假却是不可逆的。 所以亿万年来,下界之人向上飞升容易,上界之人想要下界,却要大费周章。 陈安可以轻松的从仙界跳下灵界,是因为他洞虚天的境界的确远超这个世界对空间的认知,同样也是因为,仙界与灵界的部分真实重叠。 两者一个半真,一个大半真,相差实在是不大,可灵界和凡间界一个半真一个全假,却是有些棘手。 不过这也难不倒陈安,他的无相玄通就是阐述虚实之道的无上宝典。 尽管他现在对无相玄通的修炼还很浅薄,但通过一些降维的手段改变自身的虚实还是可以办到的。 此时,他心中虽然还对中央界的真实和仙界的意识真实有些许不解和感悟,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 世界作为生命的存在之基就是造化也不可能摆脱,如果灵界毁灭,就是无相金身再是玄奇,他也是必死无疑。 而在他窥探此方世界本质是,灵界的金性大道已经完全缺失,整个世界的平衡彻底失去,恐怖的灭世雷霆撕裂天空,释放出被遮挡于外的异星辰之力以及时空风暴、宇宙射线,肆虐天地之间;脚下的大地也开始崩溃,九宫山整个裂开,大地之中喷涌出百丈高下的岩浆柱;远处的海洋失去了星辰之力的束缚,掀起滔天巨浪,淹没一个又一个岛屿,疯狂地往陆地扑来;同时埋藏在地下的金属性的矿脉一瞬间失去光泽,化成飞灰,大地由此塌陷…… 整个灵界,无论是什么种族,无论其修为有多么强大,只能在这灭世天灾之中哀嚎、消亡…… 陈安不及再多想其他,利用无相玄通的无上妙法,调整自身以及方勉和周围丹器宗弟子的生命波动,以欺天瞒地法掩盖其本真,使其变得“虚假”起来。 之后他锚定之前看到的那个坐标,身形一闪带着所有人一起消失在已经破败不堪的九宫山上。 第807章奇妙世界 或者他刚刚一直在观战?看到了自己的血月弧光? 陈安心中一凛,但他从来就不是个缺少决断的,虽然震惊于自己的猜测,却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先是反手一刀,将刚刚凝聚好身体妄图偷偷逃跑的青年道士给斩杀致死。 这家伙元神受损,却还是趁着陈安与金甲将军斗法之时,悄悄地将碎裂的身体拼西凑起来,只是重伤之下手段有限,整个身体弄的跟缝合怪一样。 此时被陈安一刀斩杀,顿时七零八落。 这一次他是再也活不了了,陈安看似简单的一刀,却是蕴含了一抹弧光。 血月弧光斩截留时光,斩断命运,是直斩命运的一刀,直接作用于真灵的一击,就算身体可活,人也不再会是那个人。 这才是真正趋近于大道的神通。 对时光真意领悟增进一大截的陈安,如今已经能轻易斩出这似是而非的一刀。或许面对乾元仙帝还不够看,但乾元以下,只要没有护道的大罗神通或替命之法,那是必死无疑。 当然,真正挥出这一刀,还有个命运长河反噬的问题。 乾元仙帝唯我唯一,命运承载着一方宇宙之重,想要将之斩杀,必然承接其命运之重,以陈安现在修为,可能刚挥出刀,还不能让对方有所损伤,他自己就被对方的命运碾压成灰了。 所以乾元仙帝就算是没有护道的大罗神通傍身,陈安也是决计不敢冲其挥刀。 刚刚斩杀金甲将军,也不过是在情急之下,想着对方境界被压制,或许可以通过这个漏洞挥刀。甚至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用欺天瞒地法暂时压制住伤势,日后连同真灵之伤慢慢恢复,大不了找个偏僻之地耐心藏可千把年。 可谁知,致使对方死亡的反噬之力薄弱的几近于无,就像是刚刚杀死的根本不像是一位堪比乾元仙帝的九天玄仙,而只是个刚刚共鸣元气的天象武者。 以陈安现在的修为,就是个法相宗师被血月弧光斩杀灭,他也会被命运长河冲刷的虚弱一阵子,非得承担对方死亡后留下的命运空白才能解除,断不会如此的轻松。 因此他才会猜测对方的境界是假的,只是世界增幅,其本质可能连法相宗师都不如。 于是,他又是一刀,半是灭口,半是试探地直接斩杀了那青年道士,而得到的反馈与之前一般无二。 这下他不禁起了心思,或许这些修炼者的境界真的是假的,就连那高高在上占有一界的金仙道祖,说不定也是银样枪头。 可他如今也不敢尝试,再返仙界不过是送羊入虎口,不止是因为他真灵受损实力未复,还是由于道祖占有一道,本身就算是一门护道神通,即便只是在这方世界下有效,也足以抵御血月弧光斩一击了。 谨慎起见,还是按照原计划躲上个百十年,先将真灵恢复,到时候就算是一刀斩不死他也有足够的办法可以与之周旋,再多试探几击。 就这一瞬之间的思考,灵界的金性大道被彻底抽离,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毁灭的边缘。 由是陈安不再犹豫,当机立断一步跨出,就出现在了记忆中的九宫山上。 此时包括丹器宗在内的所有宗门都是一片惊惶,世界将要毁灭的阴霾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可却完全没有办法。 已经是大乘期修士的方勉站在丹器宗上空,面对天地崩坏的场景脸色阴沉,同时又无可奈何。 即便他现在已经是整个灵界最顶尖的修士,可面对世界毁灭这种天灾般的场景也是那么的无力,根本没有办法去扭转这一切,甚至连只顾着自己逃离都做不到。 整个世界都在毁灭,他就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这个认知是那么的令人绝望,让人窒息,可偏偏又无力去改变什么,让他几乎烦闷欲死。 可就在这时,他的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位高深莫测的陈前辈。 不错就是高深莫测,可以炼制毫无副作用让人直接晋升大乘期的丹药,即便现在看来自己都是看之不透,面对这末世大劫,或许他会有些办法。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像是发了疯生长的野草斩之不尽,让他怎么也不愿意放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于是张口就想要呼喊。 只是还不待他喊出声,却发现陈前辈也看见了自己,并向自己走来。 “陈前辈,您……” “没时间解释什么了,现在就跟我走。” 陈安面色懔然,吐出一句话,就一把抓住方勉的肩膀。 面对整个世界的毁灭,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只是个洞虚天武者,而不是可以承载一界的造化大能。 就算用欺天瞒地法可以稍稍弥补一下不全的金性大道,可终究不得长久。况且那金衣道祖竟然可以隔空灭界,那其必然不止抽取金性大道这一个手段,自己待在此界被动挨打,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想到自己方才想要去寻找的方勉和重墟等人,因而记其方勉曾经和自己说过,他是从下界飞升而来的修士。 对于这个下界,陈安起初并不甚在意,可现在想来未尝不是一个退路。 他刚刚都想着是不是返回仙界与那金衣道祖拼命了,可眼下既然有这退路,那自然是熄了那念头,急匆匆的就来寻方勉。 方勉见陈前辈面色郑重,自然不敢多问,并且前所未有的配合,直接放开心神任由对方施为。值此时刻,左右是个死,那还不如选择全身心的相信对方。 尽管陈安从未将方勉的反抗看在眼里,但对方如此配合还是让他十分满意,心中不禁赞道:不愧是能从下界一步步走到大乘期的修士,即便没修炼过性功,这心性也是了得。 随即他也抛去杂念,全力运转起血月弧光斩和无相算法,因为方勉的配合,很快陈安就看见了其身上连接的一条又粗又大的因果线。 这因果线连接向过去,陈安顺藤摸瓜轻易地“看见”了一片纵横不过十万里的小型世界。 这个小型世界存在的形式相当奇怪,与灵界这个百万里周长的星体不同,与仙界那个似乎是存在于信念或梦境当中的意识世界也不同。 它更像是灵界的一个侧面投影。 在修炼到洞虚天并领悟了一部分时光真意后,陈安的烛光照影术渐渐带上了一点时空角度。 以这时空角度看来,灵界周围竟然存在着一个个为数众多的投影世界,这些投影世界仅只是灵界的一个侧面,它们以天圆地方的形势存在,不可自我循环,资源耗尽后就会自信崩灭,然后灵界再次投影形成新的世界……如此往复不断。 这些小世界伴随着灵界的运转而生灭着,维持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陈安看着这般景象,面色不禁变得古怪起来,一时都忘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在他的“眼”中,这些小世界,最长的可维持上亿年,短的也有近百万,不止是天圆地方,还有地心、日心之变,更有星辰的全息景象,不已而足。 只是不论怎么变化,都改变不了其投影的本质。 一时间,陈安似乎明白了这方世界修炼体系的本质。 借假修真。 就是从虚假的投影世界不断实现自我的真实转变,从而变成真实的自我。 可灵界就是真实的吗?仙界的仙人又该如何解释? 结合之前猜测道祖和九天玄仙境界是虚假的,霎时间陈安眼睛一亮,对此他或许有了一定的结论。 看得见摸得着的灵界并非就是真实的。 就好像光可以分为可见光和不可见光,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只是观察手段的低级,也就是说看得见摸得着的灵界只是部分真实,存在于意识空间中的仙界才是绝对真实,起码是相对于认知的绝对真实。 这才是借假修真的真相。 由此,陈安不禁又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知道了凡间界的坐标似乎也跳跃不到那里去。 由假成真是个漫长的跃迁过程,可反过来,由真作假却是不可逆的。 所以亿万年来,下界之人向上飞升容易,上界之人想要下界,却要大费周章。 陈安可以轻松的从仙界跳下灵界,是因为他洞虚天的境界的确远超这个世界对空间的认知,同样也是因为,仙界与灵界的部分真实重叠。 两者一个半真,一个大半真,相差实在是不大,可灵界和凡间界一个半真一个全假,却是有些棘手。 不过这也难不倒陈安,他的无相玄通就是阐述虚实之道的无上宝典。 尽管他现在对无相玄通的修炼还很浅薄,但通过一些降维的手段改变自身的虚实还是可以办到的。 此时,他心中虽然还对中央界的真实和仙界的意识真实有些许不解和感悟,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多想这些的时候。 世界作为生命的存在之基就是造化也不可能摆脱,如果灵界毁灭,就是无相金身再是玄奇,他也是必死无疑。 而在他窥探此方世界本质是,灵界的金性大道已经完全缺失,整个世界的平衡彻底失去,恐怖的灭世雷霆撕裂天空,释放出被遮挡于外的异星辰之力以及时空风暴、宇宙射线,肆虐天地之间;脚下的大地也开始崩溃,九宫山整个裂开,大地之中喷涌出百丈高下的岩浆柱;远处的海洋失去了星辰之力的束缚,掀起滔天巨浪,淹没一个又一个岛屿,疯狂地往陆地扑来;同时埋藏在地下的金属性的矿脉一瞬间失去光泽,化成飞灰,大地由此塌陷…… 整个灵界,无论是什么种族,无论其修为有多么强大,只能在这灭世天灾之中哀嚎、消亡…… 陈安不及再多想其他,利用无相玄通的无上妙法,调整自身以及方勉和周围丹器宗弟子的生命波动,以欺天瞒地法掩盖其本真,使其变得“虚假”起来。 之后他锚定之前看到的那个坐标,身形一闪带着所有人一起消失在已经破败不堪的九宫山上。 第808章的家园 “师伯,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宗主重墟带着一干丹器宗的弟子站在一处葱翠的山林中,面色复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向陈安问道。刚刚还是一副世界末日的场景,眼下自己等人就到了一处安稳所在,岂能不心生奇异。甚至连陈安突兀的出现这件事都忽略了。 “我也不知,或许你们可以问问方勉。” 陈安还在感受着这方投影世界的法则,并从中看出了很多东西,解答了自己之前的诸多疑惑,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而且他也是真不知道这里的哪里,只是循着方勉身上的坐标气息寻到了这里。 当重墟等人的目光落到方勉身上时,却是发现这位本宗的供奉长老一脸呆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飞升千年,远离故乡。 尽管当年已经把所有因果全部抹消,可终是故土难离,再次回来心中另有别样情愫,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千年时间对大乘期修士来说真不算什么,可方勉还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里其实就是他当初的飞升之地,数百年的闭关之所,可眼下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陌生感,听得重墟问话,一时不知给怎么回答,只能带着颤音道:“这里是,我的故乡。” 故乡?那不就是凡间界? 重墟等人一愣,这么多年相处,他们自是清楚方勉的跟脚,自然也是明白他所言故乡的含义。 几乎是下一刻,他们感受着那贫瘠的灵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师伯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不止可以随意穿梭空间,还能带着这么多人轻松跨越界面。 “陈前辈,此处有晚辈当年立下的宗门,晚辈想回去看看,不知……” 方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一时思乡情切,但却又不知陈安的打算,因而有此一问。 陈安也刚好完成初步的感悟,闻听方勉所言,没做理会,而是沉吟了一下道:“方才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 说起灵界的灾难,重墟等人都是面色一正,刚刚大家还在自己的洞府中修炼,莫名其妙的世界就毁灭了,这任谁也不能接受,总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听得陈安所言,自然都认真起来。 就连方勉也暂时放下了思乡情绪,看向陈安。 “你们所见不错,灵界确实是毁灭了,不是什么梦境幻术。” 陈安先肯定了这一点,他看着眼前丹器宗弟子惊惶失措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丹器宗弟子万余人,而眼前只剩下这么灰头土脸的几百人。 尽管不是什么圣母,对于灵界的毁灭,陈安也觉得与自己无关,可他到底和丹器宗有着一番因果,就是现在重墟还在喊自己是师伯,莫名的把他们给连累了,他还是真有些愧疚。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办法补救才是正途,于是继续道:“灵界的毁灭牵扯到道祖之争非我等所能逆转,所以说什么都晚了,眼下还是该想想,日后该作何打算……” 重墟、南华等人本都是甚有主意的,可此时宗门被毁,甚至连赖以生存的世界都没了,就是心性再强大也不禁有些恍惚迷惘。 只能齐齐拱手施礼道:“全凭师伯做主。” 陈安也不觉得他们能有什么主意,虽然他们如今个个修为都不算弱,可也总有个承受能力的,赖以生存的世界毁灭,这个话题有些过于沉重了,估计这会子还不能从中清醒过来。 于是也不客气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虽然逃出来了,可并不算安全,凡间界都是以灵界为根基,才能存在,如今灵界毁灭,此处凡间界估计也会不保,短则十年,多也不会超过百年,就会步灵界后尘……” 听陈安这么一说,一众人等立刻就将灵界毁灭的事情抛之脑后,连忙齐声道:“请师伯(师伯祖、祖师)救命。” 对于仙修来说,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命大,努力修炼为的不就是长生久视吗,能多活一会,谁想去死。 “嗯,”陈安对此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我们要去寻找可以栖息的家园,我意往虚空宇宙一行,寻找新的灵界,七天之后会再来此处,七日后你们来此处等我,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陈安从未忘记,这里其实就是那雪芝的周天星辰图,当初进入这里时随便选了一颗星辰进入,才找到的灵界,那么当时所见的其他星辰或许就是其他的灵界。 原本这么遥远的距离,以他的实力,想要去到没个几十年不成,但踏入洞虚天后,又领悟了部分时光真意,七日时间,搜寻附近星空,也足够了。 至于丹器宗众人家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想的,自然没有什么不应允的。 于是陈安又交代了两句,这才转向方勉道:“你想怀念故里也可以,甚至可以带些人走,但记住,只有七日时间,过期不候。” 这么紧赶,凡间界会随灵界毁灭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他真灵受损,功法不再圆满,很可能被那金衣道祖推算出些什么,从他对自己不断的追杀就可以看出其人的推算能力不差,绝对不可小觑了。 尽管离开灵界时,他就用欺天瞒地法,又遮掩了一遍行踪,但谁能保证其人就没有办法了。 还是那句话,小心使得万年船。 方勉闻言大喜,连声道谢。 陈安就在他的道谢之中,再次虚化身体,一步跨越到宇宙星空之外。 这里是他初入周天星辰图的地方,仔细感受一下,还是感受不到任何空间禁锢,似乎他是真的被放逐来了宇宙的边缘。 对此陈安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暂时放下这念头,开始认真寻找起其他的“灵界”。 其实这种“灵界”在他的视野下,还是有不少的,除了那个彻底走向衰亡的巨大星体,周围还有几个小上一号的星球。 陈安没急着下决定,而是耐下心来花了三天时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物色到一个周长不过十几万里的小型星球。 这个“灵界”不错,都是纯粹的人类,没有稀奇古怪的种族,而且够隐蔽,够小,一个不注意,还以为是凡间界。 纵使资源匮乏了一些,可支持总共才三位大乘期修士百余位合体期修士修炼却是绰绰有余,资源分配到个人头上,比之原本的那方灵界还要富裕很多,不差丹器宗几百人的那点资源。 于是陈安一步回到了,那处凡间界的山林之中。 此时七日之期已至,这里已经站满了人,有丹器宗弟子,也有方勉原本宗门的一些人,林林总总不下五百余。 这还是很多人根本不相信世界会毁灭不愿离开的缘故,否则绝对不止这个数量。 陈安也不管这么多,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只是顺手帮扶一下。 其实他连顺手帮扶的义务都没有,只是念着当初那点香火情,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而已。 所以没有多余的话语,还是光芒一闪,一众人等具都消失在这片山林之中。 对于空间跨越,目前陈安已经很是熟练了,只在为这些弟子升维之时颇是费了些力气,他又是真灵受损,这么一步穿梭到新的灵界中后,难免面色发白,脚步虚浮很是疲惫的样子。 不过,他却没有休息,将这些弟子带到一处事先选好的灵脉汇聚地区任由他们自由发展后,又忍着疲惫之感开始施展无上手段,窥探起这方新灵界的投影,也就是对应这方新灵界的凡间界。 虽然只需要休养不到百年时间,但陈安还是想要万无一失,就算被那金衣道祖推算出了跟脚,自己也能有些转圜的余地。 那么躲入凡间界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灵界”的隔离,对方绝对没有办法,隔空出手,而对灵界出手,又能给自己事先报警,简直万无一失。 所以他从发现凡间界的秘密后,就没想过找个灵界躲藏,为数众多的凡间界既可以混淆其推算结果,又能阻隔其出手,简直是最理想的选择。 而且他武修出身,又是真灵受损,对灵气和天地法则的要求都不高,也没有那么挑剔,在一方凡间界待够百年绝对足够他伤势尽复的了。 一时间他的气息变得高邈悠远,两点烛火自他眼中亮起,以时空的角度,拉伸视距,清晰的看到这方世界往外界的投影,这个投影的数量的确没有之前那个大型星体的亿万之数多,但也达到了百万上下。 天圆地方、地心、日心……的都排除,就算是要求不高,但法则不全的他还是不喜,只保留大小星体的话,可供挑选的就只有万余左右。 陈安本打算从这万余凡间界里,随便选择一个。 可忽然之间,却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世界,在那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奇特的修炼体系,涉及到器修一途。 尽管并不完善,但却正是他感兴趣的。 或许这百年时间里,不用枯坐无聊,倒是可以尝试借助其道理完善一下他的百炼神兵谱。 真灵受损需要静心修养,但仅是推演功法却并不妨害什么。 陈安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惊喜,于是毫不犹豫起身,一步迈入其中…… 第808章的家园 “师伯,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宗主重墟带着一干丹器宗的弟子站在一处葱翠的山林中,面色复杂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向陈安问道。刚刚还是一副世界末日的场景,眼下自己等人就到了一处安稳所在,岂能不心生奇异。甚至连陈安突兀的出现这件事都忽略了。 “我也不知,或许你们可以问问方勉。” 陈安还在感受着这方投影世界的法则,并从中看出了很多东西,解答了自己之前的诸多疑惑,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而且他也是真不知道这里的哪里,只是循着方勉身上的坐标气息寻到了这里。 当重墟等人的目光落到方勉身上时,却是发现这位本宗的供奉长老一脸呆滞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飞升千年,远离故乡。 尽管当年已经把所有因果全部抹消,可终是故土难离,再次回来心中另有别样情愫,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千年时间对大乘期修士来说真不算什么,可方勉还是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里其实就是他当初的飞升之地,数百年的闭关之所,可眼下看来却有着说不出的陌生感,听得重墟问话,一时不知给怎么回答,只能带着颤音道:“这里是,我的故乡。” 故乡?那不就是凡间界? 重墟等人一愣,这么多年相处,他们自是清楚方勉的跟脚,自然也是明白他所言故乡的含义。 几乎是下一刻,他们感受着那贫瘠的灵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师伯这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不止可以随意穿梭空间,还能带着这么多人轻松跨越界面。 “陈前辈,此处有晚辈当年立下的宗门,晚辈想回去看看,不知……” 方勉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一时思乡情切,但却又不知陈安的打算,因而有此一问。 陈安也刚好完成初步的感悟,闻听方勉所言,没做理会,而是沉吟了一下道:“方才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 说起灵界的灾难,重墟等人都是面色一正,刚刚大家还在自己的洞府中修炼,莫名其妙的世界就毁灭了,这任谁也不能接受,总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眼下听得陈安所言,自然都认真起来。 就连方勉也暂时放下了思乡情绪,看向陈安。 “你们所见不错,灵界确实是毁灭了,不是什么梦境幻术。” 陈安先肯定了这一点,他看着眼前丹器宗弟子惊惶失措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复杂。 丹器宗弟子万余人,而眼前只剩下这么灰头土脸的几百人。 尽管不是什么圣母,对于灵界的毁灭,陈安也觉得与自己无关,可他到底和丹器宗有着一番因果,就是现在重墟还在喊自己是师伯,莫名的把他们给连累了,他还是真有些愧疚。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想办法补救才是正途,于是继续道:“灵界的毁灭牵扯到道祖之争非我等所能逆转,所以说什么都晚了,眼下还是该想想,日后该作何打算……” 重墟、南华等人本都是甚有主意的,可此时宗门被毁,甚至连赖以生存的世界都没了,就是心性再强大也不禁有些恍惚迷惘。 只能齐齐拱手施礼道:“全凭师伯做主。” 陈安也不觉得他们能有什么主意,虽然他们如今个个修为都不算弱,可也总有个承受能力的,赖以生存的世界毁灭,这个话题有些过于沉重了,估计这会子还不能从中清醒过来。 于是也不客气地道:“实话告诉你们,我们虽然逃出来了,可并不算安全,凡间界都是以灵界为根基,才能存在,如今灵界毁灭,此处凡间界估计也会不保,短则十年,多也不会超过百年,就会步灵界后尘……” 听陈安这么一说,一众人等立刻就将灵界毁灭的事情抛之脑后,连忙齐声道:“请师伯(师伯祖、祖师)救命。” 对于仙修来说,天大地大都没有自己的命大,努力修炼为的不就是长生久视吗,能多活一会,谁想去死。 “嗯,”陈安对此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我们要去寻找可以栖息的家园,我意往虚空宇宙一行,寻找新的灵界,七天之后会再来此处,七日后你们来此处等我,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陈安从未忘记,这里其实就是那雪芝的周天星辰图,当初进入这里时随便选了一颗星辰进入,才找到的灵界,那么当时所见的其他星辰或许就是其他的灵界。 原本这么遥远的距离,以他的实力,想要去到没个几十年不成,但踏入洞虚天后,又领悟了部分时光真意,七日时间,搜寻附近星空,也足够了。 至于丹器宗众人家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好想的,自然没有什么不应允的。 于是陈安又交代了两句,这才转向方勉道:“你想怀念故里也可以,甚至可以带些人走,但记住,只有七日时间,过期不候。” 这么紧赶,凡间界会随灵界毁灭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他真灵受损,功法不再圆满,很可能被那金衣道祖推算出些什么,从他对自己不断的追杀就可以看出其人的推算能力不差,绝对不可小觑了。 尽管离开灵界时,他就用欺天瞒地法,又遮掩了一遍行踪,但谁能保证其人就没有办法了。 还是那句话,小心使得万年船。 方勉闻言大喜,连声道谢。 陈安就在他的道谢之中,再次虚化身体,一步跨越到宇宙星空之外。 这里是他初入周天星辰图的地方,仔细感受一下,还是感受不到任何空间禁锢,似乎他是真的被放逐来了宇宙的边缘。 对此陈安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暂时放下这念头,开始认真寻找起其他的“灵界”。 其实这种“灵界”在他的视野下,还是有不少的,除了那个彻底走向衰亡的巨大星体,周围还有几个小上一号的星球。 陈安没急着下决定,而是耐下心来花了三天时间,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物色到一个周长不过十几万里的小型星球。 这个“灵界”不错,都是纯粹的人类,没有稀奇古怪的种族,而且够隐蔽,够小,一个不注意,还以为是凡间界。 纵使资源匮乏了一些,可支持总共才三位大乘期修士百余位合体期修士修炼却是绰绰有余,资源分配到个人头上,比之原本的那方灵界还要富裕很多,不差丹器宗几百人的那点资源。 于是陈安一步回到了,那处凡间界的山林之中。 此时七日之期已至,这里已经站满了人,有丹器宗弟子,也有方勉原本宗门的一些人,林林总总不下五百余。 这还是很多人根本不相信世界会毁灭不愿离开的缘故,否则绝对不止这个数量。 陈安也不管这么多,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己只是顺手帮扶一下。 其实他连顺手帮扶的义务都没有,只是念着当初那点香火情,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而已。 所以没有多余的话语,还是光芒一闪,一众人等具都消失在这片山林之中。 对于空间跨越,目前陈安已经很是熟练了,只在为这些弟子升维之时颇是费了些力气,他又是真灵受损,这么一步穿梭到新的灵界中后,难免面色发白,脚步虚浮很是疲惫的样子。 不过,他却没有休息,将这些弟子带到一处事先选好的灵脉汇聚地区任由他们自由发展后,又忍着疲惫之感开始施展无上手段,窥探起这方新灵界的投影,也就是对应这方新灵界的凡间界。 虽然只需要休养不到百年时间,但陈安还是想要万无一失,就算被那金衣道祖推算出了跟脚,自己也能有些转圜的余地。 那么躲入凡间界就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灵界”的隔离,对方绝对没有办法,隔空出手,而对灵界出手,又能给自己事先报警,简直万无一失。 所以他从发现凡间界的秘密后,就没想过找个灵界躲藏,为数众多的凡间界既可以混淆其推算结果,又能阻隔其出手,简直是最理想的选择。 而且他武修出身,又是真灵受损,对灵气和天地法则的要求都不高,也没有那么挑剔,在一方凡间界待够百年绝对足够他伤势尽复的了。 一时间他的气息变得高邈悠远,两点烛火自他眼中亮起,以时空的角度,拉伸视距,清晰的看到这方世界往外界的投影,这个投影的数量的确没有之前那个大型星体的亿万之数多,但也达到了百万上下。 天圆地方、地心、日心……的都排除,就算是要求不高,但法则不全的他还是不喜,只保留大小星体的话,可供挑选的就只有万余左右。 陈安本打算从这万余凡间界里,随便选择一个。 可忽然之间,却是无意中发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世界,在那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奇特的修炼体系,涉及到器修一途。 尽管并不完善,但却正是他感兴趣的。 或许这百年时间里,不用枯坐无聊,倒是可以尝试借助其道理完善一下他的百炼神兵谱。 真灵受损需要静心修养,但仅是推演功法却并不妨害什么。 陈安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惊喜,于是毫不犹豫起身,一步迈入其中…… 第809章吴中六虎 沧澜江滚滚东流,汇入东海,将大晋朝一分为二。 其支流水、浍水在东南之地的吴中平原散开,水系繁茂,共同交织出了一片膏腴之地,蕴养了无数代人。 可天地有德,人的私欲却是无穷,一些人丁兴旺的人家,渐渐强盛起来,仗着人多势众兼并土地,买卖户口,形成了半奴隶半封建地主豪绅层面的阶级。 而此阶级的代表有六个大家族为最,分别是沈、符、曹、元、钱、虞六家,被人称之为吴中六虎。 且这个阶级还在不断的充实庞大,以致有人言,整个吴中之地只此六家,其余不过这六家奴仆佃户,可见其势力之庞大。 其中吴郡沈家更是六虎之最,号称拥有良田十万顷,佃户百余万,俨然是一个小型国家,而此时沈家的家主沈伯言,却被一三旬美妇直指鼻子破口大骂。 “沈伯言,你就是一个窝囊废,自己儿子成了这个样子,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可是你嫡亲的儿子啊……你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儿子,你百年之后偌大的家业谁来继承,难道靠那两个庶出的下贱胚子吗……我算是看出来了,左右你们沈家是嫌弃我们娘儿俩了,好,我明日就带着轩儿回令居,不受你沈家这闲气……” 她一边哭,一边骂,足足一个时辰,最后实在是倦了才被一群丫鬟扶了下去。 原本面色木然的沈伯言紧紧的捏着拳头狠狠地砸在身边的小几上,一把将小几砸的四分五裂。 这小几乃实木所制坚固异常,一拳能将之打碎,绝非凡俗。沈伯言看着体型欣长,却不算强壮,却是不想竟有如此爆发力。 让坐在他下首的几人看的眼皮直跳。 一年岁三十上下的青年人,满脸和气地道:“大哥何必动怒,大嫂也不过是心忧轩儿伤势,才口无遮掩。” 沈伯言冷哼一声不吃这套,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今日这女人当着众兄弟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以他向来沉稳的性格也不免没好气道:“都言令居曹氏书香名流,却教出这么个泼妇,也需怪不得侨民视吾等若南蛮。” 他这本是一句气话,却不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右侧下首坐着的一位矮壮汉子闻言脸色立刻不好,瓮声瓮气地道:“令居曹氏与我沈家世代联姻,亲若一家,而侨民不过是失了北地的丧家之犬,却来我吴中指手画脚,外人不明所以就算了,大哥作为我家家主,怎能胳膊肘往外拐?” 沈伯言闻言脸色立刻不好,他少年掌家,权威自用,向来说一不二,可偏偏在侨民一事上,家中多有异议之声。只看老三发声之后,这厅中多是跃跃欲试的面孔就知道,家中之人是不满久矣。 可偏偏这件事又牵扯甚广,自己不可能以家主威严将之压下。 因此只能好言道:“叔同,轩儿是我的儿子,他被人打伤,我能不心疼吗?可如今形势,南北交合是大势,大势不可挡,总需要隐忍一二……” “好了,”他阴着脸一挥手,直接压下了沈叔同和几个想要出声反驳的家中族老,这要是议起来就是没完没了,还不如再次展现一次自己的乾纲独断,于是总结性地道:“轩儿这件事就议到这里吧,我自会给家里一个交代,现在就这样,都散了。”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直接起身离开,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沈叔同愣了愣,接着大怒:“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沈轩的确是他的儿子,可也是我侄子,更是我们沈家的少主,他被人打成这样,这是在打我沈家的脸,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查,一定要一查到底,我要亲手将凶手正法……” 他在这大发雷霆不说,可沈伯言治家还是有一手的,从者寥寥,场中大多数人面色诡异,再加上一些墙头草,大家悄悄退场,一场族议就这么不了了之。 沈家族地,一处装饰华丽的院落之中,丫鬟婆子来来往往的不下几十,热闹非凡,直到子时才逐渐安静下来。 正房之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床帘遮掩,若隐若现的能看见外面跪着的四个丫鬟,她们侧着耳朵听着帘中动静,随时准备上前服侍。 不知过了多久,那床上少年缓缓的睁开双眼,他抬起一双白嫩的双手看了看,头脑还有些恍惚:“我,我是沈轩?不,不对,我是陈安。” 猛然间他双目一凝,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那日他一步踏入了这方世界,就想着寻找这方世界与器物相合的方法,以用来做参考,但又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被别人发现,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于是就想了个点子,找一将死之人,用血月弧光斩的特殊性质,替代其身份,在这个世界先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反正他有百年时间,也是不急。 而之所以找将死之人,则是为了少沾因果,到了他这个层次,不得不开始注意这些东西,不然一个不小心被命运缠身,就会有莫名其妙的劫数降临,此等规则并非这方世界特殊,而是万界皆然。 由是他开启烛光照影术,照出眼前中原大地的所有将死之人。 这个数量就庞大了,可供陈安随意挑选。 这里北方似乎在战乱之中,陈安意图以修养为主,自然不会去选,南方穷山恶水,他也看不上眼,所以也排除掉,西域东海具都人烟稀少,也非善地,所以挑来挑去,就选了这吴中之地。 可这吴中之地地域广大,人口千万,每日将死之人也是不少,陈安为了安稳,尽选富贵人家,所以挑着挑着就选到了这沈家嫡子沈轩的头上。 之后就是施展替命之法。 说起来这沈轩就是凡人一个,以陈安的手段对他施展替命之法,那是相当的简单,只要血月弧光斩斩出,勾连其命运丝线再缠绕在自己身上就行。 等到不需要之时,这凡人的命运丝线细若蛛丝,随意抖落就行,不沾半点因果。 只是当他真正拔刀向那将死少年斩去时,却是出了点意外。 或者也不能说是意外,而是他太过心急,也太过嚣张,全然没有顾忌自己的真灵之伤。但凡感觉不适就是一道欺天瞒地法压下,然后一路征战破界到眼下。 期间各种神通妙术施展不尽,就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的伤势累次挤压终于是积重难返,在他最后挥出一记血月弧光斩时,再也压制不住,连欺天瞒地法都没有办法,就这么昏迷了过去,再醒来便是眼前这番场景。 想到这儿,陈安吓了一跳,连忙查看自身情况,发现自己还是陈安,没有真正变成沈轩,仅仅只是替代了他的命运,不由长舒了口气,想来最后那一刀血月弧光斩还是成功了。 接下来他开始查看自己的伤势,真灵之伤没有欺天瞒地法的控制,确实加重了不少,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之后只要注意静心修养就行。 自身实力影响也不大,就算顾及真灵的伤势,也能施展出碧落天的实力,在这么一个灵气贫瘠的凡间界中,面对最强不会超过化神期的修士绝对足够使用了。 看来这次伤势爆发致使昏迷,也没有影响太多,第一次使用这种替命之法还算是顺利。 就在他放下担心,准备作为凡人好好睡上一觉时,目光忽然一凝,竟看到了一根极细的丝线一头黏在自己的身上,一头连接到无穷远处。而看其连接的方向,竟然是未来。 怎么可能? 血月弧光斩一刀斩下,现在断裂,只承过去,不涉未来。 也就是说,他只承因,不涉果。 那怎么会有一根丝线连接到未来?莫非这就是自己那一刀的不净之处? 陈安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瞬间镇静了下来,并且按捺住了想要再次挥刀,将这根丝线斩断的冲动。 伤势已经爆发了一次,若擅自动刀再加深伤势,不知会生出什么变化来,上次是幸运,这次就未必了。且一根丝线而已,未必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不了帮其完成这个心愿,想来以自己碧落天的修为应该也不会费太多的精力…… 他脑海中念头电转,瞬间就决定,还是先看看,沈轩的这个愿望是什么。 由是陈安的思感顺着那根丝线开始往过去回溯。 沈轩总共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因此并没有回溯多远,大概是十年前的样子,陈安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她笑颜如花,映照在春日的阳光中分外温暖:“轩哥哥,我们长大后再见啊,到时候我一定嫁给你……” 陈安一阵无语,承接沈轩的命运轨迹,自然也大概看过他的人生,知道这就是个花花公子,不学无术的货,十四岁就会逛青楼了,这两年来更是越发过分,迷上了,破家无算。要不是年岁尚下,时日尚短,绝对是一颗社会毒瘤。 他这次身死,也是因为与一侨民争风吃醋,被对方捅了一刀。 当然以陈安所见,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总归是这人名声太烂。 可就是这么一个烂人,临死前念念不忘的却是这么个约定,也不知该说他是个痴情的种子呢,还是该骂他一句色令智昏。 陈安目光闪烁间最后还是决定看看这丝线延展到未来的模样,决定要是不难就帮他完成,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可若是还有其他什么意外,哪怕拼着再次沉睡也要用血月弧光斩将这丝线斩了,以免节外生枝。 第809章吴中六虎 沧澜江滚滚东流,汇入东海,将大晋朝一分为二。 其支流水、浍水在东南之地的吴中平原散开,水系繁茂,共同交织出了一片膏腴之地,蕴养了无数代人。 可天地有德,人的私欲却是无穷,一些人丁兴旺的人家,渐渐强盛起来,仗着人多势众兼并土地,买卖户口,形成了半奴隶半封建地主豪绅层面的阶级。 而此阶级的代表有六个大家族为最,分别是沈、符、曹、元、钱、虞六家,被人称之为吴中六虎。 且这个阶级还在不断的充实庞大,以致有人言,整个吴中之地只此六家,其余不过这六家奴仆佃户,可见其势力之庞大。 其中吴郡沈家更是六虎之最,号称拥有良田十万顷,佃户百余万,俨然是一个小型国家,而此时沈家的家主沈伯言,却被一三旬美妇直指鼻子破口大骂。 “沈伯言,你就是一个窝囊废,自己儿子成了这个样子,连个屁都不敢放……那可是你嫡亲的儿子啊……你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儿子,你百年之后偌大的家业谁来继承,难道靠那两个庶出的下贱胚子吗……我算是看出来了,左右你们沈家是嫌弃我们娘儿俩了,好,我明日就带着轩儿回令居,不受你沈家这闲气……” 她一边哭,一边骂,足足一个时辰,最后实在是倦了才被一群丫鬟扶了下去。 原本面色木然的沈伯言紧紧的捏着拳头狠狠地砸在身边的小几上,一把将小几砸的四分五裂。 这小几乃实木所制坚固异常,一拳能将之打碎,绝非凡俗。沈伯言看着体型欣长,却不算强壮,却是不想竟有如此爆发力。 让坐在他下首的几人看的眼皮直跳。 一年岁三十上下的青年人,满脸和气地道:“大哥何必动怒,大嫂也不过是心忧轩儿伤势,才口无遮掩。” 沈伯言冷哼一声不吃这套,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今日这女人当着众兄弟的面让自己下不来台,以他向来沉稳的性格也不免没好气道:“都言令居曹氏书香名流,却教出这么个泼妇,也需怪不得侨民视吾等若南蛮。” 他这本是一句气话,却不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右侧下首坐着的一位矮壮汉子闻言脸色立刻不好,瓮声瓮气地道:“令居曹氏与我沈家世代联姻,亲若一家,而侨民不过是失了北地的丧家之犬,却来我吴中指手画脚,外人不明所以就算了,大哥作为我家家主,怎能胳膊肘往外拐?” 沈伯言闻言脸色立刻不好,他少年掌家,权威自用,向来说一不二,可偏偏在侨民一事上,家中多有异议之声。只看老三发声之后,这厅中多是跃跃欲试的面孔就知道,家中之人是不满久矣。 可偏偏这件事又牵扯甚广,自己不可能以家主威严将之压下。 因此只能好言道:“叔同,轩儿是我的儿子,他被人打伤,我能不心疼吗?可如今形势,南北交合是大势,大势不可挡,总需要隐忍一二……” “好了,”他阴着脸一挥手,直接压下了沈叔同和几个想要出声反驳的家中族老,这要是议起来就是没完没了,还不如再次展现一次自己的乾纲独断,于是总结性地道:“轩儿这件事就议到这里吧,我自会给家里一个交代,现在就这样,都散了。” 说完,他也不管其他,直接起身离开,只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沈叔同愣了愣,接着大怒:“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沈轩的确是他的儿子,可也是我侄子,更是我们沈家的少主,他被人打成这样,这是在打我沈家的脸,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查,一定要一查到底,我要亲手将凶手正法……” 他在这大发雷霆不说,可沈伯言治家还是有一手的,从者寥寥,场中大多数人面色诡异,再加上一些墙头草,大家悄悄退场,一场族议就这么不了了之。 沈家族地,一处装饰华丽的院落之中,丫鬟婆子来来往往的不下几十,热闹非凡,直到子时才逐渐安静下来。 正房之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床帘遮掩,若隐若现的能看见外面跪着的四个丫鬟,她们侧着耳朵听着帘中动静,随时准备上前服侍。 不知过了多久,那床上少年缓缓的睁开双眼,他抬起一双白嫩的双手看了看,头脑还有些恍惚:“我,我是沈轩?不,不对,我是陈安。” 猛然间他双目一凝,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那日他一步踏入了这方世界,就想着寻找这方世界与器物相合的方法,以用来做参考,但又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被别人发现,引来不必要的关注。 于是就想了个点子,找一将死之人,用血月弧光斩的特殊性质,替代其身份,在这个世界先站稳脚跟,再徐徐图之,反正他有百年时间,也是不急。 而之所以找将死之人,则是为了少沾因果,到了他这个层次,不得不开始注意这些东西,不然一个不小心被命运缠身,就会有莫名其妙的劫数降临,此等规则并非这方世界特殊,而是万界皆然。 由是他开启烛光照影术,照出眼前中原大地的所有将死之人。 这个数量就庞大了,可供陈安随意挑选。 这里北方似乎在战乱之中,陈安意图以修养为主,自然不会去选,南方穷山恶水,他也看不上眼,所以也排除掉,西域东海具都人烟稀少,也非善地,所以挑来挑去,就选了这吴中之地。 可这吴中之地地域广大,人口千万,每日将死之人也是不少,陈安为了安稳,尽选富贵人家,所以挑着挑着就选到了这沈家嫡子沈轩的头上。 之后就是施展替命之法。 说起来这沈轩就是凡人一个,以陈安的手段对他施展替命之法,那是相当的简单,只要血月弧光斩斩出,勾连其命运丝线再缠绕在自己身上就行。 等到不需要之时,这凡人的命运丝线细若蛛丝,随意抖落就行,不沾半点因果。 只是当他真正拔刀向那将死少年斩去时,却是出了点意外。 或者也不能说是意外,而是他太过心急,也太过嚣张,全然没有顾忌自己的真灵之伤。但凡感觉不适就是一道欺天瞒地法压下,然后一路征战破界到眼下。 期间各种神通妙术施展不尽,就像是从未受过伤一样。 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他的伤势累次挤压终于是积重难返,在他最后挥出一记血月弧光斩时,再也压制不住,连欺天瞒地法都没有办法,就这么昏迷了过去,再醒来便是眼前这番场景。 想到这儿,陈安吓了一跳,连忙查看自身情况,发现自己还是陈安,没有真正变成沈轩,仅仅只是替代了他的命运,不由长舒了口气,想来最后那一刀血月弧光斩还是成功了。 接下来他开始查看自己的伤势,真灵之伤没有欺天瞒地法的控制,确实加重了不少,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之后只要注意静心修养就行。 自身实力影响也不大,就算顾及真灵的伤势,也能施展出碧落天的实力,在这么一个灵气贫瘠的凡间界中,面对最强不会超过化神期的修士绝对足够使用了。 看来这次伤势爆发致使昏迷,也没有影响太多,第一次使用这种替命之法还算是顺利。 就在他放下担心,准备作为凡人好好睡上一觉时,目光忽然一凝,竟看到了一根极细的丝线一头黏在自己的身上,一头连接到无穷远处。而看其连接的方向,竟然是未来。 怎么可能? 血月弧光斩一刀斩下,现在断裂,只承过去,不涉未来。 也就是说,他只承因,不涉果。 那怎么会有一根丝线连接到未来?莫非这就是自己那一刀的不净之处? 陈安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了,瞬间镇静了下来,并且按捺住了想要再次挥刀,将这根丝线斩断的冲动。 伤势已经爆发了一次,若擅自动刀再加深伤势,不知会生出什么变化来,上次是幸运,这次就未必了。且一根丝线而已,未必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不了帮其完成这个心愿,想来以自己碧落天的修为应该也不会费太多的精力…… 他脑海中念头电转,瞬间就决定,还是先看看,沈轩的这个愿望是什么。 由是陈安的思感顺着那根丝线开始往过去回溯。 沈轩总共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因此并没有回溯多远,大概是十年前的样子,陈安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她笑颜如花,映照在春日的阳光中分外温暖:“轩哥哥,我们长大后再见啊,到时候我一定嫁给你……” 陈安一阵无语,承接沈轩的命运轨迹,自然也大概看过他的人生,知道这就是个花花公子,不学无术的货,十四岁就会逛青楼了,这两年来更是越发过分,迷上了,破家无算。要不是年岁尚下,时日尚短,绝对是一颗社会毒瘤。 他这次身死,也是因为与一侨民争风吃醋,被对方捅了一刀。 当然以陈安所见,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原因,但总归是这人名声太烂。 可就是这么一个烂人,临死前念念不忘的却是这么个约定,也不知该说他是个痴情的种子呢,还是该骂他一句色令智昏。 陈安目光闪烁间最后还是决定看看这丝线延展到未来的模样,决定要是不难就帮他完成,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可若是还有其他什么意外,哪怕拼着再次沉睡也要用血月弧光斩将这丝线斩了,以免节外生枝。 第810章念念不忘 陈安之所以这么想倒不是觉得一个凡人的愿望自己都完成不了,而是那个约定实在是模棱两可,什么叫长大之后再见。 要知道这里虽说是凡间界,可不真的是万法不生的末法之地,而是个神怪意志的世界,化神修士施展密法可活近万年,各种神兽妖怪动辄都有千把年的修为。 那妹子看起来清纯可人,但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以陈安如今的修为可没办法顺着一个人的命运再看透另一个人的跟脚。 万一其是什么山精妖怪之类的长生种,所谓的长大之后的约定,是在千年万年之后,陈安就被坑大发了,所以凡事还是谨慎一些好。 只是随着陈安目光向未来看去,却发现那丝线并没有延展多远,大体算算,只到三年之后,也就是沈轩及冠礼前后,不由松了一口气。 原来说的是等沈轩长大,三年时间并不算长,反正他要在这里养伤,等也就等了。 不过那小丫头六七岁大小时就能计算这么精准,正好将约定应在沈轩及冠礼,真的只是巧合? 如若不是,那么那小丫头又是个什么跟脚? 但对此陈安也不怕,沈轩凡人一个或许会有不测,可他乃是货真价实的天仙大能,就算不能全力出手,也有着碧落天的实力,再者若是真遇到紧急关头,他也未必不能再用欺天瞒地法将伤势压下。 所以就算是有什么坑,凭他的实力也能轻松跳出,且左右只要与对方见了面就算是完成了沈轩的心愿,至于嫁娶之说,小孩子懂什么。 这件事情解决,陈安不禁又开始规划起自己此行要做的事情。 凡事有目的有计划才能有条理的向着目标前进,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所以他躺在那里就开始计划起来, 首先是养伤,这一点毋庸置疑,真灵受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麻烦的事情,甚至都可能影响到来世种种。 也就是他可以用欺天瞒地法压制伤势,当然也不是不用承担后果的,之前的直接昏迷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真切地告诉了他欺天瞒地法也不是万能的,也有着自己的极限。 所以蕴养真灵之伤算是他此行的第一要务。 当然,具体的操作也很简单,啥也不用干,躺着就行。 真灵受损对很多修炼途径的人来说都是不可逆的,而且无药可医。甚至若是凡人,还很有可能直接变成白痴,但金身不朽,靠着无相金身的自我修复能力,静养百年或许就能不药而愈。 只是陈安觉得没必要非得等百年之后,若是有其他方法可以快速恢复真灵的,也可以试试。 真灵其实就是灵魂信仰的一种,是一个人最本质的东西,可以是他存在的轨迹,也可以是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道路。 自从踏上修炼之道开始,真灵就被从灵魂信念之中分离了出来,而对于武者来说,成就宗师升华法如后,明确的道路才是本性真灵。 陈安现在就是真灵受创导致了道途动摇,因此除了等无相金身虚化伤势自我修复外,就只有更加坚定道路,拂拭心灵,才能弥补受损的道途。 可坚定道路什么的太抽象了,拂拭心灵的说法也过于玄幻,除了勤加修习无相玄通的心法外,陈安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只能日后慢慢摸索。 或许将百炼神兵谱升华到伪绝世的层次,走出另一条崭新的道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具体有没有效果,还不好说。 不过他反正要做这件事情,不在乎尝试一下。 因此除了蕴养真灵之伤,他第二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完善乃至升华百炼神兵谱的功法。 无相炼兵法这一途径事实证明是不可取的,也就是说,他前期算是走错了,还得重新来过。对此他也有心理准备,独创功法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自然要在反复失败中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眼下能及时又果断地将错误的道路推翻,反而不会被一些虚妄遮了眼。 目前他掌有周天剑宗的剑修之法,握有昆仑昊天境一些器修的修炼理论。原本他觉得拥有这些已经足够支持他将百炼神兵谱完善了,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不,不是不够,而是根本上就错了。 剑修虽然与一柄飞剑性命相连,但其本质还是仙修,他的境界他的道路均是长生,而非是飞剑御使之术本身。 器修也是同样的道理,所谓与器物性命交修,不过是借助器物的属性来提升自己,其本真不是御器,还是在于长生。 两者来来去去终归脱不出仙修长生的樊笼,与武道锐意进取的核心,在本质上就有差别。借由这个东西参考创作功法,怎能不出岔子。 原本陈安一直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发现了眼前这方世界的特殊,才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谬误。 武道起于凡俗,终归要去凡间寻,而不能从虚无缥缈的仙界找,那不过是缘木求鱼,只会越找越远。 好在这方世界,在提醒了他错误的同时,还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在这方被陈安命名为名器世界的凡间界中,依然有仙修的存在,他们也依然是这个凡间界的主导。可是和其他的凡间界不同,仙修不再是世间唯一的主宰,随便一个炼气筑基的修士就可以主导凡间王朝的命运。 在这里还有地方世家的力量可以和仙修门派分庭抗礼,甚至很多时候可以做到修炼界的事情归修炼界,世俗王朝的事情归世俗王朝。 这之间的关系跟中央界大乾王朝和昊天境诸法仙门的关系很是相似。 大乾王朝可以不理睬西域仙门的底气在于武者们的强悍战力,而这方名器世界的地方世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底气所在,那便是家族中世代相传的名器。 而这名器也正是陈安此行的目标,在成为沈轩之前,陈安对这方世界详细观察调研过一段时间,大体上了解了这方世界的格局。 在名器世界的中心,有一个叫晋的凡间王朝,和其他凡间界差不多,这个王朝的背后,也有修仙门派的影子,但和其他修仙门派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不同,大晋王朝中有很多传承久远的世家,世家中世代供奉着属于自己家族的名器。 这些名器和相应境界才能使用的法宝灵宝不同,它们所承认的是血脉的力量,只要血脉相合,就是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也可以轻易御使它们。 并且这些名器威力巨大,甚或能和化神元婴境界的修士相抗衡,有时甚至还能占据上风,仙修除了在寿命一途上占优外,在战力一途上基本不比名器修士强多少。 掌握力量的人,自然可以掌握话语权,因此这方世界千百年来,仙修反而被挤的没有地位。 一开始陈安以为这些名器是类似灵界力修辅助器具的东西,可后来发现竟然不是,而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灵物,再后来更是发现其对自己完善百炼神兵谱的技法有极大的帮助,这才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并把这里选择作为自己的修养之地。 之后,对名器的研究,对功法的完善将会成为陈安驻世此地的主要任务。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找回当初他丢在虚空中的那十个包裹。 里面是洗劫了周天剑宗这个万古大宗门的全部收获,大概有近百件蕴含时光真意的事物,有器具、有材料、有功法、还有丹药丹方,凭借这些东西,陈安就算还不能跨入宙光天的层次,也可以达到一个临界的阈值,大大的缩短了进阶宙光天的时间。 而一旦他能够登临宙光天,实力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要知道那可是碧落三境的圆满,在古时可以被称为上仙、仙君的存在。 且武者和先天神祗还是不同,天道九境是先天神祗的境界划分,虽被武者直接就拿来使用,两者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这一步的提升,对武者来说甚至比宗师到天仙的提升还要大。 到时不说一步回归中央界,就是再去仙界直面那金衣道祖,即使不用血月弧光斩,陈安都有一战之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下连真灵之伤都没有恢复,谈什么大战道祖。 而去虚空中将那些包裹收集回来的事情也不着急,反正他真灵受损也没办法修炼,就算将那些东西都给拿回来了也没地使用,还会平添未知的变数。 还不如就让它们在虚空宇宙之中待着,哪怕遭遇意外丢失个一两件,也比被道祖借此推算到踪迹要强。 定下了这三件事情,陈安又思考起了谋取这方世界名器研究的具体计划:沈家作为一地豪强,家族内自然有这么一件镇压家族气运的名器,自己取代沈轩的命运,作为家主嫡子,他日得获传承,完全可以就近研究,省事无比。这也是他选择沈轩承其命运的原因,几乎只要躺着就可以一边养伤,一边研究功法。 想着想着一阵疲惫之感再次袭上心头,这既不是身体的疲惫,也不是精神的疲惫,而是灵魂本源上的虚弱,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只让陈安昏昏欲睡。 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于是陈安眼睛一闭,真和个普通人一样,再次沉沉睡去。 第810章念念不忘 陈安之所以这么想倒不是觉得一个凡人的愿望自己都完成不了,而是那个约定实在是模棱两可,什么叫长大之后再见。 要知道这里虽说是凡间界,可不真的是万法不生的末法之地,而是个神怪意志的世界,化神修士施展密法可活近万年,各种神兽妖怪动辄都有千把年的修为。 那妹子看起来清纯可人,但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 以陈安如今的修为可没办法顺着一个人的命运再看透另一个人的跟脚。 万一其是什么山精妖怪之类的长生种,所谓的长大之后的约定,是在千年万年之后,陈安就被坑大发了,所以凡事还是谨慎一些好。 只是随着陈安目光向未来看去,却发现那丝线并没有延展多远,大体算算,只到三年之后,也就是沈轩及冠礼前后,不由松了一口气。 原来说的是等沈轩长大,三年时间并不算长,反正他要在这里养伤,等也就等了。 不过那小丫头六七岁大小时就能计算这么精准,正好将约定应在沈轩及冠礼,真的只是巧合? 如若不是,那么那小丫头又是个什么跟脚? 但对此陈安也不怕,沈轩凡人一个或许会有不测,可他乃是货真价实的天仙大能,就算不能全力出手,也有着碧落天的实力,再者若是真遇到紧急关头,他也未必不能再用欺天瞒地法将伤势压下。 所以就算是有什么坑,凭他的实力也能轻松跳出,且左右只要与对方见了面就算是完成了沈轩的心愿,至于嫁娶之说,小孩子懂什么。 这件事情解决,陈安不禁又开始规划起自己此行要做的事情。 凡事有目的有计划才能有条理的向着目标前进,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所以他躺在那里就开始计划起来, 首先是养伤,这一点毋庸置疑,真灵受损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麻烦的事情,甚至都可能影响到来世种种。 也就是他可以用欺天瞒地法压制伤势,当然也不是不用承担后果的,之前的直接昏迷就是一个极大的隐患。真切地告诉了他欺天瞒地法也不是万能的,也有着自己的极限。 所以蕴养真灵之伤算是他此行的第一要务。 当然,具体的操作也很简单,啥也不用干,躺着就行。 真灵受损对很多修炼途径的人来说都是不可逆的,而且无药可医。甚至若是凡人,还很有可能直接变成白痴,但金身不朽,靠着无相金身的自我修复能力,静养百年或许就能不药而愈。 只是陈安觉得没必要非得等百年之后,若是有其他方法可以快速恢复真灵的,也可以试试。 真灵其实就是灵魂信仰的一种,是一个人最本质的东西,可以是他存在的轨迹,也可以是他一直以来所坚持的道路。 自从踏上修炼之道开始,真灵就被从灵魂信念之中分离了出来,而对于武者来说,成就宗师升华法如后,明确的道路才是本性真灵。 陈安现在就是真灵受创导致了道途动摇,因此除了等无相金身虚化伤势自我修复外,就只有更加坚定道路,拂拭心灵,才能弥补受损的道途。 可坚定道路什么的太抽象了,拂拭心灵的说法也过于玄幻,除了勤加修习无相玄通的心法外,陈安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只能日后慢慢摸索。 或许将百炼神兵谱升华到伪绝世的层次,走出另一条崭新的道路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具体有没有效果,还不好说。 不过他反正要做这件事情,不在乎尝试一下。 因此除了蕴养真灵之伤,他第二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完善乃至升华百炼神兵谱的功法。 无相炼兵法这一途径事实证明是不可取的,也就是说,他前期算是走错了,还得重新来过。对此他也有心理准备,独创功法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自然要在反复失败中才能找到正确的道路 眼下能及时又果断地将错误的道路推翻,反而不会被一些虚妄遮了眼。 目前他掌有周天剑宗的剑修之法,握有昆仑昊天境一些器修的修炼理论。原本他觉得拥有这些已经足够支持他将百炼神兵谱完善了,可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不,不是不够,而是根本上就错了。 剑修虽然与一柄飞剑性命相连,但其本质还是仙修,他的境界他的道路均是长生,而非是飞剑御使之术本身。 器修也是同样的道理,所谓与器物性命交修,不过是借助器物的属性来提升自己,其本真不是御器,还是在于长生。 两者来来去去终归脱不出仙修长生的樊笼,与武道锐意进取的核心,在本质上就有差别。借由这个东西参考创作功法,怎能不出岔子。 原本陈安一直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直到发现了眼前这方世界的特殊,才明白了自己之前的谬误。 武道起于凡俗,终归要去凡间寻,而不能从虚无缥缈的仙界找,那不过是缘木求鱼,只会越找越远。 好在这方世界,在提醒了他错误的同时,还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在这方被陈安命名为名器世界的凡间界中,依然有仙修的存在,他们也依然是这个凡间界的主导。可是和其他的凡间界不同,仙修不再是世间唯一的主宰,随便一个炼气筑基的修士就可以主导凡间王朝的命运。 在这里还有地方世家的力量可以和仙修门派分庭抗礼,甚至很多时候可以做到修炼界的事情归修炼界,世俗王朝的事情归世俗王朝。 这之间的关系跟中央界大乾王朝和昊天境诸法仙门的关系很是相似。 大乾王朝可以不理睬西域仙门的底气在于武者们的强悍战力,而这方名器世界的地方世家自然也有自己的底气所在,那便是家族中世代相传的名器。 而这名器也正是陈安此行的目标,在成为沈轩之前,陈安对这方世界详细观察调研过一段时间,大体上了解了这方世界的格局。 在名器世界的中心,有一个叫晋的凡间王朝,和其他凡间界差不多,这个王朝的背后,也有修仙门派的影子,但和其他修仙门派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不同,大晋王朝中有很多传承久远的世家,世家中世代供奉着属于自己家族的名器。 这些名器和相应境界才能使用的法宝灵宝不同,它们所承认的是血脉的力量,只要血脉相合,就是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也可以轻易御使它们。 并且这些名器威力巨大,甚或能和化神元婴境界的修士相抗衡,有时甚至还能占据上风,仙修除了在寿命一途上占优外,在战力一途上基本不比名器修士强多少。 掌握力量的人,自然可以掌握话语权,因此这方世界千百年来,仙修反而被挤的没有地位。 一开始陈安以为这些名器是类似灵界力修辅助器具的东西,可后来发现竟然不是,而是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灵物,再后来更是发现其对自己完善百炼神兵谱的技法有极大的帮助,这才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并把这里选择作为自己的修养之地。 之后,对名器的研究,对功法的完善将会成为陈安驻世此地的主要任务。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找回当初他丢在虚空中的那十个包裹。 里面是洗劫了周天剑宗这个万古大宗门的全部收获,大概有近百件蕴含时光真意的事物,有器具、有材料、有功法、还有丹药丹方,凭借这些东西,陈安就算还不能跨入宙光天的层次,也可以达到一个临界的阈值,大大的缩短了进阶宙光天的时间。 而一旦他能够登临宙光天,实力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要知道那可是碧落三境的圆满,在古时可以被称为上仙、仙君的存在。 且武者和先天神祗还是不同,天道九境是先天神祗的境界划分,虽被武者直接就拿来使用,两者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这一步的提升,对武者来说甚至比宗师到天仙的提升还要大。 到时不说一步回归中央界,就是再去仙界直面那金衣道祖,即使不用血月弧光斩,陈安都有一战之力。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下连真灵之伤都没有恢复,谈什么大战道祖。 而去虚空中将那些包裹收集回来的事情也不着急,反正他真灵受损也没办法修炼,就算将那些东西都给拿回来了也没地使用,还会平添未知的变数。 还不如就让它们在虚空宇宙之中待着,哪怕遭遇意外丢失个一两件,也比被道祖借此推算到踪迹要强。 定下了这三件事情,陈安又思考起了谋取这方世界名器研究的具体计划:沈家作为一地豪强,家族内自然有这么一件镇压家族气运的名器,自己取代沈轩的命运,作为家主嫡子,他日得获传承,完全可以就近研究,省事无比。这也是他选择沈轩承其命运的原因,几乎只要躺着就可以一边养伤,一边研究功法。 想着想着一阵疲惫之感再次袭上心头,这既不是身体的疲惫,也不是精神的疲惫,而是灵魂本源上的虚弱,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只让陈安昏昏欲睡。 反正这些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于是陈安眼睛一闭,真和个普通人一样,再次沉沉睡去。 第811章名器之士 陈安在一阵饮泣声中醒来,习惯性的眼未睁开,精神思感却将周围都过了一遍。 屋中等候服侍的小丫鬟不再是昨晚那些,而是换了四人,其他只是多了一个三旬妇人趴在沈轩床前,哭的梨花带雨。 这妇人姿容秀丽,只是此时双眼肿的跟桃一样,显得分外憔悴,她正是沈轩的生母曹氏。 她哭成这样,也能理解,此次如果不是陈安用了截命之法,延续了沈轩这个概念的存在,按照他的命运显示,他已经是死了。 对任何母亲而言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死了,想来都不会是一个悲痛欲绝所能描述的。 而且在沈轩的“记忆”中这个母亲还对他溺爱非常,也正是这种溺爱才养成了其骄横跋扈的性格。 陈安躺在那里,耳边听着“嘤嘤”之声,甚觉烦闷。 若在过去,他可能会很享受这种“关爱”,哪怕不是针对他的。可历经多重世界,又铸就金身以后,心性再非从前可比。可不会再去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情吗,因此心中没有半分波动,反而有些厌烦。 不过他也不准备就此跳起来,展现自己的痊愈,这可是个神怪志异的世界,一切的不合理都有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所以他准备以最合情合理的方式慢慢好转过来,这样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反正他现在也不缺时间,不用赶这个。 左右无事,又睡不着的情况下,陈安干脆醒来,“目光”沿着命运丝线往沈轩的过去看去。 之前,他只是大概地将沈轩的命运丝线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将其命运给截取了,还真没有好好的“看看”他的人生是怎样的。 以前到了一个能级不高的世界,他本身又心气浮躁,换了个身份后就直奔主题,根本不顾及现实情况,反而是麻烦不断。 这一次,他决定,干脆扮演沈轩一段时间,对名器徐徐图之,不急在这一会,反正有着百年时间,或许耗不过金丹元婴境界的修士,可对于几个凡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陈安优哉游哉地从沈轩出生之时开始看起,发现这就是个慈母多败儿的典型例子。 原本这家伙倒也算是懂事的孩子,又被父亲寄予厚望,只是一直泡在蜜罐里,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一次挫折就被彻底的打垮了,开始自暴自弃,再加上母亲的溺爱纵然,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骄狂,最后不小心踢到了铁板,落到了今日这般下场。 很平常的二代经历,不过陈安却从中看到了非同一般的亮点。 一者是沈轩十二岁那年经历的那场挫折,另一者便是最近踢到的这个“铁板”了。 关于他十二岁经历的那场挫折大体上就是家里送他去参加一个仙门的水陆法会,想要让他加入一家修仙门派修炼,可惜最终失败了。 当然,这件事放在其他修仙世界可能都是了不起的挫折,但在这方世界,还有名器一途可供选择,他又是沈家少主,将来注定要执掌一件名器,身份地位比之个元婴期的老祖都要高出不少,这件事情完全不能称为是挫折。 可偏偏他喜欢的一个虞家的女孩和符家的情敌双双被选入宗门之中,这脸打的啪啪响。 其实喜欢、情敌这些东西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言,都还遥远,但自己喜欢的东西求而不得,又有敌视之人得意,对这个一直顺风顺水的家伙还是打击不小。再加上长生之途断绝,沈轩性情大变也是可以理解的。 陈安对此其实也不甚关注,一个死人的际遇变化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能够让他侧目于这件事情也不是沈轩的经历,而是其中所能窥见是事件背景。 仙修和名器修士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名器修士,不,应该是名器之士,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修炼,只要激发血脉得到名器的认可,就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原本陈安以为他们的力量也就堪比元婴出窍,可从这段背景看来,如果沈轩没有认知偏差的话,那么名器执掌者何止是比肩元婴,简直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在类似的凡间界,元婴期就是顶阶,或许会有出窍期或化神期的修士驻世,可因为灵气的稀薄,这类存在只能飞升上界或找个地方趴着等死,根本形成不了威胁, 因此拥有斩杀元婴期修士实力的名器执掌者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强存在。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仙门都不敢插手世俗的事情,只敢以隐者的身份,或附庸的形势行走于世间。 且相对于仙修艰苦的修炼,名士只要得到名器的认可就可以瞬间获得强大的力量,去寻找虚无缥缈的仙途,还不如投靠家族门阀,这样就更使得仙门凋零。 不过仙门也不是没有卖点,可以长生,就是他们最大的诱惑。 尽管凡间界不比灵界,稀薄的灵气并不能让人增长多少寿元。但元婴期修士还是可以拥有近乎千年的寿命,金丹修士也能活到五百之数,就是普通的筑基修士也可以活到二百年以上。 而偏偏寿命这一点却是名士的最大短板。 御使名器也不是绝对无害,其消耗的就是寿命,无休止的御使名器,可能活不到四十岁,就是懂得养生,善于使用其力量,想活过六十岁也是困难。 当然,拥有强大的力量,自然可以去寻找一些天材地宝来增进寿元,很多名士也正是这么做的。但只要使用名器就会消耗寿元,若找不到相应事物,很多时候都是入不敷出。 所以千万年来,可以活过二百年的名士都是少见,更别说在寿命上比肩元婴期修士的存在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真正能修炼到元婴期的又能有几人,就仙门的那点数量也不过是千百年来几十代人的积累。因此在这方世界仙修沦为二流一点也不稀奇。 陈安翻看着沈轩的经历,大概又深入的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不由的感叹名器执掌者的逆天。 另外他也从中得知,名器只认血脉,所以说在这方世界,不是弱肉强食,而是血脉至上,高贵的血脉甚至能随意驱使强者如走狗。 这一点倒是有意思,让他对名器更加感兴趣了一些,思考着等闲下来,或许可以将沈轩的尸体给解刨了,看看被名器认可的血脉到底是怎样的。 他用截命之法,替代了沈轩,并非附身,所以沈轩的身体就没用了,正好可以用来研究研究。 大体上了解了这方世界的部分真实,陈安不禁又“看”向沈轩踢到的那块“铁板”。 如果说之前那个“挫折”是让他了解一些修炼界常识,那么眼前这个“铁板”就让他看清了生存环境周围的格局。 尽管不如那些修炼常识重要,了解了解也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个名器世界的中心,就是大晋朝,大晋朝的确是个统一的王朝,可实力却并不够强悍,不能够镇压四域。自百年前成立以来,一直被四夷所扰,十年前更是被异族攻破国都。 勋贵伴随着皇族无奈之下,只能渡过沧澜江,来南方偏安一隅,好不凄惨。 但不管皇族凄不凄惨,总算是在江南定下了社稷,立下了王朝。令羌、羯胡、居夷、月然四夷对北方之地很满意,也没有追杀过江的意思,由是这十年来,大晋朝渐渐安定了下来。 可外部安定,内部矛盾不由的开始浮上水面。 一群北人跑到南方之地来指手画脚,总不能让本地土著心服口服。虽然那些人是皇族,是勋贵,但南方豪强却表示不服,大家同掌名器,谁又比谁差到哪里,凭什么你们就是朝廷正朔,于是矛盾日趋激烈。 其中又以沈家为首的吴中六虎和北地侨民的江北四阀为最,皇族勋贵的出现,侵占了吴中地主豪强的生存空间,而勋贵中又以江北四阀为主导,两方矛盾不断。 但这都是双方下层之人的意气之争,真正的有识之士还是认为国家安定,南北交融最为重要。 因此以沈伯言为首的一帮南人,一直在寻求与北方勋贵达成某种共识,可以让双方接受,相安无事。江北四阀中的孟氏家主孟仁也是这么个想法,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引为知交,一起研究解决办法,合作途径。 而对他们这种人物来说,两方势力最恰当的共识,最适宜的合作,唯联姻一途。 于是沈伯言力排众议,为沈轩定下了一门亲事,让他迎娶孟仁的嫡亲孙女。 这本就是一桩政治联姻,自然也不需要征询当事人的意见,事实上当事人的意见也不重要。 只是他们忽略了,南北交融这件事赞成的人多,反对的人也不少,这些反对的人不停的在其中使绊子,互相撩拨,最终演变成了沈轩被打死的事实。 若不是陈安横插一手替换了沈轩的命运,恐怕沈孟两家已经种下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看”到这,陈安不禁皱了皱眉,本以为是件争风吃醋的事情,却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道道,真是不想惹麻烦却偏有麻烦来找你,躲都躲不掉。 正在他想着对策,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从中脱身而出时,耳边却突然听到了曹氏的声音:“轩儿,你,你醒了?你醒了吗?”百度一下“无量劫主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811章名器之士 陈安在一阵饮泣声中醒来,习惯性的眼未睁开,精神思感却将周围都过了一遍。 屋中等候服侍的小丫鬟不再是昨晚那些,而是换了四人,其他只是多了一个三旬妇人趴在沈轩床前,哭的梨花带雨。 这妇人姿容秀丽,只是此时双眼肿的跟桃一样,显得分外憔悴,她正是沈轩的生母曹氏。 她哭成这样,也能理解,此次如果不是陈安用了截命之法,延续了沈轩这个概念的存在,按照他的命运显示,他已经是死了。 对任何母亲而言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死了,想来都不会是一个悲痛欲绝所能描述的。 而且在沈轩的“记忆”中这个母亲还对他溺爱非常,也正是这种溺爱才养成了其骄横跋扈的性格。 陈安躺在那里,耳边听着“嘤嘤”之声,甚觉烦闷。 若在过去,他可能会很享受这种“关爱”,哪怕不是针对他的。可历经多重世界,又铸就金身以后,心性再非从前可比。可不会再去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情吗,因此心中没有半分波动,反而有些厌烦。 不过他也不准备就此跳起来,展现自己的痊愈,这可是个神怪志异的世界,一切的不合理都有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所以他准备以最合情合理的方式慢慢好转过来,这样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反正他现在也不缺时间,不用赶这个。 左右无事,又睡不着的情况下,陈安干脆醒来,“目光”沿着命运丝线往沈轩的过去看去。 之前,他只是大概地将沈轩的命运丝线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将其命运给截取了,还真没有好好的“看看”他的人生是怎样的。 以前到了一个能级不高的世界,他本身又心气浮躁,换了个身份后就直奔主题,根本不顾及现实情况,反而是麻烦不断。 这一次,他决定,干脆扮演沈轩一段时间,对名器徐徐图之,不急在这一会,反正有着百年时间,或许耗不过金丹元婴境界的修士,可对于几个凡人,还是不在话下的。 陈安优哉游哉地从沈轩出生之时开始看起,发现这就是个慈母多败儿的典型例子。 原本这家伙倒也算是懂事的孩子,又被父亲寄予厚望,只是一直泡在蜜罐里,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一次挫折就被彻底的打垮了,开始自暴自弃,再加上母亲的溺爱纵然,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骄狂,最后不小心踢到了铁板,落到了今日这般下场。 很平常的二代经历,不过陈安却从中看到了非同一般的亮点。 一者是沈轩十二岁那年经历的那场挫折,另一者便是最近踢到的这个“铁板”了。 关于他十二岁经历的那场挫折大体上就是家里送他去参加一个仙门的水陆法会,想要让他加入一家修仙门派修炼,可惜最终失败了。 当然,这件事放在其他修仙世界可能都是了不起的挫折,但在这方世界,还有名器一途可供选择,他又是沈家少主,将来注定要执掌一件名器,身份地位比之个元婴期的老祖都要高出不少,这件事情完全不能称为是挫折。 可偏偏他喜欢的一个虞家的女孩和符家的情敌双双被选入宗门之中,这脸打的啪啪响。 其实喜欢、情敌这些东西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言,都还遥远,但自己喜欢的东西求而不得,又有敌视之人得意,对这个一直顺风顺水的家伙还是打击不小。再加上长生之途断绝,沈轩性情大变也是可以理解的。 陈安对此其实也不甚关注,一个死人的际遇变化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能够让他侧目于这件事情也不是沈轩的经历,而是其中所能窥见是事件背景。 仙修和名器修士并不是他所想象的泾渭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名器修士,不,应该是名器之士,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修炼,只要激发血脉得到名器的认可,就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原本陈安以为他们的力量也就堪比元婴出窍,可从这段背景看来,如果沈轩没有认知偏差的话,那么名器执掌者何止是比肩元婴,简直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在类似的凡间界,元婴期就是顶阶,或许会有出窍期或化神期的修士驻世,可因为灵气的稀薄,这类存在只能飞升上界或找个地方趴着等死,根本形成不了威胁, 因此拥有斩杀元婴期修士实力的名器执掌者就是这个世界的最强存在。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仙门都不敢插手世俗的事情,只敢以隐者的身份,或附庸的形势行走于世间。 且相对于仙修艰苦的修炼,名士只要得到名器的认可就可以瞬间获得强大的力量,去寻找虚无缥缈的仙途,还不如投靠家族门阀,这样就更使得仙门凋零。 不过仙门也不是没有卖点,可以长生,就是他们最大的诱惑。 尽管凡间界不比灵界,稀薄的灵气并不能让人增长多少寿元。但元婴期修士还是可以拥有近乎千年的寿命,金丹修士也能活到五百之数,就是普通的筑基修士也可以活到二百年以上。 而偏偏寿命这一点却是名士的最大短板。 御使名器也不是绝对无害,其消耗的就是寿命,无休止的御使名器,可能活不到四十岁,就是懂得养生,善于使用其力量,想活过六十岁也是困难。 当然,拥有强大的力量,自然可以去寻找一些天材地宝来增进寿元,很多名士也正是这么做的。但只要使用名器就会消耗寿元,若找不到相应事物,很多时候都是入不敷出。 所以千万年来,可以活过二百年的名士都是少见,更别说在寿命上比肩元婴期修士的存在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世上真正能修炼到元婴期的又能有几人,就仙门的那点数量也不过是千百年来几十代人的积累。因此在这方世界仙修沦为二流一点也不稀奇。 陈安翻看着沈轩的经历,大概又深入的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不由的感叹名器执掌者的逆天。 另外他也从中得知,名器只认血脉,所以说在这方世界,不是弱肉强食,而是血脉至上,高贵的血脉甚至能随意驱使强者如走狗。 这一点倒是有意思,让他对名器更加感兴趣了一些,思考着等闲下来,或许可以将沈轩的尸体给解刨了,看看被名器认可的血脉到底是怎样的。 他用截命之法,替代了沈轩,并非附身,所以沈轩的身体就没用了,正好可以用来研究研究。 大体上了解了这方世界的部分真实,陈安不禁又“看”向沈轩踢到的那块“铁板”。 如果说之前那个“挫折”是让他了解一些修炼界常识,那么眼前这个“铁板”就让他看清了生存环境周围的格局。 尽管不如那些修炼常识重要,了解了解也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在个名器世界的中心,就是大晋朝,大晋朝的确是个统一的王朝,可实力却并不够强悍,不能够镇压四域。自百年前成立以来,一直被四夷所扰,十年前更是被异族攻破国都。 勋贵伴随着皇族无奈之下,只能渡过沧澜江,来南方偏安一隅,好不凄惨。 但不管皇族凄不凄惨,总算是在江南定下了社稷,立下了王朝。令羌、羯胡、居夷、月然四夷对北方之地很满意,也没有追杀过江的意思,由是这十年来,大晋朝渐渐安定了下来。 可外部安定,内部矛盾不由的开始浮上水面。 一群北人跑到南方之地来指手画脚,总不能让本地土著心服口服。虽然那些人是皇族,是勋贵,但南方豪强却表示不服,大家同掌名器,谁又比谁差到哪里,凭什么你们就是朝廷正朔,于是矛盾日趋激烈。 其中又以沈家为首的吴中六虎和北地侨民的江北四阀为最,皇族勋贵的出现,侵占了吴中地主豪强的生存空间,而勋贵中又以江北四阀为主导,两方矛盾不断。 但这都是双方下层之人的意气之争,真正的有识之士还是认为国家安定,南北交融最为重要。 因此以沈伯言为首的一帮南人,一直在寻求与北方勋贵达成某种共识,可以让双方接受,相安无事。江北四阀中的孟氏家主孟仁也是这么个想法,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引为知交,一起研究解决办法,合作途径。 而对他们这种人物来说,两方势力最恰当的共识,最适宜的合作,唯联姻一途。 于是沈伯言力排众议,为沈轩定下了一门亲事,让他迎娶孟仁的嫡亲孙女。 这本就是一桩政治联姻,自然也不需要征询当事人的意见,事实上当事人的意见也不重要。 只是他们忽略了,南北交融这件事赞成的人多,反对的人也不少,这些反对的人不停的在其中使绊子,互相撩拨,最终演变成了沈轩被打死的事实。 若不是陈安横插一手替换了沈轩的命运,恐怕沈孟两家已经种下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看”到这,陈安不禁皱了皱眉,本以为是件争风吃醋的事情,却是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些道道,真是不想惹麻烦却偏有麻烦来找你,躲都躲不掉。 正在他想着对策,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从中脱身而出时,耳边却突然听到了曹氏的声音:“轩儿,你,你醒了?你醒了吗?”百度一下“无量劫主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812章暗中谋划 ( )陈安一怔,却是想到自己刚刚皱眉的动作,哀叹一声,竟是装死不成。只能长出一口气,假装悠悠醒转,目光涣散地看了看四周,最终凝焦到曹氏的面上,虚弱地道:“娘,我,我还活着?” 他本就真灵受伤,这虚弱的样子也不算全是装的。 可曹氏见他这个样子,再听了他的话语,原本止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的儿……” 她抽抽搭搭的不成言语,良久才似想起了什么,向外间道:“快去请郎中,快……” 立时就有丫鬟婆子向外面冲去,屋中一阵鸡飞狗跳。 陈安目光闪烁,也不没多说什么,只装作虚弱的样子,安静地看着曹氏转过头来,心疼的问他疼不疼了,还有哪不舒服。 “……唉,都是你爹没用,生就窝囊像,等你大好了,娘就带你回曹家,你外祖,舅父们都会为你做主的……总有一天,为娘会帮你撕了那小贱人……” 陈安听得无语,有这么一个性格骄纵又帮亲不帮理的娘,沈轩能被教好才怪了。 现在的陈安可不像从前,证就天仙位业后,心灵上的那点瑕疵已经完全弥补,在情感上或许还会有些欠缺,但却绝对不会成为掣肘或缺陷。 更不会见了曹氏这般模样,就感动的跟什么似的,把沈轩的老娘真当成了自己的老娘。 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把持住自心,清晰地认知到曹氏的表现并非为自己所发,能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审视一切。 过了一会,几个年迈的郎中被请了来,给陈安做了次诊断,甚是惊奇于陈安的无药自愈。 本来他们都断定这沈家的少主是死定了,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曹氏才会发疯跑到了沈家族会上去闹,不然各家都有各家的规矩,即便她是主母也不能肆意妄为。 可不想竟然还有奇迹发生,这件事都惊动了沈伯言专门来看看,到底是自己的血脉嫡子,即便心中更关心家族,但还是不可抑制地长舒了口气。 且自己儿子没有性命之忧,与江北门阀的矛盾也就不算激化,其他的跳梁小丑也不过是疥癣之疾,他的政治主张依然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折腾了大半天,曹氏大悲大喜一场,身体吃不消,眼下儿子看着没事了,她也就回去休息了。沈伯言不止是沈家家主,还是吴郡刺史,有很多公务族务要处理,当然也不能在这里久待,借口送夫人回房,也离开了。 喧嚣一静,陈安重新躺下,不过却是没有安心休息,而是开始计划起谋取名器的事情。 沈家如今的麻烦他倒是不看在眼里,别说只是一些凡夫俗子了,就是真是一群仙人以他如今的层次,也没必要太过关注。 而如此心急的原因,也不止是怕节外生枝。 谋取名器需要时间,可研究名器,推演功法更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百年时间说起来不短,可要做这么多事,还真是有些捉襟见肘。 而且他也不想真等上百年,能快点痊愈,快点做完这些事情,早点回去当然更好。 虽然他约莫估算出此地时间的流速与中央界差异甚大,但却无法精准的计算出其究竟差异到什么程度,百比一和千比一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如今他在这个世界已经耽误了差不多千年时间,若是百比一,中央界都过去十年了,和苏晗的约定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很可能连黄花菜都凉了,这让他怎能不心急。 可再心急,饭也要一口一口的吃,事也要一件一件的做。 因为那金衣道祖的压力,他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那就不能靠强夺获取,需要一番谋划。 好在他选择的这个身份天然有着优势,甚至都不需要谋划什么,只要等沈伯言死了,他就能合理继承。 当然,他也没有这么天真,真安心等着沈伯言寿终正寝。 尽管沈伯言已年过不惑,按照名器之士的普遍情况即便服用了延寿药物生死也就这几十年的事情,他绝对耗的起,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哪会真去相信父死子继这个笑话。 不说其他,就是他的东莱帝国,以他如此强悍的掌控力,威压一国的武力值,也没能制止住所有人的欲望。这些人一察觉到他有隐退之心后,立刻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就浮出了水面。 要不是他快刀斩乱麻,反复之间就将事情给定了下来,一旦等到事情发酵,生变的可不止一个旧十二连城。神裔、古城邦、冰堡、东南都会闻风而动,更会有大乾、草原、冰原搅局。 一旦到时候,就算他身登乾元,手持神兵,也绝对镇压不住,东莱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说子承父业就是最大的笑话,名教用来哄骗白痴的,一国如此,一家也是这样。 他若真在这等着继承沈伯言的位子,恐怕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变数出现。 而想要破局,其实也很简单。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放在谋略上也是相同,只要抢在所有人准备好之前,提前发动,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好处。 就如当初在东莱,他迅速逼反旧十二连城的氏族们,反而使得古城邦、神裔等部落氏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拨乱反正。让他们还没做出选择的时候,就不用选择了。 而这出其不意的手段放在眼下也正合时宜。 此时,南北矛盾不断升级,早晚会爆发,沈轩之死,只是个,虽然因为他的出现被按下,但必然还会生出其他的引线。 在其中串联,意图使得两边相安无事的人,也一定会粉身碎骨,如沈伯言、孟仁之流下场肯定不会好。 既然如此,不如率先弄死沈伯言,自己继承家主之位,带着沈家蛰伏,或许反倒可以保沈家周全。 这是个立竿见影的办法,不止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执掌名器,还能保沈家不失,算是还了借用名器的因果,简直是两全其美。 唯一的问题就是沈伯言不该死,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该死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陈安天仙位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天意,他要一个人死,那个人就是绝对该死的。 更何况沈伯言阻挡大势,死不足惜。 其实这里面真正冤枉的人是沈轩,一切事情都是沈伯言做的,结果死的却是他,简直是憋屈,陈安如此做也算是替沈轩报仇了。 计较一定,陈安却没打算现在就去实施。 还是那句话,所谓父死子继就是个笑话,他敢保证,现在沈伯言若是死了,家主之位有八成可能落不到他头上,且就算应了剩下两成可能,让他混成了家主,也是个傀儡的命,名器落不到他手上,除非强抢。 这样的话,问题又回到了之前。 所以还是要等待时机,虽然他很心急,但三年五载还是等得起的。 因此,他定下计划,先用个三年五载的时间,把真灵的伤势初步稳定下来,同时完成沈轩的心愿,与那记忆中的小丫头见上面,然后再心无旁骛地去放手施为。 之后几个月,他就窝在沈轩的小院中,外人看他在养伤,其实他真的是在养伤,全力运转无相玄通,恢复起真灵的伤势。 真灵的伤势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但也不能拖着沈轩的伤势不痊愈,于是在沈家下人们的眼中,自家少主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没用多久,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曹氏的确闹了一阵,但自家儿子终归是没事,很快便也放下了这件事,沈伯言更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很快沈轩受伤的事情就这么被遗忘在了大家的脑海之中。 一年后,甚至沈轩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没谁再拿这件事出来取笑他。 而陈安顶着沈轩的命运则表现的像是个被父亲强行抑制的叛逆孩子,敢怒不敢言,只是变本加厉的纨绔下去,这对于演技爆表的陈安来说,实在是不算困难。 不过在暗地里,他却是开始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 既然决定不用强,那就干脆也不出手了,站在幕后策划一切,最好能无声无息地让沈家易主。 而以他沈家少主的身份,网罗些狗腿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这些家伙都是些溜须拍马的货,并没有多大用,就算陈安投入大量的丹药法器揠苗助长,这些人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好在陈安经历的事情多,思维不僵化,很快就将目光瞄上了沈家东郊老宅,那是吴郡沈氏的族地,里面有着大量的不得志庶出子弟。 虽然都是被边缘化的闲人,但到底是沈家的人,若是能将之掌握在手中,不失为一支可以左右沈家局势的力量。 确实,起初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简单的夺了沈家的权,将名器拿到手,仔细研究好,推演出百炼神兵谱的后续,将之升华为伪绝世,再养好真灵之伤,尝试寻找踏足第三重天的道路,早日回归中央界…… 只是,当他真正按照计划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而这个意外之喜,更是给了他极大的灵感,使得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第812章暗中谋划 ( )陈安一怔,却是想到自己刚刚皱眉的动作,哀叹一声,竟是装死不成。只能长出一口气,假装悠悠醒转,目光涣散地看了看四周,最终凝焦到曹氏的面上,虚弱地道:“娘,我,我还活着?” 他本就真灵受伤,这虚弱的样子也不算全是装的。 可曹氏见他这个样子,再听了他的话语,原本止住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我的儿……” 她抽抽搭搭的不成言语,良久才似想起了什么,向外间道:“快去请郎中,快……” 立时就有丫鬟婆子向外面冲去,屋中一阵鸡飞狗跳。 陈安目光闪烁,也不没多说什么,只装作虚弱的样子,安静地看着曹氏转过头来,心疼的问他疼不疼了,还有哪不舒服。 “……唉,都是你爹没用,生就窝囊像,等你大好了,娘就带你回曹家,你外祖,舅父们都会为你做主的……总有一天,为娘会帮你撕了那小贱人……” 陈安听得无语,有这么一个性格骄纵又帮亲不帮理的娘,沈轩能被教好才怪了。 现在的陈安可不像从前,证就天仙位业后,心灵上的那点瑕疵已经完全弥补,在情感上或许还会有些欠缺,但却绝对不会成为掣肘或缺陷。 更不会见了曹氏这般模样,就感动的跟什么似的,把沈轩的老娘真当成了自己的老娘。 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把持住自心,清晰地认知到曹氏的表现并非为自己所发,能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审视一切。 过了一会,几个年迈的郎中被请了来,给陈安做了次诊断,甚是惊奇于陈安的无药自愈。 本来他们都断定这沈家的少主是死定了,其实也正是因为这个机会,曹氏才会发疯跑到了沈家族会上去闹,不然各家都有各家的规矩,即便她是主母也不能肆意妄为。 可不想竟然还有奇迹发生,这件事都惊动了沈伯言专门来看看,到底是自己的血脉嫡子,即便心中更关心家族,但还是不可抑制地长舒了口气。 且自己儿子没有性命之忧,与江北门阀的矛盾也就不算激化,其他的跳梁小丑也不过是疥癣之疾,他的政治主张依然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这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 折腾了大半天,曹氏大悲大喜一场,身体吃不消,眼下儿子看着没事了,她也就回去休息了。沈伯言不止是沈家家主,还是吴郡刺史,有很多公务族务要处理,当然也不能在这里久待,借口送夫人回房,也离开了。 喧嚣一静,陈安重新躺下,不过却是没有安心休息,而是开始计划起谋取名器的事情。 沈家如今的麻烦他倒是不看在眼里,别说只是一些凡夫俗子了,就是真是一群仙人以他如今的层次,也没必要太过关注。 而如此心急的原因,也不止是怕节外生枝。 谋取名器需要时间,可研究名器,推演功法更是需要大量的时间。百年时间说起来不短,可要做这么多事,还真是有些捉襟见肘。 而且他也不想真等上百年,能快点痊愈,快点做完这些事情,早点回去当然更好。 虽然他约莫估算出此地时间的流速与中央界差异甚大,但却无法精准的计算出其究竟差异到什么程度,百比一和千比一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如今他在这个世界已经耽误了差不多千年时间,若是百比一,中央界都过去十年了,和苏晗的约定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很可能连黄花菜都凉了,这让他怎能不心急。 可再心急,饭也要一口一口的吃,事也要一件一件的做。 因为那金衣道祖的压力,他不想引起太大的动静,那就不能靠强夺获取,需要一番谋划。 好在他选择的这个身份天然有着优势,甚至都不需要谋划什么,只要等沈伯言死了,他就能合理继承。 当然,他也没有这么天真,真安心等着沈伯言寿终正寝。 尽管沈伯言已年过不惑,按照名器之士的普遍情况即便服用了延寿药物生死也就这几十年的事情,他绝对耗的起,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哪会真去相信父死子继这个笑话。 不说其他,就是他的东莱帝国,以他如此强悍的掌控力,威压一国的武力值,也没能制止住所有人的欲望。这些人一察觉到他有隐退之心后,立刻如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就浮出了水面。 要不是他快刀斩乱麻,反复之间就将事情给定了下来,一旦等到事情发酵,生变的可不止一个旧十二连城。神裔、古城邦、冰堡、东南都会闻风而动,更会有大乾、草原、冰原搅局。 一旦到时候,就算他身登乾元,手持神兵,也绝对镇压不住,东莱顷刻间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说子承父业就是最大的笑话,名教用来哄骗白痴的,一国如此,一家也是这样。 他若真在这等着继承沈伯言的位子,恐怕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变数出现。 而想要破局,其实也很简单。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放在谋略上也是相同,只要抢在所有人准备好之前,提前发动,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好处。 就如当初在东莱,他迅速逼反旧十二连城的氏族们,反而使得古城邦、神裔等部落氏族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拨乱反正。让他们还没做出选择的时候,就不用选择了。 而这出其不意的手段放在眼下也正合时宜。 此时,南北矛盾不断升级,早晚会爆发,沈轩之死,只是个,虽然因为他的出现被按下,但必然还会生出其他的引线。 在其中串联,意图使得两边相安无事的人,也一定会粉身碎骨,如沈伯言、孟仁之流下场肯定不会好。 既然如此,不如率先弄死沈伯言,自己继承家主之位,带着沈家蛰伏,或许反倒可以保沈家周全。 这是个立竿见影的办法,不止可以让他名正言顺的执掌名器,还能保沈家不失,算是还了借用名器的因果,简直是两全其美。 唯一的问题就是沈伯言不该死,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是该死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陈安天仙位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天意,他要一个人死,那个人就是绝对该死的。 更何况沈伯言阻挡大势,死不足惜。 其实这里面真正冤枉的人是沈轩,一切事情都是沈伯言做的,结果死的却是他,简直是憋屈,陈安如此做也算是替沈轩报仇了。 计较一定,陈安却没打算现在就去实施。 还是那句话,所谓父死子继就是个笑话,他敢保证,现在沈伯言若是死了,家主之位有八成可能落不到他头上,且就算应了剩下两成可能,让他混成了家主,也是个傀儡的命,名器落不到他手上,除非强抢。 这样的话,问题又回到了之前。 所以还是要等待时机,虽然他很心急,但三年五载还是等得起的。 因此,他定下计划,先用个三年五载的时间,把真灵的伤势初步稳定下来,同时完成沈轩的心愿,与那记忆中的小丫头见上面,然后再心无旁骛地去放手施为。 之后几个月,他就窝在沈轩的小院中,外人看他在养伤,其实他真的是在养伤,全力运转无相玄通,恢复起真灵的伤势。 真灵的伤势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好,但也不能拖着沈轩的伤势不痊愈,于是在沈家下人们的眼中,自家少主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没用多久,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曹氏的确闹了一阵,但自家儿子终归是没事,很快便也放下了这件事,沈伯言更是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很快沈轩受伤的事情就这么被遗忘在了大家的脑海之中。 一年后,甚至沈轩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没谁再拿这件事出来取笑他。 而陈安顶着沈轩的命运则表现的像是个被父亲强行抑制的叛逆孩子,敢怒不敢言,只是变本加厉的纨绔下去,这对于演技爆表的陈安来说,实在是不算困难。 不过在暗地里,他却是开始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 既然决定不用强,那就干脆也不出手了,站在幕后策划一切,最好能无声无息地让沈家易主。 而以他沈家少主的身份,网罗些狗腿子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这些家伙都是些溜须拍马的货,并没有多大用,就算陈安投入大量的丹药法器揠苗助长,这些人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好在陈安经历的事情多,思维不僵化,很快就将目光瞄上了沈家东郊老宅,那是吴郡沈氏的族地,里面有着大量的不得志庶出子弟。 虽然都是被边缘化的闲人,但到底是沈家的人,若是能将之掌握在手中,不失为一支可以左右沈家局势的力量。 确实,起初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简单的夺了沈家的权,将名器拿到手,仔细研究好,推演出百炼神兵谱的后续,将之升华为伪绝世,再养好真灵之伤,尝试寻找踏足第三重天的道路,早日回归中央界…… 只是,当他真正按照计划开始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意外之喜,而这个意外之喜,更是给了他极大的灵感,使得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思路。 第813章的思路 沈家,玉锦园。 这里是沈轩的住所,自从陈安来了之后,就在后院的一个僻静处,修建了一个静室,白日在外面浪荡,夜里就在这静室中独处。 沈家的下人也不觉有异,毕竟经历了那场险死还生的大变,人的性格变得孤僻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一开始同情的人还是有些的,但陈安随着在沈轩的性格基础上,刻意做出对比往日还要荒唐暴戾的事情,刻意疏远沈家所有的人,这种同情几乎是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除了曹氏一如既往的溺爱外,他房中的丫鬟都躲的他远远的,至于沈伯言本就不待见这个嫡子,自然更是不闻不问,让陈安得了老大的清净。 这一日,他刚刚定下计划,悄悄的购买了一些补养气血的药材,独自在静室中捣鼓,希望弄出点东西出来。 既然要经营势力,那钱财物资必不可少,但只是个少主的他一时之间并不能将之拿出,还得等日后慢慢搜罗。 不过身为丹道神匠同时又是炼器宗师的他,几乎已经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可以炼制让普通人实力大进的丹药器物。并且可以利用起滚动出所需的资金,都不用惊动沈家高层。 静室中的相应器具还算是齐全,都是当初沈轩学道时,沈家购入的,虽然在陈安的眼中有小孩子玩具的嫌疑,但毕竟能凑合着用。 只是在具体操作过程中出了一个意外,他把一个鞣制丹药的小鼎给炼废了,到底是小孩子玩具,凡物一个,哪经的起他的操炼。 但他也不是很在意,随手捏一捏,那小鼎就再次恢复如初。 这是欺天瞒地法,扭曲了小鼎损坏的事实。 原本他也没在意,只是将那小鼎恢复,可忽然之间他却是感受到了什么,手腕再次一翻,一个一模一样的三足小鼎出现在他的另一只手中。 他愕然的看着那个小鼎,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用复制之法,仅仅只是心念一动,这个小鼎就凭空出现了。 丢开原本的那只,他仔仔细细地审视起这个新出现青铜小鼎,双耳三足,腹大口圆,除了少了阵阵药香,几乎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药香? 陈安一怔,如果是“复制”那么会与原版没有任何的差别,原本那个小鼎是用过的,旧的,会残留浓郁的药味,而对此复制出来的小鼎,也应该会有药味残留。 可自己手上的这只却是新的,没有用过的,没有任何的药香残留,甚至都没有铜绿,颜色也相对更有光泽,似乎炼制时内里不含任何的杂质。 接着陈安又陷入了之前的那个问题:这玩意是怎么来的? 莫非是自己创造的? 陈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没感觉到任何天地元气的变化,也没有察觉任何物质的转变,也就是说,这个小鼎是被凭空创造的,是真正的无中生有,而不是他设想中可能会在碧落三境圆满时所掌握的物质相变。 这太容易验证了,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又拿起身边一个白玉小瓶,眼中两点烛火燃起,几乎是瞬间就将这瓷瓶的构造看了个通透。 然后精神意志延伸而出化作刀笔,就这么在虚空中勾勒起那白玉小瓶的轮廓…… 这是无相玄通中对无中生有这一大罗神通的诠释,之后还有深入解析物质结构、虚空化有、借假炼真等步骤,但这些都不是他当前境界所能完成的。 所以他暂时还达不到虚空造物的层次。 只是这一次,勾勒的动作格外顺利,然后直接越过了后面几步,天地法则给予了他准确回应,一个白玉小瓶迅速在他手中成型凝实。 陈安看着这被自己就这么凭空造出的小瓶子,一脸的愕然,接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面色不由变得恍然,继而大喜过望。 当初在灵界时他就看出了,凡间界是灵界的投影,带着“虚假”的特性,可却没想到竟还能有着好事,但仔细想想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是想象、是投影、是映射,那么凭借想象虚空造物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尽管只是在这凡间界可以达到“虚空造物”的层次,看起来没太大用,但若是操作好,也是一大臂助,甚至可以让他的思路不必拘泥于沈家一域,可以更开放的探索这个世界,搜集自己想要的信息。 天仙境的心性瞬间镇压了一切杂念,让他收敛喜色,开始埋头测试起来。 先是单性物质,接着是复合物质,然后是丹药器物等灵性器物,最后是兔子老鼠等小型动物…… “啪”的一声,一团血肉在屋中炸开,鲜红的血浆非的到处都是。 陈安看着眼前的一块四分五裂的肉团,心中大概了解了这个伪虚空造物法的极限。 不过也没什么好沮丧的,即便只能制造一些灵性物品,造不出灵魂生物,也已经相当的强大了,几乎可以让他成为这个世界造物。 接着他又开始手捏出了一把血月刀,想要试探一下这个虚假世界的承载极限。 一个呼吸之后,一柄墨玉刀柄,血红刀身,却只有碧落层次气息的血红弯刀出现在了陈安的手中。 只有碧落层次? 陈安拧眉颠了颠这柄刀,心道也算不错了,几乎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仙器圆满。 仙器圆满在仙界都是至宝,再之上就是道祖才能掌握的先天灵宝,不可谓不珍贵,陈安在凡间界就能造出这么恐怖的器物,上限之高,可以称得上是逆天。 基本上适应了自己这个新出现的能力,陈安心情大好,思路也随之开阔了起来。 有了这么一个本事,哪怕只能在凡间界发挥作用,所能做的事情也是不少了,确实要好好规划一下,看看怎样才能把这个优势放大。 之前计划的骨架不变,因为那都是他必须达到的目的,但是可以将具体执行的动作变化一下,使其更省时更省力。 突然之间一个想法在陈安脑海中跃出,使他眼眸一亮,思绪不禁回到了百余年前,寻找谢冰妍时,莫名被吸入仙界的事情。 这虽然是一段奇遇,可却没有什么好说的,而真正让他记忆犹新的,却是那个名叫主神空间的组织。 它以积累贡献值的方式培养一个个异界使徒,让他们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场景之中历练,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目的是什么不清楚,但其方法却可以借鉴。 自己已经是洞虚天的存在,靠着物质相变的能力,甚至可以随意的降维升维帮助仙、灵、凡三界之人任意穿梭,相当于主神空间诸天万界任意穿梭的缩略版。 血月弧光斩也可以小范围影响命运长河的运转,不差主神空间提前读取“剧情”的能力多少。 那么以这方灵界为基,只笼罩依托这方灵界而存在的百万凡间界,他就是个盗版的主神空间。 或许五六年,或许只要几个月,他就能收获一大批战力惊人、心智健全的使徒可以为他所用。 没有太多的犹豫,陈安想到就做,直接就开始着手规划起盗版“主神空间”所涉及的一切法则真意。 一年之后,陈安一边暗暗的培养了一批明面上的靠得住的人手,算是在沈家埋下了个伏笔,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又整理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内里记录的就是这个“主神空间”计划。 接下来他按照这册子上的要点,开始炼制计划相关的一件器物,陈安不可能扮演跨界专车,亲自跑到一个世界,抓着几个人,把他们带到另外一个世界。那样的话,估计还没把手下培养出来,他自己就先累死了。 如此就需要一个器物完成这个中转,代替他的职能,他只要悄咪咪的隐在幕后就好,另外,贡献值的计算体系也要纳入其中,这样可以省他不少事。 人类有别与动物,不就是因为会制造器物,使用器物么,仙修强于普通人的一方面也在于此。 又花了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一件三层小塔模样的器物,被陈安炼制了个七七八八,这其中主要是材料的收集。 为了使得炼制出来的器物真实不虚,他没敢使用凡间界的材料,都是委托方勉等人在灵界收集,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至于其他的大半炼制过程,都可以用欺天瞒地法和虚空造物术“省略”。 如此再凭借他炼器宗师技巧,生生炼制出了一件堪比中品仙器的器物。 当然这件器物还不算完善,想要随意的穿越空间,光是洞彻虚空是不够的,还要掌握相应的时光真意,时光空间从来都不是独立的,而是二位一体。 只是以陈安现在对时光真意的领悟,还不足以将之完善,无奈之下,他冒险闯入虚空,将当初丢弃在这里的十个包裹给取了回来,这里面有着一百多件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是周天剑宗百万年的收藏。 他从中挑选了一颗拳头大小泛着时光涟漪的金色光珠,镶嵌在那件塔形器物之中,顿时一种莫名的法则波动在这件器物中出现,在感觉上使之变得更为圆满。 如此,接下来就是进行一系列的试验了…… 陈安在这方世界,可以施展无中生有。 效仿主神空间,培养手下,为日后做一个尝试。 第813章的思路 沈家,玉锦园。 这里是沈轩的住所,自从陈安来了之后,就在后院的一个僻静处,修建了一个静室,白日在外面浪荡,夜里就在这静室中独处。 沈家的下人也不觉有异,毕竟经历了那场险死还生的大变,人的性格变得孤僻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 一开始同情的人还是有些的,但陈安随着在沈轩的性格基础上,刻意做出对比往日还要荒唐暴戾的事情,刻意疏远沈家所有的人,这种同情几乎是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 除了曹氏一如既往的溺爱外,他房中的丫鬟都躲的他远远的,至于沈伯言本就不待见这个嫡子,自然更是不闻不问,让陈安得了老大的清净。 这一日,他刚刚定下计划,悄悄的购买了一些补养气血的药材,独自在静室中捣鼓,希望弄出点东西出来。 既然要经营势力,那钱财物资必不可少,但只是个少主的他一时之间并不能将之拿出,还得等日后慢慢搜罗。 不过身为丹道神匠同时又是炼器宗师的他,几乎已经有了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可以炼制让普通人实力大进的丹药器物。并且可以利用起滚动出所需的资金,都不用惊动沈家高层。 静室中的相应器具还算是齐全,都是当初沈轩学道时,沈家购入的,虽然在陈安的眼中有小孩子玩具的嫌疑,但毕竟能凑合着用。 只是在具体操作过程中出了一个意外,他把一个鞣制丹药的小鼎给炼废了,到底是小孩子玩具,凡物一个,哪经的起他的操炼。 但他也不是很在意,随手捏一捏,那小鼎就再次恢复如初。 这是欺天瞒地法,扭曲了小鼎损坏的事实。 原本他也没在意,只是将那小鼎恢复,可忽然之间他却是感受到了什么,手腕再次一翻,一个一模一样的三足小鼎出现在他的另一只手中。 他愕然的看着那个小鼎,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用复制之法,仅仅只是心念一动,这个小鼎就凭空出现了。 丢开原本的那只,他仔仔细细地审视起这个新出现青铜小鼎,双耳三足,腹大口圆,除了少了阵阵药香,几乎与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药香? 陈安一怔,如果是“复制”那么会与原版没有任何的差别,原本那个小鼎是用过的,旧的,会残留浓郁的药味,而对此复制出来的小鼎,也应该会有药味残留。 可自己手上的这只却是新的,没有用过的,没有任何的药香残留,甚至都没有铜绿,颜色也相对更有光泽,似乎炼制时内里不含任何的杂质。 接着陈安又陷入了之前的那个问题:这玩意是怎么来的? 莫非是自己创造的? 陈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没感觉到任何天地元气的变化,也没有察觉任何物质的转变,也就是说,这个小鼎是被凭空创造的,是真正的无中生有,而不是他设想中可能会在碧落三境圆满时所掌握的物质相变。 这太容易验证了,他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又拿起身边一个白玉小瓶,眼中两点烛火燃起,几乎是瞬间就将这瓷瓶的构造看了个通透。 然后精神意志延伸而出化作刀笔,就这么在虚空中勾勒起那白玉小瓶的轮廓…… 这是无相玄通中对无中生有这一大罗神通的诠释,之后还有深入解析物质结构、虚空化有、借假炼真等步骤,但这些都不是他当前境界所能完成的。 所以他暂时还达不到虚空造物的层次。 只是这一次,勾勒的动作格外顺利,然后直接越过了后面几步,天地法则给予了他准确回应,一个白玉小瓶迅速在他手中成型凝实。 陈安看着这被自己就这么凭空造出的小瓶子,一脸的愕然,接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面色不由变得恍然,继而大喜过望。 当初在灵界时他就看出了,凡间界是灵界的投影,带着“虚假”的特性,可却没想到竟还能有着好事,但仔细想想这个世界都是假的,是想象、是投影、是映射,那么凭借想象虚空造物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尽管只是在这凡间界可以达到“虚空造物”的层次,看起来没太大用,但若是操作好,也是一大臂助,甚至可以让他的思路不必拘泥于沈家一域,可以更开放的探索这个世界,搜集自己想要的信息。 天仙境的心性瞬间镇压了一切杂念,让他收敛喜色,开始埋头测试起来。 先是单性物质,接着是复合物质,然后是丹药器物等灵性器物,最后是兔子老鼠等小型动物…… “啪”的一声,一团血肉在屋中炸开,鲜红的血浆非的到处都是。 陈安看着眼前的一块四分五裂的肉团,心中大概了解了这个伪虚空造物法的极限。 不过也没什么好沮丧的,即便只能制造一些灵性物品,造不出灵魂生物,也已经相当的强大了,几乎可以让他成为这个世界造物。 接着他又开始手捏出了一把血月刀,想要试探一下这个虚假世界的承载极限。 一个呼吸之后,一柄墨玉刀柄,血红刀身,却只有碧落层次气息的血红弯刀出现在了陈安的手中。 只有碧落层次? 陈安拧眉颠了颠这柄刀,心道也算不错了,几乎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仙器圆满。 仙器圆满在仙界都是至宝,再之上就是道祖才能掌握的先天灵宝,不可谓不珍贵,陈安在凡间界就能造出这么恐怖的器物,上限之高,可以称得上是逆天。 基本上适应了自己这个新出现的能力,陈安心情大好,思路也随之开阔了起来。 有了这么一个本事,哪怕只能在凡间界发挥作用,所能做的事情也是不少了,确实要好好规划一下,看看怎样才能把这个优势放大。 之前计划的骨架不变,因为那都是他必须达到的目的,但是可以将具体执行的动作变化一下,使其更省时更省力。 突然之间一个想法在陈安脑海中跃出,使他眼眸一亮,思绪不禁回到了百余年前,寻找谢冰妍时,莫名被吸入仙界的事情。 这虽然是一段奇遇,可却没有什么好说的,而真正让他记忆犹新的,却是那个名叫主神空间的组织。 它以积累贡献值的方式培养一个个异界使徒,让他们在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场景之中历练,以极快的速度成长,目的是什么不清楚,但其方法却可以借鉴。 自己已经是洞虚天的存在,靠着物质相变的能力,甚至可以随意的降维升维帮助仙、灵、凡三界之人任意穿梭,相当于主神空间诸天万界任意穿梭的缩略版。 血月弧光斩也可以小范围影响命运长河的运转,不差主神空间提前读取“剧情”的能力多少。 那么以这方灵界为基,只笼罩依托这方灵界而存在的百万凡间界,他就是个盗版的主神空间。 或许五六年,或许只要几个月,他就能收获一大批战力惊人、心智健全的使徒可以为他所用。 没有太多的犹豫,陈安想到就做,直接就开始着手规划起盗版“主神空间”所涉及的一切法则真意。 一年之后,陈安一边暗暗的培养了一批明面上的靠得住的人手,算是在沈家埋下了个伏笔,做了两手准备;一边又整理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内里记录的就是这个“主神空间”计划。 接下来他按照这册子上的要点,开始炼制计划相关的一件器物,陈安不可能扮演跨界专车,亲自跑到一个世界,抓着几个人,把他们带到另外一个世界。那样的话,估计还没把手下培养出来,他自己就先累死了。 如此就需要一个器物完成这个中转,代替他的职能,他只要悄咪咪的隐在幕后就好,另外,贡献值的计算体系也要纳入其中,这样可以省他不少事。 人类有别与动物,不就是因为会制造器物,使用器物么,仙修强于普通人的一方面也在于此。 又花了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一件三层小塔模样的器物,被陈安炼制了个七七八八,这其中主要是材料的收集。 为了使得炼制出来的器物真实不虚,他没敢使用凡间界的材料,都是委托方勉等人在灵界收集,很是费了一番周折。 至于其他的大半炼制过程,都可以用欺天瞒地法和虚空造物术“省略”。 如此再凭借他炼器宗师技巧,生生炼制出了一件堪比中品仙器的器物。 当然这件器物还不算完善,想要随意的穿越空间,光是洞彻虚空是不够的,还要掌握相应的时光真意,时光空间从来都不是独立的,而是二位一体。 只是以陈安现在对时光真意的领悟,还不足以将之完善,无奈之下,他冒险闯入虚空,将当初丢弃在这里的十个包裹给取了回来,这里面有着一百多件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是周天剑宗百万年的收藏。 他从中挑选了一颗拳头大小泛着时光涟漪的金色光珠,镶嵌在那件塔形器物之中,顿时一种莫名的法则波动在这件器物中出现,在感觉上使之变得更为圆满。 如此,接下来就是进行一系列的试验了…… 陈安在这方世界,可以施展无中生有。 效仿主神空间,培养手下,为日后做一个尝试。 第814章试上一试 灵界,空明山。 陈安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山峰上一座正在建设的恢弘大殿之中。 殿中宗主重墟正在指挥丹器宗门下弟子使用仙术修建殿中禁制,看见陈安突兀出现心中一惊,待看清陈安的身形,才舒了口气,上前见礼道:“见过师伯,不知师伯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灵界是这百万凡间界的根基,自然只有依托灵界使用,才能更好的完成“主神空间”计划。 这师伯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来找自己让帮忙收集一些材料,他都习惯了,因此不等陈安开口,他直接就这么问道。 陈安笑了笑,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待到方勉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出现在殿中时,才翻手取出一个三层六角小塔样子的器物,开门见山地对两人道:“我需要你们把这个东西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时不时维护调试一下。” “谨遵师伯(前辈)吩咐。” 两人也没管陈安要做什么,在很多年前,他们就知道这个师伯(前辈)有着远超自己两人的修为境界,就是问清楚了,自己也未必能听得懂,所以只要照着他的吩咐做就行了。 陈安难得来一趟,正事了了,随口又寒暄了起来:“最近在灵界发展的怎么样?” 重墟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道:“回师伯话,经过了这十几年的试探,三大宗门算是基本认可了我丹器宗的实力……我们也算是在此方灵界站稳了脚跟……当然,这里面多亏了方道友,他实力惊人,直接震慑了三大宗门的太上长老,取得了他们的认可,才让我们得以在此立足。” “重墟道友言重了,”方勉笑了笑,不敢居功道:“还是陈前辈手段高明,让我和重墟道友一连跨越了合体中期、合体后期两个小境界直接大乘,使得丹器宗有两位大乘期,这才震慑了其他宗门不敢轻举妄动。” “那我就放心了。” 陈安原本是没管过丹器宗的死活,本意带他们离开那末劫灵界救他们一命就行了,可现在这“主神空间信号塔”放置在这里需要人看护,却是觉得有个宗门任自己使唤,似乎也不错,便索性关照了起来。 接着又和重墟、方勉两人闲聊了几句,嘱咐了安置那小塔的注意事项,便即离去,沈轩不宜消失在人前太久。 就算不再指望这个身份获得名器研究,但总是一层身份遮掩,陈安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且能多一个名器研究也不算坏,这个二代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回到沈家玉锦园的静室之中,陈安也没耽搁,直接取出一只看似普通的八角铜镜。 他伸手一拂,铜镜上荡起阵阵涟漪,原本映照出陈安的身影消失,镜面上变得阴暗幽深,深邃处黑石磊落堆砌成一座看起来肃穆非常的宫殿,八根石柱矗立,却并没有支撑起什么,原本应该是顶盖的地方空荡荡的一片,能让陈安的目光一览无余地看清殿中的一切。 陈安想了想,眉心处一点白光闪过没入那铜镜之中。 下一刻,他就仿佛置身于这黑殿之中,以另一个角度观察起殿内的一切。 左右看看,还算满意,便又检查了一遍贡献值系统和兑换系统,发现没什么漏洞后,才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该给这个大殿起个什么名字。 虽然是盗版的“主神空间”,但盗版也得盗版的专业一些,不能全然照抄,包括那个贡献值体系也得换个名字。 谁知道主神空间背后的那位造化大能有没有凡被念必有知的大神通。 自己在这疯狂盗版没所谓,但若被其找上门来查水表要版权费就坑大发了,所以不但得改,还得大改。 参照着当初获得的“主神空间”信息,陈安查漏补缺,很快就将这玩意完善了个七七八八。 差不多到了他顶替沈轩命途后的第三年春,这个山寨玩意便开始正式运行起来。 …… 康安城,北方朝廷南渡后的新都,虽只建成十余年,但其繁华程度却不输吴郡这古城分毫,只这些年的经营,就使得人口达到四十万户之多。 当然因为大晋王朝蓄奴制度的复辟,阶级等级再次鲜明起来,这四十万户可未必真的遵守五人一户的标准。 就如城中心几个比起皇宫都不遑多让的大宅院,内里住个几万人都不成问题。亭台楼阁假山园林在其中应有尽有,几乎就是一个小型庄园的规模。 一座属于台阁御使孟仁的庄园中,两个少女慵懒地爬在一处凉亭栏杆上,于春日暖阳里悠闲地喂着人工湖中的金鲤。 “大爷爷也真是的,他竟然逼葳蕤姐你嫁给南蛮子。” 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蓝衣少女表情愤愤,赌气似地将大把鱼食洒下。她圆圆的脸上腮帮鼓鼓,就好像是一只鼓气的河豚。 而与她相对而坐的少女则是一身鹅黄秀裙,五官相当的精致,若不是年岁尚浅,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必然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眼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闻听蓝衣少女的话语,黛眉微蹙道:“忆灵妹妹慎言,祖父大人也有他的思量,倒是你们这次出手实在是太重了,要知道那沈家公子再荒唐也是沈家的嗣主,代表着沈家乃至整个吴中六虎的脸面,幸好他这次没事还好,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孟家都会惹上烦。” “怕什么……”蓝衣少女到底年纪幼小,闻言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是些乡下土豪,我们孟家五世清流,何等门第,哪是他们可以相比的。” 孟葳蕤轻摇螓首,小脸上染上一丝愁绪,道:“你不明白,失了北方根基之地,搬来这南方,即便是我们也是元气大伤,现在就连皇家都算是寄人篱下,我们又怎能免俗。” 孟忆灵皱着小眉头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兀自强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他们还敢犯上作乱不成?” 孟葳蕤放下手中鱼食,面上愁绪更重,轻叹一声,良久才呓语般地道:“犯上作乱?真到了时候,他们也未必不敢。” 如今皇族孱弱,全靠世家帮扶,但就是江北门阀,名士满门,可到底失去根基,在这江南之地,难有施展余地。反观沈家,光摆在明面上的带甲族兵就有六万之重,六虎相加所能动员的力量已经不比朝廷差多少了。 而朝廷却还要时刻防备北方胡虏侵犯,大部分精力被牵扯于此,若南人真的作乱,即便能将之镇压下去,朝廷也会元气大伤,再也无力阻止胡虏南侵,大晋真的有亡国之危。 覆巢之下无完卵,真到了那个时候孟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想到这些孟葳蕤更是愁思难遣,既为国事,也为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说实话,听闻那个纨绔子的种种,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上对方,但为了家族,为了国家却又不能不嫁。 “可能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明事理,祖父才在十三个姐妹中选中自己的吧。” 孟葳蕤悠悠一叹,如是想着。 没心没肺的孟忆灵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道:“葳蕤姐你也太多愁善感了,这些都是叔伯和大爷爷他们需要担心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看,你看,那条锦鲤好大……” 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孟葳蕤目光中泛起一丝欣羡,却是更没有心思在这里喂鱼,口称烦闷,拒了对方出游的邀请,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望着满室奢华,她不禁目中怅然,深感自己对未来的命运无能为力。若自己是男儿身就好了,总归还能做些什么,不至于只能在这等着,被别人把命运安排到头。 心中烦闷之下,她挥退下人,合衣侧卧到屋中胡床之上,打算小憩一会儿,只是这一睡,却莫名的沉沉睡去。等她再次睁眼,却奇怪的发现周围没有朦胧烛火,也没有檐华灯。 “怎么回事?已经夜深了?自己这一觉竟睡到了三更之后?” 脑海中一些莫名的想法促使着她翻身坐起打量周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地上,且这里也并非是自己的闺房。 她心头一颤,一点恐惧之意在她眼中浮现。 “自己明明是在房中睡觉,怎么会莫名到了这个地方?胡虏的绑架?家族的惩戒?还是那个纨绔子的报复?” 她虽是世家出身,但到底还是个年幼的少女,又第一次经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即便心中还有静气留存,但也难免胡思乱想。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质问:“你是谁?怎么把我们弄来的?要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荆楚盟的外门执事,速速把我们放回去,不要自误。” “还有其他人?”孟葳蕤心中一动,小心的往前方走去,只见前面有五六个人正将一人围住,纷纷质问。 那人三十多岁,一身短打扮,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闻听指责甚是委屈,连连摆手道:“误会,误会,我也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弄来了此地,只是比你们先醒了而已……” 他连连解释,众人还是一副狐疑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句缥缈宏大的声音仿佛在无穷远处,又似乎就在众人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轮回圣殿。” 第814章试上一试 灵界,空明山。 陈安的身形突兀地出现在山峰上一座正在建设的恢弘大殿之中。 殿中宗主重墟正在指挥丹器宗门下弟子使用仙术修建殿中禁制,看见陈安突兀出现心中一惊,待看清陈安的身形,才舒了口气,上前见礼道:“见过师伯,不知师伯今日前来有何吩咐?” 灵界是这百万凡间界的根基,自然只有依托灵界使用,才能更好的完成“主神空间”计划。 这师伯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上次见面还是两年前,来找自己让帮忙收集一些材料,他都习惯了,因此不等陈安开口,他直接就这么问道。 陈安笑了笑,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待到方勉也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出现在殿中时,才翻手取出一个三层六角小塔样子的器物,开门见山地对两人道:“我需要你们把这个东西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地方,时不时维护调试一下。” “谨遵师伯(前辈)吩咐。” 两人也没管陈安要做什么,在很多年前,他们就知道这个师伯(前辈)有着远超自己两人的修为境界,就是问清楚了,自己也未必能听得懂,所以只要照着他的吩咐做就行了。 陈安难得来一趟,正事了了,随口又寒暄了起来:“最近在灵界发展的怎么样?” 重墟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道:“回师伯话,经过了这十几年的试探,三大宗门算是基本认可了我丹器宗的实力……我们也算是在此方灵界站稳了脚跟……当然,这里面多亏了方道友,他实力惊人,直接震慑了三大宗门的太上长老,取得了他们的认可,才让我们得以在此立足。” “重墟道友言重了,”方勉笑了笑,不敢居功道:“还是陈前辈手段高明,让我和重墟道友一连跨越了合体中期、合体后期两个小境界直接大乘,使得丹器宗有两位大乘期,这才震慑了其他宗门不敢轻举妄动。” “那我就放心了。” 陈安原本是没管过丹器宗的死活,本意带他们离开那末劫灵界救他们一命就行了,可现在这“主神空间信号塔”放置在这里需要人看护,却是觉得有个宗门任自己使唤,似乎也不错,便索性关照了起来。 接着又和重墟、方勉两人闲聊了几句,嘱咐了安置那小塔的注意事项,便即离去,沈轩不宜消失在人前太久。 就算不再指望这个身份获得名器研究,但总是一层身份遮掩,陈安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且能多一个名器研究也不算坏,这个二代身份还是很有用的。 回到沈家玉锦园的静室之中,陈安也没耽搁,直接取出一只看似普通的八角铜镜。 他伸手一拂,铜镜上荡起阵阵涟漪,原本映照出陈安的身影消失,镜面上变得阴暗幽深,深邃处黑石磊落堆砌成一座看起来肃穆非常的宫殿,八根石柱矗立,却并没有支撑起什么,原本应该是顶盖的地方空荡荡的一片,能让陈安的目光一览无余地看清殿中的一切。 陈安想了想,眉心处一点白光闪过没入那铜镜之中。 下一刻,他就仿佛置身于这黑殿之中,以另一个角度观察起殿内的一切。 左右看看,还算满意,便又检查了一遍贡献值系统和兑换系统,发现没什么漏洞后,才开始考虑另一个问题,那就是该给这个大殿起个什么名字。 虽然是盗版的“主神空间”,但盗版也得盗版的专业一些,不能全然照抄,包括那个贡献值体系也得换个名字。 谁知道主神空间背后的那位造化大能有没有凡被念必有知的大神通。 自己在这疯狂盗版没所谓,但若被其找上门来查水表要版权费就坑大发了,所以不但得改,还得大改。 参照着当初获得的“主神空间”信息,陈安查漏补缺,很快就将这玩意完善了个七七八八。 差不多到了他顶替沈轩命途后的第三年春,这个山寨玩意便开始正式运行起来。 …… 康安城,北方朝廷南渡后的新都,虽只建成十余年,但其繁华程度却不输吴郡这古城分毫,只这些年的经营,就使得人口达到四十万户之多。 当然因为大晋王朝蓄奴制度的复辟,阶级等级再次鲜明起来,这四十万户可未必真的遵守五人一户的标准。 就如城中心几个比起皇宫都不遑多让的大宅院,内里住个几万人都不成问题。亭台楼阁假山园林在其中应有尽有,几乎就是一个小型庄园的规模。 一座属于台阁御使孟仁的庄园中,两个少女慵懒地爬在一处凉亭栏杆上,于春日暖阳里悠闲地喂着人工湖中的金鲤。 “大爷爷也真是的,他竟然逼葳蕤姐你嫁给南蛮子。” 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蓝衣少女表情愤愤,赌气似地将大把鱼食洒下。她圆圆的脸上腮帮鼓鼓,就好像是一只鼓气的河豚。 而与她相对而坐的少女则是一身鹅黄秀裙,五官相当的精致,若不是年岁尚浅,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必然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眼中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静,闻听蓝衣少女的话语,黛眉微蹙道:“忆灵妹妹慎言,祖父大人也有他的思量,倒是你们这次出手实在是太重了,要知道那沈家公子再荒唐也是沈家的嗣主,代表着沈家乃至整个吴中六虎的脸面,幸好他这次没事还好,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孟家都会惹上烦。” “怕什么……”蓝衣少女到底年纪幼小,闻言满不在乎地道:“不就是些乡下土豪,我们孟家五世清流,何等门第,哪是他们可以相比的。” 孟葳蕤轻摇螓首,小脸上染上一丝愁绪,道:“你不明白,失了北方根基之地,搬来这南方,即便是我们也是元气大伤,现在就连皇家都算是寄人篱下,我们又怎能免俗。” 孟忆灵皱着小眉头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兀自强辩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难道他们还敢犯上作乱不成?” 孟葳蕤放下手中鱼食,面上愁绪更重,轻叹一声,良久才呓语般地道:“犯上作乱?真到了时候,他们也未必不敢。” 如今皇族孱弱,全靠世家帮扶,但就是江北门阀,名士满门,可到底失去根基,在这江南之地,难有施展余地。反观沈家,光摆在明面上的带甲族兵就有六万之重,六虎相加所能动员的力量已经不比朝廷差多少了。 而朝廷却还要时刻防备北方胡虏侵犯,大部分精力被牵扯于此,若南人真的作乱,即便能将之镇压下去,朝廷也会元气大伤,再也无力阻止胡虏南侵,大晋真的有亡国之危。 覆巢之下无完卵,真到了那个时候孟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想到这些孟葳蕤更是愁思难遣,既为国事,也为自己的终身大事。 她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说实话,听闻那个纨绔子的种种,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会喜欢上对方,但为了家族,为了国家却又不能不嫁。 “可能也正是因为自己的明事理,祖父才在十三个姐妹中选中自己的吧。” 孟葳蕤悠悠一叹,如是想着。 没心没肺的孟忆灵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了摆手道:“葳蕤姐你也太多愁善感了,这些都是叔伯和大爷爷他们需要担心的,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你看,你看,那条锦鲤好大……” 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孟葳蕤目光中泛起一丝欣羡,却是更没有心思在这里喂鱼,口称烦闷,拒了对方出游的邀请,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 望着满室奢华,她不禁目中怅然,深感自己对未来的命运无能为力。若自己是男儿身就好了,总归还能做些什么,不至于只能在这等着,被别人把命运安排到头。 心中烦闷之下,她挥退下人,合衣侧卧到屋中胡床之上,打算小憩一会儿,只是这一睡,却莫名的沉沉睡去。等她再次睁眼,却奇怪的发现周围没有朦胧烛火,也没有檐华灯。 “怎么回事?已经夜深了?自己这一觉竟睡到了三更之后?” 脑海中一些莫名的想法促使着她翻身坐起打量周围,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睡到了地上,且这里也并非是自己的闺房。 她心头一颤,一点恐惧之意在她眼中浮现。 “自己明明是在房中睡觉,怎么会莫名到了这个地方?胡虏的绑架?家族的惩戒?还是那个纨绔子的报复?” 她虽是世家出身,但到底还是个年幼的少女,又第一次经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即便心中还有静气留存,但也难免胡思乱想。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忽地传来一声质问:“你是谁?怎么把我们弄来的?要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荆楚盟的外门执事,速速把我们放回去,不要自误。” “还有其他人?”孟葳蕤心中一动,小心的往前方走去,只见前面有五六个人正将一人围住,纷纷质问。 那人三十多岁,一身短打扮,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闻听指责甚是委屈,连连摆手道:“误会,误会,我也是莫名其妙的被人弄来了此地,只是比你们先醒了而已……” 他连连解释,众人还是一副狐疑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句缥缈宏大的声音仿佛在无穷远处,又似乎就在众人耳边响起。 “欢迎来到轮回圣殿。” 第815章轮回圣殿 “欢迎来到轮回圣殿。” 被这声音一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寻找起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一道光柱中从黑沉的天空落下直插大殿中央。 这需要十余人才能合抱的光柱上有各种宝物虚影闪过,看得众人一阵恍惚,接着耳边那高邈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斗转星移,世事轮转,你们将经历一个又一个的历练考验,通过完成任务,累积功德,而功德点数可以兑换到你们想要的一切,无论是绝世武功、神兵法宝,还是延寿丹药、天材地宝这里应有尽有……” 这是一段介绍的话语,却让在场之人目瞪口呆,他们完全理解不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但人与人不同,到底还是有些有见识,且心性不错的人存在。 片刻沉默之后,一位青衫磊落的少年跨前一步,向着光柱道:“在下景泰姚远,不知前辈将我等弄到此处是何目的?若有什么吩咐都可直接道来,我姚家虽然不才,但还算有些名望,若不为难都能尽量满足。” 没有人回答,光柱一片沉静,只有各种宝光及宝物虚影流转。 众人本见有人出头,便都没有做声,可此刻见了那光柱沉寂,不由又是焦躁起来,另一文士模样的中年人又向着光柱高声道:“在下文萧,敢问前辈,若不想经历考验,想要直接离开,是否可能放我们回去?” 大家一怔,都觉得这人是傻的,对方费尽心机将自己等人掠来,怎么可能又轻易放回去,这问了也是白问。 可却不想,那光柱竟然还真给了回应,依旧是那高邈宏大的声音,突兀地在众人耳边响起:“可以十万功德兑换超脱神符,自动脱离轮回。” 还真行?所有人都是一惊,可又颓然发现问题似乎又绕了回去,还是得经历考验。 “现在轮回开启。” 没给他们更多的思考时间,那高邈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围瞬息之间光影变幻,众人一阵头重脚轻,待到眩晕过去,具都惊愕的发现自己等人竟已经不在那黑沉的大殿之中。 眼前是一片荒野,较远处屋顶重重,似乎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村落。 同时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似虚幻似真实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主线任务:七日之后,兽潮袭村,帮助小逢村村民成功抵御此次兽潮即视为任务成功,可获得一百功德奖励。” “支线任务一:斩杀兽潮领袖三级妖兽雪苍狼,可得八十功德。” “支线任务二:每斩杀一只妖兽可得五点功德。” “隐藏任务:请自行发掘。” 面对这任务的发布,少年姚远沉吟良久,看向其他人道:“不知各位有什么打算?” 起先被众人围住的那猥琐男子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跑了,好不容易出来……” 姚远一脸肃然,向着这猥琐男子道:“那敢问兄台是否听过小逢村是什么地方?此处又在哪处郡县?三级妖兽又是何物?” 猥琐男子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姚远顺势向其他人道:“在下景泰姚家姚远,还请诸位听在下一言……” “姚远哥哥!” 他话没说完,众人之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姚远一怔,朝着声音来处看去,竟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心中一喜,道:“葳蕤妹妹,你竟也在此。” 说话的竟是孟葳蕤,她生性沉静,一直没有说话,就安静的藏在众人身后,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此时见姚远出头,她才装作才认出对方前来相认。 景泰姚家是江北四阀之首,姚远也是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未及弱冠,就有了不小的名望。 此时情况,明显抱团易存,相比于其他人,她自然是更相信这位和自己同处世家的兄长。 姚远按下骤逢故人的喜悦,语气似更有说服力地向众人道:“这位是江左孟家的小姐,我等二家想来在大晋朝还是有些名望的,能从我们二家之中,将我们掠出,那位前辈的实力之强可见一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按照那位前辈的吩咐去做,才是生存之本。” 听了此言,场中众人,都陷入了沉吟之中,只有那猥琐汉子不以为然,叫嚣道:“你们都是傻的,真的想要去和禽兽死拼?这里天高海阔,虽一时不知是哪里,但未必不能走回去。哼,你们不走,我走。” 说完,他也不理众人,转身就朝着远处那小村落相反的方向离去。 其他人没一人跟随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离去。 就算那姚远的话语没有说服力,且这里真在吴中附近,可能随意的将人移挪来移挪去的力量也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所以虽然一时没有发表意见,但他们还是更倾向于姚远的意见。 另外,既有妖兽之说,这周围还不知会有怎样的危险,有人愿意去探探路,自然最好不过。 姚远见此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没离去想来是赞同姚某所言,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将是同舟共济的队友,不如互通一下姓名,各述自身所长,也有利于将来配合。” 姚远眼眸一转,见几人颇有意动之色,立刻趁热打铁道:“这样我先来,想来大家已经知道我的姓名来历,我只简单说一下擅长,姚某自幼习武,使用的是家传的风吟剑法,已有九重楼的战力,另外还习得了一些水火道术,可功可守……” 他说完扫了众人一眼,见大家还有所迟疑,便向孟葳蕤道:“孟家妹妹要不你也来说说吧。” 孟葳蕤本不欲出头,可既然被点到了又不好驳姚远的面子,平时也就罢了,此时情况不明,危险暗藏,大家只能团结一起,她也多了几分顾及,由是只能故作坦然地道:“小女孟葳蕤,习的是孟家流云袖的功夫,只有七重楼的战力,会一些风属道术,倒是与姚远哥哥互补。”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又是片刻沉默,起先那位中年文士挺身而出,道:“江左寒士文萧,练过一阵飞花剑法,只有六重楼的水准,让诸位见笑了。” “蒋健,荆楚盟门人,修炼的是断玉刀,也有七重楼的水准……” “张华……六重楼……” 他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不再迟疑,似是看清了当前局面,纷纷坦然自己身份,擅长。 最后一个上前的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他一直沉默着,到现在也是话不多说,只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道:“沈炼,破阵刀,五重楼。” 姚远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意,这个世界大了,多的是性格古怪的家伙,只要眼下大家目标一直就行。 “好了,现在大家都算是认识了,我们先去那小村落之中吧,到了地方再看具体情况来分派任务,商量合作之事。” 大家都觉此言老成,均都没有什么异议,于是除了那未知姓名早早离开的猥琐男子,大家都随着姚远往那远处的小村落走去…… 七日之后,一脸苍白的姚远斜靠着一块山石呆坐地上,他浑身是伤,右臂齐肩断开。 孟葳蕤就在他不远处,一条血口从香肩处延伸而下,直到腰间,身上衣物破破烂烂,大小伤口无数。她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侧躺地上,虚弱地呼着气。 稍微完好一点可能就只有那个沉默少年沈炼了,他身上仅有一些擦伤,但此时也是一副脱力的样子,手中死命地握着一把断刃,捅在一只牛犊大小的巨狼后门,还在不停的反绞着,似是惧怕对方没有死透…… 姚远目光扫过周围文萧、张华等人的尸体,一脸的惨然之色,他想过这个所谓的考验不简单,可却没想到最终会发展成这种地狱场景,用九死一生去形容都不为过。 上千的妖兽野兽,强冲三百人的村落,那种场面,竟比人类战场还要血腥。 最后他们虽然守住了村子,可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还活着。 哪怕是他们这个全是武者组成的小队,也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至于之前跑掉的那个猥琐男子,姚远在一堆野兽啃剩下的骨头上发现了他的衣物。 姚远的目光收回,转移到自己的右臂上,那里空空荡荡,就是自己这次能回去,也成了一个废人,再难以继承家业,这在一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事情,没想到竟成了他的终身噩梦。 就在这时,那个高邈宏大的声音终于想起。 “任务完成,可以选择现在是否回归?” 姚远眼睛一亮,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甚至直接喊出声音道:“是。” 他再也不要呆在这种噩梦般的地方,哪怕回去后就是个残疾、米虫,他也不想再经历这一切。 而随着他这一声话落,一股宏大的力量瞬间降临,裹着他的身体,带着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依然是那个黑石宫殿之中,他刚回到这里,中央石柱上就有一道柔和的白光分离而出,并落在了他的身上,同时那个高邈宏大的声音伴随着解释的话语响起。 “首次任务可免费治疗一次,以后治疗,每次十点功德。” 姚远正处在精神恍惚中,还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见身上的伤势在白光的笼罩下竟直接消失,断裂的右臂,也由虚到实突兀出现。 对,不是愈合,是直接的消失、出现,包括破烂的衣物也瞬间完好,就好像这经历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幻觉。 第815章轮回圣殿 “欢迎来到轮回圣殿。” 被这声音一激,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寻找起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一道光柱中从黑沉的天空落下直插大殿中央。 这需要十余人才能合抱的光柱上有各种宝物虚影闪过,看得众人一阵恍惚,接着耳边那高邈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斗转星移,世事轮转,你们将经历一个又一个的历练考验,通过完成任务,累积功德,而功德点数可以兑换到你们想要的一切,无论是绝世武功、神兵法宝,还是延寿丹药、天材地宝这里应有尽有……” 这是一段介绍的话语,却让在场之人目瞪口呆,他们完全理解不了这是怎么个情况。 但人与人不同,到底还是有些有见识,且心性不错的人存在。 片刻沉默之后,一位青衫磊落的少年跨前一步,向着光柱道:“在下景泰姚远,不知前辈将我等弄到此处是何目的?若有什么吩咐都可直接道来,我姚家虽然不才,但还算有些名望,若不为难都能尽量满足。” 没有人回答,光柱一片沉静,只有各种宝光及宝物虚影流转。 众人本见有人出头,便都没有做声,可此刻见了那光柱沉寂,不由又是焦躁起来,另一文士模样的中年人又向着光柱高声道:“在下文萧,敢问前辈,若不想经历考验,想要直接离开,是否可能放我们回去?” 大家一怔,都觉得这人是傻的,对方费尽心机将自己等人掠来,怎么可能又轻易放回去,这问了也是白问。 可却不想,那光柱竟然还真给了回应,依旧是那高邈宏大的声音,突兀地在众人耳边响起:“可以十万功德兑换超脱神符,自动脱离轮回。” 还真行?所有人都是一惊,可又颓然发现问题似乎又绕了回去,还是得经历考验。 “现在轮回开启。” 没给他们更多的思考时间,那高邈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围瞬息之间光影变幻,众人一阵头重脚轻,待到眩晕过去,具都惊愕的发现自己等人竟已经不在那黑沉的大殿之中。 眼前是一片荒野,较远处屋顶重重,似乎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村落。 同时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似虚幻似真实地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主线任务:七日之后,兽潮袭村,帮助小逢村村民成功抵御此次兽潮即视为任务成功,可获得一百功德奖励。” “支线任务一:斩杀兽潮领袖三级妖兽雪苍狼,可得八十功德。” “支线任务二:每斩杀一只妖兽可得五点功德。” “隐藏任务:请自行发掘。” 面对这任务的发布,少年姚远沉吟良久,看向其他人道:“不知各位有什么打算?” 起先被众人围住的那猥琐男子毫不犹豫地道:“当然是跑了,好不容易出来……” 姚远一脸肃然,向着这猥琐男子道:“那敢问兄台是否听过小逢村是什么地方?此处又在哪处郡县?三级妖兽又是何物?” 猥琐男子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姚远顺势向其他人道:“在下景泰姚家姚远,还请诸位听在下一言……” “姚远哥哥!” 他话没说完,众人之后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姚远一怔,朝着声音来处看去,竟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倩影,心中一喜,道:“葳蕤妹妹,你竟也在此。” 说话的竟是孟葳蕤,她生性沉静,一直没有说话,就安静的藏在众人身后,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此时见姚远出头,她才装作才认出对方前来相认。 景泰姚家是江北四阀之首,姚远也是年轻一辈的风云人物,未及弱冠,就有了不小的名望。 此时情况,明显抱团易存,相比于其他人,她自然是更相信这位和自己同处世家的兄长。 姚远按下骤逢故人的喜悦,语气似更有说服力地向众人道:“这位是江左孟家的小姐,我等二家想来在大晋朝还是有些名望的,能从我们二家之中,将我们掠出,那位前辈的实力之强可见一斑。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想我们还是应该按照那位前辈的吩咐去做,才是生存之本。” 听了此言,场中众人,都陷入了沉吟之中,只有那猥琐汉子不以为然,叫嚣道:“你们都是傻的,真的想要去和禽兽死拼?这里天高海阔,虽一时不知是哪里,但未必不能走回去。哼,你们不走,我走。” 说完,他也不理众人,转身就朝着远处那小村落相反的方向离去。 其他人没一人跟随都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离去。 就算那姚远的话语没有说服力,且这里真在吴中附近,可能随意的将人移挪来移挪去的力量也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所以虽然一时没有发表意见,但他们还是更倾向于姚远的意见。 另外,既有妖兽之说,这周围还不知会有怎样的危险,有人愿意去探探路,自然最好不过。 姚远见此一笑道:“既然大家都没离去想来是赞同姚某所言,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将是同舟共济的队友,不如互通一下姓名,各述自身所长,也有利于将来配合。” 姚远眼眸一转,见几人颇有意动之色,立刻趁热打铁道:“这样我先来,想来大家已经知道我的姓名来历,我只简单说一下擅长,姚某自幼习武,使用的是家传的风吟剑法,已有九重楼的战力,另外还习得了一些水火道术,可功可守……” 他说完扫了众人一眼,见大家还有所迟疑,便向孟葳蕤道:“孟家妹妹要不你也来说说吧。” 孟葳蕤本不欲出头,可既然被点到了又不好驳姚远的面子,平时也就罢了,此时情况不明,危险暗藏,大家只能团结一起,她也多了几分顾及,由是只能故作坦然地道:“小女孟葳蕤,习的是孟家流云袖的功夫,只有七重楼的战力,会一些风属道术,倒是与姚远哥哥互补。”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又是片刻沉默,起先那位中年文士挺身而出,道:“江左寒士文萧,练过一阵飞花剑法,只有六重楼的水准,让诸位见笑了。” “蒋健,荆楚盟门人,修炼的是断玉刀,也有七重楼的水准……” “张华……六重楼……” 他开了这个头,其他人也不再迟疑,似是看清了当前局面,纷纷坦然自己身份,擅长。 最后一个上前的是一位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他一直沉默着,到现在也是话不多说,只是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道:“沈炼,破阵刀,五重楼。” 姚远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意,这个世界大了,多的是性格古怪的家伙,只要眼下大家目标一直就行。 “好了,现在大家都算是认识了,我们先去那小村落之中吧,到了地方再看具体情况来分派任务,商量合作之事。” 大家都觉此言老成,均都没有什么异议,于是除了那未知姓名早早离开的猥琐男子,大家都随着姚远往那远处的小村落走去…… 七日之后,一脸苍白的姚远斜靠着一块山石呆坐地上,他浑身是伤,右臂齐肩断开。 孟葳蕤就在他不远处,一条血口从香肩处延伸而下,直到腰间,身上衣物破破烂烂,大小伤口无数。她毫无大家闺秀的模样,侧躺地上,虚弱地呼着气。 稍微完好一点可能就只有那个沉默少年沈炼了,他身上仅有一些擦伤,但此时也是一副脱力的样子,手中死命地握着一把断刃,捅在一只牛犊大小的巨狼后门,还在不停的反绞着,似是惧怕对方没有死透…… 姚远目光扫过周围文萧、张华等人的尸体,一脸的惨然之色,他想过这个所谓的考验不简单,可却没想到最终会发展成这种地狱场景,用九死一生去形容都不为过。 上千的妖兽野兽,强冲三百人的村落,那种场面,竟比人类战场还要血腥。 最后他们虽然守住了村子,可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还活着。 哪怕是他们这个全是武者组成的小队,也只剩下了他们三个,至于之前跑掉的那个猥琐男子,姚远在一堆野兽啃剩下的骨头上发现了他的衣物。 姚远的目光收回,转移到自己的右臂上,那里空空荡荡,就是自己这次能回去,也成了一个废人,再难以继承家业,这在一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事情,没想到竟成了他的终身噩梦。 就在这时,那个高邈宏大的声音终于想起。 “任务完成,可以选择现在是否回归?” 姚远眼睛一亮,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其他,甚至直接喊出声音道:“是。” 他再也不要呆在这种噩梦般的地方,哪怕回去后就是个残疾、米虫,他也不想再经历这一切。 而随着他这一声话落,一股宏大的力量瞬间降临,裹着他的身体,带着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依然是那个黑石宫殿之中,他刚回到这里,中央石柱上就有一道柔和的白光分离而出,并落在了他的身上,同时那个高邈宏大的声音伴随着解释的话语响起。 “首次任务可免费治疗一次,以后治疗,每次十点功德。” 姚远正处在精神恍惚中,还没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见身上的伤势在白光的笼罩下竟直接消失,断裂的右臂,也由虚到实突兀出现。 对,不是愈合,是直接的消失、出现,包括破烂的衣物也瞬间完好,就好像这经历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幻觉。 第816章查漏补缺 “这……” 姚远当即从恍惚中清醒,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梦是幻。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个高邈宏大的声音再次道:“功德计算中,姚远主线任务完成,获得一百功德点,支线任务:辅助杀死三级妖兽雪苍狼获得功德三十点,杀死三只二级妖兽获得功德十五点,杀死七只一级妖兽获得功德十四点,杀死二十一只普通野兽获得功德二十一点,总计获得功德一百八十点。” 伤势全复,刚刚担心的事情不复存在,心理还未崩溃就又恢复正常,姚远有一种被闪到了的感觉。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就想要研究研究这个功德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然后与之前发布任务一样,一行鲜红的血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任务结束,功德结算完毕,请选择:立即回归\兑换物品。” 姚远瞳孔一缩,如果在刚刚伤势痊愈之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立即回归”,可此时却不禁在“兑换物品”这个选项上迟疑了一下。 正在游移不定的时候,他忽有所感,目光一转向着身侧看去,在那里两道人影陡然出现,正是一身是伤的孟葳蕤和沈炼,他俩人出现之后,经历了姚远之前的待遇,一道白光落下,伤势瞬间恢复,就连衣物也是完好无损。 孟葳蕤一脸的惊疑不定,如果不是她本洁,在那七天时间里,从村民们那里换了一套新衣,不再是当初的鹅黄纱裙打扮,很让人怀疑之前的经历是不是一场梦幻。 随即那高邈宏大的声音接连响起,分别计算了孟葳蕤和沈炼的功德点数,前者是一百九十点,后者作为给予雪苍狼最后一击的人,被判定为主要猎杀者,功德结算最高,为两百三十点。 两人和姚远一样,也是好好缓了一会儿,才从恍惚中清醒。 直觉身体上的伤势虽然痊愈了,可心中的那种疲惫之感,却做不得假,如果不是计算的功德点数和那可以兑换物品的选项吸引,他们一定会选择“立即回归”,回去狠狠地睡上一觉。 可此时眼前新奇的事物,再一次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纷纷转首看向中央光柱,耳畔回响着那高邈声音的解析,各自伸手往那光柱之上按去。 顿时,面前的光柱霍然展开为一面光屏,上面密密麻麻地浮现无数的条目,有各种神奇功法,丹药法宝,还有许多天材地宝级的材料,看得三人眼花缭乱。 这些东西有的他们听都没听说过,有的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姚远试探似地点在一门排在前列的参天造化诀上面,很快一面独立的光屏就在其上浮现出来,一连串姚远能看得懂的文字,详细的介绍了这部功法的特性。 当看到最后,那可以摄取大道创造世界的字样时,姚远瞳孔一缩,根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强悍。 孟葳蕤的目光也落在了一种叫做“大无极升仙丹”的丹药上面,另外浮现出的光屏上介绍,服用此丹,可突破一切阻碍,立地成仙。那是真正的仙人,而非元婴期,化神期的半仙。 一时之间她目光火热,直到看见后面的兑换价格为三百万功德时,才如被一盆冷水浇在头顶,清醒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一起转首向身边沈炼看去,却发现这小子竟十分的物实,直接从榜单的最下方从下往上看起。 目光锁定了两条名目,一条是真元破境丹,可以提高炼气期或真气境武者的破境几率;一条是小参合功,可以将真气修炼到万流归元的境界,类比筑基期修士。 这都是他当前需要的,并且价格也相当的合理,真元破境丹十功德一颗,小参合功一百五十功德,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兑换了,三颗真元破境丹和一本小参合功功法。 剩下的五十功德他也没有浪费,直接兑换了一把价值三十六功德的百炼钢刀。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姚远和孟葳蕤两人咋舌,但当看到丹药、功法、兵器从中心光柱里飞出落到沈炼面前又觉得有说不出的神奇。 而沈炼欣喜地将这些东西收下,看着自己剩下的不到二十点功德想了想,目光一转落在自己刚刚拖着的只巨狼身体上。 这个时候,姚远和孟葳蕤两人才注意到,沈炼不知什么时候竟将这头雪苍狼也带到了轮回圣殿之中,心中具是一惊,皆是思维一滞地想到:“这也行?” 沈炼却是没顾忌他们的想法,沉吟了一下,把这巨狼尸体直接丢进了光柱之中。 立时,光柱又有变化,一阵光影变幻后,一段与之前介绍功法丹药一般的介绍性文字浮现。 “三级妖兽雪苍狼尸体,可兑换八十点功德,亦可分解材料,还可代理制作相关器具;代为分解收费五点功德,代为制作器具:雪刃甲,特性防御利器刺杀、不高于筑基期的寒属性道术攻击……收取其他材料费和制作手工费共计一百二十点功德;飞狼爪……” 将这些介绍认真看完,沈炼稍稍顿了顿,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姚远二人道:“这只妖兽是我们一起击杀的,理应平分,姚远兄功劳最大,可分得一半,我与孟姑娘你平分剩下一般,不知可好?至于距离如何选择其物用途,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姚远和孟葳蕤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些迟疑地道:“这个可以平分吗?” 他话语一落,那道高邈宏大的声音立时补充道:“功德点可以交易。” “还真行?” 姚远两人心中具都吐槽了一句后,就和沈炼商量起了后续分配,最终决定姚远补给孟葳蕤和沈炼每人二十点功德,并付出了一百二十点功德得到了那件雪刃甲。 之后,姚远和沈炼又一起看向孟葳蕤。 后者不再有之前的腼腆,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之前的掩饰色不再,她坦然地道:“我想攒着这功德兑换更好的东西。” 姚远一怔:“葳蕤妹妹觉得我们接下来还会进入轮回?” 孟葳蕤洒然一笑道:“姚远哥哥又何必明知故问?” 姚远面色微僵,他当然想过后续,只是不愿去相信一些事情。 一旁的沈炼出言道:“孟姑娘既然知道会有后续,为何不兑换一些东西,尽快提升实力,好应对之后的任务,之后的任务若如今次这般,可不容易度过。” 孟葳蕤也向他一笑,今日死里逃生,她似乎要把往日的矜持拿捏统统丢开,尽情大笑。 “我只是想要攒着兑换一些更重要的东西,至于这些最基本的功法丹药武器,其实家族中都能提供,没必要把功德点浪费在这里。” 沈炼的冰块脸首次一滞,心中油然道:穷人果然不能明白富人的想法。 倒是姚远听得一怔,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才决定回归,意识同时注视在那个立即回归的选项上,三道光芒亮起,三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康安城,孟家。 孟葳蕤幽幽地自胡床上爬起,看着熟悉的场景,心中一定。 接着又有一些疑惑,看着一旁面色全无异样的贴身小婢在侍弄屋中的烛火,猛然回忆起七天前离开时的场景,心中有着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测,七天的厮杀,在现实世界竟只是一会儿小憩的时间,这究竟是梦是幻? 突然一阵高邈宏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出了两句让她惊愕的话语,而她身边的小婢却是全无察觉。 “轮回之事不得外泄,违者抹杀。” “下次轮回任务在七日之后开启,请提前做好准备。” …… 吴郡,沈家,玉锦园。 陈安将目光从手中的八角铜镜上收回,面上笑意盈然地开始反思这次试验的漏洞。 总体上来说还是很成功的,他事先找了一个能力级数不算太高的凡间界,划出了一片区域,用于这些人的试炼,孟葳蕤等人则成功的完成了他的考验任务。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的不完美处,需要改善,毕竟就算他是照本宣科,各个地方的具体情形也不一样,需要调整的地方很多。 比如这一次,他一共投放了九个人,却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这个损失就挺大的。 他的目的是培养一批人,可以为他所用,同时还能探索一些未知的世界和区域,可不是想要这些人死,这超过一半的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原本他想着这些人传承都是不若,又有江湖中人做引导,当不至于如此不济,可还是低估了战斗经验的重要性。 所以他最后才加了一个免费治疗,算是福利。 或许下一次,可以调一些不是那么危险的任务给这些新人,陈安如此想着。 还有就是保密问题,他后来才想到,又在送他们回归后补充了上去。 其他的就是尽可能的继续完善里面的一些规则,比如任务的限制。 这一次,那个叫梁伟的猥琐男子,竟然想着逃跑,也就是这一次都是菜鸟初生牛犊不怕虎,日后若是有了老油条钻空子,躲在山里,不往任务地点去,躲过了任务时限怎么办?又没有相关的任务失败惩罚。 所以这一点要加上去:任务未完成者,虽不能直接抹杀,却要扣除相应的功德点,功德点不足的以抹杀威胁,等于给他们上了个紧箍咒,督促他们尽快提升自己。 另外还要加个抽奖系统,评定历练中的表现,不然谁最后一击判定击杀,也会有些问题…… 第816章查漏补缺 “这……” 姚远当即从恍惚中清醒,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一切,一时间竟分不清是梦是幻。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个高邈宏大的声音再次道:“功德计算中,姚远主线任务完成,获得一百功德点,支线任务:辅助杀死三级妖兽雪苍狼获得功德三十点,杀死三只二级妖兽获得功德十五点,杀死七只一级妖兽获得功德十四点,杀死二十一只普通野兽获得功德二十一点,总计获得功德一百八十点。” 伤势全复,刚刚担心的事情不复存在,心理还未崩溃就又恢复正常,姚远有一种被闪到了的感觉。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就想要研究研究这个功德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用。 然后与之前发布任务一样,一行鲜红的血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任务结束,功德结算完毕,请选择:立即回归\兑换物品。” 姚远瞳孔一缩,如果在刚刚伤势痊愈之前,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立即回归”,可此时却不禁在“兑换物品”这个选项上迟疑了一下。 正在游移不定的时候,他忽有所感,目光一转向着身侧看去,在那里两道人影陡然出现,正是一身是伤的孟葳蕤和沈炼,他俩人出现之后,经历了姚远之前的待遇,一道白光落下,伤势瞬间恢复,就连衣物也是完好无损。 孟葳蕤一脸的惊疑不定,如果不是她本洁,在那七天时间里,从村民们那里换了一套新衣,不再是当初的鹅黄纱裙打扮,很让人怀疑之前的经历是不是一场梦幻。 随即那高邈宏大的声音接连响起,分别计算了孟葳蕤和沈炼的功德点数,前者是一百九十点,后者作为给予雪苍狼最后一击的人,被判定为主要猎杀者,功德结算最高,为两百三十点。 两人和姚远一样,也是好好缓了一会儿,才从恍惚中清醒。 直觉身体上的伤势虽然痊愈了,可心中的那种疲惫之感,却做不得假,如果不是计算的功德点数和那可以兑换物品的选项吸引,他们一定会选择“立即回归”,回去狠狠地睡上一觉。 可此时眼前新奇的事物,再一次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纷纷转首看向中央光柱,耳畔回响着那高邈声音的解析,各自伸手往那光柱之上按去。 顿时,面前的光柱霍然展开为一面光屏,上面密密麻麻地浮现无数的条目,有各种神奇功法,丹药法宝,还有许多天材地宝级的材料,看得三人眼花缭乱。 这些东西有的他们听都没听说过,有的只存在于传说之中。 姚远试探似地点在一门排在前列的参天造化诀上面,很快一面独立的光屏就在其上浮现出来,一连串姚远能看得懂的文字,详细的介绍了这部功法的特性。 当看到最后,那可以摄取大道创造世界的字样时,姚远瞳孔一缩,根本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一种强悍。 孟葳蕤的目光也落在了一种叫做“大无极升仙丹”的丹药上面,另外浮现出的光屏上介绍,服用此丹,可突破一切阻碍,立地成仙。那是真正的仙人,而非元婴期,化神期的半仙。 一时之间她目光火热,直到看见后面的兑换价格为三百万功德时,才如被一盆冷水浇在头顶,清醒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一起转首向身边沈炼看去,却发现这小子竟十分的物实,直接从榜单的最下方从下往上看起。 目光锁定了两条名目,一条是真元破境丹,可以提高炼气期或真气境武者的破境几率;一条是小参合功,可以将真气修炼到万流归元的境界,类比筑基期修士。 这都是他当前需要的,并且价格也相当的合理,真元破境丹十功德一颗,小参合功一百五十功德,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就兑换了,三颗真元破境丹和一本小参合功功法。 剩下的五十功德他也没有浪费,直接兑换了一把价值三十六功德的百炼钢刀。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姚远和孟葳蕤两人咋舌,但当看到丹药、功法、兵器从中心光柱里飞出落到沈炼面前又觉得有说不出的神奇。 而沈炼欣喜地将这些东西收下,看着自己剩下的不到二十点功德想了想,目光一转落在自己刚刚拖着的只巨狼身体上。 这个时候,姚远和孟葳蕤两人才注意到,沈炼不知什么时候竟将这头雪苍狼也带到了轮回圣殿之中,心中具是一惊,皆是思维一滞地想到:“这也行?” 沈炼却是没顾忌他们的想法,沉吟了一下,把这巨狼尸体直接丢进了光柱之中。 立时,光柱又有变化,一阵光影变幻后,一段与之前介绍功法丹药一般的介绍性文字浮现。 “三级妖兽雪苍狼尸体,可兑换八十点功德,亦可分解材料,还可代理制作相关器具;代为分解收费五点功德,代为制作器具:雪刃甲,特性防御利器刺杀、不高于筑基期的寒属性道术攻击……收取其他材料费和制作手工费共计一百二十点功德;飞狼爪……” 将这些介绍认真看完,沈炼稍稍顿了顿,这才转过头来,看向姚远二人道:“这只妖兽是我们一起击杀的,理应平分,姚远兄功劳最大,可分得一半,我与孟姑娘你平分剩下一般,不知可好?至于距离如何选择其物用途,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姚远和孟葳蕤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些迟疑地道:“这个可以平分吗?” 他话语一落,那道高邈宏大的声音立时补充道:“功德点可以交易。” “还真行?” 姚远两人心中具都吐槽了一句后,就和沈炼商量起了后续分配,最终决定姚远补给孟葳蕤和沈炼每人二十点功德,并付出了一百二十点功德得到了那件雪刃甲。 之后,姚远和沈炼又一起看向孟葳蕤。 后者不再有之前的腼腆,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之前的掩饰色不再,她坦然地道:“我想攒着这功德兑换更好的东西。” 姚远一怔:“葳蕤妹妹觉得我们接下来还会进入轮回?” 孟葳蕤洒然一笑道:“姚远哥哥又何必明知故问?” 姚远面色微僵,他当然想过后续,只是不愿去相信一些事情。 一旁的沈炼出言道:“孟姑娘既然知道会有后续,为何不兑换一些东西,尽快提升实力,好应对之后的任务,之后的任务若如今次这般,可不容易度过。” 孟葳蕤也向他一笑,今日死里逃生,她似乎要把往日的矜持拿捏统统丢开,尽情大笑。 “我只是想要攒着兑换一些更重要的东西,至于这些最基本的功法丹药武器,其实家族中都能提供,没必要把功德点浪费在这里。” 沈炼的冰块脸首次一滞,心中油然道:穷人果然不能明白富人的想法。 倒是姚远听得一怔,有些懊恼自己的鲁莽。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才决定回归,意识同时注视在那个立即回归的选项上,三道光芒亮起,三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康安城,孟家。 孟葳蕤幽幽地自胡床上爬起,看着熟悉的场景,心中一定。 接着又有一些疑惑,看着一旁面色全无异样的贴身小婢在侍弄屋中的烛火,猛然回忆起七天前离开时的场景,心中有着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猜测,七天的厮杀,在现实世界竟只是一会儿小憩的时间,这究竟是梦是幻? 突然一阵高邈宏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出了两句让她惊愕的话语,而她身边的小婢却是全无察觉。 “轮回之事不得外泄,违者抹杀。” “下次轮回任务在七日之后开启,请提前做好准备。” …… 吴郡,沈家,玉锦园。 陈安将目光从手中的八角铜镜上收回,面上笑意盈然地开始反思这次试验的漏洞。 总体上来说还是很成功的,他事先找了一个能力级数不算太高的凡间界,划出了一片区域,用于这些人的试炼,孟葳蕤等人则成功的完成了他的考验任务。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的不完美处,需要改善,毕竟就算他是照本宣科,各个地方的具体情形也不一样,需要调整的地方很多。 比如这一次,他一共投放了九个人,却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这个损失就挺大的。 他的目的是培养一批人,可以为他所用,同时还能探索一些未知的世界和区域,可不是想要这些人死,这超过一半的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原本他想着这些人传承都是不若,又有江湖中人做引导,当不至于如此不济,可还是低估了战斗经验的重要性。 所以他最后才加了一个免费治疗,算是福利。 或许下一次,可以调一些不是那么危险的任务给这些新人,陈安如此想着。 还有就是保密问题,他后来才想到,又在送他们回归后补充了上去。 其他的就是尽可能的继续完善里面的一些规则,比如任务的限制。 这一次,那个叫梁伟的猥琐男子,竟然想着逃跑,也就是这一次都是菜鸟初生牛犊不怕虎,日后若是有了老油条钻空子,躲在山里,不往任务地点去,躲过了任务时限怎么办?又没有相关的任务失败惩罚。 所以这一点要加上去:任务未完成者,虽不能直接抹杀,却要扣除相应的功德点,功德点不足的以抹杀威胁,等于给他们上了个紧箍咒,督促他们尽快提升自己。 另外还要加个抽奖系统,评定历练中的表现,不然谁最后一击判定击杀,也会有些问题…… 第817章心路变幻 ;最新网址: 康安城,玉平坊中。 两个文士打扮的人,一脸唏嘘地从一家挂白的门户中。 “唉,文萧学兄文武双全,才情满誉,竟然暴毙家中,真是可惜了。” “是啊,谁能想到,他今年才不过三十有三,就……唉,一定是为了准备今春科试,日夜苦读亏了身体,你我当引以为戒啊……” 他们俩自顾自地说着,却是不查一个带着白纱斗笠的纤细人影站在一旁,将两人说的话具都听了进去,看着那撤去照壁,直通门外的灵堂,浑身发僵。 “竟真的有文萧此人,他竟真的死了。” 轮回圣殿的出现几乎颠覆了孟葳蕤对整个世界的认知,虽然一时接受了,并按照对方的安排去完成任务,可事后仔细想想还是不能释怀,有着一窥究竟的心思。 因此,根据在轮回任务之中的互通姓名,她开始不动声色的动用自己所能掌握的力量,调查文萧、张华、蒋健等人,想要看看在轮回任务中死去的他们在现实之中究竟是怎样的下场。 可惜她的身份毕竟只是孟氏门阀中的一个弱质女流,根本没有什么独属于她的力量,借助家族委托族兄们还罢了,靠她自己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好在姚远已然成年,已经在外另辟了别府,有心之下,在这个七天之中先找到了她,两人一沟通合计,便分工协作一起做起了这件事情。 张华、蒋健均是江湖人士不好寻找,可文萧却是江左寒士,又世居康安,却是被他们给找到了。 一了解却是在七日之前的傍晚时分暴毙家中,今日正是其头七之日。 这个结果让姚远和孟葳蕤都是震撼莫名,虽然早有猜测,可亲眼看着现实中的人死去,还是让他们久久不能释怀。 一旁的姚远也从阴影处走出,对着白纱斗笠将面容全部罩住的孟葳蕤道:“葳蕤妹妹,多想无益,还是计划一下之后的轮回任务才是正经,轮回之路虽然残酷,却是给了我们另外的机会,既是危险,也是机遇。既然躲不掉,当应好好把握才是。” 孟葳蕤一醒,接着眼眸一亮。 她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偷偷学了一身功夫,也是风气使然,从无用武之地。原本以为成年之后,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嫁入相应人家,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因此就是被爷爷安排了与沈家的亲事,族中兄弟多有不忿,她自己也是不喜,但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这种对命运的低头其实并非软弱,其本身就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孟葳蕤自小就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甚至这出现了异常,她还会下意识地抗拒。 只是此时被姚远点醒,不禁自问,那安稳一生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就算自己身为女儿身,难道就没有策动天下,誉满江湖的资格? 不,或许以前没有,但现在她拥有了轮回,拥有一直变强的机会,她一定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 自从父亲去世后,再也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自信气息从她眼中透出,她冲着姚远一笑道:“多谢姚远哥哥提点,小妹愿与你互勉之。” “那就让我们共勉吧。” 姚远嘴角微牵,他也有着自己的困境,在姚家,他虽嫡非长,家业与他无关,不想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就要去找寻属于自己的生路。 原本他很是迷惘,但现在他却有了方向。经过了生死搏杀,他的气质已然再非从前,仅仅只是七天,他的功力就再进一步,达到了第十重楼的地步。 或许现在看起来轮回圣殿所能提供的东西,还不如家族中每月的供奉,但他相信只要在这条道路上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必然能够惊艳一世。 三个时辰后,黄昏时分,两人各自回到了家里,找了个由头,回到屋中独处,心中默算着时间。 忽然间一阵恍惚之感降临,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八根巨大石柱支撑起的黑色宫殿。 宫殿中央,那粗大的光柱仿如亘古永存。 熟悉的高邈宏大声音在耳畔回响:“欢迎来到轮回圣殿。” …… 吴郡,沈家。 陈安躲在自己的静室之中,暗搓搓地看着八角铜镜中的景象,满意地看着孟葳蕤三人的表现,不时还自语般地评价几句。 “不错,不错,不枉自己精心将他们挑选出来,心理恢复能力还不错,身为世家子,骤逢大变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 “……嗯……不过这也是个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心性如此强大的,七日一次历练有些太过频密了,反正自己时间还算充裕,干脆就改成一月一次,另外,总是生死历练似乎也不行,适当也应该加一些舒缓的任务,既能让他们喘口气,也可以适当培养一下他们各方面的能力,毕竟自己想要的是多方面人才,可不是一些冷酷的杀手……嗯,可是加什么任务好呢?我得好好想想……” “嗯?不对,我创建轮回圣殿的目的不就是培养帮手吗?怎么现在变成了个考官了?没清闲下来,反而折损大半精力。” 陈安正一脸兴奋地合计着接下来的考验,可忽然之间却是想起来自己的初衷,顿时一脸的苦色。 “不行,不能这么干,得想想办法,尽快将轮回塔的灵性培养壮大才行,这几天有些玩物丧志了。” 在这方世界,器具有着明确的分类,按照等级高低可分为法器、灵器、法宝、灵宝。 灵宝又可分为后天灵宝、先天灵宝和浑元灵宝。 往往后天灵宝还能再次细分为普通灵宝和通天灵宝,其中普通灵宝被称之为伪仙器,通天灵宝被称之为仙器。 当然不管怎么称呼,最重要的是灵宝的灵字,是有灵性,有灵智的宝物。 其实器具在灵器级别时,就会有一定的灵性,到法宝时甚或能出现自动护主,反哺主人的特性。而达到了灵宝的层次,法宝本身已经诞生了一定的灵智,哪怕在没有主人御使的情况下也能自我行动,辐射一片区域,表现出一定的生命特征。 而普通灵宝只能被称之为伪仙器的原因,就是因为它的这种特性太过低下,仅有一丝,或许比法宝强,但却不能和真正的灵宝相比。 真正仙器级别的通天灵宝,已然拥有了自我意识,甚至其本身就可以类比一位真正的仙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层次的灵宝和陈安所熟知的神兵几乎已经相当了,至于之后的先天灵宝、浑元灵宝,陈安也没有见过,也不好品评。 不过就是拥有自己独立意识的通天灵宝也很不得了了,完全足够作为新建伊始的轮回圣殿的总枢。 只是和炼丹不同,想要炼制通天灵宝就得需要神匠的水准,至于先天灵宝、浑元灵宝那是天成非人力所能及。 以陈安现在炼器宗师的水准顶多炼炼普通灵宝,也就是伪仙器的层次,能够练成中品仙器层次的轮回塔靠的其实是欺天瞒地法和虚空造物术,其水分相当的大。 所以说起改进之法,真的是让他一筹莫展。 因此思考半晌,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暂且放下,反正现在的问题也不过是轮回塔被炼制出来的时间尚浅,灵性培养不足。通过慢慢积累那所谓的功德值,蕴养自身,它也能很快成长,没必要一蹴而就。 要知道这功德值可不是陈安胡诌的东西,他所选择的轮回任务,扰乱一方世界的天机,可以被给予功德反馈,而这造化功德正好可以培养器物灵性,与信仰香火神灵其实是一个道理。 只是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没有个万儿八千年,或者大量的功德值反馈,根本看不见效果,所以等着它自我进化,可能等到陈安伤好后,离开这方世界了都不可能。 因此陈安所想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陈安倒也不是真的全无办法了,计划之中,或许等他研究透了名器之用,不止在百炼神兵谱上,在炼器术上也能有极大的精益。 名器世代为家族供奉,可自主的挑选一人为其宿主。 这说明所谓名器是有灵智的,这名器品级不高,却有灵智,难保不是炼制手法特殊。 他的轮回塔品级已够,只是灵智不足,若能从中吸取经验,或许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将整个轮回框架彻底搭建起来,建立良性循环,不用他自己在这辛苦维持这个草台班子。 暂时将此事放下,陈安的目光又落在那许多的轮回奖励上。 这上面的东西其实大部分都是假的,为了不费脑子,他直接将周天剑宗功勤殿的兑换目录搬了过来。 姚远他们寥寥几人,所见有限,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端倪,可等以后轮回者的数量增多了,难免会出纰漏,若了轮回圣殿应有尽有的名头。 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看来这次决定让他们休息一个月是对的,自己也可以趁这个时间出去采采风,多到其他世界逛逛,增长见闻。 就算是虚空造物,也不能无根无萍啊。 主意一定,眼见姚远他们再次踏上了完成轮回任务的道路,不需照拂,陈安站起身来,一步踏出,就消失在这静室之中。 第817章心路变幻 ;最新网址: 康安城,玉平坊中。 两个文士打扮的人,一脸唏嘘地从一家挂白的门户中。 “唉,文萧学兄文武双全,才情满誉,竟然暴毙家中,真是可惜了。” “是啊,谁能想到,他今年才不过三十有三,就……唉,一定是为了准备今春科试,日夜苦读亏了身体,你我当引以为戒啊……” 他们俩自顾自地说着,却是不查一个带着白纱斗笠的纤细人影站在一旁,将两人说的话具都听了进去,看着那撤去照壁,直通门外的灵堂,浑身发僵。 “竟真的有文萧此人,他竟真的死了。” 轮回圣殿的出现几乎颠覆了孟葳蕤对整个世界的认知,虽然一时接受了,并按照对方的安排去完成任务,可事后仔细想想还是不能释怀,有着一窥究竟的心思。 因此,根据在轮回任务之中的互通姓名,她开始不动声色的动用自己所能掌握的力量,调查文萧、张华、蒋健等人,想要看看在轮回任务中死去的他们在现实之中究竟是怎样的下场。 可惜她的身份毕竟只是孟氏门阀中的一个弱质女流,根本没有什么独属于她的力量,借助家族委托族兄们还罢了,靠她自己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好在姚远已然成年,已经在外另辟了别府,有心之下,在这个七天之中先找到了她,两人一沟通合计,便分工协作一起做起了这件事情。 张华、蒋健均是江湖人士不好寻找,可文萧却是江左寒士,又世居康安,却是被他们给找到了。 一了解却是在七日之前的傍晚时分暴毙家中,今日正是其头七之日。 这个结果让姚远和孟葳蕤都是震撼莫名,虽然早有猜测,可亲眼看着现实中的人死去,还是让他们久久不能释怀。 一旁的姚远也从阴影处走出,对着白纱斗笠将面容全部罩住的孟葳蕤道:“葳蕤妹妹,多想无益,还是计划一下之后的轮回任务才是正经,轮回之路虽然残酷,却是给了我们另外的机会,既是危险,也是机遇。既然躲不掉,当应好好把握才是。” 孟葳蕤一醒,接着眼眸一亮。 她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偷偷学了一身功夫,也是风气使然,从无用武之地。原本以为成年之后,自当遵从父母之命,嫁入相应人家,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因此就是被爷爷安排了与沈家的亲事,族中兄弟多有不忿,她自己也是不喜,但还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这种对命运的低头其实并非软弱,其本身就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孟葳蕤自小就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多,所以很多时候,她都是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甚至这出现了异常,她还会下意识地抗拒。 只是此时被姚远点醒,不禁自问,那安稳一生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就算自己身为女儿身,难道就没有策动天下,誉满江湖的资格? 不,或许以前没有,但现在她拥有了轮回,拥有一直变强的机会,她一定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 自从父亲去世后,再也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的自信气息从她眼中透出,她冲着姚远一笑道:“多谢姚远哥哥提点,小妹愿与你互勉之。” “那就让我们共勉吧。” 姚远嘴角微牵,他也有着自己的困境,在姚家,他虽嫡非长,家业与他无关,不想成为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就要去找寻属于自己的生路。 原本他很是迷惘,但现在他却有了方向。经过了生死搏杀,他的气质已然再非从前,仅仅只是七天,他的功力就再进一步,达到了第十重楼的地步。 或许现在看起来轮回圣殿所能提供的东西,还不如家族中每月的供奉,但他相信只要在这条道路上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必然能够惊艳一世。 三个时辰后,黄昏时分,两人各自回到了家里,找了个由头,回到屋中独处,心中默算着时间。 忽然间一阵恍惚之感降临,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八根巨大石柱支撑起的黑色宫殿。 宫殿中央,那粗大的光柱仿如亘古永存。 熟悉的高邈宏大声音在耳畔回响:“欢迎来到轮回圣殿。” …… 吴郡,沈家。 陈安躲在自己的静室之中,暗搓搓地看着八角铜镜中的景象,满意地看着孟葳蕤三人的表现,不时还自语般地评价几句。 “不错,不错,不枉自己精心将他们挑选出来,心理恢复能力还不错,身为世家子,骤逢大变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过来。” “……嗯……不过这也是个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心性如此强大的,七日一次历练有些太过频密了,反正自己时间还算充裕,干脆就改成一月一次,另外,总是生死历练似乎也不行,适当也应该加一些舒缓的任务,既能让他们喘口气,也可以适当培养一下他们各方面的能力,毕竟自己想要的是多方面人才,可不是一些冷酷的杀手……嗯,可是加什么任务好呢?我得好好想想……” “嗯?不对,我创建轮回圣殿的目的不就是培养帮手吗?怎么现在变成了个考官了?没清闲下来,反而折损大半精力。” 陈安正一脸兴奋地合计着接下来的考验,可忽然之间却是想起来自己的初衷,顿时一脸的苦色。 “不行,不能这么干,得想想办法,尽快将轮回塔的灵性培养壮大才行,这几天有些玩物丧志了。” 在这方世界,器具有着明确的分类,按照等级高低可分为法器、灵器、法宝、灵宝。 灵宝又可分为后天灵宝、先天灵宝和浑元灵宝。 往往后天灵宝还能再次细分为普通灵宝和通天灵宝,其中普通灵宝被称之为伪仙器,通天灵宝被称之为仙器。 当然不管怎么称呼,最重要的是灵宝的灵字,是有灵性,有灵智的宝物。 其实器具在灵器级别时,就会有一定的灵性,到法宝时甚或能出现自动护主,反哺主人的特性。而达到了灵宝的层次,法宝本身已经诞生了一定的灵智,哪怕在没有主人御使的情况下也能自我行动,辐射一片区域,表现出一定的生命特征。 而普通灵宝只能被称之为伪仙器的原因,就是因为它的这种特性太过低下,仅有一丝,或许比法宝强,但却不能和真正的灵宝相比。 真正仙器级别的通天灵宝,已然拥有了自我意识,甚至其本身就可以类比一位真正的仙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层次的灵宝和陈安所熟知的神兵几乎已经相当了,至于之后的先天灵宝、浑元灵宝,陈安也没有见过,也不好品评。 不过就是拥有自己独立意识的通天灵宝也很不得了了,完全足够作为新建伊始的轮回圣殿的总枢。 只是和炼丹不同,想要炼制通天灵宝就得需要神匠的水准,至于先天灵宝、浑元灵宝那是天成非人力所能及。 以陈安现在炼器宗师的水准顶多炼炼普通灵宝,也就是伪仙器的层次,能够练成中品仙器层次的轮回塔靠的其实是欺天瞒地法和虚空造物术,其水分相当的大。 所以说起改进之法,真的是让他一筹莫展。 因此思考半晌,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暂且放下,反正现在的问题也不过是轮回塔被炼制出来的时间尚浅,灵性培养不足。通过慢慢积累那所谓的功德值,蕴养自身,它也能很快成长,没必要一蹴而就。 要知道这功德值可不是陈安胡诌的东西,他所选择的轮回任务,扰乱一方世界的天机,可以被给予功德反馈,而这造化功德正好可以培养器物灵性,与信仰香火神灵其实是一个道理。 只是这个过程非常缓慢,没有个万儿八千年,或者大量的功德值反馈,根本看不见效果,所以等着它自我进化,可能等到陈安伤好后,离开这方世界了都不可能。 因此陈安所想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不过陈安倒也不是真的全无办法了,计划之中,或许等他研究透了名器之用,不止在百炼神兵谱上,在炼器术上也能有极大的精益。 名器世代为家族供奉,可自主的挑选一人为其宿主。 这说明所谓名器是有灵智的,这名器品级不高,却有灵智,难保不是炼制手法特殊。 他的轮回塔品级已够,只是灵智不足,若能从中吸取经验,或许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将整个轮回框架彻底搭建起来,建立良性循环,不用他自己在这辛苦维持这个草台班子。 暂时将此事放下,陈安的目光又落在那许多的轮回奖励上。 这上面的东西其实大部分都是假的,为了不费脑子,他直接将周天剑宗功勤殿的兑换目录搬了过来。 姚远他们寥寥几人,所见有限,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端倪,可等以后轮回者的数量增多了,难免会出纰漏,若了轮回圣殿应有尽有的名头。 这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看来这次决定让他们休息一个月是对的,自己也可以趁这个时间出去采采风,多到其他世界逛逛,增长见闻。 就算是虚空造物,也不能无根无萍啊。 主意一定,眼见姚远他们再次踏上了完成轮回任务的道路,不需照拂,陈安站起身来,一步踏出,就消失在这静室之中。 第818章规模扩大 一个月后,陈安一脸疲惫的又回到了自己的静室之中。 跌珈坐下后,他面泛苦色,还说什么静心修养,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累个半死。 虽然他拥有回溯一地历史的能力,收集信息快速无比,辗转间就能跨越数个世界,可相对于百万级的数量还是九牛一毛,他跑了整整一个月,也不过经历了两三千个世界而已。 好在这些世界都是灵界映射而成,各种修炼体系,灵器法宝,万变不离其宗,换汤不换药。使得陈安大体上有了一个奖励系统的规划。 当然,他走过最多的路还是在本方世界,所采的也是吴中的风俗。 这主要是因为目前他所选中的轮回者大半出身于这江南之地,一来是就近,方便观察,二来也是他眼下想要研究名器,一切东西都希望往这方面靠。 但是未来,他的目标将要转到一切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和地点上,轮回者的摊子也必然会铺开,到了那个时候,轮回者的选取自然也要面向这百万世界,乃至灵界仙界,所以事先准备一下,也不算错。 甚至他此次一行,还在一个偏远地带,发现了一个仿如那巨兽世界一般,信息爆炸的世界。 这方世界映射的是灵界凡俗,只是不知受了什么影响,竟然灵气全消,末法降临,走向了科技侧。整个世界的最强者也不过是几个筑基期而已。 不过陈安对轮回者的修为不挑,更看重的反而是这个世界的信息传递速度,可以为他所用。 因此很是花了几天时间,在那个世界之中,通过入梦的方法,培养了一批网络小说写手,把采风过程中见识到的一个个神奇的世界带到了他们的笔下、书中,以一种隐蔽的方式给那个世界的年轻人普及了超凡的知识。 想来只要酝酿个两三年,这个世界的人将会给陈安提供一大批优质的轮回者。 待到他伤势恢复并研究完名器后,能够很快的完成时光真意的积累,迅速地晋升第三重宙光天,回归中央界。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算是他暂时埋下的一个种子,接下来还是要着眼当前。 通过沈轩的记忆,以及他两次的信息收集了解,基本上算是总结出了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 首先就是修真体系,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映射的是灵界,所以百万世界中,大部分地域都是走的这个修炼体系。 只是因为映射灵界区域的不同,各方凡间界,都表达出了不同的特性。 比如映射的方位是灵界的森林,这森林中居住着一些天生带有木系属性术法的精灵,那么相对应的世界中就会出现一个森林术士体系。 再比如,映射的方位正巧是一些居住着山川湖泽香火神灵的地方,那么相对应的世界就会出现神灵体系。 总之稀奇古怪不一而足。 甚或在有的世界之中这些另类的修炼属性还盖过正途的修真途径,乃至修真途径彻底灭绝,魔法神术当道。 名器体系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诞生,至于它具体映射灵界的哪个方位,代表着什么因由,陈安也不是很清楚,但这不妨碍他对其进行研究。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武道,大晋朝的人通过练武的方式强身健体,将开辟经脉的顺序作为真气修炼的等级,共划分出金锁重楼十二层。 练到最高层,与中央界的真气圆满差不多,具体战力相当于修真体系的炼气期。 在这十二重之上,还有相当于修真体系筑基期的万流归元。 而到达这个层面,这方世界武者之路算是走到了尽头,最多靠着习练一些道术,提升战力。 再往上想要提升自我,便只能转走名士之路。 想成为名士很简单,靠着各家供奉的名器浸染改变体质,使自己拥有类似血脉者的能力,几乎可以对抗结丹元婴期的修士。 而持拿名器本身的掌器使,更是远胜出窍期修士,拥有直面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化神修士的能力。 原本说起来这些都是外力,不足为道,可一方世界亿万之众,够修炼到元婴的能有几人,而名器不朽,每多出一柄名器就是实打实的力量,他们挤压修真者的生存空间,能成今日之规模也并非无因。 只是名器基本都掌握在世家手中,除了一家的家主和仅有的几个守护者外,根本没人知道具体的信息。 陈安不想惊动太广,所以都是用观察历史的方式收集信息,但这种方法也有缺陷,那就是在此地生活的民众对某样事情或事物认知的越清晰,他看的就越清楚,而此地民众对某个隐秘了解的越匮乏,他看得就越模糊。 因此就是在沈家本宗之内,面对千百年来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的秘密,陈安也是看不清楚。他也想过用烛光照影术日常监视,可这吴中之地一片歌舞升平,无人动武,也就没有名器发挥的余地,看了两天,他连鸟毛都没发现一根,遍索沈家,也没看见名器的存放之地,于是便只能无奈放弃了。 一时之间,他都打算强抢一家,以确定名器之实,可终究最后还是忍住。 这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反正他现在是养伤为主,等到轮回者被培养起来,再借由他们的力量探索不迟。 如此想着,他的目光不禁又落在了那面八角铜镜之上,随着他的目光注视,铜镜之上一阵光影变幻,映照出轮回圣殿内的场景。 今日是第三次轮回任务的开启,孟葳蕤三人已经早早地被召唤到了圣殿之中,只是这一次,三人却不在同一个地方。 八角铜镜的镜面一分为三,分别映射出三个不同的画面,都是在轮回圣殿之中,可孟葳蕤三人却各据一方,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将他们分割开来,让他们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姚远神采飞扬地出现在轮回圣殿之上,经历了两次轮回任务,虽然对轮回圣殿的戒备不减,心中却也多少接受了一点,尤其是上次,看到了孟葳蕤的一系列操作,更是给了他极大的灵感,使得他对这次轮回之行,又多了几分期待。 在上一次的轮回任务结束后,孟葳蕤开发出了一些特殊的技巧,那就是将现实中的东西带到轮回圣殿之中,从中央光柱兑换功德值。这主要是从沈炼将雪苍狼尸体兑换上获得的启发,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不想竟然真的可以。 不过轮回圣殿明显也不是傻的,除非是一些天材地宝,普通事物的话,只有第一次兑换时有效,且同一种事物绝对不能进行第二次兑换。 但即便是这样,孟葳蕤将一些林林总总的小玩意兑换了,再加上之前两次任务的积累,功德点数也达到了一千点之多。 看得姚远眼热无比,这一次就是受其启发,也拿了一些东西准备前来兑换。 且孟葳蕤上次还做了一个榜样,她当着姚远和沈炼的面,用一直积攒着的一千点数兑换了一枚甲子延寿丹,并言明想要给她爷爷使用。 沈炼可能不太清楚,但姚家与孟家同为江北四大门阀之一,自然相互知晓对方的情况。 孟葳蕤的爷爷孟仁就是孟家的此代家主,执掌孟家名器盗天锥,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二了,朝廷失了江北之地,去了半壁江山,只能寄居江南,就算孟家有些天材地宝留存也绝对不足以让他延寿到七十岁。 也就是说,他的大限也就是这几年了。 十余年前的渡江之战,孟葳蕤父亲战死,孟仁这一系实力大损,如今若孟仁一去,孟葳蕤一脉必定远离孟家核心。 可若有着延寿丹却又不同,整整能寿一甲子的延寿丹就算因为名器的存在效果不够显著,起码也能再活个三十年。而三十年时间绝对足够孟葳蕤这一代成长起来了。 见贤思齐下,姚远想到了很多,这轮回圣殿中低阶一点的东西,的确对他们用处不是太大,但却是可以给他们身边的人使用。 对他们这种世家子弟来说,很多东西给身边的人使用,也未尝不是一种助力。 他这次其实就是受到这个启发,准备等到任务结束后,看看能兑换到什么能成为自己助力的东西。 只是当他在轮回圣殿中清醒过来后,却没有看到那两个自己熟悉的身影,而是又另外的完全陌生的六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正自疑惑间,忽然那道熟悉的高邈宏大声音在耳边响起:“引导新人任务:为新人介绍相关常识,保护新人在轮回任务中存活,任务过后,每存活一名新人,奖励功德五十点,无新人存活,扣除功德一百点,无功德点数用相应物品抵偿,功德点数不够,抹杀。” “竟然是引导新人任务!” 另外一边,孟葳蕤也获得了同样的提示。 已经经历了两次任务的她修为大进,已经有了十重楼的层次,在过去她并没有留心武道什么的,但被选为轮回者后,特意关注家族这方面的事情。 身为世家子弟,只有不想要做的,一旦想要做什么事情,总能得到这样那样的诸多资源支持。 就像是她稍稍表露了一点武道方面的兴趣,就得到了许多这方面资源的倾斜,只是一个月就连破三重楼。并且这三重楼是经过实战经验的洗礼,并非温室成长的,远远超过了许多江湖人士。 此时再做引导新人的任务,不禁更多了几分自信。 她亦是神采飞扬地看向面前对着她充满戒备的两男两女,笑道:“欢迎来到轮回圣殿……” 第818章规模扩大 一个月后,陈安一脸疲惫的又回到了自己的静室之中。 跌珈坐下后,他面泛苦色,还说什么静心修养,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累个半死。 虽然他拥有回溯一地历史的能力,收集信息快速无比,辗转间就能跨越数个世界,可相对于百万级的数量还是九牛一毛,他跑了整整一个月,也不过经历了两三千个世界而已。 好在这些世界都是灵界映射而成,各种修炼体系,灵器法宝,万变不离其宗,换汤不换药。使得陈安大体上有了一个奖励系统的规划。 当然,他走过最多的路还是在本方世界,所采的也是吴中的风俗。 这主要是因为目前他所选中的轮回者大半出身于这江南之地,一来是就近,方便观察,二来也是他眼下想要研究名器,一切东西都希望往这方面靠。 但是未来,他的目标将要转到一切蕴含时光真意的物品和地点上,轮回者的摊子也必然会铺开,到了那个时候,轮回者的选取自然也要面向这百万世界,乃至灵界仙界,所以事先准备一下,也不算错。 甚至他此次一行,还在一个偏远地带,发现了一个仿如那巨兽世界一般,信息爆炸的世界。 这方世界映射的是灵界凡俗,只是不知受了什么影响,竟然灵气全消,末法降临,走向了科技侧。整个世界的最强者也不过是几个筑基期而已。 不过陈安对轮回者的修为不挑,更看重的反而是这个世界的信息传递速度,可以为他所用。 因此很是花了几天时间,在那个世界之中,通过入梦的方法,培养了一批网络小说写手,把采风过程中见识到的一个个神奇的世界带到了他们的笔下、书中,以一种隐蔽的方式给那个世界的年轻人普及了超凡的知识。 想来只要酝酿个两三年,这个世界的人将会给陈安提供一大批优质的轮回者。 待到他伤势恢复并研究完名器后,能够很快的完成时光真意的积累,迅速地晋升第三重宙光天,回归中央界。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算是他暂时埋下的一个种子,接下来还是要着眼当前。 通过沈轩的记忆,以及他两次的信息收集了解,基本上算是总结出了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 首先就是修真体系,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因为映射的是灵界,所以百万世界中,大部分地域都是走的这个修炼体系。 只是因为映射灵界区域的不同,各方凡间界,都表达出了不同的特性。 比如映射的方位是灵界的森林,这森林中居住着一些天生带有木系属性术法的精灵,那么相对应的世界中就会出现一个森林术士体系。 再比如,映射的方位正巧是一些居住着山川湖泽香火神灵的地方,那么相对应的世界就会出现神灵体系。 总之稀奇古怪不一而足。 甚或在有的世界之中这些另类的修炼属性还盖过正途的修真途径,乃至修真途径彻底灭绝,魔法神术当道。 名器体系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诞生,至于它具体映射灵界的哪个方位,代表着什么因由,陈安也不是很清楚,但这不妨碍他对其进行研究。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武道,大晋朝的人通过练武的方式强身健体,将开辟经脉的顺序作为真气修炼的等级,共划分出金锁重楼十二层。 练到最高层,与中央界的真气圆满差不多,具体战力相当于修真体系的炼气期。 在这十二重之上,还有相当于修真体系筑基期的万流归元。 而到达这个层面,这方世界武者之路算是走到了尽头,最多靠着习练一些道术,提升战力。 再往上想要提升自我,便只能转走名士之路。 想成为名士很简单,靠着各家供奉的名器浸染改变体质,使自己拥有类似血脉者的能力,几乎可以对抗结丹元婴期的修士。 而持拿名器本身的掌器使,更是远胜出窍期修士,拥有直面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化神修士的能力。 原本说起来这些都是外力,不足为道,可一方世界亿万之众,够修炼到元婴的能有几人,而名器不朽,每多出一柄名器就是实打实的力量,他们挤压修真者的生存空间,能成今日之规模也并非无因。 只是名器基本都掌握在世家手中,除了一家的家主和仅有的几个守护者外,根本没人知道具体的信息。 陈安不想惊动太广,所以都是用观察历史的方式收集信息,但这种方法也有缺陷,那就是在此地生活的民众对某样事情或事物认知的越清晰,他看的就越清楚,而此地民众对某个隐秘了解的越匮乏,他看得就越模糊。 因此就是在沈家本宗之内,面对千百年来只有寥寥几人才知道的秘密,陈安也是看不清楚。他也想过用烛光照影术日常监视,可这吴中之地一片歌舞升平,无人动武,也就没有名器发挥的余地,看了两天,他连鸟毛都没发现一根,遍索沈家,也没看见名器的存放之地,于是便只能无奈放弃了。 一时之间,他都打算强抢一家,以确定名器之实,可终究最后还是忍住。 这才两年多一点的时间,反正他现在是养伤为主,等到轮回者被培养起来,再借由他们的力量探索不迟。 如此想着,他的目光不禁又落在了那面八角铜镜之上,随着他的目光注视,铜镜之上一阵光影变幻,映照出轮回圣殿内的场景。 今日是第三次轮回任务的开启,孟葳蕤三人已经早早地被召唤到了圣殿之中,只是这一次,三人却不在同一个地方。 八角铜镜的镜面一分为三,分别映射出三个不同的画面,都是在轮回圣殿之中,可孟葳蕤三人却各据一方,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将他们分割开来,让他们全然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姚远神采飞扬地出现在轮回圣殿之上,经历了两次轮回任务,虽然对轮回圣殿的戒备不减,心中却也多少接受了一点,尤其是上次,看到了孟葳蕤的一系列操作,更是给了他极大的灵感,使得他对这次轮回之行,又多了几分期待。 在上一次的轮回任务结束后,孟葳蕤开发出了一些特殊的技巧,那就是将现实中的东西带到轮回圣殿之中,从中央光柱兑换功德值。这主要是从沈炼将雪苍狼尸体兑换上获得的启发,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不想竟然真的可以。 不过轮回圣殿明显也不是傻的,除非是一些天材地宝,普通事物的话,只有第一次兑换时有效,且同一种事物绝对不能进行第二次兑换。 但即便是这样,孟葳蕤将一些林林总总的小玩意兑换了,再加上之前两次任务的积累,功德点数也达到了一千点之多。 看得姚远眼热无比,这一次就是受其启发,也拿了一些东西准备前来兑换。 且孟葳蕤上次还做了一个榜样,她当着姚远和沈炼的面,用一直积攒着的一千点数兑换了一枚甲子延寿丹,并言明想要给她爷爷使用。 沈炼可能不太清楚,但姚家与孟家同为江北四大门阀之一,自然相互知晓对方的情况。 孟葳蕤的爷爷孟仁就是孟家的此代家主,执掌孟家名器盗天锥,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二了,朝廷失了江北之地,去了半壁江山,只能寄居江南,就算孟家有些天材地宝留存也绝对不足以让他延寿到七十岁。 也就是说,他的大限也就是这几年了。 十余年前的渡江之战,孟葳蕤父亲战死,孟仁这一系实力大损,如今若孟仁一去,孟葳蕤一脉必定远离孟家核心。 可若有着延寿丹却又不同,整整能寿一甲子的延寿丹就算因为名器的存在效果不够显著,起码也能再活个三十年。而三十年时间绝对足够孟葳蕤这一代成长起来了。 见贤思齐下,姚远想到了很多,这轮回圣殿中低阶一点的东西,的确对他们用处不是太大,但却是可以给他们身边的人使用。 对他们这种世家子弟来说,很多东西给身边的人使用,也未尝不是一种助力。 他这次其实就是受到这个启发,准备等到任务结束后,看看能兑换到什么能成为自己助力的东西。 只是当他在轮回圣殿中清醒过来后,却没有看到那两个自己熟悉的身影,而是又另外的完全陌生的六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正自疑惑间,忽然那道熟悉的高邈宏大声音在耳边响起:“引导新人任务:为新人介绍相关常识,保护新人在轮回任务中存活,任务过后,每存活一名新人,奖励功德五十点,无新人存活,扣除功德一百点,无功德点数用相应物品抵偿,功德点数不够,抹杀。” “竟然是引导新人任务!” 另外一边,孟葳蕤也获得了同样的提示。 已经经历了两次任务的她修为大进,已经有了十重楼的层次,在过去她并没有留心武道什么的,但被选为轮回者后,特意关注家族这方面的事情。 身为世家子弟,只有不想要做的,一旦想要做什么事情,总能得到这样那样的诸多资源支持。 就像是她稍稍表露了一点武道方面的兴趣,就得到了许多这方面资源的倾斜,只是一个月就连破三重楼。并且这三重楼是经过实战经验的洗礼,并非温室成长的,远远超过了许多江湖人士。 此时再做引导新人的任务,不禁更多了几分自信。 她亦是神采飞扬地看向面前对着她充满戒备的两男两女,笑道:“欢迎来到轮回圣殿……” 第819章双管齐下 春去秋来,又是半年过去。 陈安手上捧着的八角铜镜,上面原本的三幅画面,如今竟变成了十六幅。 半年时间里,六七次轮回,加上孟葳蕤、姚远他们,陈安足足培养了十六支队伍。 虽然每只队伍的人数少的不过四五人,多的也就七八个,时不时还会有些增减,但基本上已经算是固定了下来,并且还有一定的稳步前进,可以算得上是成果斐然。 至于个人实力,除了新加入的那几支队伍,姚远他们这些老人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当然,因为际遇的不同,他们各自走出了不同的道路。 姚远本身就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在实力达到万流归元后,主动向家族申请,通过名器的浸染,变成了一个低阶名士,掌握了类比于结丹中期的实力。 沈炼则颇有一些心无挂碍的样子,在实力达到十二重楼后,很是积攒了一些功德值,借助轮回圣殿的力量,转为仙修,有了筑基期的修为。 至于孟葳蕤似乎更能接受新鲜的事物,直接摆脱了这方世界修炼体系的桎梏,从轮回圣殿中找出了一种陈安特意放在其中的神通秘术修炼体系,通过积攒功德值兑换特殊血脉的办法,走上了这个途径。 目前来说,她算是三人中实力最弱的,但前途陈安相当的看好。 另外,他们这个小队还吸收了两个新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管翔飞,女的叫单乐都是当初孟葳蕤他们第三次轮回任务中带的新人里活下来并愿意追随他们的。经历了半年的轮回,也基本达到了十二重楼圆满的层次,勉强算是跟上了他们的进度,不至于拖后腿。 眼下他们又结束了一次任务,结算完功德值后,纷纷将任务中所得的零碎事物丢入中央光柱,卖破烂一般地将之处理掉。 看着一件件琐碎的小物事消失在轮回圣殿的中央光柱之中,陈安若有所思。 这并不是他想要收这些破烂,而是轮回塔似乎需要这些东西的一些信息。 说起来,面对孟葳蕤搞的这个兑换,他也很惊奇。 一开始雪苍狼之事,他只是想要给予一些好处和鼓励,也没有关注其他,直到孟葳蕤开始大规模的兑换一些东西,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发现这些小东西的存在竟然极大的提高了轮回塔的灵性。 深入研究下去,他也把这些年探索其他世界的过程中,得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的丢入了轮回塔中,而轮回塔通过将这些事物分解,得到了许多蕴含异世界信息的信息素。 功德值和信息素双管齐下,极大的提高了轮回塔灵性的壮大。 到了现在,轮回塔即便是不用他时刻操控,也能够完成简单的轮回投放运转。 这是个意外之喜,让他惊喜莫名的同时,也终于将他从那些繁琐的事务中解放了出来,可以好好的歇上一歇。这三年来,他虽名义上是在养伤,可其实却没有片刻休闲,一直在深居简出的捣鼓着轮回塔相关的东西。 放下手中的八角铜镜,陈安施施然地从静室中走出。 门外守着的两个小丫鬟硬着头皮上前道“少爷午膳一直温在灶上,您吩咐我们不能打扰您,所以我们不敢来叫。另外,家主要你出来后,到他书房去一趟,您看现在是先用膳,还是……” 这三年时间陈安深居简出,很是神秘,让下人们对原本沈轩暴戾性格畏惧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敬畏。 其实这也是陈安刻意为之,不想与这里的人有太多的瓜葛,万一日后动起手来,也能少几分情面。不过听说沈伯言召唤,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毕竟现在还顶着沈轩的名头,不至于反抗自己的老子。 兼且轮回圣殿已然走上正轨,那么对于名器的谋划自然也应该提上日程了,他可是时刻记得自己建立轮回圣殿的初衷,可不是真在做慈善。 那么现在多接触一些外界的信息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这容易让他更精确的发布任务,不至于把好不容易成型的几只队伍全砸进去。 名器相关的任务可不再是考验了,而是真正的大动作。 由是他先向那两个丫鬟颔首道“我知道了”,接着直接出了自己的小院,往沈伯言的书房行去。 儿子找老子天经地义,所以也没经过什么通传,他直接就见到了在书桌后,正演练书法,陶冶情操的沈伯言。 思索着沈轩的心境,陈安淡淡地行了个礼。 沈伯言似乎也不在意父子感情的淡薄,抬起头来瞥了陈安一眼,同样淡淡地道“那件事之后,也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走不出来吗?” 陈安不言。 沈伯言面色更冷,斥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接着他稍稍收敛了一下情绪,又道“左谏大夫项英项学士,前日告老,于江阴茂林新建晓月书院,累世官宦家的子弟具都前往求学,意图求个功名。你也别在家待了,我给你报了名,明日就去江阴报道吧。” 陈安一怔,刚想着要接触沈家内部事务,好方便编制任务,这就被赶出家门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拒绝,可心中一动,目光无焦距地看向身前虚空,在那里原本连接沈轩未来的那条命运丝线动了一动。 三年时间,他差点都将这份因果给忘了,不想今日却有异动。 如今看来,若去那江阴书院,或许就能把这份因果了解,算算时间竟也正好。 由是将要脱口的拒绝话语被他生生收回,依旧保持着那份淡漠,躬身施礼道“知道了,孩儿告退。” 左右不会浪费太多时间,若能提前把这份因果给了了,也能一身轻松,之后,也能放心行事。 再说,那江阴离吴郡也没有多远,时刻都可以回来,也没有什么恋栈不去的说法。说不定多出去活动活动,多认识些人还能更多的探听些有用的消息呢。 只是,他一口答应,却让沈伯言很惊奇,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岂会不知道,如今这么好说话,反倒让他有些诧异。 莫非宅了这三年,真的转了性了?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挥挥手让其退下。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陈安也没有收拾什么,他孑然一身根本不需要收拾,至于以沈轩的身份出行,那自有下人忙碌。他又回到了自己的静室,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这次从沈伯言处回来,让他不禁回想起之前定下的那个计划,就是弄死沈伯言,他自己做家主的计划。 通过轮回者谋取名器虽也是他的布置之一,但这个计划似乎也可以同时进行,能够合法合理的拿到一件名器,冠冕堂皇的进行研究,自然是更好不过,这会引起的怀疑和质询是最少。 至于当初为什么没有实行这个计划,而是转去炼制轮回塔,主要是因为沈轩年纪尚幼,就算沈伯言有个好歹,这沈家也未必是他的,名器也未必能名正言顺的落在他的手中。 但是现在又自不同了,经过了三年的等待,过了年后,“沈轩”就可以及冠,按照此方世界的规矩,及冠为正式成年,有资格继承家业,承担家务。 而若这个时候沈伯言有个什么不测,在其没有事先留下遗嘱的情况下,陈安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或许会因为没有资历,而不能很好的掌控沈家,但……他为什么要掌控沈家,难道穿越无尽世界来此就是为了当个地方土豪? 他的目的仅只是名器而已,只要名器能落入他手中,让他研究,他才不会管到时候沈家的大权会落入谁的手里。甚至沈家因此分崩离析也不管他的事情。 这也是当初就计划好的,在继承沈轩这个身份后,一刀血月弧光直接斩断一切因果。 从那个时候起,他和沈家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呃,除了那个要见一面的心底愿望。 这么说整个事情又绕回来了,那就是赶紧去这个新建成的晓月书院,完成“沈轩”最后的愿望,彻底了却这一切的因果,到时候做事也能肆无忌惮一些。 不过,沈伯言之事似乎也可以提前安排起来。 如此想着,陈安眼中两点烛火燃起,目光似穿透了层层阻隔落在了沈伯言的身上。 这个还不到四旬就两鬓斑白的家伙,清晰地映照进陈安的双眸之中,借助血月弧光,他身上无数的丝线,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各自延伸到无穷远处。 想让一个人死的无声无息,陈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用毒。 且他一到这个世界就学习炼丹,丹、药、毒不分家,在他这个毒道大家眼中总有几分类比,所以用毒对付个凡人,他绝对是游刃有余。 只是毒这个东西,不太好掌控,兼且也不是真的能做到无声无息。 所以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即便他不在乎会不会留下手尾,也还是决定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天兵无形,天兵无相,目光即刀光。 一点弧光自他眼中显现,映照在陈安眼中,沈伯言身上延续到未来的丝线就断了一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血月弧光斩绝对是一个bug,不管修为,不管战力,不管特性,只在于境界。只要对方境界不足,都可一刀斩之。 书房中,沈伯言还在静心书画,可陡然之间,他面色一变,身体中一阵空泛的虚弱之感传来,让他这个掌器使级别的大高手差点昏厥过去,良久才险险缓了过来,对刚才那阵感觉一阵心悸。可却全然道不出所以然,不明白怎么会如此。 就是借助名器仔细查看身体,也找不到任何的端倪所在。 良久那空乏之感逐渐褪去,更是无迹无痕,沈伯言对这毫无来由的奇异感觉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结为自己近日操心家族事,太过劳累了。 于是定了定神,放下笔墨,转身出了书房,往三弟沈叔同处走去,最近这家伙闹的有些厉害,是时候和他好好谈谈沈家的未来了。 uliangjiehu 。 第819章双管齐下 春去秋来,又是半年过去。 陈安手上捧着的八角铜镜,上面原本的三幅画面,如今竟变成了十六幅。 半年时间里,六七次轮回,加上孟葳蕤、姚远他们,陈安足足培养了十六支队伍。 虽然每只队伍的人数少的不过四五人,多的也就七八个,时不时还会有些增减,但基本上已经算是固定了下来,并且还有一定的稳步前进,可以算得上是成果斐然。 至于个人实力,除了新加入的那几支队伍,姚远他们这些老人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当然,因为际遇的不同,他们各自走出了不同的道路。 姚远本身就是家族重点培养的对象,在实力达到万流归元后,主动向家族申请,通过名器的浸染,变成了一个低阶名士,掌握了类比于结丹中期的实力。 沈炼则颇有一些心无挂碍的样子,在实力达到十二重楼后,很是积攒了一些功德值,借助轮回圣殿的力量,转为仙修,有了筑基期的修为。 至于孟葳蕤似乎更能接受新鲜的事物,直接摆脱了这方世界修炼体系的桎梏,从轮回圣殿中找出了一种陈安特意放在其中的神通秘术修炼体系,通过积攒功德值兑换特殊血脉的办法,走上了这个途径。 目前来说,她算是三人中实力最弱的,但前途陈安相当的看好。 另外,他们这个小队还吸收了两个新人,一男一女,男的叫管翔飞,女的叫单乐都是当初孟葳蕤他们第三次轮回任务中带的新人里活下来并愿意追随他们的。经历了半年的轮回,也基本达到了十二重楼圆满的层次,勉强算是跟上了他们的进度,不至于拖后腿。 眼下他们又结束了一次任务,结算完功德值后,纷纷将任务中所得的零碎事物丢入中央光柱,卖破烂一般地将之处理掉。 看着一件件琐碎的小物事消失在轮回圣殿的中央光柱之中,陈安若有所思。 这并不是他想要收这些破烂,而是轮回塔似乎需要这些东西的一些信息。 说起来,面对孟葳蕤搞的这个兑换,他也很惊奇。 一开始雪苍狼之事,他只是想要给予一些好处和鼓励,也没有关注其他,直到孟葳蕤开始大规模的兑换一些东西,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发现这些小东西的存在竟然极大的提高了轮回塔的灵性。 深入研究下去,他也把这些年探索其他世界的过程中,得到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的丢入了轮回塔中,而轮回塔通过将这些事物分解,得到了许多蕴含异世界信息的信息素。 功德值和信息素双管齐下,极大的提高了轮回塔灵性的壮大。 到了现在,轮回塔即便是不用他时刻操控,也能够完成简单的轮回投放运转。 这是个意外之喜,让他惊喜莫名的同时,也终于将他从那些繁琐的事务中解放了出来,可以好好的歇上一歇。这三年来,他虽名义上是在养伤,可其实却没有片刻休闲,一直在深居简出的捣鼓着轮回塔相关的东西。 放下手中的八角铜镜,陈安施施然地从静室中走出。 门外守着的两个小丫鬟硬着头皮上前道“少爷午膳一直温在灶上,您吩咐我们不能打扰您,所以我们不敢来叫。另外,家主要你出来后,到他书房去一趟,您看现在是先用膳,还是……” 这三年时间陈安深居简出,很是神秘,让下人们对原本沈轩暴戾性格畏惧的同时又多了一丝敬畏。 其实这也是陈安刻意为之,不想与这里的人有太多的瓜葛,万一日后动起手来,也能少几分情面。不过听说沈伯言召唤,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看。毕竟现在还顶着沈轩的名头,不至于反抗自己的老子。 兼且轮回圣殿已然走上正轨,那么对于名器的谋划自然也应该提上日程了,他可是时刻记得自己建立轮回圣殿的初衷,可不是真在做慈善。 那么现在多接触一些外界的信息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这容易让他更精确的发布任务,不至于把好不容易成型的几只队伍全砸进去。 名器相关的任务可不再是考验了,而是真正的大动作。 由是他先向那两个丫鬟颔首道“我知道了”,接着直接出了自己的小院,往沈伯言的书房行去。 儿子找老子天经地义,所以也没经过什么通传,他直接就见到了在书桌后,正演练书法,陶冶情操的沈伯言。 思索着沈轩的心境,陈安淡淡地行了个礼。 沈伯言似乎也不在意父子感情的淡薄,抬起头来瞥了陈安一眼,同样淡淡地道“那件事之后,也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走不出来吗?” 陈安不言。 沈伯言面色更冷,斥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接着他稍稍收敛了一下情绪,又道“左谏大夫项英项学士,前日告老,于江阴茂林新建晓月书院,累世官宦家的子弟具都前往求学,意图求个功名。你也别在家待了,我给你报了名,明日就去江阴报道吧。” 陈安一怔,刚想着要接触沈家内部事务,好方便编制任务,这就被赶出家门了?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开口拒绝,可心中一动,目光无焦距地看向身前虚空,在那里原本连接沈轩未来的那条命运丝线动了一动。 三年时间,他差点都将这份因果给忘了,不想今日却有异动。 如今看来,若去那江阴书院,或许就能把这份因果了解,算算时间竟也正好。 由是将要脱口的拒绝话语被他生生收回,依旧保持着那份淡漠,躬身施礼道“知道了,孩儿告退。” 左右不会浪费太多时间,若能提前把这份因果给了了,也能一身轻松,之后,也能放心行事。 再说,那江阴离吴郡也没有多远,时刻都可以回来,也没有什么恋栈不去的说法。说不定多出去活动活动,多认识些人还能更多的探听些有用的消息呢。 只是,他一口答应,却让沈伯言很惊奇,自己这个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岂会不知道,如今这么好说话,反倒让他有些诧异。 莫非宅了这三年,真的转了性了?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挥挥手让其退下。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陈安也没有收拾什么,他孑然一身根本不需要收拾,至于以沈轩的身份出行,那自有下人忙碌。他又回到了自己的静室,开始思考一些事情。 这次从沈伯言处回来,让他不禁回想起之前定下的那个计划,就是弄死沈伯言,他自己做家主的计划。 通过轮回者谋取名器虽也是他的布置之一,但这个计划似乎也可以同时进行,能够合法合理的拿到一件名器,冠冕堂皇的进行研究,自然是更好不过,这会引起的怀疑和质询是最少。 至于当初为什么没有实行这个计划,而是转去炼制轮回塔,主要是因为沈轩年纪尚幼,就算沈伯言有个好歹,这沈家也未必是他的,名器也未必能名正言顺的落在他的手中。 但是现在又自不同了,经过了三年的等待,过了年后,“沈轩”就可以及冠,按照此方世界的规矩,及冠为正式成年,有资格继承家业,承担家务。 而若这个时候沈伯言有个什么不测,在其没有事先留下遗嘱的情况下,陈安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或许会因为没有资历,而不能很好的掌控沈家,但……他为什么要掌控沈家,难道穿越无尽世界来此就是为了当个地方土豪? 他的目的仅只是名器而已,只要名器能落入他手中,让他研究,他才不会管到时候沈家的大权会落入谁的手里。甚至沈家因此分崩离析也不管他的事情。 这也是当初就计划好的,在继承沈轩这个身份后,一刀血月弧光直接斩断一切因果。 从那个时候起,他和沈家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了。 呃,除了那个要见一面的心底愿望。 这么说整个事情又绕回来了,那就是赶紧去这个新建成的晓月书院,完成“沈轩”最后的愿望,彻底了却这一切的因果,到时候做事也能肆无忌惮一些。 不过,沈伯言之事似乎也可以提前安排起来。 如此想着,陈安眼中两点烛火燃起,目光似穿透了层层阻隔落在了沈伯言的身上。 这个还不到四旬就两鬓斑白的家伙,清晰地映照进陈安的双眸之中,借助血月弧光,他身上无数的丝线,密密麻麻地浮现出来,各自延伸到无穷远处。 想让一个人死的无声无息,陈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用毒。 且他一到这个世界就学习炼丹,丹、药、毒不分家,在他这个毒道大家眼中总有几分类比,所以用毒对付个凡人,他绝对是游刃有余。 只是毒这个东西,不太好掌控,兼且也不是真的能做到无声无息。 所以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即便他不在乎会不会留下手尾,也还是决定尽量做到尽善尽美。 天兵无形,天兵无相,目光即刀光。 一点弧光自他眼中显现,映照在陈安眼中,沈伯言身上延续到未来的丝线就断了一半。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血月弧光斩绝对是一个bug,不管修为,不管战力,不管特性,只在于境界。只要对方境界不足,都可一刀斩之。 书房中,沈伯言还在静心书画,可陡然之间,他面色一变,身体中一阵空泛的虚弱之感传来,让他这个掌器使级别的大高手差点昏厥过去,良久才险险缓了过来,对刚才那阵感觉一阵心悸。可却全然道不出所以然,不明白怎么会如此。 就是借助名器仔细查看身体,也找不到任何的端倪所在。 良久那空乏之感逐渐褪去,更是无迹无痕,沈伯言对这毫无来由的奇异感觉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结为自己近日操心家族事,太过劳累了。 于是定了定神,放下笔墨,转身出了书房,往三弟沈叔同处走去,最近这家伙闹的有些厉害,是时候和他好好谈谈沈家的未来了。 uliangjiehu 。 第820章晓月书院 这晓月书院开设在江阴之地,镜湖之畔,一副好山好水的绝美盛景。 只是陈安到此所见,却没有半点世外桃园的悠然之意,满眼都是铜臭的俗气。 书院门前,车水马龙,仆从如云,到处都是达官显贵,尤其是平日难见的世家子弟,如牛羊一般被各自长辈驱赶着来此进学,一时间怨声载道,此起彼伏。 陈安本对此行不甚在意,但见此情形却还是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这大晋朝廷面临异族威胁、南北矛盾、世家之患……可谓风雨飘摇,随时会倾覆,竟还有闲心在这新办学堂。 最初他以为是此朝文风鼎盛,名士风流,可现在看来,未尝没有消弭南北矛盾的意思,意图通过同窗之谊,来消弭其中的戾气。 不过这些都是凡间王朝的挣扎,与陈安无关,他来这也就是应个景,顺便完成一下沈轩的夙愿。 可一路去学官那里报到时,却是遇见了两个“熟人”,一个是姚远,一个是孟葳蕤。 看见他们,陈安眼睛一亮,倒不是有什么好巧的想法。晓月书院是朝廷或者说江北门阀的诚意,自然以他们自己的子弟为先,以姚远和孟葳蕤的身份,会在这里遇见一点也不稀奇。 陈安之所以心思转动,是因为想到了之前的决意。 他先前之所以选姚远和孟葳蕤入轮回,多有些恶作剧的意思,但也未尝没有借助他们的身份图谋名器的想法。 不过为了尽快将第一批轮回者培养出来,让他们能够可堪大用,陈安更多的还是选择了那些本就有经验、有底子的江湖人。 真正的世家子弟,满打满算也不过就五六人而已,甚至除去姚远和孟葳蕤,其他还多为寒门。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的因素,那就是陈安并不认识多少世家子,除了几个有名的,也就一个孟葳蕤。很多时候,他对轮回者的选择,都是随机海选,很少去管对方身份能力。 了不起数次轮回之后,将那些不合格的通通淘汰。 半年时间,他前后丢入的轮回者不下三百,而如今存活的十六个小队,总人数也不过百人,就这个死亡率还是陈安刻意控制过的。 因此即便是海选,一番去芜存菁到了最后也是优中选优。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废物浑水摸鱼,因为就算是一块废渣,几次轮回之后也能变成精铁。 而在不刻意挑选的情况下,这江南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五州之地,七十多个郡县,千万户的人口,世家占比才能有多少。陈安目前也就建立十六个队伍,不足百人的规模,选取到世家子弟的可能极小。 但此时想来,他下一步就要谋取世家名器了,那么为了任务的便利,或许适当增加轮回者中世家子弟的数量是个不错的想法。 其中可能会有一些家族荣誉高于一切的嫡脉,但也不乏没受家族多少好处,反而备受欺凌的庶出。 这些人若在平时想要将之甄别出来,就是陈安站在一个神灵的视角上也是颇费功夫,但此时大家济济一堂都跑到了这晓月书院中,未尝不是给陈安提供了一个极大的便利。 由是原本漫不经心的他眼珠一转就精神了许多,决定躲于暗处,好好观察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送入轮回的合适人选。 奈何天不遂人愿,他是想要隐身幕后,但沈轩的身份太过敏感。他还未走到记录学官的面前,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呦呦呦,这不是沈家大公子吗,这是什么风能把你从被窝里吹出来?” 一个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从陈安的身后传来,他侧目看去只见两个穿着文士衫的年轻人正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说话的是走在右侧的一人,星眉朗目,白面无须,看着还有几分俊逸,只是涣散的眼神,一步三晃的样子,给人一种轻浮之感。 这人陈安在沈轩的记忆中见过,却是侨民中高品门第卢家的卢沭。 说起来,陈安只在沈轩的记忆中见过卢沭,而沈轩这个向来荒唐的家伙,能记住卢沭,自然不是他多能识人,主要是因为卢沭就是致使他重伤,乃至身死的人。 在过去的大晋朝,门第观念极重,高品门第天生高贵,就是世家之中也有三六九等。 像江北四阀那种,自然是顶级门第,千年世家,而卢家这种,却也不弱,属于仅次于这一阶层的高品门第。 其后还有贵门、寒门,若在以往,沈轩所在的沈家,也只能算做寒门而已。 只是北方战败后,不止大半高品世家破家灭门,南渡的侨民也大多没落,反倒是久居南方的吴中寒门作为地主,身价一跃百倍,都能和顶级门第的江北四阀掰掰腕子。自此门第之说才再无人提及。 当然,仅是明面上不提,背地里少不得南蛮子南蛮子的叫,甚至眼看着这原本只能算是寒门的暴发户风光,心中还有着说不出的扭曲愤懑。 卢沭就是抱有这种心态的人,当初见了沈家欲与孟氏联姻,心中妒火中烧,串联好友就想要给沈轩一个教训,一个没收住手,就把沈轩给打死了,若不是后来陈安接替了沈轩,少不得他的麻烦。 但这些卢沭却是不知道,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吴中六虎之名可不是说着玩的。但沈轩没事后,沈伯言和孟仁为了大局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借助其父对他口头训斥了几句,并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这番做派不止没能让卢沭清醒,反倒让他觉得沈家寒门出身,门第卑贱,不敢找他麻烦,由是变本加厉地又嘚瑟了起来,狠不得立刻再教训沈轩一顿。 只是这些年,因为陈安深居简出,没被他抓住首尾,这才没再起冲突,相安无事了许久。 可今次恰好碰到,却免不了出言奚落一番。 本以为沈轩听了这话必然恼羞成怒,就算不报当初之仇,也必不会善罢甘休,可却不想,他眼前的沈轩早就换了一个人。 陈安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没再理会,这是属于沈轩的仇怨,与他无关,之前沈轩死时,他一刀切下,因果消散不必负担,也算是人死账消了。 况且在他看来这卢沭也只是被人当枪使,根本没有较真的必要,当看不见就好。 可他不想惹事,这卢沭却不想放过他,当初教训了沈轩一顿,被“好友们”吹捧许久,今次参加这晓月书院的入学式,怎么得也要“一鸣惊人”才好。 于是,陈安的“退让”,不止没让他收敛,反倒使得他更加来劲,一步跨出,就拦在了陈安的面前,继续讥讽道:“沈兄如今也是世家之人,怎的一点礼数不知,哼,到底是南蛮子,就算骤得高位也不过是沫猴而冠罢了。” 陈安眉头一皱,他倒是没听对方说什么,只是这人喧哗,导致路上多有人围观,使他不喜。 既然心中不喜,自然就要表达出来。没有二话,他面色不动,右手抬起,朝着卢沭脸上就重重的抽了过去。 卢沭嘴上犯贱,身手却也不弱,十重楼的修为在他这个年纪,也算是相当不错了,因此在陈安抬手的时候,他就反应了过来,脚步一横就往旁边推开,同时伸手向陈安的右手抓去,打算扣住对方的关节,扭身将其投掷出去,再让对方丢一次脸。 可与他设想的不同,明明陈安的手抽来的速度就像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样,他完全能够看得清楚,可偏偏却是一抓一个空。 而在他正自愕然之际,就听“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意识一空,眼前五颜六色星光涣散,脑海里嗡嗡作响,隔半天才感觉到一阵剧痛。其间,还伴随着一句淡漠话,在他耳边炸开:“滚,好狗不挡路。” 对于陈安来说,伤势未复的他,的确不想节外生枝,但这个节外生枝也分情况,比来自灵界或仙界的注视是节外生枝,可在凡间界一舒意气却是什么都不算。 除非他把这处凡间界给血祭了,或许可能引来高位存在的窥探,不然就算他辣手屠一城,可能都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 况且,就算他真的只是沈轩,也不会怕了这卢沭的事。 如今南北联合是大势,大势不可挡,孟仁和沈伯言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扫清其中的阻碍。 或许两人之前没有强行糅合南北两方的能力,但是现在么,这个晓月书院的建立,以及双方明目张胆的将各自子弟送来,都说明了今非昔比。 这个时候还来挑衅滋事,真的是不知死活。 尤其还敢在沈轩这个联姻的关键人物面前,恐怕就是出手把他给杀了,也顶多是一句口头训诫。 只打了他一巴掌,也算是陈安少有的善心了,这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惧怕麻烦,不想陷在这些琐事中,若他真是沈轩,整日无所事事也还罢了,可惜如今百年时间在他看来都有些短暂,又怎么会在这些琐事之中浪费时间。 这一巴掌纯粹是给一些跃跃欲试者的警告,叫他们清醒一点,看清谁是软柿子再捏。 可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一些怎么都不清醒的人。那边卢沭还处在蒙圈当中的时候,与他同行的那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声色俱厉的向陈安呵斥道:“放肆,你怎么敢在书院之中动手,真是有辱斯文,我,我要向大学官禀报,开除你的学籍,把你撵出晓月。” 第820章晓月书院 这晓月书院开设在江阴之地,镜湖之畔,一副好山好水的绝美盛景。 只是陈安到此所见,却没有半点世外桃园的悠然之意,满眼都是铜臭的俗气。 书院门前,车水马龙,仆从如云,到处都是达官显贵,尤其是平日难见的世家子弟,如牛羊一般被各自长辈驱赶着来此进学,一时间怨声载道,此起彼伏。 陈安本对此行不甚在意,但见此情形却还是不禁多了几分好奇。 这大晋朝廷面临异族威胁、南北矛盾、世家之患……可谓风雨飘摇,随时会倾覆,竟还有闲心在这新办学堂。 最初他以为是此朝文风鼎盛,名士风流,可现在看来,未尝没有消弭南北矛盾的意思,意图通过同窗之谊,来消弭其中的戾气。 不过这些都是凡间王朝的挣扎,与陈安无关,他来这也就是应个景,顺便完成一下沈轩的夙愿。 可一路去学官那里报到时,却是遇见了两个“熟人”,一个是姚远,一个是孟葳蕤。 看见他们,陈安眼睛一亮,倒不是有什么好巧的想法。晓月书院是朝廷或者说江北门阀的诚意,自然以他们自己的子弟为先,以姚远和孟葳蕤的身份,会在这里遇见一点也不稀奇。 陈安之所以心思转动,是因为想到了之前的决意。 他先前之所以选姚远和孟葳蕤入轮回,多有些恶作剧的意思,但也未尝没有借助他们的身份图谋名器的想法。 不过为了尽快将第一批轮回者培养出来,让他们能够可堪大用,陈安更多的还是选择了那些本就有经验、有底子的江湖人。 真正的世家子弟,满打满算也不过就五六人而已,甚至除去姚远和孟葳蕤,其他还多为寒门。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的因素,那就是陈安并不认识多少世家子,除了几个有名的,也就一个孟葳蕤。很多时候,他对轮回者的选择,都是随机海选,很少去管对方身份能力。 了不起数次轮回之后,将那些不合格的通通淘汰。 半年时间,他前后丢入的轮回者不下三百,而如今存活的十六个小队,总人数也不过百人,就这个死亡率还是陈安刻意控制过的。 因此即便是海选,一番去芜存菁到了最后也是优中选优。根本不用担心会有废物浑水摸鱼,因为就算是一块废渣,几次轮回之后也能变成精铁。 而在不刻意挑选的情况下,这江南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五州之地,七十多个郡县,千万户的人口,世家占比才能有多少。陈安目前也就建立十六个队伍,不足百人的规模,选取到世家子弟的可能极小。 但此时想来,他下一步就要谋取世家名器了,那么为了任务的便利,或许适当增加轮回者中世家子弟的数量是个不错的想法。 其中可能会有一些家族荣誉高于一切的嫡脉,但也不乏没受家族多少好处,反而备受欺凌的庶出。 这些人若在平时想要将之甄别出来,就是陈安站在一个神灵的视角上也是颇费功夫,但此时大家济济一堂都跑到了这晓月书院中,未尝不是给陈安提供了一个极大的便利。 由是原本漫不经心的他眼珠一转就精神了许多,决定躲于暗处,好好观察一下,看看有什么可以送入轮回的合适人选。 奈何天不遂人愿,他是想要隐身幕后,但沈轩的身份太过敏感。他还未走到记录学官的面前,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呦呦呦,这不是沈家大公子吗,这是什么风能把你从被窝里吹出来?” 一个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从陈安的身后传来,他侧目看去只见两个穿着文士衫的年轻人正向着自己这边走来。 说话的是走在右侧的一人,星眉朗目,白面无须,看着还有几分俊逸,只是涣散的眼神,一步三晃的样子,给人一种轻浮之感。 这人陈安在沈轩的记忆中见过,却是侨民中高品门第卢家的卢沭。 说起来,陈安只在沈轩的记忆中见过卢沭,而沈轩这个向来荒唐的家伙,能记住卢沭,自然不是他多能识人,主要是因为卢沭就是致使他重伤,乃至身死的人。 在过去的大晋朝,门第观念极重,高品门第天生高贵,就是世家之中也有三六九等。 像江北四阀那种,自然是顶级门第,千年世家,而卢家这种,却也不弱,属于仅次于这一阶层的高品门第。 其后还有贵门、寒门,若在以往,沈轩所在的沈家,也只能算做寒门而已。 只是北方战败后,不止大半高品世家破家灭门,南渡的侨民也大多没落,反倒是久居南方的吴中寒门作为地主,身价一跃百倍,都能和顶级门第的江北四阀掰掰腕子。自此门第之说才再无人提及。 当然,仅是明面上不提,背地里少不得南蛮子南蛮子的叫,甚至眼看着这原本只能算是寒门的暴发户风光,心中还有着说不出的扭曲愤懑。 卢沭就是抱有这种心态的人,当初见了沈家欲与孟氏联姻,心中妒火中烧,串联好友就想要给沈轩一个教训,一个没收住手,就把沈轩给打死了,若不是后来陈安接替了沈轩,少不得他的麻烦。 但这些卢沭却是不知道,一开始还是有些害怕的,毕竟吴中六虎之名可不是说着玩的。但沈轩没事后,沈伯言和孟仁为了大局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借助其父对他口头训斥了几句,并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这番做派不止没能让卢沭清醒,反倒让他觉得沈家寒门出身,门第卑贱,不敢找他麻烦,由是变本加厉地又嘚瑟了起来,狠不得立刻再教训沈轩一顿。 只是这些年,因为陈安深居简出,没被他抓住首尾,这才没再起冲突,相安无事了许久。 可今次恰好碰到,却免不了出言奚落一番。 本以为沈轩听了这话必然恼羞成怒,就算不报当初之仇,也必不会善罢甘休,可却不想,他眼前的沈轩早就换了一个人。 陈安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没再理会,这是属于沈轩的仇怨,与他无关,之前沈轩死时,他一刀切下,因果消散不必负担,也算是人死账消了。 况且在他看来这卢沭也只是被人当枪使,根本没有较真的必要,当看不见就好。 可他不想惹事,这卢沭却不想放过他,当初教训了沈轩一顿,被“好友们”吹捧许久,今次参加这晓月书院的入学式,怎么得也要“一鸣惊人”才好。 于是,陈安的“退让”,不止没让他收敛,反倒使得他更加来劲,一步跨出,就拦在了陈安的面前,继续讥讽道:“沈兄如今也是世家之人,怎的一点礼数不知,哼,到底是南蛮子,就算骤得高位也不过是沫猴而冠罢了。” 陈安眉头一皱,他倒是没听对方说什么,只是这人喧哗,导致路上多有人围观,使他不喜。 既然心中不喜,自然就要表达出来。没有二话,他面色不动,右手抬起,朝着卢沭脸上就重重的抽了过去。 卢沭嘴上犯贱,身手却也不弱,十重楼的修为在他这个年纪,也算是相当不错了,因此在陈安抬手的时候,他就反应了过来,脚步一横就往旁边推开,同时伸手向陈安的右手抓去,打算扣住对方的关节,扭身将其投掷出去,再让对方丢一次脸。 可与他设想的不同,明明陈安的手抽来的速度就像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一样,他完全能够看得清楚,可偏偏却是一抓一个空。 而在他正自愕然之际,就听“啪”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他眼前一花,意识一空,眼前五颜六色星光涣散,脑海里嗡嗡作响,隔半天才感觉到一阵剧痛。其间,还伴随着一句淡漠话,在他耳边炸开:“滚,好狗不挡路。” 对于陈安来说,伤势未复的他,的确不想节外生枝,但这个节外生枝也分情况,比来自灵界或仙界的注视是节外生枝,可在凡间界一舒意气却是什么都不算。 除非他把这处凡间界给血祭了,或许可能引来高位存在的窥探,不然就算他辣手屠一城,可能都不会有太多的人关注。 况且,就算他真的只是沈轩,也不会怕了这卢沭的事。 如今南北联合是大势,大势不可挡,孟仁和沈伯言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扫清其中的阻碍。 或许两人之前没有强行糅合南北两方的能力,但是现在么,这个晓月书院的建立,以及双方明目张胆的将各自子弟送来,都说明了今非昔比。 这个时候还来挑衅滋事,真的是不知死活。 尤其还敢在沈轩这个联姻的关键人物面前,恐怕就是出手把他给杀了,也顶多是一句口头训诫。 只打了他一巴掌,也算是陈安少有的善心了,这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惧怕麻烦,不想陷在这些琐事中,若他真是沈轩,整日无所事事也还罢了,可惜如今百年时间在他看来都有些短暂,又怎么会在这些琐事之中浪费时间。 这一巴掌纯粹是给一些跃跃欲试者的警告,叫他们清醒一点,看清谁是软柿子再捏。 可这个世界上偏偏就有一些怎么都不清醒的人。那边卢沭还处在蒙圈当中的时候,与他同行的那人率先反应了过来,声色俱厉的向陈安呵斥道:“放肆,你怎么敢在书院之中动手,真是有辱斯文,我,我要向大学官禀报,开除你的学籍,把你撵出晓月。” 第821章惊鸿一瞥 / 听到对方的叫嚣,陈安这才第一次转首向他看去,三十多岁,白白净净的,身上的衣饰并不华丽,却自有一股逼人的贵气。不,不是贵气,是自诩高贵的骄矜之气。 陈安刚才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关注这个人。 事实上,这个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一开始在沈轩的记忆中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他就再也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现在的陈安就算再弱也是天仙,和凡俗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世俗王朝在他面前,就是中央集权的皇帝,也没有被他正视的资格,更何况是个不相干的人。 因此,就算对方的话语很不客气,陈安也没有多在意,甚至都懒的读取此地的“历史”去探明对方的身份,直接就着对方的话头道:“那就谢谢了,正好不想在这里多待。” 如今的他神念一动百万里,整个凡间界都没有他一眼“看”不到的地方。 虽说想在这里挑选一些合适的轮回者,但只要知道晓月书院开课这件事给予一定的关注就行了。他就是坐在家里,一样能将这里看的清清楚楚,且还能省掉一些类如眼前的麻烦事情。 可他这般洒脱,却把那人气了个够呛,指着陈安的手不断的颤抖,“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围观者,陈安眉头一皱甚感不耐,也不废话,一把将对方拨拉开,再次往前走去。他虽然不怕事,可不想多这许多麻烦,不然一路解决过去,他都不用办正事了。 可他不想多事,却偏偏有人不知好歹。 那人见他无视自己,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一边叫着:“你别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又拦到了陈安前面。 陈安心道这是不横一点,不把自己当纨绔。 他根本也不与对方纠缠,手臂闪烁了一下,就效仿之前对待卢沭,一个大嘴巴子抽在这人脸上。这家伙比卢沭的实力还差,一巴掌过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落到了丈许远外,四周一片安静。 这下没了阻碍,陈安径直往前,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就好像路过了一个蚂蚁窝,脚下不小心踩死一只,心善的人或许会难过一时,事后却不会有任何的挂碍。 入学处是一个四合院,几个胡子花白的糟老头子坐在院中。 入学式什么的,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清楚这个所谓的晓月书院的本质是什么,因此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最多就是让学生和教习、讲学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 其他什么杂物的领取,房舍的安排,都有下人办妥。 当然,间或还是会有一些寒门庶子陪读,他们就没有这些便利了,因此小院之中还有一些专门服务他们的部门。 几个老学究并不清楚陈安之前路途中的经历,只是看了沈轩的资料,心中记起上面的关照,对陈安办手续,一路绿灯。 陈安也乐的轻松,办理好一切手续,就直接离开,准备去书院给自己准备的宿舍看上一看。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待在这里,自然要看看情况怎么样,如果不好,或是多人共处一室,那提前在外面另辟别府也来得及。 他是来散心的,可不是来处理俗务的。 学舍就在书院的左近,并不算远,没有几步路的功夫,陈安就来到了这里。 这本是一片山林,此时被巧妙的开辟成一座座匠心独运的小院,一院五房,一人一间,也算对得起他们世家子弟的身份。 对此陈安还算满意,关起门来谁也不认识谁,不大会影响自己什么。 他找到自己那间走了进去,随从下人们已经先一步到来,率先开始布置了。 “少主,需要换房吗?” 看到了他,长随洛竹机灵地凑了过来。 “换房?有什么说法吗?” 陈安无可无不可。 “是这样,南山那边还有一些多余的院落,独门独户,只要使些银子,就可以……” 为了应对主子的问话,洛竹将这些打听的很清楚。 “算了,就这吧。” 陈安摆了摆手,不想麻烦的搬来搬去,反正他也不打算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随即陈安又看了一眼在屋中忙着装修布置的匠人,向洛竹道:“你在这看着,我再出去转转。” 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掌握这个地方的地形才能有安全感,这个习惯对于陈安来说是改不了了,哪怕以他现在的修为,只是动念间就能将方圆万里尽数看透。 洛竹闻言连忙道:“少主,要不要带……” 作为一名资深的狗腿子,刚刚前庭小路上的冲突,他早已打听清楚了,若不是自家主子没吃亏,他早就前去找回场子了,更何况之前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对这种情况哪能不警醒。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陈安就打断了他,道:“不用了,在学院里能出什么事,尤其是现在入学式,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那……”洛竹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冲门外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道:“那少主您慢行。” 陈安对他的小动作,根本不在意,点了点头,就抬步走了出去。 院外是碎石铺成的山道,层次分明,石质平整,一路之上丛林玉翠,繁花点缀,明显出自大匠之手。这晓月书院关乎国运,是照着国子监的雏形建造的,设计者多花费了几分心思,自然也可以理解。 只是陈安对这些东西却是有些不屑,这大晋半壁江山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在这方面讲究,看起来也是国运不昌的相。 当然,对此他也就吐槽一下,并没有干涉的想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老天爷,完全可以淡漠地看着这人世间的一切变迁。 转道上山一路前行,他路过个数个隐藏在树林阴翳中的小院,看见了孟葳蕤等人各自安顿,看见了许许多多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世家子弟,各自进学。 虽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但却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惬意在心胸之中回荡,之前的各种纷争,尔虞我诈仿佛在这一刻都彻底的离他远去,似乎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很好。 一时之间,他内感真灵,那撕裂的创伤,竟都神奇般的痊愈了不少。 对此种变化,他不禁多了些许明悟,或许真的放下一切,做到无思无念,才能契合自身的真灵本性,加快恢复的速度。 有这么一瞬间,他都想放下这里的事情,走进深山之中,安稳度过几十年,等到真灵完全恢复在出来。 不过,他滞留此间,明显不光是为了真灵的恢复,还有名器的研究、百炼神兵谱的升级以及蕴含时光真意物品的收集等等琐事缠身,真是想清闲都清闲不下来。 这么多事,绝不是短暂能做完,一边恢复伤势,一边进行这些,百年时间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仙界那位给不给他这么多时间,或许应该给他找些事情做做…… 如此想着,陈安眼前不由一亮,无数思绪在脑海中浮现。 “轩哥哥,是你吗?” 就在陈安遐想连篇的时候,忽然身边传来一句银瓶咋破的清脆声音。 这声音通过莫名的渠道传入陈安的耳中,在他心湖荡漾起无限的美好。 下意识间,陈安回头看去,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山道上,亭亭玉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那曲线玲珑的曼妙即便是天人级的匠师也难以描绘塑造,乌黑秀发下的那张宜嗔宜喜的面庞,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旷神怡,魂牵梦绕。即便以陈安阅遍美女的见识,也有了片刻的失神。 好在他修为卓绝,立刻就从那种着迷的状态中清醒,来不及回答对方的问话,直接心神沉降开始反思自身。 寥寥百年,他的足迹虽不说踏遍诸天万界,却也经历了无数界域,所见美女无数,能够让他有惊艳感觉的可以说一掌能数。 其中最漂亮的要数那雪芝了,这还是当初他修为低下,见识浅薄。否则这世间又怎么可能会有女人能够美到让他短暂失神。 莫非真灵之伤竟严重到这种程度? 他第一时间就“看”向被自己武道意志所包裹的真灵,那里刚刚得到极大的修复,此时稳定无比,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这最核心的地方没问题,陈安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注意力回归双眸再次向面前的女子看去。 乌发如瀑,鹅蛋脸型秀美绝伦,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但也仅止于此,绝没有到让自己动心的地步。 一定是有什么问题,陈安心中一动,顺着那冥冥之中的感应,眼眸一转“看”向自己的“过去”,在那里有着一根虽然纤细却显得异常牢固的丝线黏连。 它一头黏连在陈安的身上,而另外一头,却是一直延伸向前,连接在……面前这个少女的身上。 见此情形,陈安心头一定,原来是她。 第821章惊鸿一瞥 / 听到对方的叫嚣,陈安这才第一次转首向他看去,三十多岁,白白净净的,身上的衣饰并不华丽,却自有一股逼人的贵气。不,不是贵气,是自诩高贵的骄矜之气。 陈安刚才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关注这个人。 事实上,这个人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一开始在沈轩的记忆中没有看到对方的身影,他就再也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现在的陈安就算再弱也是天仙,和凡俗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世俗王朝在他面前,就是中央集权的皇帝,也没有被他正视的资格,更何况是个不相干的人。 因此,就算对方的话语很不客气,陈安也没有多在意,甚至都懒的读取此地的“历史”去探明对方的身份,直接就着对方的话头道:“那就谢谢了,正好不想在这里多待。” 如今的他神念一动百万里,整个凡间界都没有他一眼“看”不到的地方。 虽说想在这里挑选一些合适的轮回者,但只要知道晓月书院开课这件事给予一定的关注就行了。他就是坐在家里,一样能将这里看的清清楚楚,且还能省掉一些类如眼前的麻烦事情。 可他这般洒脱,却把那人气了个够呛,指着陈安的手不断的颤抖,“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围观者,陈安眉头一皱甚感不耐,也不废话,一把将对方拨拉开,再次往前走去。他虽然不怕事,可不想多这许多麻烦,不然一路解决过去,他都不用办正事了。 可他不想多事,却偏偏有人不知好歹。 那人见他无视自己,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一边叫着:“你别走,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又拦到了陈安前面。 陈安心道这是不横一点,不把自己当纨绔。 他根本也不与对方纠缠,手臂闪烁了一下,就效仿之前对待卢沭,一个大嘴巴子抽在这人脸上。这家伙比卢沭的实力还差,一巴掌过去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落到了丈许远外,四周一片安静。 这下没了阻碍,陈安径直往前,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就好像路过了一个蚂蚁窝,脚下不小心踩死一只,心善的人或许会难过一时,事后却不会有任何的挂碍。 入学处是一个四合院,几个胡子花白的糟老头子坐在院中。 入学式什么的,其实就是走个过场,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清楚这个所谓的晓月书院的本质是什么,因此也没有多少人在意,最多就是让学生和教习、讲学见个面,互相认识一下。 其他什么杂物的领取,房舍的安排,都有下人办妥。 当然,间或还是会有一些寒门庶子陪读,他们就没有这些便利了,因此小院之中还有一些专门服务他们的部门。 几个老学究并不清楚陈安之前路途中的经历,只是看了沈轩的资料,心中记起上面的关照,对陈安办手续,一路绿灯。 陈安也乐的轻松,办理好一切手续,就直接离开,准备去书院给自己准备的宿舍看上一看。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待在这里,自然要看看情况怎么样,如果不好,或是多人共处一室,那提前在外面另辟别府也来得及。 他是来散心的,可不是来处理俗务的。 学舍就在书院的左近,并不算远,没有几步路的功夫,陈安就来到了这里。 这本是一片山林,此时被巧妙的开辟成一座座匠心独运的小院,一院五房,一人一间,也算对得起他们世家子弟的身份。 对此陈安还算满意,关起门来谁也不认识谁,不大会影响自己什么。 他找到自己那间走了进去,随从下人们已经先一步到来,率先开始布置了。 “少主,需要换房吗?” 看到了他,长随洛竹机灵地凑了过来。 “换房?有什么说法吗?” 陈安无可无不可。 “是这样,南山那边还有一些多余的院落,独门独户,只要使些银子,就可以……” 为了应对主子的问话,洛竹将这些打听的很清楚。 “算了,就这吧。” 陈安摆了摆手,不想麻烦的搬来搬去,反正他也不打算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随即陈安又看了一眼在屋中忙着装修布置的匠人,向洛竹道:“你在这看着,我再出去转转。” 每到一个地方,就先掌握这个地方的地形才能有安全感,这个习惯对于陈安来说是改不了了,哪怕以他现在的修为,只是动念间就能将方圆万里尽数看透。 洛竹闻言连忙道:“少主,要不要带……” 作为一名资深的狗腿子,刚刚前庭小路上的冲突,他早已打听清楚了,若不是自家主子没吃亏,他早就前去找回场子了,更何况之前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对这种情况哪能不警醒。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陈安就打断了他,道:“不用了,在学院里能出什么事,尤其是现在入学式,有无数双眼睛看着呢。” “那……”洛竹目光一闪,不动声色地冲门外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道:“那少主您慢行。” 陈安对他的小动作,根本不在意,点了点头,就抬步走了出去。 院外是碎石铺成的山道,层次分明,石质平整,一路之上丛林玉翠,繁花点缀,明显出自大匠之手。这晓月书院关乎国运,是照着国子监的雏形建造的,设计者多花费了几分心思,自然也可以理解。 只是陈安对这些东西却是有些不屑,这大晋半壁江山都快没了,还有心思在这方面讲究,看起来也是国运不昌的相。 当然,对此他也就吐槽一下,并没有干涉的想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就是老天爷,完全可以淡漠地看着这人世间的一切变迁。 转道上山一路前行,他路过个数个隐藏在树林阴翳中的小院,看见了孟葳蕤等人各自安顿,看见了许许多多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世家子弟,各自进学。 虽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但却有一种宁静致远的惬意在心胸之中回荡,之前的各种纷争,尔虞我诈仿佛在这一刻都彻底的离他远去,似乎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很好。 一时之间,他内感真灵,那撕裂的创伤,竟都神奇般的痊愈了不少。 对此种变化,他不禁多了些许明悟,或许真的放下一切,做到无思无念,才能契合自身的真灵本性,加快恢复的速度。 有这么一瞬间,他都想放下这里的事情,走进深山之中,安稳度过几十年,等到真灵完全恢复在出来。 不过,他滞留此间,明显不光是为了真灵的恢复,还有名器的研究、百炼神兵谱的升级以及蕴含时光真意物品的收集等等琐事缠身,真是想清闲都清闲不下来。 这么多事,绝不是短暂能做完,一边恢复伤势,一边进行这些,百年时间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仙界那位给不给他这么多时间,或许应该给他找些事情做做…… 如此想着,陈安眼前不由一亮,无数思绪在脑海中浮现。 “轩哥哥,是你吗?” 就在陈安遐想连篇的时候,忽然身边传来一句银瓶咋破的清脆声音。 这声音通过莫名的渠道传入陈安的耳中,在他心湖荡漾起无限的美好。 下意识间,陈安回头看去,不知何时,在他身后山道上,亭亭玉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那曲线玲珑的曼妙即便是天人级的匠师也难以描绘塑造,乌黑秀发下的那张宜嗔宜喜的面庞,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旷神怡,魂牵梦绕。即便以陈安阅遍美女的见识,也有了片刻的失神。 好在他修为卓绝,立刻就从那种着迷的状态中清醒,来不及回答对方的问话,直接心神沉降开始反思自身。 寥寥百年,他的足迹虽不说踏遍诸天万界,却也经历了无数界域,所见美女无数,能够让他有惊艳感觉的可以说一掌能数。 其中最漂亮的要数那雪芝了,这还是当初他修为低下,见识浅薄。否则这世间又怎么可能会有女人能够美到让他短暂失神。 莫非真灵之伤竟严重到这种程度? 他第一时间就“看”向被自己武道意志所包裹的真灵,那里刚刚得到极大的修复,此时稳定无比,并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这最核心的地方没问题,陈安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注意力回归双眸再次向面前的女子看去。 乌发如瀑,鹅蛋脸型秀美绝伦,五官精致,皮肤白皙,确实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但也仅止于此,绝没有到让自己动心的地步。 一定是有什么问题,陈安心中一动,顺着那冥冥之中的感应,眼眸一转“看”向自己的“过去”,在那里有着一根虽然纤细却显得异常牢固的丝线黏连。 它一头黏连在陈安的身上,而另外一头,却是一直延伸向前,连接在……面前这个少女的身上。 见此情形,陈安心头一定,原来是她。 第822章童话故事 “你是清音妹妹?” 找明白了问题所在,知道自己那短暂的惊艳失神是受了这因果丝线的影响后,陈安心中一定,学着沈轩的口气,试探问道。 同时他轻轻一震,将连接两人的那道因果丝线争断开来,恢复了一身轻盈。 沈轩的残念是再见一面,如今见到了自然因果两消。 但这件事还是给了陈安一个极大的教训,因果之道诡异绝伦,可不是谁的因果都能接的。自己和沈轩的修为差距如此之大,都差点受了影响,何况是他人。 在达到乾元层次,唯我唯一之前,使用血月弧光斩绝对要慎之又慎,否则一个不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次也就是沈轩太弱,可万一下回换上一个修为强悍一些的,执念严重一些的,就是想死,那自己怎么办?一个不好,自己堂堂天仙之躯,都有可能真赊进去。 这里面或许有真灵受伤的因素,但更多的则是因为因果之道的诡异。 水清音一脸激动的点了点头,面上没有半点生疏之感,就好像两人的分开不是十年,而仅是月许一样。 可陈安却是感觉有些古怪,本以为只是青梅竹马的一次相见,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在他脑海中,那些原本属于沈轩的那些记忆纷沓而来。 这是过去因果线的牵扯,却也让陈安明白了少许前因后果。 粗略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孩童邂逅,两小无猜,可细品之下,却发现这女孩的来历十分的神秘,就好像是突兀出现,又突兀离开,留下约定让沈轩魂牵梦萦,哪怕之后经历种种坎坷,以致性情改变,都不曾忘记。 一般凡间界的事情都不能让陈安心生波澜了,可这么诡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他身边,或者说身上,由不得他不投入一两分的关注。 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是在沈轩的身上,虽然能借助血月弧光融入烛光照影以窥探部分命运长河的轨迹,但毕竟没有彻底掌握时空变换,所能窥探到的东西实在是有限。 而现在真人就在眼前,或许可以好好“看”上一看。 一点烛火在他眼中燃起,无数的因果丝线在许清音的身上被照亮,牵扯出一幅幅颇具动态感的画面,这些画面以某种分明的层次排列,共同讲述着一个在陈安看来相当狗血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在河边玩耍的小男孩救了一只脱水的锦鲤,结果这只锦鲤却是一个已经修炼化形,却被化形之劫击伤的精怪。 懵懂的精怪很有感恩之心,化形之后就一直陪伴在小男孩身边,两人就这么成了儿时的玩伴,一起开心的玩耍。 直到有一天,沧澜江龙门显现,锦鲤随着家人一起去渡龙门之劫,一跃成龙,加入了沧澜水晶宫潜心修炼。 一晃十年,小锦鲤学有所成,被派来辅佐洖水水君。 正好这个时候大晋朝廷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在大力促进南北融合同时,也广泛联合其他势力,沧澜水晶宫自然也在其拉拢的范围之内。 洖水水君便派麾下子弟也到晓月书院进学,一方面为了响应沧澜水晶宫的号召,一方面也是为了向朝廷正朔卖好。 而“巧合”之下,小锦鲤与沈轩竟再次见面。 陈安一脸的古怪,要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是不是就要谱写出一曲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了? 但可惜的是陈安不是待字闺中、满腹情怀的小女生,他也没那么多的美好畅想,当他看清了这个故事的整个经过时,第一反应就是麻烦。 而第二个反应么,则是:这绝对是个阴谋。可沈轩这家伙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看透的,竟值得别人布下这么个。 至于第三个反应,却是:这个世界竟然还有神道存在,自己先期探查时竟然没有发现。 三个反应无一与风月有关,却让陈安整个人都警醒了起来,下意识地先审视起自身,不,应该是沈轩过去的留存,包括因果线以及命运的变化。 血月弧光只能让他看见部分因果线的缠绕,而仅是洞虚天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他观看一个人的命运。 命运无测,别说他只是天道第二重,哪怕真正的乾元仙帝,没有相应的功法神通,也别想在一个人的命运上动手脚。这无关时光,只与人之个性有联系。 不同的选择,可以对未来造成不同的改变,甚至影响过去。 在彻底上岸之前,谁也不可能真的看清楚。 但就以陈安如今的手段看来,沈轩的“人生”并没有什么特异,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是自己经历太多有些多疑敏感了。 可就在他刚刚想要松一口气时,忽然一个想法无端冒了出来,吓的他一身冷汗。 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或许沈轩命运没有被人安排,那自己呢?自己的命运有没有再次被人给安排了? 等等,为什么要用再次? 陈安思绪一滞,瞬间回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从他莫名来到中央界开始,就被那奇怪的血影给缠上了,然后就是一系列引导,把他给引到了东莱,策动了东莱的变乱。 也正是这血影放在明面上的引导,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命运轨迹似乎有很多刻意的成分。 因此他开始猜测,或许有两个大能在利用自己这个棋子在博弈。 虽然始终没有证据,但这个猜想始终如阴霾一般笼罩在他的心上。 哪怕在幽元天之中,看起来是大将军王的隔代传承,可怎么都好像是在对他讲述着什么,想要他明白些什么。 之后又是回归大周,在巨兽世界激活了天机秘钥。 这仿佛是一个开关,直接就导引出琼华圣域的降临,如果不是被那雪芝埋伏,被收入周天星辰图中,或许他现在因该已经与苏晗等人交流通透,明白了琼华圣域究竟是什么跟脚了。 原本他以为那雪芝的埋伏只是一个巧合,可重新回想了一遍过去,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虽然无法看清自己的命运,但简单的逻辑能力还是有的。 落入周天星辰图中被流放似的发配到这边远的世界中,想要回归中央界就只能突破到宙光天,达到碧落三境的圆满,想要快速的突破到宙光天,没有特殊际遇的情况下,就需要大量解析蕴含时光真意的事物。 而想要得到大量蕴含时光真意的事物,就必然得罪仙界那漫天的金仙道祖。 因为这类珍贵的事物只在大势力手中,且但凡大势力都与金仙道祖们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所以即便他不得罪金之道祖子车,也会有其他道祖顶雷,无论怎么样都躲不掉。 而面对道祖的威胁,他也只能辗转仙、灵、凡三界之中。 可仙界上千界域,灵界也有百万数量,它所映射的凡间界更是多不可数,谁又能知道自己会躲到哪里去? 这个想法刚出现,陈安对自己就是一声暗骂,怎能以自己的见识揣测大能的见识。以自己的神念都能远见百万里,看透成百上前的凡间界。 那不知何等强大的大能,又怎么会区区映射出来的凡间界阻挡目光,恐怕就是灵界、仙界都不能。 并且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百炼神兵谱上所下的功夫,那么找到这个世界似乎也是一种必然。 一时间陈安几乎被阴谋论给淹没了,直到面前的女孩好奇地轻唤了两声:“轩哥哥,轩哥哥……你怎么了?” 陈安生生地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设想中将自己的思绪拔出,目光集中在面前的女孩身上,笑道:“没,没什么,看到清音你,实在是太高兴了,这……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 心怀敬畏,行事自然就小心了很多,不敢再用那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整个世界的生灵,陈安完全带入了沈轩的角色。 “嗯,其实这次能见到轩哥哥你,我也很开心,”水清音红着脸道:“原本我早就想来找你了,可这些年来我……” 与水清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在本能的带入沈轩角色的同时,陈安渐渐的也镇定了下来。无论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着一切,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甚至有这些想法都很危险。 而若这一切都是“巧合”,幕后根本没有人,那他这些设想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根本没有必要,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虽然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顺其自然,后面的话也仅是一种自我安慰,但终归是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能够站在比较客观的角度看待当前的问题。 从血影显现,到天机秘钥的激活,似乎都在阐述着什么,引导着什么,整个过程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利,反而让他一步步的铸就金身,位列仙班。 或许眼下就又是一条指引,指引他去看一些他此时应该看到的东西,但那会是什么呢? 左右不能反抗,或许应该去看一看,说不定就能解决自己眼下的困境。就算是一枚棋子,也得走完规定的步数,才能凸显出其应有的价值。 陈安眼前猛然一亮,忽然想到了突兀出现在他面前的水清音,这么巧“替代”沈轩,这么巧这沈轩还有一段姻缘,如此明显的指引摆在自己的面前,莫非自己是得了知见障? 他笑的宛如春日旭阳,适时打断了水清音的倾诉,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开口问道:“清音妹妹,这些年来你都去了哪?经历了什么?你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吧?” 第822章童话故事 “你是清音妹妹?” 找明白了问题所在,知道自己那短暂的惊艳失神是受了这因果丝线的影响后,陈安心中一定,学着沈轩的口气,试探问道。 同时他轻轻一震,将连接两人的那道因果丝线争断开来,恢复了一身轻盈。 沈轩的残念是再见一面,如今见到了自然因果两消。 但这件事还是给了陈安一个极大的教训,因果之道诡异绝伦,可不是谁的因果都能接的。自己和沈轩的修为差距如此之大,都差点受了影响,何况是他人。 在达到乾元层次,唯我唯一之前,使用血月弧光斩绝对要慎之又慎,否则一个不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次也就是沈轩太弱,可万一下回换上一个修为强悍一些的,执念严重一些的,就是想死,那自己怎么办?一个不好,自己堂堂天仙之躯,都有可能真赊进去。 这里面或许有真灵受伤的因素,但更多的则是因为因果之道的诡异。 水清音一脸激动的点了点头,面上没有半点生疏之感,就好像两人的分开不是十年,而仅是月许一样。 可陈安却是感觉有些古怪,本以为只是青梅竹马的一次相见,却有着说不出的诡异。在他脑海中,那些原本属于沈轩的那些记忆纷沓而来。 这是过去因果线的牵扯,却也让陈安明白了少许前因后果。 粗略看起来就是一个简单的孩童邂逅,两小无猜,可细品之下,却发现这女孩的来历十分的神秘,就好像是突兀出现,又突兀离开,留下约定让沈轩魂牵梦萦,哪怕之后经历种种坎坷,以致性情改变,都不曾忘记。 一般凡间界的事情都不能让陈安心生波澜了,可这么诡异的事情就发生在他身边,或者说身上,由不得他不投入一两分的关注。 之前他的注意力一直是在沈轩的身上,虽然能借助血月弧光融入烛光照影以窥探部分命运长河的轨迹,但毕竟没有彻底掌握时空变换,所能窥探到的东西实在是有限。 而现在真人就在眼前,或许可以好好“看”上一看。 一点烛火在他眼中燃起,无数的因果丝线在许清音的身上被照亮,牵扯出一幅幅颇具动态感的画面,这些画面以某种分明的层次排列,共同讲述着一个在陈安看来相当狗血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一个在河边玩耍的小男孩救了一只脱水的锦鲤,结果这只锦鲤却是一个已经修炼化形,却被化形之劫击伤的精怪。 懵懂的精怪很有感恩之心,化形之后就一直陪伴在小男孩身边,两人就这么成了儿时的玩伴,一起开心的玩耍。 直到有一天,沧澜江龙门显现,锦鲤随着家人一起去渡龙门之劫,一跃成龙,加入了沧澜水晶宫潜心修炼。 一晃十年,小锦鲤学有所成,被派来辅佐洖水水君。 正好这个时候大晋朝廷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在大力促进南北融合同时,也广泛联合其他势力,沧澜水晶宫自然也在其拉拢的范围之内。 洖水水君便派麾下子弟也到晓月书院进学,一方面为了响应沧澜水晶宫的号召,一方面也是为了向朝廷正朔卖好。 而“巧合”之下,小锦鲤与沈轩竟再次见面。 陈安一脸的古怪,要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是不是就要谱写出一曲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了? 但可惜的是陈安不是待字闺中、满腹情怀的小女生,他也没那么多的美好畅想,当他看清了这个故事的整个经过时,第一反应就是麻烦。 而第二个反应么,则是:这绝对是个阴谋。可沈轩这家伙有什么地方是自己没有看透的,竟值得别人布下这么个。 至于第三个反应,却是:这个世界竟然还有神道存在,自己先期探查时竟然没有发现。 三个反应无一与风月有关,却让陈安整个人都警醒了起来,下意识地先审视起自身,不,应该是沈轩过去的留存,包括因果线以及命运的变化。 血月弧光只能让他看见部分因果线的缠绕,而仅是洞虚天的修为还不足以支撑他观看一个人的命运。 命运无测,别说他只是天道第二重,哪怕真正的乾元仙帝,没有相应的功法神通,也别想在一个人的命运上动手脚。这无关时光,只与人之个性有联系。 不同的选择,可以对未来造成不同的改变,甚至影响过去。 在彻底上岸之前,谁也不可能真的看清楚。 但就以陈安如今的手段看来,沈轩的“人生”并没有什么特异,或许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是自己经历太多有些多疑敏感了。 可就在他刚刚想要松一口气时,忽然一个想法无端冒了出来,吓的他一身冷汗。 这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或许沈轩命运没有被人安排,那自己呢?自己的命运有没有再次被人给安排了? 等等,为什么要用再次? 陈安思绪一滞,瞬间回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从他莫名来到中央界开始,就被那奇怪的血影给缠上了,然后就是一系列引导,把他给引到了东莱,策动了东莱的变乱。 也正是这血影放在明面上的引导,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命运轨迹似乎有很多刻意的成分。 因此他开始猜测,或许有两个大能在利用自己这个棋子在博弈。 虽然始终没有证据,但这个猜想始终如阴霾一般笼罩在他的心上。 哪怕在幽元天之中,看起来是大将军王的隔代传承,可怎么都好像是在对他讲述着什么,想要他明白些什么。 之后又是回归大周,在巨兽世界激活了天机秘钥。 这仿佛是一个开关,直接就导引出琼华圣域的降临,如果不是被那雪芝埋伏,被收入周天星辰图中,或许他现在因该已经与苏晗等人交流通透,明白了琼华圣域究竟是什么跟脚了。 原本他以为那雪芝的埋伏只是一个巧合,可重新回想了一遍过去,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他虽然无法看清自己的命运,但简单的逻辑能力还是有的。 落入周天星辰图中被流放似的发配到这边远的世界中,想要回归中央界就只能突破到宙光天,达到碧落三境的圆满,想要快速的突破到宙光天,没有特殊际遇的情况下,就需要大量解析蕴含时光真意的事物。 而想要得到大量蕴含时光真意的事物,就必然得罪仙界那漫天的金仙道祖。 因为这类珍贵的事物只在大势力手中,且但凡大势力都与金仙道祖们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所以即便他不得罪金之道祖子车,也会有其他道祖顶雷,无论怎么样都躲不掉。 而面对道祖的威胁,他也只能辗转仙、灵、凡三界之中。 可仙界上千界域,灵界也有百万数量,它所映射的凡间界更是多不可数,谁又能知道自己会躲到哪里去? 这个想法刚出现,陈安对自己就是一声暗骂,怎能以自己的见识揣测大能的见识。以自己的神念都能远见百万里,看透成百上前的凡间界。 那不知何等强大的大能,又怎么会区区映射出来的凡间界阻挡目光,恐怕就是灵界、仙界都不能。 并且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在百炼神兵谱上所下的功夫,那么找到这个世界似乎也是一种必然。 一时间陈安几乎被阴谋论给淹没了,直到面前的女孩好奇地轻唤了两声:“轩哥哥,轩哥哥……你怎么了?” 陈安生生地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设想中将自己的思绪拔出,目光集中在面前的女孩身上,笑道:“没,没什么,看到清音你,实在是太高兴了,这……这些年来你过得好吗?” 心怀敬畏,行事自然就小心了很多,不敢再用那高高在上的视角俯视整个世界的生灵,陈安完全带入了沈轩的角色。 “嗯,其实这次能见到轩哥哥你,我也很开心,”水清音红着脸道:“原本我早就想来找你了,可这些年来我……” 与水清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在本能的带入沈轩角色的同时,陈安渐渐的也镇定了下来。无论是什么人在幕后操纵着一切,他都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甚至有这些想法都很危险。 而若这一切都是“巧合”,幕后根本没有人,那他这些设想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根本没有必要,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想的呢。 虽然以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顺其自然,后面的话也仅是一种自我安慰,但终归是让他彻底冷静了下来,能够站在比较客观的角度看待当前的问题。 从血影显现,到天机秘钥的激活,似乎都在阐述着什么,引导着什么,整个过程对他并没有什么不利,反而让他一步步的铸就金身,位列仙班。 或许眼下就又是一条指引,指引他去看一些他此时应该看到的东西,但那会是什么呢? 左右不能反抗,或许应该去看一看,说不定就能解决自己眼下的困境。就算是一枚棋子,也得走完规定的步数,才能凸显出其应有的价值。 陈安眼前猛然一亮,忽然想到了突兀出现在他面前的水清音,这么巧“替代”沈轩,这么巧这沈轩还有一段姻缘,如此明显的指引摆在自己的面前,莫非自己是得了知见障? 他笑的宛如春日旭阳,适时打断了水清音的倾诉,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开口问道:“清音妹妹,这些年来你都去了哪?经历了什么?你的世界一定很精彩吧?” 第823章入手名器 夜,深沉似墨。 陈安坐在云端,俯视整个天地,他眼神深邃,脑海翻涌,思考着白日里的所见所得。 水清音这个人他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哪怕因为那最后的因果线影响,让他绝得对方分外惹眼,艳丽异常,但也仅止于此。 若他还是武道宗师,甚至天象,难免会受的影响,但到达天仙之后,真灵升华,修炼的又是无相玄通这部绝世神功,又怎会看不破这些表相。 所以让他烦扰的从来就不是沈轩留下的这段因果线,而是水清音背后的东西——那个有着神道的世界。 两点烛火在他眼中显现,顺着隔壁房中熟睡的水清音身上连接的一个若有若无的因果线一路往上,无数的时空在烛光中闪过,直到这片灵界界域之外。 那是另一处灵界界域,一个香火成神的世界。 真的有! 陈安心神一颤,畏惧迟疑纷沓而至,可这些才有冒头就转瞬消失。命运在前,退缩全然解决不了问题,只有面对才是求道者的最本真的道路。 他直接站起,一步跨出,空间涟漪荡漾,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他眼前显现出来。 只是当两处空间节点刚有重合,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腿脚一缩又退了回来。 直面是不躲避不错,可不代表要亲身前去。 事事亲力亲为那是傻大胆,以自己目前真灵受损的情况,还到处乱跑,那得是有多心大才能做出来事情。费心费力的培养轮回者不就是用在此时趟雷的么。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手掌一番,一面八角铜镜显现出来…… 轮回圣殿,那道高邈宏大的声音响彻每一个角落。 “主线任务:沧澜水晶宫……” …… 一个月后,轮回圣殿之中。 舒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方印玺,就想要将之投入中央光柱,可不等她真的做到,就被同伴们给拦了下来。 一个面色枯黄,身材干瘦,却显得十分有力的少年满脸不舍地劝阻道:“大姐,真的要把关山印献祭给轮回?这可是名器,是漓江帮重新崛起的希望。” 另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也跟着附和:“是啊,大姐,小伍哥说的对,没有名器镇压,在荆楚盟中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就算它破损了,可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不是,只要没人知道,其他人就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舒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红色皮甲,凸显出健美的身材,配上白皙的皮肤、如瀑的黑发本应是个姿色不凡的美人,只是稍显扁平的鼻子破坏了这份美感。好在她是个圆脸,笑起来眯眯眼,使得她长相的缺陷不是那么明显,兼且她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反而还多了几分可爱的气息,完全不像是一个轮回小队的队长级人物。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她性格成熟稳重,在轮回任务之中她总是对大家颇多照顾,所以大家也都对她很信服,在危险的轮回任务之中,也都喜欢听从她的吩咐。 只是此时见她要将一件名器给献祭了,众人还是有些难以释怀,更有甚者如干瘦少年一般出手阻拦。 “哎,小伍,欺霜……我当然知道它是一件名器,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它已经破损了,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想要修复不知道要花费怎样的代价,与其守着它跟着漓江帮一起败落,还不如为大家换回一点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有重振漓江帮的希望。” 小伍沉默着放下了阻拦的手,队伍中的其他三人也低下了头,没有阻拦。 关山印是漓江帮的关山印,舒乐是漓江帮的少主,她自然有权处置,且无论怎么处置,别人都不好置喙,只是有些替她惋惜罢了。 那是漓江帮可以在荆楚盟中站稳脚跟的唯一倚仗了,将它献祭给轮回无异于破釜沉舟,若不能兑换到一个合适的价格,即便他们能活着走出轮回,漓江帮也将不复存在。 可就像舒乐所说的,又有什么办法呢,关山印已然破损,即便有个名头可以震慑一些心怀不轨者,又怎能长久。终究漓江帮会因此败落下来,不如趁现在还有些资本放手一搏。 说起来,轮回圣殿真的是给了大家一个机会,一份希望,就算是日后会有些隐患,但连眼下都过不去,又有什么资格谈以后。 四个人分站两边,默默看着舒乐将关山印丢入中央光柱之中,不舍之意浓郁到极致后随之掩去,换上了充满期待的神色。 一阵熟悉的震动荡漾开来,光柱急速闪烁,如往常一般浮现出一幕光屏。 高邈宏大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那面光屏上也浮现出相应的字迹。 “检测到名器关山印(状态:破损),破损程度三级,可兑换两千七百功德值,请问是否兑换?” “两千七百功德值吗?” 舒乐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对于这个价格她其实有心理准备,毕竟这是个破损的名器,可心中还是有些失望,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坚定地道:“兑换。” 同时,她心中开始默默盘算起这两千七百功德值可以做些什么。 其他人也是心中黯然,但经历了这么多次任务,心态调节能力不可谓不强。而且两千七百功德值也不算少了,如今一次完美任务的评价,总结后得来的功德值也不过五六百。 两千七百功德值,相当于大家九死一生完成了一次完美任务。若是好好利用,可以极大的提升一次大家的整体实力。 至于舒乐会不会把功德值的收获分给大家,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和其他的轮回小队不同,他们这一队人要么是苦哈哈,要么是破落的寒门子弟。 实力弱的人天生喜欢抱团,再加上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立场,所以一起经历了几次轮回任务后,在相互信任之中都加入了漓江帮。 可以说不止是在轮回任务之中,在现实世界他们也是一个整体,互相帮扶,共进共退。 甚至,有的时候,轮回圣殿评价完任务,发放奖励后,大家都会凑在一起兑换物品,互补着提升实力。 因此,他们这一队人,个人实力虽然都不怎么样,但在团队实力绝对可以与那几个最初建立的轮回小队一较高下。眼下再加上这两千七百功德值,说不定都能超越部分小队的轮回进度。 年龄最大,最为沉稳的老吴眼见兑换完毕,正想上前与舒乐商量一下这些功德值的使用,却见中央光柱又是一阵闪烁。 同时,光屏上的字继续出现,高邈宏大的声音也没有停止。 “兑换完毕……功德值结算……发现源质……源质提取中……提取出源质,品质高等,奖励功德值一万……” “这,这是……” 所有人都愣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源质是什么他们虽然不知道,但类似的情况在过去大半年中却时有发生。 轮回圣殿就好像是个收破烂的一样,可以将很多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兑换给它,以获取不菲的功德点。当然,它也不是什么都收,这个源质就是收取的标准。 至于什么东西含有源质,他们摸索了大半年还是一头雾水。有时候随便吃剩下的果核可能就会被判定蕴含源质,可有时候就算是投入天材地宝,也没有半分源质奖励。 像什么炼器、宝刃等工匠制成就更不用提了。 而且就算是兑换有源质的东西,也没听说过一次可以奖励一万功德值的,互相轮回小队经历同一个任务考验时,往往会有所交流。他们大概也知道,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源质奖励也仅有八百,连一千点都不到。 原本他们往轮回光柱中兑换这方低品阶还破损的关山印,也没想太多,只期望有一个合理的价格,哪想到竟然会有这等意外收获,所有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之后,都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 …… 八角铜镜之外的陈安也是有些惊喜莫名,原本他还在布局设计获取名器,却是不想竟在这里得到了一件,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所谓源质,只不过是他抛出的一个噱头,鼓励轮回者去收集稀奇古怪东西的同时,还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隐藏其中,混肴视听。 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够猜出,轮回圣殿到底需要什么东西。 保持神秘,才是最好的震慑手段。 至于怎么样才算是含有源质自然也是他说了算,判别的标准只是他的心意而已,开心了就多给些功德值奖励,不开心就少给点。 至于这一次一口气给了舒乐的轮回小队一万点功德值的奖励,情况倒是有些特殊,一方面的确是他们给了陈安一个意外之喜,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在这个一个月中,其他的轮回者队伍已经对沧澜水晶宫完成了探索,香火神道的神秘面纱已经被彻底揭开。 下一步,陈安决定真正开始准备对那方神道世界进行攻略。 当然,对于一个与灵界能级相当的世界来说,轮回者们的实力还是差了些,所以陈安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揠苗助长。而选中舒乐小队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他们的队伍结构最完整。 计划定下,陈安也没有再等待,目光再次落在八角铜镜之中,而这一次他的神念也随之延伸其中,经由轮回圣殿,向着那方神道世界,开始锚定坐标…… 第823章入手名器 夜,深沉似墨。 陈安坐在云端,俯视整个天地,他眼神深邃,脑海翻涌,思考着白日里的所见所得。 水清音这个人他倒没怎么放在心上,哪怕因为那最后的因果线影响,让他绝得对方分外惹眼,艳丽异常,但也仅止于此。 若他还是武道宗师,甚至天象,难免会受的影响,但到达天仙之后,真灵升华,修炼的又是无相玄通这部绝世神功,又怎会看不破这些表相。 所以让他烦扰的从来就不是沈轩留下的这段因果线,而是水清音背后的东西——那个有着神道的世界。 两点烛火在他眼中显现,顺着隔壁房中熟睡的水清音身上连接的一个若有若无的因果线一路往上,无数的时空在烛光中闪过,直到这片灵界界域之外。 那是另一处灵界界域,一个香火成神的世界。 真的有! 陈安心神一颤,畏惧迟疑纷沓而至,可这些才有冒头就转瞬消失。命运在前,退缩全然解决不了问题,只有面对才是求道者的最本真的道路。 他直接站起,一步跨出,空间涟漪荡漾,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他眼前显现出来。 只是当两处空间节点刚有重合,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腿脚一缩又退了回来。 直面是不躲避不错,可不代表要亲身前去。 事事亲力亲为那是傻大胆,以自己目前真灵受损的情况,还到处乱跑,那得是有多心大才能做出来事情。费心费力的培养轮回者不就是用在此时趟雷的么。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手掌一番,一面八角铜镜显现出来…… 轮回圣殿,那道高邈宏大的声音响彻每一个角落。 “主线任务:沧澜水晶宫……” …… 一个月后,轮回圣殿之中。 舒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方印玺,就想要将之投入中央光柱,可不等她真的做到,就被同伴们给拦了下来。 一个面色枯黄,身材干瘦,却显得十分有力的少年满脸不舍地劝阻道:“大姐,真的要把关山印献祭给轮回?这可是名器,是漓江帮重新崛起的希望。” 另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女也跟着附和:“是啊,大姐,小伍哥说的对,没有名器镇压,在荆楚盟中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就算它破损了,可这么多年也没人发现不是,只要没人知道,其他人就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舒乐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红色皮甲,凸显出健美的身材,配上白皙的皮肤、如瀑的黑发本应是个姿色不凡的美人,只是稍显扁平的鼻子破坏了这份美感。好在她是个圆脸,笑起来眯眯眼,使得她长相的缺陷不是那么明显,兼且她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反而还多了几分可爱的气息,完全不像是一个轮回小队的队长级人物。 其实这主要是因为她性格成熟稳重,在轮回任务之中她总是对大家颇多照顾,所以大家也都对她很信服,在危险的轮回任务之中,也都喜欢听从她的吩咐。 只是此时见她要将一件名器给献祭了,众人还是有些难以释怀,更有甚者如干瘦少年一般出手阻拦。 “哎,小伍,欺霜……我当然知道它是一件名器,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它已经破损了,根本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想要修复不知道要花费怎样的代价,与其守着它跟着漓江帮一起败落,还不如为大家换回一点力量,只有这样,才能有重振漓江帮的希望。” 小伍沉默着放下了阻拦的手,队伍中的其他三人也低下了头,没有阻拦。 关山印是漓江帮的关山印,舒乐是漓江帮的少主,她自然有权处置,且无论怎么处置,别人都不好置喙,只是有些替她惋惜罢了。 那是漓江帮可以在荆楚盟中站稳脚跟的唯一倚仗了,将它献祭给轮回无异于破釜沉舟,若不能兑换到一个合适的价格,即便他们能活着走出轮回,漓江帮也将不复存在。 可就像舒乐所说的,又有什么办法呢,关山印已然破损,即便有个名头可以震慑一些心怀不轨者,又怎能长久。终究漓江帮会因此败落下来,不如趁现在还有些资本放手一搏。 说起来,轮回圣殿真的是给了大家一个机会,一份希望,就算是日后会有些隐患,但连眼下都过不去,又有什么资格谈以后。 四个人分站两边,默默看着舒乐将关山印丢入中央光柱之中,不舍之意浓郁到极致后随之掩去,换上了充满期待的神色。 一阵熟悉的震动荡漾开来,光柱急速闪烁,如往常一般浮现出一幕光屏。 高邈宏大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那面光屏上也浮现出相应的字迹。 “检测到名器关山印(状态:破损),破损程度三级,可兑换两千七百功德值,请问是否兑换?” “两千七百功德值吗?” 舒乐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对于这个价格她其实有心理准备,毕竟这是个破损的名器,可心中还是有些失望,但只是一瞬间她就坚定地道:“兑换。” 同时,她心中开始默默盘算起这两千七百功德值可以做些什么。 其他人也是心中黯然,但经历了这么多次任务,心态调节能力不可谓不强。而且两千七百功德值也不算少了,如今一次完美任务的评价,总结后得来的功德值也不过五六百。 两千七百功德值,相当于大家九死一生完成了一次完美任务。若是好好利用,可以极大的提升一次大家的整体实力。 至于舒乐会不会把功德值的收获分给大家,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和其他的轮回小队不同,他们这一队人要么是苦哈哈,要么是破落的寒门子弟。 实力弱的人天生喜欢抱团,再加上他们本身也没有什么立场,所以一起经历了几次轮回任务后,在相互信任之中都加入了漓江帮。 可以说不止是在轮回任务之中,在现实世界他们也是一个整体,互相帮扶,共进共退。 甚至,有的时候,轮回圣殿评价完任务,发放奖励后,大家都会凑在一起兑换物品,互补着提升实力。 因此,他们这一队人,个人实力虽然都不怎么样,但在团队实力绝对可以与那几个最初建立的轮回小队一较高下。眼下再加上这两千七百功德值,说不定都能超越部分小队的轮回进度。 年龄最大,最为沉稳的老吴眼见兑换完毕,正想上前与舒乐商量一下这些功德值的使用,却见中央光柱又是一阵闪烁。 同时,光屏上的字继续出现,高邈宏大的声音也没有停止。 “兑换完毕……功德值结算……发现源质……源质提取中……提取出源质,品质高等,奖励功德值一万……” “这,这是……” 所有人都愣住,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源质是什么他们虽然不知道,但类似的情况在过去大半年中却时有发生。 轮回圣殿就好像是个收破烂的一样,可以将很多不是很贵重的东西兑换给它,以获取不菲的功德点。当然,它也不是什么都收,这个源质就是收取的标准。 至于什么东西含有源质,他们摸索了大半年还是一头雾水。有时候随便吃剩下的果核可能就会被判定蕴含源质,可有时候就算是投入天材地宝,也没有半分源质奖励。 像什么炼器、宝刃等工匠制成就更不用提了。 而且就算是兑换有源质的东西,也没听说过一次可以奖励一万功德值的,互相轮回小队经历同一个任务考验时,往往会有所交流。他们大概也知道,到目前为止,最大的源质奖励也仅有八百,连一千点都不到。 原本他们往轮回光柱中兑换这方低品阶还破损的关山印,也没想太多,只期望有一个合理的价格,哪想到竟然会有这等意外收获,所有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愕之后,都陷入了极度的兴奋之中。 …… 八角铜镜之外的陈安也是有些惊喜莫名,原本他还在布局设计获取名器,却是不想竟在这里得到了一件,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所谓源质,只不过是他抛出的一个噱头,鼓励轮回者去收集稀奇古怪东西的同时,还把自己需要的东西隐藏其中,混肴视听。 这样就不会有人能够猜出,轮回圣殿到底需要什么东西。 保持神秘,才是最好的震慑手段。 至于怎么样才算是含有源质自然也是他说了算,判别的标准只是他的心意而已,开心了就多给些功德值奖励,不开心就少给点。 至于这一次一口气给了舒乐的轮回小队一万点功德值的奖励,情况倒是有些特殊,一方面的确是他们给了陈安一个意外之喜,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在这个一个月中,其他的轮回者队伍已经对沧澜水晶宫完成了探索,香火神道的神秘面纱已经被彻底揭开。 下一步,陈安决定真正开始准备对那方神道世界进行攻略。 当然,对于一个与灵界能级相当的世界来说,轮回者们的实力还是差了些,所以陈安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揠苗助长。而选中舒乐小队的原因,自然也是因为他们的队伍结构最完整。 计划定下,陈安也没有再等待,目光再次落在八角铜镜之中,而这一次他的神念也随之延伸其中,经由轮回圣殿,向着那方神道世界,开始锚定坐标…… 第八百二十四章 浑水摸鱼 对于和灵界能级相当的另外一个灵界来说,轮回塔还不足以无差别传送,所以想将舒乐等人送到那方世界还需要陈安亲自动手。 轮回圣殿之中,那高邈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直接把还处在兴奋中,不能自已的众人给唤醒了过来。 至于唤醒的方式一如既往的简单直接。 “神恩大陆神道昌盛……香火成神,福泽众生……大陆东南,灵泽城魏府荷花塘中荷妖采莲化形百年……” “主线任务一:于神恩大陆之上存活一月……” “主线任务二:帮助采莲香火成神,福泽一方……” “支线任务一:……” “……” “是否立即开启任务:是\/>否。” 一连串任务发出,舒乐等人立刻就清醒了。 他们熟练的忽略了最后一句,将目光重新投在中央光柱之上。 “既然这次我们有这么多功德值,那么就应该好好利用一下,在任务开始之前,把自身实力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接下来的任务中游刃有余。” 在轮回圣殿中,实力才是王道,伍等人都是资深轮回者,对于舒乐的话自然是没有异议。于是都神色期盼的看着中央光柱前凸显的光屏,上面不断刷新着让人心旌动摇的兑换列表。 作为团队的领导者,舒乐早就为大家设想好了一系列的晋升途径,只是奈何功德值欠缺,此时有一万两千七百功德值打底,顿觉财大气粗,目光毫不犹豫地落在一个选项之上。 “秘术魂牌。” …… 将舒乐几人送到那神道世界后,陈安的目光从八角铜镜上移开。 没有再观看的必要了,轮回塔支持不了灵界之间的跨越,想要继续观察,只能靠陈安后来出手留在他们身上的印迹。 那个神道世界与灵界能级相当,就算因为规则所限,可以类比大乘期、合体期的存在比较少,但也绝对不是舒乐几人所能随意闯荡的。 哪怕是仅做探索,也是危险无比。 所以这次陈安不惜揠苗助长,直接释放魂牌体系,并且这还不是东荒的魂牌,而是融入了他后来研究出的铭文技术的魂牌体系,可以极快速,又无副作用的提升一个人的实力。 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对于使用者的寿命没有什么增益。 但是他们这些江湖人,本就是刀口上舔血,很多时候对他们来说,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寿命什么的都是次要。不然,就算给他们一万年阳寿,死在轮回冒险之中也是白搭。 况且就算靠着名器提升实力,到头来还是短命,还不如陈安的铭文魂牌体系。 只是这些年来,陈安诸事繁杂,根本没有将魂牌体系和铭文体系完全融合,两者的结合其实只是一种设想。 好在他在这方世界不止可以做到虚空造物,还能达到一定程度的无中生有。 虚空造物虽也是大神通,但却被限定在自己熟悉认知的事物上,而无中生有却是可以凭空想象。只要是能够想象到的,再给个合理的设定,就可以直接跳过相关的真意法则,直接捏造而出。 轮回圣殿中的丹药器物还在其次,那些天才地宝、仙级功法、大道神通,无一不是这么来的。 在捏造这些东西的时候,陈安真的感觉自己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明,有了几分大能的气魄。 唯一可惜的是他这手段只能在凡间界使用,最多靠着虚空相变,钻这方世界天地法则的空子,利用升高维度的方法,保证这些轮回者在灵界这一层次的正常实力。 可若是再到仙界,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很可能那些轮回者刚刚提升上去的实力,一到仙界,瞬间就被打回了原形。所以想要攻略仙界,还是得准备一些“真”的东西。 想到这,陈安不禁转首看向一个方向,透过重重界域阻隔,一个末法世界的轮廓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当初他探索的正处在信息爆炸时代的世界,原本他打算利用这个世界的便利快速培养出一大批轮回者,充实自己的根基。 可现在情况有变,不得不提前启用他们了。 在一个灵界中折腾还好,可跨越平行灵界,布局三界,这动作就太大了,作为金仙道祖,陈安不相信其没有监控万界的手段,顺藤摸瓜找到自己不过迟早的事情。 这才是陈安一直有所顾忌的事情,不然区区一个灵界层次的神道世界,怎能让他止步。 既然躲不开,那就只能想办法拖延,总要将水搅浑,让其一时顾及不上自己才好。 …… “老子不干了。” 信息世界,费豪一把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摔上,愤愤的走了出来。 升职加薪没他的份,加班背黑锅全是他的,公司上下全是裙带关系,根本没有他的出头之日,如此境况还不如早早离去。 可当他就这么一路走出写字楼,被外面的冷风一吹,整个人不禁清醒了几分。 怒火退去,理智生出,费豪满眼茫然之色。二流大学毕业的学历在职场中本就没有什么优势,若不是熟人介绍,也不可能找到这么一份稳定的工作,现在自己头脑一热将这工作辞了,真不知道以后该何去何从。 一直以来他手上也没有什么存款,根本没有任何应对危机的能力,家里的两个老人的年纪也大了,暂时不需要自己操心就罢了,难道还得回去啃老不成。 越想,费豪就越是后悔,也许刚刚应该再忍一忍的。 现在要不要回去道个歉? 正自踌躇间,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刺耳车鸣。 费豪茫然抬头,竟发现不止什么时候,自己竟走到了路中心。 而旁边一辆看起来就吨位不的大货车正向着他疾驰而来。 “砰!” 相对于车鸣,比较沉闷的一声响。 没有悬念的,费豪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出了十几米,又重重的摔到了地下。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费豪竟有个奇怪的念头产生:“擦,这是我自己横穿马路,估计赔不了几个钱……” 不知过了多久,费豪幽幽醒来,头痛欲裂。 “我,我竟然没死?” 他按着头,强撑起身体,想要叫护士给他送杯水喝,可就在这时旁边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少爷,你醒了?” “少爷?喊谁呢?” 费豪有些摸不着头脑,勉强扭头向旁边看去,只见一容貌精致,皮肤白皙的少女趴在自己床边,一脸喜极而泣的样子。 “你,你是谁?” “我是环儿啊,少爷,他,他们都说少爷你不行了,我不相信,我就知道,少爷你会没事的……” 姑娘梨花带雨的脸,让费豪很是心疼,一时间母胎单身附带的见到女人就局促的性格都转变了不少,有心想要伸手拭去她的泪痕,出言安慰一番。 可忽然之间他又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古色古香的家具,复古的布局装饰,还有姑娘身上穿的夹袄襦裙,这一切都似乎是在拍古装剧。 一个奇异的念头疯狂滋生:我,我该不会是穿越了吧? 就在这时,一大段记忆如潮水一般在他脑海中涌现而出,冲击的他本就脆弱的神经,完全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再次昏迷了过去。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 伴随着姑娘急促的呼喊,费豪似经历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境。 在梦里,他名叫欧弦,是一个修真家族的少主,自仗着家族的势力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可忽然有一天一个金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家族上方,反掌之间就将整个家族给覆灭了。 一直疼爱他的父母姐姐都在这场无妄之灾中逝去,只有他因为外出玩乐躲过了一劫。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的打击也是相当沉重。 欧弦身负血海深仇立志报仇,在家中老仆的帮助下,投入交好的修真家族之中。 可毕竟是寄人篱下,一开始对方还是热情以待,时间长了难免生出许多嫌隙。 这一次就是和对方家族子弟的一次冲突中,差点就命丧黄泉。 不,不是差点命丧黄泉,而是已经死了。 梦境至此,费豪猛然醒来,他总算知道了前因后果,心中唏嘘不已。 又担心被识破穿越者的身份,又害怕那金衣人抱着斩草除根的想法,把自己当成欧弦给杀了。 但只是一瞬,他面上的胆怯迷茫尽数消失,上辈子就够窝囊的了,难道这辈子还要继续?上天既然让自己重活一次,那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从此以后自己就是欧弦。 他的路自己来走,他的仇自己替他担。 反正是怎么都躲不掉,不如堂堂正正的去面对。 既然穿越一世,就要辉煌一生,否则不是愧对了这场天大的机遇。 当然,他这么有底气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此时的他,只要闭上眼,在他的脑海或者说是意识海中,就有着一本金色的书册载沉载浮,上面有着“天道金章”四个大字若隐若现。 神奇的是只要看到这本书册,就能明白它的用途:解析一切功法、真意、法则……只要是看到的东西都能领悟,修炼道路上不存在瓶颈,境界达到就能突破。 一时间欧弦信心大增,有了这个东西,他必将登临九天之上,即便那金衣人乃是金仙道祖,他也要为这身体的原主报仇雪恨。 第八百二十五章 衍生神通 陈安一口气将差不多上百人送到了仙界,同时丢出上百道欺天瞒地法,带着血月弧光对命运长河的影响,造就出上百个特性不同的金手指。 有类似天道金章完善功法、提升悟性的,有辅助系统兑换物品的,有编织梦境创造出个虚构老爷爷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只要是那方世界信息传递中所设想到的东西,陈安都以实现愿望的方式将之达成。 而能做到这一点,绝不仅仅是虚空造物乃至无中生有可以办到的,毕竟那是仙界,而不是仅只是投影的凡间界。 陈安之所以可以,是因为在经历了在这段时间的修炼,以及对欺天瞒地法的理解,他的无相玄通已然再次跨越了一个层次,真真正正脱离了“假”的范畴,达到了“有”的层次。 而达到了这个层次后,一直零零散散修炼的无相玄通,也终于让陈安整理出了一个系统,对“真”、“假”、“有”、“无”这四个境界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这也让他认识到,七大绝世神功真的各有特点,尤其是无相玄通,没有半点武技招式之说,是一部纯粹的修炼功法,唯一能有些战力的可能也就是相关的衍生神通了。 比如“真”字的天地同势、本源相真;“假”字的镜花水月、愚神弄鬼、欺天瞒地;以及刚刚领悟的“有”字相关的衍生神通虚空造物和无量相变。 其实在“假”字境界以前,陈安对无相玄通的修炼都是晕晕乎乎的,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修炼的是无相玄通,因此对天地同势、本源相真和镜花水月这三项同样的强势的神通都没有什么运用,由此也没有什么心得总结。 只知道那是太虚幻灵步的踏势之法以及无相金身的不灭特性。 最多的也就是镜花水月被他稍稍利用做了一些复制之法,其运用也是粗浅无比。 现在真正触摸到“有”的层次再回过头去看以前,自然又有了不一样的心得。 也正是靠着这种心得,仅只是初步踏入“有”的层次,陈安就已经能生造一些指导性的,介于虚实之间的事物,给予那些被他投入仙界的家伙一定的帮助。 其实那些天道金章、系统经验条什么的构造起来比直接生造一块金子所需花费的精力差远了,陈安还不能够真正的做到虚空造物。 但从另一个比较实在的角度可以看出,这些东西给予那些家伙的帮助却是不,不比直接给他们一颗“大无极生升仙丹”差到哪里去。 神通这种东西,真不是越厉害越好,只有理解运用才能发挥出其最大的价值。 当然,即便是陈安将现有掌握的这些神通全部利用到最大化,很可能也不是聂海峰的对手,但无相玄通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可以无差别,无后遗症的融入其他的功法,兼容并蓄。 这才是陈安一直想要开发出百炼神兵谱的原因,以弥补自己正面战力不足的窘迫。 因此,连续施展大神通,导致真灵之伤加剧,面色一片苍白的他,根本没有功夫休息,而是将目光再次落在了手里的关山印之上,打算在轮回圣殿有所反馈前,先把这个东西给解析出来。 时光匆匆,又是一月过去。 轮回圣殿的反馈姗姗来迟,虽然陈安可以调节轮回任务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但面对和灵界同等级别的存在,还是有些无能为力,顶多保持七天一个任务周期。 一个月的时间,四个任务周期,陈安分别派遣了四个不同的轮回队前去,可相对于这个高能级的世界,平均实力也就结丹层次的轮回队显然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东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就给陈安带回来一步不算太高明的香火成神功法。 本来这东西对陈安没有半点用处,可结合已经解析完成的关山印来看,却能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所谓名器真正拆开其实和中央界的玄器没有多大区别,自带的能量回路,取代仙修的法器法宝,能让普通人也使用无碍。 但相比于玄器,这个世界名器之中竟然还蕴藏着一种特殊的灵性。 这种特殊的灵性可以让相关名器保持一种活着的特性,成为一种有意识的物体。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发现,因为就算仙修的法宝,可以产生灵性也不过是一种程序式的玩意,根本无法如此灵动,唯有可以化形显灵的神兵灵宝才能与之相比较。 当然,名器中所蕴含的力量比神兵灵宝要差个十万八千里,那是一条大道的显化,最差也相当于这个世界的仙人级数。 相比于它,名器就差远了,只有那个灵性可以让人侧目。 原本陈安也不知道这个灵性是怎么来的,可以如何塑造?可得到神道世界的香火成神功法后,却能从另一个角度审视这个灵性的存在,比如信仰、愿望。 在这方世界中,名器受到家族的时代供奉,沾染无尽的愿力,极其类似于香火成神的方法。 那种特殊的灵性,或者可以说成是神性,亦是另外一种特殊的香火成神之路。 由此,结合周天剑宗的剑修之法,再加上反向解析的虚空造物神通。 陈安忽然就通透了许多,或许百炼神兵谱可以走出一条和兵器共同成长,共同历练的的道路。 自身蕴养神兵,神兵反馈自身,当铸造出的兵器由灵兵升华为神兵时,就是武者证就法身,登临仙位的契机。 陈安目光闪烁,对于这个功法本身来说,若是能够实现,就是在伪绝世之中也是首屈一指的佼佼者,毕竟神兵稀少,就算是天仙大能也不可人手一把神兵傍身。 而修炼这门功法,神兵与自身共同成长,一旦证就法身,随身兵器同时就能升华为神兵,战力提升可以用倍许来衡量。 有那么几分仙修本命法器的意思,只是对炼制材料需求较少,对精神意志要求较高。 可对于陈安来说,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不得不承认,这种思路应该就是百炼神兵谱的正确思路,这是一部能够让普通武者直达天仙的功法,货真价实的伪绝世神功,可这对他却是全然无用,甚至还不比得之前莫名融合的无相天兵。 这让陈安好一阵沮丧,觉得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无用功。 还不如一开始就想办法收集其他的绝世神功来的便利,但这都是后话了,目前陷落在这里,也只能这样了。 他郁闷了一日,还是觉得养伤和提升自身境界层次才是正途,至于百炼神兵谱的构想,也只能到这一步了。 不过他也没有真的就此放弃,还是按照之前领悟所得尽量的将这部功法给完善了,甚至还是想着谋取沈家传承的名器来看看,加快这一步骤。 做人总要有始有终,尤其是在功法创作上,这是一位武道宗师必备的素养,开一脉先河,以为后来人。 而且闲着也是闲着,真灵受伤的情况下,他炼化蕴含时光真意器物的速度太慢,百年蕴养真灵的时间,可能连四五件都消化不了,不找点事情做做,真的难以度过。 另外对神道世界的开发也没有停下,若真是有大能布局,绕了这么大个圈子,应该不会只让自己去看一部香火成神的功法这么简单。 又过了几日,百炼神兵谱有了大概的雏形,陈安实在无聊之下,还真跑去听了几次书院中的讲授。 来了两个多月了,“沈轩”在外人看来就是在混日子,根本没有专注于自己的课业。 其实这里讲授的经史也很有点意思,虽然因为底蕴的浅薄,不如当初在昆仑书院中所学的直接可以将之融入自己的武道真意之中,但也让陈安对于这个世界名器的起源更多了一些了解。 就在这一学期将尽,陈安盘算着回去怎么弄死沈伯言的时候,这一日他的院中迎来了一位客人——沈轩名义上的未婚妻孟葳蕤。 陈安看到这个自己亲手所选的轮回者时,一时之间都没能反应过来,不知这货怎么就想到了自己,直到对方先开口。 “沈世兄,葳蕤在此见礼。” 陈安一怔,这才想起自己还顶着“沈轩”的身份,不禁有些玩味的地道:“你想退婚?” 孟葳蕤一愣,有些结巴地道:“沈,沈世兄说哪里的话?” 她确实想退婚,可和沈轩也说不着这事,自就聪慧的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婚事是他们两个辈可定的,那是政治联姻,是两个家族的联合,是南北两方的联合,绝对不是什么人可以轻易改变的。 除非她成长到能够决定一朝兴衰的地位,不然就算是她在孟家当家做主了,都不能改变什么。 不过有了轮回圣殿为后盾,她也不会就这么接受自己的命运,总要反抗一下,思来想去先把沈轩给废了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开始。 当然,这里面的这个废,并不是出手将其打残,那是最下乘的手段,只有从心智上令其颓废,明白两人之间的差距,才算是正途。 由是她理了理被陈安带歪的思路,尽量将自身伪装的很是无害,继续之前的话题道:“马上就要春假了,妹想要在康安开办一场花会,邀请一些好友同乐,顺便邀请沈世兄去康安住几日,不知你意下如何?” 第八百二十六章 安分守己 作为曾经的东莱帝君,孟葳蕤的花招在陈安看来是那样的可笑,只不过他对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游戏实在是没有兴趣。连虚以尾蛇的意思都欠奉,直接了当的道 “那真是不凑巧,可能要驳了孟姑娘的美意了。” “沈世兄无暇?” 孟葳蕤眉头一挑,心道:你个纨绔,整日游手好闲,就是来此上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有什么事,九成九在此虚言大气,搏人眼球。 却听陈安又道:“沈轩家中兄弟单薄,无有姊妹,只能趁着春假回家侍奉双亲,可无暇在外游玩,真是愧对孟姑娘好意。” 孟葳蕤听了这话,差点啐陈安一脸,好不容易才算是忍住,僵硬着表情道:“世兄至孝,倒显得葳蕤唐突了了,实在抱歉。” “无妨,”陈安大气的一摆手道:“孟姑娘还有事吗?若是无事的话,我还要去结课,你看……” “喔,不打扰世兄了。” 孟葳蕤嘴角抽搐着让开了路,脑中一团乱麻。 怎么跟预想的不一样,难道是上次挨了那顿打,他被打傻了?确实,最近这些年的确没有听到他的荒唐事,莫不是真的转性了? 目送陈安离去,孟葳蕤也转身离开,沿着山道一路往上,瞅着左右没人,身形一转,就到了山路转角的一处偏僻地,在这里正有一人等候。 那是个白衣少年,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见了孟葳蕤过来,语气稍显淡漠地道:“他拒绝了?” 孟葳蕤脱口而道:“你怎么知道?” 接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皱眉问道:“沈炼,你和他同为沈家之人,应该对他很了解吧?” 沈炼摇了摇头,道:“他是长房,我是三房,他是嫡脉,我是庶出,就算是熟,又能熟到什么程度?” 孟葳蕤想起自己家中事情,对沈炼所说自是多了几分认同,但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那你有注意他这几年有什么变化吗?” 沈炼仔细想了想,方才点头道:“确实没有再听到过他的荒唐事,另外还听说,他总是深居简出的,大部分时候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中,如非必要绝不外出,和以前的确是不同了。” 孟葳蕤听了若有所思,这些时日她都沉浸于轮回任务之中,还真没有好好的关注过自己的这个未婚夫,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奇怪。 忽然她灵光一闪,突兀地问道:“你说,他会不会也被选入轮回了?” 沈炼一怔,接着目光变幻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接着他又深深看了孟葳蕤一眼,道:“我觉得你其实没必要纠结这些事情。” “嗯?” 见孟葳蕤诧异抬头,沈炼继续道:“不错,南北联姻是大势,不会轻易改变,但你的身份却并非不能替代,孟家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儿。” “我们有轮回圣殿为后盾前途不可限量,你只要安心的提升自己就好,到了一定的程度,大不了在轮回圣殿之中兑换一件名器,成为掌器使。一旦成为掌器使在家中的分量必然不同。没有一个势力一个家族会把掌器使不当回事地送出去。说不定当你晋升到那个层次后,根本不用你操作什么,家中族老就会想办法用他人将你替换下来。” 孟葳蕤眼睛一亮,她倒还真没用这个思路考虑过问题,此时被沈炼一说,顿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时之间霍然开朗。 “真是多谢指点了。” 多日来心中阴霾似乎一朝尽散,她心情瞬间大好,看向沈炼的目光中也不禁多了几分亲近,笑着调侃道:“小沈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如果你多笑笑还是满可爱的。” 沈炼表情一僵,骤然转身道:“没事我就先走了,让人看到我和你认识,怕是解释不清。” 说完他提身一纵就出了丛间,速度极快的消失在山道之上,也不知是有急事,还是为了逃开身后那惹人遐思的少女轻笑。 另一边,陈安走半道又被人给拦了下来。 水清音一脸纯真地道:“轩哥哥,你春假准备去哪?” 陈安有些头痛的同时,又不得不感叹这些少男少女真的无忧无虑。 不过对待水清音就不需要向对待孟葳蕤那样疏远了,作为唯一一条因果线,陈安总觉得能从对方身上挖出点什么。 因此他相当洒脱地道:“却是没有什么安排,清音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水清音眼如月牙,没有任何扭捏地道:“想请轩哥哥到我家中做客。” 沧澜水晶宫还是洖水神庙? 陈安念头转动,思绪瞬间发散,合计着自己虽然驱使轮回者探索过这两个地方了,但总归没有亲自去看过,万一有个什么疏漏也说不定。 至于回去弄死沈伯言,接过沈家名器的事,倒是可以缓一缓,左右不急在这一时。 于是他一口答应下来道:“好啊,我正想看看清音妹妹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嘻,那等后日春假开始,我们就一起回去。” 陈安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道:“好,到时候我一定如约而至。” 水清音似乎是就吃他这一套,颇有一些依恋的感觉道:“对了,我对晋史七章有些不太了解,轩哥哥你能给我讲讲吗?” “可以,不过现在我要去结课,这样吧,等会我去找你,正好家中送了一些桃花酥,也一并给你带去。” “轩哥哥你真好。” 哄走水清音,陈安独自走在山间小道上,距离春假愈近,书院中多有提前结课离开的学生,晓月书院中比平时冷清不少。 不过陈安本就不喜热闹,在树林阴翳的环境中徜徉,却是另有一番独坐幽篁、复返自然的妙趣。 前几日多方布局,让他本就受伤的真灵是疲惫不堪,如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反而得了几分清净之意,真灵一阵澄明,颇有几分伤势弥合的趋势。 陈安干脆放空自己,也不急着去结课,就在这山林中随意行走,漫无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陈安在一处山崖前停下了脚步,迎着阵阵山风,他感觉一阵神清气爽,身心两方面都有一种舒畅之感。 他心想着,若是每天都能这么走一走,他的真灵之伤,起码能提前十年痊愈。 只是可惜,俗务缠身,想摆脱都摆脱不了。轻叹一声,他转过身来,冲着身后崖壁道:“下跟了这么久,就不想出来见一见吗?” 短暂的沉默,那处崖壁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蠕动着扭曲成型,最终塑造成了一个全是都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人。 他现身之后,阴恻恻地看着陈安,笑道:“小子,你感觉很敏锐啊,竟然能察觉到老夫的存在,纨绔之名看来多有不实。” “世间多有人亦之事,也不差我这件,”陈安随意敷衍了一句,就直言道:“倒是下有何来意?可以明言。” 黑衣人没有接话,而是向前一步,顿时一股冲天的气势在他身上出现,仿佛这风这山都随他的意动而异动,疯狂地向陈安挤压而去。 接着他稍有些赞赏地看着陈安,自说自话地道:“能在老夫结丹中期的气势下,还能站立,你小子确实有些门道,但就凭这些想要匹配小姐却还是不够。” “啊?你家小姐?” 陈安有些发懵,刚刚他有所感悟,一时之间澄净心灵、谨守自身,还真是不清楚这家伙从哪冒出来的,而且一见面就利用气势压迫自己,搞得陈安真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太虚幻灵步的天地同势,陈安其实理解不深,只知道是不输于欺天瞒地法的大神通,习惯了隐藏在暗处做刺客的他,实在不擅于操持运势变化的妙用。 但这个不擅长仅是相对于其他的大神通,可不是一个小小的结丹期修士所能轻易挑衅的。 对方激起的那点威压声势,于他而言甚至连清风拂面都算不上。仅只是因为那些话语有些莫名其妙,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击,想要弄清楚前因后果。 只是还不待他读取与对方相关的“历史”,这黑衣人就已经率先发话。 他冷哼一声道:“不错,我沧澜神族虽然和你们人间皇朝多有联合,但就是玄门羽士也不放在眼中,你一个小小的寒门士子凡俗之人有什么资格与我沧澜神族的小公主交友?” 沧澜神族? 陈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后,顿觉被桶狗血呼了一脸,直到想起自己是冒名顶替的沈轩才稍稍平复了些心气。 而那黑衣人还在那傲慢异常地自说自话。 “……小子,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该奢望的不要奢望,公主殿下高看你一眼,是你的福气,若因此有了什么不安分的想法,那就是给自己的家族招灾引祸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安懒得与他置气,本想回以气势威压把他直接碾死,但却不想因此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他目光一闪忽然想到了才得到不久的关山印上。这似乎是最符合沈轩身份的东西,不至于留下什么可供他人推算查探的痕迹。 于是他直接将精神弹出,把这个已经被修好的名器迅速炼化了一遍,然后辅以天地同势这大神通将之激发…… 第八百二十七章 金仙降世 在月前,陈安开始着手研究关山印这一新入手的名器时,就已经顺手用无量相变的基本还原法将之修复了。另外还同时唤醒了深藏其中的灵性,使之与完好状态没有任何的差别。 所以现在的关山印,可是货真价实的名器。尽管其品阶并不算高,可在天地同势这一神通的增幅下,也是非同小可。 一时之间,整片天地都似乎暗淡了刹那,山崖间吹过的风产生了少许的静止,百步以内的崖壁岩石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龟裂。那蛛网似的裂纹,似乎在阐述着一种不堪重负的威压。 余波尚且如此,直面这威压的黑衣人面色更是瞬间变得惨白,一股控制不住的颤栗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滋生,如燎原野火疯狂地舔舐着他的心灵。 “你,你是掌器?” 黑衣人咬着牙,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其实是清楚沈轩世家子弟身份的,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是一个真正的名士。 在大晋无论是玄门还是沧澜神宫虽然一直以来都被名士所压制,可在他们的心中却是相当骄傲,或许会对实力强悍的名士高看一眼,但却绝对不会把寿命短暂的普通凡人看在眼中。 所以在见到自家小姐竟和一个寒门的纨绔子弟越走越近,心下不禁愤恨,在不能阻止小姐的情况下,自然只能偷偷出手将之教训一顿。 原本以为对方最多就是个灵役,可却没想到,这个才刚刚弱冠的家伙不止拥有自家的独属名器,还将之彻底掌控,成为了一名掌器。 沧澜神宫长老,对名器这一中原王朝的主流修炼体系自然不会陌生。 在大晋修炼界中名士虽然强悍,甚至将玄门和沧澜神宫都挤压的没有生存空间,却是受限于名器的数量,极其稀少。 往往疯传行走于世的名士,很多其实都只是被名器灵性侵染的灵役。 所谓名士仅仅只是一个称呼,其包括略微侵染了一些名器灵性的灵役和真正的掌器使。虽然他们都被称为名士,可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前者最多相当于筑基期的修士,后者则堪比元婴出窍,是这个世间最顶尖的存在。 中间直接跨越一个结丹期,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是本质的变化。 而跨越这本质变化的根本,则是对于名器的拥有。 在大晋,名器是个极其稀少的东西,而且不可再生,所以掌器使级的名士也同样稀少,若不是玄门和沧澜神宫等仙修势力能修炼到元婴层次的修士也是凤毛麟角,根本不足以支撑世家称雄于世。 原本他以为沈轩最多也就灵役的层次,尽管相当于拥有筑基期的实力,可没有相当的寿命,且前路断绝根本就是凡人一个。 小姐和这等人行为亲密绝对不可容忍,所以他才悄悄尾随对方想要威胁一二,让其自己知难而退,可谁知这本因是常规的做法却直接踢到了铁板上。 这“沈轩”竟然这么生猛,不止在刚及冠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器成为了名士,且在名士中都是佼佼者,是可以将名器彻底掌控化为己用的掌器。 掌器使也有高下之分,大体可以分为服务于器的器从,人器相等的器使以及真正掌控一件器物的掌器,实力从元婴初期到元婴出窍不等。 想到面对的是一个堪比元婴出窍的大能,他竟然还想要人家知难而退,简直就是嫌命长,顿时就给跪了,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活路。 另一边,陈安心中玩味,感觉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真的挺有意思的,一切都以修为说话,修为强横就是道理,却也是简单。 再看眼前这家伙,其实好笑多过好气,与之也全然没有厉害关系,所以虽然碾死对方跟碾死一只蚂蚁也差不多,陈安还真不想就这么杀了他。 一来,对方对自己也没有杀意,二来,才答应的水清音,春假会陪她回家,这就杀了她的守护者,没有这么做事的。 所以稍稍给予威吓,看个乐子,陈安就打算把他给放了。 可就在他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黑衣人满脸惊骇的表情尽数收敛,神色间尽是不似常人的淡漠,仿如高高在上的神灵,在俯视凡间。 在他眼中,原本的人性在退去,一种可以称之为神性的色彩在渲染。 “找到你了!” 机械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让陈安心中一紧,危险的感觉如决堤的洪水般袭来。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灵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蒙蔽了,无声无息,无痕无迹。 没有给他更多的思考时间,天光骤然大亮。 一轮金色的太阳破开层,炽烈的悬挂于九天之上,煊赫非凡,却没有丝毫温度。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死物,一个纯金的装饰品,却又危险无比。 陈安面色肃然,无悲无喜,这个时候再去想对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全无意义。他只是在一瞬间,就明晰了当下的情况,迅速调整好自身状态。 他探手向身前一抓,手臂一沉,从身前的虚空中薅出了一连串的东西。有残破的青铜小钟,有燃到半截的红烛,有飘散的流沙,有陈旧皲裂的日晷,还有长长串串的铜壶滴漏…… 这些东西看起来破破烂烂,但无一不带着沉重的时光真意,都是陈安从周天剑宗里偷来又丢入虚空的宝贝。 这些年来,依次又把他们收集起来,本打算等真灵之伤愈合,再慢慢消化,但是现在却是等不及了。 尽管他一直都嘲笑这个世界的修炼者们练功不练性,都是些蠢笨的玩意儿,但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十分清楚自己和金仙道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上次也就是对方一时不察,若是再被对方缀上,即便他可以遁入虚空,物质不伤,也会被生生磨死。 所以,面对金仙他只能拼尽全力。 天空的威压越来越重,陈安心中的警铃大作。但他却对此视若无睹,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张口一吸,那些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便流水一般地被他吸入腹中,开始强行消化。 天空中的“太阳”自是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其绽放的光芒凝聚成九道光柱,其中八道射向四面八方,最后一道直往陈安所在处射去。 一时之间,虚空之中金性法则大涨,破坏了空间的平衡。大道坍塌,使得此处地域形成了短暂的失道混沌现象。 五行五太、无极阴阳……纷纷以色彩的形式表现,周围如同打翻了七彩墨盒。红的更红、蓝的更蓝,色彩鲜艳分明,却了无生气。 在这种环境之中,灵气运转滞涩,真意法理不畅,陈安似乎被从这片天地间彻底剥离,无法借助任何东西,只能自己孤零零的对抗最后降临的那道足可以溟灭一切的金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绝杀之意,陈安摇头轻笑,右手一指点向自己的眉心,欺天瞒地法,暂时压制住真灵之伤;左手一指点向迎面而来的金光,指尖万法生灭,虚空演化,有星象万千,有生灵轮回,竟用虚空造物法生造了一整个世界。 金光落下,无声无息,世界湮灭,一切归于虚无。这金光之中,竟带着消除万物的力道。但一个世界的遮蔽,总算让陈安缓了一手。 他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与那轮金色“太阳”相对的天空,仿佛完全不受周围失道混沌的影响。 他浑身金光大放,竟也变成了一轮太阳,但与之相反,他变化的这轮太阳,满满炽热之气,一如亘古永存的大日恒星。 这并非复制,也非镜花水月,而是“有”字之中的无量相变。 在纯粹的大日真意之下,道法不存、五行不生,金性大道竟被压制迟缓,天空中原本将要二次爆发的“金日”顿时熄火,似被他堵住了后续的变化。 周围失道混沌不变,天空“金日”顺着他给予的压力,陡然缩小,显出其身后的一道身影。金衣金发,正是金性道祖子车。 金日缩回他的手中,变得只有鸡蛋大小,但灼灼光辉却不失之前分毫。 另一边,陈安幻化的大日恒星也敛去光芒,显出了陈安的身影。他一脸苦笑道:“以你堂堂道祖之尊,只是拿了你一枚阳时果,我想不至于被你追杀至此。能告诉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相比于陈安从周天剑宗中偷出的那些东西,阳时果的确更加珍贵,可能需要耗费百万年时光来用以培养。百万年对太乙真仙乃至九天玄仙都是相当漫长的一段时光,甚至可能就是罗天上仙的一生,但对于亘古永存的道祖来说,却是浩渺时光长河里的一粒沙,微不足道。他完全没有必要死追自己不放,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因此陈安早有怀疑,直到今日才开口问上一问。 “等我杀了你,你就明白了。” 子车依旧面无表情,就仿佛是一件黄金所造就的死物,他的声音里没有杀意、没有死意,更没有生意,机械且淡漠。 甚至他的目光根本没有看向陈安,而是落到陈安的身后。 下意识的,陈安也转身向身后看去。在那里,不知何时,正站着一道赤红的身影,炽热内敛,温润于世。 陈安瞳孔一缩,这是…… 先天五行,火之道祖,炎流。 第八百二十八章 与道争锋 见子车望来,炎流淡淡的道:“你只有十个呼吸的时间。” 说这话的时候,周围原本被世界之力冲刷将要被扶平的混沌虚空再次稳固了下来,混乱的能量左冲右突,狂暴不已。 子车点头道:“足够了。” 随即他看向陈安,目光宛如实质化的神兵利器,通过双眼,直斩向陈安的心灵,并于半途中炸开,疯狂冲击着陈安的五脏六腑。 好在铸就金身后,带上了无相虚无的特性,这能让大日星辰都犁出痕迹的狂暴能量,还没造成太大的破坏,就被他排出体外。 但这翻手脚,却也是耽误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等到陈安再抬起头来,身处的环境竟变成了一块金灿灿的世界。 周围还是恐怖的混沌风暴,可在这金灿灿的世界之中,却是一片平静,就好像是被封存进了一块琥珀之中,整个人都是动弹不得。 四周“琥珀”有无形异力生出不停的侵蚀着陈安的身体,将他从虚实不定的状态中挤出,彻底禁锢住。 子车一步一步的向前走来,左手拖着那枚金灿灿的圆球,右手拉扯出一把五尺长剑,身形猛然一纵,往陈安冲刺而来,剑尖带着无可匹敌的锋锐之意,直接刺进陈安的额头之中。 没有花里胡哨的东西,那一剑中所蕴含的是最纯粹的杀意,可以将一切生机彻底溟灭的杀意。 陈安眼神迅速暗淡了下来,下一个整个身体都随之崩解,化作泡沫,四散纷飞。 而在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另外一个方向,看清来轻松自若,似乎连之前的禁锢都是假的。他用欺天瞒地法扭曲了被禁锢被击杀的事实。 说起来,欺天满地就是期满天地的意志,但金仙道祖不愧是从一条修炼途径走到一个极致的存在,欺天满地法在他们身上立刻就被削弱了大部分。 若不是之前的那一眼对视,陈安将愚神弄鬼的种子,率先种在了对方的心中,他根本无法这么轻松的就能扭转事实。 子车的目光依旧淡漠,仿佛陈安的再次逃脱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剑光回转,横扫一域,无尽的金光中随之凸显出一把一把的锋锐兵刃,不见其形,唯见其意。 陈安下意识地就想要有所动作,同时烛光照影术照见虚空,妄图从崩灭的混沌中寻找出一条出路,可就在这时,一阵撕裂的痛楚在他眉心处爆发,迅速的侵染到整个头颅。 死亡的阴霾化作沉睡的眠曲在他脑海之中回荡,让他能够清晰的认知到源头所在——那是子车中宫直刺的一剑。 我……我不是躲开了吗?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陈安迅速从茫然中挣脱,欺天满地法封存,将这几乎能置他于死地的伤势扭转,变的只是轻伤,这才有精力应对那已经到了面前的漫天兵刃光影。 炎流虽然至始至终都没出手,但两大金仙道祖的降临,仅仅只是气息,就扰乱了整个凡间界的结构,那种虚幻的感觉渐渐褪去,实质感越来越强。 而若在外界观察就会发现,这处凡间界在往灵界相应的位置沉降,由只是映射而成的幻境往实实在在的空间结构转变。 同样的,因为没有这虚幻的映射支持,陈安“有”的境界被动摇,虚空造物和无量相变渐渐失效,就连欺天满地法所能扭曲的弧度也在减小。 换做之前,致死的重伤,他可以将之扭曲成完好无损的状态,可现在仅仅只能将之变成轻伤,想来再过一阵,等到这处凡间界彻底破损,归于灵界之上时,他最多将致死扭曲成重伤就顶天了。 所以即便是没有炎流帮着维持失道混沌,随着界域之力的影响逐渐消失,他和子车之间的差距也会越来越大。而等到凡间界的映射彻底降临灵界后,他甚至可能还不如一个有所准备的九天玄仙。 因此,那短暂的十个呼吸并非是对子车的限制,相反,其真正限制的人是他。 必须在凡间界化作泡影消失前,赶紧离去。 无相天兵化作漫天的白色剑光,将子车这漫不经心的一击挡下,陈安借机再次转移位置。 同时一点烛火在他的心中燃起,映照出周边数个灵界及其附属凡间世界的景象。 随着他神念延伸,时空纷纷褪去。命运诠释成丝线,丝线连接起节点,或许只需要一个念头,无数世界中的某一个节点就会与他脚下的位置连接,让他逃出升天。 子车眉峰一挑,首次有了表情。 陈安的诡异他是深有体会,因此才在降临之初就将整个世界都搅成烂泥,为的就是封锁住对方所能借以逃脱的所有路径。 可现在,对方辗转几次,虽还在禁锢范围之内,却已经远离了他,并且摆明了车马要逃。 虽然完全不相信对方可以破除这层禁锢,但也忍不住心中没底。 金色大道对这片空间的缓慢侵蚀骤然一停,锋锐到可以斩杀一切的力量聚集如一,化作一根连造化都能洞穿的剑光,跨过某种莫名的途径,直射到陈安眼前,竭力阻止他跨出那一步。 而陈安脚步一顿,真的没有强硬跨出那一步。 看似两点一线条件成立的传送其实只是愚神弄鬼做出的假象,其实就算已是洞虚天的他也无法自这般环境中走出。 与混沌虚空无关,只是因为子车不断的侵染环境,占有法则,压缩他存在的空间,这是以欺天满地法也无法扭转的逆境。 而做出一副将要逃跑的举动完全是为了引诱子车做出冒进之举。 面对那似乎能洞穿一切的剑光,这一次陈安终于是看清了其来路,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刚刚那一下自己明明是躲开了,却还是被对方一剑刺中要害。 这方世界的修炼体系的确单一,单一的力量,单一的属性,单一的真意法理,有太多的漏洞可寻。 因此陈安至始至终都没怎么看得起过这些纯粹追寻力量的仙修。 可是金仙道祖不同,真正将一道走到尽头,所能看到的风景绝非普通低阶修士所能想象。 作为一道法则的主宰,当前法则固然被其镇压俯首,相关的衍生法则乃至关联法则也同样可以运用自如。 尤其是子车这般志向远大的存在,所掌控的关联法则或许不能对付同等境界的金仙,但金仙以下的存在却是手到擒来。 那一剑诠释了金性的永恒不朽,诠释了沧海桑田亘古不变,陈安的诸多变化在这等性质的一剑面前顿时没有了用处,该刺中自然还是得刺中。 或许纵然靠着种种神通自保有余,但陈安本质上甚至还不如太乙真仙,自然不能豁免。 接下来这一剑其实也一样,但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却又是不同。 他右脚前踏不丁不八,双手虚握,光线在他手中扭曲成一柄弯刀。 之前就想试一试金仙道祖的层次究竟有多高,现在总算有了机会,一个不试就死的机会。 刀剑相交,没有任何的碰撞,刀如虚无之物,卷起一道同样微弱的白光向前拂去,拂过金剑,拂过金光,拂过子车…… 剑同样未受阻碍,但仓促之间逼退的意味更浓,杀意却是不重,陈安在剑光临体的关头,抽出手来释放了一记欺天瞒地,扭曲了剑光的落点,由眉心转移到了肩窝。 极致的安静过后,陈安倒在一片混沌之中,足以撕裂法宝的异种虚空能量却对金身毫发无损。不过他肩窝上的恐怖伤势却不是假的。 金性恒定,剑出隽永,剑过同样也是隽永。 顾不得伤势,甚至来不及去看那一刀的结果,陈安强撑着起身看向炎流所在。 十个呼吸已过,炎流早就不在,他竟真的从头至尾都没有出过手。 目光所过,子车的身体渐渐消逝,而陈安却并没有什么不适,预想中的命运反噬也有,甚或比之当初击杀那金甲将军时要强的多,但却还不足以将他压死。 似乎真像他所猜测的那样,所谓道祖的境界其实是假的,其所承载的命运根本不足以让一位天仙殉葬。 只是陈安心中还是有些疑惑,这金仙道祖似乎比九天玄仙也强不了多少,或有凡间界太过虚幻,无法全力施展的原因在,但也不至于如此简单就被自己灭杀了。 千万年的修行,哪怕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自己欺骗,其实他后面还有一系列诱敌深入的准备,结果都没用上。 努力站起身,陈安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 两位金仙道祖的降临,使得这凡间界全然不堪重,彻底崩溃,四周的山水景物如浸泡在水中的画卷,形态模糊,色彩分离。 恐怖的虚空风暴已然开始肆虐,他虽然对此不惧,却也没有强拖着重伤之躯在这恶劣环境中受罪的恶趣味。 于是他向着九天之上飞起,妄图摆脱这世界崩溃所连带的法则混乱,找一个稍稍平静一点的地方跨界离开。 脚下晓月书院,吴郡沈家,康安城乃至整个洖水流域全部消失在莫名的波动之中,孟葳蕤、水清音、沈炼……这一个个原本鲜活的生灵,也如同画卷中的人物一样,褪去灵性,变成了一个逐渐扭曲到看不清形状的符号。 陈安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也没有顾忌这些,往上飞起的速度一点不慢。 只是眼前虚空却无一处安稳之地,没有办法他只能一门心思地往灵界而去,毕竟这里只是灵界某地的一处投影,它的崩灭与灵界没有任何的关系,只要到了灵界,就可以得到一处安稳的所在。 可就在这个时候,忽有大恐怖降临,陈安愕然驻足,傻傻地抬头看向那代表灵界的星辰背后,一道遮天蔽日的身影,它仿佛是大道的化身,诠释着亘古不变之意。 在这无边无际的身影面前陈安就如同是一粒尘埃,是那样的渺小那样的无力。 一时间,陈安面上的愕然褪去,竟莫名的笑出声来。 原来,这才是金仙道祖,刚刚那个不过是个投影而已。 就说么,即便只注重力量也不妨碍寻道,力到极处也是道。 可惜他对此明白的有点晚了,他的身形直接定在那个即将化为虚无的凡间界之中,随之褪去灵性,变为画卷,恍惚变幻,彻底消逝…… 第八百二十九章 来到看到 陈安在一片炽目白光中悠悠醒来,头脑还有些不是很清楚。 “我不是死在金仙道祖子车手上了吗?这里是哪里?” 他没有用神念,也没有用烛光照影术,仅是下意识地用目光打量周围。 这是一条足有十丈粗细的光柱,横贯无尽的黑暗,不知源头在哪里,连接往何方。而周围也不是绝对的黑暗,星星点点的,似乎是在一片星空之中。 他下意识地想要往前靠靠,看得更清楚一些,只是这个动作却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他这才发现,那炽白的光柱内里,竟粘稠无比,如纯粹的固体一般禁锢着他的行动。 “我这是被子车抓住,关起来了?” 莫名的陈安心中突兀的升起这个念头,可在转瞬之间又有些莫名其妙。 “子车是谁?道祖又是什么?” 之前的一系列记忆奇异的变得模糊起来,就好像那并非是他经历的,而仅只是个比较清晰的梦境。 猛然之间,陈安瞳孔一缩,识海陡然清明,一切阴霾尽散,让他清楚地知道,之前的经历并非是变成梦境,其本来就是一场虚空大梦。 从被那雪芝的周天星辰图罩住开始,他就沉睡进了梦里,如今方才醒来。 心中一凛,体内属于碧落天层次的力量猛然爆发,轰击在那炽白光柱之上,可仅仅是微微涟漪荡起,炽白光柱竟完好无损。 陈安目光一凝,却没有继续做无谓的挣扎。 周天星辰图是绝世神兵级的法宝,即便是残破的也绝对达到了乾元层次,不是仅能发挥碧落天的他所能撼动的。 除非他能碧落三境圆满,无限接近乾元,或能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在梦中他倒是已然踏入了洞虚天,并且强行融合一些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截留时光以自用,可那毕竟是个梦。 在现实中,他依然还是那个刚刚铸就金身不久的普通天仙。当然,这同时也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他真灵并未受伤,顶多因为被困在这里的原因,有些萎靡。 不过,说到那个梦,倒是有些意思,一个全新的修炼体系,堪比乾元的金仙道祖……只是为什么会做那个梦呢? 远处星空变幻,身周炽白恒一,左右无事,陈安不禁开始回味起之前的梦境。 一开始,似乎也是莫名的进入了这么一片星空,和落入周天星辰图的情况非常相似,所以他才没有怀疑这梦境的虚假。 然后他就挑了一个比起大日恒星也不遑多让的行星进入,却发现那里竟是一方灵界。 然后就是灵界的几百年游历,见识到了一个奇怪的组织,莫名落入了通往仙界的虚空隧道之中。 说起来这仙界更是匪夷所思,存在于诸多灵界生物的意识海中,却更接近真实世界。 在那里,陈安拜入了周天剑宗,不止偷到了合用的蕴含时光真意的器物,还升华了炼丹之法…… 等等,炼丹之法? 陈安回想至此时,猛地一愣。 倒不是有什么不对,而是太对了,对的不可思议。即便是现在,他已经脱离了梦境,那种种匪夷所思的炼丹之法,还在清晰的在他脑海之中。 或许会制约于那梦境中特有的灵气,以及其独特的材料,但只要稍稍修改,似乎依然合用,就算药效不如在仙界时神奇,也绝对是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 陈安虽不能动弹,但稍稍地在脑海内模拟一些,也能看出这炼丹之术的正确。 这炼丹术是正确的?或者说,他做的一场虚空大梦,其中竟然有些真实的东西。 这代表什么? 莫非,这个梦境是真实的? 真实梦境? 突然,他想起在发现神道世界时,自己的那番猜想——背后存在的大能,希望他去往神道世界,看一看他应该看到的东西。 现在看来,如果这梦境真是有人刻意操纵的话,那么或许不止是神道世界,他这近千年在仙灵凡三界的辗转亦是对方安排好的一切,想要他去到看到。 既然如此,那么其中必有深意。 陈安沉下心来定了定神,开始仔细的一遍又一遍的尽可能将梦境中的一切在脑海中过一遍。 首先是在灵界有趣又新奇的种种见闻,这倒很好解释。 在中央界,他放下皇位,了结恩怨,一身轻松,就想着去外面广大的天地之中走走,实现当初在光面前夸下的海口:踏遍千山,走遍天下,阅尽世间沧桑。 如今进了这梦境世界,顿时有各种异域不同风情共他欣赏,辗转流浪似乎也是他心底所愿,所谓梦境倒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次旅行。 再有就是一直以来对谢冰妍的照顾,这不就是他内心之中对曲轻语、光等人的柔软吗。谢冰妍或许就是轻语、光、清宁……他们的集合体,映照在陈安的梦境之中,让他实现自己未能实现的愿望。 还有不停的寻找完善百炼神兵谱的方法,似乎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心愿。他在梦境之中为了并不算那么急切的事情,屡次更改原先的计划,最后虽然依旧没有成功,却是走了两条道路出来,这也正说明他心中的矛盾。 是成就一代宗师之名,还是只顾自己。 这些东西倒是能够说明这个梦境确实是他自己的,而非是什么人凭空编织塞进他脑海中的事物。 但这其中似乎也有被人刻意干涉的痕迹。 炼丹术、炼器术、仙道修炼法、神道修炼法……这些先不说。 那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主神空间就很可疑,那次事故导致他无端坠落仙界,开启了一次新的旅程。 还有后来一次次战胜比他境界层次要高好几个档次的金仙道祖、九天玄仙。 无相玄通乃是绝世神功,在“灵气”增幅下,可以越级挑战,并不算什么,但一路越级就有些奇葩了,就算那体系修力不修性,也没有这么轻松写意的。 或许,这只是想要阻止他醒来,不然早被金仙杀掉,他早就醒了。 其实,他潜意识里一直在抗拒这个梦境继续,那个一直在追杀他的金仙道祖子车就是最好的例子。 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仔细想想,所谓争夺阳时果这件事情,根本不至于让对方不死不休的追杀他。 也许所谓金仙道祖子车就是陈安自己,他的追杀,实质上是一种唤醒,想要立即醒来,于是不停的用追杀的方式试图唤醒自己。 这一点从子车所施展的法术、法理、真意、技艺等手段中都可以看出,那似乎都有着百炼神兵谱的影子,而百炼神兵谱是陈安独创,是独属于他的功法。 也就是说,他潜意识里是想要苏醒的,却被某种未知的力量给阻止了。这种力量让他迅速踏足洞虚天,接近宙光天,让他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让他越级而战,每一次都能战而胜之。 至于为什么每次都会有力量影响,使得他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或许是没到他醒来的时候。 还有周天剑宗,周天之名,竟与这周天星辰图相当,入此宗内,偷盗被困,似乎就是暗指他其实是被困在周天星辰图中的。 已经是这么明显的提示了,偏偏他完全将之无视。 在周天剑阵中的所受的真灵之伤,应该是困在周天星辰图中所受的异种能量镇压,时而给予的刺激。那伤势几乎让他醒来,可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可能,不,不是可能,而是真的有人进入了他的梦境对他施加影响,一定要让他把该看完的东西,统统都看完,才允许他醒来。 想到这里,陈安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那是沉郁的镇压之力,是连乾元仙帝都能镇压一时的力量。 是什么人,可以无视这种力量,进出自如,篡改自己的梦境? 陈安再次定了定神,摒弃这些自己吓自己的不切实际想法,这些完全无益于他脱离眼前困境。 反倒是另外一个想法在陈安脑海中回荡——对方究竟想要自己看到什么? 异域风情?特殊体系?某个阴谋?还是炼丹炼器等技艺? 等等,技艺? 陈安猛然一醒,他刚才已经在脑海里构想过了,梦境之中的炼丹术似乎是真的,除了灵气辅助、药材特性外,其他在中央界似乎也能实现。 而灵气和药材辅助也并不是不可替代。 前者元气通灵就可做到,后者也能用其他药性的药物替代萃取。 也就是说,这些都是真实不虚的知识,那位篡改自己梦境的大能,其实是在传授自己知识? 这个荒谬的想法只是一闪即逝,陈安的思路继续发散。 既然炼丹术、炼器术,乃至他自己最后编制完善升华到伪绝世的百炼神兵谱,都是真的,那么他在梦境世界中所感悟的洞虚天境界呢?靠吸收蕴含时光真意的宝物,而无限接近宙光天的修炼进度? 心中一颤,陈安没有再乱想其他,集中精力回忆起当初在梦境之中突破洞虚天的经历。 忽然,一阵异样的波动在陈安身上荡漾开来,那波动一部分是属于空间的涟漪,而另一部分,则有着沧海桑田的意味沉淀。 两者所化的波动,一者为纵,一者为横,两厢叠加,似乎连那亘古不变的炽白光柱都开始动摇、不稳。 第八百三十章 帷幕重重 昆仑山上难得有个晴朗的好天气,不温不火的阳光照在终年不化的积雪之上,泛起一阵氤氲的银白,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奇恒一副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平平套着一身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破袄,在雪地中刨挖着,时不时能捡起一根不算太潮湿的枯枝攥在手中,直到攒满整整一怀。用手颠了颠,觉得也差不多,便不再停留,翻身朝着一处背风的山弯处走去。 转过一处半裸的岩石,岩石后已经升起的火堆旁正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男的年近四旬,面容线条刻板刚硬,就是坐在那里,全身上下也禁不住地透露出一丝锋锐;另一女子,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粉红的双颊还残留着一丝婴儿肥,看起来甚是年轻,只是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与外表不相符的成熟气息流露。 此时,两人正就着篝火用一节干净的树枝插着几块冷硬的馒头烘烤。 奇恒走到近处,颠了颠手中抱着的枯枝,冲那女子道:“阿梨姐,我不敢走远,只能找到这么多了。” 两人察觉到他的靠近原本身体一绷,待看清是他,才稍稍放松。 “足够了,快放在那里,坐下来歇会儿,吃点东西。” 姜梨冲他笑了笑,腮边两个梨涡隐现。 她一身白色棉甲上面多有破损和血污,背上背着一个硕大的方形包裹,即便是坐下休息也不曾卸下。待得奇恒也坐下捡起一支插着冷硬馒头的树枝凑到篝火上烤时,方才开口向那四旬男子道。 “冷先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冷驰眼中有精光闪过,虽满脸倦容,却无困顿之色,此时闻言沉吟了一会,才昂首回道:“先下山,打听清楚路径后,往西域走。” 奇恒愕然抬头,眼中血丝满满,有些不解地道:“我们不是已经从昆仑昊天境中走出来了吗?他们难道还敢追杀到中央界不成?” 姜梨面上也有疑惑之色,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也看向冷驰,等待着他的回答。 冷驰眼中出现一丝茫然,有些迟疑地道:“我也不清楚,都统大人的命令只是让我带回……说是和西域仙门谈妥了,可谁知竟生出这许多变故……一开始,正一道的人确实配合,把东西交给了我们,可在路上这些仙门的家伙竟突然反悔,害得我……害得我……” 说着说着,他眼中除了茫然外又增添了一份痛苦,他这次带了二十多个兄弟,可如今只剩下他一人。 奇恒看他的样子虽不忍打断,可听了他的话语还是忍不住道:“仙门之中人员杂乱,就是正一道也代表不了仙门所有。” 冷驰抬头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自然知道,甚至我都怀疑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仙门的人。” “什么?”姜梨和奇恒具是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不是仙门,那会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但却是知道这次的事,是仙门主动联系我们的。我不相信仅仅只是为了诱杀我们,若是在东莱,你我或许是个人物,可若是放在整个中央界,呵,不是谦虚,我们真的连喽啰都算不上。” “可他们术法跟脚,似乎确实和素女道及御魂道有关。” 姜梨下意识的辩解了一句,西域昆仑与东莱距离甚远,阻隔着万水千山,整整一个大乾国度,其实她原本是不清楚昊天境的状况的,但为了这次的任务,专门恶补了西域仙门的知识。 在大齐真正登上中央界霸主的地位后,这些常识性的东西虽然对姜梨这个从未踏出东莱的人来说略微有些复杂,但却是算不上什么秘密的东西。 关于仙门各道之间的关系,她大概都能说出个所以然出来。 相比于她来说,奇恒就差了点,倒不是对他保密,而是他性格向来粗枝大叶,出行前,还真没好好了解一下这次的任务,稀里糊涂的就来了,此时更是不知该如何插言,只能看着姜梨和冷驰讨论。 “法术跟脚一样,甚至人都可能还是那些人,但他们的目的或许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 姜梨对冷驰的话表示一头雾水,就算是她来之前,花了很大的功夫来做功课,也还是有些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于是她面色一正,向冷驰道:“冷先生,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如今这里就剩下我们三人,我们对陛下的忠心不比暗卫差,有什么话,你是可以直言的。” 冷驰面色有些挣扎,良久才吐了一口气道:“我怀疑,这次的事和三年前的天地异变有关。” 姜梨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奇恒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就和三年前的天地异变扯上了关系。 冷驰既然说了,自然也没打算保留,不等姜梨两人继续问,就接着道:“你们难道就没想过,仙门为什么会如此积极地联系我们,想要将陛下归还吗?偌大的西域仙门连养个仙人的粮食都没有吗?仙门并非良善,这从他们一刻都不曾忘记想要重归中央界就可以看出来。但就是这样的仙门,这一次却是如此的客气,如此的助人为乐,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那会是为什么呢?” “或许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陛下成为了烫手的山芋,他们根本不敢将陛下捂在手中。” “真的有能威胁到西域仙门的存在吗?” 奇恒有些不可置信,他虽然对仙门的存在认识不清,却也是知道,这是一个可以和整个中原王朝相抗衡的实力,几乎可以比肩十方巨擘,十七世家的总和,这么一个存在,除了他们内部的矛盾,还有什么可以威胁的到他们? “未必没有,”冷驰声音幽幽地道:“据都统的观察,异变并非是从三年前爆发的,其实在陛下离开后,异变就已经开始了,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元气大海的活跃,天地法则的松动?就这几年时间,中央界涌现的天才人物简直不胜枚举,几乎每一个老牌强者的实力都提升了一节以上……” “想想都统……” 他的目光扫过奇恒:“想想你师父……” 最后他的目光落到姜梨的身上:“想想你自己。” “所有人,包括我,十年前是个什么水准,十年后的今天呢?你我的资质真的有这么好吗?” 姜梨脑筋有些转不过来,奇怪地道:“你是说这一切都和三年前的异变有关?” “对,这其中就包括仙门的态度。” “那这究竟是怎样的异变呢?”奇恒面上有着敬畏,但更多的还是兴奋好奇。 “不知道,”冷驰满眼迷茫,实话实说道:“都统大人虽然号称无孔不入,但对这件事情却是有些无能为力,前后几波人散出去都石沉大海了,只能将范围缩,大概判断出,这件事与云天宗有关。” “云天宗?镇国公?” 姜梨面色一变,不知道想到了哪里,有些奇怪地道:“若仙门真的受到了云天宗的威胁,为什么不直接把陛下交给他们?” “这也正是我奇怪的地方,”冷驰苦笑道:“其实我这次还肩负有试探仙门意图的任务,但他们是半点口风不漏,只是按照约定把星辰图卷交给我后,就离开了。” 奇恒笑道:“或许他们惹不起云天宗,也惹不起陛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无视了两个人的白眼,看向姜梨背着的方形包裹,道:“这星辰图卷原本就是他们的东西,可如今他们连上面异变的禁制都破不开,只能将陛下连带着这珍贵的物事一起交给我们,可不就是他们怕了陛下,害怕陛下脱困之后,去找他们麻烦么。” 听他之言,冷驰面上刚硬的线条都不禁有些扭曲,这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仙门的手段之强悍诡异哪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他被暗卫派来观察仙门,这么多年也不过才见识了冰山一角,就已经惊骇不已了,对方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口出大言。 另一边姜梨也觉得奇恒有些天真,这家伙看着他师父另辟蹊径,走前人所未曾踏足的道路攀登巅峰,站到了整个东莱之巅,就觉得世事莫出其右了。 却不知道世界之大,一个传承万年甚至数十万年的势力有多恐怖。要知道号称万界仙朝的大乾王朝,也不过才三百多年历史而已。 “就你敢想,别在这丢人现眼贻笑大方了,仙门的实力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这次出门姜梨被对方的师父拜托照顾,及时纠正他某些自大的观念自然也在其中。 可一向听话的奇恒在牵扯到心中崇敬之人时,却并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有些不服地反驳道:“为什么不可能?当年镇国公不也是仅凭一人一剑就压的整个仙门抬不起头来吗?镇国公可以,为什么陛下就不可以?” 这句话却是把姜梨给噎住了,她虽恶补了不少西域仙门和大乾的知识,但却不清楚这里面的因由。 冷驰莞尔一笑,正欲替她解围,可忽然之间面色一变,急速道:“不好,他们真追上来了,我们现在就走。” 自从镇国公镇压仙门一战过后,仙门中人很少踏足中央界,就算是有什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也多是培养一些代理人去办。 所以三人历经千辛万苦越过万胜山,就在附近找了个地方休息,一来确实是累的不行,二来也是太过相信这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他们方才简单的讨论了下,就觉很多习惯的事情可能会不保险,可却没想到应验的会如此之快,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人都已经追来了。 听到冷驰的示警,姜梨两人毫不犹豫的从地上弹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方案,往山下逃去。 第八百三十一章 幕后黑手 这月余时间,对方已经多次证明了自己在斥候警戒方面的特殊能力。 只是,这一次却是不同,不知道是因为疲惫太久猛然一休息有点懈怠,还是昊天境和中央界间的两界差距,冷驰的示警晚了少许,几人还没逃出多远,就被追兵给堵上了。 那是十六个带着斗篷的人,不,不是斗篷,也不是人,应该说是十六个从头到脚都裹在裹尸布中的人形怪物。面部黑洞洞的,脚下也空空荡荡,就这么漂浮在半空中,唯一裸露在外面的手掌漆黑如墨,五指尖锐,全然不似活人。 其实这一路上姜梨等人碰到的都是类似的东西,但对于东荒出身的他们来说,更稀奇,更恐怖,更恶心的怪物也见过,所以见怪不怪,唯战而已。 没有多余的废话,奇恒一步踏前,手中七尺长的宝刃断水刀横扫一片,直接就将挡在前面的两只鬼物斩成两半。 只是这鬼物似乎完全没有实体,四张破布两两相合,有变成了两个全须全尾的鬼物,一个张开利爪继续向奇恒抓去,一个飞离丈许抬爪向前一指。 奇恒被那怪物指中,面上顿时一青,似是中毒,但在下一刻,他身上金光一闪,毒物就迅速退去。同时全然不顾另一只鬼物抓到身上的溜起一片火花的爪子,宝刃劈天舞的跟风车一样,瞬间又将这两只鬼物斩成了七八十块。 另一边的两人也是大战上风,姜梨手中一柄银白色的长枪,幻化出道道枪影,每一道枪影都荡起圣洁的白光,白光灼烧在那些鬼影身上,滋啦声中,轻烟伴着焦胡味辛辣刺鼻。 这一招对鬼物的伤害尤其大,比冷驰躲在暗中猛然一击就击碎一只鬼影效果还要显著。 这主要是这鬼影根本就是不死不灭,无论是被斩成小块,还是被打击的粉碎,几乎是瞬间就聚合为一,恢复原本的样子,仿佛根本没有形态。 之前一个多月其实也是一样,那些鬼物根本拦不住他们三人联手,主要就是不死不灭的恶心特性纠缠的他们没有办法,不能休息不能进食。 倒是姜梨枪尖上的银月辉光还具备点杀伤力,被灼伤的鬼物恢复的速度大减,连续陨灭几次之后,方被彻底磨灭。 但这些鬼物似乎也有自己的智慧,当又有四只鬼物被杀灭两次破碎重聚后,它们却没有再次扑击而上,反倒退开周围,身体后仰,黑洞洞的面孔处似在吸气,猛然之间往前喷吐似地尖声厉啸起来。 “叽……” 姜梨面色不变,长枪在身前一竖,身周银光大炽,脚下十丈方圆尽成领域,竟将奇恒和冷驰全部裹了进去。而围绕在她身边的鬼物被银光一照,滋啦之声响起,周身轻烟大冒,一边惨叫着,一边疯狂地向后退去。 刺耳的音波如恐怖的浪潮撞击在银光护罩之上,却是撞了个空,全无阻挡地就渗透了进去,只是进去之后的声波却是似乎进入了一个绝对真空的领域,瞬息之间就被抚平,对银光之中的三人没有造成一点伤害。 “啊!” 一声怒吼自银光领域之中传出,一个浑身冒着金光的人影猛然从中冲出,竟是奇恒,手中宝刃断水亦是金光闪闪,他就像是一个炮弹一般,高高跃起又轰然砸下,直将一个尖嚎的鬼物砸的粉碎,同时手中之刀也顺势劈下,刀身随着下劈的声势迅速蹿升起赤红的火焰。 两只正在尖嚎,站的较近的鬼物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金光烈焰吞噬,几乎是瞬间就被焚烧殆尽,完全失去了恢复重来的机会。 彻底灭杀两只鬼物的奇恒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凶光毕露,面上尽是愤怒扭曲,而随着他这种愤怒的情绪升腾,他身上也开始燃起那赤色的火焰。 金光和赤炎完全融为一体,将他衬托的就像是一尊愤怒的神明。 几乎是没有停顿,脚下炸开白色的雪花和黑色的泥土,整个人再次如炮弹一般轰向一处聚集的鬼物。 胎藏金刚印加忿愤明王火,一个人几乎可以横扫战场,即便对手是无形的鬼物也不例外。 只是七八个呼吸的时间,场中那近乎不死不灭的鬼物就消失了大半,剩下的寥寥五六只也是身影暗淡,似乎随时可能会彻底陨灭。 姜梨散去护体银光,和冷驰一起走了出来,他们看到场中景象,面上却没有任何的欣喜之色,只是目送那剩下的几只鬼物疯狂逃窜到十余丈外。 在那里正站着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老者,这家伙真的很老,头发稀疏,牙齿几乎掉光,仅有几颗顽强的坚守,脸上满是破开的浓疮,红黄两色的恶心浓液顺着脸颊就流淌下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鸟笼子,供那剩下的几只鬼物化烟逃入,黑烟凝聚收缩,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只通体漆黑拥有四只爪子的乌鸦。不过此时这乌鸦却全无精神,没精打采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老者也不在意,笑呵呵地看向姜梨三人,脸上苹果肌贲起,挤出更多的浓液,抖落更多的死皮,看起来恶心又瘆人。 “你们当真是好手段啊,竟能逃到这里。” 姜梨没有说话,奇恒也没有莽撞的动手,而是收敛愤怒的情绪,接触那种疯狂的状态,大口大口的呼着气,竭力缓解着疲惫。 和师尊的收放自如不同,他现在维持这种状态最多只能持续十个呼吸,若是再多就有脱力的危险。 刚刚一直被保护,没什么损耗的冷驰上前一步,冲着那老者道:“鬼师,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什么非要阻我们路途。” “桀桀……”老者似乎连嗓子都烂了,只能发出夜枭般的笑声。 “冤仇?这一个多月来,你难道还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追杀你吗?” 冷驰摇了摇头,他问的当然不是这个,见鬼师顾左右而言他,索性说的更加明白一点。 “我想不通,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讨好三清观?” 鬼师眼中厉芒一闪,冷哼一声道:“那等胆小鬼,也配我等讨好。你也不用再问了,最保险的秘密自然是连死人都不知道,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跟错了人。” 冷驰眼睛一眯,冷声道:“你觉得你吃定我们了?” 鬼师的名号虽然响亮,但那都是其作恶多端留下的凶名,在他眼中,对方只不过是个阴神显圣的金丹宗师,距离真正的元神真人还要差上一节呢。 当然,这个修为在十年前是不弱了,靠着高品阶的法宝辅助,足以和法相宗师分庭抗礼。 但是现在,随着天地异变,法则活跃,整个中央界的修炼者但凡有点天赋的都是修为大进,就比如他,比如姜梨,比如奇恒。 后两者如今靠着东莱大将军金明新开辟出来的武道意志统御魂牌血脉体系,都已经达到了地轮巅峰的层次,而他自己更是靠着当初先天武者的基础,直接凝聚了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开辟了天轮,达到了半步天仙的层次。 三人合力就是真正的天仙大能都能战上一战,别说是一个老朽的快要入土的阴神了。 因此,他这句话说出来半点也不客气,嘲讽意味浓郁。 “桀桀……” 这么裸的实力对比,鬼师自然不会无视,阴声道:“那你又以为,敢来拦你们,真的只有老夫自己?”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连续六七道身影,在他身边出现,有抱着瑶琴的白衣女子,有拄着丈许长金拐的老妪,有背负长剑的道士,还有头戴斗笠一身短打扮的农人…… 冷驰眯着眼,对这些人的出现毫不意外,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各种骚扰,莫名追杀,几乎防不胜防,不然他的手下也不会全军覆没。 其中主力或许来自阴鬼道,但也有其他仙门遮遮掩掩的自然也留下的不少痕迹。 此时见了这些人走出,反倒松了口气,明面上的敌人再强,也比暗地里躲着不知深浅,让人安心。 “阴鬼道,还有素女道、天一道、合谷道……果然是你们,你们这么做就不怕正一道和朝廷追究?” 鬼师没再开口,正一道的老妪笑道:“欺软怕硬、委曲求全,正一道早就不配统领仙门了,至于朝廷?呵呵,你说哪个朝廷?” 冷驰也知道自己问了一句蠢话,悄悄瞥了奇恒一眼,见他已经恢复了六七分不禁暗中松了一口气,以自己天轮的实力,再加上他们俩即便是面对七位阴神也有很大的可能战而胜之。 至于逃跑,从对方现身,冷驰就没再想过,再跑下去,只会被对方层出不穷的手段消耗至死,对方愿意现身正面一战,或许有害怕深入大乾被大乾朝廷清算的因素在,但却是对自己一方更为有利。 手中暗中扣住自己的袖箭,在动手前,他还准备再说些什么扰乱一下对方的心性,或许不会有什么作用,但只要有一点点的影响,都是一份胜算倾斜。 只是他刚张开口,眼中就蒙上了一层死意,一只漆黑的手爪,从他脑后插入,口中伸出。 不知何时在他身后竟站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影,一击就将毫无察觉的冷驰击杀。 “冷大哥!” 奇恒目眦欲裂,金光赤炎的暴怒状态再次显现,脚下一撑,挥舞着宝刃断水就向着那人扑杀而去。 “不!” 另一边的姜梨心中凛然,一直防备冷驰身后的她竟然完全没有发现这人的出现。且能将冷驰一击击杀,对方必然是天仙,那奇恒拼命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还不等她来得及阻止,撕拉一声,那黑色人影只是挥手一甩,就将扑来的奇恒一截两半,大澎的鲜血飞溅丈许远。而直到这时,他才开口说话道:“浪费这么多时间,最后还要我亲自动手,你们真是废物的可以。” 站在冷驰对面的鬼师等人见此瞳孔一缩,纷纷跪倒,齐声道:“见过大人,请大人恕罪,请大人恕罪。” 黑色人影根本没有理他们,转过身来,看也没看似乎是吓傻了的姜梨,伸手向着其身后一指,一道黑光闪过,三十丈外,另一个姜梨的身影突然显现,直接被黑光洞穿,扑倒在地,身上生机迅速消退。 他将鬼师等人丢在原地,一步踏出就跨过了三十丈,来到了姜梨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垂死挣扎的身体,一脚踩爆了她的头颅,彻底断绝了对方的一切生机。 阴暗的嘴角扯出一丝嘲弄的笑意:“跑?跑的掉吗?” 第八百三十二章 时间重启 见此情形,鬼师等人差点吓尿了。 不是没见过血腥的场面,甚至眼前的情况和他们的某些残酷手段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可他们对付的,都是不过是些虚头巴脑的小人物,而眼前死的这些都是可以和他们本身比肩甚至由有过之的强大人物。 这种存在,甚至没在对方手中走过一招。以其人的强悍程度,自己等人在他手中估计也是随意被捏死的货色,如此怎能不让他们内心惊惧,惶恐不安。心中不停的合计,背叛仙门投入对方麾下正确与否。 那黑色人影似乎全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探手从姜梨尸体背后将那方形包裹取在了手里,并从中拿出一张非帛非缎图卷。 见此图卷他眼前一亮,终是找到了。 “仙门那些老家伙太过可恨,首鼠两端,竟骗的自己走了这么多弯路,好在眼前这些家伙太废,总算让自己能够赶得上。不过,现在事情似乎还不能当场了结,还得将之东西带回去。听说那家伙铸就的是无相金身,极其难杀,又因此和这废图产生了异变,导致其自我封存,轻易都打不开,还得回去研究一下……” 他这么想着,就准备先把这图卷收起,注意力也开始转到鬼师等人的身上。 “这些个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留下了徒增把柄,不如全部灭口算了……” 鬼师心中一凛,常年操纵阴鬼的他,虽然肉身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可灵识要比其他同阶修士强的多。在对方稍一漏出杀意的时候他心中就有所感。 但他却全然不敢动弹,盖因那是天仙大能,甚至还不是普通的天仙,那是上仙是仙君,是他根本无法抗衡的存在,在其面前连逃跑都是一种奢望。在这种存在面前除了诚心求饶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的办法。 所以只是一动念,他就摒除了其他,绞尽脑汁地开始思考说辞,来证明自己对对方还有价值。 可就在他刚有些想法的时候,那压迫的他几乎抬不起头的杀意突兀的急速消退,不明白发生什么的他愕然抬头,只见那恐怖的大人物,似乎是再也顾不上他们,正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那奇异图卷。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这个念头刚起,就见那奇异的图卷猛然发出炽目的白光,一股近似于天仙大能自爆的恐怖气息在其中疯狂酝酿。 这下不止是他,就是那黑色人影也是吓了一大跳,抖手将这东西远远抛出。 只是那奇异图卷被丢出后,却是没有炸开,上面原本沸腾的白光突兀的又自行收敛了起来,最终聚合一起,拉伸延长,化作了一个一人高的白色光团。 一个面色冷峻的少年人从中走出,并随手将那欲要跌落的奇异图卷接住。 “东,东莱帝君,这,怎,怎么可能?” 首先认出陈安的是鬼师等人。 正一道和全真道是否真的放弃回归中央界的打算,这个可能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但其他道的修士却是从未放弃这个希望,为此甚至不惜使用任何手段,哪怕是出卖自身。 所以他们对中央王朝的关注从来没有停止过,也就自然不会对天榜第七的东莱帝君陌生。 或许是从未见过,但对他们来说,一个影像术法就能解决的问题全然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而且他们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次任务的相关,隐隐明白那张周天星辰图的残卷究竟镇压着什么。 也正是因为了解情况,此时他们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原本要对付的人反倒成了自己等人的救星。 “你?你竟然……” 黑色人影的整个面孔都由于掩饰秘法的存在而扭曲变形,但在见了那少年后,却是清清楚楚的透露出一丝惊骇的情绪,以至于似乎都能从他的面上看到了相应瞳孔收缩的表情。 陈安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看他,又环视了一圈周围。不需要去询问什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曾经发生此地的短暂“历史”可以清晰地追溯到两个时辰以前。 整个经过如过电影一般在他眼前闪烁一遍,让他清楚地指导,地上满目疮痍的因由,那些残破尸体的主人。 只是一瞬,他眼中的光影变幻就全部结束,轻轻叹息一声,没去管黑色人影和鬼师等人,自顾自地高高抬起右手,并用力一握。 一圈奇异的涟漪从他手心之中散发而出,并迅速扩散,眨眼的功夫就扫过了一里方圆的范畴。 众人一阵警惕,就连那黑色人影也后退半步,谨慎地对待那扫过自身的奇异涟漪。 可却奇怪的发现,这东西竟然对自己全然没有损害,甚至还让自己恢复了不少精力。 这家伙在干什么?资敌?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脑海之中出现,试图解释着眼前这奇诡的一幕,但都不能很好的解除他心中的疑惑。 突然他心神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向脚边的无头尸体看去,在那里原本的“无头尸体”已然消失,一脸莫名之色的姜梨正缓缓地从地上爬起。 而在方才的地方,被洞穿头颅的冷驰,被撕成两半的奇恒竟不知什么时候也活了过来,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与鬼师等人都是满脸惊骇又莫名其妙不同,黑色人影声音发寒,却相对镇静地向陈安道“你,重置了时间?” 陈安坦然地点了点头道:“还不算熟练,仅能追溯到一刻钟之前。” 他的回答让场中的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颤,但实际上除了黑色人影,其他人并不能理解陈安究竟在说些什么。 碧落三境,碧落、洞虚、宙光。 武者从宗师阶段就开始引入真如的概念,到了接近天仙的层次时,真如的成熟就标志着一个人的武道意念或者说,所要行走的道路确定,可以以此构建自己的道基。 而道基的确定,就是方向的确定,方向确定自然就可以开始进行生命本质的升华。 对于任何道路来说,确定方向的这一步是不变的,接下来生命本质的升华倒是可以存着五花八门的形势,有舍弃其他,主攻元神的,如仙修;有食气者神明不死的,如上古炼气士;有开发血脉追寻根源通过返祖来获得生命跃迁的,如真身大妖;还有精气神三元合一,挖掘自身,开辟窍穴以外显宇宙的,如金身法身…… 不过无论怎么变,在碧落这一层次都是生命层次的跃迁,生命形态的变化,不再拘泥于血肉之躯,超脱了凡俗的概念,是由凡入仙的改变。 而接下来的洞虚和宙光都是在这种生命变化的基础上进一步的“成长”,比如物理概念上的质量增加,以及相应的能量提升。 质量增加,身体就会变得“沉重”,沉重的身体又会对所处空间造成一定的影响;能量的提升则使得对速度概念模糊,对时光的流逝敏感,从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时光的变化。 这就是洞虚天和宙光天的本质,是生命层次提升的必然。 而从这个本质上来看,就算是碧落三境圆满,生命层次提升到另一个新的极限,对时空的掌控也是微乎其微,顶多是能稍作影响,比如时空意义上的行动无碍。 使得三境圆满的仙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不受空间的束缚,超脱时间的掣肘。可要说塑造空间,回溯时空,却还是不能,那是需要达到另外一个层次,真正掌握造物的权柄才可以做到。 也就是说哪怕无限接近乾元的仙君,也只是能通过时光加速,提升一点自己的战力,或者提升速度到一个极限,使得一定范围内时光近似于暂停,创造一个极境的领域。 至于像陈安这样,竟能回溯时光到一刻钟前,让人死而复生,简直是无法想象,起码在当前的碧落三境之中,无人可以理解。这里面自然包括着就站在他面前的黑色人影。 “陛下……” 这个时候,姜梨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看见了站在远处的陈安。 而陈安却是伸手止住了她,先是看向面前那几乎浑身都笼罩在浓郁黑雾中的人影道:“现在我们可以来谈谈了。” “不必了,”黑影断然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杀你的就行。” 说这句话的同时,他身上荡漾起莫名气息,使得周围空间逐渐凝固,时间变得迟缓,这只是气息的些微逸散,却很好的向陈安昭示了他的身份——一位碧落三境圆满的仙之君主。 他并不清楚陈安此时的境界,但既然决定对其出手,事前自然研究过陈安的相关信息。 无相玄通虽然位列七大绝世神功之一,但却一直是作为一种辅助功法存在的,或许会有些奇诡手段,但正面战力不行,说什么都是白搭。 所以在他心中,哪怕对方同样碧落三境圆满,也不是自己的对手,他有着战而胜之的信心。 “真的不能谈谈?或者让我做个明白鬼?” 陈安的语气依旧平稳,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显然黑影也没少经历类似的事情,根本不为陈安的言语所动。 他气息外放的同时,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柄五尺长剑,这长剑给人的感觉沉重异常,上面有七种颜色不停流转,每一次变幻,似乎都能带动周围空间的某种变化。 长剑在手,他没有任何废话,肃穆着神色,一剑携带着空间分解后的地水火风诸般元素直往陈安刺去 哎…… 陈安轻轻一叹,知道自己是从对方嘴里得不到太多有用的东西,于是轻台起头,带着一丝惋惜的看向袭来的对方,唏嘘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第八百三十三章 无量相变 在从“历史”中获得真知的同时,陈安就已经确定了,这个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影里的家伙自己不认识。 一个莫名出现的家伙,还对自己有敌意,这太诡异了,由不得陈安不警惕。所以他才想着尽量从对方的话语中解析出一些可以利用的信息。 他一出现就非常张扬地将姜梨等人复活,有姜梨等人值得相救的因素,还有就是给予对方一定的心灵震慑,以期有破绽可寻。 可惜,这家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话里话外,半点口风不漏,没有给陈安留下任何可供想象的空间。 周围的空间仿佛在一瞬间获得了某种活性,在七彩光芒的加持下从方方面面开始撕扯吞噬陈安的身体,对方的剑还未到,陈安就有一种生命精力在猛烈流失的感觉。 原本融合唯一的精气神,似乎都要从金身中分离出来,逸散虚空,就连五感五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好像正在远离陈安,让他的真灵逐渐陷入到一种绝对的寂静之中。 陈安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不再是无脑比力气的梦境世界,武者的争斗每一招每一式里都蕴含着极致的危险。不过面前这家伙还真未必是武者。 “你去死吧。” 没有管对方颠倒五行对自身元素的剥夺,面对对方刺来的一剑,陈安不退反进,一步跨出,整个人的气势立时变得高大起来,就像是这天,这地,这世间唯一的主宰,最尊贵,最至高的意志。 天地同势,为我独尊。 相对应的,黑影的气势压迫的不停减小,由宙光天跌落到洞虚天,洞虚天跌落到碧落天……就好像是这片天地突然给其下的所有修士加了一道无形的枷锁,哪怕境界再高也只能施展出不到碧落的实力。 而随着他的实力跌落,荡漾在周围的正反五行,同样被抚平,呼吸之间就不再能对陈安造成任何的影响。 黑影目光一凝,剑势陡变,周身五行旋转稳固之势被轰然打破,仿如时光倒流一般反向收缩,五行、四象、三才、两仪、太极、无极……一直到虚无的混沌,然后在这个节点处顿了一顿,猛然炸开。 一点突兀的剑光咋现,似乎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道光,驱散混沌,照耀万物,瞬息抵达世界各处,乃至人们的心田。 陈安玩味的看着他推动剑法,觉得挺有意思的,应该是诠释正反五行变化的功法,却是在中央界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如果说或有类似的,唯有小光的寂灭五行法可以与之相应。 陈安对此并没有多想,发现对方跟脚不清,就只当是长长见识了。 现在的他再不同于以前刚踏上武道之时,看到什么都新鲜,甚至还有一段时间骄傲肆意,对敌之时都托大等多方招式演练到极致再与之硬碰硬,现在想来都是可笑。 眼见对方招式将要展开,他毫不犹豫地一伸手,直插混沌中央,完全无视了那恐怖的“剑光”,如掐灭灯芯一般,直接将这剑光给掐灭了,仿佛希望只是瞬间,混沌沉沦才是永恒的旋律。 黑影剑法还未彻底推演开来便被掐灭,反噬之力震得他一口逆血喷出,可到底争斗经验丰富,明白自己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立刻弃剑而退,稳住身形。 此时他再看陈安,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不屑,多罗金刚相代表着对方的无量相变已然有了一定的火候,而可以施展无量相变,则证明对方已然踏入了“有”字领域。 千百万年来,能够修炼到这个领域的存在,据他所知仅有大将军王一个人而已。 不错,无相玄通的确是偏辅助的绝世神功,可那毕竟是绝世神功,所谓的偏辅助也是相对于大将军王而言。而大将军王的敌人都是些什么人? 原初魔主、末日神族、浑天巨兽……那是一个个光想想名字,就让他颤栗不已的存在。 面对绝世神功他有什么资格如此托大,一时之间他心中不禁开始萌生了些许退意。 其实他不知道,就在几天之前,无相玄通对于陈安来说,辅助的意义还远远大于正面战力。 原本陈安虽是用无相玄通升华的法如,可本质还是依赖于百炼神兵谱,很多时候,不,应该说是一直以来他都是把无相玄通衍生出来的神通当做某种辅助的手段来使用,完全忽视了绝世神功的名头。 但经过梦境世界的游历,或许是对百炼神兵谱完善的计划失败,或许是一次次对无相玄通的利用,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熟练使用,使得他完全理顺的自身根本,真的明悟了无相玄通的神奇。 至此无相玄通和百炼神兵谱方才主次互易。 陈安当然感受到了黑影的退意,不过却并没有在意,欺天瞒地法扭曲了相应的法则,愚神弄鬼术直接进入对方的思想,抹去了那刚刚冒起的逃遁想法。 趁着黑影思想空白的恍惚,陈安脑海之中如平静湖水倒影出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 这道身影面目如斧劈刀削一般深刻,周身气息高邈宏大,就如这苍茫上天,他手掌高高举起,重重落下,覆盖八方世界,蕴含万钧之力,一如苍穹陷落,又如宇宙陨灭。 这是翻天掌,聂海峰所施展的正版翻天掌。 而随着陈安在脑海平湖之中将其观想而出,现实世界竟也倒映而出,映射天际,一掌翻天,狠狠地向黑影拍落。 此时黑影才刚刚脱离了脑海的空白,勉强有了些许思想,但见此情形,大脑再次陷入停顿。 这是什么情况,聂海峰怎么会跑到这里?不对,那不是真的聂海峰,这是什么招式,竟然可以观影成真。 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思考,那翻天覆地的一掌已然落下,他甚至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咬着牙,强提一口气,脚下金木水火土五行分定五方,直接就在这里开辟出了一片洞天,意图靠着洞天之力硬抗这恐怖的一掌。 轰隆! 一朵上宽下窄的蘑菇冉冉升起,脚下山川尽成平地。 姜梨、冷驰、奇恒以及鬼师等人,在两人搭上手后,就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几十里开外,生怕受到天仙大能战斗余波的波及,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两人的战力,此时悬浮半空的他们被肆意的罡风吹拂,如破布袋一般飘飞远方。 地下一片碎石废墟之中,黑影勉强站起,身上的伪装再也不能维持,显现出一个短发中年人,他目光阴鸷,一身是伤,但气息却是没有跌落多少。 毕竟这只是曾经的聂海峰,是还未踏足洞虚天的聂海峰,能将一位仙君迫到整个程度,已然不易。 陈安倒提着黑影的七彩宝剑,立足虚空之中,面色淡然地看着下方的短发中年,确认自己是真的不认识,不禁开口道:“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说清楚了,我可以考虑放你走。” “你做梦!” “黑影”狠狠地看着陈安,周身气势猛然沸腾,脚下五行交汇连成星,猛然向中间一合,一股至阳至刚的恐怖力量突兀地从他身体之中爆发出来,几乎在一瞬间就汇聚在他的右手之上。 他右手紧握成拳,塌腰陷背,又猛然绷直,整个人如箭矢一般向着半空的陈安飞射而去,随之右拳递出,仿如刺剑剑招,直指陈安咽喉。 滔天的杀意,带着至阳至刚所孕育的金光,就好像是大日东升,莫名还带着几分凌厉之意。 “冥顽不灵。” 陈安叹息一声,随后目中神光陡然一凝,化作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主人挡在他身前,脚下五行交汇成星,猛然向中间一合……紧握成拳的右手,萦绕着恐怖的炽热的能量,带着物质陨灭又再生的聚变,突兀的爆发开来,爆发的能量以一道划破天际的剑招为轨道,直往下方砸去。其中蕴含的金光就好像是夕阳落日,莫名还带着几分凌厉的剑意。 这竟然又是一个“黑影”。 达到“有”的层次后,陈安的镜花水月已不再仅能复制招式,甚至能复制场景,复制立意,除了招式本身的威力外,还有气息、声势等等可供利用的东西。 至于从记忆中回溯之前的一些场景,不过是无量相变和欺天瞒地法结合使用的一个小手段。 轰! 又是一道气升腾而起,原本脚下的山川直接陷落成一个数百丈方圆的巨坑。 陈安身前被他映射出来的“黑影”直接碎裂成粉尘,却是很好的将一切冲击都挡了下来,使得身后的陈安毫发无伤。 而真正的“黑影”浑身残破不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半死不活的躺在坑底。 陈安缓缓落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连动一动手指头都难的家伙,本想再问一句。可看到那双怨毒的眼睛,就明白了,自己不可能从他身上得到答案。 而利用烛光照影术和血月弧光直接窥探对方的命运,陈安相信能派出一位仙君的势力不可能没有干涉命运的手段,那不过是无用功。 因此没有过多的犹豫,他一掌抬起,朝着对方缓缓拍落。 随着他这一掌的落下,“黑影”就如水中花月,应波而散,再也没有任何的痕迹留下。 第八百三十四章 天地异变 近乎是碾压的击杀一位同阶存在,陈安心中不禁满是唏嘘,遥想自己刚刚铸就金身之时面对同阶存在的窘迫,真的是很难想象。 那时的无相玄通在陈安眼中复杂难明,衍生出来的神通也威力不大,使得他偏见地认为就是个取巧的辅助功法,甚至他还想靠着无相玄通本身的相变之法,再融合其他有力的功法提升战力。 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这部绝世神功的认知出了很大的问题。 武功的核心是道,武功的本质却是竞技搏杀。各种各样的法宝,法诀都不过是看谁的力量大,它们都只不过是力的一种表象。 而无相玄通所诠释的就是相或者象的本意。 无论是欺天瞒地法,还是最终的无中生有,这些神通都只不过是无相玄通的伴生,作为绝世神功,真正的无相玄通其本质绝不止这些。就好像聂海峰的先天八极功,在千变万化的同时还有属于先天八极的力量。 在过去,陈安因为魂牌的存在,对神通和功法有一定程度的概念不清,现在才算是将之彻底理顺。 只是在他心中却是有一个新的问题产生。 无相玄通之强绝不像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可为什么当年的大将军王仅只是将之作为一门辅助功法,反而还要靠骗婚的方法,用计谋夺九天元阳诀。 甚至他到了晚年,一定还要再创出一门与无相玄通阐述相似的先天八极功。 这些事情中,到处都透着丝丝诡异。 若在以前,陈安顶多是当个故事来听听,一笑了之,可现在他是用无相玄通定下道基,以无相玄通为根本铸就了无相金身。 与这部奇异的绝世神功可谓是息息相关,原本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随着对其深入理解,越来越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奇异感觉萦绕不去。 对曾经看来的“故事”也抱着极大的审视心态。 在那个久远到几乎不可考证的故事中,大将军王似乎根本没有开发出无相玄通所蕴藏的奥秘,他似乎在畏惧着什么,防备着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无相玄通难道不是他创造的吗?为什么他在晚年会创出可以铸就万象金身的先天八极功。 两者的阐述相似,可后者明显转门克制前者。 陈安对这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决定若是有空还是去幽元天中看一看,或许随着对无相玄通的理解加深,一切问题的答案都会自然而然的显现。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还要先搞清出,自己在周天星辰图中究竟被镇压了多久,中央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想到这,他一步踏出,就来到了姜梨三人的身边。 此时百里方圆,也只有他们三人还等在这里,另外的鬼师等人,早就跑的没有了影。 天仙大战可不是好看的,一不小心可能就赊了进去,更何况似乎两方谁获胜都没有他们的好果子吃,那么此时不跑,还等什么时候。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漏了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身为仙修,在昊天境中,总归还是有些安全感的。 “陛下!” 再见陈安姜梨甚是激动,这种感情相当的纯粹,不带任何杂质,仅只是因为她算是从一开始就跟着陈安的老人,用比较流行的说法,就是陈安的潜邸旧人。 尽管后来陈安登基称帝,温良引入了不少大乾的规矩,使得她只能放下一些实物,去做一名普通的宫中女官,但从属之心,却是一直没有变过。 见到姜梨,陈安也很开心,不止因为她是高阳氏的人,看到她就想到曦珺,还因为当年院所僚属之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背景,纯粹是自己一把手拉扶上来的人。 或许由于这些年来的繁忙,没有对她投入更多的关注,但此时见到,还是亲切尤甚。 除此之外,陈安还另有一番好奇的心思,不禁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即便是现在的他已然无法对时空命运做出更深层次的诠释,也就是说,没办法从对方牵扯的命运丝线看出过去的因由。 至于此地的“历史”也仅局限于此地,并不能给予他更多的信息。 姜梨如实道:“本来陛下离开后,我们就想要追随陛下而去的,只是陛下走的太急太快,我们一时无法跟上,而当我们好不容易赶上陛下的脚步,陛下您却在西域突兀失踪……” 她将这些年寻找陈安经历娓娓道来,而陈安却专注于“我们”这个词组,原来自己还是有些拥趸的,不是孤家寡人。 在梦境世界中,恍惚近千年,他早已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不是天生冷酷,仅仅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融洽进入这个世界。 随着从梦境世界的脱离,过去的陈安似乎也死在了那里,这一次不仅是本身道基的升华,也是他自己的一次新生。 “那,他们?” 除了姜梨之外,陈安并不认识奇恒和冷驰。 姜梨连忙为陈安道:“这位是奇恒,金明大将军的弟子,如今已有地轮巅峰的修为……” 陈安点了点头,方才就有所猜想。 胎藏金刚印本是东荒氏族的秘术神通,被当初的金明所掌握,助他成就命轮,如今见了,难免不往他身上想。 “金明还好吗?” 见到从小听着对方传奇故事长大的英雄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奇恒一时激动难言,直到对方先开口询问,才算是缓了过来,连声道:“家师安好,这些年虽然从前线退了下来,但修身养性之下,修为倒是更进一步,如今依然理顺血脉,返本归元,证就了神灵真身。” 自从陈安拔出血月刀,东荒变东莱,元气大海重新沸腾,大齐之民也可以开始修炼武道。 不过,很多当初被流放到东荒的人,习惯了秘术神通,不再想重走武道之路,纷纷开始尝试将魂牌融入武道体系之中,想要融合两者,另行开辟出一条道路。 金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彻底将魂牌融入血脉,改变血脉根髓,并用武道意志调和其中的混乱疯狂。在陈安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接续上了先天神灵的道路,达到了亘古未有的天轮层次。没想到就在陈安离开的这些年,他竟然更进一步,直接证就了神灵真身,位列仙班。 当然,这里面或许有天地异变的因素在,但与他本身的天赋才情,也是息息相关。 “拜见陛下,属下是暗卫西北观察使,冷驰。” 没用姜梨介绍,冷驰自己上前一步,向陈安报道。 “西北观察使?” 陈安笑道:“丘渊这些年做的不错啊,触角竟然都延伸到了大乾的西北,真是好的很。” 就算不做皇帝了,“耳目聪明”总没有错。 简单的给予了一句肯定的评价,陈安又看向姜梨道:“你是说我失踪了整整七年?” “是的,七年前我们就来到了西域,顺着昆仑山的线索找到了昊天境,在昊天境中辗转多年,才打听到陛下的讯息,一路追寻,直至今日。” 陈安双眼一眯,按照他的推算,梦境世界一万年,中央界应该才过去一年,按照这个比例,他出来后,中央界可能方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可此时看来似乎是不太对。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莫非是大能出手影响了时光流逝。 还在图中之时,他就把整件事情想通透了,梦境确实是自己的梦境,真实的映照了自己的内心,并非是什么人塑造的。 可却还是有人为干涉的痕迹存在,所以此时听到了其他的异样,陈安心中难免会多想许多。 “那这七年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没有,东莱或中原?” 即便是成为了仙君,陈安还是很清楚,很多事情不是他现在所能把握的,因此只能暂时将心中的诸多疑惑放下,换了另外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 同时,目光也由姜梨的身上,转移到了冷驰的身上。 相比于做宫中女官的姜梨,作为情报人员的冷驰应该掌握更多的情况才对。 冷驰见此心领神会的开口接话道:“这些年,中央界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从陛下您失踪后,天地元气变的极度活跃,让很多没有太好资质的人都可以修行,武者也纷纷打破自身桎梏,进阶元灵的进阶元灵,身成天象的,身成天象。甚至连仙凡之隔都开始变得松动,让宗师巅峰的存在,可以很轻易的找到自己的真灵核心,升华生命。当然,这都是一些润物无声变化,真正的转折还要说三年前。” 陈安目光一凝,沉声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三年前,天地异变,有七彩神光耀世,连日不息,又有圣境虚影横贯天空,世人皆见,之后,天地元气就变得更加活跃,真意法理,法则桎梏都开始变得松动起来。甚至让大乾学官一日之内连更仙榜……” “还有呢?”陈安不相信对方郑重说出的天地异变,就这点影响。 冷驰不自然地瞥了姜梨一眼,如实道:“据可靠消息,最浓郁的一片七彩霞光是落在了霄山上,世间皆有留言:天机现,琼华落。” 第八百三十五章 九天揽胜 “天机现,琼华落……” 陈安瞳孔一缩,原来已经来了。 在周天星辰图中时,他在莫名变化中连跨两步,直接从碧落天晋升到了宙光天,达到了三境圆满的层次,省去了不少积累的过程。 虽然算是一场奇遇,但却是货真价实的晋升,各种经历一样都没有少。 其中就包括,时光变换所造成一定程度上的明心见性。 这场明心见性虽然不如证道乾元时,收束自身命运时光,将过去现在未来凝于一点,彻底的心境澄明,真正做到唯我唯一,但还是彻底洗涤了一遍他此生的一切过往,极大的加深了他的存在痕迹。 而通过存在痕迹的加深,一些过往的记忆片段,纷纷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确定,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在上原县,路过一个青衣人的身边,从对方口中所得。 那个青衣人的相貌,现在回想起来,竟是曾经执教昆仑书院的郁教习,也就是大乾的镇国公,天宗的老祖,整个中央界唯一的乾元仙帝。 这就让陈安在好奇之中更添了几分心悸。 原本他是和苏晗约好的一起探索,可不想竟耽误了这些年,如今中央界局势变化莫测,他反倒不好再去南海了。天机印信现在还在他的身上,可能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说不清楚。 谨慎起见,他打算先回东莱,利用手中掌握的渠道搞清楚当前形势再图后计。 由是稍稍沉吟了一会儿,陈安抬头道:“东莱呢?如今东莱是什么情况?” 这一次冷驰又看向姜梨和奇恒,相比一直驻守西域的他来说,就是从东莱至此的两人,明显会更了解一点。 姜梨也没有推辞,用她那让人心情愉悦的声音,认真地道:“东莱一切都还正常,并没有被什么异常的外来势力所影响,只是因为新帝登基,国内情势不是太稳定……” 她天资聪颖,此时明显知道陈安想要了解什么,侃侃而谈道。 “您离开前虽然已经交代好一切,但毕竟走的匆忙,各氏族也因为那次的事件损失惨重,不能压服各方。旧城主一派还好,他们的实力本就最弱,即便您离开,他们也没能掀起什么风浪,只能在一些事情上敲敲边鼓;海滨诸国倒是不自量力的闹了几次,都被神裔们给镇压了;可神裔和氏族的矛盾却是越演越烈,今上似有镇压不住的趋势;还有氏族内部……” 陈安大体上听了一听,从对方不算清晰的言辞中,勉强明白了东莱的种种,很多事情倒是没有尽信。 倒不是说姜梨有什么欺骗他的地方,而是其所处位置注定不可能了解太多,看得多清楚,她自己都看不清楚,又有什么办法为陈安描述详细。 另外,她出来寻找陈安也有好几年了,一国局势瞬息万变,或许此时早就不是当初的“勉强平衡”状态了,也未可知。 于是陈安决定还是亲自回去看一看,再图后计。 “禀陛下,臣恐不能随行,臣本奉上命留守观察西域,职责所在不能擅离职守……这一次西域暗卫死伤殆尽,臣还要留在这重建西域暗卫的网络……” 冷驰略显哽咽地将话说完,虽有语无伦次之嫌,陈安却是听懂了他隐藏的意思,点头道:“冷卿放心,朕会代你,代你那些兄弟们向你上司请功的。” 他早就不是帝王,也不喜别人对他以帝王相称,但此时正是要安抚对方心绪之时,没有比帝王身份更加合适的,所以暂时客串,也算可以接受。 做完承诺也没去听冷驰感恩戴德的那些话,转过身来,精神联系上冥冥中的那根熟悉节点,带着姜梨奇恒直接消失在这里。 光影闪烁间,姜梨和奇恒只觉眼前一暗,面前皑皑雪山已然不见,被一座穹顶甚高的阴暗殿堂替代。 “这,这里是……” 两人诧异地看着前方供桌上满满的神灵牌位,以及悬挂其上的带鞘墨玉弯刀。 “这里是祖祠。” 一旁陈安面色复杂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其中供桌最中间的灵牌有半人高,装裱的分外奢华,上面描金绘着:先考太祖高皇帝之灵位等字样,半点看不出这里供奉的其实是陈氏祖先。 当初为了登基,他被温良考据了祖宗三代,只不过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都不被允许进入此地,除了在陈安打算退位之时,把君琰领了进来,见识了一圈。 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那也是没有办法,即便是仙君,也不可能周游诸天幸尽万界,隔空降临是需要一个媒介,一个坐标地点的。 一般这个坐标点可以是他刻意留下的气息,若是没有,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与自身最亲近的事物。 可这些东西基本上都被他带在身上,丢进了个人空间之中,唯一还留在东莱的,就只有这留在祖宗祠堂的血月刀,所以只能依凭其隔空降临。 而到了永安皇城事情就好办多了,他思感延伸,立刻就感应到了几个熟悉的气息。伸手一招,那高挂的墨玉长刀就好像有灵性一般自动跳跃到了他的手中。 “走吧,去见你师父。” 陈安洒然一笑,自从进了这里后的些许凝重顿时不翼而飞,带着姜梨和奇恒就到了皇城之外的一座格局宏大的府邸之中。 府邸后院,一处隐蔽的练功密室里,容颜不显半点老态的金明盘膝而坐,身周有金光莹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强者气息,却给人一种凝练如一的感觉。 少时,他眉头一皱,狐疑地向密室一角看去,那里一点氤氲清光从无到有,又渐渐拉长延伸,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中走出,满脸笑意地向他看来。 “不错,不错,神灵真身果然灵感敏锐。” “陛下!金明拜见陛下。” 没有去看,跟在陈安身后的姜梨和奇恒,他长身而起,又弯腰拜下。 两人虽相识于微末,但二十多年的君臣,一应规矩早已立下,哪是可以轻易改变的。 陈安摆摆手道:“别再弄这些俗礼了,如今我非君,你也亦非臣。” 金明能另辟蹊径自开道路,当然不是个迂腐的人,闻言立刻起身,略有些复杂地看向陈安道:“陛,您,你当初不辞而别倒是做了好大的局。” “哈,这却是要告罪一声,辛苦你了,我这里对不住。” 没管陈安的违心道歉,金明目光认真地道:“臣,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君王一身系江山社稷,有万钧之重,怎可轻言易换?” 陈安面带笑意,眼中却同样认真地道:“就是因为太重了,我有些扛不住。” 金明低头默然,良久才抬头道:“那不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陈安面色古怪:“你就为了问这个问题,等了七年?” 金明面泛苦涩,有些感慨地道:“我自儿时就跟随老师,老师叫我读书,我就读书,老师叫我习武,我就习武,曾经我也有报国之志,可最后却输的一败涂地,只能继续跟随老师颠沛流离。你建国之时,看着老师充满希望的开心模样,我也十分开心,哪怕这里已然不是故国,之后不用老师的交代,我就主动去做,期间没有其他任何想法。后来老师离开了,我循着惯性继续镇守东莱,可谁知如今你竟然要走,难道我不该问这个问题吗?” 陈安愕然,当初自己离开帝位,只图心意舒畅,却从未考虑过这些老兄弟的想法,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些自私了,凡身登九五者,身边从来就不是自己一人。 隐隐的他能够明白金明的痛苦迷茫,也知道这个问题不是他一个人问的,他的身后是一群曾经真心忠于自己的人,无关旧有势力的桎梏。 虽然觉得自己很不应该,但陈安还是忍不住问的:“为什么不辅佐少主?” 金明苦笑道:“他们都去了,可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一瞬间陈安就都明白了,一直以来心中的疏离隔阂尽数消失,哈哈大笑道:“老金你也太没出息,些许小事竟纠结至此。你若没事,我便为你找点事做便是。” 金明听了陈安的称呼,一向颇有气度的他也不禁面色扭曲,沉声道:“何事可堪比拟江山社稷?” “江山社稷?” 陈安面现不屑:“老金你也是位列仙班的人物,句句不离凡人国祚,也不嫌庸俗,这东莱大地就算是变出个花来,还能与中央王朝一争万界仙朝的位子不成?况且就算是让你成功又能怎样,镇国公当年何等威风,最后还不是功成身退。” 金明面现狐疑:“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安言简意赅地道:“我想说天机现,琼华落。” “什么?” “你一直跟随温相,其实所忠的都是别人的理想,有没有为自己考虑过?” “凡尘俗世不过是一种束缚,你一生都在为凡尘俗世奔波,难道就不像去看看域外的风景?” “如今天机现,琼华落,元气沸腾,法则松动,正是大争之世,你就不想雨化龙,飞腾九天,要知道这九天之上的风景才是唯美,你一直趴在地上又怎能见到。” 第八百三十六章 百年孤独 说着说着,陈安又想起当初在小光面前许下的宏愿,一时之间心潮澎湃,只是言语落下却不见金明的回应。  诧异看去,就见对方一脸古怪之色的看着自己,并没有任何心动地道:“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  “你?”  “其实和你们比起来,我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我只想好好的在这里守着。等你一句话,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万一的指望,现在我明白了。”  金明摇了摇头:“我已经退下来,不想再回去,也没有能力辅佐新帝,但我依然会留在这里,或是守护,或是一个念想。”  对金明来说,陈安是他一直追随的人,而大齐不只是他奋斗一生的成果,还是温良毕生的心愿,当两者突然在他面前发生冲突时,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七年,既是等待,也是一场思考,去思考以后该何去何从。  现在得到了陈安的答案,他说不上是失望,是愤怒,还是轻松,总之算是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同时也向陈安表明了心际,他忠心是东莱,是社稷,而不是某一个人。  社稷重于君,是古之先贤名句,可真正能够理解并做到的古往今来少之又少,因为是人就会有因感情而有所偏执,天仙大能也不例外,毕竟仙只是强大的人而已。  陈安心中苦笑,自己果然没有能让人纳头便拜的王霸之气,当然,这是一句调侃,他和金明说这么多,也是希望有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对方愿意等他七年,仅仅只是因为不甘心。  不过他也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怨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走的不是王霸之道,也不需要所有人都对他臣服。  而且相信和金明做同样选择的人应该也不在少数,或者是大部分,说起来金明还算是纯粹的,竟然在这里等他,也算是全了当初的一份情义。  “既然如此,我尊重你的选择。”  陈安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后宫之中。  经历了建国之初的艰难,大齐也算渐渐走上了正轨,有了大国气象,无论是皇城还是皇宫之中,都有级别不低的阵法运转,不止可以防备天仙层次的恶意窥探,一旦开启还能短暂的抵御大能的强袭。  同时,各个角楼望楼中也隐藏着一位位实力不低的守卫,随时可以组成恐怖的战阵埋葬闯入者。  若不是陈安的实力已经有了一个质的变化,行走其间也很难不惊动这里的镇守者。  他走过一座座宫殿,看到了渐具威仪的君琰,他那略显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意气风发之色,在新落成的大光明阁中,挥斥方遒。  “他倒是挺习惯的。”  陈安喃喃自语了一句,面色看不出是欣慰,是不满。  鸣凰殿中已经没有了虞凰兮母女的身影,想来是回氏族了,新皇登基后,这宫中本就不再有她母女的地位,回归氏族反倒落了清净。  至于会不会被其他人侵扰,陈安倒不是很担心,大齐虽说是君主集权的政体,但千百万年来的习惯哪这么容易改变,并且封建制度推行,各氏族权贵摇身一变都成了领主,且是自主权限极大的领主,鸣凰一族就算窝在族地不出,也没有什么人敢于轻辱。  走走停停,陈安恍惚间又来到了锦岚殿之中。  这里虽有打扫的痕迹,可还是杂草丛生,一副杂乱的景象,就好像是人手不足无法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事实似乎也确实是这样,在陈安的思感中,偌大的一座宫殿,就只有一个形容沧桑的老妪在操持。  君琰是姜梓的儿子,他登基,高阳氏族,乃至青孚城一脉都算得了势,这朝野内外,姜氏子弟多如繁星,高阳氏族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诸族之首。可就是这样的姜氏一族,连曾经主尊的故居都不关注。  陈安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可仔细体会却只淡淡的悲凉在心底流淌,时间竟真的可以抚平一切。  默默的叹了口气,他终究没有走进去,而是准备转身离开。  只是他刚转过身却霍然一愣,满脸不可置信地又回首向那宫殿中的老妪“看”去。  在他的视界中,那老妪鸡皮鹤发形容消瘦,一副行将朽木的样子,但她静静洒扫侍弄花草的神态却依稀还能看出一点往日的容颜。  陈安满脸愕然,不可思议地感受着这独特的气息,全然不敢相信,她竟然是姜心月。  有这么一瞬间,他激动的都想冲进去,用自己所掌握的时光之力为她抚平面上的岁月沧桑。可只是转念,他就想通了对方为什么会这样。  那是过去东荒残存力量的影响,仔细算算,姜心月已经年过五十,会苍老至此,似也是合乎情理,而以他现在对时间真意的粗浅感悟,或许能对抗一些时光相关的道法,可对岁月流逝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哪怕欺天瞒地,哪怕施以相变,在中央界也无法改变什么。笔\趣\阁→\b\iq\u\g\etv\\』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陈安心中的黯然,使他不想去打扰对方的宁静,只能继续抬步,向前走去。更新最快s:/ s:/  大齐开国近三十年,永安皇宫规模甚大,他就这么闲庭信步,足足走到了日头将落,才从皇宫中走出,一张张或新,或旧的面孔让他很是恍惚,仿佛过去的几十年都只是一场梦境,与梦境世界中的经历对比,甚至都分不清楚谁是真,谁是幻。  “陛下!”  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的陈安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在那里,正有一位浑身笼罩在一套修身白甲之中的女子。  “是你?”  来人正是方才刚分开的姜梨,却是如此凑巧的竟在这里见面。  “姜梨见过陛下,陛下,您果然在这里。”  姜梨的面上有些惊喜,却让陈安有些诧异道:“你是专门在这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只是想着陛下回来,一定会去锦岚殿走走,只是我来迟了,在锦岚殿没看到陛下,一路追着就到了这里。”  姜梨眼睛晶亮,摇头时脑后的马尾摆动,一副青春洋溢的样子,就好像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全然不足以击垮天性开朗的她。心态年轻,就永远年轻。  看到她这个样子,陈安不禁莞尔,多了几分兴趣。  说起来这小丫头也得有近五旬了,可现在看起来却只有不到三十的样子,实在是古怪,于是直言问出口道:“过去煞气侵蚀的旧伤都好了?”  “只是好了一些。”  姜梨鼻头一皱,甚是可爱的歪着头,若不去想她的年龄,只看她那张还残留着些许婴儿肥的娃娃的话,真的是半点违和感没有。  “还是多亏了金明大人推广新的神灵真身道路,这条道路虽然比魂牌秘术神通的修习艰难了点,但只要持之以恒突破命轮之上,就可以逐渐洗涤血脉,祛除煞气,延缓衰老。”  “原来如此,”陈安恍然笑道:“当年金明也和我说过这件事,其中关于铸炼根基九窍的方法,还是我和他交流的。不过这么一来,就需要磨砺自身的武道意志了,而中原的武道体系最根本的就是武道意志,你们这算是武道的一个分支,再非血脉神灵道路所能诠释……”  当下,陈安将自己对这条道路的理解,讲了一遍。  不是为了卖弄,仅仅只是希望能够帮助到对方。  他虽对这条道路不甚清晰,但高屋建瓴之下,却是有一些独到见解,完全可以弥补金明理论的不足。  对于姜梨,他感情还是很复杂的,从梦境世界出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虽然只是一具死尸,但与之过去的种种都不曾忘怀。  终归是主仆一场,怎么都还是有几分情谊的,就好像和金明,陈安也很尊重他的选择。  稍稍聊了几句,夕阳就已经彻底隐去,银月攀升而起,天地间一般的明亮。  陈安将自己修炼的心得尽数相告,看着对方认真记忆,他适时中断道:“好了,甚下的你在想想,我要走了。”  姜梨一惊,从记忆中醒来,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您要去哪了?不,不,我不是想打听你的行踪,我只是想问问,您还会回来吗?”  接下来陈安准备先找小光交代些事情,然后就去汇合苏晗,一探琼华圣域的秘密,但这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因此自动忽略了姜梨前面的问题,只专注于后者道:“或许吧,或许还会再回来。”  姜梨有些激动地道:“那,那能带上我吗?”  陈安一愣,诧异地道:“我已经不再是东莱的皇帝了,与大齐朝廷也不准备再有什么联系,你跟着我,想做什么?”  姜梨咬了咬牙,豁出去似地道:“陛下,姜梨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懂得什么江山社稷,不懂得什么社稷重,君王轻,只知道是陛下拔出了血刀,改变了东荒,让东荒变东莱,让老人可以有所养,让孩子可以健康成长,让我们可以活下来。所以我只是单纯的想要效忠陛下,与朝廷,与氏族,与其他人都无关,哪怕只是做一个小宫女,远远的望着陛下您都觉得心安……” 第八百三十七章 历史断层 姜梨一口气把多年来堵在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却让陈安愣住了,心绪复杂半晌,才有些欣慰地想到,自己浑噩半生竟也不算孤家寡人,还是有人愿意陪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的, 由是笑道:“你真的愿意追随我?你可想清楚了。如今的大齐虽内部矛盾重重,却是达到了一个奇妙的平衡,又有神器镇压,多方守护,国祚绵长,你虽只是宫中女官,但修为才情都是不俗,来日未必没有大放异彩之时。而若跟着我,颠沛流离不说,还整日的朝不保夕,提心吊胆……你,真的想清楚了?” 姜梨似是没听见陈安所言,与之前一般的坚定道:“愿誓死追随陛下。” “好!” 陈安点着头,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分的因子,看到了不甘平凡的野望。 这个评价不带任何的贬义,有野心其实是一种好事,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自己想要的生活,都有去追寻属于自己的梦想的权利,别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可以说姜梨和金明是两种完全相反的心性,她不会被一个世俗王朝所束缚,她的天地在九天之上。 于是陈安道:“去找丘渊吧,从今日起,你就是暗卫副司主。” 姜梨一怔,随即面露激动之色,连忙恭声领命。 这些年她虽与冷驰共事许久,但一直以为暗卫是属于朝廷的,可从陈安这句话,她却听出了许多不一样的味道。 另外,“陛下”也不是真的放下了一切,他还掌握着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还需要这些外物来为自己账目,或许那里就是她今后的舞台,忠心和野心都不冲突,最能展现自我的舞台。 目送姜梨离开,陈安眼中神光一敛,声音淡漠地道:“在一旁看了这么久,怎么不出来一见?” 街面上的月光似乎明亮了一瞬,一道人影从中施施然地走出,一副怎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还不是看你和人家姑娘缠绵,不好出来打扰。” 陈安看清来人,面色不禁一滞,又听了对方的话,刻意深沉的严肃表情再也无法维持,张口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怎么会来这里?” 来人两鬓斑白,面貌却甚是年轻,正是曾和陈安有过同窗之谊的苏晗。 听了陈安询问,他没好气地道:“还好意思说,答应了年前来找我的,结果让我一等就等了七年,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也不履约,竟跑到这与姑娘调情,你简直是见色忘友的典型。” 对这件事陈安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道:“这却是我理亏,是我的不是,但想着事情已经时过境迁,琼华自落与天机无关,所以也就没急着去找你。不过你消息也是够灵通,我刚回来,你就到了。” “我注意你好久了。” 苏晗说了一句流氓的经典台词后,又道:“天机现和琼华落未必相关,哪怕琼华先落,你这天机的重要性也是不减分毫。” 陈安眉头一凝,问道:“怎么说?” 苏晗没有回答,而是又向陈安的方向走了几步,而随着他的走动,他脚下的光影一阵变幻,天空明月依旧,但脚下月光却是急速收缩,只是两三步,月光就只剩下他和陈安脚下的一些,其他地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原本作为背景的宫门宫墙渐渐拉远,悄无声息的就消失在周围如浓墨一般夜色里。 两人所在地域,瞬时间变得空旷、静谧、而幽闭。 直到这时,苏晗才开口道:“还记得在昆仑书院时学的经注章史吗?从上古、中古、近古,到如今。” 陈安对周围的变化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完全没有关注,只是专注于苏晗的话。 “你想要说什么?” 经注章史是整个世界的观念,是他的一部分武道之基,怎么可能不记得。但他也知道苏晗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有此一问,必然是有所考量,所以对此直言相问。 可苏晗还是没有明言,而是又问了一个更详细的问题:“你还记得守护氏族们彻底崩溃后,这天下是怎样的吗?” “当然,之后是城邦部落乱战,百国争雄,又有先秦百家以思想立学,统一天下,至此才有中央王朝之说。” “不错,”苏晗点了点头道:“可是你想过没有,部落乱战,怎么就演变成了百国争雄,百国争雄又何以发展成了先秦百家?” 陈安目光一闪,此时的他再非从前的稚嫩,站的高度决定了他的认知超群,听得苏晗之言,思维敏锐之极地道:“你是说,有人抽取了那段历史?” 如此说话,苏晗省事不少,笑道:“那段历史就是琼华圣域的历史,你不会从任何的经注章史上看到,因为它已经被人从这片天地之中抽取了。” 陈安瞳孔一缩,现在的他神通亦是不差,对大能的境界也有所认知,可猛然听见竟然有人可以像是抽取纸张一般,将一段曾经存在过的历史抽取封存,还是很难想象。 他没有打断苏晗,听其继续说道:“大将军乱世等于破灭了上古神话时代,但文明还是要继续,在废土之上,流浪的部族建立起了国家,有了封建专制的觉悟。只是神话的破灭使得生产力急速下滑,物资紧缺,紫鸢匮乏,为了生存下去,这些初具雏形的国家相互征战不休,就好像是曾经的东荒的古城邦,不断的挣扎,却又不断的沉沦。” “可连年的战乱,让弱的国家破亡,人民流离失所,文明的火种将熄未熄,随时有可能回到蒙昧时代,一个神灵不在的蒙昧时代。就在这时许多有志者纷纷涌现,思想的种子开始萌生发芽,他们不止强大着自身,还考虑着救世之道……” 苏晗眼神迷离,似在徜徉历史,似在歌颂史诗,操着咏叹调,身临其境般地为陈安描述起上古纪末年的图卷。 “这些智者们依附国家,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的学术组织,相互讨论着自己认为正确的救世之道,这也是先秦百家的雏形。而这些学术组织中,最大的那个就是稷下学宫……” 陈安目光迷茫地道:“可这些与失落的历史,与琼华圣域,与天机印信有什么关系?” 苏晗眼中莫名情绪一敛,笑道:“正要说到,这稷下学宫其实就是琼华圣域的前身。他们倡导一种思想,世事皆学问,人人为贤达,天下凡有术之人,皆可谓术士,因此主导学宫的五位大学士,又被时人称之为五方术士……” 陈安听到天下凡有术之人,皆可谓术士的时候就觉得耳熟,而听到五方术士的时候,更是瞳孔一缩,赶紧垂下眼皮,掩饰内心的惊讶。 幽元天中的所见所闻瞬间浮上心头,同时无数的疑问也环绕着他,那里是什么地方?与中央界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相似的传说? “……这,与失落的历史有什么关系?” 苏晗正说到关键处,没注意到陈安的异样,只是顺着他的话头继续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琼华圣域在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五方术士中的天玄术士突然发疯,做了与当年大将军王同样的事情,若不是其他四位术士联手,再加上其他学派的人帮扶,一起对抗天玄术士,将之镇压,不然刚刚萌芽的文明将再一次泯灭。只是为了将之镇压,作为主力的天机术士,将整个相关历史抽离,作为最保险的封印。这才导致历史到这里形成了一个断层,任何一部经注章史都没有相关的记载。而琼华圣域也流离星空,如今才算是归来。” 陈安目光闪烁,心绪依旧纷乱,有些不解地道:“既然是失落的历史,那你又是怎么知道?” “呵,你以为这些年来,我就是一直在干等你?既然想要打对方的主意,又怎能不事先做好调查呢。” 苏晗显的很是傲娇地道:“甚至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云天宗的前身就是稷下学宫,就是琼华圣域,是当初流落在外的一些弟子从其废墟上创建的,虽然因为历史的遗失,琼华圣域这一概念也从他们的脑海内消失了,但传承的延续还是让他们本能的守候着。三年前琼华圣域降临,第一个联系上的也是他们。” 陈安奇道:“真的已经降临了,不是单单的天地异变?” “天地异变就是因为在重新接纳这段失落的历史,”苏晗一副了解很多内幕的样子,道:“人身上撕掉一块皮再黏上也需要很多时间才能重新长好,更别说这中央界失去了一块,想要重新回归哪是这么容易的。虽然云天宗是十方巨擘之首,又有镇国公这等仙帝级的人物坐镇,想要帮着琼华圣域回归,也得花费不的力气。同时还要防备着那些不希望古代强者回归的家伙从中作梗,就算再来三年也不稀奇……” 陈安古怪地看着他道:“既然你对这里的事情都这么清楚了,还拉着我去探索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苏晗目光闪烁道:“要知道自上古至今,强者们最多只能在碧落三境徘徊,唯一一个天纵奇才的镇国公,也是身靠云天宗,得了琼华圣域的遗泽。那是上古末年的璀璨明珠,还在其中的强者、内里收藏的典籍、通往无上大道的道路,面对这么份宝藏,难道你都不动心吗?天道可是有着九重!” 第八百三十八章 各有所求 苏晗说的吐沫横飞,天花乱坠,却偏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什么长生不老,什么天道九重,什么至强无敌,他都不想要,他仅仅只是想再看一眼父母的容颜,再看一眼家乡的景色,那是他午夜梦回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已经成为了他一直以来的执念。 曾经武艺成,他就离家出走,放飞自我的同时未尝不是在寻找回家的道路。 他闯过的古迹,找寻过的险地,多不可数,但是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直到如今,一直以来追寻的线索,竟然指向琼华圣域这个衔接古今的枢纽。 要知道上古时代大能压世,有能毁天灭地者,有能溯流时光者,还有能监测万界着,那作为上古纪元末期最璀璨明珠的琼华圣域未尝没有对他家乡的记载。 不,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什么地方,会有他家乡的线索,那么舍琼华圣域不做他处可想。 而另一边陈安也陷入了沉默,对于武道巅峰、天道九重,他的确想要去看一看,可那对他来说也并非太着紧。 现在的他脑海中充满了各式各样的疑问,急需答案。 自己的命运是不是被人安排好的?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一直引导着自己去拔血刀,去进入血刀之中的幽元天? 幽元天中为什么会有五方术士的传说? 幽元天和中央界究竟有什么关系? 对方到底想要自己看什么? 作为五方术士一手建立的琼华圣域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此时回归又代表着什么? ……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乎是一瞬间就将他的脑子塞的满满,直到最后汇成了一个目标——去亲手探查清楚。 “我对这些东西的确很感兴趣,但该怎么去探查?” 陈安收敛住一切情绪,顺着苏晗的话询问起合作的事。 苏晗也将心中的诸多想法隐去,为说动陈安而高兴。 琼华圣域神秘莫测,又可以肯定的强悍无比,不止是被称之为上古神灵遗脉的五方术士,就看如今整个中央界唯一的乾元仙帝,都算是琼华圣域门下,也能从中窥出万一。 所以无论是鬼祟探索,还是强硬去闯,估摸着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苏晗虽然自傲于自身天仙层次的修为,但也不认为自己就真的天下无敌了,不说其他,一个镇国公妥妥能将他碾压。 因此想要与之牵上关系,打开一番局面,就不能不好好的想想办法。 “天机现,琼华落。” 这句谶语自古就有,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有其意义存在。而陈安的存在又代表着谶语中的天机,这一点是隐隐知道一些内情的镇国公认定的,绝对是假不了。那么陈安在这段失落历史的回归中必然处在一个关键的位置上,自己只要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不愁不能钻营出一条路出来。 当然,想归想,话却不能这么说,闻听陈安询问,苏晗嬉笑道:“大家一起在昆仑书院学习,受教于郁教习,怎么都算是半个云天宗的弟子,或许可以拜上门去,求个收留。” 陈安眼睛一眯,斜了苏晗一眼,从来都知道这货脸皮厚实,果然没有什么好说辞,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急求答案,似乎也只能走这条路,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他的性格。 于是点头道:“好,不过我还得做些准备。” “准备?”苏晗疑惑道:“都七年了,你还要准备啥?” 陈安不知怎么的,在苏晗面前摆不起架子,有些发窘地道:“上次是个意外,但不代表就此准备好了,你刚刚也说既然想要打对方的主意,又怎能不事先做好调查,我们可以分开协作,能多掌握一些东西,不就多一份胜算吗。” 苏晗有些狐疑地道:“这些年来我都没有闲着,基本上可以搜集到的东西,我都搜集到了……” 陈安断然打断他道:“那可未必,或许现有的东西你都了解了,可琼华圣域终归还没有真正降临,相信随着它的回归定然有更多的信息被披露,或许就有一两件你不知道,又十分关键的。天机现,琼华落,我有天机印信在手,再等一阵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是陈安第一次在苏晗的面前承认了他所掌握的“天机”,虽说之前一直是心照不宣,但还是没有此时说透来得有说服力。 苏晗几乎瞬间就定下了心,道:“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约在什么时候,你可不要像上次那样。” 陈安也知自己有过前科,信用不佳,于是没有二话,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递给苏晗道:“你先去云霄峰观察,若是有事就烧了这根发丝,内里有我一缕思感,无论阻隔千山万水无数世界我都能感应的到,立时就会放下手中的事来找你汇合。” “如此我就信了,”苏晗似是被他诚恳的态度打动了,心地将那缕发丝收起,然后拿出一枚鲜红的晶石道:“我这里也有一颗火元晶炼制而成的同心石,你若是先准备好了,也可以先找我,用法捏碎就行。” 陈安笑道:“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苏晗点了点头,拱手告辞,转身一步踏出,就到了百丈开外,再是一步就消失在陈安的视野之中,看他的去向却不是往西,反是往南而去,似乎他这次也是匆匆而来,南海那边也没有交代清楚。 不去管他,陈安开始思考起自己的事情。 说要多做些准备,其实也不都是托词,他是真想准备一些东西,幽元天的五方术士为什么会在中央界出现,过去只当是个故事来听,但现在却不得不正视之。 之前那些纷乱的问题,状似没有答案,但却统统都有两个关键的节点,一个是琼华圣域,另外一个就是幽元天。 原本他就打算,这次之后要去幽元天里一趟。 无相玄通的修炼虽在梦境之中被理顺,可还有着许许多多的不完善部分,毕竟上次在幽元天中的经历并不完善,被乾军入侵从中打断。 这使得他对无相玄通的理解,出了很大的问题。 初时尚且不觉,但是现在回想,却是不容忽视的问题,所以一直想着再进去一趟,将整个星轮修炼体系,都感悟一遍。 既然无论如何都得再去一趟,那么现在就去。 在那里自己可以靠着血月刀为引,隐藏自身,躲在幕后,而若是等到琼华圣域降临,可就躲无可躲了。 且在他潜意识里,安排他命运的大能必然和琼华圣域有关,而与之相对的幽元天,却是大将军王指引。 陈安就是到了如今碧落三境圆满,都没有觉得自己可以直面大能的力量,一直正确的认为想要摆脱一位大能的控制,只能引入另外一位大能的力量,所以幽元天之行,也可以说是他自认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随着苏晗的离开,脚下的密闭空间缓缓消失,月光再次洒满街面,身边的宫墙宫门一如方才。 陈安没有惊动守卫,一步踏出,也离开了这里。 没有更多的等待,他在皇宫中随便选了一个比较隐蔽的所在,以手做刀,一刀斩出,属于他自己的命运丝线微微暗淡,一时之间,他竟似是直接消失在了这片地域之中。 接着他手掌一番,血月刀就出现在他的手掌之上。 褪下刀鞘,那如弯弯血月一般的刀身,立时显现在陈安的面前。 与上次一样,他直接沟通上了刀中之灵,精神与之鸣。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此时的他已然铸就金身,身体介于虚实之间,面对横亘在面前的血月刀,并没有精神投入,而是整个身体拉长变扁缩投入了进去。 对于金身存在来说,精神就是肉身,肉身就是精神。 与纯粹的精神投入一样,随着刀灵的引导,他直接来到了当初的那处暗红色的地域。 还是由于境界的提升,眼前所见与上次再也不同。 这片地域上影影绰绰的有不下百人,有曾经的楚岩父女,也有其他更多的陈安曾经接触过的人。 这些人的存在对他没有任何的束缚,陈安感觉自己只要一念意动就能替代他们的命运,进入幽元天中生活。 同时他也感觉到,脚下的暗红之地也变的不是那么的坚实,若是自己用力,完全可以不受束缚的直接贯穿过去,以真身降临幽元天之中活动。 没有急着选取一人进入探查,陈安抬起头来放眼四顾,他还真没有好好打量过这处刀中世界。 暗红色的地域与之前一般,但原本笼罩周围的迷雾却是已经尽数散去,似乎是空间被扩大的了无数倍,使得他视线不再局限于眼前,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 在远处,也有绰绰人影,似乎那些人他也同样可以支配。 心中一动,他抬步向远处走去,眼中出现了许许多多的陌生面孔,这些人身上的特异气息比楚妍等人浓郁许多,似乎与他身负的无相玄通更为清净。 没有其他的想法,陈安循着灵感,穿过一片片的人群,似在寻找着什么,又似单纯的漫无目的前行。 不知走出了多远,他陡然停下脚步,此时他已经处在一大片最为密级的人群中间,灵感告诉他在这里他将会有不的收获。 想到自己此次进来的目的,不止是学习无相玄通,还想着或许能够得到一些五方术士的讯息,陈安便选择相信自己的灵感。 他的确是一贯的谨慎心,按理说应该重走旧路,徐徐图之,可谨慎心也是相对的,实力弱时的谨慎和实力强大时的谨慎完全是两个概念,此时的他与之前相比足足高了三个大境界,若他还是循规蹈矩的来,就不是谨慎了,而是可笑的胆怯。 因此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只是简单的用无相算法占卜一下,他的目光就落到了人群中的一道普通身影之上。 第八百三十九章 不速之客 仲夏时节的雨淅淅沥沥个不停,让人心中烦躁却又没有办法。 公孙离拧着眉头驱退了下人,独自躲在书房中练字,可是一幅字整整写了百十遍,还是不能让他彻底静下心来。对未来可能的发展,深表迷茫。 就在这时,忽有一阵风轻轻地从窗外吹了进来。 拥有九星巅峰实力的他立时有所触动,几乎是瞬间就收敛了所有的思绪,目光锐利地看向书桌对面,那里已然站了一位身着白色对襟长衫,面目模糊的青年文士。 “阁下是谁?贸然闯我府邸不觉唐突吗?” 面对这不速之客,公孙离没有试图呼唤救援,整个南和伯府,除了一位同样九星的客卿,就只有他最强,若是连他都对付不了的敌人,再叫其他人来也是无用。 “上卿勿怪,在下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高门难入。” 来人不是冒失之徒,面对公孙离甚是客气,先是作揖道歉,才开门见山地阐明来意道:“其实在下这次来实是为了分担上卿的烦恼,为上卿解除忧愁而来。” 公孙离嘴角一挑,多了几分嘲弄道:“为本公解除忧愁?就凭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也配?说吧,你来自元素学派,还幽天盟?” “哈哈,上卿英明。” 青年半点也不为公孙离的态度而生气,或者说这就是现实,根本没什么好生气的,他风姿怡然地道:“只是反抗大星天的人可不止元素学派和幽天盟,大星天挑衅天下术士,但凡有志之士都不能与之干休,包括元素学派在内的三大学派、七脉方士只是其中的代表,还有千千万万的中学派,术士组织,即便大多数的术士都只专注于做自己的学问,可是谁也不愿意生活在大星天的残暴统治之下。” 公孙离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吗?最强大的幽天盟都要崩溃了,不日大星天的星尊们就能攻破幽天井,之后就应该是整肃学派,你或许应该想想,他日该以怎样的姿态投降或服罪。” “呵呵,上卿目光果然独到,针砭时弊,一针见血。” 青年声音依旧平和,丝毫不为所动,顺带着还恭维了一句,不过接下来他画风一转道:“但上卿有没有对自己的处境做过分析,知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公孙离目光一沉,道:“你什么意思?” 青年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对面我们现下的处境,我们自己很清楚,可上卿清楚自己当下的处境吗?血脉贵族本应尊贵无比,却被大星天的贱民驱使如走狗……” “放肆!”公孙离面显暴虐之色地将他打断,正色道:“我们所效忠的永远是自己的君王,大星天算什么?” 九星巅峰的气势如同海啸,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压力,仅仅只是气息的逸散就将房屋中的摆设家具吹动倒伏。 只是那青年文士却全然不受影响,反而笑着鼓掌道:“上卿之忠心,真是可昭日月啊,在下佩服佩服,只是大星天多次僭越王权,指使卿士,真的将血脉贵族放在眼里了吗?他们主张唯才是举,唯贤是任,长此以往,这天下还会有血脉权贵的位置吗?哦,现在还不会,毕竟幽天盟还在苦苦支撑,各大学派也还没有放弃希望,他们还需要血脉权贵帮助他们稳定天下,但等到天下术士尽归大星天,血脉贵族们对他们再也无用处之时,他们会不会嫌弃碍事一脚踢开?方法手段也是容易,随便选择一个比较‘贤达’的南和伯族亲,就可继承爵位……” “你给我闭嘴!” 公孙离再也忍受不了,周身上下腾起黑色的风暴,内里有银白电蛇蹿动。 他面前的书桌、白纸、笔墨……只是擦了个边就纷纷粉碎湮灭。 青年面对这等压力,不禁退了一步,身上亮起一片,清光,消弭了几枚逸散的风刃,却没有再继续刺激对方,只是笑道:“交浅言深,在下就先说到着,还希望上卿三思。” 说完,他身形猛然炸开,化作点点清光,一个闪烁间就消失在公孙离的书房之内。 直到这时,府中的护卫侍从才听到动静,反应过来,纷纷向书房处聚拢,可还不待他们走到门外,就听得书房中传来南和伯公孙离刻意压抑的声音。 “我这里没事,都滚开。” 他们各自面面相觑了一眼,不敢说什么,依言而退。只有几个管事依旧尽着自己的职责,在门外听用,但也站的远远的,不敢靠的太近。 良久,屋中忽地又传来公孙离的声音。 “来人备车,我要入宫一趟,面见君上。” 值守的管事满面愕然,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和依旧淅淅沥沥的雨,不禁道:“主公,现在已经很晚了,是不是……” “我说我现在就要进宫。” “是!” 那管事连忙跑了下去,吩咐下人套车,不一会就见自家主公阴沉着脸,从书房之中走出,一路出了中门,坐上车架,直往中心虢王宫而去,只是这一去却是没再回来。 三天之后,一位王宫的宫监双手捧着一段黑色的绸缎制成的卷轴,带着一队宫廷卫士,来到了南和伯府。 府中一众人等惶恐不已,只能将南和伯子景阳请出,摆下香案,恭迎贵使。 宫监对此也不在意,看着面前忐忑不安的一群人,轻轻吁了口气,展开卷轴,读道:“王命曰:南和伯离前日于宫中突发恶疾,不幸罹难……” 这开头第一句话就把所有的人都给镇住了,当代南和伯那是怎样的存在,在场之人怎会不知。那是完全激发了血脉的九星强者,半人半神的存在。 一个突发恶疾就死了?这怎么可能。 是个人也知道这里面有着极大的阴谋,可作为整个宗族主心骨的公孙离都死了,此时谁敢贸然发声。 其实南和伯家作为虢国的九大上卿之一,自然不止公孙离一个强者,只是两位九星的宗伯都在南和国的封地之内,如今在场的就只有一位异姓客卿,根本不足以替公孙氏发声。 所以众人震惊归震惊,却全然没有作为,只能听着那宫监继续读道:“……兹南和伯子景阳,血脉尊崇,生性贤达,遂继南和伯位,承君国重器……” 人群中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不动声色地往前挤了挤,站到了南和伯子景阳之后,他就是公孙氏的九星客卿柯寰。 有虢国国君背书,不出意外的话,南和伯子景阳就将是新的南和伯,那么作为公孙氏的客卿自然要将之保护好。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其他的心理因素,那就是老族长死的不明不白,他作为客卿已经算是失职了,自然不能让这新族长再出事。 当今天下,信义为重,门客食主家供养,自然要为主人分忧,失职是极其严重的罪过,或许没人会去责怪一位九星强者,可自受的教育,让他们把信誉脸面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更何况柯寰还是南和国下民出身,受主家恩惠极多,如今血脉开发有所成后,还没来得及报答,就出了这么大纰漏,就算不是他的责任,也说不过去。 在不知还能干些什么的时候,自觉保护好新任家主,算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安静地听着那宫监将王命宣读完毕,作为府中唯一有资格代理主事的南和伯子景阳依足礼数将之恭送离开,公孙氏的宗伯客卿立刻聚到了一起,屏退下仆,急切地开始商量起来。 公孙离年不过六十,就已经是九星强者,按照大家的预计,他起码能遮蔽家族一个甲子的时间,到时才会退下家主的位子,进入宗伯堂,继续守护家族。 可现在他却是突兀的死了,而且死的不明不白,对整个公孙氏,乃至南和国,几乎是不可承受的打击。 客卿们都是有心为主公报仇,可宗伯们却考虑很多。 虢王室对家主的死因讳莫如深,可见其牵扯极大,若是因此惹来整个南和国都不能承受的敌人,那才是公孙氏的灭顶之灾。 因此,讨论来,讨论去,最终大家还是决定,先拥立公孙景阳回南和国继任南和伯位。 一来,景阳继承南和伯位是不存在异议的事情,遵循血脉贵族的规矩,家主之位,只与血脉远近有管,个人实力强弱,仅作为比重不算太大的参考。何况又有王室背书,这算是一件板上钉钉的事情。 二来,也可以借这件事,暂时避开王城的恐怖漩涡,作为九星强者的家主都死了,这背后深藏的东西该有多么可怕,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想象的,只有暂时退出,回到南和国内,于宗伯堂,开族议会,从长计议的讨论接下来家族的行止。 整个商讨的过程中,年仅十六岁的景阳一言不发,只是闷闷的坐在那里。 别人都觉得他新丧父亲,心中悲伤,可却不知,他其实是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发懵,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着:“这就是无相算法测算下,所谓的最契合自己的身份?都是父亲进了宫就再也没回来?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让自己连吐槽都没有力气。” “还有血脉贵族是个什么鬼?这,这些家伙不就是传说中的先天神灵吗?” 第八百四十章 天元王朝 金身介于虚实之间,可以是实实在在的精血,可以是无形无质的气息,更可以是一段完全不知存不存在的神念。 不像上次的精神穿越,元神降临,铸就无相金身的陈安完全可以借助血月刀的牵引,以真身强入幽元天以获得更大的好处。 但天生谨慎的他自然不会轻易把自己暴露在未知的环境中,反正是只为探索,收集五方术士的讯息,自然还是用上次的元神降临的办法。 甚至这一次,陈安都没有割裂一段真灵,作为上次元神穿越的替代。已经基本掌握了大将军王思感化念之法的他,仅只是利用愚神弄鬼术和欺天瞒地法编织了一个思感化身。 这么做自然有极大的好处,首先,不分裂真灵,就与本体牵连不多,哪怕被毁掉,本体也不会有任何不妥,甚至连受点轻伤都不会;其次,思感化身不是分身,不容易被因果秘术针对,怎么都牵扯不到本体上来,完全可以坐看云卷云舒。 当然,凡事有利就有弊,这其中也是有着不好的地方。 那就是思感化身完全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很多东西不可能和本体共享,哪怕就是所探知的讯息,也要依仗其及时传回,若是在其传回信息时,不慎陨落了,那此次探索可谓就是白费功法一场。 就好像他当初所见的血影,对方的本体的确是大将军王,可实际上其和大将军王完全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只能为其传些话,作为一件信物,让陈安获得血月刀的认可,而大将军王则根本不可能以之复活。 为了尽量削弱这一弊端,陈安在编织完这个思感化身后,又用镜花水月法和无量相变做了投影进入其中,确保在一段时间之内自己和这个思感化身联系紧密,甚至能进行短暂控制。 另外有这个投影的存在,思感化身在必要的时候还能求得本体的力量,使用各种神通,不至于前期遇到一点危险就直接“夭折”。 做好这些准备,他就开始选择这次降临的身体,因为可以选择的太多,他自是没有那个耐心一一挑选,因此直接用无相算法测算,得到了一个说是最契合的结果,那就是公孙景阳。 虽然他这一次只是为了打听一些消息,顺带理顺功法,但能有个比较契合的容器,自然更利于行事,于是没有太多的犹豫就决定了下来。 谁知投放过来后,却是遇到了这般场景。 为了尽快的适应环境,进入角色,他没有吝啬于向本体借力,虽然因为思感和本体之间的隔阂,这种借力有着极大的限制,可以说是用一次少一次,但若是前期能够很好的生存下来,并以极快的速度成长起来,这完全是值得的。 于是刚替换了公孙景阳,翻越完对方的人生经历,陈安就开始借用本体的力量读取周围的“历史”。 然后,他就“眼看着”那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家伙诱反了公孙离;“眼看着”公孙离去自寻死路;“眼看着”整个公孙氏都要往南和国逃离…… 这一开局就被卷进大星天和幽天盟两大势力的碰撞中,简直是刺激过头了。 好在他进来的只是一个思感化身,否则现在就可以跳出去重新开始了。 既然连死都不怕,那么就随遇而安好了,公孙氏的宗伯客卿们在开会,他就是独自在一旁梳理自己了解的东西,这既是为了躲避一些不利的情况,也是免得出了什么纰漏,要知道,夺舍重生可不是中央界的专利,在幽元天中这样的例子多不可数。 要想不惹什么麻烦,安稳成长,前期还是尽量蛰伏,融入角色,至于后期探索之时,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管他呢。 这算是陈安经历了无数世界所总结出来的经验。 关于幽元天,陈安的理解是无数的层面综合而成的一方世界,至于这里应该和当初楚岩所在的大宋王朝是一个地方。因为这里同样有着大星天,有着幽天盟。 不过在这里,大星天和幽天盟不再是传说,而是真切存在相互争锋的势力。 根据越往世界的中心,能级越高这一点来判断,楚岩所在的大宋王朝,应该是在这一层面的边缘地带,所以连个强者都很是难寻,而这里位于大星天的统治之下,必属整个位面的中心。 在大宋王朝可以作为镇国老祖的九星强者,在这里一个家族之中就有好几个。 当然,公孙氏从某种程度上也不算是家族了。 在这层位面的中心,有一个庞大的王朝,自称天元王朝,统治者被诸侯共尊为天子。 由于庞大的领土面积,天元王朝不可能将所有的疆域都纳入治下,于是利用封建制度,通过分封诸侯的办法,来统治整个天下。 天子分封诸侯近千,诸侯们又各自分封麾下的上卿,上卿分封大夫,大夫分封卿士,层层递进,触及遍及整个天下。 虢国就是最大的几个诸侯国之一,国君之下又分封九大上卿、二十一大夫作为辅国之基,再之下的卿士更是不知凡几。 九大上卿又各自分封大夫卿士,帮忙治理。形成一套自上而下,井然有序的血脉贵族统治阶级。 这种方法一开始确实挺好,但时间长了难免会出现主干弱,枝叶强的窘况。 天元王朝存世近万年,天子早已腐朽不堪,虽然还未有士卿大夫自立的事情出现,但诸侯们都开始渐渐做大,不再理会天子,开始相互征伐,获取利益,使得整个天下混乱不堪。 与此同时,学术界或者说修炼界也处在革新之中,星轮术士崛起,开始归纳总结自己的理论,不止提出星空阵图的修炼体系,还提出克己复礼的尊崇制度。 被整日里惶恐不安的天子奉为圣典,引为国教。强大的星轮术士们正好以此为基点,抒发自己的志向。 他们实力强大,理论充实,就是不挟天子之威,依然为很多迷茫的士卿大夫所接受,成为各国的主要学派。 而就在这时,星轮术士们猛然翻脸,开始用理论和武器双重打击其他学派的发展,乃至生存。 这本是学术之争、道路之争,和天下格局无关,但随着星轮术士们越来越强大,各国诸侯也不得不仰仗其鼻息生存。 这种转变,使得原本万家争鸣的学派,一夕倾覆,变成了过街老鼠,只有靠相互合作共同组建幽天盟,才算是有了一点可以勉强生存的可怜空间。但就是这点可怜的空间,还在被大星天的星轮术士们排斥挤压,妄图将一切的异端学说,全部灭绝。 公孙离和那青年文士的见面,就是在这种背景之下。 诸侯们是背弃了自己的天子,可这种背弃目前还没有糜烂到士卿大夫这一层面,或许有些人会藏着自己的手段,但面对外部压力却又不得不团结在自己的国君周围。 大星天的很多理念他们不能接受,可又不得不屈服于对方的淫威下,一步退让之后就是步步退让,若是有一天大星天想要掌控贵族的继承权,那恐怕就是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 一些有识之士,比如公孙离之流,早早的就在烦心这个事情,青年文士的出现,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方向。 只是可惜的是,还不待他有所作为,就被人阴死在王宫之中。 这里面或许有许多的阴谋权术的交换博弈,但都与陈安无关,目前仅只要了解个大概,不至于身份穿帮了就行。 至于可能会被卷入进去,以及计划中的调查,都得之后再说了,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尽快提升,这具身体的实力。 否则别说调查了,连被卷入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将整件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后,陈安开始关注公孙景阳的修为,这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大跳。 倒不是公孙景阳的修为有什么惊人的地方,十六岁四星的修为算是中规中矩。可若知道他这四星的修为不是修炼得来,而是天生的,那就会惊讶于其血脉的不同寻常。 作为东莱的开国皇帝,改进多种魂牌炼制使用的魂师,对于血脉,他有很深的研究。 仅只是感受到公孙景阳体内血脉所蕴含的气息,就看出了其中的恐怖力量,或许不如东荒的神裔,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先天神灵。 血脉中蕴含着属于先天神灵的烙印,尽管微弱,却真实存在,这或许就是血脉贵族的真相,一群半人半神的存在。 当然,血脉贵族的真相或许不管陈安的事,但却是可以被利用来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只要激活血脉,就可以强横到不讲道理,这是天赋赐予。而对陈安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局。 别人可能需要靠着不断的努力来一点一点的开发血脉,可陈安激活血脉的手段不要太多,一个一个试,也能让这具躯体跳过不少麻烦,迅速成长到可堪一用的程度。 因此,等到宗伯客卿的商讨完毕后,他就迫不及待的钻到属于自己的房间之中,开始用自己知道的办法在这具躯体上实验了起来。 第八百四十一章 九星巅峰 七日后,公孙氏扶棺南行,新任的南和伯要归故国继位。 虢王宫中,当今虢成公听着内侍的禀报面色阴晴不定。状似淡漠地挥手让对方退下后,才面色一变,一掌将身边的桌几拍的粉碎,破口大骂道:“混蛋,该死,简直是欺人太甚……” 他眼如铜铃,唇间颌下都蓄着浓须,身材壮硕高大,将一件九毓蟒龙袍撑的鼓鼓的,这副形象不若国君,更像是个能征善战的将军。 而事实也是如此,年轻时还在做王子的他真的带兵与他国争锋过。 在军旅之中,养出了一副暴烈的脾气,哪怕是成为国君许久也未能该的掉。 如今他已经六十有五,比公孙离还要大上一些,但对于一名八星强者而言正当壮年,靠着年轻时的军功,对整个虢国的掌控也达到了最巅峰。 但就在这时,大星天的人来了,本以为靠着这些家伙的武力可以帮助自己稳固国政,谁知道竟然是来了一群太上皇。 本着政教分立的心态,一直以来虢成公对大星天的人都是采取不理会的态度,甚至对对方打着的天子旗号,还退让三分。在一些不是太过分的要求上,给予相应的帮助。 哪怕是对方态度多有傲慢,他也是压着脾气,有着足够的忍耐,可谁知对方越来越得寸进尺。 上卿就算再不堪,那也是王国的上卿,刑不上大夫的道理举世皆然,连他这个国君都不可能轻易地对一位上卿做出处置,必须要开国议,让众士卿公开审判才能定罪。 可这一次南和伯不过直言说了一些得罪那些家伙的话,竟然被对方毫不犹豫的当着他的面击杀,这简直是裸的打脸,国君的威严都被肆意践踏。 若他当时面对不是一位十星源主,不是天子亲使者,不是大星天这个庞然大物,他可能当场就要爆发,整个虢国都要地震三日。 可对方是大星天,是天元国教,是拥有六位星尊五十三位源主镇压的恐怖势力,可不是那些只会动嘴鼓吹自己的学派。 愤怒又压抑的情绪充满了他的胸膛让他几欲炸裂开来,数次伸出手想要传唤内侍做些什么,可最后却又只能颓然的将手放下。 “君上节哀。” 一道清越又隐含安慰的声音在虢成公的身侧响起。 虢成公粗浓的眉毛一动,向身侧看去,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青衣老者。老者体型瘦弱,须发皆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偏偏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英武之气。浑浊的双目中,时不时有一丝利芒闪过,似乎年轻时也是个沙发决断之人。 正是曾经的九大上卿之一,虢成公的启蒙老师,武成侯魏豹,也是如今虢国仅有的三位十星源主之一,镇压虢国国运,使虢国国力可以排入列国前十的老祖级人物。 见到对方,成公眉眼一耷,情绪颇有些不受控制,似想要彻底爆发,又似更加颓然。 “原来是老师,孤,孤实在是……” “君上节哀,君上息怒。” 魏豹轻声宽慰一句,转而道:“南和伯该有的补偿都给予了,关于此事,大星天的人并没有深究,一者是给君上面子,一者是根本不把公孙氏放在眼里,这样似乎也好,南和伯一脉,或许能有一段时间的清净日子,但是君上或许该好好想一想日后的章程了。” 虢成公红着眼睛道:“此地只孤与老师,老师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 魏豹还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不疾不徐地道:“大星天确实强悍,光是在虢国的星轮学会,就有三位源主,四十余位圣师坐镇,哪怕吾等想做些什么也是无能为力。但前些时日,大星天攻破了幽天盟的幽天幻境,将他们全部围堵到了北地那块贫瘠之地,欲要集中力量毕其功于一役,因此抽调各地方星轮学会的力量,如今我国星轮学会中原本的四十余位圣师离开了一大半,三位源主里也只剩下一位星空上师焦子期了。” 虢成公眼睛一亮,问道:“当真?” 魏豹语带唏嘘:“他们并不觉得我们敢违抗大星天的意志,走的时候自然也没有遮掩什么。” 虢成公的面容有些扭曲,既为对方的轻视而愤怒,又为这个好机会的出现而兴奋。许久才恢复平静,目光幽深地道:“老师觉得幽天盟的人可信吗?” “幽天盟成分复杂,良莠不齐,败于大星天之手可谓是早以预见,各学派不尊血脉无有敬畏,落得如今下场也算是与人无尤,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似乎也不足对吾等造成威胁,全然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魏豹语气平静,就好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从头到尾都不带任何个人感情。 可虢成公却有些迫不及待地道:“老师可知各家都是什么想法?” 魏豹抬起眼皮,直视虢成公,似将他的心思全部看穿,进言道:“君上稍安,臣等以为大星天与幽天盟诸学派间的恩怨还是不宜牵扯过深,若诸国齐心,大星天不足畏惧,但若以一国之力独对大星天,那无异于螳臂当车。” 虢成公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咬牙道:“难道就白白放弃这个机会?” 魏豹摇了摇头依旧老神在在地道:“君上须得知道,这个机会并不是我们的,而是幽天盟诸学派的,能不能把握的住,不是看我们,而是看他们。” 虢成公似有所恍然,此时才算是整理了心情,一位上卿的死确实让他有些失了方寸。仔细想想,就算最终让大星天做主,也不过头上多了一位太上皇,诸侯们顶多损失一些权利。但诸学派若是败了,那就死路一条。究竟谁该更着紧一些,一目了然。 明白了这些,他的语气不禁又深邃了一分,之前的憋屈之感不再,问道:“那各家的意思是?” 魏豹笑道:“自是谨遵君上之命。” …… 在南行的马车上,陈安独自闭目静坐,丫鬟仆役全部被他遣开,如此才方便他实验一些不同的手段。 当然,在开启血脉的同时,还有一个更好更快的方法,提升自己的实力。那就是直接转嫁楚妍的实力。 或许对别人来说,公孙景阳和楚妍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可对陈安来说,这两者不过是一个本体演变而出的两个表相。 既然是相那就是可以用无量相变来转化。 这种转化,对如今已经是碧落三境圆满的陈安来说,并不是多么困难,仅只是浪费了一次向本体借力的机会,就轻松达成。 仅只是一瞬间,他就变成了一位九星巅峰的存在。 其实按照无量相变的道意,实力层次也是相的一种,理论上只要是相就能转变,十星、十一星、十二星他可以想变多强就变多强。 但现实还给予了他一定的限制,在没能真正达到无中生有的情况下,他的各项神通,不是无量相变,还包括欺天瞒地法愚神弄鬼术等最大的威力都取决于他的自我认知和了解。 也就是说,他了解九星存在是怎么回事,所以可以直接转化实力为九星,但不了解十星强者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不能直接转化实力为十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他能够扑捉到一位十星强者,再把他给解析了,那他就可以瞬间达到十星的层次。 当然,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以他对十三星天境界层次的了解,三星到四星、七星到八星、九星到十星,都是一个质变。尤其是九星到十星的转变,与宗师和天仙的差距类似,是仙凡之别,是天地之差。 十星源主或能和十一星十二星的存在抗衡,但九星存在永远都不可能战胜一位十星源主。 而没有一位十星源主供他研究,自然是说什么都是白搭,只能按部就班的一步步来提升自己。 不过就目前而言,一口气获得楚妍的境界层次,达到九星的层面也算是足以自保了,关于血脉的提升真的得沉下心慢慢来。 可心中对此还是有些可惜,楚妍那次在盂兰鬼市真的兑换出了许多好东西,若是这次能全部使用,绝对能够把自己直接提升到十星源主的层次上,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没再次选择楚妍就只能一切从头开始。 或许可以跑一趟大宋王朝?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他给打消了。 不说那个地儿有多远,就说那些东西都是随身携带的,他不再扮演楚妍后,谁知道身上的东西都去了哪里,哪怕让他到了大宋国,也绝对找不到东西。 更何况以大宋国的遥远,想要去到,他九星的实力还真不一定能够。 他的确不知道大宋国在哪里,但依照这方世界的封建制度,敢以王朝称与天元王朝并列,想来那地儿绝对是个不识礼法的犄角嘎达。或许就是天元王朝分封出去的某一个偏远诸侯国,多年与母国失去联系,自尊自大起来。而在这个拥有超凡手段统治的世界,会和母国失去联系,可见其地域的遥远。 陈安眼珠一转,又想到是否可以在这里找到幽天盟的门下,再搞出来一个天才,想办法获取盂兰鬼市的邀请,再赚他个盆满钵满? 第八百四十二章 有恃无恐 这个思路似乎不错,公孙景阳才十六岁,他将楚妍的修为转嫁,几乎是瞬间就将其提升到九星的层次,绝对是天才之中的天才,完全有资格受到幽天盟的邀请。 可转念之间,他就把这个可笑的想法给抛弃了。 这里不是大宋王朝那个乡下地方,幽天盟谨慎传道。 在这个世界中心的天元王朝内,不止是幽天盟,就连大星天都在眼前。 前些时日,他似乎听说幽天盟战败了,被大星天攻破了幽天幻境。或忘镇的存在就是依托幽天盟的幽天幻境建立,如今连幽天幻境都没有了,又哪来的或忘镇,哪来的盂兰鬼市。 这条捷径等于是被彻底堵死,自此之后他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提升,真的是一件让人郁闷的想吐血的事情。 但再难也没有办法,盂兰鬼市在他看来,本身就像是一种福利,这福利遇上一次是走远,两次是积德,三次就有点逆天了,好事哪可能天天都有,逆天的事也不能干啊,是要折寿的。 于是陈安只能苦着脸,开始按照这几天以这具身体为蓝本,研究出来的开发血脉办法,锻炼起来。 与魂牌之法不同,也与当初强化楚妍的方法迥异,前两者虽也是根植于血脉的力量,却更接近术和道。 魂牌之所以叫魂牌,而不是叫血牌,道理就在于此。 对于这条道路而言,哪怕是没有相应的血脉,也不妨碍其构建法则道意,术法框架,除了根基改易之外,对实力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先天神灵的实力来源不同,他们的血脉承载着法则,承载着真意法理,想要将之以术法的形式表达,就要将其血脉彻底激活,开发出来。 激活之法虽与魂牌之道迥异,但陈安也不是全无头绪,主要是因为公孙景阳的身份尊贵,家族中自有相关的传承。 这是一部叫做“风泽秘录”的开发血脉功法,只适用于公孙氏的风泽血脉,自然效果也要比大陆货好上不少。 只要按照家族中的传承一步步的来,公孙景阳就算是没有被陈安所替换,也能达到曾经公孙离的层次。 眼下陈安所要做的不过是要在这些功法的基础上再进行一些改进,使得其能够更快的达到本质的跃迁。 说起来,想要对人家传承了无数代,精炼了千百次的血脉提炼功法进行改进,其实是不太现实的,哪怕陈安高屋建瓴,想要对一个没有缺陷近乎完美的功法进行改进也是天方夜谭。 但这里面还牵扯着一个事情,那就是功法的本质, 公孙氏族传承下来的这部功法,目的就是为了强大自身,以完成生命的跃迁,能够更好更强的守护家族生存下去。 而对陈安来说,却完全不必要顾忌这么多,他只要变强而已。 来幽元天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五方术士的讯息,以及领略下源主级的实力,彻底理顺无相玄通。 这两个目的全部需要强大的实力才能实现。而且因为外界琼华圣域的压力,是越早实现越好。 所以哪怕是亏损一点身体的本源,折损一些寿元,只要是能够迅速提升实力,都可以接受,反正他也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太久,难道还要给公孙景阳留下一点念想不成。 因此,当然是怎么强力怎么改,功法之中凡涉及固本培元循序渐进的部分全部砍掉,换成秘法爆发,刺激肉身,消耗潜力…… 这么一改,一本堂堂正正的血脉功法立刻变成了魔功邪功。 若照着上面修炼,十星、十一星、十二星的源主都不在话下,哪怕是十三星的星尊也能未尝不可想象。 当然,若是真按照这部功法修炼,别说拥有远古血脉的强大本质悠久寿元了,可能连十年都活不过去,境界越高越短寿。 但陈安对此却相当的满意,十年时间绝对是足够了,甚至可以说是绰绰有余,若十年他还不能给想要探索的问题一个答案,也就不用再忙活了。 估计在中央界,琼华圣域已经君临天下了,他不需要再想什么点子,只要服从对方的命令,做对方的傀儡就行了。 实际上,他给自己的时间只有三年,因此十年时间真的是相当的漫长。 躲在属于家主的马车里,虽在行进,却是平稳无比,在他的吩咐下,也没有什么人敢于来此打扰。 就算是一直在保护他的那位九星客卿柯寰也离他有足够的距离,充分尊重他的隐私。 这就是身为一家之主的权威。 和其他地方家主的权利很大程度上决定于自身实力的强弱不同,在这里,血脉决定一切,血脉高贵自然被人所尊重听从,哪怕只有一星的实力,也可以让九星强者俯首。 这里是一个一切都往血脉看齐的世界,这就是整个世界的大势,除非实力能达到十星以上,成为源主,否则都得遵循这个世界的固有规则。 所以陈安一继承南和伯的爵位,就掌控了整个南和伯家,成为了南和伯家说一不二的新主公。 三天之后,陈安的车驾终于驶入了南和伯国的封地之中,再有一天就可以达到南和伯国的都城,也就是南和伯家的封城——玉池。 南和伯的封地大概是一郡之地,有十四城,三十余镇,总计五十万的人口,在九大上卿之中,不算最大,也不算最,属于中等偏上。 其中光玉池城就有人口三十万,繁华程度倒是在虢国诸城中首屈一指,仅此与王城,与其他上卿的封城并列。 进入南和伯国的领地后,宗伯们商量着开始打出了南和伯的旗号,带在身上倚仗也纷纷开始摆了出来。 之前不敢用,主要就是想要低调一点,万一大星天的人气不过还是想要打击报复,也不至于留给他人口实。 另外,谁知道国君有没有向大星天低头,若是也看自己等人不爽,那南和伯一脉就真的完蛋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但目前情况实在是不明朗,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宗伯们自然是心为上。 陈安对此毫不在意,不光是不在意公孙景阳的身份,还是因为从“历史”中看到了整件事情的发展,胸有成竹。 在“历史”中,公孙离确实是个出头鸟,但也不至于被这么对待,他根本没有勾结过幽天盟以及诸学派的人,只是不忿于血脉贵族的尊严被践踏,向大星天的人抗议了几句。 而大星天的人其实也不是那么霸道,让血脉贵族一句话也不敢说,他们也怕和诸侯闹僵了,天元王朝一家诸侯不算什么,哪怕是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国内十星源主,也是一掌可数。但诸侯联盟的实力就恐怖了。 星尊三位,源主过百,绝不是大星天可以轻易招惹的。尽管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团结过,但是万一呢? 这一次之所以手段这么激烈,完全是由于和幽天盟的决战在即,容不得半点差错,尤其是血脉权贵这边,有一点不好的苗头就要强力镇压,哪怕等过去这段时光,再行安抚。 就是在这么个背景下,运气不是太好的南和伯就成了牺牲品。 所以按照陈安的算计,震慑的用意达到,大星天绝对不会再抓着这个事情不放,相反,很可能还会怀柔安抚一番。 至于虢成公的态度,陈安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甘心为人傀儡,就算是再荒唐的人恐怕都得抗议两下。 更何况是虢成公,他行伍出身,军人脾气,性格爆裂,没当场翻脸,已经算是这些年养气有度了。怎么可能配合大星天镇压自己的手下。 因此公孙景阳的身份地位,在最近几年中是绝对的安全稳固根本不需要去担心什么。 陈安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实力提升问题。 新的“风泽秘录”虽然逆天,但按部就班的来,三天他也只是把血脉实力从四星提升到五星而已。 三天一个境界,说出去能震掉人的下巴,可陈安还是不太满意,因为按照他现在的进度,起码还得一个月才能到六星,三个月才能到七星。 而想要跨过七星到八星的这个大坎,起码得要一年的时间。 他又不可能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如此他给自己的计划的三年时间就算是过去了一半,那想要达到自己来此的两个目的,又有多长时间可以用来谋划。 看来只能等到封地,“横征暴敛”一些好东西,用外物辅助了,不然等到中央界都变天了,他可能都还没看到十星源主的影子,就更别提探访五方术士的讯息了。 就在他还在艰难规划又有些捉襟见肘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冲着车厢外喝道:“什么人?出来。” 因为考虑到要贴合公孙景阳的身份,陈安没有使用任何的对外探查方法,甚至连附带投影到思感化身体内的削弱版烛光照影术的自动观察都刻意封闭了,为的就是怕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左右宗伯客卿们的保护下,他也不会有事,本身做的仅是修炼而已,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完全不用避讳谁。 可却不想,这么个疏忽,却是被人给利用,都期近了自己身前了,才迟钝的察觉。 与此同时,一段阴影似乎是从车厢的地面长了出来,迅速的拉长延伸,转瞬间就变成了一位身着白色对襟长衫,面目模糊的青年文士。 面对陈安的质询,他从容笑道:“上卿勿怪,我只是一个冒失的访客而已。” 第八百四十三章 车中密谈 车厢中,伊桐安静地看着面前年轻的上卿,他根本不曾想到,就是因为自己的一次劝说、拉拢就导致了前任南和伯的死亡。 在他们的计划中,血脉权贵或者说诸侯才是这个世界根基,在幽天盟连同诸学派全面溃败的情况下,只有拉拢诸侯士卿才是存活乃至反攻大星天的唯一指望。 所以在近乎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站了出来,尝试接触已经有了些许动摇,产生了自我矛盾的南和伯公孙离,希望通过剖析厉害,与对方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共识。 这在他们看来,成功的几率极高,因为并不是要求对方放弃诸侯公卿的立场,全力支持自己,只是需要对方保持中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缓围捕自己等人的力度,给自己以及自己背后的学派势力一点喘息之机即可。 依照他们的了解,让本就对大星天心存戒备的公孙离做到这一点的可能很大。 可却是没想到对方的性格比他们想象的更加火爆,竟直接去皇宫劝谏,更没想到大星天的反应竟也如此的激烈,直接把他们好不容易物色的南和伯给干掉了。 这么一番眼花缭乱的变化等于是把他们的所有计划都给彻底打乱。 从长远来看这似乎是一件好事,血脉权贵们就算是再腐朽,再软弱也绝对不会屈服于大星天的高压政策,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忍无可忍的爆发,甚至与学派与幽天盟站在一起。 但就目前而言,或者说对他们而言,却并非是什么好事。 先不说大星天的铁血手腕震慑的血脉权贵们短时间内难以发声,就是自己等人围绕南和伯制定的一系列计划都没办法再施行。 当然,一直被大星天教做人,他们也有相应的备选方案,但因为实在是没想到意气风发的南和伯会死的这么突然,这么直接,所以大部分的备选计划只考虑了对方同意、反对或模棱两可的情况,各种准备退路都或多或少的与之有关,实在是难以割舍。 虽说再选一个合作者的备案他们也做了,可谁知道经过公孙离的事情后,对方的态度会变得怎样,就算是一切都能按照他们的计划来,个中损失也是极大。 因此,伊桐和组织商量许久,决定还是来接触一下新任南和伯,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 这也是从几个方面进行了深入考量的结果。 一者,南和伯一脉一直以来都相当的开明,或许新任南和伯就会承袭前任的主张;二者,新任南和伯是老南和伯公孙离的亲子,对于父仇家恨对方怎么都应该有所表示,三来,对方年轻识浅未尝不能被自己等人所利用…… 怀揣着这些想法,伊桐一时没有说话,而是上上下下认真地打量着这位新的合作人。 他整个人看起来比较单薄,完全撑不起那件暗红色的对襟公卿礼服。礼服双肩的部位用金色丝线勾勒着硕大的家族纹章,那是一只插着翅膀的老虎。 这两只金色飞虎倒是给年轻的伯爵镀上了一层难言的威严,使之看起来不算太孱弱。 “你到底是谁?” 年轻的伯爵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质问,只是言语中没有太多的急切,倒似带了些嘲弄。 或许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伊桐如此想着,同时还给予了相应的判断,一个聪明的年轻人。 他这次来见新任南和伯,其实与上次一般,并不是来谈合作的,虽然很想与对方合作,但也得先弄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有没有合作的价值。 公孙离的事情他们虽然做的很谨慎,但依然留下了不少首尾,出现了不的损失,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再也输不起了。 如果新任南和伯不比前任好多少,那么他们就算是拼着伤筋动骨也要另寻生路。 说起来,在这一点上,伊桐心中其实还是很复杂的,即希望对方不要太聪明便于掌控,又希望对方能聪明一点,起码不至于把作为队友的自己等人给坑死。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卿知道老伯爵的真正死因吗?” 伊桐的笑容充满了玩味,遮掩的术法虽然扭曲了他的容貌,却奇异的能够把他的表情全部展现出来。 “呵。” 年轻的伯爵没有感情的冷笑了一声,道:“原来是幽天盟的余孽,一群阴沟里的老鼠,也敢来这里挑事?” 伊桐没有因为对方的讥讽而生气,仅只是在聪明的评价下,又加了一条傲慢且自负。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年少得位,哪怕是因为家族的变故,些许的志得意满还是会有的。 这些都不算是什么性格的硬伤,只要其看得清局势,懂得交易,哦,还要会隐忍,大家就有合作的可能。 目前看起来还不错,通过对方的讥讽反问,伊桐知道对方是个明白人,应该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却没有激动的爆发,当是个有沉府的。不至于会向前任那样,让自己等人计划还没开始就胎死腹中。 接下来就看对方有没有与自己等人合作的一项了。 于是他也呵呵一笑道:“上卿睿智,是挑拨还是真实的情况,自有分辨,想来不用在下置喙,在下只是想要提醒一句,上卿自比老伯爵如何?” “你什么意思?” 年轻的伯爵眼睛一眯,声音带上了有点寒意。伊桐却全然不为所动,只是道:“老伯爵以九星巅峰的实力在大星天的面前尚且连话都说不了,上卿虽继承了爵位,又可能长久呢?” 此话一出,车厢中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死一般的寂静,让伊桐都感觉有些难受,但他知道必须撑下去,只有这样才能给对方以笃定的气势。 “哈哈哈哈” 良久,一声长笑打破了车厢中沉寂的空气,让神经紧绷随时应对公孙景阳恼羞成怒的伊桐一阵愕然。接着他听到对面的年轻伯爵满是讥讽地道:“能不能长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会比你们长久的多。” “大星天就算是再霸道也没想过治国育民,他们只是沉浸在自己对星空的研究之中,他们需要有人替他们牧守天下,诸侯公卿或许会被无端指使,但却少有性命之忧。但你们不同,道路之争,你死我活,绝对没有共存的可能。” 伊桐面色不变,只是双眼眯了眯,道:“血脉权贵不是天生尊崇吗?难道真的甘心为人走狗?” “当然不甘心,但……”年轻的伯爵摊了摊手,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得先生存下去呀。”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伊桐眼珠一转,适时地提出一个建议,这也是他来的主要目的,本打算先观察,再计较,这样才能运筹好足够的筹码,获得满意的好处。 但对方非同一般的眼光独到,逼的他不得不提前将计划好的东西说出。 只是他才刚开了个头,就又被对方打断。 “两虎相争,连狼都插不进去手,更何况阴沟里的老鼠,这个游戏是强者的游戏,没有实力的人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安静的待着比较好。” 如此不客气的嘲弄,让伊桐猛然涨红了脸,不禁顺着对方的话道:“如何才能证明我们的实力?” 年轻的伯爵身体后仰,靠到了车厢的后壁,半张脸埋在阴影之中,声音也随之肃穆了几分。 “击杀父君的命令是无暗星皇方绝下的,但执行者却是紫霄圣使徐杰,无暗星皇是十星源主,你们或许没有办法,但是可以去把徐杰给我杀了。” 徐杰? 伊桐笑道:“你想让我们帮你报杀父之仇?那我们能获得什么?” “合作的机会。” 年轻的伯爵姿势不变,口中淡淡吐出这么一句话。 “你在开玩笑吧,徐杰可不是普通的九星,他……”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对方不耐烦地将伊桐讨价还价的话语打断,直言道:“现在是你们在求我,需要向我表达诚意,而不是我在求你们。” 年轻伯爵的声音越发的淡漠承认道:“不错,徐杰算起来的确与我有杀父之仇,可那又怎样呢?血脉权贵能够世袭罔替,靠的可不止是血脉,还有隐忍,还有妥协,在这个非生即死的大争之世,学会做走狗也是一门本领。你要记住,这不是你们在帮我报仇,而是一个你们向我证明合作诚意以及合作能力的考验。现在回答我,你敢不敢接?” 车厢内再次陷入窒息般的沉默之中,直到年轻的伯爵再次讥笑着开口,丝毫不怕得罪他,极尽嘲弄地道。 “怎么了?不敢?” “不敢就滚吧,蝼蚁就应该有蝼蚁的觉悟,想要参与神灵之间的游戏,简直是不自量力。” “还说什么合作,简直是可笑,你们先能活下来再说。” “或许我还可以再大发善心一次,你们废去修为去做的马车夫,保管能让你们一日三餐吃饱……” “……” “嗡”的一声! 伊桐目光一凝,身上属于顶尖强者的气息猛然爆发,即便是以他的城府,被这么肆无忌惮的嘲弄也不禁带上了点火气。 第八百四十四章 随手落子 八星!陈安心中一动,准确地捕捉到了对方不经意间泄露的那点气息,并以此判断出了对方的层次。 在这个世界八星强者并不算弱,甚至若是在大宋王朝那等偏远的地方,妥妥的可以算是顶级强者,哪怕在天元王朝,这个源主压世的地方,八星也能算的上是源主之下最强的那一个档次。 只是相对于八九星强者重多的星枢议院这个修为还是有些不够看,但这应该算是如今的常态,毕竟诸派争鸣百花齐放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是星轮学会一家独大。 伊桐身上的气息只是一放即收,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大星天的压力在前,现在绝不是和血脉权贵置气的时候。 好不容易才营造的有利局面,若是他代表的学派一个不好与南和伯一脉结了仇,恐怕大星天的人们做梦都会笑醒过来。 况且对方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似乎也有这么一番道理,一点诚意没有就想要和血脉权贵们合作,这怎么可能。 当然,这里面或许有可能藏着血脉权贵们的陷阱,但自己等人似乎是真的别无选择。 就像对方说的那样,血脉权贵可以选择做狗,但他们不同,就是想做狗都没有机会。他们与大星天是道路之争,除非愿意放下自己一直坚持的道,否则就是不死不休。 直到这个时候伊桐才真正考虑起击杀徐杰的可能性。同时他脑海中下意识地浮现出对方的信息。 星枢议院议员,观星楼的楼主,九星巅峰…… 这是一个学派林立的时代,在过去,即便是恐怖的大星天前身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学派,名为星神院,又名星空学会,后来做出星轮体系的划分后,方才自我更名为星轮学会。 而“大星天”最初仅是星轮学会总部的名称,直到后来才成为了一种指代。 除此之外星轮强者们还给驻守大国的分部起了名字已区别其他的普通分会,在虢国的星轮分会,就叫做星枢议院。 星枢议院中一般有议长一名,副议长两名,都由十星源主担任,除此之外,还有十位九星巅峰的议员。 至于观星楼则为星枢议院的附属组织,主要任务是负责与总部的情报沟通和相关研究,在星轮学会中还有相关平行的机构,分别是负责对抗外敌的?陨星阁;负责联络诸侯士卿的群星殿;负责对外交易的易星坊;以及作为一个学派最重要的负责对外传达思想教授学徒的耀星堂。 星轮学会的每个分部基本都有这五个机构,分部的十位议员两两一组互为正副,分别镇守着这五个机构。 以星轮学会之强大,即便只是个分部也绝对不会仅有十位九星,能够成为分部议院的议员、观星楼的楼主在众多九星中也绝对是无可争议的佼佼者,再加上身居高位并不缺少器具辅助,其本身的实力就算不如源主也是相去不远了。 想要击杀他恐怕真的得源主亲自出手,并且还要将之诱出星枢议院才行,否则惊动了星枢议院中留守的无暗圣皇,就是源主恐怕都讨不到好。 但他们只是一个学派,组织中已经没有源主了,想要击杀徐杰,除非动员更多的九星,或许还会面临着一些牺牲和损失,这究竟值不值得? “我……我们需要考虑一下。” 伊桐长吁了一口气,无论值不值得,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是个代言人,或者说联络人员更合适,对方提出了条件,自有组织的首领去接着。 “不送。” 陈安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语气,实际上对他来说,报不报父仇真的是无所谓,他又不是真正的公孙景阳,所谓的父仇家恨完全不存在的。 之所以在瞬息之间想出这么个考验,只是觉得这个游戏挺有意思的,另外,他降临此间的两个目的,似乎也是越混乱的局面越容易达成。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比将局面搅得的更混乱更加正确的选择呢。 至于对方会不会按他说的做,陈安倒是比较笃定,方才的思绪可不是从对方三言两语中套出,而是刚来这个世界后,读取的那一段“历史”。 或许别人不知道公孙离出事的,但见过曾经历史片段的陈安又怎么会不知道“伊桐”在其中起的作用。 这家伙连续两次来找“南和伯”,明显已经病急乱投医了,局面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比陈安所想象的还要恶劣。 也就是说,哪怕陈安漫天要价,他们也未必会落地还钱。 况且就算是事有不成也无所谓,他本身就是随手布局,无论是什么结果都可以接受。 目送伊桐离开,车厢中又恢复了安静,说起来这家伙的本领还真不,可以躲开柯寰这位九星强者的守护,若是真正的公孙景阳可能一开始就被他这手段吓到了,在之后的谈话中难免被牵着鼻子走。 直起身来,陈安直接将这件事给抛开,开始专注起自己的事情,这本就是一手闲棋,没什么好在意的,接下来只要等待游戏开场就行了,而关于自身却需要实力越强越好。 一日之后,陈安一行终是到了玉池城,只休息了一晚就开始举行继位大典。 因为有血脉亲缘摆在那里,又有虢成公背书,星轮学会南和国分部的支持,本来应该出现的些许反对声音,也相当明智的没有冒出,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的差池,相当的顺遂。 接下来就是从宗伯们的手中接过相应的权力。 这个过程也没有出现什么波折,若是原来的公孙景阳当然不行,就算无人故意为难,以他十六岁的稚龄想要理顺一国政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无数人帮扶。 但这对陈安来说却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是曾经做过东莱帝君的人,只用了一月时间,就轻轻松松地把所有的事情给理顺了,哪怕还有个别的人在其中使绊子。 当然,陈安也不会本末倒置,真的利用大把的时间来这里处理政务,他可不是专门降临这里做国主的,尽快的提升自己才是他真正想要做的。 因此,继位之初他就想办法去了一趟南和伯的宝库,说起来这里能被他看得上眼的东西还真不多,但用于前期的血脉开发却是足够了。 由是一个月时间,在理顺南和国中事务、彻底坐稳南和伯位子的同时他也将自身的血脉之力提升到了七星的层次,算是达到了一个极限。 至于之后的七星跨八星属于另外一个层次的跃迁,就不是这么容易的了。需要经过大量的计算以及相应珍贵事物的消耗。 “拜见君上,朝礼已经准备妥当,可以申令各地士卿大夫前来朝见了。” 埋首案牍的陈安抬起头来,看向说话之人,这是一个身高七尺,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名叫眭英,是公孙离的南和国相。 公孙景阳年纪太幼,还没来得及招揽培养门客,就家门逢变匆忙继位,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帮手。好在他是公孙离的亲自,陈安毫无顾忌地就将公孙离手下的一帮人都给接收了过来,依为股肱,这也是他这么快就能理顺国政的原因,人心安定,自然国家安稳。 “卿自决即可。” 这是一个血脉权贵层层分封的世界,天子分封诸侯国,诸侯国王分封上卿国主,上卿国主分封城邦国君……一国套一国,层层分级。 在这种制度下,可没有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说法,诸侯乃至士卿大夫对自己的领地有绝对的所有权,政教军财四权混淆。 如此想要保持上级诸侯对下级士卿的统治和掌控,就需要上下级间互展权力,互尽义务。比如规定上级诸侯有庇护下级士卿的义务,下级士卿也有服从上级诸侯的义务,需要下级士卿对上级诸侯时时朝见,这样才能协同一心。 这个方法虽然野蛮直接了一点,但在当前的社会制度下却是非常有效,不会出现义务不明的情况。 士卿朝贡体系是效仿诸侯朝贡体系而来,三年一次,同议朝政,不过也有例外,比如突发战事,自然灾害,祭祀祖先……还有就是国主更替。 南和伯国治下有十四城,三十八镇,刨去直属南和伯国的部分,一共有八位大夫,十四位士卿以及三十二位从士,这个时候就需要他们另外朝见以表归属之心。 对于当今世界而言诸侯朝贡就只剩下了个笑话,但士卿朝贡的体系却还依然存在,并且成为日常的礼仪,有相应的规范,只要按照相应的规范去安排就行,不算什么大事。 这在陈安看来不算什么大事,可在这个世界人看来却没有什么事情比朝见更大的事情了,因此眭英十分的慎重,详细的将自己的安排奏报了一遍,得到陈安的首肯才算是罢休。 就在他要告辞退去的时候,陈安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喊道:“卿且慢!” 眭英疑惑转身道:“君上还有什么吩咐?” 陈安一笑道:“吾欲对各地朝见贡品稍做调整,不知卿有什么想法?” 第八百四十五章 游戏开始 更易朝贡? 眭英有些疑惑地道:“不知君上想要怎样更易朝贡品?” 在整个天元王朝之中,有着严格的礼制限定,规范了血脉权贵的行为,虽然现在礼乐崩坏,诸侯少有遵守,但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一定限制的。 就比如这朝贡的贡品可不是随心所欲的让上级公卿想怎么定,就怎么定,而是有着约定俗成,有着旧约惯例。这要是让人随便乱改很容易出大乱子的。 但是历代新君继位,总喜欢玩一些新花样,有着老上卿约束还好一点,像现在这个情况,就让眭英有些头痛。 “改成以物替币吧。” 陈安摩挲着下巴,将自己需要的一些材料给报了出来,还随口补了一句道:“也可以把他们恭贺的贺礼也改成这些东西” 眭英的面色变了几变道:“君上,这恐怕是有些不是太好,进贡的物品都有礼制规定,或可私下商量改成相等价值的东西,但贺礼这种东西怎能直言要求?上卿的体面何在?” 陈安才不会管这么多,甚至这个南和伯的身份他都不怎么看在眼里,但眼下的情况还是需要这位南和国相配合的,于是道:“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卿可不必出面,只需将有关吾之喜好的消息放出,静观其变即可。此法不止能收获吾之所好,还能看清人心所向。” 眭英一愣,仔细想了想,不知误会到了哪去了,面现恍然之色,躬身道:“君上圣明,臣这就去办。” 送走了眭英,又和其他各方面的主官合计了些事情,陈安这才算是闲了下来,感受了一下血脉中的疲惫,没有继续进行修炼,而是无聊地打量起周围宫殿的装饰。 和他的永安城皇宫相比,这里真的是有够破旧的,可能连大乾的一个县衙都不如,这些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来打去的,也不知道搞搞基建。一个两个都自诩正统学派,也不知道都在研究些什么。 以吐槽的方式打发了一会儿时间,他忽然心中一动,向着在暗处侍立的柯寰道:“柯卿,不需要总守在我这儿,还是回家看看去吧。” 即便是回到了玉池城,柯寰都没有任何懈怠的守卫在陈安身边。 与老上卿不同,其本身就是九星强者,想要威胁到他的安全,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连十星源主都做不到无声无息地将一位九星强者击杀在他的家族中。 但现在这个新家主,却只有四五星的实力,若是一个不心,漏了个八星的家伙进来,就能造成不可想象的事情。 尤其是现在,新主刚刚继位,家族内部还有许多不同的声音,更是要慎之又慎。 因此听了陈安话语,柯寰面色不变地道:“臣无事,还是君上的安全重要。” 陈安一派轻松地道:“柯卿不必这么紧张,在家族之中自有众位宗伯看护,谁还能于我不利,且安心歇息去吧。” 柯寰当然不能说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担心的就是你家宗伯们。这个时候家族观念很重,一家为一国,同姓不相间。 且转念一想,似乎也是这样,对这个年轻的国主,公孙一族中或有不满,但这个时候外侮明显更加强大,整个血脉权贵都不得不紧紧的联系在了一起,更何况一家之中的族亲们。 因此,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来,只得点头道:“谢君上体恤。” 而放下了这份担子,他感觉一阵轻松,要说不想家那是胡扯,在这个血脉至上的时代每个人一生所能达到的位置从出生之时就已经决定了。既然没有什么上升的空间,那自然是老婆孩子热炕头最为重要。 就这么又送走了柯寰,陈安才看向殿中的一处玩味地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要考虑到幽天幻界彻底失守,幽天盟全面败亡呢。既然来了是有了决定?让我猜猜,你们答应了?” 一道身影在陈安面前由虚凝实渐渐清晰,正是伊桐,相比于之前,他面色显得有些疲惫,这种情况对于一位八星强者来说是很难想象的,很可能他这一个多月都没怎么休息。 不过他的声音却是无有悲喜,全然没有做出决定后的期待。 “上卿明鉴,坐馆已经接受了考验。我这次来只是想再问一句,上卿真的能代表整个虢国的公卿大夫?” 坐馆? 陈安一怔,对方的背景竟然还是个新兴学派。 虽然仅只是个称呼,但古典学派可没这个说法,他们习惯于师徒传承,结社而居,更类似于中央界的各大门派。却又非常的守旧,别说开办武直院那类的书院,就是稍作改变都不乐意。 而新兴学派就不同了,他们善于研究积极向上,以花样繁多的形式教授学徒,星轮学会就是其中的代表。只不过星轮学会做大后极度排挤其他学派的存在,无论新旧统统杀绝。 “怎么称呼?” 陈安顿了顿,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先问了这么一句话。 原本他只是随手布下一招闲棋,并未真的把对方当做一回事,但现在看来若对方是比较开明的学派未尝不可真正合作一下。 无论是理顺无相玄通,还是打探五方术士的讯息,怎么都绕不开这方世界的术士结社。 既然总归要与人合作,那么选择一个正确的合适的,或是以自己为主导的合作伙伴就相当的重要了。 因此他对面前这个联络人员也不由正视几分。 “伊桐。” 伊桐轻声回了一句,面色不变,依旧静静地等待着陈安的答案。 陈安稍稍沉吟了一下正色道:“我并不能代表整个虢国的公卿,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当然,我也可以代表南和伯国。” 伊桐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仅是眯着眼睛道:“那您觉得之前的承诺和给予我们的‘考验’等价吗?” 陈安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们可以自主的做出选择:转身离开或证明自己,至于两者是不是等价,那就看双方怎么去看待这件事情了,你们需要合作,而我还可以选择,那么就算是条件再苛刻,两者也是等价的。” 伊桐面色木然没有大骂陈安无耻,也没有争辩,算是默认了陈安说他们没得选择的事情,过了一会才道:“其实我这次来是希望能邀请到你去观看一场戏曲。” 陈安笑容不变,似乎没有因为对方已然做出了规划部署,却还在这里与自己讨价还价而生气,言简意赅地问道:“时间?地点?” “七日之后,王城丹舒,星枢议院。” 陈安眉梢一挑,道:“你们不害怕无暗圣皇?” “那日,方绝不会在王城丹舒出现。”伊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好算计!” 陈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计划,点头称赞了一声。 既然不能将徐杰引出,那么把方绝调走似乎也是一样,整个王城之中最危险的无疑就是这位无暗圣皇。虽说整个星枢议院中强者不少,但若是没有十星源主镇压怎么都称不上是龙潭虎穴。 尤其是现在,机会非常的好,其他的两位副议长被抽调回了大星天,整个星枢议会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空虚,只要能再调开方绝,留在虢国的学派们真的可以尝试反扑一波。 失败了,还可以强杀徐杰,成功了说不定能打出一波士气,甚至从某种程度上策应一下幽天幻界中的同道们。 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南和伯一脉做不了全体血脉权贵的主,他们也能得到诸侯公卿们的正视,再谈合作也不会有人嘲笑他们为蝼蚁了。 至于随后可能遭受的报复,与得到的收获相比,真的不算什么。左右就是一个发疯的无暗圣皇,诸学派只要在事后心躲藏,怎么也不会怕了他一个人。 在这个阶段,大星天绝对不会再抽调十星源主回来了,顶多就是秋后算账。但等到大星天覆灭了幽天幻界,他们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不如现在搏上一把。 不得不说,从陈安随便给出的一个条件上,就能发散出这么多,对方的阵营中也不缺乏能人啊。 只是想要做到这些,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就能搞定的,还要有对应的实力。星枢议会即便没有十星源主镇压还有超过两位数的九星,远不是一两个组织能吃的下的,对方一定还联络了不少人,甚至可能是整个虢国的幽天盟余孽。 对此陈安没有问出口,因为这些都与他无关,在这场考验中他就是个旁观者,对方若成功了,他日后或许会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给予对方一些便利,而若对方失败了,那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伊桐对陈安的夸奖无动于衷,但面上的表情却是缓缓了不少,告辞道:“如无意外,上卿,那我们就七天之后再见了……” “等一等!” 伊桐说完要直接消失,却被陈安突兀打断道:“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希望能得到答案,这算是一个附加条件。” 伊桐凝着眉,对对方临时增加条件的行为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您说。” 陈安语气有些深沉地道:“我想问的是七天之后,方绝不在丹舒,会在哪里?” 第八百四十六章 互相试探 伊桐悄悄地离开了血脉权贵居住的内城,到了普通平民生活的外城之中,沿着城墙直接拐进了一条深邃的巷子。巷子里有一家卖香料的店铺,因为位置不太好,一副门可罗雀的样子。 他就这么走进店铺,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借由店铺中的后门,进入了一座不大的院子,停在了东厢房门前。 咚咚……咚咚咚…… 他按照约定好的暗号叩响门扉,看着房门从内部被打开,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 屋内围绕着一条长桌,已经坐了六个人,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抬头纹很深的白发老者,见到伊桐到来,和蔼的笑道:“怎么样了?伊桐,通知到南和伯了吗?” “是的,他已经答应了我们的邀请。” 伊桐卸去了伪装,露出一副清秀的面容,配合着如瀑的长发竟有几分柔美之色,还算壮硕的身材也迅速的干瘪,带上了几分窈窕之意,她竟然一直都是一位女子装扮。 屋中众人对此似乎都有些见怪不怪,坐在老者下首一位同样穿着文士衫的年轻男子有些不耐地向老者道:“坐馆,我不明白,既然已经决定行动,并且有了完善的计划,为什么一定要让南和伯观礼?就算要示以诚意也可以用其他的方法。” 老者面上笑意不变,平和地道:“向对方示以诚意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就是想要看看这位‘盟友’值不值得深度合作。” “怎么说?” “很简单,从这位新南和伯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的格局,他提出这个条件,只能说明他的不安分,至于他是不是一个胆怯的,意志不坚定的人,却不能保证,即便这一次合作愉快,也难保下一次不被出卖。只有真正敢参与进来,哪怕只是在现场观看,方才能看出他的坚定立场,才值得我们大力投资,深入合作。” 年轻男子一时沉默了下来,似在消化坐馆的话语。 趁着这个机会,老者向着身边的一位唯一没有穿文士衫的严肃脸中年人道:“晋蠡,我来给你介绍,钟邪、翟普、碧芸、东方邈你都已经认识了,这位是我们弘文馆在丹舒城的联络员伊桐。伊桐,这位是从卫国流浪而来新加入我们的晋蠡先生,一位九星巅峰。” “你好!” 晋蠡看似比较热情地先打了声招呼,可即便是打招呼的时候也是一副面瘫样的严肃脸。 伊桐却是笑成月牙眼道:“欢迎,这样的话我们弘文馆加上羊荣坐馆就有两位九星了。” 顺着她的话,其他人也纷纷对晋蠡的到来表示欢迎。 等到伊桐坐下,坐馆羊荣呵呵笑道:“对新人的欢迎仪式到此为止,等到我们这次的行动成功后再补上,现在大家都说一说吧,自己这段时间的成果。” 他略过坐在长桌下首的那位方面中年,看向最开始提问的年轻男子道:“翟普这一阵坐镇总部,就不说了,先从钟邪开始。” 钟邪看起来性子挺急切,羊荣话音一落他就开口道:“这段时间我负责联系其他组织的人,自从上次坐馆和其他组织谈拢后,他们都没有变化,残月社、红鬼、阴阳间、玄牝社、秘眼……全部保证只要我们能够冲入星枢议会,他们就会跟随响应,另外,秘眼的人主动提出帮助调开方绝。” 羊荣点了点头,又看向在坐的另一位女子,她看起来比伊桐还,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眼目中透出浓郁的沧桑气息,却表面她的实际年龄和外表并不相符,此时见大家的目光看了过来,她理了理思路就要开口,却忽然听到伊桐抢先说道:“坐馆,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先汇报一下。” 羊荣笑容不变,先示意碧芸等待,才看向伊桐道:“你说。” 伊桐顿了顿,面色有些迟疑又有些凝重地道:“在邀请了南和伯,并得到他的答复后,他又问了我一个问题,说想要知道我们打算把方绝引诱去哪?” 此话一出除了羊荣和晋蠡之外,其他所有人都看向了形容消瘦,却目光锐利的东方邈。 钟邪更是急切开口道:“你没告诉他吧?” 伊桐抿着嘴,没有回答,可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答案。 “你……”钟邪有些焦急,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翟普皱眉对东方邈道:“要不改变路线。” 东方邈面色不变只是看向羊荣道:“听坐馆的。” 羊荣沉吟了一会,又和晋蠡交换了个眼神,才咳嗽一声开口道:“我觉得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比较好。” “坐馆?” “你们先听我说,”羊荣摆了摆手,止住想要质问的钟邪,道:“根据伊桐所说,南和伯并不知道伊桐蛊惑他父亲的事情,算是与我们无冤无仇,不至于做到这等程度。” “另外如果这真的是他的陷阱,只要我们答应了,他可以说有的是办法出卖我们,至不济看到方绝被无故引出,也能提前去星枢议院报个信,没必要还得打听出这么详细的细节。事实上我反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他关心细节或许就有参与的想法,有这个想法,就不难把他拉拢到我们的阵营里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只是他的一个试探,我们大大方方卖个好,似乎也没有什么错处,所以我觉得伊桐没有做错。” 屋中一阵沉默,过了片刻,还是性子最急的钟邪第一个道:“我赞同坐馆的话,你们呢?” “我赞同。” “我也赞同。” “我没有意见。” 除了一直面瘫一直沉默的晋蠡,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 羊荣拍了拍手,将此事轻轻揭过道:“碧芸接下来该你了。” …… “见过诸位宗伯。” 宗族会议上,陈安对着满满一屋子人行礼,让人很难相信的是区区一个上卿家族竟有接近三十位八星以上的强者。 血脉权贵的一切实力都来自于血脉,自然也会受到血脉的诅咒和限制,不像手段诡异的术士们寿命这么绵长。 一般情况下,激活血脉获得强大的力量后,身体也会不同程度的受损,很难有活的长的,并且从四星开始,每多突破一星,寿命就会减少许多。除非一层层地将血脉开发,达到七星完满的程度,才能获得生机的幅度回流,达到和普通人一般的寿命。 而突破这个极限达到八星之后,寿命则会有一定的增长,能活过三个甲子,达到九星后还能再增加一个甲子。至于十星源主则是另一个层次,和术士们几乎没什么差别了。 所以在场的宗伯们都是最近百余年的晋升者,并不存在什么老古董,公孙家也算是人才济济,血脉浓郁。 此时见了家主行礼,没人敢托大,纷纷作揖回礼道:“拜见主公。” 众人分主次坐下,坐在陈安下首的一位老者先发话道:“前日才开过宗族大会,确定了主公继位后的各项事宜,不知今次又将我们召集来,所为何时?” 老者言语中有些不耐,但他是宗伯中唯二的两位九星强者之一,年龄接近两百岁,对上同样九星的公孙离或许还会客气一些,但面对公孙景阳这个年轻,绝对有资格倚老卖老的质问,倒不是刻意的针对。 陈安笑道:“确是有一件事情,要与诸位叔伯,叔伯祖们商议。” 在坐的另一位九星强者公孙晟也是家主一脉出身,表现的对陈安比较亲近,接话道:“主公但说无妨。” 陈安面对几乎清一色的善意目光,坦然道:“我打算在我们的领地上对术士们提供一定的庇护,不知诸位叔伯,叔伯祖们怎么看?” “凡天下有术之人,皆为术士”这句话,流传悠久,陈安并没有说清楚这个“术士们”指的是谁,但自从星轮学派崛起后,星轮术士们为了凸显自身的与众不同,就刻意的把自己从术士的定义中剔除了出来,自称星师。 所以在坐的公孙氏宗伯们自然不会理解错陈安的意思,一时间满座默然,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公孙晟才面色凝重的疑声问道:“不知主公想要怎样庇护术士?” 见没有众口一词的反对声音,陈安笑了笑,更加坦然地道:“我打算遮蔽他们的行踪,资助他们的成长,扶持他们壮大,用以制衡大星天的发展。” “荒谬!” 最开始质问陈安的老者公孙茂,听了陈安此言不禁大声呵斥:“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言辞会为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面对他声色俱厉的指责,陈安心中充满笑意,这老家伙算是最顽固的保守派,就连他都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陈安庇护术士的话,而是等到陈安又给出后续的方案后才出言反对,可见大星天在诸侯公卿中的人望败坏到了什么程度。 原本只是想要下几步闲棋,挑动血脉贵族加入势弱的幽天盟一方,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自己的挑动,对方本身就已经有了某些想法,自己只要悄悄的在其中浑水摸鱼就好。 第八百四十七章 风起丹舒 静谧的院里,陈安支了个凉棚,搬了把躺椅,悠闲地躺在上面。 前方院墙外,隔了两条街的样子,是一座高耸的楼台,怕不是得有六七十余丈高,直插天际,凌空俯视着周围低矮的平房。 就连远处本就建在高地上的虢王宫的宫墙,似乎也要比其低矮几分。 这就是观星楼,星轮学会的标志性建筑。 一般情况下,在一些地域偏远的地方,星轮学会五大机构未必能够全部建立,但观星楼却几乎在其每一处分部都有。 传闻在大星天总部的那座观星楼更是高愈千尺,真的拥有让人一观群星的规模,个中风采,就从眼前这座“缩版”都可窥见一斑。 而能看到这般壮观的观星楼,则证明陈安已然身在王城丹舒,只是却并不是在内城的南和伯府,而是在星枢议会驻地临近处租住的一户平民院,为的就是欣赏接下来学派们的表演。 此时距离上次的家族会议已经过去了七日,对于公孙茂的连续质问,他并没有什么表示,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血脉权贵们对术士的普遍态度,以方面之后的布局,现在既然已经看到了,那还有什么好表示的。 这也是由于他本质只是一缕思感,无论是无相玄通,还是烛光照影术都没有能够带过来多少,顶多神念比普通人高一些,一切神通秘术等于算是被清零了。 刚来之时读取的那点“历史”,还是利用了思感投入这方世界时,还与本体未曾中断的那点联系,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东西,并非真的了解一切。否则哪用如此四处试探,以他如今的层次一眼所见,不说过去未来尽在掌控,对一地近期发生的事情也能了然个七七八八。 至于如此试探又被宗伯驳斥,对家主的威望造成的损害,久在上位的他又怎么会不清楚。 “夫上位者不宜轻易表达自己的主见,需谨守壁上,做旁观之事,以为仲裁。” 这是他在大周做血司司主的时候徐谦教授他的东西,也就是说,作为上位者不能轻易做出一个决定,需要等事情大体尘埃落定,才一锤定音,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每次自己的主张都能得到实施,每次都站在对的一边,才能一步步建立威信,聚拢人心。 陈安做了二十多年皇帝,对这句话更是有着非同一般的心得。 只是这一次,他倒是完全没有考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当公孙家的家主,没有为上位者,或者说没有为其家族上位者的想法。 家族是公孙氏的家族,他只是随手拿来利用一下,其结局是好是坏与他全然无关,那么上心做什么。 这不是当初的楚家,他不太清楚情况,需要有一个始终的依靠,如今大体上摸清了幽元天情况,来去自如,后路通畅,自然不用再顾忌什么,完全可以放开手脚。 由是,在会上他打了个哈哈,轻易地就将这件事蒙混了过去,身为家主,别人就算有所不满也说不出什么,只能在背后轻视、感叹其果然是年轻识浅。 甚或还会有些人生出别样的心思,这就又是后话了,说不定等其野心滋生,陈安早就已经有所收获离开了,根本不需要去防备警戒什么。 家族会议之后,陈安又摆下仪仗,回到了王朝丹舒。 算算时间,他继位也有一个多月了,其实早该回来觐见虢成公以谢恩,但因为公孙离的事情,他的情况算是特殊,君上怜惜,被允许了可以稍微休息一阵,因此拖着拖着就拖过了一个月。 如今反正要回来看戏,不如干脆把这些琐事都给办了,还能得个向领主靠拢好名声。 这七日里,他安顿好家族,觐见完虢成公,听了对方几句安慰勉励,到了现在正好可以回来安心的观看术士们的“表演”。 “表演”是在一道沉闷的爆炸声中开始的,整个大地都在那阵轰鸣中震颤。 陈安隔着两个街区,看不到具体的景象,由是伸手往前一抹,召唤出一块通体透明的冰镜,利用光学折射,将远处的景象映射到了面前。 冰镜之中观星楼的大厅里已经乱了起来,身着繁星法袍的星师们火速回援,可路上的行人,路边的商贩……乃至一些看似平平无奇的普通人骤然发难,疯狂地向身边的星师们扑杀而去,全然一副悍不畏死的样子。 以观星楼为中心附近几个街区在这一瞬间全部都乱了起来…… 一刻钟前,一朵乌云不知从什么地方飘了来,遮掩了黄昏的天空,不见星月,夜晚似乎提前到来。 观星楼的门口,钟邪身着绣着北斗七星图的深蓝色长袍,一边往里面走,一边安慰晋蠡道:“别紧张,只要我们能将第一仗打响,后面的家伙们就会源源不断的冲进来支援我们,不止击杀徐杰,还要将整个观星楼都给掀翻。” 晋蠡的穿着和他相仿,面上依旧满是严肃,闻言瞥了对方紧绷的身体一眼,没有说话。 “你们……两位是来做什么的?” 守门人只是一个七星,带着几个五星的侍卫,原本在门边纳凉,见到两人靠近,立刻站了出来向两人问道。 他们这支守备力量是薄弱了一些,但在王城这安全的地方,又是星枢议院的大本营,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开眼人敢捋虎须,所以完全不用劳驾八星之以上的老爷们,就这个七星的家伙都是被硬派来轮值,以撑门面的。 甚至在看到有人靠近,下意识的问话中,也不带丝毫的警醒戒备,更多的还是一种趾高气扬的质问,直到看见对方两人那熟悉的服饰,才缓和了态度。 晋蠡没管钟邪,收敛了面上的严肃,带了几分讨好地道:“我们是玉池来的,有重要情报需要面见楼主,还望大人帮忙通禀。” 原来是下面的人上来公干的,守门人心中的些许疑惑瞬间消散。 最近前方战线吃紧,后方更是严防死守,类似的交流常有,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唯一让人质疑的是这两个家伙有点面生,但这也不算什么,大星天势大摊子大,术士中也有许多放弃道路的投降者,下面的分部扩招点人手很正常。 而且他说是从玉池城分部来的,那就更没错了,南和伯同情术士被诛,上面的大人们也怕南和国有乱,这两天正在加紧关注那边的情报,这两人来的正是时候。 守门人正欲从身边点个守卫命其进去通禀,可视线刚与晋蠡相对,脑中就似被蒙了一层迷雾,面色一变,显出三分急迫地道:“怎么现在才来,大人们都等到现在了,快跟我走。” 说完转身就往楼中大厅走去,晋蠡二人具都低着头跟上。 门口其他几位守卫本觉得这么做似乎不太合规矩,欲要提醒自家老大,可两星的差距的确不,没人愿意去做那个出头鸟,万一若真是里面的大人交代过的怎么办?因此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终究没有吭声。 观星楼大厅中雕梁画栋,奇石花卉相映成趣,装饰极度奢华,星师们似乎比贵族还懂得享受。 钟邪两人跟在守门人身后,精神紧绷,尽管楼内的守备力量比门口还要松懈,许多暗哨点抖出现了空缺,但楼上楼下,来来去去的星师却带给他们极大的压力,让他们不敢窥探太多。 一路坐着升降梯到达观星楼第九层,明里暗里似有许多探寻的法术波动,但都被晋蠡巧妙的避开。 守门人带着两人走出升降梯进入一处甬道,两边是或半开,或闭合的一个个房门。透过半开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的星师或侍从助理懒懒散散地处理着属于自己工作的文件。 三人就这么一直走到甬道的尽头才停下,面前是一扇雕刻着复杂花纹的对开大门,门上笼罩着淡淡的幽蓝色光晕。 这时,钟邪的心中响起晋蠡的声音:“没办法了,这是高级星灵阵列,专门检测人体内的星力纯度,以我们伪装的那点星力根本没有办法瞒过它的检测。” 钟邪皱了皱眉,同样以心灵传音的方法道:“能直接面见紫霄圣使徐杰骤然发难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是按照事先计划好的预案做出动静,吸引星师们的注意,并给其他人以强攻的信号,等到汇集了所有人,一起强杀徐杰。” 前方守门人在门上按特定的手势敲击了两下,门后立时有人询问道:“谁?什么事?” “第三分队的孙曦,今日的轮值看守,大人,您要求的,一有南和伯的消息就立刻带来。” 门后声音的主人似乎是记得这件事情,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地道:“进来吧。” 随后大门从内洞开,可那幽蓝色的光晕却没有丝毫散去,依旧完好的在那里等待他们穿过。 钟邪见此随手往甬道角落丢出四只刻满密密麻麻奇怪铭文的晶石,声音直接响在晋蠡的耳边。 “没办法了,直接动手吧,按照情报所述,今日值守观星楼九层监察室的是紫府星官宫佑,徐杰的忠实狗腿,同样是九星的实力,你我配合直接强杀,发出的动静足以达成我们的目的。” 与此同时,房门彻底洞开,显露出坐在正中一张红木桌后批阅文件的高冠中年人。 第八百四十八章 扩大战果 大星天的前身是星轮学派,作为一大学派,自然有着自己的特色,其中之一便是星袍高冠。 古代星学者固执的认为冠为首,冠越高,就与头顶星空越接近,因此整个传统就一直被保留到现在,很多追求复古的星师们都喜欢这么打扮自己,其中宫佑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高冠之下的他埋首文书之间,处理着星枢议院的日常讯息,根本就没有在意来人,在他想来,不,应该是在所有星师的认知中,都不觉得会有人敢在星轮学会的分部之中撒野,尤其是诸侯国王都一级的分部。 这是学术战争至今天,大星天一步一步打败其余的竞争者,奠定了自己的霸主地位,带给所有星师的底气和信心。 当门开启的那一刻,宫佑心中不禁有些异样的感受,似乎是一种感觉到危险所带来的不安,却又难以相信的感受,这让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敞开的大门,在那里他看见了一片光,一片可以吞噬一切的幽光。 直到这个时候,那如潮水一般的危险预感方才汹涌而来,惊恐莫名的宫佑只来得及给自己加持一个星光护罩,就被那恐怖的幽光彻底吞噬。其间各色物品的防护光芒闪现,又迅速地暗淡了下来,最终整个房间彻底归于幽静。 这是九星道术,死亡洪流,晋蠡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方才准备好的手段,而在这之前,他就已经预选准备好了另外的两个术法:两界穿梭;极道寂静。 前者让他的死亡洪流可以越过房间的防护法阵,后者则是直接禁锢空间,封锁对方一切逃遁的可能,当然这属于一招后手,实际上完全猝不及防的宫佑甚至连逃遁的想法都没来得及生出。 一记星光隔离加一记爆裂之炎解决了带路的守门人,钟邪看着仿如鬼蜮,丝毫没有生气的屋内,完全没有兴趣再进去检查一遍,只是看向晋蠡啧啧地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位阴灵宗主。” 一至十三星的分阶是星轮术士后来的研究归纳,实际上在古代各学派还有一套学徒宗师的分阶方法,换算到现在,差不多一到三星为学徒;四星五星为学者;六星七星为大师;八星九星为宗师;而九星巅峰则为宗主,擅长阴灵方面术法的九星巅峰自然是阴灵宗主。 这时刺耳的警报声猛然响起,没有等到晋蠡答案的钟邪,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就势转移话题道:“没想到这里竟是一处阵法总枢,我们的攻击竟引动了整个观星楼防御法阵的报警。” 似乎是才做了一件大事,击杀了大星天的一位九星驻守者,一向沉默严肃的晋蠡心态比较放松,竟然开玩笑地回答道:“这样不是更好,动静足够大,信号十分明显。” 钟邪似也放下了最初的紧张,苦中作乐道:“但是这样一来,恐怕就得直面整个星枢议院的力量了。” 好像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七道星光猛然照到了他们的面前,各自显出一道人影,为首一个束发金冠,周身上下紫电缭绕,正是紫霄圣使徐杰。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相貌年轻身着月白长袍的青年,却是他的副手,同样的星枢议会成员,九星巅峰,水中月影牧辉。 作为星枢议会的一个强力机构,观星楼内强者不少,五位九星,二十一位八星完全可以比拟一个上卿家族,这还不算驻守上卿封国的下级分部。 只是由于最近前线吃紧,各部门都被抽调了不少人,观星楼内略显空虚,另外前方情报传递,也使得观星楼的事务比较繁忙,没被抽调走的人,大部分都在外公干,没出外公干的人,遇到这等大事,也是以维护整个观星楼的稳定为重,各自主持一片防御法阵。 因此,出现在钟邪和晋蠡面前的仅有七人,其中九星者占了近一半,除了两位楼主外,还有一个暗色星空糜昉。 所以现在钟邪和晋蠡等于是被三位九星,四位八星所包围,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可接下来徐杰却做了一件让他后悔一辈子的事情,他没有直接动手将这两位闯入者拿下,而是想要询问一些事情。 “你们……” 在徐杰看来,即便对方两人能够进来搏杀了宫佑也绝对逃不出去,这次的刺杀也只是一种自杀式的以命换命,是诸学派即将彻底湮灭的最后疯狂。 却不见钟邪在星光亮起之时,就已经开始默念咒语,见了他后更是“啪”的一个响指将他的话语打断。 而随着这个响指发出,原本被钟邪丢在角落的几枚晶石猛然亮起,各异的光华拉长变形,分别从中走出一道身影,正是羊荣等人,其中只少了一个伊桐。 因为晶石丢弃的位置缘故,几人一站出来就牢牢地将站的最靠前的徐杰围在中央,不约而同地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术法向中心的徐杰丢了过去。 刺目的白光和能让人耳目的巨响瞬间淹没了整个甬道,让观星楼第九层的建筑构架都崩溃断裂,来不及逃走的低阶星官们只是被余波波及就直接陨落,死状惨不堪言。 其他类似牧辉、糜昉的高阶星官也仅能自保,暂避锋芒。 而正处在爆炸中心的徐杰更是在瞬间死的连渣都不剩。 恐怖的声光风暴散去,整个九层变的一片狼藉。 “成功了!” 几人中唯一的女性碧芸略带欣喜的低呼一声,而作为首领的羊荣却是相当沉稳地道:“还不算,接下来才是对我们的真正考验,只有支撑到其他组织的支援到来,我们此次行动才算是成功。” 在他看来,击杀徐杰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自家组织虽然是了点,但有着两位九星五位八星,只要设计的好,哪怕徐杰是一位九星巅峰,甚或有着十星的手段也不足为惧。 但这是十足十的自杀式攻击,击杀徐杰的同时,他们也等于是进入了星枢议院的腹地,观星楼、陨星阁、群星殿、易星坊、耀星堂,这些建筑都是在一起的,观星楼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接下来他们一行必将经历狂风暴雨式的反扑。 在这种近乎十死无生的境地中全身而退,才是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困难的事情。 所以羊荣索性赌的更大一点,四处联络其他学派的人,打算借着这个事由真正来一场颠覆性的行动。 学派之间也有道路之争,原本关系也不是多么和睦,但在大星天这个共同且恐怖的敌人面前,大家又不得不抱团取暖。尤其是他们这些学派,不懂联合的话,早在大星天发难之初就彻底覆灭了,所以经过羊荣的苦心串联,几乎所有在虢国活动的学派全部响应。 但为了让其他学派的人信任,他们还要冒险在观星楼内部造成一定的动静,这是必要的投名状。 所以才有了这一系列暗杀变强攻的布局。 与观星楼隔了两个街道的院中,陈安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冰镜中的变化——其他四大机构纷纷拉响警报,七星八星乃至九星的强者腾空而起,如潮水般的往观星楼支援而去,围绕星枢议院,路上近百的行人统统撕去伪装,表现出八星以上的实力,手段全出,疯狂却不混乱的攻击着特定位置的五大机构,使得整个星枢议院所在的区域烽烟四起。 “这算什么?全面战争?” 陈安面色不愉地质问了一句,一个玩味的声音随之回答道:“您交代的任务是击杀徐杰,我们已经做到了,剩下的只是一些私事。” 伴随着这句回话,一道身影在陈安的躺椅旁渐渐清晰,正是没有参与战斗的伊桐。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盘算,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安表明气愤,实际上心理都乐开花了。 只是委托击杀徐杰的话,南和伯一脉完全可以不承认,凡事总得讲证据不是,只要不出头,大星天也不可能强行给他这位上卿定罪,但眼前这好大的事情,发酵下去就是刻骨的仇恨,既然是仇恨谁还会与你讲证据,自然是先分个生死再说。 就从今天这个事情似乎都能看到虢国公卿与大星天的决裂。 因此对方这个样子明显是想把整个血脉权贵都拖下水,若是真正的公孙景阳绝对不敢承担这份责任,但陈安不同,他唯恐天下不乱,唯恐事情闹的不够大,心里只是念叨着:打吧,打吧,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才好。 当然,表明上他作为公孙景阳还是要注意一些的,同时表现的吃亏了,也未尝不可再多要些好处。 伊桐面色不变,似乎完全不在乎身后浮现的柯寰身影,面对陈安的质问,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道:“这个问题,我并不想现在回答,上卿何不再等等,等到远方的消息到来再说,要知道能决定您的立场的事情不在眼前,而应在大星天与幽天盟对抗的前线,大星天若直接覆灭了幽天盟,我们这里的声势再大也是没用,而若幽天盟挡住了大星天,大星天则全然没有精力来顾及我们,到时候这里还不是您的天下?” 第八百四十九章 各方势力 陈安摩挲着下巴道:“道理不错,可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如果幽盟败了,大星秋后算账,我到哪里去找你们。且现在看起来局势是一边倒,幽媚赢面实在是不大。” 随着他这句话,站在伊桐身后的柯寰双眼变的蔚蓝,周围空气中似乎荡漾起潮汐的声音,蕴藏着难以言喻的危险。 “上卿太想当然了,凡事哪有万无一失的,只要是做事就会有风险。况且幽盟也不是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伊桐对此怡然无惧,语气不变道:“在古代其实是四大学派,星轮学会只是其中之一,其他三大学派联合七脉方士共建幽盟,或许因为成分杂乱,让大星有机可乘,但三大学派的底蕴却是半点不输星轮学会多少,不到最后一刻,谁又敢断言幽盟没有翻盘的机会。” 接着她顿了一顿,继续道:“至于上卿担心的问题,在下也理解,所以亲自在此以为人质,若事有不协,上卿完全可以杀我抵罪。” “可笑,你以为你是谁,一条命可以抵的了这般罪过。” 陈安随口嗤笑了一句,但心里想的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大星之所以能独领风骚,强就强在他作为学派时刻的能推陈出新,从新的星空术法,到整个星阶分级,都是他们研究出来的理论,其他学派很多的东西都落伍了,只能拾人牙慧,这一点当初他在或忘镇交易时就认识到了。 现在伊桐还在可笑的和他讲底蕴,底蕴是什么?不过是死抱着过去的那套不放的守旧态度,就是他们败亡的因由。 不过这些话,陈安倒没有将这些驳斥的话出口,一来作为血脉权贵乃是守旧派的代表,质疑底蕴实在是有些奇怪了;二来,在他的计划中本就是要给伊桐她们机会的,哪怕把整个南和伯一脉拖下水也在所不惜,不然游戏还怎么玩。 另外,他是真正去过幽幻界的,知道那里即便已经被攻破,但也不失为一个拖延的好地方,大星就算是能战胜幽盟,也绝对不可能速胜,以双方的体量起码要纠缠个百八十年的,而他实际上只需要三年就够了。 因此对伊桐的歪理,陈安不置可否,只是道:“既为人质,可我看你却并没有人质的自觉啊,到现在连真面目也不愿意示人。” 伊桐闻言迟疑了一下,面色的扭曲术法渐渐消散,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原来是一位姑娘。” 陈安表明邪笑,内心却半点也不惊讶,即便这具思感化身无法使用烛光照影术,但他的神念也是远超常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伪装术法可以阻挡的,因此他早知伊桐的身份。 但当面点明这一点也挺有意思,可以在谈判过程中把握一定的心理优势。即便这是个超凡的世界,并不像是世俗间对女性有更多的歧视,可相应的性别差异还是存在。 果然,他这句话一出口,伊桐面上立刻泛起一丝不愉之色,迅速顶了一句:“姑娘?哼,或许论其年龄我可以做你的曾祖母。” 第一次见这家伙变脸,陈安甚觉有趣,对对方的话也不是太在意,继续看起了冰镜中的战斗。 冰镜中是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术法,不类武学,不像神通,不似仙术,倒和东莱的魂牌秘术比较相像。当然,只是相像,本体不在他根源不定,也不能很好的判断是不是一种事物。 很多东西也许造成的效果一样,可本质却是差地别的两种事物。 不懂就问一向是陈安的好习惯,尤其是局势尽在掌握的情况下,因此他直接向伊桐道:“这个阴灵宗主是个什么称谓?术士内部还分这么多体系吗?” 伊桐白了他一眼,似乎还在介怀,他的言语轻佻。不过现在人为刀俎,她也没有拒绝回答陈安问题,只是话中带刺道:“按照五方术士的定义,凡有术之人,皆为术士,就算血脉权贵也不应该例外。” “那还分什么星师灵师的?” “我们毕竟道路不同,”到这伊桐隐含骄傲地道:“灵师的道路是这个世界真实的道路,几乎囊括一切事物的发展变化。” “那阴灵师与灵师的区别是什么?” 伊桐深深地看了陈安一眼,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详细的讲解道:“灵师只是一个职业,它还包括许许多多的方向,其中最主流的有三条,阴灵,阳魂和五行元素……” “也就是阴灵师是属于灵师的一种。” 陈安点零头,可忽然之间又似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阴阳五行,这不是古之阴阳师的领域吗?” “不错,”伊桐颔首道:“我们的传承都是来自于五方术士,灵师就是玄术士的传承,古之阴阳师。只是古代的东西由历代大贤研究发散,学问膨胀了百倍不止,大家开始区分研究的方向,归纳总结自己的力量,因此许许多多的职业体系开始出现,五花八门,比如研究咒术的咒师,研究毒术的毒师,研究医术的医师,研究傀儡的机关大师……” “这么多?”陈安笑道:“那想要区分一个饶跟脚,看起来还着实不容易。” “也不尽然,”伊桐目光古怪地道:“走这些众道路终归不多,当今的主流还是几大学派的代表,比如大星的星师,元素学派的灵师,自然学派的地师以及道真学派的师。” “这就是大星和三大学派的根本?” “不错。” “那七脉方士呢?他们都是什么道路?” “血脉、封印、梦幻、阴灵、阳魂、因果律言、机关数术。” “医毒不算?” “那些更加众。” “呵呵,你们吧。” “啊?” 陈安一笑,将话题转回,幅度之大,让伊桐都有些愕然。 见对方有些不明就里,陈安只能补充道:“既然要和我合作,总得让我对你们有个了解吧。” 伊桐脸色涨红,隐隐有些激动,她原本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但被陈安这么一番东拉西扯,借机打压,心绪不免纷乱,此时猛一回归正题,让她情绪一时不能自控。 “上卿,不再等等看了?” 陈安笑道:“呵呵,不妨碍的,幽盟要是守住了,我不用浪费时间就可以全面配合你们,幽盟要是没守住,我第一个要拿你们挡灾,提前了解一下总归都有好处。” “你!”伊桐大怒,可却不出对方什么不是,只能道:“那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保持属于我们自己的神秘不就好了。” “哈哈……”陈安大笑道:“关于你们的信息,星枢议院或者石曲阁应该都摆着,我只是懒得去查阅而已,总之你爱不,与我反正都没有什么妨害。” 伊桐很讨厌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又不得不低头介绍道:“我们的组织叫术士联合会,没管各自的道路,只是纠结了一批反抗大星的志同道合之辈。我们的宗旨是救助联合所有的术士,互相尊重对方的道路自由,求同存异。” 陈安拍了拍手道:“很有想法,很多时候思想和道路并非不能共存,只是大星比较霸道而已。对了,那他们呢?” 他简单评价了一句,又出手指点向冰镜上其他组织的人。 对于这些盟友,伊桐稍稍犹豫了一下道:“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是红鬼的人,他们走的是血脉改造的道路……整个身体都藏在黑色斗篷里的人是喜欢玩弄阴灵的阴阳间,他们的阴灵系术法非常厉害……还有专研梦幻的残月社……喜欢研习机关数术的秘眼……同样走血脉改造道路却更偏向封印的玄牝社……赢,赢了!” 紧盯着冰镜的伊桐发出刻意压抑的呼喊,尽管事前计划无数,可真见到了这一刻,伊桐还是难掩兴奋,她们被大星压抑太久太久了,久都快忘记了自己骄傲的术士身份。 陈安因为在指点伊桐卖队友,目光也没离开过冰镜,镜面上术士们已经打到了观星楼的最高层,猝不及防的星师们防御处处是漏洞,根本抵御不了明显做了无数准备预案的术士。哪怕他们实力更强,人数更多。 场面几乎是呈现一面倒的屠杀,星师一方除了几位九星可以勉力自保,其他人包括八星存在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眼看着观星楼防御法阵尽数破灭,术士们的战果将要蔓延到其他四个机构之中时,空猛然一亮。 炽白的光,好像一瞬间就充塞了整个地之间。 一只纯粹由白光构成的大手突兀出现在观星楼上方,将两个漂浮在楼外配合战斗的八星术士一把捏住,轻轻一用力,就捏成了一团肉泥。 原本险入疯狂的术士们头脑为之一清,满脸骇然之色地看向空的白光最盛处,一日冉冉升起,以之为背景的一人缓缓自边走来,他有着金色的长发,金色的双瞳,面容英挺一袭白衣干净磊落。 他就这么向着观星楼一步步走来,凡与他双目对视的人都感觉似在直面太阳,被刺的流出眼泪。可此时双眼的疼痛远不如内心的冰冷绝望。 无暗圣皇,方绝! 他竟然没有被引开,他竟然回来了 第八百五十章 各方势力 她的变化,让一直在偷偷观察她的陈安心中叹息,自己刚刚刺激的有些太过火了,竟然起到了反效果。 其实从伊桐一来,他就设定好了一牵 冰镜上血与火的争斗,能让任何观看到的人都不免热血沸腾,更何况是亲身参与者,这是一种很简单的炫耀心理,就好像给比较关注的人卖了一个礼物,便充满迫切的想要看到对方拆开礼物的惊喜模样。 兼且任何人都不可能对胜利的曙光无动于衷,更甚者这即将到来的胜利还是自己参与策划得来的。 哪怕再冷淡,再漠然的人,面对这些布置也难免出现心情上的起伏,而只要有起伏就可以利用其它手段将之放大。 因此,陈安假装被利用的生气,让她自己描绘了一遍合作的远大场景,带入情绪的演讲者总是会被自己感动,之前的些许激动情绪,就会被急速放大,这一切看起来是如茨自然,又符合逻辑。是为必然,因为没有演讲者是不带入情感的,那样她连自己都感动不了,又怎么感染别人呢。 所以只要伊桐有所求,陈安就料定她会按照自己的安排往下走。 接下来,他又挑明了伊桐的性别,话语隐晦,让其有气无处发,意气似的炫耀起术士们的底蕴,让陈安收获匪浅。 事实证明,只要是女人,就算再聪明再睿智也逃亦情绪化的桎梏。 不过之后的发展似乎不是太好,就好像是触底反弹,伊桐强行压制了自己的脾性。 这也让陈安看到了一点东西,对方应该曾经受过一些大变动的影响,一如曾经在暗司训练的他,习惯了压抑自性,性格有缺的同时,又有极强的意志和自控力。 所以陈安连忙调整了自己的策略,不再言语,静等伊桐。 她虽然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可陈安前期的铺垫已经足够,哪怕她此刻冷静,面对陈安的条件,如何选择,也是可以预料的。 见她陷入理性的沉思,陈安不耽再加一枚砝码。 他冲还侍卫在侧的柯寰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领会,直接退下,周围的恐怖的潮汐也在一瞬间消失。 王宫资料室的冰冷纸张,哪有对方自我陈述来的鲜活,甚至还可以进行一些关于术士秘闻的发散,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没有了时刻刺激自己的紧张感,伊桐的思绪更加活跃,一个九星强者时刻环绕在侧,即便她表面不在乎,心中还是时刻有着一定的防备。毕竟八星和九星虽处在同一个层次,实际战力上还是有不的差别的,不然就不会有八九星的划分了。 尤其是“深蓝剑心”柯寰并非是那种一直靠着资源堆砌成的血脉权贵,他平民出身,靠着自己的意志激活血脉,一步步从战斗中提升至九星,实际战力绝对可以比拟血脉大成的九星巅峰。 伊桐虽然掌握着许多逃遁秘术,但实力的差别在那,也要分外心才校 此时没了这个威胁,伊桐迅速整理了思路,渐渐认可了陈安的法,对方之前循循善诱的影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绝得有必要,展现一下自身的实力,有所顾忌的合作,才能更加的牢靠。 因此,她上前一步,走到了陈安的身边,目光同时落到面前的冰镜上,看着联手抵御星师们疯狂反颇同伴们道:“我们的组织叫术士联合会,没有去管道路的分歧,只是纠结了一批反抗大星的志同道合之辈。我们的宗旨是救助联合所有的术士,互相尊重对方的道路自由,求同存异。” 陈安拍了拍手道:“很有想法,很多时候思想和道路并非不能共存,只是大星比较霸道而已。对了,那他们呢?” 他简单评价了一句,又出手指点向冰镜上其他组织的人。 对于这些盟友,伊桐稍稍犹豫了一下道:“那些奇奇怪怪的家伙是红鬼的人,他们走的是血脉改造的道路,首领是……整个身体都藏在黑色斗篷里的阴阳间,他们的阴灵系术法非常厉害……还有专研梦幻的残月社……喜欢研习机关数术的秘眼……同样走血脉改造道路却更偏向封印的玄牝社……” 通过她的讲解,陈安迅速的对号入座,看向强攻观星楼正门的奇怪家伙们,他们几乎没有一个正常人,有肋下伸出两只蝠翼的,有手臂被改造成豺狼虎豹利爪的,还有整个脑袋都被替换成怪物的…… 他们虽然外形奇怪,但实力极强,仅有的四位八星,两位九星,往往一个人就相当于一支军队,尤其是首领“千目”单辰面上两竖排八只眼睛,身侧六条手臂的掌心还各有一只,不停的放射出幽暗的死光,被这光照射到的星师,立刻面色灰白,僵直倒地,再无生息。 而这些倒地死亡的星师,在一个浑身都裹着黑色斗篷的人路过,伸手一招后,又再次站了起来,只是一个掉头,眼中木然释放起术法,疯狂地攻击起原本的同伴。 在陈安看向这饶时候,伊桐适时地介绍道:“这是“控灵师”尸匽,阴阳间的首领,九星巅峰……” “轰!” 一声巨响传来,整个院都在晃动,只隔着两个街区,明显不能阻隔所有的动静。 陈安稍稍调整了一下冰镜映射的方向,一个同样披着斗篷,却拉下了兜帽的干瘦老头子出现在冰镜之中,他一脸的疯狂之色,左臂对着坍塌一片的观星楼,袖口中伸出的却不是手掌,而是一截还在冒着袅袅青烟的黑色炮管。 “秘眼的九星,‘爆破大师’娄浮,他既擅长机关数术,也擅长肉体改造,因此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了机械造物。这一次其实也是秘眼的首领,‘空算’楚什机出头引开了方绝,我们的行动才能成功施校” “呀!赢了!” 紧盯着冰镜的伊桐发出刻意压抑的呼喊,刚刚才冷静下来的她,情绪不禁又激动起来。 尽管事前计划无数,可真见到了这一刻,伊桐还是难掩兴奋,她们被大星压抑太久太久了,久到都快忘记了自己骄傲的术士身份。 而陈安因为在指点伊桐卖队友,目光也没离开过冰镜。 镜面上术士们已经打到了观星楼的最高层,猝不及防的星师们防御处处是漏洞,根本抵御不了明显做了无数准备预案的术士,哪怕他们实力更强,人数更多。 术士们这一次是精锐尽出,根本没有八星以下者,上百的八星九星强者一起动手,底牌尽出,又是偷袭,星师们竭力想要挽回败局,可没有十星源主的镇压,各处阵法节点又被损坏的他们,根本无力回,场面几乎是呈现一面倒的屠杀。 除了几位九星可以勉力自保,其他人甚至包括八星存在都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这一次除了风间社、永夜联萌七脉列名的大型学派,我们几乎联络了整个东南的术士组织,甚至还包括常年在鲁国、虞国活动的同行者们。” 伊桐的情绪难以自抑,不禁又透露给陈安一个信息。让陈安暗自感叹,若七脉列名的大型学派没有参与,仅是些组织的话,那幽媚残存实力不可谓不强。 数百八星以上,即便整个虢国精锐尽出,估计也就这个样子了。 别看仅一个南和伯家就有三十多个八星以上的存在,但家族控制的地区多,所能动员的力量极少,虢成公若发出紧急征集令,南和伯家七星以下的或能有不少人前去,而八星以上的力量,所能派出的顶多十人。 就打这是九大上卿的平均数目,整个虢国所能动员的力量加上王室也不过只有百十人左右,根本没法和眼前的规模相比。 这些术士们的确是一盘散沙,但经过了今这一次联合,就会有接下来的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所有的势力整合为一。 这是大星一步步逼迫下的大势,不会因其他的偶然因素而改变。 血脉权贵中也不尽是愚蠢的货色,今日之后,他们会认清星师和术士们的实力对比,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当然,这些的前提还得是术士们真的能够赢下今的这场战争。 陈安的目光悠远,越过面前的冰镜,渐渐投降远处,那被乌云覆盖的地方。 在那里一缕光正将厚实的乌云刺破,空猛然一亮。只有这么一个引子,炽白的光就好像一瞬间就充塞了整个地。 一只纯粹由白光构成的大手突兀出现在观星楼上方,将两个漂浮在楼外配合战斗的八星术士一把捏住,轻轻一用力,就捏成了一团肉泥。 原本险入疯狂的术士们头脑为之一清,满脸骇然之色地看向空的白光最盛处,一日冉冉升起,以之为背景的一人缓缓自边走来,他有着金色的长发,金色的双瞳,面容英挺一袭白衣干净磊落。 他就这么向着观星楼一步步走来,凡与他双目对视的人都感觉似在直面太阳,被刺的流出眼泪。可此时双眼的疼痛远不如内心的冰冷绝望。 无暗圣皇,方绝! 他竟然没有被引开,他竟然回来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形势变幻 “不可能的 ,这怎么可能,秘眼的人不是已经把他引开了吗?” 这个是术士们难以置信又隐带绝望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就弥漫了整个战场,原本激烈的战况在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就算是再狂热的家伙也是瞬间头脑一清。 场中生死搏杀的众人,最次也是七星以上的存在,他们大多见识过源主的恐怖,而即便没有见识过源主恐怖的人,也在自的耳濡目染中明白那是自身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即便借着防御阵法,或特殊器物可以勉强抵御,也免不了迟早败亡的命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陈安的身边,伊桐也在喃喃自语,似乎一切的希望都在方绝出现的那一刻破灭。 陈安眯着眼睛,没有理会她,也没有对当前的形势担心,似乎丝毫不怕因为这件事被牵连,而损坏一具思感化身。他只是在抓紧时间解析着方绝所表现出来的力量。 这种爆发的力量,极其强大,甚至已经超过了普通的仙,和九星强者的对比极其鲜明,怪不得这个世界有句戏言称源主之下皆蝼蚁。 在中央界,法相宗师即便在生命层次上低于仙,但在具体战力上,还是能勉强走上两招的,尽管多数情况下,也逃脱不了败亡的命运,但稍作阻挡问题不大,远没有这方世界九星和源主之间的差距这么惊人。 有这种惊饶差距,也怪不得可以让心性不差的术士们绝望。方绝几乎是一人就可以完全改变了这场战局的走向,让他们之前的一切努力统统化作泡影。 这个时候,方绝一步踏出来到了观星楼的上空,空的乌云随之尽数散去,整个地大放光明,就好像是正午烈阳,扫除了一切的阴霾。 他伸手往前一抹,原本大杀四方,左冲右突的单辰就被一道炽热的白光刷中,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的就变成了一堆飞灰,飘散在空中,堂堂九星巅峰,连一招都没能挡的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术士们才想起来要逃跑,他们四散奔开,以防被对方一锅烩了。当然,即便是这个很可能也逃不出对方的毒手,但源主也不是万能的,总会有些漏网之鱼,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自己不会是那条最幸阅鱼呢? 抱着这种侥幸的心理,他们再也顾不得其他,求生的欲望,超过了以往任何时刻,连对面反应过来的星师的纠缠阻截也顾不得了,甚至宁愿用重伤换取逃生的道路。 空中的方绝却没想去管他们,挥手掀开了一处观星楼的外墙,里面成功的抵挡住了星师们第一波反攻的羊荣等人正在追杀溃逃的星师。 “不……” 在伊桐绝望的嘶喊之中,方绝再次抬起了手,其上白色的光点迅速汇聚,逐渐亮起炽目的白光。 一时间晋蠡、钟邪等人都是亡魂大冒,唯有羊荣面色不变,他双眼眯起默默的计算着和方绝的距离,陡然从袖中丢出了一只漆黑的圆球。 猝不及防的方绝被圆球靠近,还没来的及做出其他的动作,那圆球就轰然炸开,弥漫出一片黑雾,猛然把方绝给吞噬了进去。 这一连串变故,让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术士们逃跑不是,反攻不是;星师们反攻不是,逃跑不是,场面再次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所有饶目光都集中在那片圆球炸开的迷雾上,看着其中电闪雷鸣,感受着那蔓延开来如渊如海的三道气息。 不错,就是三道气息,除了一股如大日般炽烈的气息属于方绝外,还有一股轻灵缥缈,一股阴涩晦暗,但无一例外这三股气息,都是绝强,就连九星强者感受到都是发自内心的颤栗。 稍微有点常识的术士们都是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两位隶属术士阵营的源主在阻截方绝,而按照气息判断,应该是风间社的“极域风皇”步心远和永夜联媚“永夜君王”庞渊。 他们不是在鲁国虞国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安身边的伊桐因为没有生命的威胁,最先反应了过来,目光落在冰镜中的羊荣身上,这老家伙早就勾搭上了源主们,只是他骗了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这些跟随者,他的真正目标不是徐杰,也不是星枢议院,竟然是“无暗圣皇”方绝。 仔细回想起来,似乎这样才对,十星源主才是真正的主宰,就算推翻了整个星枢议院,只要方绝还在,自己等人就永远是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不可能站在阳光下。 只有击杀了方绝,大星才算是真正的伤筋动骨,才能为前线的幽盟减轻一分压力,自己等人才能堂堂正正的在虢国生活。 想到这,术士们的目光不免狂热了起来,而星师一方原本愤恨畅快的表情再次变得绝望。 这里面羊荣应该算是最清醒的,因为整件事情都有他的参与。没有盲目的宣布胜利,他的目光越过漆黑雾气笼罩的区域,看向了后方,在那里还有一个刚刚被方绝光芒所掩盖的人,那是秘眼的首领——‘空算’楚什机。 对源主大战插不上手的术士们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羊荣,他是此次行动法发起人,而且还联络了源主冕下们。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心中都隐隐的把他当成主心骨,想要看看他接下来有什么指示,两次大战骤然停下,让他们一时间有些茫然,不知道下面该做些什么。 可这一看,就不禁看到了羊荣的目光落点,进而发现了楚什机的存在。 干瘦老头娄浮的满脸不敢置信地道:“派主,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引开方绝了吗?” 方绝回来了,派主也在这里,其实娄浮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可下意识的还是不愿意去相信,甚至不愿意去想起。 他们同属一个组织,又交情匪浅,自然是这样,但其他人可不会给秘眼什么脸面,心直口快的钟邪第一个道:“原来是你这个叛徒,你差点害了所有人。” 楚什机面容扭曲地看着面前那片漆黑的雾团,闻听钟邪的指责方才抬起头来,不过却没有看向钟邪,而是阴狠地直视羊荣道:“老狐狸到底还是你技高一筹,但你真以为你赢定了?” 羊荣深知“空算”楚什机不是那种喜欢虚言恐吓的人,面色一变道:“你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 不理会周围似乎要吃了他的目光,楚什机放声大笑,在他的笑声里,被包围的星师阵营中,两人缓步走出,他们每迈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就强盛一份,不一会儿就突破了九星巅峰的临界点,达到了十星源主的层次,引的所有人都愕然侧目。 “星语者”时珪?“都司命”少康?他们不是已经被被抽调到前线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一连串问题在羊荣的脑海中流淌而过,却还是难以抒发眼前的现实带给他的震惊。 走到前方的时珪享受着四周惊骇欲绝的目光,对着羊荣调笑道:“惊讶吗?若不是对外我们被抽调前线,你们可能轻易出头?” 羊荣的声音有些艰涩:“你们为什么……” “想问我们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不顾及其他星师的死活?” 时珪直接出言打断了羊荣的话,似乎极度享受周围绝望的目光,并且毫不避讳的直言道:“一来自然是为了把你们全部都引出来,二来么……” 他面色猛然一戾,道:“……则是因为这些家伙们逸了,全然不配为大星的卫士,此次一劫就是要给他们长个记性,在任何时候,都不应该放松戒备。” 此话一出,不止术士,星师们也是面露恐惧之色。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一旁的少康出言道:“赶紧送你们下地狱,我们还要赶着收拾残局。” 他话一完,就从腰侧抽出一柄似乎带着水光波纹的长剑,猛然向那黑色雾团一斩,这一斩没有丝毫的力量,只有一缕特异的气息透入进去。 根本不像是在解救方绝,而像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下一刻黑色雾团陡然一胀,千百道炽目的白光从其中刺出,雾团怦然散开,又被持续不断的耀眼光华净化殆尽。 步心远和庞渊狼狈跌出,身上均有轻重不一的焦痕,在他们的面前,方绝白衣如旧,周身光华丝毫未损,庞然的气息远超十星的层次,竟然已经是一位十一星的源主。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却隐含讥笑:“你们的情报系统太落后了,而落后就应该挨打。”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时珪、少康猛然一动,一者一手指,口念咒语,一者抬手斩出那波光粼粼的长剑。 三比二,方绝还是一位十一星的源主,步心远和庞渊又受了伤。胜负之数根本没有悬念。 庞渊也是狠绝,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自爆开来,应该是后方还有复活的手段,但就这么一下估计也要调养良久才能恢复。 步心远没有这么多保命的手段,妄图施展遁法逃离,躲过了时珪和少康的联手一击,却被方绝的一记光焰指洞穿腹。 对于完全能够虚化自身的源主来,这点伤并不算什么,但方绝附在那一击上的本源之力,却如跗骨之蛆,不是这么好摆脱的。有这点标记在,步心远就算遁法高明,也是根本逃不掉,没两下就被直接镇压。 源主的战斗在电光火石之间就结束了,术士们再次陷入的绝望,包括羊荣在内,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希望了,面对三位源主,连逃都是一种奢望。 星师们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忏悔的机会,既然征服不了对方思想那毁灭对方肉体也是一个效果。 这一次,方绝三人没有再把手下星师当炮灰,之前的教训已经足够,他们跨前一步,手中各自亮起奇异又危险的光芒,就要以此宣判术士们的命运。 可就在这时,异变又生,一道莫名韵律自虚无中显现,迅速地扫过悬浮半空的方绝三人…… 第八百五十二章 神秘星尊 一开始大家并没有察觉到这异样的波动,术士们险入了濒死的境地,星师们还处在即将胜利的兴奋状态,根本没有人有闲心关注那微弱到几不可察的异常波动。 直到方绝三人面现迟滞之色,手中光芒熄灭,眼中神光逐渐黯淡下来,大家才发现不对。 可在场所有人都是面色惊愕,全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还好好的源主怎么突然就不动弹了?莫不是突发了什么疾病?但完全可以将身体虚化的源主也会得病吗? 没有给他们更多思考猜想的时间,方绝和时珪眼中的神采彻底归于死寂,身体直直地从天空掉落下来,在掉落的过程中便开始元素化,归于虚无。 而少康的身形则是连续闪烁了七八下,身影几乎弥漫整个天空。三四个呼吸之后才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只是面色一片苍白,显然是消耗不小,甚至本源都有极大的损害。 他满脸惊恐的看向天空一角,在那里正有一道毫不起眼的身影悬浮。 这道身影背着阳光面目不清,可却能看出身着白色对襟长衫,年纪不大,长发飞扬,手中一团乳白色的光晕吞吐不定。 同样的白色光晕在方绝手中炽热无比,耀人眼眸,可在这人手中却又给人另一番感受,冰冷,锋锐,死寂……这明显是与前者完全不同的力量,但却更为恐怖,让人心悸,此时少康就是这般感受。 似乎是没想到少康竟然能逃的掉,那人有些惊讶的轻“咦”了一声,手中白芒剧烈波动了起来,拉伸延长,变化为一柄刀形。 少康大惊失色,只觉亡魂直冒,想也不想,扭头就跑,身体化作一道透明波纹,以极快的速度往远处衍射而去。 那心出现者撇撇嘴,也没有去追,手中光刀再次变化,凝形成一只大手往下一捞,将还未彻底消散的方绝二人的尸身一把捞在手中,身形一闪同样消失在半空中。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两三个呼吸之间,楼上楼下的星师术士们面面相觑,全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良久术士阵营里才有一个不确定的声音道:“那位前辈是我们这一方的星尊冕下?” 没有人回答他,但似乎大家心里都是这么个想法,能够一招秒掉一个十一星源主、一个十星源主,还能再重创一个十星源主,这等实力绝不是普通的源主能够做到的。 源主之中十星、十一星、十二星虽有正面战力的差距,可实际上相差并不大,只有被称为星尊的十三星源主才能对十二星以下的源主造成秒杀。 那位冕下似乎真的是一位星尊,并且还是仇视大星天,属于术士一方的星尊。 可他到底是谁呢? 羊荣等人百思不得其解,在这个世界上八九星以上的强者都是有名有姓的,更何况是一位源主以上的存在,绝对不会凭空冒出。 当前世界上共有十二位星尊级的强者,大星天独占一半,幽天盟有三位,血脉权贵中有一位,还有两位属于异族。 可他们似乎都与新出现的这位无关。 莫非是新晋的星尊?可羊荣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哪位十二星的源主与刚刚那位存在相似。 当然,现在也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眼前术士一方和星师一方还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呢,战斗远未结束。 虽被源主们这么一打岔,大家心情跌宕起伏,身心都疲惫不已,但死敌在前哪容懈怠,星出现的星尊有又给予了术士一方很大的振奋,他们反应过来后嗷嗷叫着就冲星师们冲了过去。 星师士气全无,继续之前的溃败。 陈安的小院中,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有一抹疲惫之色闪过。 说起来,本体进入这方世界其实并不会耗费他这缕思感积蓄的力量,但这缕思感实在是太弱了,即便仅是发出个求肯讯息,也会消耗不少,按照这个消耗计算,他顶多还有一次向本体求助的机会。 否则,这缕思感的本质就会沉睡,公孙景阳就会醒来。 不错,公孙景阳没有死,只是属于他的意识一直沉睡着。陈安一缕思感无形无质,根本不具备灵魂本源,又怎么能完成夺舍的事情。不是本体降临,也无法运用血月刀的命运替换法。 所以他想了一个点子,简单改进了血月刀的灵魂替换法,又用无量相变,把自己的思感变成表现,以公孙景阳的魂魄为根基,两者相互融合,同时存在。 这个结果就好像是人格分裂,主人格沉睡,辅人格为主导。 当然,这其中还是会有一些不同,比如主人格和辅人格不是相互独立的,而是彻底的融合,也就是说,公孙景阳苏醒后,还会保留这段记忆,只以为那是他头脑一昏做出来的蠢事。 主人格苏醒也不代表辅人格会被彻底替代,而是逐渐转变思维方式,使得整个人更像是公孙景阳,而不像陈安。 当然,对陈安来说最大的损失还是思感消失,无法再向本体传递消息和感悟。 所以,这最后一次机会还是要好好把握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轻易使用。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这一次,虽然浪费了一次机会,但也算是收获满满。本以为只有一个十星源主,却不想还搭上了一个十一星。 那最后突兀冒出来的“星尊”其实是陈安的本体,本来想保留借力的机会,但这一次实在是机会难得。 一个可能落单的十星源主! 陈安可是还记得无量相变的功效,只要有一个十星的源主作为研究素材,被他解析通透了,他就能直接利用无量相变获取对方的力量。 也就是说,只要本体那边能入手一个十星源主,他这具公孙景阳的身体距离十星源主的层次,也就是一个无量相变的事情。 如此大的收获,怎么能不让他冒着暴露的风险,出动本体。 而秒杀方绝对,陈安本体来说,也没有什么悬念,血月刀本质就高,一出手的血月弧光斩更是没有道理,可以秒杀本质不如他的一切存在。 十一星源主若是换算,顶多也就是洞虚天的层次,自然会被他一刀秒杀,至于压下的命运之力,自有血月刀隔离承担。 倒是那个少康让他大吃一惊,这家伙竟然可以在血月弧光斩下逃命。要知道,陈安虽然没有使用血月刀,但血月弧光斩的造诣却是不浅,无限接近于原版的水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逃离。 只能说,这个修炼命运之道的家伙,的确有些手段。 “星尊?属于我们一方的星尊大人?” 这时一个略带疑惑的声音传入陈安耳中,他这才想到,身边还有一个伊桐,这家伙刚才在变幻连连的局势中,一会儿绝望,一会儿振奋,也被折腾的不清,到现在还有些呆呆傻傻的没回过神来。 但听她所言,似乎是把陈安的本体当成了幽天盟隐藏或新晋的星尊,这倒是给陈安提供了一个不错的思路,一个可以很好掩饰真身并平衡三方的思路。 于是他沉声打断伊桐的自语道:“你们的实力我看到了,从此刻开始到大星天做出反应之前,南和国中不会再有配合星轮学会逮捕术士的事情发生,我也会尽力游说君上,使之推广全国。” 伊桐愣了愣,随即心中大喜,他们所求不过是血脉权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对方完全放弃了可他们战斗的想法,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极大的胜利。 但她不觉这个胜利是谈判得来的,而是认为这是那位突然出现的星尊的功劳,虽然现在她也不知道那位神秘的星尊究竟是什么跟脚,但不妨碍她扯虎皮做大旗。 在那一瞬间,她胸膛挺直,底气都厚了三分地道:“上卿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不知还要不要我留下来继续做人质。” “我之前就说过不用,你可以走了。” 陈安心里撇了撇嘴,表面上却无力的摆了摆手。不,也不能说表面无力,他现在是真的很累,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 但他这个样子,在伊桐看来,却是被吓到了,心中暗道,这就是墙头草的下场。 当然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即便是有一位星尊大人策应,他们依然不占优势,还是需要血脉权贵的大力帮扶,为了意气之争得罪对方,是一件愚蠢无比的事情。 她还没有这么小女人,于是礼数周到地道:“那么在下就此告辞了,相信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能与上卿合作。” 送走伊桐,吩咐柯寰守护,陈安都没有挪地方,直接和本体共享了一次讯息,就沉沉睡去。 另一边,陈安拿下了方绝两人的尸体,却发现其完全不可逆的在崩溃着,根本没有什么能够用以保存的办法,哪怕欺天满地法都无法有效的延缓这个过程。 没有办法,他根本来不及回血月刀的安全空间,只能随便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就对这两具尸体开始解析了起来。 无量相变、欺天瞒地、水月镜花、虚空造物……几乎一切手段都用上了,还借助了部分血月刀的力量,才在两具身体崩溃前,将其中蕴含的真意解析了大半。 虽然其中还有很多他所不能够理解的地方,但塑造一位十星源主却是完全足够了。 到时候思感化身成为了十星源主,自然可以再通过慢慢感受摸索的办法,熟悉理解这个层次的奥秘,自己研究自己也是一件十分便利的事情。 第八百五十三章 十星源主 直到这个时候,陈安才有空查看思感化身传递来的信息,因为在同一个世界内,这并不会消耗思感化身太多的力量。 对于思感化身提供的信息,陈安若有所思,这看似是对方的一个误会,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若是从大局来看,也未尝不可做一些文章。 星尊的战力之强完全可以左右一场战局的胜负,大星天不会不重视,那么必然会拖慢幽天幻界的决战。 同时,虢国这边的局势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这就需要看大星天的选择了,是勉力维持这边的局面,全力进攻幽天盟,还是稳定幽天幻界的局势,攘外必先安内。 如果是前者,术士们和星师当会有一段时间的对峙期,作为血脉权贵,陈安完全可以左右逢源,获得自己所想要知道的各种信息。 如果是后者,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大不了放弃公孙景阳的身份,真身下场,浑水摸鱼。 现在他已经不像最初时的谨慎,真正的星尊也不过就相当于乾元仙帝的层次,现在的他靠着繁多的手段,面对乾元仙帝打不过还可以跑,并不会有必死的局面。唯一需要忌惮的只有那传说中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无上星天。 按照所得信息的描述,陈安的猜想,这个层次应该可以类比广法天尊,乃至大罗造化,比乾元仙帝还要强上一线,绝对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抗衡的。不过这个层次的存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不禁让人怀疑根本不存在。 当然,最好的情况,还是大星天和幽天盟死磕,虢国境内却保持对峙,他就可以真身隐于幕后,进退两相宜,权做壁上观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虢国都会平稳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也不能浪费,寻找古籍,挖掘古迹,从术士一方探秘都可以同时进行,先造起来再说。 真等大星天打回来了,再计较之后的事情。 不过想要在这个舞台上弄潮还是需要一些实力的。 想到着陈安身形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小院之中,思感化身刚刚醒来,就看到了面前的本体,没有二话,一记无量相变,思感化身身上的气息就开始不断增强,头顶双肩三道星轮最先开辟,然后是手肘、膝盖,接着小腹丹田和胸膛正中,共九道星轮连续开辟。 这就是星轮之道,星师们所走的道路,以身为星辰,九轮齐共鸣,这么感受一下似乎和武者的九窍有些相似,不过力量来源却全然不同,武者的力量都来自于自身,而星轮之道,力量一半来源于自身,一半来自头顶星空的共鸣反馈。 “嘟、嘟、嘟……” 九只星轮在他身体的九个方位,收缩共鸣,震颤不已,若不是本体随手设下的禁制,可能整个丹舒王城都能听到这奇特的声音。 当然,这还不是极限,一点金光化作波轮在他背心处荡漾开来,随着其他九只星轮的共鸣,震颤的频率与之越来越近,幅度越来越大。最终,“嗡”的一声,这只星轮猛然扩大,形成了一只体积最大的完整星轮,似乎将他整个身子都笼罩了进去。 与此同时,十只星轮频率如一,共同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个时候,他眉心又有一点金光闪现,异样的波纹再次荡漾开来,似乎将要再次形成一个星轮,但仅是闪烁了片刻,就轰然破碎,化为点点金芒洒下。 他终究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方绝身上的秘密全部解析,无法使思感化身达到十一星的层次。 但十星源主的层次也足够了,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与之前九星全然不同。 陈安本体就站在旁边,与思感化身感官共享,一起感受十星源主的奥妙。 源主,源主,自然是力量之源。 古籍中阐述,源主的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如永动机一般可以永恒存在,不止寿命可以瞬间从两三个甲子提升到千年以上,对这个世间能量的依赖更是可以由吸收转变为输出。 体悟这个层次的力量对陈安修炼虚空造物就极大的好处。 只是仔细感受了一下,公孙景阳的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身上并没有什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力量,这个样子也算是源主? 疑惑之下,陈安和思感的神识同时集中到最后出现的那转星轮上,它如呼吸一般的收缩着,其他九转星轮的共鸣似乎就是为了给它提供力量。 而随着他的一呼一吸,庞然的力量,从莫名处被抽出,供给他的身体,在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一尊充塞天地的神灵,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这股力量随着星轮的呼吸远远不绝。 “这是?” 愕然之中,陈安的双眼燃起两点火焰,在他的视野里,思感化身背后的那转星轮,竟然变成了一个黑幽幽的洞口,而神念顺着那个洞口一直观察到彼端,竟看到了一个似乎在不断爆炸,放出光热的大火球。 这个是……太阳? 原来是这样,陈安猛然一醒,星师的十星源主道路,并不是真的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永动机,而是一个中转通道,而这个通道连通的是星师们一直崇拜的命运主星,从这颗命运主星上抽取力量,以达到某种程度的能量不竭。 方绝被称之为“无暗圣皇”所以他的力量来自于大日恒星,他的命运主星自然就是太阳,而其他人有不同的命运主星,所能抽取的力量也不相同,这就导致了星师力量的多样化。 此时陈安才算明白了星师的道路,连之前看不明白的几处地方也是豁然开朗。 其实星师就是一个水泵,从构建第一个星轮时,就能通过共鸣的方法从星辰辐射到地表的能量中抽取力量,而随着构建的星轮越多,这种抽取的力量就越强,七星时达到一个极致。 八星时星轮开始反馈自身,改变身体构造以适应更多的泵抽水,这就是星师身体能够星光化,而不是和灵师一样元素化的因由。 善于用火的星师,并不是能沟通火元素,而是他的命运主星带有火的属性。 星师原来是这样,那灵师的力量来源又是什么呢? 术士的道路千奇百怪,天地星灵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若是有功夫,陈安不介意各找一个强者过来解刨。当然,这里面也有主次之分,天师、地师、星师只是顺带,灵师才是主流,是最靠近无相玄通的道路。 不过那些牵扯的术法之力,与东莱秘术也差不了多少,等有空了他可以结合这个世界的见闻,回东莱慢慢研究,唯有血脉之力,是他现在最好奇的东西,魂牌那种替代品终归不能和先天神灵的遗留相比。 因此在掌控了十星源主的力量后,陈安没有停,靠着强大的星辰力量,将之前提取的楚妍之相彻底融入公孙景阳的风泽血脉。 楚妍是他用魂牌强行提升上去的,血脉驳杂之极,但其九星的层次仅用作供给燃烧的燃料,却是足够了。 陈安以真身为过滤器,将楚妍的血脉之力转化为纯粹的能量,一股脑又再次注入到思感化身的体内。 公孙氏的风泽血脉被彻底激活,在这种庞大能量的滋养下,几乎是瞬间就达到了七星的极限。欲要爆体的感觉,被十星源主的力量生生压制下来,似乎只有突破一途,不然完全无法宣泄这股恐怖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思感化身的脑海中“咔嚓”一声,仿佛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股崭新的力量从莫名处流淌了出来,瞬间在原本属于公孙景阳的身体里过了一遍,灵魂、肉体、血脉似乎成为了一个东西。他只要念动,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形态。 本体在一旁默默的收集相关的数据,因为感官共享,他似乎也经历了一次突破,对血脉力量的认知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只是目前只有初入九星的血脉之力,完全不能让他了解更多,想要初步破解血脉的力量,领悟真正虚空造物的奥秘,还得达到十星以上。 当然,最好的是也走一遍元素灵师的道路,那才是虚空造物真谛,但若是在不行解开血脉的秘密也可以,毕竟明白自己的由来,才是虚空造物的根基。先造生命,再造死物,也算是高屋建瓴。 因此,陈安不得不将之前的两个目标具体化一点。 搜集五方术士的秘密,可以从和学派的合作开始;而理顺无相玄通的更高层次,则要先突破血脉的桎梏。 和思感化身共享完这些讯息,本体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一步跃迁进血月刀的安全空间。行事猥琐,这是怎么都改不掉的习惯。反正思感化身还有一次召唤本体的机会,如果真的事不可为,未尝不能破釜沉舟的来一次。 另外,本体在离开之前,将两样事物丢到了思感化身的面前:一缕本体的气息,一缕被封印死的水晶球,那水晶球中似有一道人影闪动赫然正是之前被方绝封印镇压的“极域风皇”步心远。 第八百五十四章 后续反应 “咔嚓!” 蛛网似的裂纹,在水晶球上急速蔓延。几乎没有多少犹豫,陈安就选择将步心远给放了,而不是作为实验的素材。 无他,就算术士们干翻了星枢议院,也不代表就赢了大星天,恰恰相反,等大星天反应过来,就算清算的时候,术士们依旧是阴沟里的老鼠。神秘星尊只是一个谎言,实际是陈安的本体假扮,根本不会带着他们走向辉煌。 甚至上他们都没有占到什么优势,少康虽然负伤逃跑,可实力却没有什么折损,庞渊则不同,一次自爆即便有复生的手段,损失也是不小,估计都保留不了源主的实力,没个几年功夫根本别想恢复。 所以说术士们其实还是弱势的一方,无论陈安所设想的那种情况出现,他们都没有出路,只是个早晚问题。 因此陈安也不算是骗伊桐,他现在是真的能帮一下就帮一下。不然真成了星师们的天下,公卿大夫们被挤压生存空间,他很多手段都没有施展的余地了。 就是为了让他们吸引火力,也能让他们就这么倒了。 伴随着一阵细碎的声音,水晶球彻底炸开,这道封印虽然不俗,但陈安的思感化身也是货真价实的源主层次了。 没有费什么手脚,就将步心远给放了出来,犹如视距的拉近,原本处在水晶球中的步心远猛然放大,踉跄着跌出,满脸愕然地看着陈安。 接下来他似猛然反应了过来,道:“多谢下相救。” 周围的环境,陈安的打扮,都不像是星枢议院的人,而他被方绝俘虏,又不在星枢议院,明显是被人给救了。 看着小腹上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浑身都是伤的步心远,陈安微微一笑道:“大家同病相怜,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同病相怜?步心远默默地咀嚼着这个词,消化对方话语中所蕴含的信息,在他认识中能能从方绝手中将他救出,实力必然不凡,说不定就有十一星以上的实力。 而事实所见似乎也确实是这样,对方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轻的样子,但身上淡淡流转的气息,给他一种十分可怖的感觉,就好像面对对方他全然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这这简直是有些耸人听闻,要知道他可是货真价实的十星源主,就算是如今身受重伤,面对同阶乃至十一星的存在,只要不险入重围,打不过还能跑。 对方能给他一种恐怖的感觉,起码得十二星以上才行。 但据他了解,整个虢国及周边诸侯国都没有这么一位强大的存在,在过去,或许会有一些性格孤僻,实力强大的灵师,隐世深山。 但随着星师们席卷天下,别说源主了,就是六七星的存在都无法独善其身。 虢国境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的大小组织,就是在这种境况下形成的。 在自己等人生活的周边,突兀的冒出一个强悍无比的存在,这怎能不让步心远惊疑不定。 “不知下名讳,仙乡何处?今日恩德,他日必报。” 步心远一向是个骄傲的人,救命之恩也顶多付出回报,绝不会在嘴上表示,这么问显然只是为了打听陈安的跟脚。 陈安本也不怕告诉他,让公孙景阳由幕后走到台前,但现在看来,保持一份神秘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于是刻意略过这个话题道:“你伤势不轻,还是不要操心之下事了,赶紧疗伤才是正经,不然境界跌落完全应付不了接下里星师们的反扑,术士们的形势已经很不好了,再也损失不起。同样的,我也一样,击杀了方绝和时珪,大星天必然欲杀我而后快,我还得找个地方躲一躲,蛰伏一段时间,这就告辞吧,至于我的身份,他日有缘你自会知道。” “你,您击杀了方绝和时珪?” 步心远猛然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他当时已经被镇压,并不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此时注意力全被这句话吸引,一时间都忘了之前的打算。 陈安故弄玄虚似地笑了笑,根本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这里你可以住着,也可以现在就回去,如今外面暂时是术士的天下,应该没有人会拦你。” 说完他直接转身离开,没给步心远反应的机会。 随着他的离开,本体留下的禁制力量,直接消散,步心远本就受伤,又听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消息一时难以成言,良久,知道陈安的气息彻底消失在他感应之中,才反应过来。 但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术士们大获全胜本应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全拜那位不知名强者所赐,实在是让人忧心。 另外,方绝和时珪死了,大星天必然震怒,之后的反扑可以想象的惨烈无比。他倒是没有怀疑陈安的话,这种事情随便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完全没有欺骗的必要。 独自合计半晌,步心远终是咬了咬牙,顾不得在此继续疗伤,身形化风,跃出王城,认准个方向疾驰而去,今夜发生这么大的变故,还是尽快回到自己的老巢,早做应对,才能安心。 …… 术士们选择的时间是傍晚,可连续转变的局势生生地将这场大战拖到了后半夜,等到具体的消息摆到虢成公的案头,天都快要亮了。 王宫之中,虢成公看着手中的情报,面上阴晴不定,他是不满星师们的跋扈,可也没想过眼看术士崛起,无论怎样似乎都不符合血脉权贵的利益。 “老师怎么看?” “臣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魏豹的声音适时响起,让虢成公心中一动。 “怎么说?” “术士们能不能翻盘,看的可不是我国,而是幽天盟那边,幽天盟胜,术士们就可以翻盘,幽天盟败,术士们就再难翻身。因此,他们眼下蹦跶的再欢,也是没有用处。” “那那位疑似星尊的大人呢?” 魏豹皱了皱眉,这个确实是有些不好办,按理说幽天盟三位星尊都在前线,被大星天的六位星尊死死拖着,根本无暇顾及后方。 可这突然冒出来一个疑似星尊的存在,却是有些打破平衡了,你可是能左右一场战局的存在,多出一个,就多了无数的变数。 尤其这个疑似星尊的家伙还是凭空冒出来的,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跟脚,自然也没有人可以预测他的行动。 一个不可控的人,对任何势力来说都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魏豹只能实话实说道:“那位大人的意图不明,我们不好妄加揣测,只观他仅杀伤方绝二人,却并没有带领术士们奠定胜局,可以看出,他应该不属于任何术士组织之中,或许真的是隐世的前辈,被大星天逼的看不过眼,仗义出手。而从此也可以看出那位大人的立场,并没有整合术士们的想法,术士们只要不联合为一个整体似乎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其实这种情况并不罕见,要知道毕竟术士们从来都不是一个整体,若没有大星天的压力在,他们可能自己就打的要死要活。” 虢成公还是有些忧心:“术士们可以联合这一次,就可以联合第二次,若是让他们联合成功,即便没有那位大人……” “君上过滤了,大星天高高在上了太久,也是时候让他们认清一下现实,或许只有平衡才是最适宜我们的生存环境。” 魏豹似有意,似无意的抛出一个论调,紧接着又补充道:“君上若还有忧心,不妨将上卿们都召集来,看看他们的想法,想来发生今晚这件事,他们此时也难以入眠。” …… 泗城伯府中,当代泗城伯汤明焦躁不安的在书房之中走来走去。 虽是外城的动乱,可以观星楼的高度,那喧嚣半边天的焰光,整个王城的人都能看得到,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身为虢国九大上卿之一又怎能视若无睹。 没过一会儿,前面的情报终于是送到了他的案头,而看完这份简陋的信报后,他整个人都有一些呆傻。 术士强袭星枢议院……源主大战……院长方绝被杀……星师四散逃离…… 这一桩桩的事情都有些超出他的接受范围之内,不由转首看向被他紧急找来商议的大宗伯汤平:“叔祖,这可如何是好?” 作为亲近星师的血脉权贵,闻听噩耗,汤平尚能平静,眯着眼说出了和魏豹一样的话:“不要慌,胜负不在眼前,在幽天幻界,这里就算被术士们连根拔起,只要大星天尚有余力,重新回来也不过是易如反掌。再说,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家伙太愚蠢了,每日里除了趾高气扬的耀武扬威,什么本事都没有,经营许久的基本盘都能被人给端了,或许这一次大星天能派一些聪明的人来。” 听到了叔祖的冷静分析,汤明稍稍定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叔祖,那我们改怎么做?” 汤平眼皮一耷拉:“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老夫,或许君上会告诉你该做些什么。” 他话音一落,窗外就有管事小心请示的声音响起:“主公,君上请您入宫商议事情。” 第八百五十五章 血脉源力 南和伯府中,家主的书房。 陈安看着面前欲言又止的柯寰,笑道:“柯卿,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在这个血脉至上的时代,柯寰自然不是什么平民出身,而是来自南和国中的一户士卿人家。其实这个身份相对于他的修为来说,已经是很低了,所以公孙离在时将他的家族提升至大夫,给予其封城。这既是他应得的,也是领主的恩典,因此柯寰也依照古训对公孙离忠心耿耿。 及至陈安接替了公孙离成为南和伯一脉的主人,这份忠心依然顺延了下来。 当然,不能说这个时代就没有天生反骨之人,但在这个一切崇尚血脉的制度下,尊卑定序,反叛者基本没有什么好处可得,没有血脉,就算是出卖故主,也没有上位的可能。 而都没有利益可图,谁又会去做这种事情呢。所以越是下层,越是血脉卑贱的人,就越是忠心。 这无关民风淳朴,纯粹是时代造就。 虽然这所谓的忠心在陈安看来是黑暗年代的愚忠,但也不得不承认,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柯寰比公孙氏的宗伯们更值得信任。 听到陈安所言,柯寰迟疑道:“主公,难道我们真的要背弃和大星天的盟约,转而扶持幽天盟?” 陈安闻言笑了笑,虽然他没来几天,但本身具有的敏感性还是让他在第一时间摸清了整个世界的体制,知道血脉权贵手中最强的力量自然是宗族,但家臣和国民的意愿也不能忽视。 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家臣可以代表国民的意愿。 也就是说,现在柯寰向他发声,并不是真的不明白他在搞平衡,左右逢源,只是代表家臣和领民向自己的领主,要一个准确的回复,这样才能保证下面的人和自己的领主保持高度一致。 这个因由说复杂,不复杂,说简单,其实也不简单,完全是因为黑暗时代的体制不健全。连一个有效治民的官僚体系都构建不成。 “柯卿谬矣,吾并非要背弃大星天,只是在申诉属于我们的权益。” 这一点必须要先声明,并非畏惧大星天,而是因为他们建立的礼制体系是天子认同的,是指导,是思想,若让领民误解,他们就会自相矛盾,会惶恐。 这个时代除了简单粗暴的军队镇压,可没有全面的官僚体制覆盖,很多时候大家要怎么干,都只是里长,什长喊这么一嗓子。而一旦下层建筑动荡,统治层面也必将出现问题。 说起来血脉权贵们享乐归享乐,但真正想要有为的去治理民众真的很难。这也就是为什么,血脉权贵中的保守派如此之多,他们并不想改变现状,每一次改变,都有可能造成自己统治的动荡。 陈安只是来混个三年,并不想去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哪怕外面乱到翻天,南和伯家这块自留地则必须平稳,所以对外手段可以激烈点,对内必须以安抚为主。 因此,他明确地对柯寰解释道:“我们需要术士们的力量,哪怕大星天斥责他们为祸乱根源,但若没有他们,星师们还会把我们放在眼中吗?” “可这是不是太过了?” 柯寰皱了皱眉,刚刚不过是为下面的人要一个说法,这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星枢议会都被打翻了,术士们真的可控吗? 陈安毫不在意的笑道:“柯卿太看轻大星天的力量了,这些在我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的家伙的确不堪一击,但他们也不是真正的星师,只是一些养尊处优的编外人员,你没听司命少康都想要清理他们了。放心吧,等大星天那边反应过来,术士们蹦跶不了多久,而我们也可以趁此机会提高身价,要让大星天的人看清楚,我们是他们的支持者,不是任意可以驱使的走狗。” 虽得了陈安的解释,柯寰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他们习惯了大星天的统治,喜欢了被星师们驱使,不得不说,习惯这个东西,真的是很难改变。 但也没给陈安再多说些什么的机会,门外侍者小意的禀报道:“主公,宫中来信,急招上卿们入宫意事。” 陈安示意自己知道了,方才又对柯寰道:“我先入宫,你守护好府中,今晚可能会乱一阵。” 既然以公孙景阳的身份行事,那南和伯府就是他的基本盘,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个基本盘崩了。 甚至为了隐藏自身,他还需要一颗参天大树帮他挡着,吸引外界的视线。原本公孙离是最好的人选,可谁知大星天的手段竟然如此的激烈,弄的他相当被动,开场就不顺。 现在,他经过仔细思考,打算把柯寰培养起来,这才是他凡事不瞒对方,并竭力站在公孙景阳的立场上说服对方的原因。 一旦柯寰若是成为十星源主,那整个南和伯府都会向上提升一个位置,无论是在虢国还是在术士星师的们心中的比重,都将加强一大截。 而对陈安来说,他就能更加深入的探索对方的隐秘,尽快完成自己搜集信息的目的。 因此本已起身走到门口的他,不禁回头又问了一句:“柯卿,你觉得血脉之中的源力是什么?” “呃?” 柯寰有些愕然,似乎不太明白陈安在说什么。 十星源主确实强悍,但真正有志向源主的修者却并不多。 这一方面是因为这条道路太过艰难,尤其是对血脉者而言,简直是比万里挑一还稀少,一个不好,还会血脉崩溃,死的惨不忍睹。八九星就已经能够获得不错的地位,实在是没有必要去奢望十星。 另一方面则是森严的阶级制度压抑的人们的思想,禁锢了人们的进取之心,自上往下都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全然没有长远的打算。 如此时间久了,除了极个别天赋异禀的,真的很难再诞生源主级强者。 就拿整个虢国来说,作为最古老,人口最多,地域最广的几大诸侯国之一,举国上下,源主级加在一起也不过只有三位,和数十近百的九星,以及干脆就数以百计的八星比起来,根本就不成比例。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见了柯寰这个样子,陈安也是无奈,可他也没办法,这一次虽然用无量相变把思感化身直接变成了十星源主级,但走的却是星师的路子。 这除了提高层次,虚张声势外,根本不能在人前展露。 被星师们看到了会认为是一种亵渎,被术士们看到了则会被当成是敌人,而被血脉权贵看到了很有可能会被误会为叛徒,真的里外不是人。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得从血脉上突破才行,另外,对无相玄通的整理也需要他从方方面面来窥探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 因此他才会不自禁地问一下,看起来比较专业的人事,谁知柯寰竟也属于那种没什么上进心的人。 或许他曾经有,但是现在,躺在了血脉权贵的功劳谱上,真的很消磨人的进取心。 离开南和伯府,乘坐马车前往王宫的陈安心中想着,或许自己应该寻觅其他的途径,比如……劫掠解析一个血脉领域的十星源主。 可该拿谁开刀呢?这个问题得好好合计合计…… 就在陈安肚子里冒坏水的时候,马车驶入了王宫,这个世界的王朝就好像是一家大公司,诸侯国王是董事长,上卿是股东,有什么事都是大家商量着来,而相应的,上卿的权力也是极大,就比如随意进出王宫,找自己的君上讨论事情。 而实际上,虢国九大上卿之中,除了武城侯、厉阳侯、泗城伯、南和伯,其他五家大部分都是王室的宗伯传家,找自己的君上,就宗伯找家主谈点事情一样,自然不需要讲究太多,甚至可以不下马车直驱宫廷。 陈安自然不会做这么嚣张的事,尽管作为九大上卿之一,他完全有这个任性的权力,但性格谨慎的他还是在进入宫门之后,就停车步行。 甚至为表谦逊,他连贴身侍卫都留了下来,孤身进入虢成公的寝殿,对于这里,陈安也算是来了两次了,一次是刚继承爵位时来这里谢礼,第二次是几日前回到王都,前来宫中面君,算是轻车熟路。 一路上内侍亦不敢拦下查验,那是属于九大上卿的荣耀。 因此直到见到虢成公,陈安才停下脚步,大礼参拜道:“拜见君上。” “卿免礼。” 虢成公的声音有些异样,见陈安起身才道:“昔年,孤与汝父共在沙场,并同手足,奈何眼下竟疏远至此。” 这意思就是陈安大礼太过。 陈安也见了虢成公两次了,哪会不知道这家伙是个个性直爽,御下亲切的主儿。 事实上因为血脉权贵特殊的等级结构,这个世界很少有主君御下严苛的,毕竟君臣理念还没有绝对的划分,所谓君主大王更像是一家家主,家国的概念全然不分。作为上卿就算表现的混不吝一点,君上也不好说什么,因为根本就没有法律规范来限制高等血脉权贵的言行。 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是再挑剔的人也不能对马屁免疫。 虢成公嘴上埋怨,陈安却明显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满意”两个字。 “是,是,是臣下拘谨了。但臣以为就是不论君臣,只以君上与家父之谊,小侄也应该固守礼仪。” 这就是没脸没皮的卖萌了,可虢成公却偏偏吃这一套,大笑道:“好好好,你且先安坐,等上一等,其他各家马上就到。” 第八百五十六章 宗族议会 正如虢成公所言,确实没过多久,九大上卿就济济一堂。这件事情太大了,就算平时再孤傲的人此时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因此基本都是自家主君一召唤,就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九大上卿加上虢成公,这就等于是开了一场型的宗族会议,一般情况下,在这个会议上达成共识的事情,才能放到大朝议上讨论。 如此大的事情,明大朝议上必然会有所讨论,所以即便色已经很晚了,虢成公还是着急忙慌的把九大上卿都召到了宫中以期能达到某种程度的共识。 只是大家才刚刚坐下,还不等他什么,资格最老的陈乡侯名陶就先开口道:“君上,术士们犯上作乱,阴谋暴动,简直是罪不容诛,臣以为当立刻配合星枢议院拨乱反正。” 这家伙已经八十有七,满头白发,就是对于一位拥有两三个甲子寿元的八星血脉者也算是高龄了,与先王属于同辈,倚老卖老起来,谁也不上话。他又是坚定的保守派,极度信服大星,此时一开口,就让虢成公头痛不已。 “陈乡侯此言甚是。” 没等虢成公回话,厉阳侯濮文最先跳了出来,他身材干瘦,稀疏的头发和面上层叠的皱纹看起来不比陈乡侯多少。因此也没给对方什么面子,直言道:“不过余以为,如今星枢议院被暴徒破坏殆尽,建制不存,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先前往救援,恢复其建制。至于暴徒们想来已然远遁,恐追之不及,徒耗军费。” 这句话看起来有所偏向,可实际上摆明了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要去救援早去救援了,十万火急的事情,哪可能悠闲地坐在这研究。 要不是因为大星乃子钦定国教,否则这种虚以尾蛇的话他都不会。 而他这话一出,同样是保守派的方碇伯易权大怒,他面向粗狂,脾气也是一样的直,对着濮文就喷道:“既是暴徒,理应迅速擒杀,不然糜烂一方,你我为牧守,如何有脸面去见先王,去见列祖列宗。” 他一话,其他保守派的几人纷纷附和,斥责濮文不作为。而濮文也不是没有帮手,武成侯魏浔开言为他助阵,一时间两方吵的不可开交。 泗城伯汤明本身是偏向大星一方的,可族中观念两立,在中间和稀泥。 见此场景,虢成公头痛不已,但没办法,他不能在这些人吵出结果前,自己的想法,他人虽然鲁零,但这点御下之术还是有的。 至于私下里左右公卿的立场,元王朝开国两千年,基本没发生过这种事情,这主要是因为粗糙的制度体系,没有这么高明的玩法,想要架空手下公卿,是需要对国家的极度掌控,眼下连中央集权制度都没有,怎么将对方架空,而连点威胁手段都没有,又怎么能左右对方的立场。 可他在这不发一言,那边濮文却是有些一嘴难敌重舌,他很多支持术士的话又没有办法明,思路曲折,大部分时候被生生怼的哑口无言。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尔看到闲坐厅中一角,老神在在的陈安,眼前不禁一亮。南和伯一脉对这个问题虽向来中立,但上代南和伯被星师处决,眼前这个家伙当不会毫无表示,左右现在已经被怼的走投无路了,当不会比眼下的情况更坏。 因此他陡然高声道:“南和伯一直沉默不语,不知可是有应对眼前情况的良策?” 陈安陡然被点了个名字,心中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来宫中是为了和虢成公联络感情的,可不是在这出头的。 实话,无论虢国采取什么策略,都对他有利。 若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大星走,他就成了这东南一带术士们唯一可以国主,想从术士们那里掏点东西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而若是虢国公痛定思痛,决定平衡两方,那对他更是有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结交术士,堂而皇之的搜集自己所需的情报。 至于虢国公发了疯转而支持术士的可能性,陈安认为是不存在的,因为眼下的情况,只要不是真傻了,没有人会觉得幽盟能赢。 且就算退一万步来讲,真的让幽盟走狗屎运赢了,还得要知道术士根本不等于幽盟,帮术士,其实和帮幽盟无关,一旦失去了大星的威胁,幽盟内部估计都得打出来。 所以,陈安在南和伯府中可以大放厥词,可以放言怎么联络术士,但在眼下这个场合,还是想安心的当一颗墙头草。 可被厉阳侯濮文生生给挖出来,也没有办法,不能当着诸上卿的面一巴掌拍死他,也不能全不理会,这满殿二十双眼睛看着呢。 他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向着虢成公一拜到底道:“诸侯者为子牧守,上卿者乃君王刀剑,吾等祖先追随先王,始有尊荣,吾等亦当效仿祖先,方可成大事,子孙罔替,无穷溃。余以为,左右之事不可妄言,当伏唯君上圣裁,君上圣明必有独断,吾等为臣者只需遵从就好。” 面对这无耻之言,陈乡侯名陶等人跟吃了屎一样难受,心中同时冒出一个词,马屁精。 但这个词只能在心中想想,却是不出口,士卿跟随自己所效忠的主君,这是比大星为国教还政治正确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出什么话来,反而若是驳斥这句话,才当是真正的大逆不道。因此保守派一方直接闭了气了。 濮文起初被陈安的话弄的有些愕然,但此时眼珠一转,心道左右不是对方的对手,干脆和对方一样表忠心得了,反正不会有更坏的情况。 他和武成侯魏浔互相对视了一眼,一个转身也想虢成公拜道:“伏唯君上圣裁。” 泗城伯汤明还在想着和稀泥的事情,眼前的情况却是陡转,他一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但四位外姓上卿在面临其他宗族上卿逼迫时,很多时候都是抱团取暖,此时又是向主君表忠心,因此惯性使然,他下意识地就跟随着拜道:“伏唯君上圣裁。” 虢成公心中大喜,没想到还有这么个神转折,他之前虽然已经在宫中想好了对策,但实在是没有把握将之推行,千百年来大星的影响力已经深入到方方面面,真的是非同一般,就算是有些有识之士生出了抗拒之心,但习惯了力量还是让他们难以做出什么改变。 但他又不能绕过九大上卿独断专行,那可能会引起许多未可知的后果,但是现在陈安的作为等于是给了他一个独断专行的由头,由是他转过头来一脸诚挚地看向名陶道:“卿以为呢?” 名陶差点没被气闭过气去,有一种时候和同伴打架,同伴没打赢却去找父母的荒谬感,但此时虢成公问他,他又不能不答,只能同样俯首道:“伏唯君上圣裁。” 在他的认知中,大星才是国教正朔,是血脉权贵存在的根基,君上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就算让君上裁判,也未必是与对方有利的,不,应该是绝对不会与对方有利。 而他这一带头,其他人更是没话,殿中一片“伏唯君上圣裁”的声音。 这一幕看的虢成公分外振奋,因为就是战时也没听过这么齐心的声音。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正事,过足了瘾后,肃声道:“暴徒必然要惩戒,星枢议院自然也是要救的,但具体事宜,我们还是应该从长计议,孤以为还是等大星所派特使到达再与之商议。” 此言一出,名陶等人面色一颓,濮文魏浔却是相当振奋,果然,君上也受不了大星的气焰了,此令一出,整个虢国虽还是向着大星一方,但举国上下对术士们的感官必然有所改变。 只是还不待他们俯首称颂,虢成公语调转沉,言语几乎不停地道:“另外,孤得到消息,这次那群暴徒之所以可以猖獗行事,全赖一位疑似星尊的高手在背后谋划。接下来一段时间,诸卿还是要多多留意,以免为暴徒所趁。” 这才是他今真正所关心的事情,对于大星的嚣张气焰他早就想要做出调整了,奈何术士本身太弱,根本扶不上墙,本来今听了他们横推了星枢议院还有些振奋,可谁知又听到了对方疑似有星尊级强者在幕后帮手。 虽然极度确定幽幻界那边幽盟翻不了盘,但一位星尊在他的地盘上活动,还是让他有些寝食难安。 所以对于该不该帮着术士们平衡实力,他又产生了迟疑。这才有今日这场宗族议会,可谁知这群人一来就吵个不休,根本搞不清楚重点在哪里。 而闻听星尊级强者,濮文等人还没振奋起来,就又沉寂了下去,他们听到术士暴动第一时间就进了宫来,根本没来得及了解具体情况,此时听到竟有星尊级强者出现,面色亦不免凝重许多。 术士什么时候有这么强的实力了?那还该不该支持他们,万一他们做大,似乎对自己等人也没有什么好处。而若术士们真的有星尊级强者支持,君上之前的那句从长计议的话,又得重新理解了。 名陶等人此时也是同样的想法,若术士们真的有星尊级强者,那似乎对他们喊打喊杀就有些不自量力了,或许以观望为主才是最好的应对措施,原来陛下所的从长计议是这个意思。 第八百五十七章 故纸堆中 陈安有些愕然,看着沉默中的众人,不是很明白,怎么话题就偏到了自己的头上。  一个星尊把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这一点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他最初想要达到的平衡各方的目的反倒是等于被这些家伙给搁置了。  也是他对星尊的意义有些认识不清,毕竟他来这个世界的时间还短,用的又是“年轻识浅”的公孙景阳的视野,心中充满的都是源主的强大,至于源主究竟有多么强大,十三星的源主和十星的源主究竟有什么区别,就说不清了。  实际上按照陈安的估算,本体距离星尊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能够一刀秒杀,靠的主要是血月弧光斩的犀利,而血月弧光斩只对境界层次不如他的存在能起到秒杀的效果,若是同等层次,甚或层次比他还高,秒杀是能秒杀,但本身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甚至与之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但当时也是没有办法,他虽然没有正面对战过一位源主,但从楚妍九星的实力就可以想象的出源主力量的诡异强悍,若是与之公平对战,不纠缠个百十回合还真不一定能拾掇的下方绝三人。  只是这么做,出其不意是出其不意了,平衡各方的目的似乎也是达到了,可残留的后遗症好像也是相当的严重,命运反噬有欺天瞒地法顶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诸侯公卿的关注,大星天可能的应对都很让他头痛。  好在事先在步心远那里铺垫了一下,否则之后或许还要应对术士那边的猜忌。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思感化身这边尽力探索,若是事有不谐就果断放弃,本体那边可以进行接力,作为一个后备手段存在。  可现在本体那边若是受到多方关注,他这个后备手段就算是废了。  当然,他也可以让本体不要出现,全靠思感化身这边,可这样的话,就得保证思感化身不出问题才行。  这本来是一件两手准备的事情,全因一次冒头,弄到现在反而有些进退维谷了。  不过相对来说,这次的收益也是巨大的,最起码他获得了十星源主,不,应该说是十一星源主的信息,尽管不是从血脉以及阴阳五行方面的阐述,但也对他理顺无相玄通有着巨大的意义。  甚至触类旁通之下,原本没有任何想法的血脉及阴阳五行方面的源力理解,也有了一定的头绪,简直胜过他数年的慢慢摸索。  因此他只能安慰自己,凡事有利就有弊,大不了重新“投胎”来过,反正距离设定的三年时间还有不短的期限。  此时宗族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因为一位星尊的出现,对待此次事件的争论也不再有什么意义。最后大家达成了谨慎对待术士,全面关注那神秘星尊的意向,就各自散去。  天亮后的大朝议,九大上卿全都一言不发,就连名陶这种铁杆保守派都没有发声支持大星天,让下面的大夫士卿看的一头雾水,各自也不敢冒头,原本一件可以轰动天下的事情,在虢国的朝堂上,竟然就这么毫无波澜的糊弄了过去。  接下来,陈安回到了南和伯府,一边消化源主级的奥义,一边静观事态变化。  原本他是打算借着这次事件在术士们那里大展拳脚一番的,可在明白了神秘星尊事件所造成的影响后,只能稍稍忍耐着蛰伏一段时间。  不过这段时间也不算是浪费,除了消化源主级奥义外,他又获得了另外一个查阅信息的渠道。  靠着对虢成公狂喷彩虹屁,他竟然成为了整个虢王宫的红人,合情合理的混入了藏有各自文献资料的王室石曲阁。更新最快s:/ s:/  其实,他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找点资料核实一下从伊桐那里得到的信息,不可能真的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可谁知在无意间竟然发现,这里收藏着无数珍贵的古代典籍。  虢国作为天元王朝最古老的几个诸侯国,所经历的历史沧桑不比天子一脉差多少,个中收藏或许在其他人看来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发黄的故纸堆。但在陈安眼中无疑是一座巨大的宝藏。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就像是老鼠掉到了米缸里,有事没事的都在其中晃荡。  时间一晃就过了大半年,那次事件之后大星天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但明显前方的战局进入了焦灼阶段,他们也分不出太多的人手,只能派遣一位十二星源主“星灵贤者”太叔同来主持局面。  但这个主持局面也只是在血脉权贵的帮助下重建星枢议院,对四处流窜的术士们却是无能为力。  星师们对术士的存在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必要的挖掘逮捕工作,全部都懈怠了下来。  没办法,面对一位星尊,哪怕只是疑似,任何人也都不能无视,就是大星天,也只求那真的只是个野路子,与幽天盟无关。  他们或许会秋后算账,但那也得等彻底击败幽天盟再说,至于现在,就只能装聋作哑,只要对方闹的不是太厉害,都可以给予一定的妥协。  大星天的态度和陈安所料的不差,只是血脉权贵的选择却让他有些难受了,本体的出现明显把虢国的公卿们给吓到了,他们虽然停止了追捕术士的举动,却是立场鲜明的站到了星师的一方。  按照战力换算,五到六位源主才能挡的住一位星尊,八九位源主才能将之击败。  整个虢国完全不具备对抗一位星尊的能力,只能依附星师。星枢议院的建立他们是出钱出力,为的就是能够与对方有一定程度的战略互动。  由此也可见,血脉权贵尽管对星师们有诸多不满,可还是更加不信任术士一些。  这些变故直接让陈安光明正大的和术士们合作交往的想法破产,就是暗地里交通也是掣肘多多,如果不是有着石曲阁资料库的补充,他这番算计是亏是赚还真不好说。  但无论如何形势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即便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这半年来,他以星师的体系为参考,对血脉的研究也有了一定的进展,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彻底成为以血脉为根本的源主。  当然,最大的收获还是从石曲阁故纸堆里翻出的。  那里有许多关于古代历史的阐述,尽管多说不尽不实,但也让陈安收获匪浅,尤其是在他想要了解的五方术士方面。  在这些光怪陆离的故事中,似乎有着一条的共论。  那就是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  他们认为最开始是绝对的混沌,混沌之中唯有源水大海,在源水大海之中生命的本质被孕育,随之海水褪去,土地拔高成为人们生息的陆地,陆地上草木繁盛,植被覆盖,粮食产出,人们得以生存,接下来人们学会了使用器具,开始完成一定的简单生产,在生产的过程中又学会了使用火焰。对火焰的获取和使用,预示着文明的开启。而文明之前的时代就被命名为蛮荒年代。  之后人们才开始有了土地意识,有了生存观念,开始逐河流而居,耕种土地,聚为部落,结为城邦,建立国家,并一步步走到今天。  其中部落城邦时期被称之为黑暗年代,一直到天元王朝的建立,人们开启封建。  这段共论就是人们共同认知的历史,其中穿插着各种神话故事,以及术士们的传说。  其实天元王朝建立至今也不过只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再之前的黑暗年代因为没有历法没有纪年,根本没人知道持续了多久,文献中也只是大概有一个描述,告诉后人,在黑暗年代的中后期,人们就已经战胜了野兽与怪物,真正征服了这个世界,而带领人们征服世界的就是术士。  当然,这个术士的概念和今天的术士说法不同,那是一帮或天生神通广大,或后天磨炼而成的英雄。他们带领人们披荆斩棘建立一个又一个的城邦。  城邦的建立让黑暗年代中的人们过上了安定的生活,不需要再去野外与怪兽争夺口粮。生活安定之下,他们不禁开始思考,思考着过去,思考着未来,思考着自身所掌握的力量。  也就是在这些思考中术士的概念有了清晰的定义……  陈安着重查阅了那句“凡天下有术之士皆为术士”的呼喊来源,文献记载着那来自一个叫虞的大型城邦,这个城邦一度统一了周边的部落城池,有了国家的雏形。  这自然是这个城邦思想者们的功劳,除此之外,他们还定义了五方术士的概念,这应该是最早的关于五方术士的信息。自此之后才开始有五方术士的说法,以及五方术士的传承。  但是无论是概念的定义,还是术士们的自我划分,似乎并没有一个符合相对逻辑的过程,就好像是一夜之间突兀成型。  也就是说,所谓的五方术士概念是突然出现的,陈安联想自己的状态,就可以想象,或许那就是中央界流传而来。  对于这一点,其实陈安早有设想,毕竟到目前为止,中央界还是诸界之基,且琼华圣域、五方术士都实实在在在那摆着,他也正是为了打听信息而来。  眼下的情况,反倒是验证了他的猜想,并且还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方向,除了灵师们那里,这个叫“虞”的邦国,或许就有着五方术士的信息埋藏。推荐阅读s:/s:/ 第八百五十八章 生生不息 说到虞这个邦国,陈安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虢国的邻国,和虢国一般被天子册封的天元封国。但他却没有妄下结论,反是耐下性子仔细查阅相关的典籍。  因为没有历法,没有纪年,黑暗时代中期到如今早就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而时过境迁,那个所谓的“虞”城邦也未必就是今日的虞国,古今地名不一的事情十分平常。  果然,在他的认真比对下,如今的虞国和当年的虞城邦根本对不上号,那似乎是在极西之地几个小国附近,至于具体的位置,只凭几页残缺的古籍根本没有办法确定。  “看来得去实地确认一下。”  陈安心中合计着,目光却是看向书房门外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伊桐的身影直接越过闭合的房门,出现在陈安的面前,这一次她并没有遮掩容貌,鹅黄色的对襟长裙尽显女性柔美之态,见了陈安先打招呼道:“上卿,别来无恙。”  陈安皱眉道:“对于你们的要求,我已经尽可能的给予你们相关的便利了,你还来做什么?”  血脉权贵们被“神秘星尊”的存在弄得有些风声鹤唳,以至于对在丹舒王城游荡的术士们管控极严,就算不以杀戮逮捕为目的,驱赶威吓还是有的。  大势所趋,哪怕是濮文等极开明的上卿,也不敢在这风口浪尖上和术士们有过多的接触,等多依照前约,在自己的封地上给予他们一点便利。  这段时日来,陈安也是这么干的,为术士们提供交通便利,活动地点,帮助他们购买研究材料,售卖相关物品。这么做也就让南和国多了些灰色收入,对陈安本人而言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处。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必须与术士们直接接触才有可能获得。  可丹舒王城中管的这么严,他又舍不下王宫中的石曲阁,因此一直到现在都未能成行。  却不想,他不去找对方,对方竟然会来找他。  “这一次还是想请上卿帮个忙。”  “什么忙?”  伊桐半点没有被人当成是瘟神的自觉,直言道:“我们想要将一批材料运进王城来,可能会有些麻烦,所以提前过来和上卿打个招呼。”  “你们想干什么?”  陈安一脸的警醒,可实际上他心理嘀咕的是:关我屁事。作为虢国的上卿,表面上面对术士该有的警醒还是得有的。  可伊桐却是不再吃他这一套,同样有些警醒,她或许有身为女性易情绪化的缺点在,但是却很能总结教训,吃一堑长一智。  上一次被陈安牵着鼻子走的不好记忆又浮上心头,让她对陈安刻意表现有了几分怀疑。  逐渐收敛起面上的嘚瑟表情,认真地看着陈安,坦言道:“我们想在陨星阁的地牢里救一个人。”  “还来?”陈安眉头一挑道:“上次你们不是把整个星枢议院都给捣毁了吗?怎么还要救人?”  伊桐面色不变道:“那是上次,这一次我们要救的人是才从鲁国转来的,在虢国也是暂住,不日就会提往大星天。”  “什么人值得大星天如此辗转提拿?他们对你们的态度不都是以杀为主吗?”陈安有些好奇,不过才问出口就道:“算了,不用回答我,我对你们的事情也不感兴趣。至于你说的物资的事情,我会关注,你们等着接受就行。”  伊桐愣了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偷运物资的事情,可大可小,一旦事发,就算对方是上卿之尊也得吃挂落,甚至一个不好都有可能步了上代南和伯的后尘。  尽管在上次的事情之后,大星天对血脉贵族的态度已经有了极大的缓和,可这种事情谁又说的好呢?  这么大的事情对方竟然连问也不问就这么答应了,简直是不可思议,以伊桐对公孙景阳的了解,对方绝不是一个与人为善的好好先生,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有些不敢置信的试探道:“上卿就这么答应了?”  “当然不是。”  陈安一句话把伊桐噎的直翻白眼,就在后者忍不住露出恼怒的表情时,他又补充道:“我一向崇尚互惠互利,你拜托的事情,即便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风险有多大,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帮我一件事情,作为回报?”  伊桐眼睛一眯,觉得这才像是正常的公孙景阳,不由问道:“不知上卿有什么吩咐?”  陈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桌上摊开的各种资料,道:“我最近对殷墟以南诸国的历史很感兴趣,想要考证那里黑暗城邦的存在痕迹,不知你们能提供什么帮助?”  伊桐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秀眉,不明白对方一介上卿,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要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是术士中公认最闲的方术之士都少有兴趣,莫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她有心想要问上一问,可刚刚陈安摆明了不关心她的事,她现在张口问陈安的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如此沉吟了许久,她才道:“上次我们抄了星枢议院,在观星楼陨星阁地底黑牢中营救出了一些,一些同道,其中有一位方士来自殷墟以南的卫衡之地,或许他能给予上卿一定的帮助。”  术士是一个比较宽泛的概念,凡有术之人皆为术士,这一句话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因此行走阴阳掌握五行的灵师可以被称之为术士,体悟天心下悯苍生的天师可以被称之为术士,寻龙点穴鼎立风尚的地师可以被称之为术士,不择手段私求长生的方士亦可被称之为术士。更新最快s:/ s:/  而实际上方士在术士这个集群中亦是被鄙视乃至仇视的存在,因此伊桐在说到一些同道时,实在是说的有些勉强。  陈安却没有像伊桐想这么多,闻言一喜,只感觉自己的期盼有了着落,当初用无相算法,算出使用这个身份用来探秘最为合适,不想果是如此,这简直是瞌睡就送了枕头。  “好,就这么说定了。”  他将这件事一锤定音,接着又问道:“对了,不知那位方士所擅何术?”  方士其实和术士一样只是一个称谓,并非职业,他可以是灵师也可以是地师,只是贪婪的以夺取为目的丰富自身,为人所不齿。  幽天盟三大学派被大星天逼迫的没有办法,不得已把七脉方士纳入联盟,的确使得自身实力大增,可也多为世人所诟病,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血脉权贵才开始与幽天盟渐行渐远,有了今天全力支持大星天的立场。  “她是一位八星命巫。”伊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实言相告。  陈安心道果然,三大学派当初选择合作伙伴也不是真的饥不择食,七脉方士虽都是求长生的,但都比较正统,若是他们之属,伊桐当不至于如此为难。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方士,都在七脉之外,行为怪诞,手段残酷,为世人所不容,巫师就是其中的主流。  尤其是巫师中的血巫、命巫、尸巫,在陈安看来都是一些不得好死之人,十个里面有九个直接送他们下地狱都没有错。  但现在要用到对方,又自不一样了,只是感叹对方不是地师或尸巫的职业,不能在探索遗迹上帮上什么忙。  送走伊桐之后,他又主动出去关注了一下对方说的那批材料的事情。这其实是一件小事,他随口吩咐就能办到,其难度只在需要承担的风险。  可陈安一点也不在乎,大不了倒是暴露出自己十星源主的层次。  对于一个九星,各方面可以不在乎,可十星源主却不一样,那是不用加冕的上位者。一个九星死了也就死了,可对于一位十星源主,很多时候就算是有确凿的证据也难以将其判死刑。  况且,这一次陈安决心亲身往殷墟之南走一遭,若是能获得让自己满意的东西,直接舍弃公孙景阳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那还有什么值得在乎的。权利这个东西,眼下不用,过期作废。  因此他都没有太过上心的遮掩,就帮术士们把偷运材料的事情给办了。  转了一圈,陈安又回到了书房,继续埋首故纸堆中,记忆一些相关资料的同时,还把注意力放到了对源力的猜想之上。  和中央界的武道很像,经注章史中蕴含着整个世界的道理,武道修行在明白这些道理的同时,修炼起来就可以事半功倍。这个世界似乎也是一样,就好像陈安开始看到的那段关于创世的猜想。  灵师们认为孕育生命的源水大海乃是第一源力,之后陆地拔高代表着土胜水;草木繁盛,覆盖陆地,代表着木胜土;再之后人造工具伐木建房,代表着金胜木;最后火创文明,整个就是五行轮转。推荐阅读s:/s:/  也就是说五行乃是最初的源力,是它们孕育了生命,孕育了文明,这就是这方世界最基本的道,属于灵师的道。  而陈安亦是从中看到了源力的本质。  生生不息,即为源力。  星师的生生不息,是取用星辰之力;灵师的生生不息,是循环往复……  那么血脉的生生不息又是指什么呢?  当陈安看向手中的典籍时,心中豁然明朗,那是史册资料,是文明,是传承,是源自于血脉,属于祖先的印迹。 第八百五十九章 安排后手 炽白的电光在整个丹舒王城上空流窜,一只通体湛蓝的猿猴虚影在漆黑的夜间一闪即逝。 这个过程虽然短暂,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观星楼的一间静室中,一位形容慈和的老者缓缓睁开双眼,稍稍凝视一番那里的景象,最终摇了摇头,什么也没做。 虢王宫之中一位留着短须的中年人,诧异抬头正好也看见那只猿猴,他微微沉吟了一下,身形在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到了虢成公的寝室之中。 面对愕然望来的虢成公,没去管一旁若有所思的魏豹,直言道:“君上,我们有新的同伴了。” 虢成公虽然仅是八星的层次,但身上不止一样灵宝傍身,其中不乏增进灵觉的东西,此时也感觉到了什么,迟疑地问道:“叔祖,您的意思是南和伯家?这……会是谁呢?” 短须男子目光迷离:“究竟是谁,此去道贺一番就知道了,而且对方突破的正是时候,可以说是天佑我国。” 魏豹似从沉思中清醒,随之请命道:“守护者下身份特殊,君上身份贵重,不如就让老臣代陛下走这一趟吧。” 虢成公点了点头,欣然应允道:“善,如此就辛苦老师了。” 这个世界血脉至上,源主纵容尊贵,也不如一位血脉权贵,若是九大上卿之一突破,虢成公免不了要亲身去走一遭,可看这异象明显不像。 如此身为君王需自重身份,不能轻易折节,但为了表现重视,也不能不派个人问一声。魏豹的身份倒是刚好,既不显得怠慢,又不会逾越礼制。 此时南和伯府内,柯寰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那里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少顷,他猛然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陈安,道:“多谢主公成全。” “还得你自己积累深厚。” 陈安并不居功,自那日发现了血脉者的根源后,虽反复验证了几次,却没有自己去尝试破境,一来,他现在在血脉方面只相当于初入九星,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才能达到临界点;二来,既然有现成的实验品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自己去亲身尝试。 本来安装他的计划,研究出了突破源主的方法后,除了自己突破还要帮着柯寰突破,这样能增加南和伯家的分量,让他这个做家主的说话更有力量。 虽然现在计划出现了不小的波折,让他从另外的渠道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不再需要仪仗南和伯这个身份,但总归可以在这里预留一个后手,谁知道日后又会出什么变故,多一条退路总归是不错的。 之后他就要出发往殷墟之南,如果能成功得到想要的东西,就可以直接退出这方世界,回去专心应对琼华圣域降临后的局面。 而若是失败的话,或许还要回来靠着南和伯家,因此一些后手都要预先布置。 这也是他不惜动用各种手段帮柯寰成功的原因,有了这么大的一份人情在,这条后路不说绝对的安全,但也能给他提供不少便利。 而且他预留下了足够的时间,此时从他替代公孙景阳,才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还有近两年的时间足够他再翻盘的了。 听了陈安的话,柯寰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在他的感受里,自从老家主去世后,少主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不说有多睿智,但起码变得更加清醒,似乎很明确自己要干些什么。 可那是属于对方的明确,却是让他有些看不懂。 按理说少主结交术士、投资灵师、对抗星师、研究血脉提升之法、追溯属于祖先的荣耀历史……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血脉权贵的权益,为了家族的荣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他就是感觉对方还隐藏着什么,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 就好像他真的研究出了血脉源力的本质,真的帮助自己突破了源主的层次,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血脉权贵们少做研究,但却从来放弃过对血脉源力的钻研,或有揭开其种奥秘成功晋升源主者,但却是没有几人可以帮助他人成就源主。 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里,还有少主的修为。 柯寰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家主公的修为提升太快,对血脉权贵而言,这才应该是常态,毕竟他们血脉高贵有着天生的优势。甚至就算是不修炼不锻炼,在成年之后也能达到五星以上的层次。 再加上陈安刻意隐瞒,只表现出了初入七星的水准,柯寰更是没有丝毫的怀疑,唯一让他心中有些异样的只是一段似有似无的感觉。 他总感觉自家主公体内蕴含着庞大的力量,哪怕他现在已经成为源主了,也总有一种随时会被对方一巴掌拍死的警醒。 所以即便成为源主之后,他也不敢有半点的不恭敬,当前制度下封臣与封君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心中一直存在的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对了,”见柯寰状态逐渐稳定下来,陈安状似不经意地道:“近日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你不必跟随,留下来坐镇家族,顺便巩固境界,日后南和伯家就靠你了。” 柯寰嘴唇诺诺了两下,有心想要问陈安去哪,却是没敢问出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老家主在时,他虽与对方实力相当,可却敢于言语,但现在这个新家主明显资历浅薄,可在他心中却似积威日久一般。 对方虽时常温和,凡事好商好量,却总给他一种感觉,一旦发怒必可让天翻地覆。 因此只能道:“如今王城之中暗流涌动,波谲诡,不知主公何日可回返?” 陈安略显沉吟,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故此也不知道该如何估算行程,但为了安对方的心还是道:“这次是要出趟远门,短则月余,长则半年。” 反正要是探索无果,半年时间也该返回了,若是探索有结果,他将直接离开,也不会与对方再产生交集,骗一骗对方也未尝不可。 柯寰眉头一皱,不禁脱口道:“主公欲要周游列国?” 这方世界虽然地域广大,但八九星的强者都可星光化元素化自身,行路速度极快,一两个月的时间绝对能够围绕列国转上一圈。 但血脉权贵周游不比术士,需要有公卿士族的体面,带着仪仗周游列国的话,没有个年许时间,还真不一定能走出多远。 “只是去殷墟以南验证一些事情,”陈安随口应付了一句,但想到这段时日以来全靠公孙氏族的资源立足脚跟,临走时不交代一下似乎不是太好。 于是又略显忧心地道:“此次一行或还有些危险,若明年夏末我还未归,你就扶持公孙霍为新族长。” 公孙离在上一辈中亦是独子,公孙霍虽也是主脉,却是偏支,按理说有资格继承家主之位的起码还有两三个人排在他的前面。 但怎么说呢,陈安虽是借用了一下公孙景阳的身份,用过即废,但在家主的位子上做了这么久,还是不希望之前的行事变得毫无意义。在有选择的情况下,自然会选一个更偏向术士一方的人来接替自己成为公孙氏的家主。 其实这无关其他,只是个人好恶。 而听着陈安交代后事一般的布置,柯寰大惊,脱口道:“主公,您……” “我只是说万一。” 陈安笑着打断,对这方世界的人如此淳朴的忠心也有些感怀。 他抬头瞥了一眼漆黑夜空,那里似有些模糊的身影正以飞空的方式靠近,由是笑道:“恭贺者已经在路上了,今夜是属于你的荣耀,我就不掺和了。” 说完,不等柯寰再出言,他就离开了柯寰的静室,回到了自己的书房。 书房中,一道秀丽的身影已经等在了这里。 伊桐面色复杂地看着走进来的陈安,语气怪异地道:“这就是上卿布置的后手。” 她尽管只有八星,但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又怎么会不明白之前异变的因由。 不得不说,一位十星源主的存在,的确是举足轻重,即便是星师们最跋扈的时期,也不能不正视一位源主的力量。而现在南和伯家出现一位源主,绝对有能力帮他们挡下许多的诘难,甚至是灾祸。 可月前的时候,对方怎么就能肯定家族就会出现一位源主?当时陈安表现的一副完全不在意大星天惩戒的姿态,伊桐还以为对方有别的什么后手,却没有想到竟如此直接。 “算是吧。” 陈安打了个哈哈,绕开这个话题道:“你们准备的差不多了,行动就应该在这两天了吧?” 伊桐迟疑了一下道:“后日那位前辈就会被移送出丹舒,我们决定在城外动手。” 陈安颔首道:“明智的决定。” 很多事情可一而不可再,星枢议院被攻破一次,自然不会不知长进,还如过去般懒散,就算对术士们有了一定的妥协,在自己老巢的防御不可能不上心。 而且还有一位十二星的源主坐镇,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轻犯的,术士们上次的成功绝对不可能再次复制,所以在城外或是远离丹舒的途中阻击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不过陈安对此也不是太关心,这本就不关他的事,他完成了术士们托付的事情,就算是践诺了,接下来可以开始向术士们提条件。 由是仅无所谓的问了一句就道:“我希望在你们行动之前启程,不如就明天吧。” 第八百六十章 有术之别 “我希望明天就走。” 对于陈安的要求,伊桐表示可以理解,即便家族中有一位源主级的存在,也不可能公然对抗大星天,顶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他开脱,甚或丢出一个人来顶罪。 这一次,如果他们要在运输途中动手,还能抹去不少痕迹,但因为不可测因素,他们最终还是选择在城外劫人,叫南和伯帮忙运送物资进城,就是为了阻挡星师们可能的增援者。 而这么做却不可避免的把对方拖下水,虽说勾连术士的人虽然不止南和伯一个,但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查的,只要做过必留痕迹。 因此,这个时候对方准备提前出发,以躲避星枢议院可能的追究,完全在伊桐的意料之中。 对此,其实她心中是有一些歉疚的,面前的少年伯爵是攻于算计了一点,甚至有的时候让她也戒备不已,但的确是个有担当的人,说过合作,就坚定不移的执行。 虽然这次是他自己提出要去寻访古迹的,但眼下的情况,总是给伊桐一种,对方是被自己等人拖累之下不得已出走的感觉。 她心中带着歉疚,说话自然就软了一分,一口答应下来了陈安的要求。 “好,我这就去安排。” 说着她就要离开,却忽然被陈安叫住,道:“先等一下。” “嗯?” “我想先见一见你说的那位方士。” 按照陈安脾气,是早该去见的,起码也要对此次行程有所把握,不然他实际上连自己的目的地都不知道。 可这一个多月来他都埋首在对于源力的归纳总结中,虽获益不浅,但由于时间短暂,却根本没有精力做其他的事情。 之后又将归纳总结出来的东西传授给柯寰,并利用思感化身残留的那点被削弱了无数倍的欺天瞒地和无量相变帮助对方成就源主,忙来忙去真的是一点闲暇的时间都没有。 “好,你跟我来。” 伊桐几乎没有什么迟疑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并率先推门离开前行带路。 反正明日也会见到的,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另外,她心中歉疚也想为陈安做一些事情。 陈安见此,自身动身跟上。 另一个院子中,魏豹等几位源主眼角余光稍微朝这个方向斜了斜,但见作为主人的柯寰一副平淡的样子,也各自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笑着向对方恭贺,没去管那可能存在的元素力量。 陈安外在表现的境界层次是七星,所以伊桐除了没有元素化外,并没有刻意的等他,两人脚步不停,只在片刻之间,就如风一般掠过内城,到达一处曲折的小巷中。 两人连续深入,直至一间破旧的杂货铺门前,伊桐利用约定好的暗号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肤色黝黑,面目平凡的汉子,他打量了两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伊桐身上,并没有说什么暗语,就让开了道路。 伊桐继续带着陈安前行,穿过杂货铺,进入到了后院,熟门熟路的跳入院中的一口枯井。 陈安跟着跳下,落至井底,看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幽深暗道,不禁调侃道:“你们的据点还真是有够多的。” 这是指之前被大星天报复性驱逐的那些,和他帮忙运送材料后,交付的地点。 伊桐回头白了他一眼,有些狠狠地道:“只是一些落脚点而已,城市还是属于大星天的。” 陈安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继续沉默。 没过多久,幽深逼仄的通道豁然开朗,幽幽的火光照亮一片区域,那是几个简陋的石室,四位七星层次的看守者正在其中一间石室里,玩着一种看似有趣的博弈游戏,见到伊桐的到来连忙起身行礼。 伊桐摆摆手,没去管他们,自顾自地带着陈安到达最里面的一间石室前。 “那位方士就在这里?” 陈安皱了皱眉,这件石室的构造和外面几间完全不同,厚重的石门,铁质的栅栏,整体看上去就像是一间坚固的牢笼。 “她是一位八星命巫,很危险。” 伊桐刻意在“八星”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意欲告诉陈安,对方不简单。 “凡天下有术之人皆为术士”这句话将术士的定义诠释的极为宽泛,可实际上真正的术士与其他的“有术之人”还是有一定的差别的,这个差别就在于目的和追求。 对术士来说,求真才是最基本最本质的理念,无论是灵师、星师、还是天师地师,他们所要寻找的都是一种改变世界,改变人类文明方向的道路,坚持的是自我认知的理念。 至于方士仅只是为了求得长生而已,在求长生的过程中他们不惜使用任何的手段,去夺取,去逆命,七脉方士在这方面还好,有一定的底线,懂得克制,可其他一些方士,例如巫,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们毫无道德底线的掠夺行为,就是在方士之中也不得人待见,属于人人喊打的角色。 而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够成就八星的,无一不是手段厉害的危险家伙。 陈安从伊桐的态度,看出了术士们对这个职业的不友好,不禁道:“你们既然如此不待见她,当初为什么又要从观星楼里把她给救出来?” 伊桐面色有些异样,一边开门,一边道:“本以为只是个命巫,放出去也能恶心恶心大星天的家伙们,谁知道这家伙还精通许多鬼巫术法,出来后祸害了不少人人,但好不容易救出来了,杀之可惜,坐馆没想好该怎么安置她,因此只能先关着。” 说完,她一把将门推开,陈安借助石室内昏暗的灯光,看到了一个正坐在石床上的少女,长发如瀑,窈窕的身段被一件破烂的漆黑长袍包裹,破洞处隐隐有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纤细的四肢被黑色的镣铐锁在床边。 似是听到了动静,她螓首微抬,一张楚楚动人的俏颜顿时呈现在陈安面前。额头上一块还未痊愈的伤疤更是让人怜意大生。 “别被她外表欺骗了,这女人心比蛇蝎还狠。” 伊桐见到陈安眼中的亮光,忍不住出言提醒,虽然心中清楚陈安也不是善茬,但接触这么久还是认为他算是个有底线的人,不能和一个命巫类同。 “放心,我像是色令智昏的人吗?” 陈安笑着回答了一句,接着又道:“不过,如果是眼下这种情况的话,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约定要变一变。” “什么?” “当初我让你帮我引荐一位专家,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位‘专家’,既然她在你们那也是阶下囚,左右你们都要防着她,不如干脆送给我算了,也算是帮你们解决了一个麻烦。况且我帮你们运送材料可是冒了好大的风险,只是引荐一下,回答我几个问题,也太过便宜了吧。” 伊桐黛眉微皱,老实说她一直是一个有底线的人,陈安帮了她们大忙,送个人给他使唤也没有什么,因此她也不是怕吃亏,但就这么把命巫的锅甩出去,她还是有些不太能够心安理得。 “她,可是命巫,生性凶残,绝非是歌伎女伶可比。” 陈安摩挲着下巴,心中想的是只是询问两个问题,哪有把人时刻带在身边便利,因此故作骄矜地道:“我自是知道,但一个区区八星,难道我堂堂南和伯府还治不了?” 伊桐突然想到了柯寰的存在,觉得陈安说的也对,南和伯那是上卿家族,实力强横,高手如,就是他们几个术士组织联手,都不一定能对抗的了,她也是不自量力,才会替对方操心。 想到这些,她立刻转变思路,如同送出个烫手山芋,从善如流地道:“好,你现在就可以带她离开。” “嗯,”陈安点了点头,道:“先聊聊吧。” 说着他就跨过门槛,一步走进石室之中,伊桐想了想,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公孙氏族是公孙氏族,公孙景阳是公孙景阳,氏族强大不代表他这位家主也强大,况且此时柯寰也不在他身边,对于源主来说,再诡异的手段也弥补不了位阶的差距,但公孙景阳本人却是只有七星的层次,还是初入,实际战力可能更差,进去之后万一有个好歹都是一场烦。 就不说公孙氏族之后可能的追究,单是失去这么一位有诚意的合作者,对术士们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因此尽管心中也有些忌惮,伊桐还是跟着走了进去,想要在必要的适合提供一些保护。 “嘻嘻,小哥哥好俊俏啊。” 看着陈安两人走近,那女子先是自来熟地打了声招呼,然后又迷醉的轻嗅了嗅,不易察觉的咽了咽口水道:“身上也是如此的香甜,想来是养尊处优的大家公子,不知怎么称呼?” “公孙景阳,”陈安嘴角牵扯出一个疑似笑容的表情道:“妹子你呢?” “呵呵,公子你可真会开玩笑,奴可不年轻了呢,”女子表现的有些羞怯,原本苍白的双颊各自腾起一抹嫣红:“公子若不介意的话,唤奴玉魈即可。” 第八百六十一章 分离血脉 “原来是玉魈姑娘。” 陈安不是来和美女调情的,简单的寒暄了一句,就直入正题道:“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向姑娘问询,还望姑娘不吝赐教。” “小哥哥想要了解些什么?” 玉魈笑的眉眼弯弯,只是不自觉咽口水的样子,却总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陈安面色不变道:“听说姑娘来自衡国,我想问一问殷墟之南的一些事情。” 殷墟是横亘在南北通道上的一处失落文明,据说是一个叫殷的大部落,随着岁月没落留下的遗址。 这处遗址是一个延绵百里的巨大城池废墟,横亘在南北交通要道之上。属于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因此,很多时候就把殷墟作为南北的分界线来看待。 说起来,整个天元王朝的重心其实都在北边,大诸侯们拱卫着天子,向外辐射着自己的势力。 而在这个格局下,以天子为中心,越向外,诸侯的实力就越弱小。 像是在南方,一片荒芜之中只有一些远离中央的小国。 这些小国诸侯,只几座甚至一座城池就敢称国,使得偌大的南方万国林立,就连天子都不知道,当初究竟封建了多少诸侯在那里。 他们大半向天元王朝称臣,可还有不少因为距离太远,天元王朝根本辐射不到。陈安怀疑当初楚妍等人生存的大宋王朝就在这些极南方的小国之中。 大星天和幽天盟的战场也推到了那边,也不知道楚家现在如何了。当然,也正是因为大星天的注意力都在南方,北方的术士们才得以有些喘息之机。 这一次陈安的目标倒没有定的这么远,相比极南之地还有些差距,只是殷墟之南一点的卫衡之国,虽也只是个坐拥几十城的小国,可能还比不上南和国的繁荣,但还在天元王朝的辐射之下。 “小哥哥欲往衡国一行?”玉魈轻轻一笑百媚横生:“奴劝您还是不要了,卫衡之地资产不抵中原,养得民风彪悍,事事好勇斗狠,小哥哥这细皮嫩肉的,可经不住磨砺。” 陈安谨守世家家主礼聘门客的礼节,姿势标准、语气坚决地半轻身体弯腰拱手道:“所以想请姑娘做向导,带吾一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在陈安看来,这个世界挺有意思的,无法律约束,却有礼束节制。很多只是口头的约定却被很多人看的极重。 就好像他现在礼聘门客的姿势,在中央界可能感觉很搞笑,可在这里只要摆出这么一个姿态,尤其是对术士们,却是重的不能再重的礼遇,哪怕再穷凶极恶的人也会觉得是无上荣耀。 如果换做其他的血脉权贵绝对不会这么做,因为一旦礼节摆出,对方接下,就算是约定达成。 而一旦约定达成,双方的责任义务就算是定下了,对门客的要求自然严苛,但对血脉权贵而言也不是没有丝毫的约束。 聘金只是一方面,其他还有为对方行为负责的义务。 这个时代是没有人权的,但就像是养了一条宠物狗,出去咬了人,别人不会去找那宠物狗的麻烦,而是会找狗主人的麻烦,这是一个道理。 所以士卿大夫礼聘门客也要考验对方的人品,尽量会找些不要给自己惹麻烦的人。相比较而言,个人能力反倒成了其次。 玉魈身为命巫,声名狼藉,哪里经受过这份待遇,面上的笑容不由一僵,好一会才恢复了过来,笑道:“小哥哥可真给奴出了个难题,那地方奴本是不愿回去的。” 如今大星天的注意力全在南方,尽管主要目标是幽天盟,可也不会介意随手解决一些小喽啰,且大星天作为唯一官方组织,其他术士甚至是灵师态度良好一点也不是不能被收编改造,但对于人人喊打的巫师,他们的态度就真的是宁杀错无放过了。 因此像玉魈这样的存在,回去一旦被抓到的话是必死无疑,唯一的区别只在于是怎么个死法。 可陈安抛出的诱饵实在是太大,公卿礼遇在中央界可能不算什么,但在这里却是极大荣耀的象征。哪怕是一贯特立独行的巫师也很难无视,所以玉魈尽管知道没有好事,不准备答应,一时之间拒绝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 见此情况,陈安不由再下砝码力求压下对方心中的天秤,道:“如果姑娘愿意不遗余力帮助吾等,吾家愿分离血脉,援引姑娘入公卿士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玉魈好不容易鼓足拒绝的勇气瞬间被击的粉碎,呼吸都不禁急促起来,就连一旁旁听的伊桐都有些愕然。 这是个等级森严的世界,对于血脉权贵来说,自是看不起平民奴隶阶层的人,但血脉权贵内部也有个三六九等的划分。 天子超等,不算在内,大诸侯便是第一等的权贵,上卿第二等,大夫第三等,到了士卿就不在上三等的行列,只能算是普通的贵族。其余还有五等公士,六等世家,七等寒门,八等流民,九等贱户,至于奴隶连等级都入不了。 其中诸侯、上卿、大夫为上三等最为尊贵,也是日常所言的公卿大夫集团;公士只是一个身份并非对家族的认证,但却是血脉权贵的入门之阶,也就是说五等以上是为血脉权贵,五等以上便是普通平民。 这里面还括世家寒门,当初楚妍所在的楚家,就是刚刚脱离寒门定义的新晋世家(超三代传承),距离真正的血脉权贵还有很远的距离。 在古代,这个距离就是天堑,怎么也不可能越过的,一切的身份地位都是天生注定。 但在如今,随着大星天做大,血脉权贵阶层腐朽,公卿们急需新鲜血液补充,于是就算是最守旧的贵族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从下层输血,以充实自己的家族,使之不至于落寞于岁月之中。 因此,他们不止把上三等的贵族和普通贵族的定义模糊化,还发明了公士这个阶层,给下层优秀的平民往上层跃迁,提供了一条渠道。 下层平民们可以通过激活血脉,获赐公士的身份,从而跃迁进血脉权贵的阶层之中,尽管其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再向上进阶一位,但总归是一个希望,或许积累几代人的努力还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因此,就“公士”一层也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陈安现在向玉魈许下的就是这么一个愿景,甚至还不止。 同为诸侯还有封地好坏,同为公士自然也有与君上的远近亲疏。这里面牵扯到公卿们对门客的选聘,说起来公卿大夫对门客选聘其实就是一种罪正统的公士进阶渠道。 一般来说,公卿门下客卿,多有三个来源:血亲、世封、异士,现在也叫术士。 血亲自然就是家族中无法继承爵位的那些,他们很多都会选择成为家主的侍从门客,其中不乏激活血脉者,算是公卿门下之中数量最庞大的群体。 其次,是世封,他们是依附在公卿家族身边的小家族们,有着家臣的身份,甚至很多时候比血亲更忠心,更亲近。 像柯寰就是南和国的大夫世家出身,自己家族有着封地,却奈何为次子从子,无法继承爵位,便和血亲一般,选择成为主公门客。 至于异士那就是平民出身了,和前两者为了更崇高的目的不同,他们就是冲着公士的身份而来。 只要得主家赏识,就有希望能成为公士,他们不像血亲和世封,大多有一技之长,靠着这个才能投效公卿,用五方术士的分类,他们也算是术士之列。 而成为公士的方法有三,一是得赐族徽,二是世封庄园,三是分离血脉。 其中光看名字就知道哪一等级最为尊崇。 同样的,公卿对其所应付的义务也是不同,赐予族徽最为简单,公士自然要为公卿卖命,但公卿却没有太大的义务要尽;世封庄园,是为公卿牧守土地,公卿自然要为门客提供一定的庇护;而分离血脉,则等于接收对方入家族,定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血盟。 玉魈对成为公士兴趣并不大,因为根本不曾想过,但陈安分离血脉的说法,却不禁让她动容。她现在是人人喊打,大星天肯定是欲除她而后快,术士也不会对她有太多的善意。 此时若是能得到血脉权贵的庇护,不啻于是一条救命的稻草。 别看星枢议院的人对公孙离说杀就杀了,那是因为政治风向不对,他们必须杀鸡儆猴,震慑其他的血脉权贵,就是如此事后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公士虽小也是血脉权贵的一员,在没有一些涉及大星天和幽天盟争端立场的问题上,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大星天还是很原因遵守贵族豁免权,凡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所以玉魈若是用分离血脉的方法获得公士的身份,等于是直接洗白了过往,说不定还能看着正规渠道得来的财富继续自己的方士之路。 如此怎能不让她心动,当即就道:“小哥哥,你可不能骗我。” 这是她第一次没用那种嗲声嗲气的语气说话。 一旁的伊桐听到分离血脉就是面色一变,几欲出口阻拦,但想到,这是南和伯自家的事情,她并没有置喙的资格于是才闭口不言,只是目光有些异样的看着两人。 “当然,”陈安诚挚地笑着,给予肯定的答复。 只是他眼中却一片漠然,就好像是积年猎户,看着猎物即将上钩时的冷静:“你要是不相信,现在我就可以分离出血脉给你融合,先定下名分,事成之后再给你正式的身份。” 第八百六十二章 整装待发 本来陈安来时是打算,实在不行武力镇压的,他现在就算不暴露十星星师的修为,光靠着血脉的力量也是货真价实的九星,揉捏一个被俘虏的八星还不算手到擒来,绝对不可能让对方翻了天去。 但当真见到了对方的面,陈安不禁改变的主意。 早在之前他就听说了巫师的诡秘,甚至在石曲的密档上都有着清清楚楚的记载。 但只有真正见到了一名巫师,陈安才知道这些描述并没有任何夸大的地方。 对方那如瓷器般精致的外表下,隐藏着让陈安都觉得心悸的莫名波动。这种心悸不是畏惧害怕,事实上就是这具思感化身也已经借助无量相变的力量,达到了十星的层次,而十星和九星的差距就是天堑,根本不可逾越,更何况对方只是个八星。 这种心悸是一种诡异恶心,令人作呕的感觉,就好像对方那如丝缎般光滑的皮肤下,鼓鼓囊囊的都是恶臭的蛆虫,她似乎是将无数哀嚎的灵魂都生吞束缚在体内,为她腐朽的身体提供生机,以此获得长寿。 这种邪恶的术法,无论是施术者还是被施术者都是痛苦无比,不是性格扭曲到极致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由是他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巫师们会落入人人喊打的境地。 一个精神病,你威胁她,压迫她,用实力震慑她……真的会有用吗? 因此,陈安立刻改变策略,一派温和的展开拉拢手段,只要是智慧生物,只要是没彻底的发疯,对方就逃不过诱惑,就应该明白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至于招揽了一名巫师对整个南和伯家的影响他倒是没有任何顾忌,公孙景阳的身份,他就是借来用用,出了什么问题,又不需要他来负责,若真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他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只要他的目的能达到,南和伯家乃至整个世界的发展因此而变,也不管他的事情。 况且这件事也未必需要南和伯家买单,他只不过是空口许白诺而已,谁规定一定要实现的,别的公卿大夫还要顾忌明面上的信誉,顾忌属于血脉权贵的体面,他一个假公卿有什么好顾忌的。 当然,在去往殷墟之南得到收获之前,这个西洋镜还是不宜揭穿,陈安主动表示诚意,从体内分出一部分血脉之力凝聚在手上,递到玉魈面前。 “使用方法不需要我再告诉你了吧,融合了它,你就是我南和伯家的公士,大星天也得正视你的身份。” 尽管大星天的星师们态度霸道,但对于血脉权贵们这个世界真正的统治者还是会给予一定程度的尊重。 尤其是在虢国,刚刚发生了一次术士暴动事件,就是激进派们也不得不谨慎的对待血脉权贵们。 当然,激进到偏执的疯子除外。但大星天总体形势的转变,想来对他们也是有一定约束力的。 玉魈眯着眼睛,屏息从陈安手中接过那闪烁着莹白之光的血滴,将之紧紧地攥在手里,一拜到底。 “多谢主公赐予!” 即便是在血亲公士里,家主亲自分离血脉也是至高的荣誉,因为家主不一定是家族中的最强者,但一定是家族中祖先血脉最浓郁者。 甚至这还不止是荣誉,对术士来说,还有极大的实惠,因为在血脉权贵中,血脉就决定力量。 “我们三日后出发,你尽快将这滴血液融合,对你的实力应该也有一定的提升。” 陈安嘴角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对方诡秘恐怖,那是因为没有约束她的手段,人被逼到穷途末路自然比野兽还要可怕。 但若是将她拉到自己所熟悉的领域制度之内,那还不是肉圆捏扁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陈安于这等争斗手段上,可谓是驾轻就熟。 至于那一滴就让对方俯首的精血,对于别人哪怕是源主来说都要经历不啻于分裂自身的痛苦。可于陈安这具思感化身而言,却是十分的简单。 当初为了自保,他可以直接把楚妍的血脉之相,直接嫁接到了公孙景阳的身上。 之后他用此唤醒了本属于公孙景阳的血脉力量,并一路将之提升到了九星层次,如此属于楚妍的被魂牌强行催熟,隐患极多的血脉力量就是没用了。被他抽取出来送给玉魈,以收服其心,也算是废物利用。 之后就是和伊桐做个交接,把玉魈接了出去,以上宾之礼安置在家中。 伊桐对陈安的作为欲言又止,反复挣扎了两次才道:“巫师一脉相当危险,命巫尤甚,有些事情还是三思为好。” 当初为了骗陈安答应帮忙,她把所有事都一口应承了下来,现在看玉魈将要得脱自由,不免有些不安。 南和伯一脉将是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盟友,很多事情都离不开对方的帮助,现在就做坑队友的事情,实在是有些不够明智。 因此适当的提醒还是要有的。 “放心,”陈安满不在乎地道:“也许她之前是危险的,但现在绝对要比养熟的鹰犬还要听话。” 这是大实话,只要玉魈还有所求,还念着血亲公士的身份,还想要好好的活着,还需要血脉权贵的庇护,那就只能老实地听命,否则陈安有的是办法整治她。 可伊桐明显野路子出身,并不懂得这些道道,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但是事先答应好的,她也不能无端反悔,只能放任陈安带人离去。 七日之后,陈安将南和伯家中事务都安顿好,便开始组织人手准备出行。 到底是借了公孙景阳的身份一场,怎么都得给个交代,无关因果牵连,血月刀都可一刀斩去,但武道意志本真,就是不负初心,只要心中觉得有亏欠,那就必须弥补,这也算是属于他的道。 因此,他把一切后事都安排妥当,之后哪怕他回不来,南和伯家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损失。 另外,家主出行,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倒是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于礼法不服,不止是南和伯家,虢成公都得说话,这关乎血脉贵族的体面。 况且,他就是到了地方,也需要一些人手帮他搜集情报,打点一切,现在有人手可以使唤,有助力可以依持,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不过也没像之前回乡一样,拉起一支数千人的仪仗队这么夸张,虽然这的确是衬托上卿身份的标配,但在他的坚持下,还是一切从简,只有一支数量在三百左右的卫队。 到了这个程度就没办法了,总不能告诉宗伯们,他已经准备跑路了,根本没打算再回来。 这三百人是清一色的五星靠上,是从南和伯家控制的六卫骑卫中抽取的精锐,其中还有六十人原本就属于家主亲卫,每一个都有六七星的实力。 至于八星往上的,都是家族宗伯,原本有着柯寰的护持,不需要其他人插手,但这一次陈安执意要将柯寰留下,便被宗伯们硬生生塞了四个八星的客卿在身边,由宗伯公孙茂主导。再加上一个玉魈,陈安感觉就自己身边这点力量,都足以将当初的大宋王朝给灭了。 三百名全副武装的骑卫在丹舒城外集结好,接上从城中走出的陈安等人,一路往南而去。 若只是陈安和几个八星,大家化身元素洪流奔涌而过,即便难以持久,加上休息的时间,可能都不需要三天,就能到达殷墟。 但这三百人的骑卫极大的拖延了速度,尽管他们都骑着可以日行千里的龙鳞马,可从北往南,没有半月根本别想跨越殷墟。 对此陈安也没有办法,只能安慰自己时间还多,既来之则安之。 第二日傍晚,骑士们扎好营帐,正在用饭,却有一人突兀的加入了进来,陈安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伊桐有些愕然地道:“你怎么来了?” 伊桐面色复杂地道:“自是来助你一臂之力。” 陈安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玉魈,从后者笑的弯弯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愤恨,顿时明白了,这家伙还是不放心一个命巫获得自由,想来监督。 甚至陈安都能猜到,这家伙对他们的坐馆的说辞,那必然是为了辅助自己,加深和血脉权贵之间的关系,或许可能还兼顾了到南边打探消息的任务。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要做的事情,别人不可能看得懂,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况且这女人也是好心,倒不用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 于是道:“欢迎,有你的加入,相信我要做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把握。” 这当然是胡扯,其实陈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尽可能的搜集些有关五方术士的传闻记录。 但这句话听在伊桐耳中却甚是舒坦,面色一敛,恢复了一贯的傲娇,这既是她的保护色,其实也正是她的本质。 玉魈对此有些不满,但最终也没说什么,依旧笑意盈盈的,毕竟她现在捧着南和伯的饭碗,一切要听主公的。 有伊桐的加入陈安一行八星以上强者的数量达到了八尊,对于一些实力孱弱的小国家而言,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可陈安完全不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周围这些家伙都是来打酱油的,唯一的作用就是扰乱一些有心人的视线,或是帮他跑跑腿。别说是他本体亲临了,就是这具思感化身也具有了源主层次的实力,而九星以下的存在对于源主来说和蝼蚁也没什么两样。 陈安一行一路往南,马不停蹄,十余日后,一座巨大的城池轮廓如同天外飞来,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眼前,那里就是殷墟。 第八百六十三章 殷墟疑云 “……虞地的有虞氏们走出族地,到了这个地师们口中百脉汇流之地建立了只属于部族的巨大城市群,可惜他们强大于此,也毁灭于此,就在整个部族最鼎盛的时期,大首领突兀死亡,各方宗伯互相不服,各种明争暗斗,甚至发展成武装征伐,最终这个黑暗年代里最强大的部族就在内耗中彻底没落消逝……” 一个头戴滑稽发冠,身着古旧褐色长袍的老者,手撵着颌下的花白山羊胡,语带唏嘘地为陈安讲解着。 他是陈安带出来的四位八星客卿之一,“书痴”任平生。他成就八星的根基不是血脉,也不是阴阳术、风舆术之流,而是炼气。 相比于幽天盟的三大学派、七脉方士,大星天对奇门异数、炼气熬药等类别的术士比较宽容,有时就是起了冲突,多半也是驱赶放逐,不会抓捕杀害,全然没有对待其他术士那么手段酷烈。 因此公卿们在家中收录客卿,除了星师外,多半也会邀请这类异士。 这种情况在陈安想来,应是大家同为天机一脉,总会念着几分香火情。 “任老博学,对这些个陈年旧历都能如数家珍,一路上让吾等大开眼界,确实这废墟是如此之大,足以想见当年有虞氏的盛况,但万年阴都,行走其间不会有什么妨碍吗?” 陈安先是赞了一句,接着又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了眼前的城市废墟,四周阴气逼人,任谁都知道此处绝非什么善地,可这近乎占了一个郡面积的巨型城市废墟,若是绕行还不知要耗时多久,陈安心中犹疑下,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他对这处历史遗迹并不是很感兴趣,哪怕它们是其所关注的有虞氏的遗址,但却并非是五方术士的最初发源地。 或许能从中获悉许多上古秘辛,但他此行五方术士才是关键,万没有舍本逐末的道理。 “主公不必担心,”书痴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肌肤古铜上身打着赤膊的健硕汉子接过话头道:“殷墟之地确实危险,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南北交融,各家商队硬生生自其中开辟出了三条绝对安全的商路,我们行走其间,只要不迷了道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他叫闻莱,也是此次随行客卿之一,算是这个世界最常见的体修。 所谓体修就是部分依仗血脉,又经过相关锻炼对身体开发到一定层次境界的人。其实以陈安的眼光看来,这就是原始的武道。 只是他们还没寻到属于自己的道,只有武力,最强也不过仅能达到七星巅峰,还是靠着血脉的辅助,几乎没有前进的道路。 闻莱其实也是这样,靠着达到六星的特殊血脉,对身体一阵毫无顾忌的锻炼,达到了七星巅峰的战力,又靠着一件能短暂虚化自身的特殊道具,综合实力也被评价为八星。 其实八星和七星在正面战力上差别真的不是很大,真正的差距只在于是否能够虚化自身。 原本闻莱在南和伯家是负责一个交流南方的商队,这次陈安一行,因为道路的不熟,特意把他抽调了过来。 此时正该他起作用,由是侃侃而谈道:“殷墟之中陨灭的生灵太多,因此时不时就会有阴灵潮袭过,危险无比,此外还有一些妖物及异兽的骚扰,但我们这一行武力强大,有点智慧的妖魔鬼怪都不敢来袭,而智慧低下的实力也相应较弱,更是疥癣之疾。我所选的这条道路正好避开了阴灵潮,所以主公不必忧心,我们绝对能平稳到达衡国,无有意外。” 陈安点了点头,又听到身侧法令纹很深显得相当严肃的公孙茂接话道:“主公言,想要寻访有虞氏传承,为什么不在这殷墟之中发掘一些。这殷墟之地对别人而言甚是危险,可对我们来说,却是安全无比。” 这话并不算吹牛,他们这个阵容就是征伐十星源主也未必没有胜算,打杀是不可能,有仙凡差距在那里,但只要谋划的好,驱逐还是有一定办法可以做到的。 而十星源主在殷墟之中,说肆意纵横不可能,但只要避开了那几个特殊的绝地,自由行动还是无碍。 对此陈安打了个哈哈道:“相比于有虞氏的文化,吾对虞地其实更感兴趣,况且卫衡之国的民众也是有虞氏的遗脉,很多文化方面的事还是找活人了解比较好些。” 公孙茂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解释,毕竟这是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想要获取知识除了书本外,就只能去行万里路。 说起来,一般的士卿大夫家族子侄成年后,多半都会去周游列国,以增广见闻。见识足才能高瞻远瞩,高瞻远瞩才能很好的领导家族。 只是陈安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没成年就不得不接过管理家族的重担,现在好不容易柯寰突破源主层次,可以帮着支撑家族,家族内部一时无虞,族长此时欲要向外求学,也算是一件好事。 一行人渐渐熟悉了殷墟之内的道路,速度也逐渐加快起来。 陈安没再与其他人说话,一边赶路,一边感受起殷墟之地的不同。 在这里,负能量似乎很高,如果用阴阳灵师的话来说,就是阴性力量浓郁。普通死了千百万人的城市似乎也达不到这种程度,但陈安知道,殷墟不同。 一个超大型的部落彻底陨灭,其中先民神裔不知凡几,他们每一个的死亡,都能改变一地的地形地貌就好像如今的天象武者。 如今几百万的天象武者、法相宗师甚或天仙大能集体死亡,说能让整个世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都不算夸张,更何况只是一地的诡异变化。 此地经万年时间的洗礼,还有这么强大的阴气残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主公,好像有点不对。” 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蓝色长袍,周身打理的相当整洁的中年人,他叫卢桢,也是随行的八星客卿之一,绰号“星启”,是一名星师。 星师可不止大星天有,四大学派发展了这么多年,各学派的支脉都不知凡几,很多都失去了建制,沦落为师徒传承,或者干脆就断了传承。他们往往是士卿招揽门客的主要来源。 学的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很多失去传承的学派支脉传人,在并入大学派,受人排挤,彻底失去道统;和成为士卿门客,借士卿的力量完成自我研究之间,果断的选择了后者。 前者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失去太多,不止失去自我,还失去了祖宗,完全无法忍受,而后者虽同样部分失去了自由,但最起码还能保留仅有的尊严。 “怎么了?” 闻听对方报警,陈安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天,弄弄的迷雾将天空掩盖,不见日星,也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时辰,只能大概计算出是正午刚过。 身前身后的道路也不甚清楚,幽幽的如同行走在黄泉路上。神念不能及远,哪怕他动用十星源主的能力,也仅比视线好一点。 雾气是受阴灵气影响产生,这一路走进殷墟都是如此,陈安见玉魈、闻莱等人没有什么异状还以为本来就是如此,可此时听卢桢报警似乎并不是这样。 因此他一边询问,一边看向了公孙茂。 公孙茂皱了皱眉,转脸看向闻莱。 闻莱有些迟疑地道:“阴灵迷雾似乎是比平日里浓郁了一些,其他的倒没什么异样。” 南北商路畅通多年,连商贩都敢冒险横穿殷墟做买卖,公孙茂实在不觉自己等人会遇到什么意外。 但心使得万年船,他还是拿眼看向队伍最后的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 他是“幻刃”周良,跟随陈安出来的最后一个八星客卿,他和闻莱一样是个血脉六星,实战八星的体修,只不过和后者走力量一途不同,他走的是轻灵速度一途,更趋近于刺客。 同样的,他也不是靠着物品虚化自身,而是特殊的血脉。因此,在领会了公孙茂的意思后,他身形只是一晃就消失在了原地,连个残影都没有留下。 “行路暂停,路边扎营休息。” 眼见周良隐去身形探查,公孙茂又派出相关斥候,这才高举手臂,命令整个队伍停下。 八星的血脉加上锻炼后可以正面对撼九星强者的实力,让公孙茂在队伍中威望甚隆,令行禁止下,整个队伍迅速列入道旁一块空地处扎营整顿。 “保护好家主。” 他撂下一句话给任平生、闻莱和卢桢三人,转身就往身后队伍中走去,开始亲自排查异状。 陈安算了算时间,感觉行走一天,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便默认了公孙茂的做法。 他转过脸来,正看到了似乎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毫不关心,只盯着玉魈不放的伊桐,一时间感觉有些好笑,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而玉魈几次想要凑到陈安身边来献,都被盯死了没办法。 陈安摇了摇头对此选择视而不见,在几个族兵搭好属于家主的帐篷后,直接钻了进去,享受被保护的感觉。 可没过一会,帐外忽地传来玉魈嗲嗲的声音:“家主哥哥,你睡了没?” 第八百六十四章 原初之劫 陈安嘴角一抽,知道那个妖精又想搞事。 果然,御下总得恩威并行才是正途,即便是对付个神经病,也不能惯着,给了好处的同时也得让她知道她的主子是谁。 之前,陈安获得方绝的十星修为,底气十足,因此只是大方的许下好处,没有限制对方什么,直到现在才有所觉悟,自己有底气是一回事,也得让别人看到你的底气才行。 于是他也没有避讳什么,只是高声道:“还没呢,你进来吧。” 玉魈闻言没有直接掀帘进来,而是脑袋先探了进来左右看了一眼,这才鬼鬼祟祟轻跳着进来,可爱之气十足。 但陈安知道这些都是假象,一个靠吃人为生的巫,哪里有半点可爱可言。 他保持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有事?” 玉魈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将清纯和魅惑相交融,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眨着纯真的大眼睛看向陈安道:“家主哥哥,我告诉你哦,我发现伊桐那个女人有问题。” 陈安面色古怪,这算不算恶人先告状,不过却也没有拆穿她,还顺着她的话道:“是吗?你发现她什么问题了?” “她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安皱了皱眉道:“怎么说?” 玉魈又心地左右看了一眼,神神秘秘地道:“这里不安全,你今晚来我帐篷,我再告诉你吧。” 对她这故弄玄虚的手段,陈安算是见多了,心中根本不为所动,更何况还没施展手段震慑她,警告她老实点呢。 于是就要出言将她留下,可忽然之间陈安又感觉到了什么,最终没有开口,看着这女巫身形散成云烟消失在帐篷之中。 “主公,您休息了吗?” 这时帐篷外忽地想起“书痴”任平生苍老的声音。 “还没,任老有事请进。” 尽管对方还在帐外,陈安也是硬挤出一丝和煦的微笑,用以驱散刚刚酝酿的准备震慑玉魈的暴戾情绪。 “主公,这是您前些时日让老朽整理的关于虞地和五方术士的资料。” 任平生掀帘走进,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绢帛递到陈安面前。 陈安大喜,连忙将之接过。 “书痴”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这老家伙看起来一副不靠谱的样子,却是整个南和国最具权威的古史专家。 陈安把他选到队伍里随行,也正是看重他这一点。 若是纯粹为了对付可能出现的危险,根本不用如此丰富身边武力,陈安一人足以。 他迫不及待的将那叠帛书翻开,上面详细记录着古虞地有关的一些信息,似乎比虢王宫的石曲阁记载了还要详实。 其间还穿插了一些五方术士相关的传闻,尽管这些不算是史料,仅是传说,但结合陈安所知的,还是能看出一些东西。 只是看着看着,陈安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产生,手上的这份资料和他在中央界所知,似乎有些矛盾。 在中央界,五方术士是稷下学宫的五个治学讲读,教授人学问的老师,或者说是五个学派的代表的。 可手上这份资料,却能追溯到人类文明产生之前,那时五方术士还不叫五方术士,他们是先知,是先驱,是带领人类缔造文明进步的始创者,他们开辟了一个个的学派,建立了无数的理论及修炼体系,功绩堪比中央界的人皇、大将军王之流。 其实仔细相信,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或许正如中央界诠释的那样,五方术士只是各自学派之首,而他们又联手开辟了这方世界,以为实验田,将自己的思想理论乃至功法,都在此处一一实践。 若是如此说来,也就说得通了,对于造化大能来说,开创一个世界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兼且这方世界名叫幽元天,诸天万界之中,诸天本就是造化大能所人为开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合情合理。 唯一让陈安有些纠结的是,这方世界的格局,似乎能很好的镶嵌进中央界的一段上古纪元的历史中去。 远古纪元,先天神灵和太古魔头争锋,弄得天地塌陷,洪荒碎裂,世界分离。 上古纪元,人皇定鼎中央界,五方世家追溯镇世,辐射万界诸天。 上古纪元末期,大将军王横空出世,扫荡世家,诸天万界的秩序随之崩溃,人们以城邦、部族的方式存活于世,挣扎求存。 星火燎原之后,王朝林立,诸侯并世,乃有百家争鸣。中央界也进入了大一统的中古时期,又历经数个辐射诸天万界的地上仙朝,才到今日的大乾。 自大一统之后的历史,中央界都是相当的详尽,陈安在昆仑书院中都系统的学习过。 但在大一统之前,却有两段历史是以神话传说的形式存在,一者是上古纪元初期的神人交替,另一者则是上古纪元末期的星火燎原。 其中神人交替指的是先天神祗没落、人类崛起,中央界广泛流传的解释是洪荒的破碎,这一点也能说的通,但毕竟没有实证,糊弄糊弄普通人还好,但对真正明白先天神祗强大的陈安来说,却觉得并非是这么简单。 不过他非是史学家,对这段历史并没有多么看重,经注章史也只是辅助武者世界观的建立,并非事无巨细都要弄的清清楚楚。 而上古纪元末期的星火燎原,却让他有些兴趣,因为这实实在在的牵扯到了五方术士的诞生。 那段历史史书上也是模糊不清,陈安对此也没有办法,但这段时日他在石曲阁研究古代历史,又得任平生整理的资料,竟惊奇的发现,这个世界直到天元王朝建立之前的黑暗年代,若是镶嵌进星火燎原的历史中去,似乎恰到好处。 它真实的讲解了,大将军王横扫诸天万界之后,万族没落,人类是怎么比其他种族更快崛起摆脱黑暗蒙昧的。 可这明明是两个世界,这么做是不是有些牵强附会了。 陈安若有所思的品味着手中的资料,门外公孙茂的声音随之响起:“主公周围已经探索完毕。” 陈安一醒,抬头道:“进来吧!” 任平生适时道:“主公,若没什么事,老朽先退下了。” 陈安点了点头道:“辛苦任老了。” 那边公孙茂掀帘而入,见到正欲离开的任平生,两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就错身而过。 公孙茂来到陈安面前禀报道:“主公,游骑斥候们都已经回来了,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雾气深重,可能纯粹就是此处近日的天气问题。” 陈安对此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周良那边呢?” 公孙茂迟疑了一下道:“还没回来。” “那就再等等。” 陈安总觉得四周有些异样,贸然前行或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倒是没有什么根据,仅是一种预感。 “是!” 对于家主令,公孙茂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一礼之后退出,去吩咐埋锅做饭,按照休息一晚的准备开始安排。 眼看着他离去,陈安的目光再次落到手中的那堆资料上,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去卫衡之地发掘五方术士的信息,但在事前能够有些参考,也很不错,哪怕这些参考更偏向于神话传说。 况且发掘古迹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恐怕还得和当地的领主有所沟通。 当然,这算不得是什么难事,毕竟身为大国上卿,又是做一些与人无有妨害的事情,一些边远地带的蕞尔国总得给几分颜面。 他怕的只是各种交往的麻烦,脑补这种事情真的是很难说,而刚愎自用的人在这个血脉至上的时代也是比比皆是,想要让他们相信自己只是来发掘古迹,而不是来打他们主意的,真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心思不定地将手中的资料草草翻阅完毕,陈安将之一合,就准备再去找闻莱聊聊到达卫衡之后的事宜。 卫衡与殷墟极近,基本上是出了殷墟就到达了衡国国境之内,身为曾经的商队主事,文莱不止一次到过衡国从事商贸交流,对那里的情况有不的了解。 当然,还有玉魈,她就是衡国本地人,当初把她拉进队伍的目的就是这个,此时自然不能落下。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很多事情,早做准备总比随机应变要强。 可当他正欲站起,走出帐篷的时候,心中忽然一动,感觉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么,定了定神,目光再次落在了刚刚翻阅的那一堆帛书资料上。 方才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似乎是翻到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又坐了回去,从后往前的又将那堆资料翻开,在倒数第三张帛书的后半段记录着一句话。 “……有虞氏祖瀚灵薨而复归,坐忘谈道曰:……原初现,琼华落,星辰劫,天机变……” 这是……那句谶语,陈安有些疑惑,很久之前他就在中央界听过关于琼华圣域的谶语,大概是“天机现,原初劫,琼华落,星辰变”,和眼前这句有些相仿,不知两者究竟有什么关系,且最让人疑惑的地方是,有虞氏的祖先竟知道琼华圣域。 看来这所谓幽元天,真的很可能就是那五位术士生造出来的世界。 等等,不对,陈安猛然抬头,九霄之外,血刀空间中,原本沉寂的本体也陡然睁开双眼,身为碧落三境圆满的层次,已经可以截留时空以自用,又是武道体系,完全可以掌控自身,久远到几乎埋进尘埃里的记忆被擦拭干净,重新摆在了面前。 那是他初到中央界,和光在平泽沟生活,一次进入上原县赶集,无意中碰到镇国公的事。当时对方疯疯癫癫的,口中不停的念叨着两句谶语……天机现,原初劫,琼华落,星辰变……原初现,琼华落,星辰劫,天机变…… 第八百六十五章 冥冥之中 并不存在的冷汗自陈安额头滑落,胸口麻麻的一阵心悸,就好像是回到了儿时,手无缚鸡之力,却面对着一只双眼血红已经完全疯掉了的大黑狗。 当然,他心悸的不是这两句谶语的意思,也不是两方世界存在的关系,而是为什么这些事情都被他给碰上了。 从一开始陈家被灭门,他就在宿命中和天机秘钥扯上了关系,躲不掉,避不开。 而在他杀死任中虚后,真正拿到了天机印信,就随着莫名指引来到了中央界,见到了镇国公,听到了那两句谶语,之后又被指引拔出血刀来到了这方世界,莫名其妙地成为天机的代表。 现在随着谶语展开,琼华圣域真的落下…… 原本他还不是很确定,但结合这么一条线索,他的命运真的就像是被人事先安排好的,一步步的揭开真相。 好在他之前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现在不过是突然之间被证实了而已,经过时间的流逝,他心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的感觉逐渐消逝,注意力开始转到问题本身。 是谁在安排他的命运?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世界大势的变迁,自己从成为天机的那一刻起,应该就不能再用棋子来定义了,是一个时代的揭幕者,但那幕后之人究竟希望自己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大将军王布置下血刀空间连接幽元天究竟有什么意义,是为了对抗那位安排一切的存在,还是在帮助顺应对方? 从命运的轨迹来看,大将军王本身也是一个时代的揭幕者,他的命运会不会也是那人安排布置的?否则不好解释他那传奇而奇异的一生。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那个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玩弄命运吗? …… 乱七八糟的问题几乎是在一瞬间充斥了陈安的大脑,让他几乎运转不能,差点宕机。 这些东西完全不是他目前的修为境界所能理解的,很多事情看起来都相当的矛盾,完全不能解释。这说明,他目前了解的东西都太少了,这个时候别说反抗了,想要顺应命运都未必够格。 所以他设想的一些东西目前毫无意义,还不如按部就班的探查清楚琼华圣域的秘密,不是说屈服命运,按照被安排的轨迹走,而是只有了解一切才有去谈反抗的可能。 现在最好还是一步步的来,左右一切的事情都似乎和琼华圣域有关,那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先弄清楚琼华圣域的一切信息。 他没去想现在的所作所为是否也是被安排的,那会让他完全失去斗志,就算是人家的扯线木偶,也得挣扎两下,否则他的一切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良久,血刀空间中的陈安本体才重新闭上眼睛,思感化身大口喘着气,思路回归眼前。 去卫衡之地探索的计划不变,这是目前他唯一获取琼华圣域信息而又不会引起中央界各方人士注意的渠道。 再次将那堆资料合上,陈安起身走出帐篷。 虽然有任人唯亲的嫌疑,但公孙茂本身的能力也是不错,整个营地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人们各安其事,没有任何的置闲,当然,除了他之外。 不过他也不是真没有事出来闲逛的,目标明确地走到了闻莱的帐篷前,只是闻莱竟然不在,从门口守卫那里得知,他是随着公孙茂去巡营了。 由是陈安直接转道,又向玉魈的营帐走去。 走至半路,一个影子闪过,陈安定睛一看,却是星师卢桢。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以对方的身份在这大营之中哪里都可去得,怎么眼下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 还不待他开口,对方先言道:“主公,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怎么?” “桢刚用星卜图法测算,发现是前路无踪,后路断绝的大凶之像。” 陈安皱眉,道:“你去找茂首领说过这个事情吗?” 医药星卜乃天机术士的专长,星师继承自天机术士的道统,对卜算测卦最为擅长,虽不知对方势力如何,但算出大凶之兆还是要上心一二的。 当然,对这个结果,陈安还是抱有谨慎态度的,毕竟对方并不清楚他源主级的实力,测算中有所疏忽也不一定。这世间很多危险对于源主以上,和源主以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桢先前已经通知了茂公,茂公亦答应会加强戒备,只是刚刚周良回来,说是发现了灰叶……” “周良回来了?灰叶是什么?”陈安有些奇怪,周良回来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见自己,虽说整支队伍都由公孙茂带领,可自己才是主事人。 他倒不是觉得自己被人篡了权,只是单纯的觉得对方行为有些怪异。 卢桢却是没想这么多,自顾自地解释道:“殷墟之中阴气太重,凡是阴气重到超过一个临界值,将要形成阴灵潮的地方植物枝叶都会莫名失色,我们称之为灰叶。一般有灰叶的情况下,不一定会形成阴灵潮,但却一定有阴气异常波动。” “周良现在在哪?” 卢桢迟疑了一下道:“刚刚桢在茂公那里见到了他,他匆匆禀报又匆匆去打探了。” 陈安略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卢卿你先回去再推一遍星言图,过会儿我去找茂首领谈一谈。” “桢领命。” 见卢桢一脸认真的退了下去,陈安想了想继续朝玉魈的营帐走去。 这个世界的妖魔鬼怪确实猖獗,但那是在下层建筑之中,实力一旦达到了源主层次,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可以做到某种程度上的横行无忌。 所以即便是有所异常,他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对他来说,还是卫衡之地的情报更重要一些。 一路走到玉魈的营帐前,发现没有族兵守卫,想来是被玉魈给调开了。 这家伙被大星天的人关了好久,被术士们救出,查明身份后再次被关,估计心中都有阴影了。哪怕只是派来戍卫她的人,估计她心中也会有一些排斥。 陈安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他又没想过控制对方,甚至只要帮他达成目标,他才懒的管对方死活。 出于礼貌,在门外喊了一声,算是叫门,可帐中却并无回应。 陈安明确的感受到了帐中有人,不知道这家伙又在搞什么猫腻,由于本心中也不惧她,陈安直接就掀帘走了进去。 帐中空间不大,也就一间屋的样子,中间用一个丝质透明屏风隔开,成为里外间,外间是一张矮几,四个锦墩,一个衣架,一件物柜,矮几上还有一套茶具摆放。 这布置不算奢华,但在这荒郊野外,却有这等标配也算是难得。 玉魈虽是陈安换回的俘虏,但既然承诺她客卿的待遇,只要是能做到的陈安当然不会亏待她,反正这花的是南和伯家的人力物力,对他来说完全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没在矮几旁找到玉魈的身影,陈安自然地转过头看向被丝质透明屏风隔开的里间。 这么近的距离,陈安都不需要用眼,神念自然展开就穿过了那本就透明的屏风,看见了里间的情形。 那里由于空间有限,只有一张床,床上被褥凌乱,床沿斜靠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她黑发如瀑垂下,掩住半边面孔,浑身上下几乎一丝不挂,只有一条不大的薄毯半搭在身上,勉强遮住一些重要的部位。 浑圆白皙的香肩、精致的锁骨、修长笔直的玉腿全都裸露在外,似是感觉到了陈安的到来,那女子微微蠕动着身体,半搭的薄毯感受到了牵扯,随着她的蠕动缓缓滑落…… 陈安见此表情微怔,接着却是眉头深皱,神念无形却比目光所见更为全面,屏风、薄毯其实对他的“视线”并不能造成什么阻碍,同理,那女子落下的长发也不能遮掩其面容。 因此他在第一眼上就看出这根本不是玉魈,而是本该一直看着玉魈的伊桐。 他早知这女人斗不过玉魈,却不想下场竟如此悲催。他的神念透过那遮挡的长发,明显能看到一张极度羞愤到通红的俏颜。她其实也不是在蠕动,而是在奋力挣扎,可惜明显是遭了暗手,只能做到蠕动的程度,不止不能帮她脱困,反而更加羞耻。 “给我出来!” 陈安面色一沉,冷冷喝道。他不是假道学,其实并不介意看点美好的东西,但却十分讨厌被人算计左右,因此神念展开席卷周围数十丈方圆,凶狠地捕捉到一丝灵气异动。 “嘻嘻,家主哥哥干嘛生气呀,人家送你个大美女还不好?” 玉魈那熟悉的说话语气直接通过那灵气异动的鼓荡传入陈安识海,让陈安的脸色更为阴沉,寒声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要的是个老实的向导,起码在他达成目的前老实,看来之前还是太惯着对方了,导致她没把自己这个家主看在眼里,早该给她点颜色看看的。 因此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一丝危险的气息同时在他体内酝酿,只是还不待这丝气息酝酿到巅峰,周围那缕灵气异动彻底消失,只有玉魈的余音残留:“想让家主哥哥开心呀,你慢慢享用吧。” 陈安眉头深皱,抬步便想追着那消失的气息而去,可就在这时,帐外响起了闻莱粗犷的声音道:“主公,你在吗?我进来了。” 似是听到其他人到来的声音,床上伊桐挣扎的更为剧烈,那张薄毯彻底滑落,暴露出一具全无瑕疵的胴体,阻隔里外间的屏风也随之倾倒。 陈安总觉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可眼见前帐帘被一只大手从外攥住,也不及多想,身形一晃就到了伊桐身边,伸手抓过床上被褥将其一裹,总算赶在闻莱进入之前,将那无限春光给遮掩住了。 可就在这时,他面色猛然一变,低头看向怀中伊桐,此时对方也在看着他,满脸的笑意,哪有半点被禁锢被扒光的羞愤无奈,口中竟发出和玉魈一般的声音语调:“嘻嘻,总算是抓住你了。” 第八百六十六章 乾元之力 一股强烈的危机预感在陈安心中疯狂滋生,这使得他根本没有想太多,思感化身在一瞬间消逝,血月空间中的本体睁开双目。 他就这么简单轻易的将这具辛苦培养的思感化身放弃了。 当初制定用思感化身行走于幽元天中的计划时,一者是为了搜集关于五方术士的情报,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研究这方世界的血脉传承。 这是因为相对于理论落后,体系疏离的星师、灵师修炼方法,有着先天神灵一丝遗留的血脉传承法,似乎和武道最为接近,最有借鉴价值。 武道的最初其实也是袭承自先天神灵的遗留,除了七大绝世另辟蹊径,就是如今很多的伪绝世神功也各自承接先天神灵们的先天圣法。与先天神灵们的血脉传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并且武道意志和血脉权贵们统御自身力量的核心意志如出一辙,血脉传承除了理论方面没有相应支撑,不足以成为一种修炼体系外,其他各个方面都与武道相近。 以此解析出的无相玄通,不会被星师、灵师们的理论体系所干扰,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留这部绝世神功的全貌,最为纯粹。 楚妍那次使用了太多次的魂牌,算是一种催熟手段,有太多的因素干扰,这次好不容易得到一手纯粹的资料,只要再有一步,就可以解析出所谓的“源”,从无相玄通的功法层面窥见乾元的道路。 因此,若非万不得已,陈安的真的不愿意将这具思感化身轻易舍弃。 但那股危险的预感极其恐怖,无相算法拼命示警,甚至让他看到了牵连本体的麻烦,幽元天的诡异远超他的想象,甚至很可能是大将军王和另一位真正的大能的战场。 思感化身日后还可以慢慢培养,若是牵连到莫名的危险麻烦中,就有些得不偿失了。所以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果决的断开两者的联系。 只是他才刚刚睁开眼,看到了血色地域的重重人影,眼前的场景就是一花,又回到了之前的帐篷中,面对着怀中的伊桐以及突兀闯进来的闻莱。 某种不可言说的牵连,迅速地攀升到血月空间之中,将公孙景阳这个身份概念,强加到了他的身上。 没有思感化念,也没有思感化身,过去现在未来,他是陈安也是公孙景阳。 命运羁绊,因果牵连! 陈安微微一怔,失去第一时间跳出血月空间回归中央界的机会。 而身份本质的合一,使得陈安在瞬间就获得了整个幽元天的认可,这种认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是助益,反而成为了一种束缚,伴随着那莫名牵扯他的力量,牢牢地将他禁锢在这个世界之内。 陈安心中懔然,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展现太过强大的手段,一直以来都是在借力打力。 和公孙景阳的因果牵连是血月刀的杰作,是陈安的手段,对方只是放大了这种羁绊;那禁锢他离开的力量虽然恐怖,但根源还是幽元天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的认可。 对局面妙到毫巅的把握,都能说明对方不是个空有境界的蠢货,无相算法的危险预警也在某种程度上证明了局面的不利。 但陈安也不是任人揉圆捏扁的软柿子,欺天瞒地法应激而发,第一时间扭曲放大了自己的体量,原本星辰级的体量几乎实在瞬间就被放大到了接近世界级。 如此大的体量,如此沉重的质量,完全不是幽元天可以承载的,一下就卡在幽元天的界限上,没有被幽元天的认可和那莫名的力量给完全拖入。 帐篷中陈安的身影有些虚幻,似乎即处在此方世界,又处在彼方世界。 “上卿干嘛急着走呢?在这里多玩一会儿呗!” 顶着伊桐的清纯面容,却操着玉魈一般的语调,面前的女子一双玉手脱出被褥直接攀上了陈安的双肩。 概念再一次转换,这双玉手相对于陈安世界级的体量,竟完全没有多少逊色的样子,扯着他的身体,硬生生地往幽元天中按。 而随着她的下按,那种莫名的力量再次出现,扭曲着陈安的扭曲,似要将他的世界级体量彻底剥夺,永远禁锢在幽元天之中。 “你不是伊桐,你到底是谁?” 陈安一边思感高攀联系到了血月刀,借用其力量支撑自己身形不坠;一边思绪电转,试图弄清楚眼前的状况。 之前伊桐说想要帮自己看住玉魈时,他就有所怀疑,以他和伊桐的关系,应该还不至于能让对方对他特殊对待。术士们如过街老鼠一样被追了这么久,也不至于有这份闲心。 但当时他自恃力量,并没有真将对方看在眼中,一时有些疏忽了。 现在想来,那时来的根本不是伊桐,而就是面前的诡异存在。 但其中还有很多事情让他不是太能理解,比如对方的立场,对方的目的,对方的发难时机…… 被人盯上,陈安其实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毕竟击杀方绝时,他的本体出现了,并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 星尊级存在整个幽元天就这么多,突然冒出来一位,难保他人不怀疑,甚至大星天和幽天盟的战争都有可能为之停下。派人来试探,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可对方怎么就能肯定一个血脉权贵的身份?陈安自忖自己隐藏的还是很好的。 对方甚至都没有任何的试探,目的明确的就锁定住了他,甚至还预见到了他在利用血月刀跳转,第一时间就准备好了相应的因果律。 这简直就像是精心为他准备好的陷阱。 莫非对方根本就不是幽元天的星尊? 这个想法一出现,陈安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这意味着幽元天这个他自以为安全的自留地,其他人也可以进入;意味着他的行踪也不是什么秘密,时刻都有人给予关注;甚至还意味着“天机”这个身份可能蕴藏的危险开始发酵显现。 因为他完全不记得,自己除了“天机”这个身份外,还与其他的强敌有牵连。 果然,听了他的质问,伊桐娇笑了一声,口中的语调再次一变,竟发出了雄浑的男子声音:“圣灵将,白虎参上。” 随着这一句话说出,那双玉臂上的压迫力量变得更为强大,甚至远远超过了碧落这个能级。 而那对陈安欺天满地法扭曲的力量也在渐渐加强。说起来这股扭曲的力量,在本质上并不如欺天瞒地法,可在量上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两者相加,一点一点将陈安紧握着救命稻草的手指掰开,缓慢却又无可改变的将陈安的本体又重新压回幽元天之内。 陈安目中精芒一闪,他根本没有听过什么“圣灵将白虎”名头,明显只是一个代号,但对方的实力在这短暂的交锋中,却是无可置疑的呈现——乾元。 对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乾元仙帝,对,不是有所偏向的星尊,而是真正的乾元仙帝。 面对一位乾元仙帝的威胁,他再也不敢有所保留,意志第一时间联系到高高在上的血月刀,顿时一轮血月自天空升起,殷墟之中常年缭绕的雾气被瞬间驱散。 陈安与“伊桐”角力中还勉强存在的帐篷逐渐融化。一束绯红的月光就这么照到了如同恋人般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血月起,弧光现。 陈安面前的“伊桐”直接被一劈两半。 在他陈安达到碧落三境圆满层次的时候,就进一步得到了血月刀的认可,并能发挥出其更大的力量,个中增幅绝对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持拿血月刀的陈安,几乎无限接近于乾元的层次。 当然,无限接近和真正的乾元还是有差距的,若是真正的血月弧光斩,其代价绝不是陈安所能承受的。 所以,他在出刀之时,就用无量相变稍稍调整了一下血月弧光斩的幅度,将其斩杀命运的本质改变,改成物理意义上的一刀两段。 反正面对真正的乾元仙帝,他也不可能战而胜之,哪怕拼上性命全力运转血月弧光斩,也不过是同归于尽,甚至还有可能被对方躲过。 因此,他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击杀对方,只是为了斩落对方这具化身,创造逃离的机会。 面前的“伊桐”显然不是那位乾元的本尊,否则一开始的偷袭直接就能将陈安重创,完全不用花费心机将陈安按落回幽元天内。 眼前的情况按照陈安的分析就是幽元天自有特殊之处,他可以借助血月刀跳转,别人未必可以。 那位乾元仅仅只是发现了殷墟这处地域的特殊,用一些取巧的手段投入了一些力量进入这里,本体则被幽元天的界面力量所排斥。 果然,随着他一刀落下,“伊桐”的身体直接破碎,按压在他肩膀上的那双玉臂的力量也随之瓦解,和身体一般炸碎成漫天光点。 没有任何的犹豫,陈安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本质就再次拔高,没有掣肘的欺天满地法全力运转,再次将他的本质提升到无限接近于世界级的层次。 可就在这时,不待幽元天的排斥之力继续生出,一双大手再次按在他的肩膀上,恰到好处的填补上了“伊桐”缺失的空白。 陈安骤然转首,看到一张带着戏谑笑意的粗犷面容。 闻莱,他竟然也…… 不待陈安的思绪衍生,他心中忽地又有感应,放眼四周,卢桢、周良以及一大半的公孙氏族兵不知什么时候都围了过来,他们面目不同,却都带着同样一种表情姿态,一样的戏谑嘲讽,一样的双臂前伸做扑击按压状。 第八百六十七章 为虎作伥 一团清亮的光丝,在陈安的身上炸开,强按着陈安的闻莱,直接四分五裂。别说他只是个伪八星,就算是真正的八星,在陈安的面前也来不及虚化自身。 可解除这道束缚后,陈安却没有急着借助血月刀再次跳跃出幽元天。周围逐渐逼近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把他重新按回来的能力。 这些人不知道在什么都变成了那个“圣灵将白虎”。不是身外化身,不是分身化念,就是其本尊,只不过是一种不完全的形态,具有某种高层次的本质,可以将陈安镇压在这个世界的本质。 “你到底是谁?” 染着绯红的光华在他手中塑造出了一柄弯刀的形状,陈安提刀而起,面对缓缓靠近的人群,再次问出了之前的问题。 敌人来的突兀怪异毫无征兆,他根本不觉的对方会回答他的问题,这么问看似是在做无用功,实则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尝试,一个试探,无论对方接不接,都会展现更多,足以让他看出更多。 “呵呵,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吗?” 一声娇笑自人群中传出,玉魈的身影分开人群,缓缓走到了前面。她如之前笑的魅惑不已,道:“家主哥哥不必惊慌,你怎么总是想着走呀?我们只是想要好好服侍你啊……” 陈安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目光直接略过她,投向其他人,在其他人的面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戏谑笑意。烛光照影术顺着这笑意本身,借着头顶的血月之光迅速建立起一个因果模型,溯本归源地看见了一道模糊的身影。 这道模糊的身影不知所处何方,竟在试图硬挤进一块漆黑的幕布中去。 陈安心中一懔,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转瞬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他们”竟也在拖延时间。 随即陈安再不迟疑,手中光刀四散飞射,亮起最耀眼的璀璨,这璀璨直接爆发在周围正在逼近的人群颈项之上,让他们的头颅炸成一道直冲天际的炫目光柱。 百炼神兵谱,上兵刀术之寰宇同归。 这如同清场一般的效果,直接把逼近的人群几乎全部解决,只有玉魈、卢桢和周良三人,靠着提前元素化阴影化自身,躲过了这恐怖一击,跳跃至周围,分三个方位,再次将陈安围在中间。 而斩出这一击的陈安,却没有半点欣喜的意思,脑海中不自然地浮现出一副景象,那个试图挤进幕布的身影已经钻入了大半个身子。 这是无相算法的反馈,一股大恐怖之意从莫名处生出,在同一时间作用在他的身上,证明了无相算法预警的真实。 也就是说,击杀眼前这群人,的确能让他解脱束缚,可也同样能造成血祭的效果,让那个人真正钻进来。 如果刚刚他一刀连玉魈三人也给解决了,或许就等于将那个人直接给放进来了。 “呦,家主哥哥还真是怜香惜玉,奴就知道你不舍得真对奴动手的。” 陈安眯了眯眼,他刚刚的确对玉魈三人留手了,否则就是九星存在也根本挡不住他随手一刀。 个中缘由自然是因为心中的一丝不安,对方既然敢来谋算他,不会对他不够了解,一群连九星都不到的家伙,怎么可能挡的住一位碧落三境圆满的仙君,就算集中所有力量连他一刀都挡不下来。 那么如此派来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处,仅仅只是为了锁住他,不让他跳离这方世界吗? 现在看来的确有蹊跷,这些人就是祭品,陈安游览他界时也曾见过这种血祭的办法,通过一种祭祀而成的灵魂道标来锁定一个世界,对方或许用的就是这种办法。 只是玉魈三人为什么要躲,被自己杀了提供的灵魂道标接引效果不是更强,甚或直接就能将其本体给放进来? 带着这个疑问,陈安又看向了她们身后。 随着无头族兵像是割麦子一样的倒下,任平生、公孙茂和剩下的一些七星族兵的身影在后方暴露了出来。 任平生一脸茫然之色,公孙茂和剩下的七星族兵痛苦倒地,面色挣扎,他们竟没被控制。 血脉体系和武者一般,靠的是意志统御,没这么容易被控制,但面对比他们高了好几个层级的恐怖存在,自然也不可能保持完好的状态。 任平生不知道靠着什么特殊手段幸免于难,但状态也不算完好,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公孙茂等人干脆就是艰难抵御,被控制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陈安无视玉魈,伸手向远处的任平生和公孙茂一挥,使他们直接消失在原地。 不管他们使用什么办法对抗来自外界的控制,身上必定都有异样残留,只要离开了殷墟这个诡异特殊的地方,必定能引起整个天地意志的警戒,就此引动那些与这个世界结合紧密的术士们的关注也未必不可能。 “家主哥哥想将那些本土的星尊引来?没有用的,别说他们自己打生打死的根本腾不出手来……就算他们来了,又有什么能耐,可以干扰本尊的办事。” 前一句话,玉魈依然是那副魅惑中带着天真的样子,而后一句话,她的表情一肃,口中吐出的却是一段肃穆的男声。 对玉魈的话,陈安充耳不闻,手起刀落又将卢桢和周良斩杀。 他也对玉魈挥刀了,只是被对方躲了过去,这一次他没有留手,而是对方在他刀光临身的那一个刹那,似乎激发了某种潜力,直接由八星的层次,跨越九星,抵达了十星源主的层面,用尽全身的力量,虚化自身,躲开了他的致命一刀。 陈安嘴角含着一点戏谑:“怎么?舍不得这只伥鬼?还是你有什么特殊癖好?” “明知故问。” 形容有些狼狈的玉魈在距离陈安较远的地方显现身形,面上的魅惑天真之色具都消失,只有一片阴沉之色。 在陈安脑海之中,那个试图挤进幕布的身影,只差一只脚还在外面,但陈安一点也不着急,老神在在地道:“就是不知才要问你,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我干脆直接把你放进来吧。” 说着,他作势就要再次抬手挥刀。 “哼,就算告诉你也没什么,”玉魈冷哼一声道:“幽元天之大,远超你的想象,共有十万八千层,几乎就是一方宇宙的雏形……” “所以她们是祭品也是……锚。” 陈安若有所思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几乎完全明白了对方的精巧设计。 幽元天明显是一个排斥外来人的地方,陈安靠着血月刀跳转已经是取巧,其他人若想进来,自是难上加难。那个叫“圣灵将白虎”的家伙,先是用特殊手法投入了一只傀儡,就是玉魈,然后靠着玉魈的精心布局,感染更多的伥鬼傀儡,还选在了殷墟这个特殊的地方,陈安甚至怀疑,他看过的那些典籍都被人做了手脚。 之后,就是利用这些伥鬼傀儡,他们也是祭品,也是道标,他们的死亡可以给“白虎”提供魂力接引,他们的存在,可以作为锚给“白虎”提正确的方位。 那为什么不直接将他们杀了,反而要引诱自己动手? 陈安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正看见天空那轮弯弯的血月。 是了,这些人个体实力太差,所能提供的魂力和道标弱小到了极致,哪里有着那轮血月明显。他料定自己在遇到强敌之时,一定会持拿血月刀展现出自己最强的状态。这或许是每一个合格武者的本能,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是面对一位未知的强敌。 这才是为他真正指明方向的道标。 “多谢你的解答。” 虽然只是一个对幽元天的描述,看似对陈安没有什么用处,但却让陈安对这个血月刀连通的世界,更多了几分认识。 在陈安的脑海中“白虎”已经完全钻进了那块幕布,只要再跨出一步就能直接降临此间,刚刚的回答明显是为了拖延时间,现在,就算是杀了玉魈也无法阻止对方的降临,他还有血月这个明显的标志可以作为方向的参考。 虽然因为无相玄通的本质,他无法准确锁定陈安的气机,但已经完全进入幽元天的他,却可以锁定血月刀,想来陈安不可能放弃血月刀独自逃离。 可陈安一点惊惶的表情都没有,甚至连之前的懔然神色似乎也都是装出来的。 在这一刻,陈安的眼中亮起了奇异的光芒,伸手一招,本处于无穷高处的血月刀,刹那间落在了他的手上,把握血月刀他的层次境界迅速攀升,几乎是瞬间他就破入了乾元的层次,随后他抬手一掌,正按在血月刀上,循着对方气机牵引,开始发动无量相变。 对方意图用气机牵引锁定他,他未尝不想用气机牵引锁定对方。 随着无量相变的发动,陈安和那位“圣灵将白虎”直接产生了相位的互换。 “圣灵将白虎”到了殷墟之中,和自己的伥鬼玉魈面面相觑,陈安则借着血月刀的相位变化到了幽元天的界面边缘。 然后,没有任何的场面话,他转身顺着“白虎”进来的通道,一步跨出,从幽元天中钻了出去。 第八百六十八章 琼华圣域 从一开始,陈安就没想过与对方做上一场。 或许他凭借碧落三境圆满的修为持拿血月刀,短时间内拥有着直面乾元的力量,但种种迹象表明,对方绝不是普通的乾元天这么简单,或许是广法天的天尊大能也不一定。 对于武者来说,乾元天和广法天其实是一个境界层次,只是后者掌握的道意更多、更广,在正面战力上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但那是对真正的乾元仙帝而言。 陈安这个持拿血月刀才勉强拥有乾元战力的存在,对上广法天尊,几乎是十死无生的下场,那还打个屁,自然是寻机逃跑当为首要。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在积蓄无量相变的力量,只为这么一个可以逃离的机会。 可当他从幽元天中钻出时,却来到了一处莫名的地域,这里似乎是个占地面积颇广的阵法,随着他的到来,一根根紫色的光柱拔地而起,将此处地域彻底封禁。 显然,那位“白虎”对他的了解不是一般的深,早就在防着他逃脱的可能,在自己进入的地方也布置了陷阱。 陈安对此早有所料,沉腰坐胯,血刀出鞘,没有任何迟疑,无视背后界面再次裂开泄露出的恐怖庚金杀气,将血月刀高高举起,狠狠劈落。 那紫色光柱不可谓不坚固,恐怕就是广法天尊被困入其中,想要将之击破,也得花上一个呼吸的时间,陈安自然没有用自己的力量以卵击石,而是充分激发血月刀的本质。 血月刀不愧为本质极高的绝世神兵,一轮清亮的弯月升起,如同承载诸天降临的力量,狠狠地从那紫色光柱上碾压而过,后者彻底破碎为紫色的光点四散洒落。 陈安脚下的困阵,瞬间黯淡熄灭。直到这时,他背后的幽元天界面才再次撕开,“白虎”的身影显现在那里,滔天的杀气与煞意如有实质般的凝聚一处,激射向陈安身前,意图阻挡其一瞬。 陈安转过身来,知道不硬接对方一击,今日是不可能走得脱的,血刀回转,就要以之护身,硬挡对方一下,然后付出一些代价,寻机逃离。 他有无量金身特性在身,只要不被对方灭杀武道意志,就能不断的恢复全盛状态。 只是当他摆好姿势,刀架在手,对面的“圣灵将白虎”却是面色一变,猛然收回周身煞气,身影一虚,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又钻回了幽元天之中。 跑了? 陈安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直到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卑职来迟,嗣主受惊了。” 陈安吓了一跳,什么人竟然来到他身边了,他都没有任何的察觉,这要是想要杀他,他可能连点反手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对方没有恶意,否则无相算法早就示警了,毕竟无相玄通乃是绝世神功,本质同样极高。 既然知道对方没有什么恶意,陈安自然是表面没有什么异样的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面目年轻俊美的年轻男子。 他青色长袍拖地,眉心有着一片指甲盖大小的彩色宝石,容貌绝美到和小光有的一拼,若不是喉结吐出,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位绝色美女。 “阁下是?” “琼华圣域青木王卫守卫长青木。” 对于什么青木王卫,什么守卫长,陈安全然不能理解,可对于琼华圣域陈安却是听懂了,瞳孔不禁一缩,仗着对方似乎没有恶意,一副静观其变的样子道:“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青木笑道:“琼华圣域远离中央两个纪元之久,嗣主对此不甚明了很正常,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吧,我们先回圣域,边走边说。” 回琼华圣域? 陈安眉头一挑,有些迟疑,他这次出行就是为了解开琼华圣域之秘,以应对可能到来的天机之危,现在什么都没弄明白就被邀请往琼华圣域,这不是自投罗网。 但对方似乎对他充满善意,正大光明的邀请,一副恭敬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有什么阴谋,且就算是对方有什么想法,他似乎也没有有什么反抗之力。 就看刚刚那个“圣灵将白虎”跑的毫不犹豫,也可能想见这位叫青木的男子究竟有多么的强力,虽然,他表面一副彬彬有礼的温和样子,但陈安看着灵感中就像是在经历世界的变迁。这种感觉尽管没有当初在巨兽世界时那么露骨,那么全无掩饰,却更加的深沉、真实。 让陈安几乎可以确定,自己直面的这位是不折不扣的造化大能。 对一位造化大能的邀请,陈安有十足拒绝的理由,却无任何拒绝的勇气,只能点头道:“好,烦请阁下引路。” “嗣主不必如此客气,卑职的存在就是为了守卫嗣主的安全。” 青木一笑转身,在他脚下自动浮现一条七彩霞光组成的道路,这光路一直通到无穷远处,尽头是一片若有若无、隐匿在七彩祥云之中的宏伟宫殿群。 青木踏上七彩光路,边走边说道:“琼华圣域已经基本上回归了中央,相应历史也已经衔接了个七七八八,如果嗣主回到了中央界,凭借碧落三境圆满的境界,自然就能获得相应的信息。但事急从权,我们直接回归圣域,就让卑职在路上为嗣主讲解一二吧。” 对于回归中央,历史衔接之类的说辞,陈安听的半懂不懂,亦没有插言相问,只是跟随着对方的脚步踏上七彩光路,默默地等待着对方的讲解。 “琼华圣域的前身就是两个纪元前的稷下学宫,当时各方学派百家争鸣……” 青木开篇的一段话,和陈安所了解到关于琼华圣域的某些信息基本一致,之后又听他言:“……之后,因为各学派的冲击,前汉帝国的一统,学宫曾经遭遇过一次沉重的打击,彼时学宫中的五位学阀站了出来,联手重整学宫,去芜存清,建立了琼华圣域,这五位学阀,就是你们所言的五方术士,也是琼华圣域五大宫殿最初的五位宫主。琼华圣域独立于仙朝之外,只为研究学术,不理凡尘俗世,大家倒也活的自在,可在数万年前的一项研究中,天玄宫主被莫名存在污染,失去了理智,将圣域毁坏了大半,甚至以一人之力击毁了前汉仙朝的存在根基,使得中央王朝衰落,一时间天下大乱,各地保王的学者术士们纷纷站起,共同阻击天玄宫主,意图挽狂澜于倾倒,可惜他们低估了天玄宫主的实力,大败而归,更有无数学派学阀葬送性命,传承断代……” “不得已之下,为了不使整个中央界沦丧,一向不问世事其他四位宫主,先后站出,意图阻止天玄宫主的灭世之举,可惜天玄宫主不愧为万界战力最强,以一己之力釜战天下,先后击败了天元、天缺、天绝三位宫主,有着化身末劫的趋势……” “好在彼时天机宫主出关,不惜牺牲自身,终以大神通将天玄宫主镇压在天机宫中,没有使得诸天万界真正走向末劫,但这次劫难也使得整个诸天万界乾元以上的存在几乎灭绝。琼华圣域连续失去了五位宫主,两位山主,以及半数的廷卫,又多为世人所诟病,不得已退出中天,远避无尽星空。” 陈安张了张嘴,没有生在那个时代,自然没有感同身受的带入,自然也不知道该作何评价,但那天玄宫主以身做劫,一人灭世的壮举几可比拟之前的大将军王,还是让他惊叹不已。 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还是自身所负的天机印信的事情,看着青木似乎很好说话,由是拿出那枚系着流苏的玉珏问道:“那天机印信和琼华圣域又有什么关系?” 青木一笑,直言道:“当初天机宫主在镇压天玄宫主之后,也想到了琼华圣域之后的遭遇,于是在行将陨落之时,直接抽离了中央界关于琼华圣域、关于末运之劫的历史,并勒令我们远避星空,还留下谶语:天机现,原初劫,琼华落,星辰变,指明持拿天机印信者当为天机传人,当天机传人现世之时,就是琼华圣域回归中天的时候,时过境迁,这个时候中央界的人或可当忘记天玄宫主为大家带来的苦难仇恨,重新接纳我们。” 听了那句谶语,陈安的目光有些隐晦,问道:“那原初劫又是什么意思?” 青木的目光有些迷离,他远远地看向前方那隐在七彩祥云中若隐若现的宫殿群道:“当初天玄宫主只是被镇压,并没有死去,两个纪元过去,当初的封印,已经不再坚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封印中的天玄宫主挣脱,原初之劫将再次重临大地。我们的回归,故土难离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要提前回来,集合整个中天的力量,想办法重新将其封印。” 陈安撇了撇嘴道:“当初的诸天万界,乾元遍地,造化无数,都不能阻挡对方,凭现在的我们又有能有什么办法?” 青木收回思绪,还是温和一笑,目光坚定的道:“当然有办法,因为我们有你。” 第八百六十九章 救世之言 陈安愕然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青木目光坚定:“当初天机宫主留下天机印信等待有缘人,自然不只是为了留下一个传承,而是要承载着救世的使命,重新封印天机宫,镇压天玄术士。” 陈安表情一僵,让他一个连乾元都不到的小家伙,去对付连诸多造化都没有办法的恐怖存在,这是要他早死早超生啊。 见了他的样子,青木一笑道:“自然不是让你现在去,事实上虽说原初劫将现,被困在天机宫中的天玄术士更是屡屡冲击封印,但距离他真正能够突破封印的时候还早,没有那么急迫,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等待你成长到当年天机宫主的程度。” 陈安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并没有什么救世主的自觉,也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抛头颅洒热血,但听到事情有缓,还是不自觉的心境一松。 旋即他又想起之前那个疑似冲着他天机传人身份而来的暗杀者,以及刚刚的“圣灵将白虎”,不由问道:“那么说,刚刚那人应该是天玄术士的同党余孽,想要阻止我重新封印天机宫的?” 他相信刚刚青木的到来,应该是看到了逃离的那人,所以没有特指。 果然,青木闻言面色一沉,道:“不是,当初天玄术士突然发疯,随即敌我不分,倒行逆施,天玄一脉都被他自己抹杀了,早就没有了什么天玄余孽。至于那人,只是个被贪婪蒙蔽眼睛的家伙派来的。” “被贪婪蒙蔽眼睛?” 陈安一怔,跟着念叨了一句,随即想到了什么,心中惊道:他想要我天机传人的身份? 同时心中想着,卧槽,你想要这个早说啊,我送给你,鬼才想去当什么救世主。当初的天机术士这么强,把天玄术士封印后,也拼了个同归于尽,自己这点能为,那还不是早死早超生的下场,这救世主谁爱当,谁当去。 可想归这么想,当着明显信仰坚定的青木,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来,只是寻思着,或许可以背地里找那“白虎”的主子谈一谈。 于是有意无意地道:“那个被贪婪蒙蔽了眼睛的家伙是谁?或许我应该防备着点。” 青木皱了皱,他自是不知陈安的想法,却是觉得陈安说的有些道理,于是稍稍组织了一下言语道:“琼华圣域最初是由五位宫主建立,但五位宫主专心学问,根本无心管理俗务,遂使三位门徒代理,这三位门徒各踞一山,以山主自称。末劫一役浮玉山主、鹿台山主战死,帝都山主重伤,在天机宫主坐化后,帝都山主也陷入了沉眠,为了维持圣域正常运转,在沉眠之前,帝都山主使其弟子石鸿麟代行管理圣域的职权,号琼华圣主……” 陈安眯了眯眼道:“也就是说,这位琼华圣主,不希望我这位天机传人入住天机宫,成为琼华圣域的主人。” “对。” “那那位圣灵将白虎呢?”陈安向来都是个睚眦必报的,被人没来由的暗杀,怎么可能没有丝毫火气,现在或许还打不过,但他日总有能找回场子的时候。眼下既然有机会,自然要先问清楚对方的跟脚。 青木顿了顿道:“应该是圣主坐下四灵将之一。” “应该?” 陈安有些愕然,这种事情怎么能用如此模棱两可的话语回答。可转瞬之间,他又有所恍然,他一直在世俗打滚,看待问题的眼光还是世俗的眼光,就算如今已经算是位列仙班,可实际上在大周做特务头子,在东莱做皇帝的经历还是占了他人生中太多的比例。 可对面的青木不同,他虽然是琼华圣域的廷卫,但琼华圣域的前身只不过是一个学术组织,他们又是天生强大的仙神,一些权术谋略根本从未看在眼里,哪怕是把那位圣主当做需要提防的人,也没有太过关注对方的信息。 说起来或许很可笑,但实际上就是这样,作为凡人,也许会把漫天的仙神想象的无所不能,可实际上仙神的存在形式远超他们的想象,他们天生强大,行为做事更会接近直来直去,就算是活过亿万年,也很难改变自己的思维模式。 就好像是幽元天中的血脉权贵,他们天生尊贵,自己认为是这样,别人认为是这样,甚至是平民奴隶们也认为是这样,血脉越近越有资格继承家主,这就是天条天规,不可更改的定律,是每一个人都接受的事实,那还有谁会担心下层平民奴隶的造反,有谁会担心兄弟叔伯们的夺位?只要有血脉至上的定理在,根本就不会有人会考虑到这种事情。 这漫天的仙神似乎也是一样,他们高高在上,很多时候根本不屑于使用什么阴谋诡计,久而久之很多手段都退化了,变得天真淳朴,甚至……可笑。 之所以还在凡人眼中表现的无所不能,只是因为他们高高在上,能看见凡人看不见的风景,掌握凡人不了解的信息,所以才在表面看起来很英明,很神圣,几乎无所不能。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 老祖宗们在很久以前似乎就告诉过我们上位者究竟是个什么德行了,上位者如此,这满天仙神似乎也是如此。 想到这,陈安忽然觉得自己的心灵活跃了不少,一直被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恐惧心理也舒缓了不少。 大能又如何,也只不过是比自己站的更高看的更远而已,或许比自己要聪明,比自己擅长很多很多事情,但人心鬼蜮,非算可察,在阴谋权斗方面未必就比自己要强,自己只要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到和对方同等的高度,未必没有摆脱命运束缚的可能。 一直以来笼罩在陈安心头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不少,过去他只能在命运和天道之中,战战兢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成为大能的弃子,可现在通过和青木的简单接触,在他眼中造化大能似乎和世俗凡人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一样有被战胜,掀翻的可能,就像他在东荒反抗中央王朝一样。 往往习惯掌控一切,就是对方最大的弱点。 当然,这番思考,也只是给了他一些信心,使他不至于随波逐流,真正想要摆脱命运束缚,还需要详细的谋划,他所面对的大能或许思维简单,但身为大能,预见未来,照见过去,不过等闲,都非是他所能比拟的,想要在其手中争命还需要小心谨慎的谋算才行,任何一点轻视都要不得。 失败对大能来说,或许只是失去了一个不再掌控的棋子,可对他来说,很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一时之间陈安心情大好,自从服从“命运”的安排拔出血月刀开始,他就一直局促不安,甚至对血月刀的使用也相当的克制,但此时他终于是看到了一点曙光。 但在青木的面前,他却是半点不露,甚至还更加入戏了三分,带着一丝小心的皱眉道:“那我就这么大模大样的出入圣域没有问题吗?或者……” 青木柔和的面容悠忽间变得异常坚毅,声音未变,却字字铿锵:“圣域是术士们的圣域,是五位宫主的圣域,哪怕是山主,也仅是代管,这一点从未变过,你毋需担心,之前或许他可以钻一些空子,但这一次你随我回去,只要正式入主天机宫,就是名正言顺,谁也不能怎么样。” 陈安扯了扯嘴角,感觉对方还真是天真,都明目张胆的搞刺杀了,还有什么缓和的余地,最终一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当然,这话他也不会对青木说,总体来说,这都是属于他的事情,看似青木一方可以借力,但别人可依而不可靠,终归不如源于自己的实力来得踏实。 而且,他也不是真的就相信青木了,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就是把别人都当白痴。 他现在的确是从某种程度上藐视这些老而不死、死而不僵的大能级存在,仅只是为了提升自己的信心,给自己一个奋斗的希望,但可不代表他就真的降低了对其他人的重视程度。 这些能从两个纪元前活到现在、甚至更久的家伙们,怎么可能会有省油的灯。或许对方不工于心计,但也从侧面说明其实力足够的强,根本用不着阴谋诡计。 蚂蚁或许能搬得动超过自身体积六倍的东西,但绝对不可能搬得动以人类视角来看也是巨石的存在。而陈安这点实力在造化大能的面前可能连蝼蚁都算不上。 人贵在自知,若是不自知,只是无端的藐视,那才是纯粹白痴的行为。 “到了。” 就在陈安目光闪烁,思绪电转的时候,眼前霍然一亮,一片七彩祥云排开,一座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宫殿群出现在陈安的面前。 宫殿群中,有奇花异草相映成趣,有奇珍异兽嬉戏打闹,有神兽仙禽吞云吐雾……总体如一副精美绝伦的飞仙图卷缓缓展开。 这一切,随着他在七彩光路上的每一步行走,就好像从虚幻中降临了现实,让他少了一分失真,多了一分惊叹。 第八百七十章 琼华圣域 “这里就是琼华圣域?” 陈安面色有些古怪。 “怎么?” 青木面色不变似乎对陈安的反应早有预料。 “一个学术性的松散组织,我还以为会很有学术氛围。” 青木摇了摇头,平静地讲解道:“起初是的,但后来随着地上仙朝的建立,末劫的到来,为了平衡各方,学宫与远古时期的某些隐秘结合,成为了眼前的圣域。在避难星空之时,这些隐秘的本质帮助了我们不少,所以就这么维持了原貌。” 关于哪些隐秘的本质,青木没有讲解的很详细,或许是认为以陈安目前的位格不便知道。 陈安对此也没有多问,似乎很安于现状,跟着他走进圣域之中。 “在末劫之中,圣域很多区域遭遇了污染和毁坏,许多地方就是我们也不敢轻易过去,大部分时候都只在固有的一片安全地域活动……” 一边走着青木一边为陈安讲解一些圣域中需要注意的事项。 陈安不动声色地将烛光照影术的威能开到最大,一眼望去,竟然没有看到这圣域的边境,不禁有些咋舌。 要知道现在的他若全力施展烛光照影术可以将整个中央界尽收眼底,借助欺天瞒地法的放大,他甚至可以做到一界之中无处不在,拥有乾元仙帝的某些威能。 尽管如此,他都不能将这琼华圣域全部览尽,就算是有着某种特殊禁制的限制,也可以想见这里的地域究竟是何等的辽阔。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青木笑着道:“这里毕竟埋葬着一段历史,又融合了远古一些隐秘的本质,尽管只是一处秘地,却有着超越诸天凌驾万界的位格,自有一份神异在其中。好了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天机宫。” 陈安正安静地听着,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闻言愕然抬头,只见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宫殿群出现在眼前,只是这琼华圣域传说中的五大宫殿之一,却并没有想象中巍峨肃穆,也没有任何足道的富丽堂皇,入眼处只是一片年久失修的宫墙。 其中建筑的确庞大,但却显得异常的陈旧,残垣断瓦随处可见,裂痕青苔也是爬满墙垣,只第一眼入目,陈安就有一种这里随时可能坍塌破碎的感觉。 “这……” “这就是当年那场大战的结果,”青木对陈安异样表情毫不在意,贴心的解释道:“圣域之中本拥有七七四十九域,九九八十一宫,其中三山域和五方宫最为特殊,都和远古某些奇迹相融,可就是这般也承受不住末劫的辐射影响,甚至因为本身的特殊在末劫中更是被特别照顾的对象,被毁坏的非常严重,而又是因为其本身的特殊,很难修复复原,最后就成了你所看到的这般模样。” 青木顿了顿,摒弃了语气中不自然带上的些许惋惜,继续道:“其实当初整个圣域都在末劫中崩溃了,三山域全然不存,四十九域也只有十余域还算完整,其他的要么破碎,要么彻底消失。八十一宫倒是大半保存完好,只有最著名的五方宫受了些损坏,五方宫里天玄宫彻底变成了废墟,天绝宫和天缺宫坍塌近半,天机宫因为宫主力量的留存还算保存完好的,只是时常被封印中的天玄术士冲击,才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五方宫中唯有天元宫,因为当初的天元术士在末劫爆发之前就出走失踪,没有参与末劫之战,完全保存了下来。” “天玄术士的冲击?” 陈安心中发寒,那个制造末劫的恐怖存在,不止时常冲击封印,听青木的意思,对方离彻底脱困还不远了,那到时候会不会又是一场末劫? 青木点了点头,又提前陈安所想的地道:“是啊,说起来天机宫算是圣域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了,一个应对不当,就又一场末劫的来临,目前集合十二廷卫的力量还能勉强压制,但未来却是不一定了,所以需要你快点成长,加固封印,阻止末劫。” 面对如此期许,陈安好一阵嘀咕,赶紧转移话题,看向天机宫前一道熟悉的身影,半真半假地惊异开口道:“郁教习?” 那人一身青衫,面目虽算不上英俊,却比青木还多了几分洒脱,闻声看向陈安笑道:“你终于来了。” 陈安早知郁剑青身份,心中又联想到自苏晗处得来的有关云天宗和琼华圣域的关系的信息,对郁剑青为何能在琼华圣域出现有了几分了然,但却不知为何对方要站在这天机宫门口。 左右他现在无所顾忌,于是直接问道:“教习为何在此处站立。” 郁剑青先向青木行了一礼,听闻陈安问询,毫不见外地从头解释道:“云天宗和圣域本属一脉,谱系相承,自然承担了迎接主脉回归的重任,早些年郁某浪荡天下,不务正业,后幡然醒悟才决定承担起先人的使命迎奉主脉,奈何星路缥缈,主脉无迹可寻,还是多亏了你这位天机的存在,才能让主脉自动回归,全了云天宗上下十七代人的夙愿……” 陈安心知对方在解释为何有昆仑书院教授之事,也不打断,静静地听着对方又言道:“迎回主脉后,大家本以为可以安心做学问,却又闻末劫之事,云天宗一直为正道巨擘,承担着天下安稳,怎能置身事外,因此特来请命,希望能贡献自己一分力量。” 这些话他说的大义凛然,从其守护中央王朝两个甲子又洒然放下权利名位的举动来看,陈安也相信他的确是那种心存正气,时刻以天下安危为己任的人,但…… 为什么要和我说? 陈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旁边老神在在的青木一眼,心中直想骂娘。 武者确实不像仙修一般要遵循因果业报,但也有不违背武道本心的限制。 虽然因为每个人武道本心不一样,或求为国为民,或求名利权位,或求武炼巅峰……无有因果之报,无有正邪之念,使得这个限制很小,只需遵从心愿就可以无有挂碍,但限制终归是限制。 就好像是陈安,求的就是一个念头通达,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平时还没有什么,可此时曾经与他有过教授之恩的郁剑青跑到他面前将了这么一番话,这恩是报还是不报? 报的话可能会把自己给陪进去,不报的话又没办法念头通达。 对方最高明的还是只诉平生之志,并没携恩图报,让他想找个由头搪塞敷衍都做不到,或许可以当做没听到,假装路过,可武道初心上总归会有一道瑕疵,但真要就此头脑一热答应下来,他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陈安正自为难间,青木开口道:“叙旧之事日后再言,现在还要带嗣主往天机宫一行。” 郁剑青似乎全然没有发现陈安的为难,只是在直抒平生报复,听得青木所言,有礼有节地让开道路:“青木大人请便。” 越过郁剑青,青木没有回头,直言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这些年我们的封印还是很得力的,为你争取个千儿八百年时间不算什么。你过去的经历我也看过,资质上乘,有这近千年的时光,想来突破到与上代天机宫主近似的程度不算什么难事,接着祂老人家留下的封印将‘末劫’再封印数个纪元完全不成问题,此间你还可以慢慢成长,直到拥有彻底解决末劫的能力为止。” “谢您抬爱。” 陈安面色郁郁,这落在青木眼中并没有让他有任何的不悦,相反,他还很欣慰。在琼华圣域之中,他虽未与陈安见过面,却对其观察良久,知道这种人为人谨慎,凡事都不可能答应的太痛苦,但什么事一旦答应下来必然践诺,最是可靠不过。 所以很多事情不用急,慢慢来,总归会有好的收获。 进入天机宫后,两人各有心思,渐渐沉默,不再说话。只是越往里走,陈安心神便绷的越紧,思绪从之前的一些事情中拔出,渐渐落在前方的正殿之中,在那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恐怖之意,随着他的走近,越来越浓郁。 就好像那里深藏着一股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 陈安碧落三境巅峰的修为,仅仅是面对一缕逸散的气息就被狠狠压制,运转不畅。 “没关系,习惯了就好。” 青木转首冲陈安温和一笑,顿时他体内几欲窒息的感觉瞬间退去,内息流转又恢复了正常。 “那就是被封印的天玄术士?” 陈安有些心有余悸,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以他现在碧落三境圆满的修为就算是直面造化,也不至于如此不济,那位天玄术士应该是已经彻底脱离命运长河达到了清净自在的层次。 “只是一些逸散的气息,宫主的封印比你想象的要坚固的多。” 青木面色倒是正常,四下看了看,在距离正殿较远处为陈安找到了一处偏殿,道:“你先在这里稍歇,我们要去天元殿中碰个头,把你的事情确定下来。” 说着青木的眼中似有利芒闪过:“本来我们打算的是慢慢引导,却没想到发生了‘白虎’的这件事,无奈之下,只能先明确你的身份再说了。等到你的身份确定下来,就是圣主亲至,也不敢有所造次。” 第八百七十一章 考核任务 偌大的天机宫中几乎没什么人,或者说单单那时不时逸散而出的气息,就非是乾元以下的存在所能承受的。 此时陈安有了一些警醒,靠着血月刀倒是可以勉强抵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也难保不会被其侵蚀。 一边默默对抗着那无处不在的侵蚀,一边远眺周围。 附近的殿宇似近在眼前,又似远在天边,有一种奇异的空间扭曲感,就好像他在琼华圣域之外观看,感觉这里也并不是多大,可身处其间,却有无穷广阔的天地,任他行走。 陈安随之伸出手来,手上的皮肤时而干瘪如同失水,时而嫩滑仿若生机盎然,这里的时光似乎也有一定程度上存有异样。 如此一处时空规则异常的地方,倒是一个妙处。 他有些理解青木为什么放心把他留在这里了,明明他刚刚才遭遇的刺杀。 一来,此处乃圣域核心的五方宫,监管甚严,尽管不见半个人影,却不时有各处目光注视,绝对不会有人敢在此处造次;二来,在这奇异的环境中,各种法,各种术,各种道都会在最大程度上被扭曲,不是绝对近似于道的存在,于此处都发挥不出什么太强的实力。 就算是有些境界层次远高于陈安的存在,其中差距也会在最大程度上被抹平,使得大家处在同一个水平线上。 这时陈安胸口有着微微的灼热感传来,使他收回思绪,关注自身。 这灼热感其实一直存在,只是方才初到此地,被一连串事物牵惹了心神,导致心境不稳,没有顾及到这些,现在他一人独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探手入怀将之取出。 原本普通的玉珏,已经褪去了凡俗之色,其上碧翠之感如有生机暗藏,蠢蠢欲动,将要发芽吐蕊。还有阵阵极富韵律的波动,随着远处天机正殿的变化,而荡漾开来,让陈安能够肯定,这东西竟真的与琼华圣域有关。 陈安手中亮起一抹清光,将这枚玉珏笼罩在内,片刻之后,清光散去,玉珏形貌不变。 他皱了皱眉,感觉有些奇怪,按理说可以接引琼华圣域的事物必有其特异之处,可这玩意他已经得手许久,反复琢磨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莫非真的只是一个“路引”? 又或许是时机未到?但不可能啊。 “天机现,琼华落。” 天机已现,琼华亦落,最应该的时机已经出现,为什么其中神异却还是暗自隐晦呢。 心中疑惑下,陈安又反复试验了几种激发隐秘的手法,甚至不惜借助此地的某些异种能量,可结果还是无法让那玉珏显示出什么神异来。 就好像这就是一块比较漂亮又有内涵的顽石,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隐秘藏在其中。 正自踟蹰间,陈安心中一动,目光轻抬,往偏殿门口看去。 青木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除了他之外,一同往这边走来的,还有一位身高数丈的巨人。他浑身上下披着紫金重甲,连面孔都遮掩在只留口鼻的头盔之中。 他一路走来,一路气愤不平,口中骂骂咧咧似是负了极大的怨气,青木倒是极好脾气的在一旁安抚,直到过了天机宫的宫门,远远地看到了陈安所处的偏殿。 那披着紫金甲的巨汉动作一僵,颇为不自然地低声和青木说了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青木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颜,摇了摇头,施施然走到了陈安的身边,开口道:“那是紫霄,雷霆卫守卫长,本是要来见你的,可这会儿却与自己闹起了别扭。” “怎么说?” “刚刚的会上,圣主一脉言说,你虽是天机传人,却与圣域无关,若入圣域需得按照正常弟子遴选途径,遵循古训,或奉束脩,或应考核,紫霄对此颇为不满,认为你是天机传人,应该直入圣域,为此和他们吵了一架,最终却没有争过他们……” 青木娓娓言说,语气平和,没有任何的立场色彩掺杂其中。 为紫霄的憨直略有感激的同时,陈安却是比较理解入门考核的提议。 在中央王朝,无论是入学武直院、文学馆这些学堂,还是想要拜入十方巨擘这等帮会门派,必要的选拔考核都不能少,否则谁会平白无故地将自家传承相托付。 他一时不知预想中的刁难之处在哪里,不由问道:“这是应有之意,紫霄前辈何来不平?” “这的确是应有之意,但问题就在考核上,”青木不急不缓地解释道:“他们言说你为天机传人,需有别于其他人,非得有大功于圣域才算通过考验。” “欲戴王冠必承其中,也没有错……” 陈安就好像是在评价别人的事情,相当公允,随即又好奇地问道:“需要怎样的大功?” 说起来,他虽依旧没有下定决心做那救世主,但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些倾斜。 末劫来临若无人顶在前面,整个诸天万界可能都不会幸免,尽管他不想去做那个顶在前面的人,但也总好过之后的无力挣扎。既然怎么都逃不掉,那还不如将一切可以把握的抵抗手段都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来的实际。 另外,就是那个存在于他的猜测之中,在幕后安排一切的黑手,直到现在都是一点端倪未现。以前是他的层次太低,根本看不到不应该看到的一些东西,但若是加入了琼华圣域,利用天机传人的身份,未必不能发现什么。 哪怕这么做其实等于应了命运潮流,但也总好过到死都是个糊涂鬼。 青木似乎一点也不奇怪他的态度转变,依旧语气平和地讲解道:“他们需要你去寻找圣域之中许久之前丢失的一件圣物,那件圣物因为本质特殊,于圣域中众人多有大用,只要你能将之找回,等于施恩整个圣域,到时候威望之隆,绝对足以匹配天机传人的身份地位。” “那件圣物是什么?” “轮回天盘。” “轮回天盘?” 陈安喃喃重复了一遍,确认自己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不是那几样传说中赫赫有名的绝世神兵、先天灵宝,遂多嘴问了一句:“此物有何神异?” 青木看了他一眼,用一种神棍似的语气道:“转阴阳,逆轮回,有造化奇功,非一言可蔽,只要你能将之找回就可利用其逆转生死劫数,护佑整个圣域的弟子门人,哪怕末劫无可阻挡,也能圣域中人多出一份生机。” 这是天大的恩惠,确实是无可争议的奇功,但事情真的会是这么简单? 陈安皱眉道:“这么厉害的东西怎会遗失?” 青木闻言面上第一次出现了复杂之色,闭口不言,没有正面回答陈安的问题。 陈安见此也没有逼迫,事涉神物,必有隐秘。 他顿了顿思绪又回到问题本身,道:“琼华圣域神通广大,两个纪元的时间都没找到,我又有什么本事可以将之找回?” 青木面上的复杂之色敛去,闻言温和一笑道:“圣域没能将之找回,一是因为避难无尽星空,不能跃迁他域;二是这件圣物遗落的地方特殊,非特殊之人不可取之。”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陈安胸口,在那里天机印信已然平息,不再异动。 察觉到他的目光,陈安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这天机印信或许没有什么其他神异,但在定位道标上应该还有自己不知道特异之处,或许想要找回轮回天盘就得着落在其身上。 或许这就是青木倾向于让自己接下这个任务的因由,只是天机印信为天机传承之物,这种特异没道理,青木知道,其他人不知。那位圣主也是圣域的老人了,神通或还在青木之上,没道理算不到这一点。 由是他开口试探道:“我就是那个特殊之人。” 青木肯定地道:“对。” 陈安继续问道:“既然我如此特殊,那他们又怎么放心我去?” 这句话说的就有点露骨了,直接把琼华圣域的大能们分成两派,支持自己成为天机传人的一派,和不支持自己成为天机传人的一派,其中可以简化为,天机派和圣主派。 青木和紫霄是明显的天机派,至于圣主派除了琼华圣主,就不知道还有谁了,总之不会简单。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仙意纵然逍遥,但也不会少了纷争,甚至祂们的纷争更为露骨,更为物竞天择。 对于这些陈安一直都是有心理准备的,这么问,就是直指问题核心,不想无谓的绕圈子。 青木面容笑开,对于陈安的露骨没有评说什么,也相当直接地道:“那里的情况虽然被我们所掌握,但却是一处极其凶险的地方,进入其中几乎可以说是十死无生……这或许也是圣主一脉的打算。” 他直言有个圣主派,不想陈安承袭天机传人的身份,毫不避讳。 “十死无生?”陈安笑道:“若真是十死无生,他们决计不会这么安排,因为知道你们绝对会反对到底,还是直言告诉我,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什么蹊跷吧。” 青木也笑了一笑,似是对陈安的清醒很是满意。 但接下来他似是想起了那处地域的恐怖,笑意在面上收敛,语气肃穆了许多,开口道:“那个地方么,是古之常阳山……” 第八百七十二章 古之常阳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常阳之山,日月所入。 中央界古老相传的《山河志》典籍中只有这么一句记载,但在民俗的神话传说,却将之奉为先天神祇起源的神山。 相传,在远古纪元中,此山毁于最后的神魔大战,先天神祇和太初真魔们决战于此,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将整个洪荒巨山击成粉碎。 青木与陈安说的,就是这么一段背景。 只不过,在青木的描述中,这段故事却并非是神话传说,而是真实发生的历史。 他为陈安详细描述了亘古洪荒的存在,讲述了经过神魔大战、巫妖争道、人族鼎立等一连串过往之后,洪荒大地演化成了诸天万界。 此时的常阳山遗址就在万界边缘的某一处,是少有的几处洪荒形貌的遗留。 在那里神魔大战的影响遗留依然存在,空间时间都在不停的破碎演化,是以那里如今又被称之为破碎洪荒。 “神魔大战的力量残留?” 陈安一边听青木讲述,一边想要更加详细的询问清楚。 虽然他已经铸就金身可谓万邪不侵,但也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真的无所不能,尤其是能被青木称之为险地绝地的地方。 尽管青木从没在他面前表现过自己的修为境界,但在巨兽世界厮混过的陈安,还是能从其身上感受到一丝大道造化的气息,半点不敢有所轻视。 “不错,神魔大战的力量残留,”青木对陈安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相当耐心的解释道:“先天神祇和太初真魔们天生神通,都是道的代表,他们的力量都是大道表征,有着强烈的污染能力,一旦被其污染,下场惨不堪言。当然对于你我这个层次而言,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踏足碧落就是明晰道心、确定道路,有的属于自己的道路,很难会被其他的外道影响。”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的危险不在于神魔的力量污染,而是在于其他几个方面,比如因为破碎所造成的末法,因为破碎所造成的命运断层,其中最危险的就是这种破碎的状态。” “破碎的状态?” 陈安一路走到现在,无人指点,又太过迅速,根基极为浅薄,因此此时听的极为用心,不懂就问。 “境界达到碧落,无论是从哪个体系晋升都拥有了一定的隽永之力,并且这种力量会随着境界的提升越来越强。” 天仙一击可以永久地改变一地的地形地貌,这一点陈安当初在上原县时,就已经有所认证,如今证得天仙位业,亲自掌握了这种力量,自然更为清楚,因此没有任何异样的听青木继续道。 “先天神祇与太初真魔们天生就在这个层次,成长之后或超越造化,因此他们的力量比隽永更隽永。常阳山一战,祂们全力发挥,遗留的力量几乎亘古永存,无时无刻不在将破碎洪荒击的更破碎。这种破碎不止停留在物理层面,更在于时空,在于命运……” 陈安瞳孔一缩,道:“您指的是命运支流?” 命运长河一往无前,所以过去不可改,但往往会因一些特殊的因素,产生无数支流,导致未来不可期。 或许一些人不同的选择会造成世界大势的改变,引起命运长河分出支流,造成命运的不可测。 同时很多可能以影像、梦境、幻界,乃至真实的平行宇宙形式存在,更有相应的人物他我。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乾元天的境界,收束万般可能,归一他我,做到唯我唯一。 而这个唯我唯一其实是建立在命运长河的主流终究会屈服于大势之下,归结到一条主流的基础上。 可若是在某一处,命运长河彻底被打断,主流不再,支流横溢,那么…… “不错,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青木对陈安的理解能力似乎相当满意,直接跳过解释的这一段,道:“破碎洪荒就是这么个情况,命运长河在那里失去主流,糜烂一域。那里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世界诞生,旧的世界毁灭,它们的命运像而不同,最终的大势走向大相径庭。可能你早餐所用鸡子油饼的考量都能衍生出不同的世界来,并以此延伸出不同的命运。” 陈安心中一寒,接话道:“大道归一,无论我们走的是什么道路,寻道证道的本质不变,都是向着太初向着那个一,而若在破碎洪荒,那种破碎的力量会使得我们命运散乱不断分化,最终在这种削弱中堕落凡尘?” “不错,”青木肯定地道:“乾元的境界就是一,是成道的关键一步,但若是在破碎洪荒之中,受那种破碎力量的影响,这个一就会分化为十,为百,为千,为万……即便是造化大能也会在这种不断的分化中命运主流不再,堕落入凡尘。而未成为乾元的存在,进入其中,本身的命运支流也不会再以影像的形式存在,会变为现实,并且不可避免的岔分出更多的命运支流,成道几乎成为奢望。” 陈安心道怪不得那些仙修都怕渲染因果,因果越多,变数自然也就越多,放在命运长河这个比拟之中就是支流无数,难以归一,而难以归一就不能悟道乾元,不悟道乾元终究不能算是得道。 “这就是破碎洪荒对我们而言的危险,”青木总结似地道:“乾元以上无法对抗那种破碎之力,会被分化削弱,最终堕落凡尘;乾元以下也是危险无比,成道之途几乎断绝;至于天仙以下,连神魔们的污染都对抗不了。” “那我有什么特殊之处能够有别与他人?” 陈安想了想,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青木笑道:“很多,比如那枚天机印信,它就是道标,可以让你在破碎洪荒之中不迷失自己;比如你的思感化念之法,分化的念想可以塑造一个与因果无涉的化身,就算身陷破碎洪荒,也对本体的牵扯极;再比如血月刀,可斩他人,也可斩自己,同样能够理顺命运,若你的思感化身不甚沾染了因果牵扯到了本体,完全可以用血月刀将之斩去,重新将命运归流,将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陈安笑道:“这么说来我倒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确实是这样,但……”青木笑意收敛,变得有些慎重道:“无论怎么说,那里都是危险无比,远古神魔的力量远超你的想象,哪怕真正的清净天尊,无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在其中来去自由。所以你要好好考虑,若是不愿,也不强求,我们的力量虽不足以推翻圣主,但暂时保下你还是能够做到的。在我们的心中,你的安危比一切事情都重要。” 陈安苦笑道:“真是承蒙你们的错爱了,能让我考虑两天吗?” “可以,”青木点头道:“这个事情也并不着急,起码千年之内末劫都不会降临,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好了给我答复,我动用九天稀土为你塑造思感化身,再用观天镜护你入破碎洪荒,保证你一个好的开局。” “多谢!”陈安诚挚一礼,之后起身道:“我想要先回去,在中央界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若是去了那里,想来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 “这是应有之意,”青木温和颔首道:“琼华圣域毕竟是中央界的一段历史,想要重新融合需要花费不少时间,但这几年来已经足够两者完成了一个初步的联系,所以圣域之中,在很多地方都有沟通中央界的所在。为了省去麻烦,你提供坐标,我直接出手送你离开,当你想清楚了,要回来时,只需意念进入天机印信催动其中的道标即可。” 闻言,陈安立即将当初离开时的坐标奉上,青木也不多话,只是一挥袖,一股奇异波动就在陈安身上荡漾开来。恍惚间,陈安眼前景物骤变,他突兀地出现一处清冷的大殿之中,殿中一座高台,上面供奉着祖宗香火,正是东莱的皇室祖祠,也是他当初离开的地方。 感受着那无穷高处的空间之力褪去,再也无人瞩目,陈安面上凝重的表情骤然化开,一抹掩饰不住的喜色在他脸上绽放。 刚刚虽与青木说,要考虑两天,但他的心里却是已经答应了。 破碎洪荒的确危险无比,即便他有青木所说的种种特殊之处,也难保万全,一个不心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不然青木也不会任他选择,自己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了,若真是对他完全有利,想来对方早就替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富贵险中求,哪有不想冒险就得好处的事情。 在陈安看来即便不为末劫,此行若成也有两个好处可得,一者就是寻回轮回天盘,在青木的暗示中,只要他能寻回轮回天盘,一定会为他争取最大的好处,甚至亲自执掌轮回天盘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原始圣物这个层次的东西,陈安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但也知道,那是不输于绝世神兵以及混元灵宝的存在,靠着它再结合血月刀,在琼华圣域之中,即便没有青木等人的帮扶,他也算是站稳了脚跟,那圣主想要再动他,怎么都得掂量一二。 至于第二个好处,那就更不得了了,几乎让陈安看见了自身摆脱大能布局的希望。 第八百七十三章 心向洪荒 陈安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回想过往,总觉的有许多不谐之处。 他这一生虽然坎坷,但总体而言却是顺遂,次次都能逢凶化吉,乃至一路修炼都迅速无比。 不说其他,但就百炼神兵谱,此功法当前已经成为了一部伪绝世,能创作出一部伪绝世神功的存在,怎么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声大宗师,天纵奇才。 可陈安是真不认为自己能达到这个高度,一切都是靠着无相玄通推演和一点运气。 那点“恰好”的运气先不说,单就是一部无相玄通也来历成谜。 其筑基篇,直接就是在陈安家中所传的健体步法当中,就好像早就被安排好了的一样,世人寻而不得的绝世神功篇章竟然就在他的兜中。 然后就是去东莱,拔血刀,这仿佛是使命一样的催促让他得到了无相玄通的后续,根本没有半点波折。 这其中若说没人安排,陈安根本不信,他都已经跑到西边了,又被千里迢迢的送到东莱。 这些巧合,这些顺遂,这些偶然,让陈安每每回想起来都是不寒而栗。 还有他的境界提升,没有师尊指导,没有像样的功法解读,就靠着当年的野路子,昆仑书院中的几卷经注章史,还有镇国公的几日随意指点,他就达到了如今的高度,这可能吗? 所以陈安几乎已经可以肯定:大能博弈,命如棋局。 以前没有办法,一身所学皆被人所安排,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反抗,只求最后能死个明白,但现在不同了,破碎洪荒似乎就是他反抗命运布局的希望。 在那里,修为越高,受到的掣肘就越大,乾元以上的存在几乎绝迹,就是清净天尊也无法在其中驻足。 也就是说,那里将是一个大能布局所抵达不到的地方。 这么一个大漏洞若不知道利用,那就不是陈安了。 再有青木对他特殊之处的解读,立时就让他想到了一个点子。 或许可以假作思感化念,进行一场真正的转世,在破碎洪荒中培育起另一个陈安来,再将这一身所有渐渐转嫁。 这个念头一起,就越发不可收拾,匆匆回来自不是为了考虑去不去破碎洪荒,而是为了拿出一个可行的计划。 正思索间,他忽然心中一动,身形一转就消失在原地。 永安城外,一处土山上,苏晗两鬓斑白,面目沧桑,孤身一人立在土山一侧的断崖上眺望远方。天边层云染血,却是一副夕阳落日的景象。 “你倒是好雅兴,竟在这里看日落。” 陈安信步走到苏晗身后,随口招呼了一句。 说起来,他和苏晗的关系真是有些复杂,他天性孤僻,少有人能看在眼里,光、轻语等人也只当是晚辈,或是需要照顾的亲人,朋友兄弟一项一直空缺。 苏晗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填补了这块空缺,毕竟一起同过窗也算是人生四大铁之一,但他的出现却是有目的的。 这在陈安看来并不算纯粹的目的,如同一块横亘在他的心中隔膜,让他对苏晗又亲近,又防备。 “呵,还不是为了等你。” 苏晗倒是毫无芥蒂,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怎么样?你这一去打听到了什么没有?” 陈安也不隐瞒,直接把幽元天中到琼华圣域一系列的事情都说了,倒不是他没有城府,而是相对于青木等人,他更相信苏晗。 苏晗面色复杂道:“你竟已经去过了琼华圣域,还得知了破碎洪荒的信息。” 陈安眉梢一挑,道:“怎么?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也了解到了常阳山之秘。” “不错,”苏晗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当初约好的互通消息,他此时自然也是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那日与你分开之后,我就去你那暗探那里拿了你吩咐他准备的九窍石矶,去往三极王氏,在他们那里很是换了一些好东西,其中就包括一些古代秘辛……” “其实和你了解的那些也差不多,”简单的将所得讲了讲,苏晗又直言道:“我想去一趟破碎洪荒。” 陈安心中一动,道:“我记得你说过,你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你家在破碎洪荒之中?” “我也不知道,”苏晗有些迷茫地道:“根据从三极王氏换回的那些典籍中的记载,再加上你所言的一些事情,似乎那里最为可能。” 陈安皱眉道:“你可知那里是何等的危险?” 苏晗嘴角一扯,似是苦中作乐地道:“我又不是个莽货,既然有想法,又怎么会不打听清楚,也正是因为已经打听清楚了,心中才有所游移,和你说,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一点信心。” 陈安奇道:“你知道我的选择?” 苏晗唏嘘道:“天机印信就是一重宿命,你这人从不认命,眼下有个可以乱命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陈安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老男人,暗道:这家伙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却是粗中有细,观察入微,却也不可觑了。 只听苏晗又道:“再说,破碎洪荒对乾元以上的大能存在是绝地,进入者必死无疑,但对我们这些虾米来说,还是有着一线生机的,再说因果牵扯,命运支流纵然可怕,但若能以大神通将之强行聚拢,未尝不是一条晋升乾元天的捷径。” 乾元的道路本就是要尽收他我,聚拢支流,将命运归于一线,始才能唯我唯一。 如此,进入破碎洪荒,先分离,再聚合也未尝不是一个取巧的道路。 苏晗侃侃而谈:“据三极王氏的典籍记载,自发现破碎洪荒的存在开始,从上古至今想要借助这条便利途径晋升乾元的存在不知凡几,常有碧落三境圆满的天仙,往那处游历,意图借此成道,我看……” 陈安眼睛一眯,直指问题本质的问道:“那古往今来,借此成道,踏足乾元的有几人?” 苏晗一滞,有些尴尬地道:“呵呵,一个都没有,他们基本上都陨落在其中,就算有几个不能确定死活的,也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陈安翻了个白眼道:“那说这些做甚?” 苏晗来了精神道:“我们不一样啊,只要你一言,或许就有着琼华圣域的全力支持,再加上血月刀对命运的梳理,我觉得我们起码有着五成以上的把握可以安然回归。” “还有五成呢?陨落其中?”陈安先是顶了一句,接着有些不解地道:“就打是五成把握,我宿命如此,足够我拼上一拼,可你呢?就为了回家?值吗?” 苏晗被这么问,不知回忆起了什么,面色一暗,道:“或许值吧。” 他这个样子,让陈安无端想起当初在大周,在太医署,在陈府的种种,心绪一沉,不自然地撇过脸去,道:“好,两日后,我去与青木一说,也给你一个考验名额,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借助琼华圣域的资源。” “多谢!” 苏晗半嬉笑半诚挚地道:“琼华圣域此次降临所图非,绝对不是一个落叶归根所能诠释的,说不得就是想要建立万界天庭,如此资粮必定丰盛异常,有着公款报销,我们也算不拿白不拿。” 陈安没在意他的玩笑,至于有关万界天庭的话语,他更是无暇细想,只顾眼前正题道:“既然决定去,那我们的时间就很紧了,这两日就先回去准备,两日之后还在这里见面,我们一起往琼华圣域。” “好,”苏晗一向是说干就干的性子,脚步一转,就消失在山崖之上。 天仙朝游东海暮苍梧,他这会儿当时已经回到了南海之上。 陈安也不去管他,他也有很多准备的事情要做。脚步一抬,时空收缩,他就已经离开了断崖,到了百里开外的一处隐秘地方。 破碎洪荒除了是命运长河断流之地外,还有很大一片地域是末法之地。他这一次准备用天机印信庇护金身,然后精神转世培育另一条支脉,以转嫁命运,可不是干完一票就算了,远没有苏晗说的这么轻松。 所以他这一次需要有完全的准备,前期的护法法宝神兵、传承典籍秘录,中期的培育计划,再到后期断命、接引的布置,一样都不能少,这短短两天时间怕是都不一定够。 …… 斗转星移,两日时间眨眼即过。 永安城外的土山断崖之上陈安和苏晗相对而立,激活了手中的天机印信。 无穷高处顿时有一道彩霞垂下,卷了两人就到了一处莫名之地。 入眼处是一方巨大的石磨,青木站在石磨前,温和笑着看向陈安道:“你想好了?” 陈安看这阵仗故作无奈道:“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青木“呵呵”笑着解释道:“这是乾坤磨,本是送人轮回往生用的,但在这里却可以分离你的一点真灵,可以使你的思感化身更为灵动,承载更多命运,几乎相当于是一个身外化身。” 说着,他又摇了摇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从当年天玄术士用一手截天因果术杀了数位自在行者之后,很多身外化身的典籍都失传了,不然也不用假求外物,让你们直接修炼就好。” 武道修炼只在开发自身,越少假求外物越好,因此青木才有此一说。 陈安深深地看了青木一眼,他本是担心自己准备的那术法或许无法做到因果牵连,转嫁命运,谁知青木直接就拿来一件可以分离真灵的法宝,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可有些事情他根本无法明说,也无法直接开口相问,只能不接这话,转而道:“对了,这位是苏晗,他也想加入琼华圣域,欲与我一起接下这个考核任务。” 青木别有深意地看了苏晗一眼,直看的后者心虚后移,才转首对陈安道:“说实话,我本对你这一行还有所担心,但今日见了他,才知命数早定,你这一行必定有惊无险。” 陈安最惧听什么命运早定话,闻言心中一懔,想要开口询问清楚,听青木又道:“既然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事不宜迟,那就送你们去吧,也可早去早回。” 说完,他把手一挥,他身后的巨磨垂下七彩光芒,陈安苏晗都不及反抗,就被一卷而入,投进巨磨之中。 第八百七十四章 新的开始 乾坤磨中,陈安眼前出现一片光怪陆离的场景,紧接着头脑中一阵剧痛,就感觉自身多出了一部分。 这种感受不是实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就好像是突然间学会了从不同的视角、不同的立场看待问题。 此时他没有胡思乱想,更没有空去看一同进来的苏晗,连忙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分化出一缕思感,将那多出来一部分感知包裹、融合、吸取“养分”迅速壮大。 感知中,没有夹杂任何的力量,有的只是最纯粹的知识和记忆。 除此之外,相应的位格也被剥离,几乎彻底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人格。 唯一还和本体有所牵连的只有一道微弱的因果线。 当然,进入破碎洪荒根本不必如此,当初和青木的约定也只是一缕思感而已,但陈安有自己的考虑和布置,自然尽量要做到尽善尽美。 这份分裂出的人格形成后,陈安将之攥住,也没有停歇,直接就着青木的指引,往上而去。 上方一副万界宏图展现在他的面前,在这副图卷的边缘地带,一片深沉的漩涡缓缓转动,内里似有璀璨星河流淌。 陈安毫不迟疑地投入其中,身体在投入的过程中,金身意识沉降,缩入天机印信,彻底沉寂下来。一切感官都在那一部分被分离出的感知中重新开启。 这保证了无论如何,他的本体都不会在破碎洪荒中迷失,一旦分离出的那部分感官遭遇危险,他随时能以本体的状态醒来,并依靠天机印信的力量,挣脱吸引,从破碎洪荒中跳出。 这是青木为他设计的一系列方案,基本上做到了万无一失,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分离感知的那一部分。 在意识沉降的过程中,并没有时间的概念,陈安本体沉寂,利用那份唯一存在的感官,在无尽的星河中看到了一片色彩缤纷的世界,它们各有轨迹,衍生出不同的历史,有宇宙帝国,有星际文明,有信息爆炸,有工业革命,有旧日王朝,有黑暗时代,还有神话创世…… 他就这么沿着璀璨星河一直往下流去,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看见了一颗蓝色的星球,它仿佛是一切的源头,是世界的中心,是唯一的真实,周围一切的世界影像似乎都是从其中衍生而来。 陈安为其吸引,顺着星河流向,主动的就想要投入进去。 可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拉扯之力,陈安感知蔓延,发现竟是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苏晗。 他在距离那颗真实蓝星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就不动了。 不,不是不动,而是身上腾起一丝道标的力量与附近的一个衍生世界相契合,牵引着他脱离了星河的“流向”,开始往那个世界坠落而去。 而不知何时,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和苏晗两人给绑定了,苏晗在往那方世界坠落的同时,也牵连着他往那里投去。 方才因为专注于自己分灵的事情,陈安还真没去关注苏晗,也没有关注自己和他身上何时产生的这份联系。 想来青木是早算准了苏晗的跟脚,借助他要回家的这件事,在破碎洪荒中,锚定了一处还算安全的坐标,然后把他和苏晗联系起来,以保障这一行的顺利。 毕竟那颗真实的蓝色星球,一看就是当年神魔大战的战场,常阳山的遗迹,若是不管不顾的直接投入进去,真不知道会遭遇怎样的恐怖,那可是连清净天尊都不敢贸然进入的地方。 只是这怎么看起来又像是安排好的。 苏晗当初的穿越,现在的回家,就好像是一个导游,一个接引者,为的就是把他带入破碎洪荒之中,去寻找轮回天盘,或鉴证某些事情。 在陈安的感知中,苏晗这家伙竟然没有分灵,而是本体直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凸显道标,充分借助自身与世界的联系。 心中懔然的同时,陈安口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千算万算还是在大能的算计之中,一种挣脱不掉的绝望深深环绕着他。 他有心挣脱这份束缚,去往其他世界,或者干脆就投入那危险无比的蓝色星球,但他这份思感除了天仙层次的本质外,没有任何的特异,能勉强保证不被周围的“星河”所同化就已经是难得了,又怎么可能挣脱这份看起来就相当牢固的束缚,只能任由苏晗拉着他往那个方位迅速沉降。 现在的陈安没有任何的想法,只能祈祷在他身上布局的大能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更多,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借力打力,有着一丝挣脱的希望。 他一向是这样,如果确定不能逃避就坦然去面对。 哪怕大能布局严密,他也要尽展这一世的辉煌。 因此经历了最初的绝望后,陈安迅速调整了下心态,摒除了对未来不切实际的设想,开始着眼于当下。 虽是随波逐流地跟着苏晗往那一片世界虚影中撞去,却是竭力的想要分辨周围的情况,意图掌握更多的信息,把握主动。 只是往那方世界坠落的速度极快,几乎没给他留有什么时间,他就被苏晗拉着冲破界膜的虚实隔阂,落入一片同样深黑的幕布之中,在他“视野”的中心处有一个与刚刚所见一模一样的蓝色星球在缓缓旋转。 陈安眼睛一眯,大概判断出,或许整个破碎洪荒的所有世界虚影都是那唯一且真实的蓝色星球所衍生出的“支流”。 它们虽然同样真实,却并非根本,并且因为是衍生物的原因,神魔残留的力量,也以另外一种映射的形式存在,相对而言却是比真正的常阳山遗迹安全了不少。 刚刚那颗真实的蓝色星球内,若陈安所料不差,当是真正的末法,外带不尽的分裂削弱,别说是他,就是真正的乾元仙帝可能也会在一瞬间彻底消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被苏晗拉到这里,反是一种保护。这却是被大能安排的好处了,很多时候,只要还有利用价值,就怎么作死都死不掉。 陈安本还想要观察更多,看看周围还有些什么,一个偌大的真实的世界不可能只有一颗孤寂的星球,一个孤寂的星系,但前方拉扯他的苏晗身子越来越沉重,目标明确地就向那颗蓝色星球坠去。 陈安无奈,只能随着他一起坠往那颗蓝色星球…… …… 南徐一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正推着一辆粉色的自行车,沿着校园中的林荫道,往校门口走去。 校服是一套蓝白相间的球衣,这本没有什么美感的衣物在十六七岁的少女身上却洋溢着浓郁的青春气息。 她的身材不算高挑,但却相当匀称,即便被宽松的校服所包裹,依旧能从中看出一丝窈窕。五官单拿出来看就已经相当精致,此时更是近乎完美的布局在一张白皙的鹅蛋脸庞上。 粉红的两颊,和唇边的一点痣,使得她清纯中带着一丝俏皮,让少女的形象更加鲜活地融洽在校园的青春氛围里,于本就唯美的景色中,再添一抹靓丽的色彩。 只是这抹靓丽的色彩并未能维持太久,随着少女走出校门,转过街角,整个校园似乎都为之一黯。 远处目睹这景致的一个相貌普通个头中等的少年更是露出了一抹怅然若失之色。 这时一个长着蒜头鼻个子稍矮的少年从后面跑来,一把勾在他脖子上,嬉笑道:“陈旭,喜欢人家就表白啊,整天站在远处偷看,你不嫌猥琐啊。” 陈旭被人揭破心事,吓了一跳,接着就看见了那极有特色的蒜头鼻,立刻怒道:“滚一边去,你才猥琐,再,再说,谁说我喜欢她了?” 蒜头鼻笑道:“我都没说是谁,你紧张什么?” “谁,谁紧张了?” “那你结巴什么?” “我……” 陈旭还想些辩解什么,可突然之间又沮丧起来,他虽然也有少年人的腼腆害羞,可在这个最好的朋友面前却似乎是真的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我喜欢她又怎么样,这都毕业了,两个人考的又不是一个学校,以后不会再见了,根本没有结果……” 越说,他越自卑,越说,他声音越低。 对方长得漂亮,成绩也好,考的是大城市的重点大学,而他长相平平,家境平平,成绩也是平平,只考了个本市的二流大学,这时的差距在未来只会越来越大,直到成为天壤之别。 “结果?你想要什么结果?” 蒜头鼻赵辰眼瞪的老大,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道:“你不会都设想到和她结婚生孩子了吧?” 他如此直接,直问的陈旭双颊通红。 赵辰见他这样,好气又好笑地道:“你想什么呢,喜欢就先表白,有没有结果那都是以后考虑的事情,再说了,你九成九没机会,考虑这么多有用吗?” 陈旭黯然道:“既然没机会,那我还去表白做什么。” “谁说的,不是还有一分机会吗?万一成功了呢?” 陈旭满脸犹疑:“这么点几率不跟完全没戏差不多,被拒绝很丢人的。” “怕丢人,你还找什么女朋友?” 赵辰看热闹不嫌事大,极力怂恿道:“去表白还有一定的可能成功,不去表白注定什么也没有。成功了你就得到了自己的想要的一切,失败了也没有什么损失,为什么不去,最多这样,你先去,我远远跟着在后面给你打气。还想什么,都毕业了以后又见不到,又什么好难为情的……不要想了,快走吧,马上都追不上了……” 赵辰先是话语催促,接着用手推,几乎就把这个事情给定了下来。 陈旭本身很犹豫,但在赵辰的“帮助”下,眼神中也闪过那么一丝坚定,硬着头皮咬紧牙关,顺着赵辰推动之势,往校门口追去…… 第八百七十五章 身份代入 残阳如血,在一片废弃的建筑工地中,一具尸体安静的躺在阴影覆盖的角落。 这具尸体是一个十六七岁相貌普通的少年,他眉心处有一个血洞,能看见内里的,伤口处焦胡,当是被高温事物一下贯穿,死寂的双眼圆睁,似在死前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事物。 忽然,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木然的双眼中出现了一丝异样的神采。 下一刻,这具尸体猛然坐了起来,大口的喘息,眉心的伤口蠕动着竟有愈合的趋势。 “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会在这?” 突然他的眉心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之敢,伴随着一段记忆猛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想要去和杨雪表白,却一直鼓不起勇气来,只能一路跟着对方,结果跟着跟着却发现有些不对,杨雪没有回家,没有去一些学生聚会的饭店、kv,而是来到了这么一处人迹罕至的所在。一时间好奇心逐渐占据了上风,一种偷窥女神私密的心理彻底盖过了想要表白的心思,也战胜了最初的犹疑羞怯,甚至连跟在后面不远处的赵辰何时被甩掉的他都没有注意。可就在他一路跟着女神走到这废弃建筑工地的烂尾楼中时,突然跳出了个头发染的通红的男子,冲着他一指,一道红色光束闪过,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回忆完这些,陈旭的脑袋还是很痛,用手触摸,却入手光滑,一点伤都没有。他有些莫名其妙,可头痛却是一如既往,并且越来越痛,似乎将要炸开。这种痛痛的他几乎无法呼吸,痛的他抱着头整个人都卷缩成一个虾米。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疼痛才算是缓解,抱着头的双手缓缓放下,显露出一张虽然普通,却有别样气质的面庞。 “该死,竟然提前苏醒了。” 陈旭,或者应该是陈安满脸怒意地骂了一句。 按照约定好的,在转生进这个世界的容器时,他的思感将处在全封印的状态之中。这是因为他的即便不带任何力量,只是转生一缕思感,所拥有的知识储备,境界感悟也不是普通的凡人所能承受的了的,很容易就会遭受本体的污染,整个人直接崩溃都有可能。这样他在转身的第一步就等于是失败了。 所以他打算的是先将自己的记忆思感具都封印,等到成年后身体健全,再逐渐解封。 可在这个过程中却突发了意外,他的容器差点死了。 这迫使着他立刻醒来,用特殊的方法扭转生死,可却不想他本身思感的存在,比那致命的伤势还恐怖,直接让容器进入休克状态,他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身境界的感悟、修炼的心得再次封印入魂,只保留了部分记忆。 可就是这样,提前苏醒的苦楚依旧让他头痛欲裂,难以承受。 “混蛋家伙,不要让我再遇到你,不然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想起那个嚣张的红毛,陈安恨的咬牙切齿,暂时失去了境界和部分感悟记忆的他,似乎又变成了当初那个睚眦必报的暗司杀手,咒骂发泄了一通,才开始关注起周围的环境。 都是一些在陈安看来很怪异的建筑,不过对于曾经经历过巨兽世界的他来说完全可以很容易的接受。 另外,和陈旭记忆的融合,也让他渐渐了解了现在所处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说起来,陈旭就是他的现世容器,和他本就是一体,记忆的融合没有一点阻碍,甚至实际上陈旭才是主体,有关陈安的记忆,更像是一场梦境,属于被融合的部分。 就这么在地上坐了一会儿,记忆的融合基本完成,现在他是陈旭也是陈安。 勉力站起身来,仰望天空,夕阳只剩下了一抹余晖,对于陈旭这个一向是家里学校两点一线的乖孩子来说,这个时候回家已经是很晚了,所以也不等头痛彻底平息,拍拍身上的土,习惯性地就往家中走去。 一路上,他也没有闲着,开始彻底将自己代入新的身份中。 尽管可能依旧没有摆脱大能的算计,但陈安还是决定一切按照之前想好的计划进行,将这个身份培养成一个后手底牌。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是不能死了,这一点似乎很容易就能实现,因为这个叫诸夏民主主义共和国,旧称夏盟的国家是一个法制社会,对长一点的刀具都有严格的管制。从陈旭的人生经历来看,似乎也证实了这一点,从到大安安稳稳的长大,顶多经历了几次校园暴力,还没怎么吃亏。 当然,眼下这次不算,那红毛指尖射出的那道灼热射线,在陈旭看来非常的玄幻,如果不是陈安的意识苏醒,一时间都有点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在陈安看来,除了最初见到了那个真实的蓝色星球应该是绝对的末法之外,其他相近的世界,顶多低法弱法,还是能够使用一些手段撬动超凡的。甚至到了破碎洪荒边缘的一些位置,其法则松动到能支持造化大能行走也不罕见。 所以,对于突兀出现一个手指冒光的家伙他一点也不感觉奇怪,并就势在心中定下计划,尽快修炼成长达到可以自保的地步。 另外,尽快修炼成长本就是他来此塑造分身的目的,想要反抗大能的左右,只能掌握更加强大的实力。 可对于游走于中央界,时时暴露在大能的眼皮子底下的本体而言,或许在很久以前,就被从身体、功法、乃至对武道的修炼感悟中做了手脚,远不如他现在亲眼见证的一段成长。 用这个世界的络游戏语言来说,就是大号练废了,改练一个号。 虽然本体这个“大号”不一定就真的废了,但有一个可以充当后手、底牌的“号”也是不错的。随着他修为的提升,未来的处境将越来越危险,这个“号”在某些绝境中,就是翻盘的指望。 当然,这个“号”被他寄予如此厚望,甚至不惜让本体沉睡,而全力培养,自然不能看着他也练废。 规划一套修炼计划是必须,还有就是不能过分依赖本体的力量。 被高层次的力量污染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可能的大能目光的投注。所以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到必死的局面,绝不动用本体的力量。 其实对于一位武道之心完整的武者来说,强大的力量并非是武者的全部。所掌握的知识,对环境的适应以及走上这条道路之初,一直到现在所磨砺出的武道意志才是一个武者最根本的东西。 拥有这些,哪怕一个武者力量全失,也能够随时重回巅峰。 不过,必须的一些磨砺历练,他对现在的这个身体还是很爱惜的,能避免当初修炼时的一些错误弯处,还是要尽量避免,最好能徐徐图之,反正青木所说的末劫不知道还得多久,绝对足够他将这张底牌按部就班的安置完毕。 期间为了避免再出现今天这种倒霉事,还是需要一些护命的手段。 这个早在之前决定往破碎洪荒一行时,他就准备好了,在当初进入这方世界的时候,就和这具分身一起进行了投放,或许有些偏差,但绝对不会太大,完全足够他用那仅剩的一点感知将之找到。 只是今天是不行,陈旭这个身份他还是要用一阵的,最起码在达到这个世界的能级顶峰前都不能舍弃。所以还是要按时回家,尽量不要和陈旭的生活习惯差异太大,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在设想这些的同时,他一路脚步未停,头痛的感觉缓去后,他脚下更快,渐渐的已经回到了熟悉的道路上,可眼下的位置离家依然很远。 夕阳已经完全隐没,星辰洒满天空,一闪一闪的,似在对他进行无声的嘲笑。 距离最初记忆的融合已经过去了很大一会儿,陈安的心绪波动渐渐也稳定了下来,开始收敛漫无边际的思绪,专注起赶路。 远远的,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轮廓出现在道路尽头,那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包着红色头巾的矮个子女人,她显得有些慌张,漫无目的在道路上游走,直到看见陈安。 一瞬间,她眼眶通红,踉跄着奔来,一把将陈安抱在怀里,抱的紧紧的,似乎怕他再次消失不见。 可在下一刻,她又突兀地把陈安一把推开,跳起来猛锤陈安的后背,一边锤,一边抹泪,哭喊道:“混蛋,你跑哪去了?叫我好找……担心死我了……你要是有个好歹,我可怎么活?” 她这些话说的语无伦次,时而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拼命的咳嗽,但她不管不顾,肆意发泄。 面对着她这疯疯癫癫的样子,陈安一时无言,看似只知道木头一样的被动承受,可心中却有一种久违的,名为感动的情绪在发酵,在升腾。 刚刚因为被提前唤醒,导致记忆融合的不完美处,直到这一刻才完全弥合,彻底完成了身份的带入, 陈安和陈旭的命运轨迹在这一刻重叠接续,一点哽咽的意味堵在他的嗓子眼,良久才伴着眼角的灼热迸发而出,汇成一句求饶:“妈,我错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事前准备 “我出去一下,和赵辰约好了去吧。” 陈安嘴里叼着一块面包,站在门口,试探地向厨房中的老妈林菀报备一句。 “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林菀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阻止儿子外出,事实上她一直都是鼓励陈旭这么做,只是一向循规蹈矩按时回家的儿子,突然就反常了,并且没有任何征兆,难免焦急失态。 而正是这种失态,勾起了陈安久远的记忆,迅速就融入了陈旭的身份之中。 说起来,当初在巨兽世界时,他也经历过这么一次父母的温情,但当初他只是个疏离的外来者,袁新也只是一个纯粹的容器。 这一次不同,陈安真的就是陈旭。 这是属于他的另一段人生,另一世轮回,另一个本我。所以一应情感因果具都真是无比,甚至,觉醒本体的感知记忆后,十月怀胎、温馨哺育、搀扶行走、膝下承欢……这一幕幕场景都恍如昨日,清晰无比。 那种感觉绝对不是分身化念、布局后手的功利,而是一种难以割裂的真实情感。 至此,陈安已是前世,陈旭才是今生。 “爸,我走了。” 向林菀报备完,陈安又向坐在沙发上的父亲陈章招呼了一声。 相比于女性情绪的不可控,作为父亲的陈章就显得淡然很多,但昨日,善于洞察人心的陈安还是从父亲身上感受了浓浓的关切,其满心的疲惫感明显也是担心了许久,可表面还是一派平淡。一如现在,放下手中的报纸,平静的关照了一句:“注意安全。” 平平淡淡,共享天伦。 一时间,陈安感慨万千,前世四处追寻的事,或可在今生实现,也许应该停下脚步,弥补前世的种种遗憾。 不,不是也许,而是一定要。 这一世追寻大道的途中未尝不能兼顾家庭,他修习的又不是杀生绝情等道途,这本就没有什么冲突,或许他道心一直不够圆满,所缺的就是这一点。 转身扭开大门的陈安表情渐渐坚毅,此生绝不再留任何遗憾,哪怕最终未能摆脱宿命,也要战他个轰轰烈烈。 一路走出家门,陈安心绪都是激动的,直到坐上公交车,往市中心的新城街而去时,才算平静下来。 想要不留遗憾,不是光喊口号就行的,一切都要付诸行动,不管是否大能的安排,他这一世的身份,将是末劫来临时的最大后手,所以计划中该做的事,该做的准备一样都不能少。 首先就是不沾外界因果,不靠本体的力量,在这一世重登巅峰。 对于有过一次经验,并立志创出一门天仙级功法的陈安来说,这一点并不困难,只是重登巅峰的所要选择的途径不好确定。 说起来仙神之法,他并没有什么涉猎,最熟悉的还是武道。 而武道之中,最完整的一条功法途径就是无相玄通;其次是他所创的百炼神兵谱算是伪绝世的层次;再次还有从聂海峰那里偷学来的先天八极功天、地两式,以及从苏晗那补来的火之一式。 虽说聂海峰靠着天地风雷四式先天八极功铸就了金身,但那是聂海峰,天生的武学奇才,陈安根本不敢与之相比。靠着三式先天八极功反推全本,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他能选择的面就很窄了,可以说只剩下了无相玄通和百炼神兵谱。 这两者相比,无相玄通最是完整,直指大道,并且位列七大绝世神功之一,逼格极高,倒是百炼神兵谱只是伪绝世层次,还得寻找对应的先天圣法以补完。 表面看起来自然应该选更高层次的无相玄通,可它是从幽元天中获得的完本,是拔血刀的福利,难保没有大能的手脚在其中。 相比起来,百炼神兵谱是他一点一点创作完成,有什么暗门都一清二楚,应当更安全一些。 可在大能的眼中未必是这么看的,他创作完善百炼神兵谱的过程有太多被外界因素影响的痕迹,难保其中没有一些涉及命运层面的暗门没有被他发现。 反倒是无相玄通,似是另外一位大能的厚赐,或许可以用来倚仗,以对抗安排自己命运的那一位。 如果他设想中的大能真的是清净天以上的层次,那真的只有同等境界的存在才可以对抗。他所做的一切挣扎努力在那等存在面前真的只是个笑话而已。 因此在这个选择上面,他真的挣扎了很久,大道无悔,一旦走上,再想改就晚了。 在进入破碎洪荒之前,对于这件事陈安都没有拿好主意,哪怕到了现在,他还是犹豫不定。 不过功法可以晚点再选,自保的事情却不能耽误。 本以为这里是一个末法世界,却突然出现一个手射激光的家伙,还出手要杀他,若这一世还没有所作为就惨死,一切的计划图谋就都完了。 甚至就是本体有天机印信护着都有可能被牵连、削弱,他日再想证道乾元也是艰难无比。 虽说作为大能棋子,不太可能被轻易抛弃,但那是有利用价值的时候,若是自己的被利用价值到此为止了,对弈之中为了胜负手,丢弃的棋子可是不少。 所以他现在急需护身的手段,力保自身在成长的过程中,不会半路夭折了。 好在在进来这里之前,他就有过类似的预算,已经准备了一些手段,其中最预先炼制的一样护身器物已经随着他的转生,同时被抛了进来。 他今日起个大早,就是要去将之收回,免得夜长梦多出了什么意外。 车窗外,一栋栋高楼大厦飞快向后退去,这些建筑物的风格与当初所见的巨兽世界很像,文明程度也相差不多,不算太奇葩奇异,让他对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更多了几分信心。 公交车在南新城街站停下,循着那种冥冥中的感应一路摸到了兴业商城地下一层百果超市外的一个玻璃柜台处。 这玻璃柜台中是琳琅满目的玉石水晶,陈安的目光直接锁定了一个三寸长短,指粗细的一块紫水晶吊坠。 这就是他给自己准备的第一个自保手段——虚灵晶石。 其非是矿产,而是他用无量相变的大神通,将自己的一场梦境固化凝聚而成。两头尖,中间平,各有四面,每一面都被陈安固化了一道术法,一共十二道不重样的术法。内里还封印着一处世界级数的虚灵空间,乃是他的那场梦境凝固而成,内里被他塞满了修炼所需的灵气,让他在天仙之前都不必为资粮发愁。 这般炼制精巧的器物绝对是神兵法宝的级数,就是相比绝世都差不了多少。是他在梦境世界修仙时的所学,那里虽然大部分东西都是虚假,炼制丹药器物的手法也有些想当然,但以欺天瞒地法、无量相变法篡改了相关规则后,也不是不能直接拿来用。 如此方才成就了这顶尖的法宝,有这法宝护身,就是天仙以上的存在都一时难以奈何得了他。 说起来,他这准备也算是细致,可终究是不能预料到破碎洪荒中的世界究竟是怎么个样子,当他将真灵感知和这器物一同抛入这方世界后,除了一抹微弱的联系,终究还是分开了。 尽管不远,还在一个城市当中,可这个偏差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那吊坠下面的价格牌上,“八9900元”的字样刺的他双眼生疼,摸着裤兜里这个月零花钱的一百块,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柜台边还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购物满五十抽奖一次,满一百抽奖两次”的字样。 可他大致算了一下,就算中了特等奖000元优惠劵,还是需要付出八99元的代价才能将之入手。 甚至别说这个紫水晶吊坠,就是其中最便宜的一个硬币大的玉石翡翠吊坠,也要99元,哪怕免去000,也不是他能买的起的。 陈安虽然证就过天仙,却并非全知全能,不会鉴别玉石真伪,但看这样子也知道是个骗局。这满柜子玉石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值一百块钱,所谓的优惠券也不过是个促销手段。 可人家就这样标价了,他又能怎么办。 对他来说,靠着远超常人的强大感知抽到那个免000的优惠券不难,但那八99实在是难为死他了,而且获得抽奖的机会还要花上五十,实在是让他郁闷至死。 至于出手强抢的事,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不说他现在完全没有这个能力,就是他刚许下宏愿想要体验一世天伦,也不允许他做违背这个世界现有规则的事情。 因此,他眼下只剩下一条途径,那就是先去赚钱,尽快赚够949元,不,应该是八49元(刨去他口袋里那一百),然后再来购买。 这期间他只能祈祷,不会有人先他一步买走这紫水晶吊坠。 当然,一般情况下是不可能,毕竟这么明显的骗局,只要不是白痴就不会入套,可终究难保不会真来个白痴,做这种蠢事。 陈安咬了咬牙,强行收回目光,转身往回走去,脑海里开始思索起赚钱的办法。 第八百七十七章 赚钱方法 刨去偷抢拐骗等可能让他提前gg的不法手段外,陈安第一个想到的来钱快的方法就是彩票,这是根植于陈旭记忆中的印象。 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思路,毕竟他现在只是个普通人,顶多感知略强一点,可还达不到预测结果,透视答案的层次,所以无论是数字组合还是刮刮乐都没他什么事。说不定快钱没赚到,还把他仅有的一百块钱给搭进去了。 或者去打暑期工,可陈旭还未成年,所能接的活少的可怜,且等到发工资起码要一个月。那柜台中的东西或许不会有正常人去买,但这个世界上,不正常的人也不少,他一天不将这虚灵水晶拿到手中就有夜长梦多的可能。 至于其他能来快钱的方法,陈安利用陈旭那可怜的生活常识反复思量,觉得就剩下搬砖了,只要够卖力一晚上差不多就能将钱凑出来。 但是这一条似乎也行不通,无他,只是陈旭的身体太差劲了。就在商场中逛上一圈,已经有些气喘了,再去搬砖,那简直是要命。 就这么走了一路,他都没什么好办法,直到看见赵辰,他才眼中一亮。 “我说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还说等会毕业聚会前能撸上两把,现在只能撸一把了。” 赵辰张口就是一通埋怨,陈安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报什么期待地道:“你身上有钱没有,借个几百块使使。” 赵辰从没见过这劈头要钱的架势,一时有些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苦笑道:“大哥,你看我哪里像有钱的样子,还借个几百?就兜里这00块钱还是等会要凑份子的。” 陈安也捏了捏自己兜里的一百块钱,有些狐疑地道:“聚会凑份子不是只需要一百吗?” 赵辰白了他一眼道:“上不要钱啊。” 陈安一时沉默,对方家境和他差不多,想来是薅不出什么羊毛,他也是急的上火才想着向赵辰借钱。至于其他人和陈旭的关系也没有这么铁,别说借个大几百了,就是几块钱估计都没有。 这让他有些自嘲,陈旭这个容器人缘也是够差的。 低下头,陈安越过赵辰,继续往前走去。 这看得赵辰有些懵,奇怪地道:“喂,你去哪?” 陈安头也没回,向后摆了摆手道:“四处走走。” 赵辰有些愕然道:“你不上了?” “没有心情。” “那晚上的毕业聚会呢?杨雪也来,哦,对了,你昨天的表白怎么样了,你还没和我说呢。混蛋,你怎么走这么快……” 陈安只是两步就钻入了人群,消失在了这片街道上,只留下了赵辰一个人风中凌乱。 若是在平时他或许不介意和对方一起打打游戏,体验一下生活,可现在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情。 又在街面上晃荡了一圈,确定以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状态,很难在短时间内凑到这么一笔钱后,只能施施然地回到了家。 今日是周末,家中陈章在厨房做饭,林菀在客厅打扫卫生,看到他推门进来,有些诧异地道:“不是和赵辰上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没意思。” 陈安张了张口,有心向老妈要钱,可最终却吐出这么一句话。 这一世的父母对他来说亲近又陌生,本能地就想要用一种心呵护的态度来对待这段来之不易的亲情,哪好意思张口要钱。 当然,这其中更多的还是属于陈旭的腼腆,若是以陈安的性子,功利第一,哪怕再看重这些也等事情办妥了再说。 “对了,你下午有空吗?陪妈妈去逛个街。” 正闷头往自己房间走的陈安诧异回头道:“干嘛?” 林菀眼睛眨了眨笑道:“给你买个手机啊。省得再像昨天那样,找你都找不到。再说,你过完暑假就要去上大学了,也该有个手机了,早晚都得买,不如趁现在优惠减价。” 陈安身形一顿,眼中猛然一亮,道:“妈,你难得周末休息一下,干脆把钱给我,我自己去买吧?” 林菀摇头道:“不行,就是怕你老实头,被人骗,我去还能和人讲讲价,再说有什么好休息的,周末还不是每天都有。” 陈安硬着头皮道:“主要就是想要锻炼一下,我不能一直让你护着我吧,总得独自去面对一些事情。” 林菀不满道:“你急什么,等你去上大学了,总有你飞的时候。” 这时陈章端着一盘青椒毛豆从厨房出来将之放到桌上,道:“他想去锻炼一下,你就让他去呗。” 林菀转头看向丈夫一眼,战斗力十足地道:“你不懂,电子城那些人漫天要价,你要不和他讲讲价,一百块的东西都能给你翻十倍。” 陈章依旧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道:“就当给他交学费也好,你不可能总跟在他身边的。” “你就知道惯着他。” 林菀白了丈夫一个卫生眼,放下手中的拖把,走到沙发上拿起自己的挎包,从中掏出钱包,从中数了两千块钱,想了想又多抽了两张,这才将之折起递到陈安的手里。 “记住,一定要和人家讲讲价啊,不要人家说多少,就是多少。” “嗯嗯,”陈安大喜,忙不迭地点头,将之接过放入口袋中后,转身就往门外走。 林菀见他这德行,眉毛一竖,吼道:“站住,干什么去?” “买手机啊。” “狗吃日子了,看不见这快吃饭了,吃完睡一觉,下午再去。” 陈安心急如焚,但老妈的命令不可违抗,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等老爸盛饭。 吃饭时,林菀悉心传授自己总结出来的砍价十八式,陈安自然是无不应是。、 最后,一直沉默的陈章道:“剩下的钱,你就留着吧,现在你也是个大人了,身上也应该有些钱,只要不乱花就行。” 陈安嘬着筷子道:“谢谢,爸。” 这句感谢相当的真心实意,本来为着这几个钱都要急的上吊了,结果竟有这种峰回路转,到了最后还是老爸老妈最可靠。 第一次享受这种可靠的陈安难免心绪激荡,在平常人看来很普通的事,在他看来却是那样难得,更是激起了他想要留下来享受天伦,弥补遗憾的决心,哪怕为此丧身大能棋局也在所不惜。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下还是要先把虚灵紫晶入手再说,这样怎么说都有一份自保之力。这个世界可不像表面这么简单,那个会发激光的红毛,时时刻刻提醒着陈安周围的危险。 陈安的确不怕死,可死在大能手里是壮烈,死在个瘪三手中就很憋屈了,这里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因此,不怕死和很惜命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情绪在他身上完美融合。 忍了一顿饭的时间,趁老妈林菀进厨房洗碗的功夫,陈安脚底抹油直接从家中蹿了出去,也许是同性的理解,老爸陈章对他的举动装没看见,让他成功地从家中逃离。 登上往兴业商城的公交车,陈安才算是长舒了口气,转而开始规划起这00块钱的用途,不对,应该是00,还要加上他本来就有的一百块零花钱。 在南徐市,一个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一千块,陈章和林菀虽然都在机关单位,要好一点,可一个月也不到两千,所以握在陈安手里的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一个普通人两个月的工资还有多。 手机是肯定要买的,可也不用买这么好,三四百的就能拨打电话,七八百的就有很多功能,一千多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两千多在普通人看来都是奢侈品牌。 陈章让他自己决定这些钱的花销,就有锻炼他规划生活能力的意思。 只是陈安并没有在这个方面表现表现的意思,购买虚灵紫晶才是他的主要目的,剩下的钱再看够买个什么价位的手机交差。 车一停在南新城街站上,陈安就第一个跳了下去,直奔地下商城,一眼就看到了还在柜台中安静躺着的紫色晶石。 他毫不犹豫走进旁边的百果超市,随便买了五十块钱的零食,结了帐,拿着票就到了兑换柜台。 先是假装了解情况的,在已经被刮过奖票的废纸篓里翻看一会儿,记住了各种不同奖票的重量质感,这才将票兑换了,取得了一次抽奖的机会。 因为就是一种营销骗局,所以中000元优惠券这个大奖的几率不,差不多得有0以上,再加上“特等奖”几个字笔墨极多,也是一个明显的特征。 或许在别人看来,几个字而已,能有什么差别?可在陈安的感知之中,这种奖券却是“重”上不少。 当然,这其中也是会有失误的,毕竟不是什么正规奖项,制作刮卡的纸张材质也不是多好,有很大的质量差异,若纯靠重量识别,难免会有很大的误差。 因此,陈安集中精力,全力放大感知,从中挑选出一张自认为最接近的奖券,心刮开上面的银色涂层,“特等奖”三个字赫然跃入眼帘。 果然,0的几率就是全靠懵都有很大的成功可能。 掩饰住面上的喜色,陈安拿上奖券,准备好钱,转身往另外一边的玻璃柜台走去。 只是当他正准备迎上柜台职员那宰肥羊的眼神时,竟愕然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穿着时尚的女人正拿起那枚虚灵紫晶向自己的脖颈处戴去。 第八百七十八章 虚灵紫晶 串珠领边的毛毛流苏修身外套将女人衬托的相当优雅,一身黑色的修身连衣裙则凸显出她高挑窈窕的身材。连衣裙下,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被黑色丝袜包裹着,踩着一双同样黑色的尖头高跟鞋,又显出了几分性感。 只是她此时做的事情,却让陈安手足冰凉。 好在她和柜员的交谈声也于此时传来,这才让陈安冰冷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美女,一千八真的不能再少了。”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的你们这是什么道道,这满柜台的东西能有一件真货吗,三百,没有更多了。” “美女你这也太狠了,真的拿不到这个价,我们这的玉石都是有鉴定证书的。” “算了算了,看在这东西做工精致的份上,一口价,五百,爱卖卖,不卖拉倒。”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将本已经戴在脖子上的吊坠取下,丢回包装盒中。 见了她这动作,柜员面上隐晦地闪过一丝挣扎之色,嘴唇蠕动着就想要开口。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声音横插进来:“这个吊坠我要了,我中了两千的劵,再付八百九十九是吧,喏,找我一块钱。” 陈安将奖券连同九百块钱一起放到柜台上,就手从那一脸愕然,明显还没反应过来的女人手里将虚灵紫晶拿了过来。 虚灵紫晶一入手,似有血脉相连的异样气息在陈安的手上流过,让他确定自己没有找错目标。 那边柜员反应也快,拿起兑奖劵简单一验证,就道:“确实是两千的劵,可以兑换。” 她就手从柜台下面抽出一张压膜的鉴定证书,塞到了包装盒中,这才看向陈安手中的晶石,问道:“先生需要帮你包一下吗?” “不用,”陈安将虚灵紫晶握在手中,根本没打算要盒子,接过找的钱就想要走。 直到这时,那时尚女子才反应过来,一脸不爽地道:“弟弟,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陈安装傻充愣道:“怎么了,阿姨,你又不买,还不许我买了?” 女子眼睛一眯,陈安明显从中感受到了一抹杀气,她也潇洒,直接转身对柜员道:“我出一千,就要这枚水晶。” 柜员刚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陈安抢白道:“不好意思,钱货两讫,现在这是我的东西。” 女子染成棕色的长发斜披在一侧,看起来知性优雅,只是其长相却与气质迥异,尖尖的下巴,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只偷到鸡仔的狐狸。 可现在,她不止没有偷到鸡,反而被人摆了一道,心情极度不好,转过脸来看向陈安,天生的桃花眼让她在心情不好时,看起来也像是在笑:“弟弟,你不能这么说吧,这个吊坠是我先拿到的。” 陈安根本没理她,将紫晶吊坠往怀里一揣,撂下一句话道:“你叫它,它答应你不?” 女人差点没被气死,她也不是真想要这个吊坠。这超市门口的柜台在她看来就跟地摊没什么区别,无心看到这个做工精美的玩意,和柜员砍砍价全当打发一下时间。可被别人这么横插一杠就很不爽了。 她一把抓住目的达到想要离开的陈安,一副不欲罢休的样子挑眉道:“那弟弟你表演一个让它答应你给我看看呗。” 陈安儿时心理扭曲,看不得人好,因此练就了一副毒舌,从不言好话,及到后来于暗司练了一身杀人技,才少有言语,如今等同转世,少了本体的一身戾气,又找回为自己准备的器物,心情大好,难免逗弄了一下对方。 可却不想这女人却是彪悍,直接抓住他不让走了,还一口一个“弟弟”,叫的他心头火气。 眼珠一转,没有强行挣脱对方,而是笑着道:“好啊。” 随即,他把紫晶吊坠从怀中取出,捧在手中,叫了一声:“紫。” 只见那紫晶吊坠,竟昂起头来,冲他点了三点。 “这下你满意了吧。” 陈安侧头刺了一句,被这一幕震撼的目瞪口呆的女人,伸手提上柜员已经准备好的包装带,转身就走。 “这是近景魔术吧,好厉害啊。” 柜员一句无意识的赞叹,惊醒了呆若木鸡的女人,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旋即大怒,可再找,却是已经找不到陈安的身影了,气得跳脚。 陈安却是心情大好,一路直往南新城街的公交站台走去,路上随手将手中的包装盒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在站台上看好路线,陈安就乘上了相应的班车往电子城去的车。 电子城在老城区,同样也是这个城市的另一个繁华中心,所以公交车上根本没有座位。 陈安随便找了个角落,拉住吊环意识沉入那紫晶吊坠之中,就开始查看起这本体准备的护身器物。 当初,他的确使用了一些梦境世界中的炼器手法,又结合大乾的玄器制作,最终才炼制出,这么一枚接近通天的灵宝级存在。 它有指大,四棱四面,两头尖尖,同样各有四面,每一个面上都被陈安炼制了一道术法在上面。 中间四面分别是地、水、火、风四大基本元素,能利用其施展一些御风控水的神通,威力有限,相比于天仙之力确实是弱了点,但它们存在的意义也不是用来争斗的,而是用来构建了虚灵空间的根基。 可以说,这四种力量是虚灵紫晶炼制的根基,组建了这件器物的骨骼框架。那御风控水的神通,仅是一种附带,威力有限也是可以接受。 到了陈安这个层次,早就不再追求单纯的力量了,再说这四种元素力量分别配合使用也有不的威能,别的不说,但是将这四种力合一,陈安就有办法施展出地支六合剑殛,威力堪比天仙一击,足够他自保用的了。 至于在两端尖头上铭刻的术法,也与高层次的力量无关,而是一些技巧,分别是梦、幻、空、镜、心、形、元、合。 这是考虑到末法之地,需要使用一些万界通用的基本法则。 果然,随着他神识探去,那些代表符号竟没有一个变成灰色失效,除了代表着可以跨越空间的“空”字内蕴灵光显得有些微弱外,其他的东西基本都能使用。 当然,也要防备世界规则的扭曲,在一些特殊的世界规则下,很多依赖于物质的神通,都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奇葩变化,有待于他之后去试验验证,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显然不适合继续研究,还是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一一实践,来得妥帖。 将意识从中抽出,陈安又开始反思自身。 护身器物找到了,接下来自然就可以安心修炼了,可在修炼之前必须先要澄澈自身,只有这样才能让修炼事半功倍。本体,或者说前世之时,他就养成了这个好习惯,那时不止是为了修炼,也是为了做好事情。 这一世的他基本保留了前世的一切,但因为是以陈旭的人格为基,来融合的,性格方面难以避免的产生了一些微的变化,比如闷坏,比如恶趣味,就像刚刚得回了虚灵紫晶还不够,还要报复性的调戏调戏那个时尚女郎。 当然,陈旭本身也不是这样的,闷坏、恶趣味乃至睚眦必报都是来自前世,来自本体,只是失去了本身的城府,做出来的事情显得更直接、更露骨。 “原来,我就是一个坏人。” 陈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要压制这些举动的想法。 “天性不可磨。” 武道修炼最珍贵的除了被称之为先天道体的无垢之体外,还有赤子之心,要的就是保持一份初心,一份天性。 若是能够留存,起初修炼的时候或许会有些心猿意马,但到了宗师境升华法如时,却有难得的奇效。 此时陈安保留这份少年的纯真,未尝不是一种明心见性,或许就能够明见真我,两世皆渡。 思绪纷呈间,电子城到了,陈安下了车后,基本没怎么逛,搭眼看上了一个似乎功能挺强大的手机就买了。 对方要价一千一,陈安克服身体自带的羞怯,讨价还价了两句,让对方让了五十,一千零五十入手。 接着他又转进了旁边的通信公司,免费拿了个号,冲了一百块话费,总算是将这手机给用了起来。 给老妈打了个电话,通报任务完成,他这才踏上了回去的公交车。 在车上他摸了摸兜,发现除了一开始带着坐车的零钱,身上就剩下了00,这钱还真是不经花啊。 说起来,他除了年幼时家破,在街面上和野狗抢食的日子外,还真没为钱发过愁。如今这是越活越回去了,竟混到这步田地。 摇摇头,把这些奇葩的念头掐灭,随意在一个有人下车的位子上坐下,他又闲不住地开始思考起修炼的事情。 如今护身器物已经找到,在一段时间内,完全可以安心的塑造这具分身。这是他进入破碎洪荒的主要目的,虽是一件私事,却比寻找轮回天盘这公事还要重要,毕竟事关身价性命,大能布局。 第八百七十九章 百日筑基 修炼首先要做的就是筑基,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好的根基,在武道一途上终究走不长远。 而筑基自然是要先选筑基功法,没有一部好的功法,同样难有很高的成就。有过一次经验对这方面,他自然是慎之又慎,他当初在中央界时就是如此,一直懵懵懂懂,好在还有重来的机会。 反复三次,才算是彻底定型。 可这一世,没有生之元极的造化之功,筑基功法的选择就更得慎重了,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回头的。 百炼神兵谱和无相玄通的选择,再次摆在了他的面前。 陈安犹豫了一路带一顿晚饭的时间,直到洗完澡把自己关在卧室之中才咬牙下定决心,还是选无相玄通。 这部绝世神功的确是大能传法,但大能之能无法想象,若是铁了心了给他加点料,直接影响他的命运都行,未必不能连他自认为安全的百炼神兵谱同样做上手脚。 如此还不如相信大将军王和安排他命运的大能不对路,有心落子对抗,来得更实际一点。 当然,陈安也不否认,他是受了绝世神功这个名头的影响,要想找到一部与百炼神兵谱极度契合的先天圣法,还不知道要多久,眼下情形真的是时不我待。 因此,接下来的近三个月里,他正式开始用太虚幻灵步筑基。 每日与了和父母共享天伦外,就是对无相玄通的修炼,终于在暑假结束前夕完成了百日筑基。同时,他的身体也达到了筋骨翼膜大成,开始进入真气境界的修炼。 只是在这一步他却是被卡住了,生生卡到快开学,他才练出一点微弱的气息。 在进入破碎洪荒之前,他曾设想过这里会是一个不通真气的地方,所以才炼制了虚灵空间,为的就是给予修炼提供资粮,可却没想到最后竟还是如此困难。 归根结底这是一个科技大爆发的世界。 真气并非真有这么一股气,而是精力与神意相合,炼假成真的一个过程,想要修炼出,必须抱有坚定的意念,相信其真实存在。 通俗易懂的讲,就是你相信它有,它就真的。这就是武道意志的重要所在。 陈安来到这个世界的方法无异于转世,很大程度上保留了陈旭的人格独立,而接受了十八年现代教育的陈旭对真气的存在始终保有质疑,这种质疑就使得他根本练不出真气。 要不是陈安的人格还占有一定的比例,连那丝微弱的气息都不会拥有。甚至这种唯心的东西,用虚灵空间加速都没有办法。 他都是如此,真的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人能炼出真气,或者根本就没有这个体系也说不定。 当然,这只是指真气层面,武道基于技击之术万界节然,只要是有争斗的地方就少不了武道的影子,这也是武者最终能横压诸天万界的原因,武道属于构建万界的基本法则,哪怕是末法也不能湮灭其生存的土壤。 让意识引领着那股微弱的气息在体内转了一个周天,却没发现一丝壮大的迹象,陈安不由叹了口气,起身离开区公园的角落,往附近的兴盛电脑城走去。 走进电脑城,陈安停在了一家名为鼎捷科技的门面房前,向着正在开门的老板招呼道:“袁哥早啊。” 有点虚胖的老板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道:“你子今天怎么这么早?” “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袁浩然费力地将卷闸门推了上去,示意陈安进屋,道:“你子快开学了吧?” 陈安笑道:“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的,下周就开学了,我想要回去准备几天,所以明天就不来了。” 袁浩然白手起家,在这兴盛电脑城中从无到有打拼出六家店面,自有生意人的豪气,手一挥道:“上学的事要紧,今晚下班去财务把工钱结了。” 陈安有些拘谨地摆了摆手道:“袁哥不用了吧,我来这就是打发打发时间,顺便学点东西,人家做学徒的哪有工资拿。” 袁浩然听了这话,假意把脸一板,道:“那是人家,你一个大学生,什么东西上手都快,帮我解决了不少难题,该拿的就得拿,一共两个半月,我给你七百一月的实习工资,一共一千七百五,我都给你记着呢。” “那谢谢袁哥了。” 袁浩然一笑道:“这才对么,像个男子汉了。” 陈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那袁哥我先去干活了。” 他一口一个“袁哥”叫的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自当初在暗司时,他就是一个老戏骨了,伏低做什么的,不过等闲,绝对不会有什么心理的架子放不下之类的。 告别了袁浩然,陈安跑到鼎捷科技在步行街对面的店面,勤快的打扫了一遍,这才坐到自己平日趴着的工作台上,修起了一个笔记本电脑的主板。 不大一会,这个店面的负责人老张走了进来,没等陈安开口打招呼,先道:“陈,老板说你明天就不来了?” “对,下周开学了,我想回去准备准备。” “是啊,上学重要,那你今天别鼓捣那些东西了,修不完,我还得重弄,你出去跑个腿吧,把商贸大厦11李老板的那个两个本子给他送去。” “好嘞,”陈安从善如流,立刻放下手中的伙计,将老张示意的两个修好的笔记本装到包里背上,问清楚路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南徐市虽然因为经济情况差,没有挤进一线城市之中,可地域面积却是不,六区九县,人口一千四百万,就是在一线城市中,单以地域面积论都能排到前几位。 因此陈安乘着车赶到目的地时,都已经快要十点了。 再在那里等对方签收,帮忙调试,一通忙碌下来,已经时至中午。 既然出来了,陈安也不急着赶回,给母亲林菀发了个不回家吃饭的信息,就随便找个饭店就准备对付两口。 有工资可拿,他也不准备节省。当初买手机剩下的钱,还有不少,他每天都在家吃,基本没花。 再有就是南徐这边物价便宜,虽说面条三块钱一碗,五块钱一大碗,可在陈安眼中这所谓的碗也跟大碗差不多,而大碗更是和脸盆一样。 他就是每日练武消耗较大,也是吃不惯大碗的。 最多还是付了五块,要了个碗,叫老板多加两片牛肉。 当然,便宜没好货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一顿饭吃的陈安直皱眉头,草草巴拉完,直接走人。 在附近转了一圈略微消了消食,陈安就直往来时的那个公交站台走去,准备现在就回电脑城。 老张看自己快离职了照顾自己,却不能真当没事人晃荡一天,做事有始有终,同样是他的天性准则。 只是途中在路过一条巷时,他心中不由一动,在巷子深处,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部位似乎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他面色变化,犹豫了一阵,就朝那个方向而去。 原本按照他的性格不会多管闲事,但自从到了这个世界,除了那红毛外,他还真没有见过其他的超凡。 或许眼下就是一个机会,除了不能闭门造车,应该去涉猎更广外,他还肩负着寻找轮回天盘的任务。 轮回天盘神异非常,下落线索或许就着落在这个世界的超凡者身上。 进入巷,那种异样的感受更加明显起来,他的感知本就远强于旁人,练武之后,自然变得更加敏锐。 秉持着一贯的心谨慎,他从怀中抹到那枚紫晶,也不从脖子上取下,就这么往上一弹。 索性系的绳子够长,紫晶完成了一个自然抛物的过程,落下被他的手掌接住,期间没有任何异常显现。 就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动作,他就完成了一轮占卜,结果是平安,也就是说前面的人不足以威胁到他的安全。 曾经吃了无相算法测算结果不清的苦,陈安痛定思痛,曾很下功夫学习过一段时间占卜之法。 这一次更是用无量相变将之化为一条刻印,封在虚灵紫晶上,就是梦、幻、空、镜、心、形、元、合的“元”字。 此法为元卜之法,看似简单,却是博大精深。刚刚他用的只是一个测卜吉凶的手段,其若是和代表“镜”字的镜术结合,更加的妙用无穷。 当然,他也不觉得会有什么高层次的会在这么个巷子中解决问题,所以简单的一个抛物占卜就行了。 而看到结果,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更感安心,没有迟疑地继续向前走去。 同时,虚灵紫晶上对应“幻”和“形”的一面同时亮起,陈安的身量随之拔高,转眼之间就从一米七的普通身高,达到了接近一米九,浑身肌肉结扎,面目狰狞。 “形”是形态变化,“幻”是编织幻境,两者同时使用,绝对不虞被人认出连累到与自己关系亲近的人。 只是他这么一番操作却是耽误了不少时间,当他转过巷子拐角时,巷子中的两个人已经结束了争斗。 一个身高接近两米,浑身笼罩在黑色风衣中的高大男子正将手中的一具尸体扔下。 第八百八十章 虚灵空间 陈安转过巷子夹角,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而他之前感应到的异样波动,正在那具尸体上缓缓淡化消逝。让他不由的撇了撇嘴,心道,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挺偏科的。 正自感慨间,巷中忽地卷起一阵狂风,原本站在十米开外的黑色风衣男,仿佛一步跨越了这个距离,一记膝撞对着陈安面门就顶了过来。 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陈安心里盘算着,若自己是一个普通人,正面吃了他这一击,几乎必死无疑,看来这家伙是个老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怪不得一个能撬动超自然力量的家伙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他心里想着,手上却也不慢,甚至腰背一缩一弹,爆发出的劲力比对方更猛,后发先至,一爪抓向对方的肾盂。 黑风衣身在半空还能强行扭转身形,腰背一塌到底,翻转身形躲过陈安一抓同时,手臂如鞭甩下,甩到半途,劲力一凝,做了个炮锤轰向陈安的脖颈。 黑风衣身大力不亏,这个炮锤又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气,一锤下去钢筋都能打断,哪怕陈安筋骨翼膜大成也不敢用纤细的脖子去硬接他这一拳。 于是连忙沉腰坐胯,立了个马步,双手托举就是一式霸王举鼎,硬架上去,同时脚下生根,腿翻踢,欺的就是对方下盘不稳。 一大一连续两声闷响,半空如炸开了个气爆。 先是陈安架住了黑风衣的炮锤,后是黑风衣沉腿,以膝盖挡住了陈安的侧踢。 一击过后,陈安原地不动,黑风衣连退三步。到底是筋骨翼膜大成,只以力气论,陈安还要胜过黑风衣一筹。 “你不是风信的人?” 黑风衣落地后侧过身体,悄悄活动着酸麻的右腿,同时出言质问。 陈安打的兴起,正准备再与对方过两手,却突然被叫停了,不由气息一滞,奇道:“风信是什么?” 黑风衣线条刚硬的脸上似有怪异之色闪过,短暂的沉默之后,冷然道:“家伙,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今天就算了,以后不要让我再遇到你。” 说完,他一个后空翻,就退到了墙边,抬腿在斑驳的土墙上连续两个借力,就蹿上了房顶,接着身形一闪就消失在房顶之上。 陈安满脸愕然,直到对方的气息在他的感知中完全消失,才反应过来,这是放过狠话就跑吗,要不要这么利索。 有些后悔事先没布置好手段让这家伙给逃了,最终陈安还是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那具尸体。 这是个穿白衬衣西装裤的年轻男人,高高的鼻梁似乎有些西方人的血统。他脸色惨白,也不知道是本身就是这个德行,还是死后变的。 扫了眼周围,发现这巷果然僻静,这么半天了,愣是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异样。 不过就算是这样,陈安也没打算就在这里研究尸体,伸手往胸前的虚灵紫晶上一抚,一捧紫光洒过,就把这具尸体搬运到了虚灵空间之中。打算找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慢慢研究。 等他施施然地走出巷的时候,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他继续之前的行程,先回到了电脑城,完成了最后一下午的班,这才往财务结算了1750元的工作,回家吃了晚饭。 饭后,林菀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屋里乱窜,把一切看到的可收拾的东西都给打上包。 儿子要去上大学了,弄得她情绪很紧张,虽然依然在本市内,可毕竟是要住校,平时也不能回来家。要知道儿子从出生就没有离开过她的照顾,所以她生怕自己儿子吃不好睡不好,恨不得连整个家都插上杠子给儿子抬学校去。 “妈,你别这么急行不行,要到下周三才开学呢,还有五天时间,可以慢慢准备。” 陈安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无奈出言相劝,道:“再说了,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往哪儿放啊,学校又不是在郊区,我去看过了对面就有个大超市,什么都有得卖,只要带好生活费,不会缺吃缺穿的。” “对,对,生活费,”林菀就像没听到一样,不,应该是只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 她随即向沙发上看电视的陈章道:“陈章,快去银行再取一千块给旭带在身上,万一有什么急用呢。” 陈章没动弹,不耐道:“生活费不是都给他打到卡上了吗,怎么还要取钱?” “生活费是生活费,刚去总要有些生活用品得买,以备不时之需么。” “可这都几点了,明天周末我再去取,行不行?” 林菀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发现确实不早了,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紧张,但还是委屈地道:“我这不是怕忘了吗?” “妈,都和你说了,我有钱,袁哥给了我工钱了,加上上次买手机剩的,差不多有两千呢。” 陈安现在就想赶紧把林菀陈章给劝睡了,他好安心回屋研究尸体,甚至不惜爆了自己的家底。 林菀却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先是摆手道:“你的钱,你留着,穷家富路,谁知道在外面会遇到什么。” 接着依旧咋咋呼呼地指挥道:“对了去把你那套灰色秋衣找来,这几天就要变天了……陈章,你明天记得取钱啊……” 一直折腾到十二点,陈安才身心疲惫的回屋,一想到这样的生活还得过四天,他就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好在练武让他精神充沛,先坐在床上行气一个周天,完成了子时的任务。 当听到父母房中传来均匀的鼾声,他才睁开眼睛,一手抚上凶险的虚灵紫晶,一点紫色迷雾在眼前升起,迅速弥漫了视野,当其缓慢退去后,陈安发现他已经来到了虚灵空间中。 之前为了修炼真气已经进来过了好几次,这次他熟门熟路地就在这个不的空间中找到了之前丢进来的那具尸体。 随着他的走近,一团紫色的雾气自身体之下托起,竟变成了一个平整的手术台。 陈安随手抓住一片紫色雾气,雾气缠绕褪去直接在他手中化作一柄锋利的手术刀,被他单手持拿,划开面前尸体的衣物和皮肤。 在这个被他融合意志炼制出来的空间中,只要他想,万事万物都可以被创造出来,真正达到了“虚空造物”的层次。 当然,御使虚灵紫晶也有一定的消耗,只不过消耗的并非是什么能量,而是他的精神力。 在当初炼制之时,他将自己的一缕思感炼化入其中,只要念动就可以随意操纵。至于驱动所需的能量,则完全由虚灵空间中的储备来完成。 那几乎是相当于一个世界的体量,足够他数百年的挥霍。并且还有一个转化炉,若是遇到元气性质相近的世界还可以用以充能。 若不是因为虚灵紫晶没有诞生自我意识,此物已然能被称之为通天灵宝了。 为了炼制它,陈安当初甚至不惜进入血月刀的附属空间加速百年,用以准备。甚至考虑到了末法时代,还专门添加了精神匹配御使方法。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此物并没有很强的独属性。 也就是说,他可以御使,别同样也可以利用元气或灵性强行御使。 这主要是因为,他当初炼制时使用的是思感化念,而不是分神化念,没有在其中留下属于自己的刻痕印记,也就是说,没有后门。 因为考虑到,分灵转世后的他未必还与原来一样,若是不同,此物就等于是废了。不如将限定设置的宽松一点,这样怎么都有改动的余地。 所以,在最初来到这方世界时,他才会这么急迫地去寻找,急切地想要将之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中。生怕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人能看出这枚虚灵紫晶的不凡。 当然,就算是被人拿走,他靠着精神共鸣也能使用出很多的反制手段,但总归是节外生枝,不如直接拿到手来得便利。 手术刀如穿花蝴蝶一般,在他的五指之中弹动跳跃,眼前的尸体直接被划分为皮肤、骨骼、血肉……等一份一份,动作娴熟异常。 就算他一身百炼神兵谱的功夫全废了,凭着记忆和经验,以及筋骨翼膜大成的掌控力,他依旧是武器大师的水准,百般兵器一触上手,更何况是一柄的手术刀。 四个由紫色雾气变化的人形,如合格的助手一般,帮助陈安递拿物品,放置血肉。 同时一段全息影像,在手术台的侧面显现,让他能清晰地看见这白衬衣男子的整个身体组成。 当这家伙完全成为了一堆分类规整的血肉后,陈安又向旁边一划。 一大股紫色雾气,在他身侧盘旋,瞬时化作了一方方功用各异的符文法阵。 说起来,现在应该是一些先进的科技仪器更符合他眼下的身份,可有关基因、细胞之类生物工程的东西,陈旭仅只是知道,连了解都算不上,自然不能提供什么帮助。 而东莱格物院一直研究的血脉、传承、秘术……陈安却是向来都有关注,其中一些研究用的辅助法阵,他还亲自上手操作过,此时自然是驾轻就熟。 两个时后,一瓶活性特异的血浆摆在了他的面前。 陈安目光发亮地又挥手“造”出一些精度更高的研究法阵,准备继续解析其中的奥秘,或许这个世界的超凡就蕴藏在其中。 第八百八十一章 修炼体系 又过了几个小时,外界的天似乎都要亮了,陈安才从眼前的血浆中提取出一管子奇异的溶液。这溶液比较粘稠,内里有淡青色的浑浊,一点点莹绿的光斑在其中扩散淡化,带着一点轻灵的意味。 陈安皱着眉头,有些不是太明白这溶液的效用。 说起来,武道毕竟承袭自远古魔神。因此,无论是大乾机关所,还是东莱格物院,甚至是神秘的墨專级匝龃杏幸欢u难芯俊? 尽管大家的研究方向各不相同,却有着一个共同的认知,那就是所谓的血脉传承,其本质并非血脉,血脉只是一个载体,真正的传承因子,在于一段深藏在血脉之中的编码信息。那才是决定一段血脉传承的根本。 但眼前这管子溶液又代表着什么呢? 陈安一边思索着,一边不自然地打了个哈欠。 他现在又是凡人之躯了,会累会困会饿。 不过虽然没有练出真气,但这段时间的锻炼却大大增加了他的耐受力,觉得自己的身体还可以承受,就不准备停下。 而是一挥手,雾气退去,凸显出一面光洁的镜子,镜面上显现出一个明亮的房间。 房间窗户前是一张收拾整洁的书桌,书桌旁的书架上堆满各式各样的小说传记、世界名著。在房间的另一面靠墙的位置,有着一张一米五宽的单人床,床上此时睡着一个十七八岁相貌平平的少年,他脖颈间的一枚紫色水晶吊坠,正释放着晦暗的光芒。 这正是陈旭的房间,而床上睡着的,则是陈安利用幻象制造的虚影。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远处陈章的声音不由传了进来“你干什么,他一直在外面打工多辛苦,今天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你让他睡就是了。” 林菀压低声音,不耐烦地道“我知道。” 随后,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略过睡床,直接走到了书桌前,垫着脚,探着身子,伸手将窗帘拉起,遮挡住明亮的阳光。然后,她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临出门时,她又探头看了眼依旧熟睡的儿子,面上隐有欣慰之色流露,这才小心的将门带上。 虚灵空间中,目睹这一幕的陈安,表情有些复杂,好大一会才收敛情绪,继续把精力投注到眼前的事情上来。 将那瓶溶液先收了起来,陈安又看向手术台旁的一个托盘,里面是白衬衫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那个黑风衣走的匆忙,都没来得及收取。 这堆东西里,包括一只装满卡片,同时还有三千多块钱现金的钱包;一支蓝色的钢笔;一个做工精致的打火机;一页发黄的白纸;一包抽了一半的香烟。 其中钱包、打火机、香烟都没有问题,只有那支蓝色的钢笔和那页发黄的白纸,吸引了陈安的注意力。 他先拿起前者,摘掉笔帽,对着前方空出,按下其上暗藏的一个机括。 “咻!” 一道白光闪过,刺穿了重重紫雾,不知道射到了什么地方。 这东西竟是一件大威力的暗器,其威力和发射力度都不是普通武者可以躲得开,抗的住的,如果当初这家伙和那黑风衣争斗时,用出这个,各自的结局都有可能倒过来写。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实力不行,就算拿着再大威力的武器也如小儿持重锤,反伤己身。 将这钢笔合上笔帽收起,随手就丢进了紫雾深处的杂物堆里。 这玩意其实是一次性的,释放过就没有了,但这是在虚灵空间之中,陈安在这里就是唯一的神,真假虚实,只在一念之间,他判定那支钢笔没使用过,那那支钢笔就真的没被使用过,拿到外界依然还能再发一击。 随即他又看向剩下的那页发黄的纸张,伴随着他的注视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将之摄起展开,一副奇异的图画展现在他的面前。 这似乎是一个阵法,却又过于简单,阵法的每个节点处都有一行小字,其下还有后来添加上去的注解。 “三份青光源质,一份无尘之泉,五滴邪魂花汁液……” 陈安先将节点处的小字读了出来,想了想又看向下面用很丑的小字标注的字迹。 对于青光源质,其上倒没有解释,只在后面几样下有所标注“一份无尘之泉”下写的是三盎司蒸馏水;“邪魂花”下写的是罂粟茎…… 陈安撇了撇嘴,将这一份像是阵图又像是某种仪式的东西暂时放到一边,再次看向实验台上那堆零碎的血肉。 他右手摊开,一枚紫色水晶的虚影悬停在他的手掌之上,缓缓转动,转到了“空”字那面,这一面上飞出一点灵光投入到手术台上的血肉中,然后水晶继续转动,又转到了“心”字那一面,一点灵光从这一面上飞出,同样投入他面前手术台上的血肉之中,接着是“幻”、“元”、“合”,各自从中飞出一道灵光。 当五点灵光全部飞入那堆零碎的血肉中时,一个淡淡的虚影从其上缓缓抽离出来,漂浮在半空,其形貌,竟是那个死去的白衬衫男人。 他眼神木然,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就这么悬停半空,静静的与陈安对视。 这是通灵之术,虚灵紫晶“心”字符所代表的灵心咒,不止可以控制催眠活人,连死人的灵亦是可以摄取。 陈安只是第一次使用不太熟练,才又加了其他字符的力量,以作保险。 “姓名?” “布鲁·加西亚,文名张鲁。” 随着这句回答出口,那虚影显得实质化了几分,眼中也有一丝灵动流转。 按道理来说,人死过一段时间,体内蕴藏的灵会自然散去,这个时间正常应该是二十四到四十八小时。 当然,这是逸散完全的时间,一般一个小时以上,灵性就会开始逸散,哪怕在二十四小时以内将灵摄取而出,得到的灵也并不完整。 像这张鲁如此清晰完整的,绝对少见,主要还是虚灵空间的助力。 陈安当时逼走那黑风衣后,第一时间将这张鲁收入虚灵空间为的就是“保鲜”。 虚灵空间的“保鲜”效果极好,放个一两年灵性都不会散失,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沉得住气,先解刨再通灵的原因。 “说说你自己吧,谈谈你的人生经历。” 见这家伙灵性逐渐复苏,陈安干脆把主动权交给对方,因为他实在是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 “我出身在一个夏裔家庭,是莱茵联盟和夏国的混血……” 随着讲解的深入,张鲁的眼神中更多了一分灵动,较为清晰的表达出他的人生经历。 陈安略过前面大部分,直接从其进入超凡世界的经历听起,想要从中找出是否有适合研究的修炼体系。 可结果却并不如人意,按照张鲁的讲述,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超凡者的修炼,一切的超凡者都是天生的,他们只需要激活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完成由凡俗到超凡的跃迁。 没有修炼体系的世界,陈安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当真正从对方嘴里确定这个消息时,还是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当初他看见那颗绝对末法的蓝星时,就有所猜测,附近的世界里,或有超凡,却没有完整的登仙途径。但当时他并不能想象出这种世界的基础构架是怎样的,因此一时有些接受不能。 现在算是见识了一些,有了更多的猜想。 紧接着他伸手招来那张发黄的纸张问道“这是什么?” 张鲁眼珠转动,看向那纸张,话语依旧简洁木然地道“晋升追风者的仪轨。” “那是什么?” “奇术师的一个分支。” “奇术师又是什么?” “利用术法创造奇迹的大师。” 陈安翻了个白眼,霍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些传记传说,不禁又问道“除了奇术师外,还有其他的什么超凡者职业吗?” “有,除了奇术师外,还有圣职者、黑夜眷者、深渊使徒、异种……”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以不确定的语气道“诸夏这边似乎也有一些,我听说过天师、执典还有妖灵,嗯……这里的武者也很厉害,明明没有超自然的力量,却能击杀我们超凡者。” 说到最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以他灵体的状态,面上都不禁浮上一丝恐惧之色。 陈安却是没去管他,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这个世界与当初所见的巨兽世界异常相近,很多事情都能直接拿来作为参考,两者之间或许就有什么关系。莫非当初的那只巨兽就是从破碎洪荒之中逃出来的? 这个想法没有什么根据,但陈安似乎就是觉得这就是真相。 祂先把自己摄进去,锻炼一下,再到这方世界就有了经验。 看起来有些巧合啊……不对,一切的巧合都有其背后的因由,莫非又是被安排了? 陈安瞬间警醒起来,只是又来的一世,对大能的恐怖认知减弱了不少,心中更多想的还是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段安排,幕后者想要告诉自己什么,想要指引自己去做什么? 目前线索还是太少了,他一时之间实在是想不出,于是将之暂时放下,接着向张鲁的灵体问道“风信是什么?” 第八百八十二章 回家路上 两天后,深夜。 之前的小巷中,两道黑影诡异的浮现,分头四处探查了一圈,又聚在了一起。 “你发现了什么?” “布鲁的气息就是在这里消失的,并有一丝死气徘徊,想来是凶多吉少了。” “该死,是谁干的。” 没理同伴的愤怒发泄,一个黑影冷哼一声道:“我早说过不要在诸夏太嚣张,他们的执典着不可小觑,这里甚至没有太过激烈的搏斗痕迹,可见布鲁这家伙甚至连辰星都来不及使用就被人给做了。” “这么强?”另一个黑影有些愕然,疑惑道:“不会是高级职业者出手了吧。” “哼,连源力波动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高级职业者,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格斗家。” “不可能,那些连超自然力量都没有掌握的家伙,怎么可能杀得了布鲁,要知道就算我们国家最强的兵王,也没这个本事。” “怎么不可能,早就和你说过,诸夏的武者不能等闲视之,他们的拳脚比钢铁还要坚硬,比子弹还要迅速,就算没有掌握超自然的力量,也已经可以被当做超凡来看待了。” 最初的那个声音有些焦躁地道:“那怎么办?布鲁还没到位就死了,任务还要不要执行?” “不要问我,我只是来度假的,临时抓包为你们提供一些信息,决定权还在你们的手上。不过就算要做,我也劝你留好退路,一旦得手立即离开,他们的武术格斗你也看到了。我可以很负责人的告诉你,执典者一般都是格斗家出身,这种武术再配上超凡的力量有多强,你可以自己掂量掂量。”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同时隐去,小巷中有恢复最初的安静。 …… 风信只是个莱茵联邦黑暗世界的一个雇佣组织,而布鲁·加西亚这个人也只是一个小喽啰,他所知道的都是一些超凡世界的基础信息,甚至连诸夏的超凡世界格局都不清楚,价值不算大,最多让陈安开了开眼界。 大体上知道了整个世界的实力划分。 普通人靠着激活体内蕴藏的特异力量,成就超凡,是最低等的超凡者,然后就是收集源质,举行仪式,利用不同的仪式,成为不同的职业者。 当然,这只是奇术师和黑夜眷者的晋升道路,圣职者则是靠着神恩赐予,而深渊使徒和异种,还有另外独属于他们的晋升道路。 陈安也问了关于诸夏的天师、执典、妖灵的相关信息,可惜布鲁·加西亚这家伙连他们的职业都说的含含糊糊,自然不可能知道更具体的消息。 倒是武者相关的东西,他还真听说过一些,知道有蓝、黄、红、紫、黑五段武士、有格斗家、有宗师。据说宗师级的武者就有对抗职业者的实力。 大体上了解了这方面的信息,陈安就将张鲁的灵给驱散了,对于他所说的来诸夏的任务,他一点也不关心。 他现在关心的是,怎么能搞到一些具体的超凡者职业信息以做参考,好更快的提升真气修为。 一间布置着四张书桌,四张床铺,格局简单的宿舍之中,陈安抱着一本大部头的小说缩在角落的一张床铺上,看似在认真阅读,实际则在想着心事。 距离大学开学,已经过去了四个月,这四个月来他生活平静,每天除了和新认识的同学吹牛打屁,就是趁着夜晚进入虚灵空间修炼真气。 可四个月下来,他的真气修为也就是刚能行大周天的样子,想要以之内炼五脏,冲脉开穴,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甚至在实际运用上效果还要差,首先就是不能离体,顶多进入内循环让他的力气和皮肤防御在原来的基础上增益个两三倍,远远达不到超凡的效果。 这可是一位仙君的修炼经验加上一个世界的灵气储备,竟然造就了这么一个结果,若不是没有足够硬的豆腐,陈安都要一头撞死了。 “咔嚓,”开门声响起,一个梳着凤梨头,打扮骚包的少年走了进来,一眼看见窝在床上的陈安,奇道:“老三,还没走?” 陈安一看,是自己的同学兼舍友刘启,随即放下手中用来做掩饰的书,笑道:“家近,不着急。” 心中却是叹息道,这转眼都放假了,这四个多月过的真够颓废。 “也对,”刘启点了点头,接着又道:“那他们呢?” “周然一大早走的,老大家远,想着就七天假,不准备回去了,跟着隔壁的出去找打工的地儿了。对了,你怎么不回家。” 刘启猥琐一笑,拍了拍包,道:“当然是为了陪女朋友了。” 陈安嘴角一扯,略有些语重心长地道:“那你可得小心了,千万别搞出人命。” “滚!” 刘启故作气愤的骂了一句,就满脸喜意地开始捣鼓起了自己,先是换了一套更加骚包的衣服,接着拿起一瓶啫喱水对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开始整发型。 足足生生整了一个多小时,才意犹未尽的出门而去,临出门前还可劲地往腋窝下喷男士香水,就好像那里有狐臭一样。 随着“砰”的一声房门闭合的声音响起,陈安略显恍惚地抬起了头。 也从床上下来,跻上鞋子,将要带走的东西一股脑收进一只登山包中,一把背在身后,锁了宿舍的门,就往附近的车站而去。 不管怎么说,家还是要回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陈安来说,回家开始变得无比重要,甚至比塑造化身预留后手还要优先。似乎就算日后在大能博弈中魂飞魄散,也不能阻止他此时回家与父母共聚天伦。 因为家近,这段时间,他基本上周末都回家住,早就摸清了班车的路线,熟门熟路地摸到了106路公交站台。 明夏工业大学的大学城位于南徐市的文昌县,想要到市区还得穿过丰城县、青龙区,中间一共要停十六站,车程快一点也要一个半小时,慢一点甚至要跑近三个小时。 陈安算准了时间,到家还不到饭点,也不着急,规规矩矩地排队、刷卡、上车。 尽管天气已经彻底凉爽了下来,但这大晌午头的,也还是没什么人出来活动,因此整个车上加上司机也就五个人。 一个带着孩子的少妇和她的孩子,一个西装凌乱皮鞋带泥的上班族,还有一个皮肤黝黑面相憨厚的中年人。 陈安一路走到最后,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手将背包卸下丢在邻近的座位上。 因为是始发站,这辆车还等了一会才发车,当车辆发动,徐徐的小风,沿着窗户吹拂在陈安面上时,他不禁又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说起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着修炼的事情,倒是把苏晗给忘了。 他是和自己一起来的,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 按道理来说,这家伙是本体降临,修为纵然会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压制,但也未尝不能以力破局。 陈安对自己的烛光照影术还是很有自信的,当初看苏晗就有洞虚天的层次了,按照级别划分,同样为世界级。另一个世界的规则应该束缚不了他才对。 即便不想用蛮力,以免伤害到自己的家乡,他的实力也该保留个七八分。比全力施展虚灵紫晶的陈安还要强出好几倍,应该不至于遇到什么对付不了的危险才对。 “那他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呢?” 陈安面色犹疑有些拿捏不定,按照约定苏晗在安定下来之后,会来找他汇合,然后两个人再商量着寻找轮回天盘之法。 这些时日,陈安一心在这炼“小号”,想着苏晗久未归家,可能也要和亲人腻歪一阵,所以也没有急躁催促。 可这一晃眼都大半年过去了,对方还是没有任何音信,这不由地让陈安有些警醒起来。 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变故,只有天仙才能明白天仙的强悍,在保留了大半实力的苏晗面前,整个世界的力量加起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能让他出意外的力量,必然来自这方世界之外,那无尽的破碎之中。 可若是这等力量入侵了这方世界,必然有着蛛丝马迹可供观察,断然不会无声无息的。 而若不是外界的力量入侵,那么苏晗的举动就有些令人玩味了,或许他在私下里谋划着什么也说不定。 陈安向来是个阴谋论者,当初见苏晗回家心切,倒也是相信了一时,但此时出现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不生怀疑:苏晗铁了心想要进入这里,非是回家与亲人团聚这么简单,或许还另有目的。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身边有异,抬头看去,却是坐在前面的那个面相憨厚的黝黑中年人来到了他旁边落座,与他只隔了一个背包。 对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他疑惑转头,发现车厢中不知什么时候几乎都坐满了,原本这中年人的位子上此时正坐着一对老年夫妇。 陈安理解地向那黝黑中年点了点头,便撇过头去继续看向窗外。因为车厢中还有不少富裕的座位,他也没有把身边的背包拿起。 这时车再一次停了下来,上来了一胖一瘦,两个男性青年。 他们一上车就直奔车厢后段,瘦子坐到了倒数第三排,胖子则抖着脸上的横肉直往那黝黑中年而去。 在他凶狠眼神的逼迫下,黝黑中年歉意地向陈安看去,陈安无所谓的将背包拿起,抱在怀里,让黝黑中年坐了过来。 而那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则一屁股坐在原本属于黝黑中年的位子上,目光时不时的瞟向前座上一个戴着遮阳帽和墨镜,打扮时髦的女郎。 第八百八十四章 简单温馨 最终陈安还是放弃了找这女人麻烦的想法,抬步往公交站台走去,因为是长途,班车停的很早,最后一班刚刚过去。 好在这时远处驶过来一辆出租车,这犄角嘎达的小县城非常难打车,能被陈安碰到也算是他走运了,他心中一喜,连忙招手让其停下。 他快走两步,一把抓住门把手就要将其拉开,可在这时,又有一只纤细白净的手也伸了过来,拉住把手。 陈安没有意外地看见一张狐狸脸,傲娇地向他道:“我先看见的。” 陈安面无表情地道:“阿姨,讲讲道理好不好,是我先在这招手的吧。” 邓玉红一脸认真地坚持道:“但是我先看见的。” 陈安无语了,心中考虑着是不是用催眠的方法把这女人弄走,他妈还等他回去吃饭呢。 这时,司机看不下去了,把头伸了出来问道:“你们去哪?” “南桥区,御景小区。”“南桥区,翡丽公寓。” 两人异口同声,说完又面色古怪地对视一眼。 司机奇道:“那不是顺路吗,拼个车吧。” “不可能!”“不可能!” 司机是个邋遢的中年大叔,闻言抠了抠鼻子道:“八十块钱一个人,我话就撂这了,你们爱走不走,我还等着交班呢。” “你抢钱呢?”“你抢钱呢?” 两个人再次对视一眼,陈安摸了摸鼻子干脆闭了嘴,邓玉红道:“别欺负我不懂,从这到南桥打表才五十。” 司机不耐烦地道:“那你找个打表的去。” “你……” 邓玉红刚想与对方理论,却见那司机已然缩回了头,手握上了方向盘,接下来只要一脚油门就能蹿出去老远,彻底摆脱他们俩。 “等等,师傅,她不走,我走,我这有八十。” 陈安动作极快地掏出钱包,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司机。司机简单查验了一下,就收了起来,并找给陈安二十道:“上车。” “好嘞,”陈安趁着面前的狐狸脸愣神,一把将门拉开,就坐了进去。 待得要将门合上时,邓玉红猛然反应了过来,连忙侧身将门挡住,也钻了进去,将陈安挤到另外一边道:“谁说我不走了,我这也有八十。” “坐好了。” 司机收了钱,一脚油门就踹了下去。 行于路上,陈安两人各自靠着一边窗户,车中气氛一时沉默无语。 想到今天的经历,陈安心中不禁发笑,觉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和个小丫头置气。 说到底,还是陈旭的情绪作祟,这是不可避免的。 天性还往往伴随着任性、执拗,此类情绪往往是蒙蔽住天性的杂质,需要一点点的将之磨砺殆尽才能真正无暇。 升华法如,明悟真我,绝不是随便一个孩童就能做到的。 因此,古之大贤才有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的思辨。 意识到这一点,陈安及时调整心态,站在一个比较高的角度看待问题,面前的狐狸脸也就是个任性的小女孩,她的所作所为其实与自己全无妨害,自己与她置气也不过是少年意气,以过来人的眼光看,甚至还有些可笑。 殊不知,他在思辨自我,磨砺道心的时候,邓玉红也在想着自己的小心思,觉得自己一把年纪和个小弟弟拗气也是幼稚的够可以的。 说起来这家伙似乎还不错,在满车人都冷漠以待的时候,只有他站了出来,是个好孩子。自己对他的偏见,不过就是因为一个吊坠,那种几十块钱的烂玩意本也没有什么好争的。 不过这个小家伙也是够讨厌的,明明是个小屁孩还非要装大人,还尽揭老娘的短。 算了算了,就是个熊孩子。 她坐在那没人理,自己却是想通了,或许想起陈安的帮助,或许是把陈安强留在这,看着他焦急,让她气消了大半,此时主动转过脸来,向陈安道:“哎,你是明夏的学生?” 陈安此时也调整好了心态,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道:“不错。” 见他这个样子,邓玉红忍不住忍不住的火气上浮,心里连骂了三遍:“熊孩子,小屁孩,熊孩子,小屁孩……”才算是生生将火气压下。 “不管怎么说,今天你是帮了姐姐我。” 她在“姐姐”两个字上咬的极重,接着从随身的坤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心中又骂了一句“小屁孩”,这才将之递到陈安的手上道:“以后如果有事就打这个电话,能帮的我一定帮。” 陈安下意识地接过那张卡片,见上面写着:玉溪酒业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邓玉红等字样,下面还有联系方式。 陈安本不准备再和这女人有什么交集,自然也不想当面驳她面子,再惹起一些不必要的纠缠,于是假意小心地将之收下,还道了一句:“谢谢”。 接下来的路途很平静,陈安一路都没怎么说话,邓玉红倒是有些想和这个“性格不好,人品不错”的小弟弟聊两句,可她都在外面打拼许多年了,再回头看象牙塔中的宝贝们,实在和其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 再加上,陈安爱理不理的样子,也让她生气,干脆一路就这么沉默着到了家。 御景小区和翡丽公寓相距不远,邓玉红终是大度了一会,让司机先送的陈安。 但就是如此,陈安到家时也快八点了。 客厅中陈章倒是一脸平淡,林菀面上明显的焦急不安也在陈安进家门的一刻烟消云散,张罗着热饭。 在陈安坐在桌前时,一大碗香喷喷的鸡汤也被端到了他的面前。 “在学校吃不好吧,回来家就好好补补……” 陈安喝着汤,耳边就是林菀的絮叨声,连绵不绝,仿佛无有止尽。 若是以前的陈旭可能早就厌烦了,但对于现在的陈安来说,却有淡淡的暖意在心中流淌。 很多事情,真的只有到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其珍贵。 他紧赶慢赶地从学校回家,或许就是为了听听,这怎么听都听不厌的絮叨声。 饭后,他本来想要帮忙洗碗,可却被林菀以碍事为由给赶了出来。 只能游手好闲的回屋,继续参悟功法,锤炼自身。 假期总是过于短暂,七天时间几乎是一晃眼而过。 不过陈安也感觉自己在家是待不下去了,林菀看他窝在房间不出门就心中来气,絮絮叨叨地道:“……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宅在家里,也不出去,也不知道帮妈妈干点活,看你懒的,动弹一下都难……” “那我来帮你……” “走开,笨手笨脚的啥都不会弄。” “……” 没有办法,陈安只能再次背起包,坐上车,往学校赶去,觉得自己一周回来一次的方案是对的,在家绝对不能待超过三天。 时间就在这种简单又温馨的生活中流淌而过,很快陈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 真气的修炼还是半死不活的,不过陈安靠着水磨功夫,硬生生地将之推动到了大圆满层次,并且连开眼耳鼻口七窍,就是在中央界也算是一位小高手了。 只是以这方世界的尿性,他还展现不出什么神异,最多让他的感知更加敏锐了一些而已。 至于对这个世界超凡体系的追寻,却是一无所获,陈安没有专门投入精力去找是一回事,他们似乎隐藏的也是极深,上次遇见那个布鲁绝对是个意外,不然没有专门的渠道,根本无法进入那个圈子。 苏晗方面还是没有任何的音信,根据这个世界目前环境的平静,陈安推断应该是苏晗本身出了问题。 这家伙进入破碎洪荒可能真的不是回家这么简单,一定是另有目的。 只是不知道他如何能骗的了身为造化的青木。 再或许,他根本没骗,而是在这件事情上,双方有着不被陈安所知的默契。 躺在教学主楼二十一层大平台上晒太阳的陈安,眼睛不由地眯了眯。脑海中不自然地浮现出当初丘渊遵从他的吩咐往大周收集九窍石矶往三极王氏换取的情报。 在三极王氏的典籍记载中,琼华圣域可不止是稷下学宫的主脉传承,其组织架构的历史,几乎能追溯到人皇创世之时,甚至更早。 在那时琼华圣域完全不是这么一副堂而皇之的姿态,而是以隐秘聚会的形式,聚散无常。 他们没有做过任何的大事,几乎是苟过了人皇创世的万族纷争,又苟过了大将军王横扫诸天,驱逐异族,甚至苟过了之后一次次的诸天劫难,直到最后才套上了稷下学宫的皮。 甚至就是成为稷下学宫后,他们也没有站在台前过,很多时候,都是用一种潜移默化的方法来影响诸天万界的发展。 若不是三极王氏的传承够古老,根本发现不了这许多端倪。 有鉴于三极王氏留下的资料太过久远又简陋,很多都是“听说、相传”的字样,陈安也不是太能确定这其中的真伪。 他心中对琼华圣域究竟只是个单纯的隐世学术组织,还是上古时期一些死而不僵的老鬼谋划诸天的道具,实在是有些拿捏不定。 苦笑着摇摇头,陈安心知自己还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以自己的位格竟然妄自揣度那些很可能从太古时期就苟活下来的老怪物,这能有什么好结果。还是安心经营好眼下的基本盘才是正途。 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他准备去学校外面的网吧一趟,查点资料,看看是否能找到有关这个世界超凡圈子的蛛丝马迹。 只是他刚转过身来,眼角余光却是捕捉到了远处的一道身影,笔直地往平台边缘奔去,看起行为明显就想从平台上跃下去。 陈安一愣,有些发懵:“什么情况?这是……要跳楼?” 第八百八十五章 蛛丝马迹 一年的消化融合,此时的陈安几乎已经再不复之前的阴冷淡漠,如果非要给予评价,现在的他性情应当跟接近陈旭。 一个还有热血,对未来还有期许的年轻人。 因此,见到眼前这一幕,他几乎没有太多的想法,脚下一顿就跨越了近十丈的距离,出现在平台边缘,一把抓住大半个身子都已经倾出平台的那人,手上用力就想要将其拉回来。 只是他手中一沉,不但没将对方拉回来,反而被对方给带得差点也掉下去。 陈安心中一惊,他虽然只是随手一拉,可筋骨翼膜大成再加上真气内蕴,这手上怎么也得有个三四百斤的力道,全力一发下,力错千斤也不是不能办到,怎么反而被对方差点带走。 不及细想,他仓促间连忙又加了一分力,并用巧劲,一拖一甩,好悬将对方甩回了平台之上。 此时他才有空去看自己究竟救了个什么人,定睛一瞧却是个横竖一米六的大胖子。 见此,陈安嘴角不由抽了抽,这才明白刚刚怎么会有如此份量。 以这家伙的体重,全力冲刺带起的份量怕不是得有千斤,怪不得刚刚自己差点都被坑了。 那胖子被救回,丝毫感激之色也无,只顾的在那嚎啕大哭。 陈安对此也不介意,毕竟人家是在自杀,他将人家救回来,没惹上怨气就算是好的了,根本没指望对方的感激,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胖子。 一头绑成马尾的长发倒是浓密油亮,只是和她肥硕的身躯有些不搭,显得滑稽搞笑,五官因为肥肉,全部挤在了一起,现在更是眼泪鼻涕糊了一把,看起来甚是恶心。因为是坐着的,她的胸腹间层层叠叠,跟个千层饼一样,最粗的那一层都不能用游泳圈形容,而是轮胎。下身是一条特大号的牛仔裤,将两条大象腿裹的跟粽子一样,很难想象她每天睡觉时该怎么脱裤子。 总之,这就是个丑陋的胖子,没啥特异的地方。 陈安直起身,既然救了人,又没想要对方的报答,他自然也不准备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准备接着干自己计划好的事情。 可他前脚刚准备离开,那胖子就从地上弹了起来,毅然决然的又向平台边缘冲去。 陈安也是无语了,曾经的他什么事都做,就是少有救人,今天难得发一次善心,更多的还是来自陈旭朴实价值观。却不想这胖子死志竟如此坚决,或者她是想试试这一身肥肉能不能扛得住万有引力? 抱着已经管了闲事,干脆管到底的心态,他一伸手,又将对方给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 胖子的声音竟比他还大,原本躲闪怯懦的眼睛一闭,闷着头冲陈安大喊大叫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死你们都不让,你们欺负的我还不够吗,还想继续折辱我,好啊,来啊,来啊……” 左右不过是校园暴力那会儿事,陈安是不屑去管的,可部分真灵与陈旭的独立人格彻底融合后,心软了不少,看她在这哭的这么惨,不由干脆驻足,就在这等着,等着她哭累了,发泄完了,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才开口劝慰道。 “我说小肉丸子,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是非死不能解决的?” 尽管陈旭有着善良腼腆等诸多优良品质,可天性里就带着一丝闷坏,平时倒是没有表现,但对一些特定的事情,却有着浓浓的恶趣味。再加上陈安本身在不扮演的情况下就是个毒舌,所以几乎就是顺口的给眼前的胖子起了个外号。 并且这个外号还挺贴切,胖子皮肤不算黑,可也不算白,又坐在那里受伤小兽似的卷缩着身体,怎么看怎么像是火锅中的牛肉丸。 也就胖子此时心绪仍旧激荡,否则非得跳起来和陈安拼命。她只是把脸一撇,没去看陈安。 陈安看她那样觉得好笑,干脆坐了下来道:“左右你也是要死了,不如和我说说,这样就算你死了,还有个人能记得你,不然你在这个世界上来去都光棍,那多悲惨。放心,你和我说完后,我保证不拦你,随便你怎么死。” 小肉丸子根本不吃他逗,就是闷着头抽泣,全然不搭理他。 陈安眼珠一转又道:“你和我说说呗,说不定我能实现你一个愿望,比如把你变漂亮。” 小肉丸子猛然把头抬了起来,道:“你真能把我变漂亮?” 陈安心道果然,一般他这话,是人都会认为是胡扯的,也只有这种彻底绝望的家伙,才愿意相信,因为他们已经绝望了,不会再有比目前更差的情况,根本不怕被骗。 “当然,你不就是胖点吗,只要减了肥,就能变的漂漂亮亮的。” 小肉丸子一脸沮丧道:“我试过很多种方法根本减不下来。” 那是你懒,又没毅力。 陈安心中腹诽,嘴上却道:“那是你那些方法不行,不如试试我的方法,说不定就有奇效。” “什么方法?” 小肉丸子眼睛微微发亮。 陈安觉得这小胖子还挺有意思的,忍不住就逗逗她,故作贪婪地道:“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能轻易告诉你吗?你拿什么东西来换?” 小肉丸子眼睛闪了闪道:“你,你想要什么?先说好啊,我没钱,而且你的方法未必有效。” 陈安鄙视地看了她一眼道:“看你那样也知道你没钱,嗯……这样吧,如果没效果,我一分钱不要,如果有效果,你毕业后为我工作五年,当还债。” 小肉丸子一脸警惕地道:“要,要我做什么工作?” “还没想好,等你毕业再说吧。” “你,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嘁,爱信不信,今晚八点,就在这天台之上,过时不候。” 陈安说完,直接越过对方,往楼下走去,相信有这个念想,她也不会再寻死了。那么救人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 当然,陈安也不是信口胡诌,医武不分家,他一眼就看出这胖子,没什么先天上的毛病,就是懒、宅、馋。那他就有的是办法治。 其实陈安这次是真发善心了,纯粹地只是想帮这胖子一把,可多年以来养成的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再加上雁过拔毛的事做多了,难免习惯成自然,所以才有那五年工作之约,其实他也就随口一说,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离开主教学楼,陈安一路往校外走去,准备继续之前要做的事情,去外面的网吧一趟,查点资料。 很快他就要九窍圆满了,而以这个世界的限制,他几乎是不可能成就天象,哪怕有着虚灵空间的丰富资粮也是一样。 所以需要他解析一下这方世界的超凡体系,看看是否能从中总结相应的法则规律,有着绕过相关法则束缚的机会,哪怕仅仅只是境界的提升,实力不长也无所谓,反正到了天仙那一步,在任何世界都会有一个本质的升华。 大学城的网吧如河沙之数,多不可数,陈安随便找了一家最近的,以修了两个月机箱的眼光目测了一下机子还不错,就开了一台。 一系列开机画面闪过,陈安直接点击上网,没有去看那些官方喉舌,直接翻墙,在一些外媒网站和地方论坛上浏览起来。 靠着当初在暗司培养出来的情报分析能力,网站上杂乱的信息,在他的脑海中被揉碎了又重组,变成一条条显眼的情报。 拥有前世记忆的他,不炫耀的说,就算失去一身武功也是最顶尖的情报人员。 之前没有什么发现,只是因为他闷头练武,并没有对其投入多大的精力,现在发现绕不开与这个世界超凡者交流的这道坎后,态度认真起来,立刻得到了不错的收获。 “北关大街一私营饭店煤气罐爆炸,造成四死七伤,警察部位联同消防机构对北关大街所有饭店进行安全检查……” 没有受伤人员和死者的后续报道? “景连山区域发生地震,导致多处山体滑坡,小星村被吞没……” 导致山崩的地震就一个区有感? “g66高速上发生罕见的百车连环追尾事故,导致许多车辆爆燃,大火烧了十四个小时才被扑灭……” 追尾会导致爆燃?还有百车追尾是什么概念:一辆车就打五米,一百辆车差不多能延绵一里地,数十公里的交通都会被堵塞,南北运输都要出大问题,为什么依然没有后续报道,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在道路疏通部门的协调下,南北很快竣通。那些伤者呢,死者呢,莫非没有,还是被春秋笔法隐没了? “……”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不可否认,这里面或许真的会有一些因为奇葩因素,导致的奇葩事件发生,但奇葩的事情绝不是天天能有,这里面一定有着某些因为规模太大,所以无法隐瞒的超凡事件夹杂其中。只要实地调查,一定能找到超凡世界的蛛丝马迹。 抱着这个想法,陈安的目光又移到一条讯息之上。 这是一条通缉令:“吉岭连环灭门案凶手马翔,在青州暴露,警方正在对其进行搜捕……” 第八百八十六章 瘦身计划 前后杀了二十一个人,还包括三家灭门,就这还没被警方抓住,让他一路从北方逃到了青州。如果说这个叫马翔的家伙不涉超凡,陈安敢把头拧下来给他当凳子坐。 要知道,国家可是有着超凡者执法的,像这种性质恶劣杀人案,即便不涉超凡,一般也会转由超凡者代为执法。 这是陈安从布鲁的口中确定的事实,在布鲁的认知里诸夏对普通民众的性命看的极为重要,绝对不会容忍这种影响社会安定的存在继续逍遥。 而若是超凡者出手,对付普通人,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再凶恶的杀人犯面对超凡者,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陈安眼珠转动,思索着要不要去看一看。 那家伙从北方一路南下,都到青州了,只要没被抓住,必来南徐。南徐是南北交通的枢纽,想要去南方就一定会经过这里。 只是如今他事发了,这里必然是天罗地,他能不能走到这里还是个未知之数。 不过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若是真有意插手这件事情,或许应该早做准备。 文昌、丰城等县区人口密集,警备力量也强,那家伙只要不是想找死,应该不会从这几个地方过。陈安试着将自己代入,可能会选择的地方几乎呼之欲出,平山县。 那里多是山路,很难设卡,对于普通人来是十分难走,可对于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几乎是翻山即至。 陈安一边起身下机,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明天周五只有一节课,或许可以逃了,去碰碰运气。 在学校后面的吃一条街,陈安随便扒拉了一碗土豆肉丝盖浇饭,又去人工湖那里走了一会儿消消食,这才施施然地又回到了主教学楼天台等着赴晚上的约定,那个宁愿死也勤快不起来的胖子,还挺有意思的。 晚上八点,校园中依旧灯火通明,一轮明亮的圆月高挂夜空,在主教学楼的天台上洒下一片银白。 面对这般场景一个圆球般的身影不禁长长出了口气,她再丑也是个女孩子,天性是怕黑的,明亮的环境也让她胆子大了不少。 她一点点的挪出楼道,果然看见白天那人的身影。 陈安双手插着兜,转过身来道:“你来了?决定好了愿意为我工作五年?” 肉丸子挺了挺胸,给自己打了个气道:“你要我为你做什么工作?” “都说了等你毕业之后,”陈安摆了摆手道:“对了,你什么时候毕业?” “我今年大二。” 陈安撇了撇嘴,竟然还是个学姐。 “那你还有两年时间缓冲,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不,我,我现在就要,我们可以签下契约。” 陈安嘴角一点一点的勾起,同时又有些感叹,人性真是有够复杂的,对于一个绝望的人,只要给予一点点希望,她就会拼命的抓住,哪怕是骗她的,她也不会在乎,甚至不惜帮助别人反过来欺骗自己。 “你还没说你的愿望呢?只是要瘦下来、变漂亮?” 肉丸子一时默然,脸上的肥肉不停的抖动,良久似才鼓足勇气,抬头磕磕绊绊地道:“我,我想让你帮我追,追张超师兄,我,我不止要变得漂亮,还,还想变得更加优秀,想,想和他匹配的上。” 陈安下意识地就想问张超是哪个,但强大的记忆力瞬间为他找到了匹配的人。 本届学生会主席,大三财经系的师兄,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男子,整日里朝气蓬勃的,笑起来非常阳光,哪怕同样作为男人,陈安也不得不承认,男人和男人还是不一样的。 想起那个让女人都嫉妒的家伙,再看面前的肉丸子,陈安真是感觉越来越有意思了,而生活或许就应该是这样,在追逐生命升华的同时,有时也应该停下脚步享受一些不一样的风景,不一样的挑战。 “就是他,让你自卑的想要自杀?” 陈安从来就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陈旭不一样,有乐子可以耍,不介意做一次吃瓜群众。 “不是!” 肉丸子先急忙否定了陈安的猜测,才咬了咬牙道:“是,是她们让我以为,张师兄也是喜欢我的。” 陈安脑海中瞬间编织了一大段狗血剧情,都是时候跟着林菀看的电视连续剧,其中的部分剧情勾勒出了这肉丸子自杀的真相。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顺着这个话题有些阴暗地诱惑道:“你想要报复吗?” 肉丸子一脸的挣扎之色,半晌才面色颓然沮丧地道:“不想,是我自己不对,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更何况是那么优秀的张师兄,我本就不应该相信,不应该奢望。” “自负者怨怪他人,自卑者怨怪自己,一如强者改变世界,弱者改变自己一般,人性的复杂往往比世人想象的还要精彩。” 陈安眼中放光,似乎发现了个新大陆,过去的他和孤狼一样从不曾注意这些,直到现在他才算是明白,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的道理。 其实这肉丸子想要变得更优秀,可以匹配上张超,也未尝不是一种弱弱的报复心理,只是她并不能认清本心。 陈安对此也没有说破,直接言归正传道:“你想要匹配上他,变漂亮是基本条件,我们还是看看怎么帮你甩掉这一身肉吧。” 听到正题,肉丸子顿时满脸期待地看向陈安,只见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递到自己面前,于是下意识地将之打开,却发现竟然是一张作息时间表,还有几幅体操动作的手绘。顿时有些失望地道:“你这办法我试过,根本坚持不下来。” “我可以帮你坚持。” 陈安见她这样子,哪能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事实上,早在第一眼,陈安就看清了这胖子的本性。 一般不是因病致胖的,身材走样无非就是懒和馋,还没有毅力,不能坚持。这家伙这次被刺激很了,想着自杀都没有痛定思痛的想要改变自己,就可以看出一般。 所以,陈安从开始就没有指望她能自觉的遵守,给她制定的作息,而是另有手段。 “这东西只是当我有事时,你要做的,我在你身边时,自然是另有任务。” 肉丸子是拖延症晚期,不是今天必须解决的事情她都不关心,自动就忽略了陈安前面的话,问道:“什么任务?” 陈安将手一伸,放到她面前道:“把手给我。” 肉丸子迟疑地将四根胡萝卜粗细的手指放到面前的手掌中,然后就见陈安冲她一笑,手上传来一股拉力,她整人都不由自主地飞舞了起来。 一刻钟后,肉丸子开始有些气喘,就是起舞的几个简单动作,可感觉消耗非常大,她有心想要停下来歇歇,可陈安的手在她的手、肘、肩、背、腰、腿、膝、踝等地方轻轻一带,她就不由自主地舞动起来,根本停不下来。 而想要张口喊,立时就有呼呼地风灌如她口中,让她完全张不开口。 直到一个时后,肉丸子都感觉自己要虚脱了,陈安才停下来,开口笑道:“我就是这么帮你的。” 他用的是当年在暗司时从寒炎两极掌中领悟的阴阳磨功夫,全力施展起来,能将一个人的气息磨灭,致人残废。 此时将之拾起来,自然不是要废了这胖子,仅仅只是为了帮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消消脂肪,手法控制的是相当精准。 那边肉丸子累的不想说话,一身是汗,感觉自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躺,再也不想起来。 可下一刻,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四肢百骸处袭来,猛烈地冲击着她的神经,让她整个人抽抽着,差点休克。四肢腹后背同时痉挛,身体不自觉地扭的跟个麻花一样。 这是运动量超出身体负荷,大量乳酸释放的而导致身体中毒的反应。长久不运动的人头一次一般都得悠着点,不然很可能运动过度,直接猝死。 废了这么大的劲,陈安可不会让这家伙就这么死了,立刻蹲下来,双手在她身上不断游走,时而拉伸,时而揉搓,将她的经脉理顺,肌肉揉开。 肉丸子身上的疼痛感立时缓解了不少,可耐受力极差的她依旧疼的要死要活,大喊大叫,不过中气倒是比刚刚濒死的样子足多了。 陈安极有耐心的等她缓过气了,虚弱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道:“你,你是想杀了我吗?” “呵,我要想杀你,哪用这么麻烦?都感觉只让你帮我干五年活,是我亏了。” 陈安拍拍手站起,道:“你再休息一会就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明天歇一天,后天晚上八点,准时在这见。” 说完也不管这肉丸子,直接起身就欲离开。 肉丸子见此急忙叫了起来:“哎,哎,等一下,学长,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薛蓉,05级工商管理系二班,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陈安头也没回,简单明了地道:“陈旭。” “你手机号多少啊,留个联系方式呗,万一我后天晚上要有事请假呢?哎,学长?” 肉丸子依旧问题多多,可陈安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天台之上,只留下她一个人跟条死鱼一样在原地躺着。 第八百八十七章 判断失误 薛蓉静静地在地上躺着,空旷无人的天台让她心里有点害怕,在四肢稍微有点力气后,就挣扎着爬了起来。 她稍稍感受了一下,浑身疼痛之中,似乎还带着某种说不出的轻松,不禁有些相信陈安的方法真的可行,开始真正期待起自己真的瘦下来的样子,同时一瘸一拐地往宿舍走去。 女生宿舍离主教学楼不算近,所以她最后才插科打诨想要和陈安套套近乎,看能不能重选个地方,那个陈旭的样子看起来很好说话,他既然愿意帮助自己,说明心地还不说,自己好好央求一番,说不定就能成了。 可结果这货头也不会的就走了,什么都没留下,目前为止她除了名字,对这个陈旭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她心中胡思乱想着回了宿舍,拿出手机一看时间,发现都九点半了,而宿舍中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忽然想起,今晚有一个联谊,自己因为心情不好,再加上陈旭的约定,就给推掉了。 遂也不在意,干脆烧了点水,站在卫生间从头到脚冲了一遍。 浑身是汗的感觉,轻松是轻松,可就是黏黏的,不舒服。 她刚刚将身体擦干,换了衣服,就见其他三位舍友嬉笑着开门进来,一边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边还意犹未尽的说着晚上联谊的事情。 个子稍矮的赵盈见到薛蓉,立刻兴奋地笑道:“阿蓉你已经回来了?今晚的联谊好好玩,你真该去的,你今晚去哪了?” 薛蓉胡诌了一个理由道:“哦,一个朋友请吃饭。” 年龄稍大的孙雪莹渐渐敛去笑容有些担心地看了薛蓉一眼道:“阿蓉,你没事吧,你别理朱倩那个贱人,她们宿舍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薛蓉心中一暖,觉得自己人缘还是不错的,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自己,不就是个朱倩吗,自己怎么就想不开去寻死呢,幸好被陈旭救了。 她心中对陈旭的感激又增加了一分,同时对孙雪莹道:“放心吧,雪莹,我没事,我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的。” 孙雪莹见她面色苍白,怎么都不觉得她像是没事的样子,可想起百日里听到的传闻,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道:“那就好。” 另一个皮肤白皙长相斯文的女孩何雯雯,看着薛蓉一脸狐疑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大黑框眼镜道:“阿蓉,你是不是去减……锻炼了,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好像是瘦了。” 薛蓉还没来得及回话,没心没肺的赵盈先笑了起来,道:“怎么可能?阿蓉她会瘦?她一天要吃……” “赵盈!” 赵盈话还没说完,就被孙雪莹一眼给瞪的咽了回去。 “呵呵,没事没事,我就是管不住嘴,什么都觉得好吃。” 若在以前薛蓉若听了这话,嘴上不说,心理还是难受的,毕竟她无法改变什么,但是这一次却是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好难受的。 她的脑海中不自然地浮现出陈旭的身影,心中一时安心无比,真的开始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瘦下来。 …… 在校园的一处花丛中,陈安略略调息了片刻,就起身走了出来。 刚刚帮薛蓉消脂,可不是简单的几手阴阳磨,他做事向来喜欢尽善尽美,哪怕只是随手玩闹,也不会马虎了。 薛蓉要求的是变得美丽变得优秀,他自然就往最好方面的去做,同时也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塑造出一个怎样的形象出来。 所以,除了帮薛蓉用阴阳磨消脂之外,他还用特殊手法,帮其磨骨,让其骨架更显窈窕。 又因面由心生,相由心定,一个人想要由内而外的散发魅力,内腑的锻炼也不能少。因此,从阴阳磨开始运转,他就源源不断地往薛蓉体内输送内力,伐毛洗髓,调理内脏。 当然,这些都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自然不能操之过急,和阴阳磨一样,如果给陈安足够的时间他绝对能将薛蓉磨成骨感美人,可要是那样的话,她估计就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陈安初步定下的计划,是在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里,通过近百次的打磨将她的形体塑造。反正苏晗还没有音讯,他闲着也是闲着,用另外一种方法来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人体结构,也挺有意思的。 一路走出校园,他抬手打了一辆车。 “去平山县。” “这么晚了去平山县,我说同学你没事吧?” 司机还是个负责的人,听了陈安的目的地,不免开口劝了句,但最后还是在陈安的坚持和一百块钱的包车费面前妥协了。 平山县距离文昌县不算近,也不算远,三十多公里,一百块钱的包车费是绰绰有余。陈安安心地一路坐到地方,才下了车往山里钻去。 时间还早,他又坐下恢复了一会儿体力,有心想要占卜一下对方到达的时间,可却发现这无凭无据没有任何信息的空手占卜,占卜结果极为模糊,只知道对方会来,却没说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陈安只能拿自己做个带入,估摸着夜里三四点钟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是个好时机,于是就耐心的等了下来,同时又往可能的道路搜索而去。 凌晨六点,心避开几处关卡的陈安,几乎将整个平山山区向着青州的一面都走遍了,除了打死两只狼,连个人毛都没看到。 莫非是晚到了?不可能啊,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两天。 陈安无奈之下,从山中先退了出来,到平山县城里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饭,之后又找了个吧,上确认了一下没有对方落的信息,这才摩挲着下巴盘算了起来。 良久,他咬了咬牙,觉得既然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干脆就在这里再窝一天。 于是,他下了机子,出去买了一些包子馒头,又提上两瓶矿泉水,再次钻到了山里。 第二日,依旧一无所获的他无奈之下,只能走出山林打了个车往文昌县返回,两天两夜没睡觉,即便是以他的底子,也有点吃不住。 这次等于是白忙一场。 在车上,他也无心补觉,干脆把虚灵紫晶拿了出来,避着司机的视线,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输入其中,接着又拿出个硬币往上一弹,问道:“马翔会经过平山县?” 硬币落下,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该死,来之前应该先占卜以下的。”陈安暗骂一句。 无相玄通不被人算,同样也难以算人,这导致他根本就不精于算计,也就没有养成凡事先算一卦的习惯。 这次为了行事不失,特意恶补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并用无量相变直接封印了一种卜算之法进入虚灵水晶之中。想来测算天仙之下的事情,当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再次将硬币一弹,又问道:“马翔会来南徐?” 硬币落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一如之前他卜算的结果一样。 也就是说陈安的判断是对的,这家伙的确是想逃往南方,但是并不走平山县这条路。那他会走呢? 陈安伸手在虚灵紫晶上一抚,在司机位的座椅之后,一个巴掌大的水镜浮现,镜中一个模糊的人影身处一片模糊的环境,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根本什么都看不清。 陈安脸一黑,心知用无量相变直接封印的那道占卜之法在处还好,在大处难免和这个世界的规则冲突,除非他真正解析了这个世界的超凡,稍作调整,否则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回到文昌县后陈安感受着身上的疲惫,心情也是郁闷无比,在学校门口下了车就往宿舍区走去,打算好好睡上一觉,再去设想其他。 这一次等于白忙了,只能等下次的机会,这个世界上似乎超凡事件并不少,只是因为某种特殊力量的掩盖,才不被世人所知。 南徐位于诸夏腹心,东西南北枢纽要道,类似的事情必定不少,只要用心再找找,一定还会有所收获。 正这么自己安慰着自己,忽然陈安心中一动,闪身避到一处教学楼的后面,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虚灵紫晶又拿了出来,伸手一拂,一面水镜又浮现了来。 这一次这水镜中有一副画面清晰显现:一处无人的废弃厂房中满地鲜血,墙边躺着几个穿警察制服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场中还有几个站着的人,其中一个身材魁梧,半赤着身子,身上纹着妖异的图案。 见过马翔通缉令的陈安,可以确定,这人就是马翔。 “怎么又灵了?” 陈安先是愕然,接着醒悟,不是占卜灵了,而是镜中的场景应该就在附近,在虚灵紫晶所能感应到的范围之内。 那马翔竟然直接过警备力量的文昌县,硬刚这里的守备人员,强闯南下。 这是彻底疯了,还是艺高人大? 陈安对此无从判断,但却知道这是方便了自己,一时之间他也不困了,沟通紫晶,伸手往水镜上一拂,开始占卜起具体的位置。 连画面都有了,相关信息依据自然是充足,根本都无须另外占卜,眼前水镜的视角直接拔高,就让陈安看见了一副城市上空图。 对比了一下图中自己和那废旧厂房的位置,陈安再不迟疑,迈步就向那个方向跑去。 第八百八十八章 神兵天降 因为世界规则的压制,虚灵水晶的占卜感应范围并不大,也就是说,水镜视野中的厂房与学校的距离并不远。因此不到两分钟,陈安就看见了一片熟悉的轮廓。 紧赶两步,直到整个厂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陈安才停下脚步,谨慎地观察起周围。 由于城市规划的原因,这一片区域很早就被废弃了,等着被拆迁,所以周围一片荒凉,一个人影都没有。 面前的厂房也是一片安静,根本看不出有人在其中激战的样子。 难道是结束了? 不可能,水镜占卜的图像是时实的,这才过去多久,即便战斗尘埃落定,也得有人在这里收尾,可面前这副沉静的景象就好像面前的厂房中一个人都没有。 或者是结界? 陈安站在远处,有些狐疑地探查感知,却是遭遇了一重阻碍。 他心中一动,又抚上了胸前挂着的虚灵紫晶,一圈水镜在他面前显现。 这一次几乎是面对面占卜,结果就准确多了,水镜上的画面十分清晰。 依旧是面前空旷厂房中的景象,只不过方才还站着的人已经只剩下了三个,中间的马翔浑身是血,却没有任何疲软的样子。相反,一条粗大的手臂,打的面前三个人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不错,确实是一条粗大的手臂,粗大到远非人类所能拥有。 不知在他跑来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马翔的样子再非最初的人形,而是变成了一个狰狞的怪物,一条手臂粗大无比,差不多得有三四米长,上衣撕裂,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部变成了绿色,上面长着密密麻麻的鳞片,还有恶心的滑腻粘液。 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全部变成了竖瞳,面目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偶尔翘起的嘴唇下,有着三排细密的类似鲨鱼尖齿。 什么鬼? 陈安一脑门问号,不应该是个疑似超凡者的杀人犯吗?怎么变成怪物了? 他秉持着谨小慎微的性格,本来还准备再观望观望,可画面里的三个人似乎有些支撑不住了。 马翔身上的粘液在水镜的显现下,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气息,这气息有着剧毒,他们脚下铺着的钢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 另外,钢板上零星洒落的血浆,似乎也不是战斗留下的,地上躺着的伤员们很多是被毒倒,吐出了大片的呕吐物,却少有流血,可见这些发黑的血浆应该是提前准备,似乎是某种阵法的外在表现。 陈安看得直撇嘴,感觉是越来越玄幻,但目的在此却是不能不管。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掉头就走,事后再来研究气息;二是,进去干掉那个怪物救人。 没有太多的犹豫,他就选择了第二种方案。 不是因为他转性变得良善了,而是第二种方法,能让他更快的接触这个世界的超凡体系。虽然有一定的冒险成分,因为并不知道官方的超凡者对他会是一种怎样的态度,可在失去计划中苏晗接应的情况下,这是唯一快速的方法了,值得他去赌一赌。 依照陈旭这些年来的认知,已经他这段时间从各个渠道搜集来的信息,这个赌赢面很大,且就算是失败了,他还有虚灵紫晶的“梦”、“幻”二字,费点功夫也未尝不能将损失挽回。 有了决断,陈安自然不再有任何的迟疑,伸手又在虚灵紫晶上一拂,厂房中的视野拉伸,让他看见了一层淡紫色的薄膜,这应该就是屏蔽此处的结界。 以陈安的见多识广,自然能够一眼看出其结构并不具备任何防御攻击特性,仅仅只是将那一片区域从现实世界中隔离出来。 只要推开面前的厂房大门,就能将这道结界破除,进入他们的战斗空间中去。 陈安一步上前,伸手就要推门,可忽然之间手心竟有一阵麻痒之感。 这么毒? 陈安心中一惊,连忙运转起行血咒,手心中的麻痒之感立减。同时外呼吸转内呼吸,配合七窍小圆满所练就的内罡护住五脏六腑。然后运起劲力一脚下去,将厂房的大门给往内踹飞了出去。 此时厂房之中,周国栋都已经有些绝望了,明明只是帮助逮捕一个污染者的联合行动,却不想竟发生了这种变故。 那个家伙绝对不是普通的污染者这么简单,很可能直接涉及到魔源,不然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上升到这个高度。 以其目前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与圣者了,一位圣者是什么概念,林国栋并不是很清楚,但却知道对方绝对有能力完全覆灭自己这一整队人。 国家在南徐的人手本就紧张,若是自己这一队人全部覆灭,后果简直难以想象。 想到这里,他咬牙向身后的一个板寸头青年道:“建业,把n-64给我。” 林建业一惊,道:“队长,你要干什么?” 周国栋以不容质疑的语气道:“别管这么多,等会我会想办法把这怪物给引出去,我说跑,你和强子就带着邱华他们从熔铸车间的后门走,徐烨他们那队人,能救就救。” “队长!” 旁边一个身材魁梧,手持一面光盾挡开马翔一击的汉子悲切地看向周国栋。 后者咬了咬牙道:“强子,这是命令,你们都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能活下来一个是一个。” 说完,他从林建业手中夺过一个一尺长多条管线捆绑在一起的事物揣在怀中,大步往前越过孙强,手中出现一本虚幻质感的书册,翻动间,一道带着绚丽焰火落下,砸在马翔所化的怪物身上,在其后背留下一片焦糊的痕迹。 怪物厉声惨叫,尽管只是眨眼之间它背后的伤痕就开始结痂愈合,可一双竖瞳还是变成了鲜红色,狠狠地盯住周国栋。 “就是现在,跑!” 周国栋半点也不迟疑地开始往门口跑,马翔所化的怪物嘶吼一声,膝盖向后弯曲,猛然一弹,身体如箭般射出,其速度之快,可能在周国栋夺门而逃之前就能将他扑杀。 周国栋咬了咬牙,眼角余光看到林建业和孙强抹着泪,扛起邱华徐烨等人,组织他们往熔铸车间退去,心中有些欣慰。 他右手入怀,摸上怀中的n-64,脚步一缓,作势转身,下一刻就要反身抱住那怪物,顺势按下n-64的按钮,与对方同归于尽。 可就在这时,门口处砰的一声巨响传来。 趋于本能反应,周国栋下意识地一矮身,一股罡风几乎是瞬间从他头顶刮过,刮的他头皮生疼。 而已经扑杀到他身后的马翔则躲闪不及,正面与那罡风撞在一起。 又是“咣”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马翔毫无悬念地被那罡风撞飞出去,骨断筋折的飞了十来米远,才跌落在地。 而那“罡风”也四分五裂,将周围的地面犁出数道深深的痕迹。 周国栋这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罡风,明明是厂房的大铁门。这玩意怎么飞过来了? 他满一脸愕然地看向门口,在那里一个少年的身影静静站立,正满脸探寻好奇的看向厂房之中。 由于这厂房年久,大铁门上也是锈迹斑斑,可因为体量巨大,起码有近乎两三吨的分量。一脚将这玩意踹飞,这又是什么怪物? 另一边林建业和孙强已经将大部分人都转移进了熔铸车间,林建业仗着自己速度快,还想再反身救两个,可谁知一转身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奇葩的场景,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一时间,厂房中静的落针可闻,但这种情况也只持续了一瞬,地上的马翔一声嘶吼,再次站了起来。 这一次他更加疯狂,双眼彻底变成了一片血红之色,整个人如野兽一般连连吼叫,而随着他每一声吼叫,身体也在发生着奇异的改变。 身上“咔啪”声音连响,似乎断裂的骨头都在飞速的愈合,同时嘴唇外翻,裸露出尖利的牙齿,关节处一根根骨刺突出,另一条手臂也膨胀变粗,五指延伸变成了五根环节状的触须抽打在地面的钢板上,竟将地面的钢板都尽数抽裂。 周国栋脸色一变,冲着似乎还有些愕然的少年和另一头愣神的林建业吼道:“跑!跑!” 随即他反身向后,向着已经彻底变成怪物的马翔就冲了过去。 心中想着只是个普通人,对自己的工作一无所知的妻子和才上初中的女儿,毅然决然地就准备按下怀中n-64的按钮。 可一道身影竟比他还快,直接越过了他,一脚踹在还在愤怒嘶吼的怪物马翔的胸膛,又一次将后者踹翻在地,前胸都凹陷了进去。 然后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拳头,将后者还未愈合的身体再次打的骨断筋折。 周国栋满脸愕然的停下脚步,嘴边张开了就再也没合隆过,。 那马翔自从变成怪物,力气有多大,他是有过亲身体会的,再加上浑身上下腐蚀度极强的毒液,时刻往周围喷发,一不小心就能让人中招的毒雾,以及无时无刻不在往周围辐射的污染。 基本已经相当于半个圣者的强大破坏力,如无人制止,以一己之力毁灭一个县区都有可能。 但就是这么一个存在,竟然被人拳拳到肉的砸翻在地。这家伙是武道宗师吗?武道宗师也做不到这么夸张的事情吧。 第八百八十九章 隐藏实力 一个普通人单臂也就一二十公斤的力量,不过拳击爆发和提拉抓拿不一样,一般的瞬时爆发能达到本身力量的好几倍。 陈安这具身体是要悉心培养的,所以并没有使用什么竭泽而渔的速成手段,按部就班的来,再上他未曾真正成年还在长身体,手上的爆发力量也就七八十公斤。 这在一般人中算不上强,却也不算弱了。 而一般人顶多只能发挥出全身力气的三四分,筋骨翼膜大成的武者可以做到劲力由心,甚或能发挥出十二分的力道。 陈安的七八十公斤在经验和习惯性的准确发力下,能膨胀个三四倍有余,也就是三百公斤左右的分量。 同时,修炼出真气,也对力气和瞬间爆发力有一定的增幅,且增幅相当大,因为真气对武者做大的作用除了强健身体外,就是增强掌控力和爆发力的。 大概真气小成时可增加一点五倍,真气大成时可增加一点八倍,周天圆满则是近乎两倍,于陈安而言就是六七百公斤的爆发。 修炼进入开窍期,似乎并没有力气上的增幅,但感官的敏锐却能提升精准爆发。更集中的力量自然爆发就更强。尽管叠加起来也很少,却也是一分增幅。 且七窍小圆满和九窍大圆满相对于普通开窍而言又是另外一种境界。 七窍小圆满可成内罡,对力气没什么增幅,对力量反震的承受能力却有相应的增加,承受力的增加变相等于是增加了力量。 而九窍大圆满可成外罡,靠着形成的外罡加速,瞬间爆发可增加数十倍。 一拳几十吨的力量爆发说不是超凡,却已远远强过超凡了。 陈安现在虽然还没有达到九窍大圆满的层次,也没有同时期下,本体三次筋骨翼膜大成的奇妙际遇,甚至连七窍小圆满的修为也因这方世界对真气的压制而有所限制。 可双手爆发力却是一点都不虚,几乎也达到了近千斤的分量,也就是五百公斤。 一拳半吨的冲击,一个普通人能给生生打成肉饼,就是半尺厚的钢板也能一拳打弯。 那怪物虽然是钢筋铁骨,也吃不消这番锤击。 陈安唯一需要小心避让的就是那高腐蚀性的粘液了,这玩意非常狠毒,陈安的行血咒在内不在外,对皮肤却是没用。 好在有着前世的经验,陈安对真气的掌控极强,就算不能离体,也能简单的达到操控入微,片叶不沾的层次。 只是精力耗费的比较大,让他在心中谨记,日后再行此事必要先物色一柄趁手的兵器,见了敌人以拳相就也太傻了一点,但是现在赶鸭子上架也是没办法了。 那马翔变成的怪物也不算完全疯狂,识得陈安拳头厉害,竟还知道躲,可惜在陈安的超强感知下,却没有任何的躲避余地,被陈安一顿上步冲拳,打的骨断筋折,很快就变成了一团绿色的肉饼。 可因为恢复力的变态却是没有就此死去,反而蠕动着还想要恢复。 陈安眼皮一跳,想也不想地往身后一掏。 他身后的周国栋,这一掏正将其怀中的n-64给掏了出来。 手指一弹,按钮被按下的同时,陈安手速极快地将之塞到了地上那块“绿饼”的中心处,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抓着周国栋狂退。 一个黑点在那团“绿饼”上出现,并迅速扩大,转瞬之间就形成了一个黑洞,周围的一切都在遭受一种莫名吸力的影响向那个黑洞中投入进去,最靠近的“绿饼”自然最先消失,剩下的地上的钢板,散落的工具、零件……都在向黑洞中填去。 声音在这一刻似乎都消失了,飞退的陈安和那边闪入熔铸车间的林建业都好像是在做慢动作,一点一点的腾挪。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有一秒,紧接着黑洞之中有一缕光的出现,起初只是微弱的一点,可之后,同样迅速膨胀变大,将黑洞填满,然后就像是积蓄满水的水坝,轰然泄堤。 炽白的光横扫过厂房的每一个区域,恐怖的高温仿佛在一瞬间就攀升上了千度。 陈安猛然一变,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在陈旭的记忆力,就是高爆也会有一个限度,他也是估摸着自己内罡有成,就是硬抗那种程度的爆炸也不会受伤,才敢于做这种冒险事情。 可谁知这个从来就没有听过的n-64竟然这么猛,冲击波还没到,高温强光就先横扫了一切。 没有用罡气硬抗一波的想法,估计不死也会脱层皮,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发动了虚灵紫晶的力量。 “梦”、“幻”、“空”、“镜”四种代表着虚幻的力量流转,将强光高温引导往其他方向,或直接反弹回去。 另外,“地”、“火”、“风”、“水”四种代表着现实的力量爆发,形成一面坚实的护盾,挡在身后。 除了没有张开虚灵空间,他几乎已经用上了所能调用的一切手段。 灼热的气息在下一刻攀上了他的后背,让他感觉就好像是三伏天站在柏油马路上晒太阳。 “轰隆!” 直到这时,他身后n-64才算是彻底爆炸。 猛烈的冲击波带着刚刚高温的余韵,卷起地上的钢板残渣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地火风水”四种代表现实力量所组成的护盾,本就被高温强光刺的千疮百孔,此时更是第一时间支离破碎。 “梦幻空镜”对这实质性的物理冲击没有太大的办法,只有“空幻”两法隐隐造成了空间上的扭曲,对这冲击波有一定程度的削弱。 但这仓促之间调用出的力量,明显不足以对抗那恐怖的冲击波,没有为陈安争取多少时间,两层防护就宣告崩溃。 陈安抱着周国栋被那恐怖的冲击波推着撞碎了厂房的外墙,又在半空飞了十余米才掉落在地,并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咳咳,我,我,咳,竟然在n-64下活了下来。” 周国栋一脸的不可置信,他肋骨断了四根,双腿粉碎性骨折,内腑也有一定的移位,口中不停的喷着血。 这足以让普通人疼的昏厥过去的伤势,对于一名意志坚强的军人,一个体质特殊的超凡者,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还有闲心在这感慨。 陈安却是无力吐槽,刚刚因为位置问题,大半的伤害都被他抗了下来,此时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忍不住也吐了口血,胸口的闷气才算好转,真气在他体内高速运转,以修复破损的经络组织。 周国栋强撑着身体,又盯了一会爆炸中心处,见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所有的毒素辐射全部被扫荡一空,马翔应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才松了一口气似的躺了下来。 这时才有功夫顾的上陈安,他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小兄弟,多谢支援,不知道你是哪个组的?怎么称呼?” 这次他都以为自己死定了,虽然是为国捐躯,一定可以追谥为烈士,但能活谁会想着去死啊。 因此尽管对方的支援来的迟了点,让自己兄弟们损失惨重,但救命之恩却是不能不放在心里。 只是,陈安撇了他一眼,闷闷地道:“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我就是附近的大学生,路过而已。” 大学生?路过? 周国栋有点懵,半晌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后,才苦笑道:“你自己练的武?没接触过里世界?你师父是谁?” 陈安心中郁闷,本以为思想汇报很容易的一件事,轻松就能收拾。可谁知道就是因为不想暴露太多,才用的对方准备好的,反倒搞的自己狼狈不已。 到现在,他还对那个叫n-64的家伙满腹怨念,连带着眼前这些家伙也给埋怨上了,可怨念归怨念好不容易获得的战利品不能不收。 于是一脸小白样地反问道:“里世界是什么?我就小时候和师父练过几天武,之后都是自己锻炼的。” “里世界是超凡者的世界,对了,你……” 周国栋简单解释了一句,就习惯性的想要继续盘问,可忽然心中一动,又向另一个方向看去,一行人跌跌撞撞地从已经彻底变成废墟的厂房另一侧走了出来,绕了个大圈,来到周国栋身边,喊道:“周队?” 一行人中只有孙强一个完整的,本来还应该有个林建业,结果这家伙想着救人,又冲了回去,被n-64的余波扫到,彻底昏了过去,现在被孙强抗在肩上。 值得庆幸的是这家伙离得足够远,伤势比周国栋还要轻点,仅仅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只剩下你们了吗?” 周国栋看了看孙强身后稀稀拉拉的人影,声音中充满了苦涩,其实他已经猜出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 孙强的声音同样沉痛,但依然还是哽咽着做出汇报:“报告队长,老潘、卫国他们全部殉国了。” 得到了确实的答案,周国栋禁不住眼前一黑,这一次他几乎是带上了全部的家底,这三十多个人,虽然只有十几个是超凡者,其他只是见习,可每一个都是兵王级的存在,是从特战部队中抽调的精锐。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就折损了三分之二,这活着的十余人人,也有一大半留下了终生残疾,只能退役。 心中痛苦,再加上伤势的严峻,周国栋终究再难支撑,直接昏了过去。 第八百九十一章 邀请加入 直到从十七楼下来,陈安才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原本他以为墨老头在那装逼,故作高深的样子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接下来顺势就要出言招揽自己,可谁知道对方简单的谢过他一句,又聊完闲事后就让他们下来了,半句出言招揽的话语也没有。 这一时让陈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不应该呀,自己的表现他们绝对不会视而不见,莫非干他们这一行还需要年龄限制或是特殊的出身不成? 现在看来或许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其中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道道,只是墨老头这个人太官僚了。 果然,在电梯闭合的那一刻,在他身边坐在轮椅上的周国栋就开口道:“小兄弟,我老周是个粗人,不善于弄那些玩玩绕绕的,有些话就直说了,今日请你来除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援手之德外,主要还是想要请你加入我们。” 陈安心中恍然,却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加入你们?周大叔,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 周国栋笑道:“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你那么聪明,想来你也应该猜到我们是做什么的了,我也不怕在这里挑明了告诉你,我们的确是隶属于国家的特殊执法部门,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而存在。你可以将我们想象成警察、国安等执法部门,只是所执之法的针对对象超脱于普通人之外。” “周大叔,我,我……” “我明白,这个话题于你而言太过突兀了,这样吧,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下周把答案告诉我就好,无论是与否,你的救命之恩我都承情。” “谢谢周大叔,我感觉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业余爱好练练武,无端的就变成了国家公职人员,开始上班了,一时有些难以转变这个思路,我很快就会给你答复的。” 陈安忍着恶心,说着自己都觉得虚伪的话,此时的他真的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岁月磨厚了脸皮的陈安,而只是个新鲜出炉的菜鸟陈旭。 周国栋笑着点点头,道:“不急,毕竟是关乎人生大事,多一点时间考虑总是好的。今天就先不谈这个了,你难得来一趟,我就遵循墨老的话,带你在楼里逛一逛。” 陈安一副大学生的拘谨模样:“这,好吗?我是说,我现在……” 周国栋摆手打断他道:“没事的,我们这里在普通人眼里很神秘,可圈子里的人都是了解的,就算日后你的决定是不加入,今日逛一逛也可以对这个圈子里的事情更了解一些,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至于莽莽撞撞地触犯一些红线。” 随即他又笑着道:“再说了,你的救命之恩我记在心里,一时半会不能帮你做什么,带你在楼里逛逛的权限还是有的,这也是遵循墨老的命令。” “真是劳烦周大叔了。” 陈安表面一副好奇,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心中却被对方一句一个“救命之恩”说的恶心无比。 见过挟恩图报的,还真没见过被挟恩图报的。记得还是在在巨兽世界时,他曾经无意中看过一份报道,说是根据一项研究表面,施恩的人往往容易被被施恩的人绑架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从而一次次地满足被施恩人的各种要求。 这里面既有一个道德绑架的问题,又有一个沉没成本的问题,陈安从来没有接触过,却觉得非常有道理。 就像现在,无论是刚刚的墨成青还是眼前的周国栋,就是一口咬死了一个“救命之恩”,牢牢地将两者的关系绑定,还真不怕陈安就这么飞了。 实际情况似乎也就是这样,如果陈安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乃至一个初出茅庐的武者,在对方一遍遍的“救命之恩”中,难免不会膨胀到爆炸。 到那时候,很可能对方随便给个事物加上个道德标杆,就不须人劝,他就会义无反顾的闷头冲上前去。 有时候,这种话术比催眠的效果还要好,日后若有闲暇,倒是可以研究研究。 当然,陈安也不是什么道德洁癖,甚至知道面前的周国栋或不是有意如此。 从他眼中的确能看出这是一个性格有点直的军人,可这么多年在社交场上摸爬滚打,总会有着一丝改变。 这个举动很可能只是他的下意识之举,所以才会显得这么露骨,全然不像墨成青那样简单的提一提,点到即止,也不惹人猜疑。 只能说官场是个大染缸,再纯粹的人进来,也会变的不那么纯粹。 收回这些胡思乱想,电梯已经下到了第七层。 电梯门打开,周国栋调节着轮椅上的操纵杆,率先“走”了出去。 一边前行一边道:“整个蓝天大厦都是我们的,一到五楼是正常对外营业的安保公司,我们拥有十二支可供雇佣的安保队伍,都是一些退役的老兵,还有许多先进的安保设备,同时也负责一些部门的保安调度,总之就是一些对外营业的项目,具体的事情有专人打理,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有有时缺人手了,会让他们调派。” “六楼以上,就不对外开放了,一般都是服务于超凡者,这里有着最先进的仪器,可以帮助他们锻炼自己的能力,相当于是一个俱乐部的性质,六、七、八、九,共四层分别对应着普通人中的特殊人才、武者、异能者、持典者。” “十、十一、十二是研究室,专门负责研究一些特殊事件以及特殊事件中的特殊存在。” “十三层到十五层,就是正常的后勤办公人员,他们负责协调其他执法部门,收集情报,归类档案……之类的文职工作。总之都是一些很无聊的事情,相信你也不会感兴趣,所以还是先带你来这属于武者的一层,体验一些先进的器械。” 陈安心道:我不嫌无聊,我可想知道这个世界超凡事物的相关情报了。 可也知道,什么文职工作,什么无聊不过是对方的托词,里面肯定有一些不能给自己看的东西,所以一开始对方就没打算带自己去。若真是不重要的地方,就像下面五层面向社会的蓝天保全,对方提都没怎么提。 不过陈安也没有表现的急功近利,反正他已经打算加入了,这些事情都可以徐徐图之,来日方长么。 现在的他表现的就像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菜鸟,随便周国栋把他带到什么地方去。 一路走到一间宽阔的练功房中,里面稀稀拉拉的正有几人在锻炼,周国栋挥手和一个剃着平头,五官深刻的青年打了声招呼道:“龙涛,今天你在社里啊。” 青年见了周国栋笑道:“是啊,有空就过来练练,争取可以早日归队。” 周国栋转首与陈安介绍道:“肖龙涛,南徐军区大比武第三名,兵王,也是武者出身,有时间你们可以多亲近亲近。” 陈安:“幸会。” 肖龙涛面现异色,已有所猜测,可还是开口问了一句,道:“这位是?” 周国栋笑道:“想必你也猜到了,昨天就是他救了我们,一位少年宗师,陈旭。” 陈安暗地里撇了撇嘴,感觉宗师这个称乎都被用烂了。 只是他不在乎,有人在乎,这个叫肖龙涛的此时就是一脸惊异,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呵呵,当初我也像你一样惊讶,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敢相信。”周国栋笑着打断场中凝固的气氛,道:“不过现在可不是惊讶的时候,不能在客人面前失礼了。陈小兄弟想用一下测试间,你既然在这里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你帮着准备一下吧。” “呃,是。” 肖龙涛还是有些没回过神,想伸手跟陈安握个手,可又不知道该不该,犹豫了一下,最后一抱拳,就往房间的一处侧面走去。 周国栋笑了笑道:“我们也过去吧,机器预热加调试用不了多少时间。” 陈安从善如流,实际上,他对所谓的测试也很有兴趣,将一切的东西以数字化的形式体现,确实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而预热调试的确没用多长时间,差不多就是两人走到的时候,肖龙涛就表示可以了。 他让陈安走进一个半透明的白色房间,解释道:“测试分为力量爆发、防御极限、反应速度以及能量度评估,大体上能评估出你的身体素质和境界,当然,对于在具体战斗当中的发挥情况还是没有办法的,毕竟那有关于经验,预判和战斗素养,不过一般情况下对一个人的综合实力也能测试个七七八八。” 陈安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于是肖龙涛就离开了这个房间,到了隔壁的监控室,通过房间一角的扩音器,向陈安道:“准备好了吗?测试即将开始。” 陈安刚给予确定的答案,就见周围的环境一暗,一块块由光影组成的钢板在他面前渐渐凝实,排着整齐的队列向陈安推进而来。 扩音器中传来肖龙涛的声音。 “以最快的速度打碎它们,我们会计算你的瞬时爆发力。” 陈安也想看看七窍小圆满境界在这个世界究竟是个什么层次,于是根本没打算藏私,因此一出手就是自认为天象以下最强的一招。 身剑术,巨阙斩! 第八百九十二章 测试结果 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一连十二块虚拟钢板破碎,剩下的钢板撞在陈安的身上,迅速的由实转虚,化为光影消散。 扩音器中没有丝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起:“一次爆发,共计十二块幕影光板破碎,破碎度分别为997、992、9八9……去除空气阻力,计算单拳出击力量为1093公斤……能量度评估为。” 对于自己这一拳,陈安还比较满意的,因为有准备,可以蓄力,可以摆好姿势用出最强的招式,他打出的力量远远超出平时的爆发,甚至翻了一倍,达到了1吨的分量。 监控室中短暂滞涩了一下,才发出肖龙涛有些僵硬的声音,道:“陈先生你先准备一下,接下来是对于速度和感知的测试。” 陈安表示知道,接下来,这个房间的光线骤然一暗,接着一道光束亮起,陈安敏锐的闪避开来。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一道道光束接连射出,越来越快,越来越密,到了最后上千道光束几乎是同时从房间中的不同方位激射而至,一时间昏暗的房间都被照亮。 陈安展开身法竭力闪避,可奈何这些光束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太密,最后还是被三道光束击打在身上。 这时光影散去,房间重新明亮起来。 扩音器中再次响起电子合成音。 “共躲避2734道光束,晋级7轮次……速度评定为-……感知评定为+,能量度评估为。” “陈先生,接下来是防御力的测试,请您不要闪避,不然容易造成测试结果的不准确。” 扩音器中肖龙涛的声音还是显得有些木然,却又不自觉的带上了点敬意。 但因为是在扩音器中,有些失真,陈安并没有注意到,只是专心地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测试。 噗! 一声闷响,就像是放了个屁,陈安立即感觉到面前一股庞大的冲击波扑面而来。 克制住本能的闪避欲望,也没有使用什么招数去冲抵,只是以手护头,硬挨了这一击。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冲击的连续往后退三四步,才停下。心中有些惊讶地想着,这一击竟然完全模拟了自己刚刚使用巨阙斩的力度,却又在关键时刻及时收力。 电子合成音及时响起:“冲击能度……防御层级:钢度,能量度评估为+。” “综合评价值计算中……计算完成,综合能量度评价:段初入,综合等级评价:四型大师级。型类:武道超凡。” 随着房间中灯光完全亮起,陈安轻吐口气,知道测试结束了,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个结果代表什么,但相信等会周国栋会为他解释的。 施施然离开测试间,来到隔壁的监控室。 入目处,人头攒动,刚才在外间锻炼的一伙人竟都跑到了这里。 陈安挤不进去,干脆就在外面敲了敲门道:“周大叔,测试结果怎么样?” 一屋子人同时木然地转过脸,看到他,惊骇有之,不信有之,崇拜有之……这场景吓了陈安一跳。 周国栋摇着轮椅苦笑着一边从中挤出,一边道:“好了,好了,都散了,没见过大师级职业者啊,有什么好惊奇的。” 好不容易从七楼挤出来,陈安忍不住问道:“大师级职业者很厉害吗?” 刚刚他已经从周国栋的口中知道这个世界上关于职业等级和能量度的分级标准了。 简单来说,在国际公认的标准中,将一切武器包括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及单兵个人,划分为八个能量度等级,分别用abefgl来指代。 其中l最低,代表的就是一个正常成年人所能爆发的力量。 g则是拥有某一项超凡力量,却未经过特殊训练的人,很多时候他们都和l级的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危险,可有的时候也能爆发出,影响社会治安的力量。 很多时候也将军队中拥有特殊才能的尖兵划归到这个级别之中。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g级和l级都不能算真正的超凡,哪怕g级真正拥有超凡的力量,也更偏向于生活侧,很少能用于战斗。 虽然的确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大多数时候却可以忽略不计。 因此在这方世界,国际公认从f级开始,才算是真正的超凡者。 而abef一共六级,再加上gl两个能量度的定义,合起来就是国际体系的六级八度。 至于职业等级,那又是另一套体系了,一般情况下只针对异能者而言。 他们认为获得异能拥有一定战力的存在,就可以称得上是职业者。 而经过特训,可以有目的的杀伤,远超一般异能者的,则为精锐。 精锐之上,可以任意操控异能把控自身的则为大师。 超越自身极限,突破大师的层次达到另一个层次境界的则为圣者。 这个体系一般只针对异能者而言,四种称呼是在各自描述一种境界,可是因为其描述极其含糊,境界的定义也相当的宽泛,其他体系的修炼者有时也能直接拿来使用。 就好像武道方面的宗师往往就和职业大师划上等号。 莱茵联邦的圣职者、黑夜眷者在圣者层面也有属于自己的称呼——半神。 所以很多时候判断一个人的层次战力都不看这方面的东西,主要都是用六级八度的国际标准来评定一个人的境界层次。 当然,异能者的分级也不是全然没有用,起码可以作为一种尊敬的称呼。比如介绍某人,总不能直接说这是一位级,既难听,又显得不尊重,可如果要是介绍,这是一位职业大师就显得好听多了。 因此这方面的称呼用途在具体的使用上,甚至比六级八度的评价还运用的广泛。 甚至在刚刚陈安的评价上,用语也是以这个为主。 “级初段,四型大师级”就是他的综合评定,其中四是级别,型是非异能型,在大师级的前面特意加上这两个标签,表面陈安是力量、防御、速度、感知、能量度五个评定标准中有三个以上是级评定,被认为是真正的级,而不是某一方面达到大师级,假。 一般情况下,五个评价中,不到三个的评定,级别还是会落在级范围内,评价结果一般为:“级高段,大师级”。 这个评价标准可以说还是很务实的,即便真的投入实战,误差也很小。 陈安对这个结果也比较信服,他所质疑的是大家的态度,似乎这个大师级的评价很不得了。 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生活,耐心等待苏晗的到来,如果可以收集一些信息就更好了,可不想在这做出头鸟被人观赏。 现在回想起来,刚刚确实是有些莽撞了,根本没搞清楚的周围的环境,就将自己的实力给暴露了,虽说是因为陈旭的马虎识浅,可该有的麻烦还是不少。 至于补救的方法,还是要搞清楚,这个大师级的评价,究竟有什么了不起才能,才能再做定夺。 周国栋满脸苦笑,一个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的职业大师,也着实是有些搞笑。 同时看着陈安,他心中也有些复杂,本来他是想将陈安招揽进自己队伍中的,可一个级大师的评价,让他怎么开的了这个口。 只是出于提携后进的思想,他还是如实地道:“圣者对于每个国家,每一方势力都是战略威慑性的存在,轻易不可能出动,所以大师级就是国家及势力可以派遣的最强力量。” “甚至在国内,大部分地方,大师级都是身居要职坐镇一方,就拿南徐来说,因为是南北交通枢纽,上面特别重视,所以派驻了远超华东各市区的七名大师级职业坐镇。其中却只有墨老一人是四型大师的评定,其他六人,则只是某一项能力有着大师级评定的级而已。” 陈安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个风头出的实在是不明不白的,原本只是想要类比一下这里和中央界的实力,好进行一定程度的换算,却是一不小心竟混成高层了,以后看来真的得注意了,很多存在于记忆中的经验教训并不作为依凭,还是得事事小心才行。 周国栋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其他体系的活动室与武者这里大同小异,你还要去看吗?” 虽然有了一点小失误,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陈安哪能轻易放弃。 他眼珠一转道:“看就不看了,还是周大叔你和我讲讲吧,有关异能者等其他体系职业者的。” “真不知道你是什么野路子出身,明明那么强了,竟连这些常识也不知道。”周国栋振作了一下精神,笑道:“不过也确实,除了我们这些专业做这个的,也少有人会去具体了解这些,他们大多只在乎,打得过的和打不过的。” “目前,我们这边的体系就异能者、持典者,还有一部分武者,毕竟武者想要修炼到可以和其他超凡之士对抗的程度,还是很困难的,呃,当然了,你是个例外。” 周国栋似颇受打击的顿了顿,接着又道:“异能者主要集中的地方还是莱茵联邦,我们国家数量不多,像我们官方组织更多的还是由古代天师演变而成的执典……” 第八百九十三章 执器奉典 上次抓住的那个叫布鲁的家伙各种语焉不详,这一次陈安在周国栋的口中倒是了解到了诸夏超凡世界的大致情况。 诸夏的职业者从古至今其实只有天师一脉,甚至连“职业者”这个称呼都是舶来品,他们自称修真者,取借假修真之意。 天师一脉一直对抗着一种叫做妖灵的邪物,守护着凡间。也就是说这个妖灵并非职业,只是一群靠吸食人类魂魄精血而生的非人生命。 到了近代,异能开始传入诸夏国内,才有了异能者的兴起。 异能者虽然全靠天赋,但进阶极快,只要积蓄足够,懂得锻炼方法就能很快晋升。 反观天师一脉就惨了点,很多修炼都是水磨工夫,需要大把大把的时间投入,还不一定能有所成长,很多人到死了都没能入级。 渐渐的,异能者在国内的发展渐渐超越了天师,成为主流。 再加上国家强势,各地的门派世家,纷纷凋零没落,天师一脉差点就彻底消亡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到了后来几个老家伙们恐惧于传承的没落,实在是受不了了,他们痛定思痛,开始改变天师的传承类型,于是就有了持典者的出现。 最后的几代天师们,倾尽心血,依靠统治的余晖,大肆搜集宝物,利用法力开始炼制各种各样的器物,然后将自己的传承铭刻在这些器物之中,传给后人。 人可能会死,会遭受意外,但器物却是不腐,可以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来,即便后人中没有几个有天赋,也可以再留待以后的以后。 并且这些器物都有着各种各样的强大能力,不输于高阶天师的护命术法。 使用的条件门槛也很低,甚至有些血脉传承的器物,只要血脉对,普通人也可以驱使。 因此天师一脉虽然没落了,可持典者却是迅速崛起,甚至比需要磨砺血脉的异能者成长的还要迅速,只要与所持器物的契合度提升,就能拥有不俗的力量。而先有了力量,一切的成长资源自然都好说。 周国栋自己就是一位持典者,并且是持典者中的奉典。 持典者中,又分为执器和奉典,执器自然就是传承天师的法器,而奉典则是传承了天师的另外一项护命手段,即符法。 他们在多年传承的制符手法上更进一步,总结收录各种符箓进行汇总,编制一种可以称之为符经的书册。 这种书册相对于天师们的法器,造价自然是低廉了很多,在某种程度上,更是不受血脉的限制,可以让国家培养更多的持典者。 实际上因为传承法器的稀有和珍贵,奉典才是国家持典者的主流。 说到这,周国栋不免语重心长地道:“陈兄弟,听我一句,武者到宗师就算是到头了,你即便再多几样技巧,也顶多获得级中段的评价,不可能再高了,所以日后只有转到持典者的途径才有再进一步,甚或成就圣者的希望。” 陈安有些惊讶地道:“武者可以转到持典者的途径上?” 周国栋笑道:“当然可以,甚至因为武者体质过硬,还能更好的发挥法器和符经的力量,获得更快的晋升。所以武者虽然不算是超凡者的主流,但在国家的眼里无一不是重点培养的对象。甚至像你这样天赋绝伦的少年宗师,国家直接给予一件法器也不是不可能。” 陈安心中一动,如果真的能获得持典者的传承,那么对于他解析这个世界的法则,归纳出证就天象的方法,将有着极大的裨益,甚至抵得上他解刨一百个异能者的所得。 因此他不由的更上心了几分,对持典者的方方面面都问的非常详细。 只是他感觉周国栋话语中总有些遮遮掩掩的部分,许多东西说的不尽不实,尤其是关于异能者和持典者的对比之类的。 他心中只道是自己的身份原因,毕竟超凡之事涉及国家最深层面的隐秘,周国栋一定也有着属于自己的纪律,不可能什么东西都泄露给他听。 就目前看来,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会加入,但纪律就是纪律,来不得丝毫僭越。 由是他主动转移话题,又问起了国外的一些超凡者的情况,左右也不急在一时。 对于国外的一些事情,周国栋就畅所欲言了,让陈安很是涨了一番见识。 到了最后,周国栋将陈安送出蓝天安保的大门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拒接了周国栋派车相送的好意,陈安看看天色发现距离晚上聚餐的时间已是接近,由是步行往不远处黑人烤肉所在的商业街而去,两个地方本来相距就不远。 陈安其实也没想到,一个神秘部门竟然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设置在闹市区。 先进入那家烤肉店到达预订的包厢,没过多久,另外三只就也到了,大家一顿吹牛打屁,喝酒吃肉,算是考试月前最后的放松。 一直笑闹到晚上快九点多钟的样子,几个人才兴尽而归。 因为时间太晚,公交车已经没了,在闹市区也不好打车,所以四个人压着马路,一路往偏僻处而去。 路上吹着清凉的晚风,陈安不禁有些异样的迷醉感。 属于陈安的久远记忆再次浮上心头,自从家破人亡进入暗司,他时刻都是提心吊胆的,可以说从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后来好不容易报了大仇,莫名地又到了中央界,带着小光寄居平泽沟。 不能安生两年,就又是不停的辗转,身体修为是得到了历练,可心灵的疲惫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全然不能得到宣泄。 在东荒之时,他一直告诫自己,等找到小光,解决了东荒之事,就寻一处地方安家落户,再不漂泊,可直到成为了东莱的皇帝,这件事情都没有做到。 甚至身为皇帝,一颗心孤寂冰冷到了极致。 原本他天仙大能的修为,又是东莱的开国之君,完全可以做大齐的万世帝王,但奈何他的心坚持不下去了。 永安城看似一天天完善,一天天强大,可他身在其间却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所以之后的退位,并没有什么阴谋算计,背后较量,仅仅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后来小光被家族的事,被西域的事牵扯住心神,似也有了归宿,陈安对未来就更加迷茫了。 之后寻找大能在幕后操纵的痕迹,与其说是恐惧、不甘,想要寻求一个真相,却不如说他是根本不知道该去做些什么。 只能通过追寻这些事情,来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与苏晗合作,与琼华圣域合作,看似与他一向谨慎的性格违背,可未尝不是一种想要舍弃一切的矛盾心理——既害怕恐惧着死亡,又想要在这种孤寂中解脱。 一个人孤独就了,真的很难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天仙也是人,身体的强大和心理的强大完全是两回事。 哪怕是古代寿元上万的修仙者,也只能让自己的感情趋于淡漠,近似太上无情,否则漫长的寿命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凡人臆想仙人的生活是何等逍遥,一如乞丐畅想豪富的生活,根本不知其中苦楚。 永恒,对于无情之人来或许是追求,可对有情之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诅咒。 来到这个世界后,陈安变成了陈旭,这本是为了对抗大能对自身命运的操控,所预埋的一招后手。 可却不想在这里他竟寻到了家的感觉,尽管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就是不自然地沉浸到陈旭的身份之中,甚至只保留记忆过往,以陈旭的人格为基本也在所不惜。 在这里,他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有同学……尽管他们都很脆弱,可陈安真的在这里找到了家的感觉。 即便是像眼下这样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和朋友们压着马路,也有一种静谧安宁的感觉在心田缓缓流淌。 一种名为幸福的感受,将他深深拥抱,甚至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他都不会觉得疲惫、厌倦。 经历了沧桑,自然明白安宁的可贵,但其他躁动的心灵却不会有这种感觉,走在前面的老大蔡同一脸焦急之色。 “怎么这么难打车,我莱茵语还没复习完呢,后天就考试了。” 刘启在一边调笑道:“你丫不会又想到网吧上自习吧。” 蔡同一脸理所当然道:“那怎么办?学校又没有通宵自习室。” 周然在一旁笑着补充道:“然后又看了一晚上的小电影。” “哈哈……”“滚!” 陈安走在最后,在这种氛围里,面上也不禁挂上了笑容,准备融入一下,也调侃蔡同几句,可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眉头一挑,出口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留一会儿,晚点再回去。” 说完,也不等刘启等人的反应,直接向一个地方跑去。 这时其他三只才回过神来,蔡同一脸愕然道:“他干嘛去?” 周然因为酒精的作用脸颊通红,秀气的眉毛一挑道:“谁知道,可能突然有急事吧,不过那是什么地方?看起来怎么花里胡哨的。” 最见多识广的刘启眼睛一眯,有些暧昧地道:“能是什么地方,后街酒吧啊,圣地。老三这小子,平日里不吭不响的,却看不出来是闷骚型,这是要借酒行凶啊。” 听了他的话,蔡同和周然面上的疑惑表情也同样化开,一副恍然大悟之色。接着三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暧昧之色,同时笑骂一声:“真牲口!” 三又勾肩搭背的往前走了一阵,突然一阵清脆的铃声响起,刘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面现喜色,却又赶紧敛去,松开搂着周然脖子的手道:“那个,女朋友相招,你们先走吧,我今晚也不回去了。” 说完也不待两人回话,直接就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原地只留下蔡同和周然面面相觑,良久才异口同声地道:“真禽兽!” 第八百九十四章 日行一善 即便是繁华的商业街,也有阴暗到无人留意的角落,比如几家饭店处理泔水倾倒垃圾的后巷。 陈安在转入这里之后,面色陡然阴沉了下去。 因为他分明看到在这巷子的尽头,正有几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青年正把一个年轻女子往一辆面包车里塞。 那年轻女子身穿红色束身裙,身材姣好,脚上踩着一双水晶凉鞋,头发披散着,整个人脚步不稳,恍恍惚惚的样子,明显是被人下了药。 被人捡尸这种事情,网上时有报道,可陈安这还是第一次遇到。 在陈安的想法中,既然出来喝酒把控不住让自己喝醉,就得有被人捡尸体的心理准备,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没有什么好可怜的。 原本依陈安过去的性格也根本就不会管这件事。 但现在的他却是陈旭,尽管因为“过去”的经验和记忆,他的性格不可避免的往“老阴比”的方向发展,变得功利,变得淡漠,可起码现在的他还留有着一腔热血。 因此没有遇见还罢了,既然遇见了,又有能力,不免忍不住想要出手管一管。 他顺着巷子,一路往那面包车而去。 两个混混刚刚把女人给塞进车里,一回头就看见了他,其中一个混混面色一变,声色俱厉地直接呵斥道:“小子干嘛呢?别碍事,滚一边去。” 陈安恍若不闻,记忆似回到了初中时,被街面上的几个混混拦着收保护费,尽管以现在的眼光看,实际上没几个钱,但当时的心理却是极度憋屈。 积攒的憋闷气似在这一刻有了爆发的点,他脚步循着一定的规律越来越沉重,越来越直接。 “我艹!” 刚才出口呵斥的混混看陈安方向不变,面色感觉有些挂不住,在同伴的嬉笑中,直接抽出了一把弹簧刀,威吓似地也向前方迎了两步。 可突然之间就见面前之人猛然一个加速,他眼前一花,接下来胸腹剧痛,根本连挥刀的想法都没有整个人就腾飞起来,撞在了面包车上。 本就不结实的面包车,直接被撞的凹下去一个人形。 另一个嬉笑之色还没从脸上完全退下的混混僵硬地转过脸,就见一只蒲扇大手扇了过来,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整个人就以脸为抛物,带动着全身飞了起来,半空中洒下一堆碎裂的牙齿。 开车的混混和坐副驾的混混刚刚在前一个混混的呵斥声中中发现异状,想要伸头出车窗,查看究竟,就在一片骨头碎裂的响声中失去了知觉。 解决掉这几个家伙,陈安也不管惊世骇俗,直接伸手将面包车的车门给抓了下来,随手丢到路边。 面包车车厢中,那个红衣女人根本没被这动静惊醒,似是被酒精烧的难受,昏沉中不停的扭动着身体。 陈安叹了口气,本有心不管她,但明白好人做到底的道理,便打算先唤醒她再说。 他伸手抓住女人的肩膀,将她整个人给提了起来。如瀑长发滑落,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陈安的面前,竟是当初和陈安争虚灵紫晶的邓玉红。 “这女人!” 陈安心中苦笑,没想到偶尔发一次善心救个人,竟然还救了个熟人。 “喂,醒……” 唤醒的话只说了半句,陈安就停了下来。 借助不远处商业街明亮的灯光,他清晰地看见对方迷离的双眼中充满欲望,双颊通红,口鼻中不断有灼热的气息喷出,两条浑圆修长大腿绞在一起,身体在他怀中不停的扭动。 可以说是药剂大师出身的他哪会不明白对方的情况,这根本不是醉酒,而是被人给下药了。 转眼看看四周,肮脏的巷子外还有隐隐约约的人影路过,实在不是个好的治疗地点。 于是陈安一手扣着这女人的脉门让她不要乱动,一手半架着她往附近的酒店走去。 “什么?没有房间?” 陈安狐疑的目光在前台一脸谨慎的表情上扫过,直觉告诉他,对方在撒谎,可心中也能明白对方不想惹麻烦的心理。 他现在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是捡尸的,万一闹出什么事,对方一个正经开店营业的不一定能消受的了。 只是他在这迟疑沉吟,给前台女孩的压力却是颇大,刚刚海扁过那群混混一顿,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的凶戾气息。 那模样清秀的前台小姑娘,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心中有些惧怕,不禁脱口而出道:“那边地下通道往下,有一家橘色主题酒店,应,应该还有房间。” 陈安一怔,顺着玻璃门往外,确实看到一个地下通道入口,入口上还有电子灯打的广告:橘色主题酒店。 尽管不怎么出来逛,陈安也能从前台小姑娘的语气中猜到,那可能不是什么好地方。 但事急从权,怀中女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灼热,如果不及时处理,很可能在大街上就做出什么丑事。 因此,陈安一咬牙,干脆又扛着她往那边走去,顺着地下通道,果然在边上看见一家光线较暗,霓虹灯不停闪烁的酒店,店门前由一圈霓虹灯组成几个大字:橘色主题酒店,标志着陈安没找错地方。 走进玻璃大门,前台是个身材有些走形,穿着豹纹上衣短裙的中年女子,她看了陈安抱着的邓玉红一眼,笑容暧昧地道:“住宿?想要什么主题的房间?” 陈安抬头看向她身后的项目表:蓝色火焰、薰衣草之夜、粉红回忆、浪漫激情、九五之尊…… 只听名字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道:“就要一间普通的大床房就行了。” 豹纹女的热情立刻下降了大半,没什么感情地道:“五百一晚。” “这么贵?” 陈安皱了皱眉,他一个月生活费也就五百,虽然之前在电脑城打工算是赚了点钱,可这段时间习武用药,也花费了不少。眼下兜里总共不到两千块钱,一下就要花费四分之一,实在是让他有些肉疼。 “嫌贵回家啊。” 豹纹女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开始摆弄电脑,不再理他。 陈安急中生智,忽然想起了刘启每次回来的一些说辞,记得这种酒店都有钟点房的,于是计算了一下治疗所需的时间,又道:“我开一间钟点房。” 豹纹女抬头在陈安胯下剜了一眼,语带鄙视地道:“一小时八十,押金二百。” 陈安心中恼火,甚至生出了住霸王店的想法,可好歹最后还是忍住了,有些心疼地抽出钱包,付账。 豹纹女在电脑上登记了一下,把一张房卡递到陈安手中,似笑非笑地道:“钟点房的话,使用房间中的器具是要另外收费的。” 陈安耷拉着眼皮根本没理她,接过房卡就架起邓玉红找房间去了。 房间在地下二层,这里通风不错,一点也不显憋闷潮湿,只是隔音效果却不好,时刻能听到一些夹杂着“嗯啊”声的动感音乐。 关上房门打开灯,将怀中的邓玉红丢在垂着粉红帐帘的大床上,陈安喘了口气,就开始给她诊断。 和还不一样,一些过于刺激的如果不得释放,甚至能把人烧成白痴,好在一群小混混也找不到什么高级货,这药效主要还是伴着酒精产生作用。 考虑到最好还是让她把欲望释放,这样才能不伤害到身体。 陈安干脆就坐了下来,伸手在她颌下纤细的颈项两侧有节奏的按下了两下,接着将她翻转过来,一指点再后颈之上。一缕真气由他指尖入穴,顺着督脉直击会阴。 在他这一手下,邓玉红的身体疯狂抽搐了起来,不一会双腿绷直,臀股间的红裙上有一点水渍迅速渲染,然后她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陈安目不斜视,直到见她白皙颈项上渗出一丝粉红色的汗液,才轻舒了口气。 到了整个时候,治疗就算是结束了,只等这女人醒来。 陈安本来不想和这女人有太多的牵扯,现在功成身退应最为适宜,但做好事不留名,不是陈安的性格。 何况刚刚又花了一大笔,有些肉疼,这个女人好像是什么总经理来着,八成不缺钱,自己救了她一次,找她报销点费用,当不算过分。 于是陈安打算将他弄醒,承了自己一份情,再走。 他手臂一抬,又将女人翻了过来,可能是因为的残留,她还没有醒,只是表情不再像刚刚那么痛苦了。 陈安可没空等她自己醒来,这钟点房可是按小时收费的,由是目光在房间中扫了一圈,打算找个脸盆取点凉水。 他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床对面的架子上,琳琅满目地摆放着皮鞭、手铐、蜡烛、马尾等物件,很多东西陈旭以前只在小视频中见过的东西。 旁边朝开的柜橱中,还有几件只由几片布料组成的衣物,看得陈安直咋舌,都不敢相信这些东西该怎么穿。 这时他才明白,刚刚那豹纹女说的道具另收费是什么意思。 略过这些,陈安目光又转到房间一角,那里有个白铁皮桶,桶里还有一支手臂粗的注射器,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没想太多,他走过去,把那支注射器拿出,只带着桶,进了卫生间,接了小半桶水,提到邓玉红床前,从中撩起一捧水就朝其脸上泼去。 第八百九十五章 不可理喻 邓玉红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香艳的梦,梦的内容不可描述,结果却是她体验了从未有过的舒爽,现在疲惫的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本想就这么舒服的睡去,确觉得脸上一阵冰凉,激的她从昏沉中猛然一醒。 “你干什么?” 刚睁开眼睛的她还有些恼怒,可在看清陈安之后,表情不禁转为愕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陈安对这女人的神经大条都有些无语了,心中开始后悔救她,就这种警惕心,就应该让她吃点亏才好。 不过这女人确实长的挺漂亮的,一张狐狸脸天然自带一种异样的魅惑风情,此时一脸水珠,狼狈中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就是陈安这种见惯美女的人都有一些赏心悦目感。 见陈安不答只是一脸怪异的看着她,邓玉红本想发作,可在下一刻一段被酒精麻醉的记忆猛然自她脑海深处浮现上来。 确实能让她神志不清,可不代表她对外界没有感知,当“梦境”与现实相结合,她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股恨不得钻到地里的羞愤之意冲上脑门,她一张狐狸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强行撑起身,邓玉红有心想要和对面的陈安说些什么以转移注意,好维持所剩不多的体面。 可入手处却有一种湿湿的感觉传来,以她这种坐姿能明显的感觉到这股湿意一直延伸到她的身下,原本以为其来源是陈安手中提着的白铁皮桶,还没怎么在意,可忽然之间“梦境”中的某个片段猛然浮现,与现实的某段感觉相结合,立刻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本就好像是个随时会爆的桶,此时更像是点燃了引线。 “啊……” 一道崩溃的叫声在房间中响起,吓了陈安一跳,不明白这女人又发什么疯。 “你……” “滚!滚!滚!” 邓玉红现在看到陈安就想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羞愤和怒意瞬间有了倾泻的方向。 而陈安却被吼的莫名其妙,用心争辩一二,可看到女人那双血红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心虚,把手里桶一放,嘴里嘟哝了一句:“不可理喻。”就走了出去。 刚刚叫了两嗓子,心中郁结舒缓不少的邓玉红见陈安真就这么走了,难免有些空落落的。 她记忆清晰,自然明白是对方救了自己,可刚才情绪激动下不管不顾地拿他泄愤,现在再要她出言挽留,又有些抹不开面子。 目光游移中,不禁看到了陈安刚刚放下的白铁皮桶,她木然地抬起头,又看见了那支被摆在一边的注射器,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一侧沾着的一颗水珠,邓玉红的眼眶又红了,一股怒意再冲顶门。 刚刚对陈安产生的一丝愧疚之意瞬间无踪,“梦中”的那些不可名状场景充斥着她的脑海。 “啊……” 又是一声嘶吼,蕴藏的情绪比刚才更加崩溃。 来到外间的陈安心有余悸看了眼已经关实的房门,本来还想着报销之事的他,瞬间将这个念头掐灭,心道反正这女人也得救了,也清醒了,自己似乎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那五百块钱丢掉确实肉疼,救人还救出祸事了,可此情此景也是绝对不好意思再进去要的,干脆就当做是日行一善了。 由是他强行掐断那五百块钱的念想,也不再停留,直往大门而去。 而因为有那五百块钱押金的缘故,门口的豹纹女也没拦他,只是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发现才过去十几分钟,不由更加鄙视地看了陈安的背影一眼,“嘁”了一声,目送他离开。 回到宿舍都十点四十了,差不多还有二十分钟熄灯,可因为酒精的作用蔡同和周然都兴奋的没睡觉,见了开门进来的陈安有些愕然地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陈安一挑眉,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脑补,可看这两货的表情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连忙顺势解释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遇到个朋友随便聊了两句。” 陈安一向老实,蔡同两人也不疑有他,但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鄙视,道:“嘁,还以为你有什么情况了呢。” 话音一落,房门再次响起,刘启竟也开门走了进来。 蔡同和周然大感惊讶,道:“咦?你怎么也回来了?” 刘启摇头叹气道:“哎,别提了,她这几天来亲戚,就只是喊我去陪她拿个东西而已,哎,亏得我连小雨衣都带了。” 他在那自怨自艾,一时间都没有疑惑陈安的早归。 “哈哈……活该!” 蔡同和周然二人颇有些单身狗的喜大普奔。 “你们……” 刘启一副交友不慎的样子,可转瞬之间他又振作起来,眼珠子一转想了个主意,提议道:“今天晚上这么开心,不如在熄灯前再做个游戏吧。” 刘启一向最会闹腾,还最有主意,因此包括刚洗漱出来的陈安在内,都有些好奇地问道:“什么游戏?” 刘启一指放在公共长桌上的电话道:“这个电话是学校配的,几乎每个寝室都有,号码前四位都一样,是八462,我打听到,景泰苑那边有一栋女宿舍,她们的第五个号码是7,也就是说八4627后面随便加三个数就能打到那栋女生宿舍。” 周然推了推金丝眼镜,有些质疑地道:“不是吧,后三个数随便组合得有一千种情况,那栋女生宿舍楼总共就11层,就算每个房间都住人,一层也就20个房间,也就是说只有220个号码可用,大部分都是空号。” 刘启无语地白了他一眼,道:“这不是重点好吗。” “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我们可以以此为借口说两个宿舍有缘,然后把她们约出来联谊,再然后就……嘿嘿!” 蔡同、周然一起摇头道:“猥琐!”“下流!” 被这种气氛感染,陈安感觉自己不能掉队,于是也接了一句:“无耻!” 刘启脸一板道:“那你们说玩不玩吧?” “玩!” 蔡同和周然这个时候意见倒是挺统一的,陈安对此也无可无不可,主要是享受这种气氛。 刘启见此又笑了起来,将桌上的电话推到中间道:“周然说的那个情况也确实存在,我们只能看运气,你们说,先打哪个号?” 蔡同也开动脑筋道:“这样吧,我们把数字都写下来放在桌子上,一人抽一张,组成个三位数,剩下的一人打电话。” “好,”刘启一口答应,接着又问道:“那谁抽数字?谁打电话?” “当然是我们抽数字,你打电话了。” 刘启满脸愕然:“为什么?” “因为你脸皮厚啊。” “我艹!这不公平,要不我们轮换……” 几人笑闹了一阵,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刘启被无情的镇压。 只能委屈的拿起电话,按照陈安三人抽取的数字,开始拨号。 一次,空号。 两次,空号。 三次,空号。 …… 连续五次,刘启受不了了,叫道:“我擦,你们这什么手,抠脚了吧,都快熄灯了,不管了,我随便打了。” 说着,他干脆随便拨了个号。 “嘟……”的声音想起,四个人顿时兴奋起来,叫道:“通了通了。” “嘘!” 大家连忙屏息,全神贯注地等待对方接通,可很长一段时间里,电话中传来的声音都是“嘟,嘟,嘟……” “擦,好不容易通一次竟然没人接。” 四个人都要抑郁了,老大蔡同看了看表,道:“快熄灯了,要不算了吧。” 刘启也有些兴致缺缺,道:“试到熄灯吧,还有五分钟。” “那好吧。” 其他三人点了点头,于是刘启又开始随意拨号。 一次,空号。 两次,空号。 三次,没人接。 四次,没人接。 …… 在不知道试了几次后,终于有了接通的声音响起,对面是一个有些疑惑的女声:“喂?哪位?” “通了通了!” 刘启捂着话筒,对着陈安三人,一张脸笑到扭曲。 周然连忙道:“免提,免提,开免提。” 又一番操作之后,刘启被推了出来,轻咳一声,道:“喂,你好!” “你好,你是?” 对面的女声似乎还很好听,起码对一群单身狗来说是这样,蔡同和周然都显得有些小兴奋。 只听刘启继续道:“嗯,是这样的,我们是今年大一的新生,这不是马上学期就要结束了吗,想要聚一聚,打算找个宿舍一起联谊。” 刘启刻意在这里顿了一顿,感觉对方并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心理兴奋着,继续道:“我们想了个办法,随便拨出一个电话,有人接了就是有缘,既然是有缘,那有何妨出来坐一坐,认识一下。同学你看呢?是不是和你们寝室的同学商量一下?”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隐隐有嬉笑声传来。 陈安这边包括刘启都有些紧张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先前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道:“小弟弟们,我们是大三的学姐,你们这种方法,早就被人给用烂了,下回还是想个好点的主意再来搭讪吧,乖!” 说完,“咔嚓”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安这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而恰在此时,时间刚好到了十一点,宿舍楼全部熄灯,寝室中瞬间险入了黑暗。 “艹!” 几个声音重叠在一块,也不知道是在愤懑刚刚的电话,还是熄灯的准时。 第八百九十七章 阳极电剑 走在14楼的过道里,陈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拉开了一点与身旁领路的夏天的距离。 这女人的表情的确是冷了点,不过长得还不错,尤其是一双大长腿,看起来令人赏心悦目,但这只是看起来,若是和她走在一块就不会这么感觉了。 差不多七尺有五的身高,折合这个世界的度量就是一米七五的样子,在女生之中绝对算是高挑了,能让很多男人自卑的无以复加。 其实陈旭的身高并不算矮,就是一般的中等身材,一米七六的样子,说起来比夏天还要高上一公分,但女生本就显高,再加上起码七公分往上的高跟鞋,站在陈安身边显得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来。 让属于陈旭的那点自尊心,完全无法接受。 “就是这里。” 夏天在一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木门前停了下来。 陈安抬头向这扇红漆实木门,见上面除了一个写着“室”的门牌,什么相关的标识都没有,不禁有些疑惑地看了夏天一眼。 像情报科室这么重要的地方,怎么都得设点门卫啥的吧。 夏天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这扇门平时是隐藏的,只因你的要求,它才被显现。并且六层以上只有内部的人才可以进入,其他人在五层就会被拦下。” 这才对嘛! 陈安心道:就算是一些常识,对普通人来说也应该是绝密,不大可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摆在这。 如此想着,他就要推门进去,却被夏天叫住。 “等一下。” “嗯?” 陈安疑惑回头,只见对方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地道:“周组长告诉了你,我的工作了吧。” “生活助理?” “对,我不止是你的生活助理,还是你的工作助理。关于这两方面,我觉得需要和你做一个详细的说明,可能要耽误你几分钟。” 她说的客气,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陈安对此很不习惯,但想着端人饭碗就得服人管,便忍耐了下来。 就听夏天继续道:“关于工作方面,没什么好说的,我就是一个联络员,负责把与你相关的工作分类整理好,交给你处理,另外在属于你的行动中为你提供情报支援,必要时,也从事一些接应工作。至于生活方面么,则是为你申请你应得的资源待遇,以及解决生活中因为特殊身份和现实身份有冲突所产生的麻烦。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安点了点头道:“有一点。” “什么问题?” “你能笑一笑吗?你这样我压力很大。” 夏天嘴角抽了抽,却没有说什么,而是硬生生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才道:“抱歉,我的上一任老板在三天前死了,死的尸骨无存,我负责和他家里人接触,为他们发放抚恤,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 陈安愕然:“呃,抱歉,我……” “没关系,有时候我说话可能会很直,希望你能谅解,因为我不希望有一天到你家,给你家人发放抚恤金。” 陈安愣了愣,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听夏天又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将一个表格递到陈安的手里,道:“这是一份作息时间表,作为新人,你需要接受为期两个月的培训,时间就订在暑假开始的七月一日,你看一下,如果有问题再找我,电话你已经存过了,现在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踩着高跟,伴着“踏踏”声,渐行渐远,将陈安独自留在了这里。 作为陈旭,骤然听到这种事情,感受到这种氛围,再加上三天前亲自见证的一些画面,心中难免有些沉重;可作为陈安,这些似乎是司空见惯的,因此很快他就调整好了心态,转过身,伸手推开了室的大门。 …… 时间飞转,很快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暑假也过去了一半。 蓝天保全公司地下负三层,周国栋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手上拿着一张包括:冷兵器史、枪械组装、热力学论述……有着三十多门科目全部评优的成绩表,久久无语,感觉面前的陈安就是天生的战争机器。 “我这算是提前结业了?” “算,算是吧。” “那我能投入战斗了吗?我记得这两个月来,总部有两次外勤任务。” 周国栋捏了捏眉心道:“我们这一组因为上一次损失惨重,有三个月的休息期,这还有一个多月呢。” “是我有些焦躁了,但看着许多同事牺牲,我……” 这当然是胡扯,他在另外的地方训练,这两个月都没怎么来总部。他主要是在“室”泡了许久,对这个世界的超凡体系有了相当的了解,急着再找个异能者解刨。 如今他已经九窍圆满,可却被死死卡在元气共鸣之上,自然是想赶紧找到绕过屏障的途径。 周国栋自然不知道他真实所想,点头道:“你有此心,我很是欣慰,但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不过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完成训练任务,我确实是没想到。有一件事本来是想等你成功完成一件任务再和你说的,既然眼下有一个月的时间,或许可以好好利用起来。” “什么事?”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持典者的事情吗?” 陈安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地道:“你是说,我有机会成为持典者?” “不错,”周国栋笑道:“武者劲力由心之后就没有路了,除了成为持典者别无选择。而武者强大的体魄,本身也比普通人更适合成为持典者。”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本来即便是再天才的武者,想要成为持典者也要经过重重考察,可此时国家正在用人之际,处处都缺乏人手,有些标准不得不一再下调。对于你-级的实力上面十分看重,因此把你上次辅助我们击杀了那个+级的污染者的功勋也给记下了,所以直接算你达标,决定奖赏下一件法器帮助你成为一名执器。” 陈安有些愕然道:“直接成为一名执器?” 武者的劲力由心境界,就是这个世界所说的宗师层次。在这里筋骨翼膜大成后,基本上是修炼不出真气的,只能走技巧的道路,勉强达到七窍小圆满的劲力由心层次。 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层次,没有真气的辅助极难达到,可却不乏天资横溢者强行达成,另外再加上这个世界本身对真气的压制,劲力由心的宗师武者就是比之两个月前的陈安也只是差了三分力气而已。 当然,再怎么天资横溢也抗衡不了世界的固有法则,达到劲力由心,在这方世界武道一途就算是走到了终点,必须转换其他的途径。 在诸夏最好的情况自然就是转职天师,成为一名执器者,陈安下定决心加入国家队的目的,除了弄两个异能者解剖外,自然就是获得一件天师法器用以研究。为解析这个世界的法则,储备知识。 他本以为加入神英社后,需要经过重重考察,解决许多任务才能获得这个机会,却不想竟然一加入就有这福利待遇。究其原因竟是他在培训中表现出色。 以前因着出身暗司的缘故,他只是一味的想要隐藏自己,实在是没想到,表现优秀一些也会有这么大的福利。 “不错,直接成为一名执器。” 周国栋自然明白陈安的疑惑,笑了笑解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能我之前的话,让你对于持典者可能有所误解,其实执器并不是奉典的进阶。” 见陈安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姿态,他又详细解释道:“实际上执器和奉典所走的是两条道路,执器是继承制作这件器物的天师的衣钵,而奉典则是许多天师联合共同研究出的一种先掌握战力再达到对应境界的速成办法。” “执器的境界速度的确很快,但却限制于器物本身,终有自身的极限,可奉典却是稳扎稳打,扎实根基,一开始可能不如执器,但却有机会冲击更高的境界。” 陈安有些迟疑地道:“那我……” 周国栋摆手止住他下面的话,道:“你放心,组织的确很看重你的,自然不会竭泽而渔,但现在确实是用人之际,我们急需一股决定性的力量,坐镇南徐。至于以后么,执器未尝不能转为奉典,奉典也未必不能转为执器。” “多谢组织的栽培。” 环境对人的影响还是挺大的,陈安在这里就待了两个多月,就开始变得官僚了许多。 周国栋对他的转变和态度却是很满意,笑道:“提前告诉你一下,这一次的法器是三百年前阳极真人所炼制的阳极电剑,尽管只是一件四级中段的法器,却是妙用无穷。你拿到之后,尽快与之契合,现在的形式越来越不容乐观了,我们随时可能会结束休假,顶上一线,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的。” …… 三天之后,蓝天安保七层的一间独立练功房中,夏天将一只剑匣以及一只密码箱放到了陈安的面前。 陈安充满期待将之剑匣打开,看见了一柄造型别致的长剑。 剑长三尺四寸,宽两指,剑身上密密麻麻铭刻着小巧的篆文,每一枚篆文都蕴藏着奇异的力量,仿佛时刻都在与周围天地间的某种特殊能量进行交互。 陈安没有在夏天的面前试剑,而是看向另外一只盒子,有些疑惑地道:“这是?” “你的考核任务。” 第八百九十八章 简单任务 陈安感觉有些无语,“考核任务”一次,让他不期然地想到了这次破碎洪荒一行。 好像加入个什么组织,总得有这样那样的考核。 但还是那句话,入乡随俗,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因此他没带任何情绪,非常坦然地道:“是什么任务?” 夏天依然冰着脸,没什么表情地道:“护送任务,将箱子中的东西送到首都。” “什么东西?” 陈安皱着眉,手抚上了那个密码箱,强大的感知透入其中,感受到了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力量。 “魔灵锥,还记得你击杀的那个马翔吗?他就是受到了魔灵锥的力量污染。” 陈安恍然,之前在“室”泡着,可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知道除了天师们制作的传承法器外,还有很多古代妖灵制作使用的邪恶器皿。 这些东西在古代自然是要就地封印的,可在现在,人们的思维更加活跃,手段也更为繁多,可以成功的避开这些器物上的辐射与污染力量,加以利用。甚至还可以转变上面的扭曲力量,把其重新打造成无害的传承法器使用。 这也是国家富裕的传承器物的来源之一。 对此陈安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对任务本身还有一些疑虑:“考核任务只是护送一件魔器?是不是太简单了点?” 国家对这种器物的称呼统一为封印物,可下面的人还是喜欢按照自己的习惯来,反正心里知道无论是魔器还是邪物,指的都是同一种东西。 “看出来了?”夏天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疑似笑容的表情道:“自从你的培训成绩上报上去后,上面对你的能力倒是没有任何的异议,唯一在乎的一点就是你的品行。这个护送任务就是对你品行的一项考核。” “品行考核?” “不错,这是一件二类魔物。” 陈安一怔,二类魔物指的就是妖灵制器。 过去会把封印物分为三类,分别是一类古魔遗留、二类妖灵制器。 现在和西方莱茵联邦交流密切,又多了其他几类,比如深渊魔物,黑夜意志等等。 而这个类别划分,却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根据各自的特色,其中妖灵制器最大的特色就是蛊惑心智。 当然,其他魔物也都有类似的效果,但唯有妖灵制器在这方面最为强悍。 也就是说,他这次护送任务的难点主要不是来自于外在,而是来自于那把魔灵锥。 陈安心中苦笑:这也算是考验?他的武道意志连太古魔头的意志残留都能抗衡,除了本身出问题外,最不怕心灵蛊惑。 但想想,走个流程,让上面对他更放心一些也好,权当是去首都旅游了,这段时间他实在是太宅了,一味的埋首吸收信息和提升自我力量也不可取,须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道路,很多时候还是需要出去看一看的。 由是他抬头道:“这个任务我接下了,关于这柄魔灵锥或是这次任务的注意事项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夏天似在整理思路,顿了顿才道:“这件魔物的代号已经下来了,是超-2-57……” 这一点必须先说清楚,因为有些魔物,知道名字,就会被污染,因此,只要是被官方获得,都会给定一个代号。 “其污染本质是放大七情,增强欲望,可以召唤一个魔灵附体作战,但同样的对七情的污染将会更大。另外,如果被这柄魔锥刺伤,则会被注入一种灵魂毒素,让伤者死的惨不忍睹。以上是我们评估出的结果,至于详细实验数据及其他可能存在的隐藏效果,还得由首都那边测试,我们并没有对类似封印物测试的手段。” “至于任务方面,”夏天极其认真地将一份书写着注意事项的清单递到陈安的面前道:“你有七天的时间准备,十天内送到龙骧街16号,就算是完成任务。期间出了任何事都可以向当地的神英社求助,当然,这也就算是你任务失败了。其他的注意事项并非强制,基本都是建议,我已经列在那张清单上了。” 陈安看着面前a4纸上,密密麻麻罗列了二十多项,嘴角不由自主地有些抽搐,良久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顺便帮我订一张后天去首都的火车票。” 夏天有些异样地道:“你不多准备几天?这毕竟是你第一次任务,上面给的时间也很宽裕。” “不用了,我这人心理搁不住事,早解决早好。” 夏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提出异议,只是道:“我明白了,这就去为你订后天的车票。” 说完,她转身离开,空旷的练功房又只剩下了陈安一个。 他放下手中的注意事项清单,也没再去看那个密码箱,目光直接落在那柄阳极电剑的剑匣上。 那里面除了阳极电剑外,还有一本说明手册一样的东西,明目是“阳极斩妖谱”。 陈安大致翻开看了看,发现就是一种阳极电剑的运用,以及借助这柄剑修炼自身,蕴养自身的方法。 凡事易早不易迟,陈安干脆就按照上面的记录修炼了起来。 因为有过对仙门法诀的研究,所以陈安对这些东西上手极快,并且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方法。 到了九窍圆满之后,除了劲化外罡之外,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提升,那就是内庭的圆满。 而内庭圆满标志着对于真意法理的运用开始由内在的提升自我认知、构建道基,开始变为外在的现实干涉。 到了这个阶段,已经可以由内至外,映射外景,证明道路了。 也就是说,他对外物的运用达到了一个新的台阶。 直接将书册中的御使之法简化,他伸手一招,一道蓝紫色的电光就从剑上腾起,几乎没有任何迟滞地轰击在练功房的墙壁上。竟在经过加固可以抗衡级能量度的墙壁上留下了一个指头大小的焦黑斑点。 犹如得到一个新奇的玩具,陈安颇感兴趣的就要试验一下剑上蕴含的其他法诀,并将配合御使之法融入自身武功,以提高与之的契合度。 可突然之间,他心中一动,竟是莫名想起了自己颈项间挂着的虚灵紫晶。 原本在他的计划里,到了九窍圆满这个阶段,靠着内庭的稳固,靠着对真意法理的运用,对虚灵紫晶力量的发挥也能提升一个崭新的台阶。凭借这玩意的种种特异能力,甚至能抗衡真正的法相宗师。 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这个世界对特殊能量的压制,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即便他的确对虚灵紫晶的操控提升了一个台阶,可虚灵紫晶发挥出的威力却不尽如人意。 原本他对此都放弃了,只准备利用其中的虚灵空间修炼,毕竟这只是一个辅助性的东西。 但看到眼前的这柄剑,他的心思不禁又火热起来。 在炼制虚灵紫晶之初,他就是有过类似的设想,炼制时模拟的环境是绝对的末法。 也就是说,在末法之中,这件器物都能发挥一定的作用,这就更不要说是眼下了。 之前,他是没有调整改造的方向,现在有着一件实实在在的参照物,情况自然又不一样了,或许就有绕开某些限制的办法。 虽然那只是一件辅助物品,但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自己的力量,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像现在,苏晗并没有如约而至,疑似有变故发生的情况,自然是多一分力量,就多一份安全感。 于是他将“阳极斩妖谱”放下,集中全力向着剑身探出自己强大的感知,开始进行初步的解析…… 三天后,陈安提着个密码箱,登上了去往首都的列车。 一千九百公里,差不多二十个小时的车程,他在下午两点登车,差不多可以在明天上午十点钟的样子到达。 陈安的计划是到地方把东西送掉,就赶紧回家。对于阳极电剑的解析,他已经有了本质的突破,将之运用在虚灵紫晶的改造上,收获了极大的成果。 这三天来,除了中间地、火、风、水四大基本构造铭文的力量还不能调动太多外,其他的梦、幻、空、镜、心、形、元、合的运用都有了本质的提升。 现在的他凭借种种手段,都有信心和天象巅峰的存在周旋一二。 当然,这离他的预期还差的远。 主要就是因为时间太短了,所以他打算这次回来后,好好的再做一次调整,争取将虚灵紫晶的外放能量度做更深层次的提升。 哪怕达不到半步天仙的层次,也要能直面法相宗师才行。 火车上,陈安暂时将思绪从颈项间挂着的吊坠上收回,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火车票上,开始寻找座位。 因为陈安没有特殊的交代,所以夏天给他买的是一张软卧。至于飞机,陈安觉得在自己没有真正达到天象,可以在虚空漫步前,是绝对不会去坐的。 按图索骥地找到了包厢和床铺,陈安将行李放好,就打算上床小眯一下,顺便再研究研究虚灵紫晶的改造。 可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拉开,其他三张床铺的主人到了。 对此陈安本不准备理会,可来人却有些惊讶地道:“咦,陈旭,你怎么在这?” 陈安一怔,睁开眼往门口看去,竟见一道只在梦中出现的身影立在那里。 一时间惊喜、满足的情绪充塞心田,让他下意识地喊出一个在他心中徘徊了千百遍的名字。 “杨雪?” 第八百九十九章 青春无痕 软卧包厢的门口一个扎着马尾辫,容貌精致的少女,亭亭而立。她身着湖水绿连衣裙,一条同色丝带在腰间系紧,凸显出可堪一握的细腰,裙摆垂落在膝盖位置,露出一节有着象牙般白皙细腻的小腿。 见了这般情景,陈安心中尽是惊喜满足,另外还有一些愤恨仇视的情绪夹杂其间。 前者来自陈旭,后者则是来自陈安。 和一个自己暗恋近四年的女孩不期而遇,有着惊喜满足很正常,至于愤恨和仇视,则是因为他想起那个差点把他干掉的红毛。 这些时日忙着提升自己、窥天世界的真实,都快把这个家伙给忘了。此时见到杨雪,想起当初的一段跟踪经历,不自然地又将这家伙给记了起来。 根据记忆的残留,陈安可以肯定这家伙是一个异能者。 对于异能者,陈安的态度一开始是比较谨慎的,可后来在“室”中阅览了一些资料后,就有些释然了。 当初周国栋介绍到异能者,面上不自然浮现出的古怪之色,陈安还是记忆犹新,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古怪的神色是鄙视。 在普通人看来异能者的确强大,是英雄,是神明,可在传承自天师一脉的持典者看来,这些人完全是垃圾,一个纯靠吃天赋的职业。 他们的属性异能有太大的偏向性,只要被洞悉了弱点,十分容易被针对。 在整个超凡世界里,一般都是一些被驱使为走狗的货色。 但就是这种货色,差点把陈旭给杀了,让陈安的计划胎死腹中,这怎能不让陈安恼火异常,当时就下定决心把那红毛碎尸万段。 只是这段时间太过繁忙,根本没有顾得上他,现在看到杨雪,不由动了点心思。 当初是因为跟踪杨雪,才遇上那个红毛的,两人之间必定有着某种关联,说不定就能把那个家伙和那个家伙背后的家伙给挖出来。 陈安不喜欢当一个记仇的人,所以只想把仇立刻给报了。 想到这,他对待杨雪的态度不禁又谨慎了几分,只是面上不露。 “咦,好巧啊,你这是去哪?” “金京啊,我在金京上大学。” “这还没到开学时间吧?” 杨雪眼珠一转道:“学校有些事要处理,我就早点回去了,你呢?我记得你就是在本市上的大学,这是去旅游?” “哦,我……” 陈安刚要回答,杨雪身后却是传来一个男声,疑惑问道:“怎么不进?” 杨雪一惊,连忙让开身子,在她身后,一个脑袋较大、身材高壮的男生正满脸疑惑地站在那,一只手提着一个军绿色的箱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粉红色的箱子。 “姜伟?” 陈安眉头一皱,这家伙也是陈旭的同学,还是杨雪的同桌,高中三年陈旭都在觊觎他的位子,看到他心中就忍不住泛酸。 这是一种嫉妒的情绪,不过陈安却没有直接把它掐灭,因为这也是一个让他有些怀念的体验,一如当初晴姐投入秦嵘的怀抱,他却无能为力一样。 当然,这不代表他想改变什么,仅仅只是一种对往昔的留恋。 “你们?” 陈安一副狐疑的样子,视线毫不掩饰地在两人身上转动,心中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表面上却还是该装傻就装傻。 杨雪脸颊一红,羞涩地转过脸去,姜伟也有些尴尬,不过片刻之后就调整好了心态,鼓足勇气道:“我们在一起了。” 陈安心中酸涩的意味更浓,却掩饰的很好,笑道:“那真是恭喜了,我早知道你们会是一对。” 心中酸归酸,他却没有做些什么的打算,尽管想要保留属于陈旭的初心,但却不代表要放纵欲望,在究竟什么是本真的这一点上,陈安还是把控的很好的。 况且那是属于陈旭的青春,偶尔怀念一下还罢了,若是沉溺其间,难免不可自拔。虽然他和陈旭的融合是以后者的人生经历和过往为基,但属于陈安的经验决断还是存在的。 “呜……” 火车即将开启的鸣笛声响起,杨雪回过神来,催促了姜伟一句,道:“快点先把行李放好吧。” 后者又冲陈安礼貌地笑了一笑,才走了进来,开始放置行李箱。 陈安也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行李放的更隐蔽一些,除了一个背包的杂物,他一共就带了两件行李,一个是装着魔灵锥的密码箱,一个是装着阳极电剑的剑匣。 前者是此次任务的物品必然要带,后者则是为了时刻参考用以解析这个世界的规则屏障。 作为一柄剑类兵器,想要带上火车还是挺不容易的,诸夏在这方面管理极其严格,因此陈安不得不利用虚灵紫晶的力量把它变幻成一个行李箱,就这还差点没能过去安检。 一番折腾后,杨雪两人在对面床铺坐了下来,与陈安相对而视,一时无言。 双方还在一个学校时就不属于一个圈子,基本没什么共同语言,这猛一见面,竟连点话题都找不到。 还是性格稍微活跃一些的杨雪最先打破沉默,向陈安问道:“一年不见了,你最近还好吗?” 陈安点了点头道:“还好。” 接下来又是一阵冷场。 如果不是刻意扮演,陈安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是太在行,只是遵循着陈旭的心声,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你们在一个学校?” “呃,是的。” 回话的是姜伟,这家伙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给予肯定的回答后,又沉默了下来。 经此,陈安也算是真正理解了“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何在了,干脆礼貌一笑就拿起手机,插上耳机,躺在自己的床铺上闭目冥思,同时准备继续解析这个世界的“规则屏障”。 不过在此之前,他的意识沉入虚灵空间之中,手中具现出了一枚硬币,轻轻弹出,口中问道:“杨雪和姜伟都是异能者。” 硬币旋转着落下,被陈安一把抓住,摊开手掌,发现硬币正面朝上,这是肯定的答复。 他的记忆不禁回到了高中时期,想起他们的小圈子,忍不住又做了一次占卜,结果显示他记忆中的那几个竟然全是异能者。 同班同学,这个比例还真是高啊。 陈安有些咋舌,并且也解开了过去陈旭心中的很多疑惑,当初因为暗恋杨雪,他很多次的想要融入对方的圈子,可怎么都融入不进去,为此他还自卑过很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原因竟是这个。 自嘲一笑,算是与过去作别,他再次将那枚硬币抛起,同时口中问道:“那个红毛与杨雪有关。” 旋转的硬币高高飞起,陈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起划过的轨迹,正想伸手接住,可忽然之间心中一动,没再去管这个结果,被打断后的占卜结果已不再可信。 陈安的意识回到体内,循着感知,“目光”透过车厢之外,“看”到那里有一个无视炎热天气,全身都藏在宽大风衣中的男子。 他双目黝黑,就这么也隔着重重车厢看着陈安。 “冲着魔灵锥来的。” 陈安隐隐有一种明悟,却没有收回目光,而是又带上了一丝戏谑的情绪,沿着目光的对视传递了过去。 如此明目张胆的挑衅,却并没有激怒对方,那风衣男反而像是害怕了一样,移开了针对陈安的视线,并消失在了陈安的感知之中。 “胆小鬼?或者以为自己身边还有其他的护送者?” 陈安心中有些遗憾,尽管并不在意陈旭的过去,可看着杨雪和姜伟如此亲近的样子还是难免积郁,想要找个出气筒发泄一番。 另外,他现在借助虚灵紫晶的力量可以直面天象巅峰,所以也确实想要看看自己现在达到了什么层次。 可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怂。 他悻悻然的收回目光,可却奇异地发现隔壁车厢竟也有两个人在打量着他这边。 不,不是他,而是他这个车厢。其真正目标应该是杨雪两人。 陈安不无感叹地心道: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对此,他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扫了那两人一眼,发现没有记忆中的那个红毛,就不准备理会了。 可就在他想要再次把意识沉浸入虚灵紫晶,占卜一下那个红毛和杨雪的关系,以方便找的对方的时候,车厢门一下被拉开了。 门口走进一个栗色长发,五官深刻的女人。 她带着足以遮住半张脸的黑框眼镜,穿着黑色套裙,没有行李,只有一个随身小包。 她第一眼看见陈安显得有些惊讶,却很好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转而和另一边的姜伟交流了一个隐蔽的眼神,才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诸夏语充满探寻地问道:“10号床上铺?” 陈安眼中有异样色彩闪过,将双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本来没准备关注的事情,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挺有意思。 他略显殷勤地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这个床位的上铺,道:“这里就是10号床上铺,需要我帮你拿行李吗?” 询问的语气中充满了这个年纪的宅男见到外国人的好奇和腼腆,可略微熟悉陈安的人却能分辨出,这是他想要多管闲事的前兆。 第九百章 民间组织 “谢谢,不用。” 女人也向陈安礼貌一笑,提着自己的小包就到上铺去了。 整个过程中杨雪两人什么话都没说,就好像是真的不认识对方。 陈安目光幽深,也没有再说什么,又躺了回去,包厢中重新安静了下来。 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将意识沉入虚灵紫晶,而是开始回忆起有关异能者的相关资料。 整个诸夏的超凡体系之中,就只有与天师一脉相承的持典者和异能者,再有就是被封印了不知道多久的妖灵,其他的奇术师、黑夜眷者、圣职者……都是后来传入,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不深。 甚至真要说起来,包括异能者也是外来,被纳入诸夏超凡体系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进入诸夏的时间较早,还因为本身的缺陷,不为天师们所忌惮。 所以到了如今,有关异能者的组织家族在诸夏的并不算少。 可是到了近代,国家已经不再去管超凡者的体系类别了,只有在管理之内的和在管理之外的两个分别。 所谓的超凡组织也被整合为了四大块,其中龙腾、天润、神英都是隶属于国家的组织,至于最后一块则是隶属于民间的诸夏泛民族超凡能力者对抗外邦异能者同盟社,简称同心社。 其实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个所谓的绝对民间自治的组织还是隶属于国家的。 到了现在,国家更是规定,在诸夏大地上行走的超凡者必须在同心社进行登记,为了社会的安定,这等于是将超凡的力量牢牢地控制在一个特定的范围之内。 这种做法,陈安不想妄评好坏,但整个社会确实稳定多了,普通人做着普通人的事情,超凡者做着超凡者的事情,各行其道,互不干涉。 其中或有越界行为,但都被国家的力量强行矫正了过来,陈安所加入的神英社主要就是承担这方面的职能。 所以关注火车上这些人有越界可能的,并不算是陈安多管闲事,反而是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不过陈安也没真就把这些人当成是一些越界者,周国栋的话让他眼界开阔了不少,上铺那明显具有异国风情的女人,也让他没把思绪拘泥在同心社的越界者这一条线上。 脑海中又开始翻过,那几个被重点标注过,本在莱茵联邦却迫于圣职者压力,可能会逃来诸夏的组织。 异端,最强大的异能者组织,不见容于圣职者,和西方黑暗世界的关系也同样不好。 黑暗工会,异能者、黑夜眷者、深渊使徒、异种杂处的松散组织,他们靠接受雇佣任务过活,却没有什么统一的领导。 其他再就是一些中小型的异能组织或家族,他们大多是挂靠在黑暗工会之下,以雇佣军团的形式存在。 至于奇迹等纯粹奇术师组成的组织却不在陈安考虑的范围之内。 可就是这样,黑暗工会中乱七八糟组织的数量细数之下也让陈安有些眼晕,不禁感叹西方世界的超凡圈子还真是有够乱的。 一下午的时间,陈安都在整理脑海中有关异能者的资料,当时囫囵吞枣地记忆了很多,正好现在可以消化一下。 原本他对神英社成员的身份并不怎么上心,仅仅只是想要通过这个渠道,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信息,可刚刚才受了些刺激,不免想要找补些脸面回来,毅然决然的就准备要管这个“闲事”。 既然想要做到某些事情,自然就要用认真的态度去对待。 唱戏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装逼又何尝不是如此。 时至傍晚,睡在陈安上铺的外国女人翻身跳了下来,问了问餐车的位置,就开门离开了。 时隔一分钟,姜伟也站了起来,笑了笑道:“肚子好饿,雪雪,我们也去餐车吧。” 杨雪轻盈一笑道:“好。” 姜伟打开车厢门,看了眼躺在门旁的陈安,习惯性地客气了一句道:“陈旭,我们去餐车吃饭了,你也一块吗?” “好啊!你们等我一下。” 陈安摘掉耳机,一口答应了下来。 姜伟脸色微变,像吃了大便一样难受,他真的就只是客气一句,记忆中陈旭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好,应该不会去吃餐车那么贵的食物才对。另外,他和杨雪在一起,这家伙就一点眼色没有,非要去当电灯泡? 一时间他看着陈安翻身站起开始收拾东西,等他也不是,不等他也不是。 后面的杨雪不禁白了他一眼,灵机一动,转身拿起一包面巾纸,道:“那个我先去一些洗手间,姜伟,你陪我去一下呗。” “好,好。”姜伟如蒙大赦,还不忘向陈安道:“我们先走一步,一会儿餐车见。” 说完,不等陈安回应,就先一步离开了。 假意收拾的陈安直起身来,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却没有跟着去,而是延展感知,附到了两人的身上,“看”着他们并没有去厕所,而是直往餐车而去。 这三个人果然认识,只是杨雪他们怎么回事?诸夏异能界待不下他们,非得和国外的家伙扯上关系。 陈安摩挲着下巴,心中有些迟疑。 姜伟什么的,他不熟,该怎么死就去怎么死,可杨雪毕竟是陈旭暗恋三年的女神,心中一时有些难以割舍,不太希望她卷入这等纷乱的事件中。 在他的感知里,先前发现的在隔壁车厢的两人似乎也在往餐车移动,两方人即将汇合。 “看”到这里,陈安不禁有些烦躁,他毕竟不是过去的陈安,养气功夫差了少许,心中只想着将这几个把自己女神拖进漩涡的家伙给绳之以法了。 可他刚刚站起,走出包厢,却愕然发现,感知中的几个人在会面的那一刻,竟一起消失了。 陈安身如游鱼,在挤满人的通道中滑过,几步的距离就在感知消失处站定。 那里是列车的一个节点,全然不见杨雪等人的身影,只有一种淡淡的莫名波动,从列车车厢隔门的玻璃上隐晦传来。 这种情况,不禁让陈安体内的谨慎因子占了上风,一时之间只做观察,没有轻举妄动。 “那是艾萨斯之门,看来他们还是挺懂规矩的。” 陈安诧异回头,只见一个穿西装打领带,一身正装,打扮的就像是个成功人士的中年男人从身后车厢走了出来。 他看着陈安微微一笑,伸手道:“同心社自主联合管理委员会异能组钱越。” “民间组织。”陈安撇了撇嘴,没去看对方伸出的手,只是问道:“那两个小家伙是你们同心社看上的?” 钱越表情十分自然,没有一点尴尬地收回手,同时打着官腔道:“同心社有义务维护社会的稳定,同时也有义务保证所有超凡者们的利益。” 陈安抿了抿嘴,没再去看他,注意力又转回面前的艾萨斯之门上。 这个东西他知道,曾在“室”的资料中见过,刚刚只是因为猛一见到实物,没能对上号,被钱越一提醒就想起来了。 所谓的艾萨斯之门是一种结界类的东西,可专门开辟一个空间,在其中进行战斗,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的事物,所以钱越才会说这几个异能者懂规矩。 陈安打量着那玻璃窗上的波动不说话,钱越也没有打破这尴尬氛围的意图,注意力只在陈安身上打量。 每年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觉醒异能的超凡者虽然不多,但放眼全国却是不少,他们很多时候懵懵懂懂的会触犯一些里世界的规矩而不自知。 同心社的自主管理委员会就有这个义务帮助这些骤然获得力量,自信心爆棚的异能者们看清现实。说起来,虽然他们干的是维护社会治安的活,但更类似于一个组织的接引者。 本来这一次他们发现杨雪等人,就准备把他们接引进同心社中,可还不待行动,竟然又有另外的人和他们接上了头。 心中奇怪之下,连忙去查对方的底细,却发现是境外来客,连忙赶来想要强行制止对方的某些行为,可却突然发现了陈安这个半路插入的家伙。 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也是迷糊的觉醒者,可靠的近了,那种似有似无的冷酷意味,却是不期然的让他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意味,因此他有了另外的想法,悄悄接近,想要试探一二,可惜对方也很警觉,根本不接他的话。 钱越的养气功夫也是不错,干脆就站一边与对方耗着。 没有太久,还是陈安开口道:“除了那两个小家伙,其他都是些什么人?” 钱越本来不想回答,想要再试探对方一下,可对方的语气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张口“小家伙”、闭口“小家伙”的,要知道那可是组长都很看重,有机会入级的潜能者。 由是故作和煦地开口道:“想必你也明白,有些事情在各自的组织中都属于绝密,不知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陈安眯了眯眼道:“神英社。” “我能看一下你的证件吗?” 钱越笑眯眯的,看不出一丝异样,其实在陈安说出“神英社”的时候,他就相信了。 虽说龙腾相当于军方,神英社相当于警察部门,但实际上在超凡世界,神英社可比警察部门霸道多了,警察部门只能执法,却没有处罚权,那需要法院来做出判决。 可在超凡世界却没有针对超凡者的法院,神英社一般抓到人直接就判决了,该杀杀,该关关,一身煞气可不是说着玩的。 所以他在感受到陈安身上的那一丝冰冷气息,对陈安的身份就有所猜测,故意要看证件,只不过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神英社的确是令许多超凡者畏惧的强力机构,但他却不怕,他背后也有靠山,同心社确是民间组织,但也正因为这样,很多国家执法部门都得掂量着来,毕竟国家绝不可能脱离群众基础。 陈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本证件,递到对方面前。 钱越无视了陈安的目光,一把将对方手中的证件接过打开,故作认真地查看了起来,可当看到下方级别评定那一栏时,一个级中段不期然的映入眼帘。 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不禁逐渐凝实,并且越睁越大,满目骇然。 第九百零一章 不得其解 陈安语气有些不善地道:“看完了吗?” “看,看,看完了,”钱越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双手捧着陈安的证件,微微弯腰将之递还,等陈安接过,他又将自己的证件取出,以同样的姿势,递到陈安面前道:“这是我的证件,请,请长官检查。” 他这前倨后恭的样子,自然不是因为陈安的身份,而是其上的能级评定。 此时的他心中充满了苦涩,原本就算是对方乃是市级的领导,他也不在乎,大家不是一个系统,对方又管不到自己,只需保持最起码的客气就行。 可谁知那证件上清晰标明,对方乃是能级度达到级中段的强人。 级中段是什么概念,一个省会城市还得是比较重要的省会城市的总负责人才够得上这个级别,普通省会城市的总负责人也不过就是一个级巅峰或级高段的评定,甚至一些小型的普通城市的总负责人连级初段都不一定到,顶多是一个精英级的评价。 当然,职位什么的在伟力归于个人的超凡世界都是虚的,大家真正看重的还是实打实的个人实力。 里世界,并不是一个能被世俗法律所约束的世界,在这里杀了人,会被分为好几种情况来对待。 诸夏在这方面的确是好一点,可也仅仅是好一点,上位者把下位者杀了,或许会受到一定的处罚,可要是说抵命,那就有些过了。甚至像神英社的社员、龙腾的组员乃至天润集团的职员,每年都会有几个不定的杀人豁免名额。 如此制度下,怎么可能会使他们拥有敬畏之心。 一些初入里世界的无知小白可能没什么感觉,清楚其中潜规则的钱越此时就好像是个站在狮子身边的普通人,如履薄冰都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简直是惶恐到了极致。 好在陈安对另外的事情更感兴趣,没有去接那证件,转而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那些家伙是什么人?” 钱越隐蔽地看了一眼陈安的脸色,这才小心地将证件收好,直起腰来道:“一方是光明社,一方是永耀塔。” 陈安皱了皱眉开始思索这两个组织的资料,因为有之前的铺垫,所以他直接跳出了诸夏的圈子,开始在黑暗工会的挂名雇佣军里找。 只是在黑暗工会挂名的雇佣军团,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几乎是哪个国家的人都有,一时之间他还真想不起来。 一旁的钱越哪敢让他自己想,见他一皱眉就连忙解释道:“光明社和永耀塔都来自于荣耀之光的分裂……” “荣耀之光?” 陈安非是前身,自然不可能记住黑暗工会下的上千个佣兵团,但像荣耀之光这中排名前列的,他自然是有所耳闻。 据传,其和现今排名第一的天使之音争位,结果惨败收场,连首领都死在了教廷的围剿之下,于是几位元老纷纷独立,各自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新的佣兵团。 钱越这么一说,陈安立刻就清楚了,同时也想起了光明社和永耀塔的相关资料,这两个组织,可以算是当年荣耀之光分裂后最大的两支佣兵团,各自在黑暗工会的排行榜上都能进入前十位。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战斗?” 钱越苦笑道:“内斗是荣耀之光的优良传统,这主要是他们的成分太复杂了,有异能者,有奇术师,还有黑夜眷者,不然当初的如此庞大的组织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分崩离析。即便是现在,分裂后的几个佣兵团也比别人更仇视彼此。所以他们为什么在这里战斗,很可能仅仅只是偶然碰到了,觉得比较好下手就打了一场。” “这个说法倒也有趣,”陈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两个我们国家的学生在其中又充当什么角色?” 这才是陈安真正想问的,毕竟是曾经很在意的人,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钱越眼睛一亮道:“这个我倒是知道。” 实际上他也就是冲着这个来的。 “同心社虽说是保证一切超凡者的利益,可毕竟能量有限,比不得龙腾神英,很多时候并不能方方面面的兼顾到,而这世上总会有一些觉醒了能力却不愿和人交流的孤僻家伙。很多小家伙并不清楚我们同心社这个半官方的组织存在,被人一忽悠,就容易误入歧途。” 说到这里,他又小心看了一眼陈安的脸色,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恐怖的家伙也是冲着那两个人来的。 “光明社这些年被教廷打压的没有办法,只能往东方转移势力,”没能从陈安的表情中看出什么,钱越只能继续道:“可我们诸夏也不是好惹的,虽然不禁超凡者的往来交流,可对于吸收外来者还是相当谨慎的,而想要化解这种隐隐的排斥,自然只有想办法融入期间,那么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发展几个诸夏的成员来,更恰当的融入方式呢。” 陈安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这些家伙,就是想要在诸夏发展成员,发展下线,以作为一条日后的退路。 他脑海中自然浮现出“室”中有关荣耀之光和天使之音的描述,这两者看似只是黑暗工会的注册的最大的两个佣兵团,私底下却各有背景。 前者代表着整个西方国家的旧贵族阶层,后者则是官方和教廷。 他们两个的矛盾,完全可以看成是新贵和旧贵族阶层的矛盾。 结果是以荣耀之光败亡分裂而结束,也就是说新贵和教廷胜了,这直接导致了光明社等超凡者组织往东方迁移。 这其中怎么看,怎么感觉不对。 荣耀之光败亡分裂还好说,他本身就是由西方二十多个国家的旧贵族阶层组成,合久必分是为常态。 可为什么要往东方败退,为什么要往诸夏迁移力量? 故土难离这个道理,不止在诸夏适用,在西方一样适用。迫使这些旧贵族离开世代成长的土地,比杀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不是被逼迫到一定程度,根本不会如此。 他们背后究竟有着一股什么样的力量在推动他们? 这个问题其实与陈安无关,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塑造这个分灵,顺带再寻找一下轮回天盘,虚应其是一下琼华圣域的考核任务。 破碎洪荒中,一个碎片世界的局势,真的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自从在周国栋口中听到了类似的情况后,他却总是不期然地想起失踪的苏晗。当初他亲眼看见苏晗和他是一起坠落这方世界的。 按照约定,对方应该来到他身边,护持他成长,辅助他寻找轮回天盘,可对方却没有及时出现,甚至到现在一点音讯也没有。 这怎能不让他心中泛嘀咕,尤其是在看到整个世界的格局正在发生奇异改变的情况下。 一位完整状态的天仙或许没有能力直面整个破碎洪荒,但在暗地里左右一个碎片世界的格局发展,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只是他的动机是什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陈安百思不得其解。 既不得解,他干脆就从这些纷乱的思绪中脱身而出,打算还是先顾好眼前再说。 “拥有圣者坐镇的势力确实不可小觑。” 陈安先对这两家排名前十的雇佣军团做了一个简短的评价,接着眯了眯眼,话锋一转道:“但是敢在我们国家内耀武扬威,是不是有点太不自量力了?走吧,进去看看,对方究竟是何等样人物,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扰乱社会治安。” 他这一句话,就等于是把事情给定性了,也让钱越稍稍安心,也有些许忐忑。 他之所以等在外面,就是自忖对付不了对方这么多人,想要等待支援,现有陈安这个强援自然是最好不过。只是他发现的那两个人才,就无法独自吞下了,以神英社霸道的性子,他们吃肉,其他人可能连汤都别想沾一口。 可他也没有办法,以他那点实力,根本就阻止不了陈安。 没管他的小心思,陈安说完,直接往那散发着特异波动的玻璃走去。进入艾萨斯之门的办法很简单,就这么走进去就可以。 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结界,可以单辟出一个虚幻的世界,承受特异能量的爆发,同样的也能分辨特异的能量波动,放入特异的人。 陈安的武道一途本不具备这个资格,但和阳极电剑初步接触后,沾染的那一点特异因子,也足够的走进“门”中。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过后,陈安真的推开了那扇“门”,眼前是和外面一模一样的餐车车厢,只是其中并没有热闹的乘客,仅仅只有着五个人。杨雪、姜伟、带着黑框眼镜的外国女人,还有两个高鼻深目的西方男人。 此时杨雪和姜伟已经躺下了,只有那个带着眼镜的外国女人还在苦苦支撑。 那两个西方男人里一个面容阴鸷,半张脸都遮盖在一顶半高丝绸礼帽下的阴鸷中年人,站在原地没动;另外一个面目年轻,发型却成了地中海的高大青年则面露疯狂之色,手中一根完全由火焰组成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在眼睛女在身前凝聚出的空气护盾上,同时口中还不停的咒骂着什么。 车厢就这么大,陈安也没有刻意掩饰身形,因此在他踏入车厢的第一时间,两个西方男人就有所察觉。 低中海青年极有决断的放弃了大好的形势,退后一步回到了阴鸷中年人的身边,与后者齐齐望向陈安这边,开口质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我的艾萨斯之门?” 第九百零二章 明悟自我 他说的不是莱茵语,更不是诸夏语,再加上语速极快,陈安基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不过,陈安也没有探寻的意思,该想的,该考虑的,刚刚站在门外都考虑清楚,现在他的唯一目的就是将这些个敢在他地盘上撒野的大鼻子全部揍趴下再说。 因此,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就是一记上步冲拳。 在后进来的钱越眼中,陈安就是往前跨了一步,然后他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对方的身影,再看时,已经到了那个地中海的面前。 没有任何的停顿,捏拳冲打,他的拳快的晃眼,不带任何劲了都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这一次,他虽然是用无相玄通筑基,彻底抛弃了百炼神兵谱,可因为境界层次还低,需要技击之法护身,因此保留了身剑术的打法和元磁御兵炁的发力技巧。 一式冲拳,在元磁加速的效果之下,快的出奇,即便没有附加任何的劲力,一击之下,也锤弯了对方的腰腹。 地中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根本没有任何有效的阻挡,不,不止是没有阻挡,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腹部一阵剧痛,那痛感直接超过了他的忍受极限,让他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阴鸷中年大惊失色,趋于本能地在身边腾起黑雾,直到防护得当,才敢于试探呼喊:“劳伦斯!” 另一边唯一清醒的眼镜女同样大惊,趁着间隙,又在身前凝聚出一面气盾,谨慎地审视着突然出现的两人。 这个时候,其实同样惊讶的还有陈安本人,钱越的情报中有说是入级的高手,他就谨慎对待了。 可没想级与级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对方连一招都没抗下,就跪了,甚至让他后续连接的剑膝都没用的上。 陈安心道:怪不得说异能者是渣,他们强的时候是真强,弱的时候不会比普通人好到哪里去。 就像是倒在地上这家伙,见他刚刚使用的那两条火焰长鞭,威胁不小,可谁知对方根本没有舞动起来的实力。吓唬吓唬普通人还好,遇到陈安这样的技击高手,真的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随手将这货丢开,陈安舒缓了心态,又看向已经隐身黑雾的阴鸷中年人,在对方试探呼喊减弱前,大手一展,劲力喷发,直接伸手进黑雾之中,将对方给薅了出来。 对方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体内似有异种能量酝酿,可却被陈安手腕一抖,劲力入体,积蓄的异种能量立时土崩瓦解,浑身筛糠一般地被掼在地上。 即便是到了九窍圆满的层次,陈安的真气依然无法离体,但却能借助接触媒介导引出劲力,击打出罡风。 至于对方弄出的障眼法似的黑雾,对九窍圆满感知再有提高的陈安来说,完全可以视若无睹。 两招拿下永耀塔的人,陈安再次调整了一下心态,再次转首看向另外的眼镜女。他心中有一股奔放的意志在流转,催促着他将对方也给拿下。 这股奔放的意志无关其他,只是长久以来的压抑,陈旭的压抑。 自从觉醒之后,他行事一如既往的谨慎,却从来没有反思过因由。因为早已习惯如此,因为曾经的陈安就是这样。 可他却忘了,现在的他早就不是曾经的陈安,而是年未至二十,尚有激情,尚有热血留存的陈旭。 哪怕多了一些珍贵的记忆,多了一个奋发的目标,可本性未变。 会因喜欢的姑娘被夺走而失落,会因没有勇气表白而沮丧,会因获得强大自身的力量异于常人而骄傲得意,会因敌人诡异强大而心中畏惧和害怕。 是的,他刚刚并不是谨慎,而是畏惧,是害怕,是怯懦,是骤然强大未曾改变心态的普通人思想。 刚刚他竟然还笑话异能者强的地方太强,弱的地方太弱,却不想他自己竟也掉入这个囹圄之中。 实力要一点一点的锻炼强大,心态自然也应该随之调整。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疏忽,曾经的记忆、经验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一点,使得他在陈安和陈旭的身份之间摇摆不定,虽然之前就坚定了陈旭的身份,可还是很难一下转变过来,比较强融于弱,远比弱融于强难。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都要注意张扬个性,属于陈旭的个性。 决定一下,行动自随,他眼中利芒,毫无怜香惜玉之情,一个跨步就冲到眼镜女的气盾之前,腰背一崩,积蓄的劲力如弓弦激射,攒聚到手上,压缩成拳。 一拳打出,正中那面气盾,庞然大力自接触位置爆发,震劲透入直接把那眼镜女给震昏了过去。 直到此时她手中的气盾才因为难以支撑这大力锤击轰然高破,气爆声在她昏过去后,才接续响起。 冲击波扫过她的身体,震的她鲜血狂喷,好在她先一步昏了过去,免去了一番痛苦。 看着这满地狼藉,陈安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爽滋味,无关其他,也不是变态,仅仅只是一种心态上的调整升华,一种“我是强者”的自我认知。 来自前世的影响,在这一刻降到最低。 这一点,看起来没什么,可随着他日后的成长,将会逐渐暴露隐患,使他永远也逃不出前世的阴霾,逃不出大能布局的恐怖,逃不出自我心灵给予的枷锁。来这方世界,再建一个无有因果的“小号”的行为,也将变的毫无意义。 反而多了一个分身,多了一个可以被人针对的弱点。 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钱越,陈安一派风轻云淡地开口道:“把这里打扫一下,不要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说完,他径直往“门”外走去,打算继续完成自己的护送任务,相比之前,他对这个任务更加看重了几分,因为这是属于陈旭的任务,是属于陈旭的人生。 “长官,那,那他,他们……” 钱越结结巴巴地看向地上的杨雪姜伟两人,按照他的观察,这位神英社的长官,似乎此行目的就在于此,可最后却走得相当洒然,仿佛直接忘记了这件事。 见识过对方武力的他,没有丝毫窃喜,只做真心的提醒,以免对方回去想起了什么,再回来寻自家晦气。 陈安瞥了地上尚在昏迷之中的两人一眼,心境澄明地道:“交给你了,我只是维护此地治安。” 留下这句话,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只剩满脸愕然的钱越静立在此。 回到了自己的车厢,抚摸上装有阳极电剑的剑匣和封印魔灵锥的密码箱,他的心思更加澄澈,刚刚与钱越所说,就是他心中所想。 陈安的确不是那么有主人翁意识的人,可陈旭是。刚刚出手不光是为了拯救曾经暗恋的女神,还有就是身为神英社一员的责任。 守土一方,为国为民,这在陈安听起来,会觉得很可笑,却是陈旭曾经的愿景之一;是这方世界普罗大众儿时的英雄梦;是陈安分灵之后,另一部分的真灵弥补;也将是他武道意志的一部分。 曾几何时,陈安也有梦想,也有为国,为家的情怀,可因为家中变故,他武道意志的凝聚,全凭着一腔血勇,凭着血海深仇。 戾气满满,根基不固,靠着绝世神功的弥补,三次筑基,才有了接近乾元的修为。 之后的道路不说毫无希望,也是非常艰难。 这次灵机一动,让预埋后手的举措通过分灵转世的形式而实现,又未尝不是一次矫正的机会。 接下来他闭目冥思以缓解疲惫,代替睡眠,一夜时间就这么平静过去。 第二日清晨,他睁开眼来,车厢中依旧空空荡荡,眼镜女和杨雪二人皆未再出现。 起身去不远处的卫生间做了个洗漱,他就回到位子上,从随身的双肩背包中取出一袋蛋黄酥,就着水杯里的凉白开当早饭。 早饭过后,他正准备安心地等待火车到站,可本以为早就下过车的钱越却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汇报工作一般地向他报告道:“长官,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整个案件也向当地的神英社和南徐的神英社做了通报……” 陈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没太放在心上。 可钱越看他这个样子,难免心中忐忑地追问了一句道:“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没?” 陈安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心中恍然,昨日自己表现的就是为了杨雪二人前来,却虎头蛇尾,最终将人丢给了他,使得他心中不安,不敢擅专。 确实,钱越心中发苦,原本同心社也不会那么在乎神英社的态度,可谁叫他在陈安这里挂了相。 挂了相还罢了,可对方还是个强到可以让入级存在连异能都发动不了的狠人,由不得他不忐忑。 弄清因由,陈安笑了笑道:“既然交给你了,你就负责吧,无论是引导他们进入同心社,还是加入其它的民间组织,或是交由当地神英处理,我都没有意见。” “我还有其他任务,不宜多耽搁。”说着拍了拍身边的密码箱。 钱越似才注意陈安身边的行李,面上先是有些诧异之色闪过,随即心中一咯噔。 “妖灵邪物!” 第九百零三章 异能武者 见钱越表情有异,陈安立刻就知道他应该是猜出了自己的任务,如此的看来,这家伙的异能当是增强感知方面的。 他心中不禁有些奇怪,一般身负这种异能的人都应该是后勤辅助人员,本身不具备什么战斗力,怎么这家伙独自一人就敢追踪三个潜入的入级异能者?莫非他还有其他的异能伴随觉醒。 不过这属于对方的隐私,他纵然好奇,也没有深究的想法。 “那个,那个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我就先回去了。” 钱越咽了口口水,一副对魔灵锥畏惧非常的样子。 陈安有些好笑地示意他自便,直到他离开后,才有些奇怪地想起当初周国栋将这个任务交给他后,又十分凝重地告诉他这个任务的实质目的是考验他对魔物侵蚀的抗性,给了他一点心理准备。 可这一路上,密码箱中的魔物却是老实的很,半点力量也没有透出,就更别说对他进行侵染了,与周国栋的夸大半点不服。 百思不得其解下,他也没有过于深想,待到火车到站,就提起行李,安稳地排队下车。 首都车站没什么好形容的,就一个字“大”,以陈安的能为,也差点迷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好在多年暗司密探的训练不是假的,靠着路牌辨识,没有问人,他就找到了正确的路径,坐上了前往龙骧街16号的公交车。 车辆在道路拥堵中缓慢前进,足足过了两个多小时,陈安才算是到了地方。 循着门牌号,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宅院。 宅院大门古色古香,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历史沧桑的气息,陈安再不识货也知道,眼前的门面比那些些装修豪华的高楼大厦有逼格多了。 但想到这里或是神英社上层办公的地方,非是某一人某一家的住宅心中又有所释然。 他没有上前敲门,就这么站在门前等待。 因为刚刚从道口走到门前,他的感知之中起码接受了十几道监视的视线。 其中八道是暗桩,六道是神识,还有九道以上是电子设备。 对于电子设备的观察,他的感知只能收获个大概,毕竟这玩意比较隐晦,不带丝毫的情绪和意图,且多远都能查看,他身周十丈以内的还好,十丈以外的,难免就有些力有未逮。 说起来他也算是经历过巨兽世界,对一些科技产物不算陌生,可在巨兽世界时,他一门心思地想要逃离,对其他的东西还真没怎么关注过,此时沉下心来看什么都透着两分新奇。 没让他等太久,红漆大门向内拉开,一个皮肤黝黑的板寸头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地向陈安问道:“干什么的?” 陈安未觉有异,提了提手中的密码箱道:“送东西。” 板寸头表情不变,顿了顿道:“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陈安眯了眯眼,向洞开的大门看了看,只是被一面照壁遮挡了视线,未有所获,他又看向面前的板寸头,感知探出,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炽烈的血气,一时之间竟似明白了什么,高声道:“需要回执。” 咔嚓! 板寸头捏着拳头盯着他道:“我说,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陈安寸步不让的回瞪对方,针锋相对地道:“我说,需要回执。” 以他的傲气的确能做出放下东西走人的举动,但对方挑明了说,这是考核任务,那么在没有回执,考核不算结束的情况下,发生的一切状况都应该是考核的一部分,包括打进门去! 嗖! 板寸头动了,五指成爪,抓向陈安提着密码箱的手腕,他往前扑击的动作迅猛之极,竟与空气擦出了音爆。 陈安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左手提着密码箱不变,右手握拳,后退半步,接着撑地的力量劲发拳锋,抡拳便打。 板寸头前扑之势不减,拉回右手,后攥成拳,对着陈安的拳锋一击轰出。 轰! 两拳相交竟炸开了火焰,翻滚起热浪。 异能?武者? 陈安面色一变,连退三步,才消去后劲,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刚才猝不及防下,他竟吃了点小亏。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竟是一个异能和武者的组合。 在神英社时,无论是在纸面上,还是在周国栋的口中他都曾听过一个职业,那就是武师。 这方世界,异能有缺陷,武道没前途,但既然存在,总有聪慧者能将两者联系起来,重新开辟出一条道路。 一开始陈安听到这个的时候,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因为这不是一条道路,也算不得一种修炼体系,顶多只能算是一种职业,一种护道手段。 它既不能让人延长寿命身达永恒,也不能帮助人追寻心中的道路,纯粹的就是一种争斗手段。与陈安搜集修炼体系,解析世界法则的目的不符。 所以听过就算了,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些门道的。 板寸头见陈安退却,没有追击,只是重复道:“我再说一遍,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这句话比什么举动都更让人感觉侮辱,陈安人格中属于陈旭的那部分瞬间就炸了,好在属于陈安的那部分还保持冷静,只是甩了甩胳膊,活动了一下颈项,眼神一定,连密码箱都没放下,就挥拳再次扑出。 砰!砰!砰! 袭承自暗司的格杀术,让陈安的动作简单直接,招招不离对方的要害,逼的对方转攻为守,少有爆发,并且在有准备的情况下,陈安外罡内蕴,也不怕对方的劲力爆发。 单臂对双拳,一时都不落下风。 板寸头眼中狠色一闪,不禁又加了三分力,一膝盖顶住陈安拳锋,流火劲运转反锤他脖颈。 陈安就势倒下,横扫下盘,被对方桩功所阻,也不气馁,反弹身体拉开距离,身体一扭再次扑击而上。 他身法借鉴了一丝地支六合的奥义,半空亦能转折变向,甚或还能从筋骨拉伸延展收缩中借力,辗转腾挪,让对方完全找不到爆点,再刚猛的拳法也是白搭。 但板寸头也是不弱,流火劲运转全身,几乎每一处都能发力,就这么平趟过来,逼迫陈安和他硬碰硬。 两人追打着,远离了大门,迫近了道口,就在陈安被压制在一处墙角,难以再做腾挪的时候,板寸头眼睛一瞪,内抵双脚,浑身肌肉贲起,整个人似乎都壮大的一圈。 他双拳高举,呈举火燎天之装状,后又携澎湃劲力轰然砸下,双拳之中自成爆点,只要接触便能爆发。 陈安眼睛一亮,脚步顿下,这一次竟没做闪避,体内真气流转,内外罡气相抵如同在右臂之上戴了个拳套,毫不示弱地向对方挥拳迎击。 砰!轰! 三只拳头,接触即爆,滚滚气浪将板寸头掀飞了出去。 陈安似早有准备,周身罡气肆意,腰腿发力,踩碎了脚下青石硬顶着冲击波动而上,从爆炸的中心腾跃而出,追上被震的浑身的板寸头,趁对方气血翻滚难以自抑,翻转关节,将之拿了下来。 自始至终,他的左手都没有放下那只密码箱,全靠单手完成。 “漂亮。” 宅门之中,走出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他身量高大,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被撑的鼓鼓的,他此时一边鼓掌赞叹着,一边缓缓走出。 陈安强大的感知自板寸头身上收回,该“看”的基本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大概了解了异能和劲力结合的爆发。 其实他刚刚看似苦战,实则只为探索武技和异能结合的奥秘。 不然,对方的流火劲爆发虽然厉害,可也奈何不得他内外罡气圆满。 甚或九窍圆满之后,还能驱动真意照进现实,再加上太虚幻灵诀修炼到极致,天地同势的神通相随,就是不靠虚灵紫晶,战力全开下,他也有信心硬抗天象武者不败。 这板寸头战力虽强,可距离天象还差的远,顶多相当于一位善于爆发的三品秘术师。 不错,在陈安看来,这个异能和武技的结合,和利用魂牌获得秘术的东荒秘术师出奇的相似。以秘术辅,技击搏杀为主的手段,几乎和这板寸头的手段一模一样,甚至连寿命都是一样的短暂。 不过东荒秘术师是因为血煞之气的侵蚀,东荒变东莱后,纯靠修炼不靠魂牌的秘术师,彻底摆脱了煞气的侵蚀,寿命也有相应的增加。可以算是一条正统的修炼体系。 可这个世界的异能武者,异能爆发于体内,伤敌先伤己,估计没几个能得善终的,真的就只是个职业而已。 但就算是一种另类的爆发技,也有着一定的研究价值。 异能可以让他解析这个世界的法则限制,武技可以让他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创出在这个世界好用的护命玄功。 只不过现在却不是时候,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 他抬头看向走近的国字脸中年,随手松开被擒拿下的板寸头。 板寸头面色晦暗,得脱自由后,也没有转身报复,而是活动着刚刚被抓拿的手腕,默默地站到国字脸身后,显然是以对方为主动。 “陈小友,你好,我叫万仁松。” 国字脸似对陈安举动很满意,先自我介绍了一句,又解释道:“刚刚兴国的举动,算是考核任务的最后一环,恭喜你通过。” 第九百零四章 传帮接代 万仁松? 没有职务,没有介绍,甚至对陈安的称呼也透着随意。就好像这根本不是一个向上级汇报的任务,而只是一个私人的拜访。 拥有过去的记忆,陈安对相关权术的玩弄方法并不陌生,心中吐槽,表面不露地与对方走入宅院之中。 这里的确是一个办公场所,只是处处透着古色古香之意。 陈安见惯不怪地和两人来到了一个甚是清净的小院,进入了对方的独立办公室。 万仁松和煦笑着将屋中书桌上的一张回执拿起,递到了陈安的手中。 陈安认真地检查了真伪,也不含糊,直接将手中的密码箱交到那个叫贾兴国的板寸头手里,同时告辞道:“任务结束,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在这里多玩两天?” “任务期间不宜久留,以后还有机会。” 陈安从进入这里开始一点真灵就点亮心中澄明,感知笼罩一域。再加上这本就相对熟悉的操作手段,大体上明悟了对方的意图。 可很多事情很多时候还是需要稍作拿捏的,因此此时只在矜持地打着机锋。 “也对,”万仁松笑容不变,一点没有被拒绝的不悦,只道:“代我向墨老问好。” 就在陈安要转身之时,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道:“对了,那柄阳极电剑还合用吗?” 陈安眉梢一挑,道:“还要谢过组织上的栽培。” 对方比他想象的还有手腕,很多事情竟都已预先埋下了伏笔。 万仁松笑道:“合用就好,兴国,帮我送客。” 板寸头放置好密码箱,便带着陈安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他又回到了这里,此时万仁松已然伏案忙碌起来。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首长,为什么不把他留下,这和计划好的不一样?” 万仁松没有介意手上的事情被打断,抬起头笑道:“因为我突然觉得,相比让他掺和到京都的事情中来,他现在更适合待在南徐。” “这么年轻的大师级的确难得,可是首长,龙腾那边……”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尤其是现在。” 万仁松打断道:“我们与龙腾的那几位的确有些意见不合,但都是基于国家安定社会和谐的基础上,如今各地都有‘流寇’作乱,我们之间的矛盾未尝不可暂时放下,一致对外。” 说完他又叹息道:“如此年轻的大师级,还是武道方面的,实在是太难得了,或许可以留待以后。” 贾兴国似乎从这句话中明悟了什么,有些惶急地道:“首长,您的意思是荀老他……” “哦,别误会,仅只是未雨绸缪,”万仁松出言解释了一句道:“荀老的身体还好,但我们也得居安思危,这些年隐有些乱现的苗头,尽管国内还算稳定,却难保不被影响。更何况还有些人有别样的心思,就更是不能不防。” 贾兴国听了这句解释,心下稍安,思绪不禁又转回了眼下,有些迷茫地道:“那这次的考核任务的目的?” “仅仅只是我想看一看而已。” 万仁松接话道:“他没被魔灵锥影响,可见其意志强大,而意志强大就代表着立场坚定,非只是对妖灵,更是对人心;其次,他和阳极电剑契合的很好,这不止是人情,也是香火。而能够见到这两点,就已经足够了,这就是这次考核任务的最大意义所在。” …… 陈安本想在京都转上一转长长见识,可途中遇到杨雪的事让他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又和那板寸头练了一场,心中颇有一些想法,于是就没怎么耽搁,直接买了回程的票,当天下午就坐上了回去的火车。 又是一个昼夜的跋涉后,陈安不顾疲惫,直接来到了蓝天保全公司。 没去向周国栋交任务,而是直接做电梯来到了只有一间办公室的十七层。 头发花白的墨成青依然坐在自己的茶室里沏茶,他面前放着两个杯子,似乎早知道会有来客。 “墨老!” 陈安有礼有节,谨守自己陈旭的身份,将属于天仙大能的骄傲,属于陈安的不羁统统抛弃。 既然要练小号自然就要认真的练,所谓分身对他毫无意义,只有独立的自我,转世的真灵才能让他拥有摆脱大能控制的希望。 他要一切从头开始,保留或塑造出一个独立的,有别于陈安的人格,否则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的过站在无量天上俯视万界大能们。 “坐。” 墨成青依旧是之前的一身唐装,态度和煦,先让陈安坐下,将沏满的茶盏推到了他的面前才略显关切地问道:“任务还算顺利吗?” “顺利,万,万先生让我向您问好。” 陈安最后也不知道万仁松的职务,想了半天只能用一个非正式化的称呼。 “呵呵,他的职务很多,有军机委员、战时作战指挥部副部长、国防研究院指导等等,甚或还在神英社总部的十七局兼职,你可以称呼他委员、部长、将军……都行。” 墨成青玩笑似地化解了陈安的尴尬,却也让陈安心中一醒,知道那个看起来气场很强的家伙,真的大佬级的人物。 老人解释完这句,又有些感叹地道:“我以为他会把你留下,没想到啊。” 陈安默然,心中思索着该怎么开口,叙述心中疑问。却听墨老顿了顿,再次开口道:“你没去找国栋交任务,而是直接到了我这里,心中应该有很多想问的吧?既然回来了,就是自己人,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 “我,我想问一下,关于异能和武者结合的事情……” 陈安面上露出一丝被长辈看穿的不好意思神态,这的确是一种伪装,但对于当前的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针对自我的心理暗示。 通过不断的告诉自己,我就是个没怎么经历过世事的少年,天性腼腆……等一系列人物的设定,来让自己真正的代入这个身份中,以此冲淡过去记忆的影响,塑造一个独属于陈旭的人格。 欺骗别人的同时,更要欺骗自己。 “是因为国栋他们的态度吧?” 墨成青了然一笑,接着摇头道:“我不知道国栋是怎么和你说的,但可以告诉你,我们诸夏的超凡世界里,除了持典者和异能者外,的确还有着武道一途,不然这栋蓝天大厦就不会专门设置一层武者俱乐部了。” 陈安皱眉道:“那周队他们为什么会……” “他们其实也没有错,”墨老顿了顿道:“武者无法超凡,异能者又太容易被针对,在低层次的任务中,的确不用太过在意。但千百年来,不代表武者和异能者会墨守成规,甘心卑下。” 陈安“了然”道:“于是就有了武者和异能的结合。” “异能多是外来,可在古代就有天赋异禀之人习武的例子,他们将天生的神异和武道相结合,走出了一条另类的道路。只是因为通讯技术、固有观念里的敝帚自珍以及天赋所限,这条道路并未广泛流传。” 陈安心道:武者未必都有异能,自然无法超凡,沟通抵达更高的境界,而异能者也难以沉下心来练武,除了一些机缘巧合,两条道路还是难以融合,些许高手也不过只是个例。所以才有了针对武者和异能者的普遍鄙视。但那个板寸头贾兴国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也是个个例。 心中有疑问,陈安直接就问了出来,就听墨老继续道:“早前武者未必天赋异禀,异能者也未必有练武的天赋,两者并不相融,可在现代,科学的进步,再加上我们有意识的去引导,情况又自不同了。异能者很早就会被发现,可以从小为其铸就武道根基,这就是新的道路,异能武者的由来。” 陈安皱眉道:“那纯粹的武者呢?没有异能天赋的那种。” 墨成青笑道:“也有办法,比如你那柄阳极电剑。” 陈安一愣道:“执器者?” “不错,天师法器自带异力,提升契合可改易根髓,异能自生,即便非是天生的异能者也可以利用之,问鼎武道之巅。除此之外,经过我们的研究总结,还有很多的奇物,异物可以改易根髓,做到同样的效果,使武者道路不绝。” “当然,”墨成青说完,又补充道:“既称奇物,自是稀少无比,天师法器亦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除了世代相传的部分,只有真正的练武奇才才可以得赐,所以这条道路上的武者少之又少,多是国家培养的异能者。另外,国家培养异能武者的武道计划,始于二十年前,现在仅是初见成果,像国栋他们一时还不能改变固有的观念。” 这些计划方向上面的事情或多或少都牵扯到一些国家机密,真不是陈安闷头看书所能了解的。它们看似不重要,了不了解都无所谓,可却能为陈安绕开屏障“恢复”实力提供很多新颖的思路。 他想了想,不禁开口问道:“只能靠奇物和天师法器?难道就没人研究过异能产生的原因?它们遗传的机理?或是开发出新的武道,通过锤炼自身,来异化根髓,获得异能?” 第九百零五章 十二相神 从墨成青那里出来,陈安又去了周国栋那里交接了任务,之后才回到了自己在学校的宿舍之中。 因为还有一个星期就开学了,他干脆提前回到了学校,省得在家里和老妈互看生厌。整个暑假除了最开始那几天,之后他都感觉自己在家里是个多余的人。哪怕他借口社会实践在外打工,实际整日训练,白天少进家门,也不能避开林菀嫌弃的目光。 宿舍中就他一个人,毕竟离开学还有一周,他关上门在室中静坐,回想起墨老给予他那些问题的答案。 “理论研究不是一蹴而就的,目前只知道异能的由来是因为根髓的异变,可对根髓的解析,除了古籍中的一些残句断篇,我们所知太少,根本不足以推动更进一步的武道革新……” “异能”、“武道”、“秘术”、“神通”、“魂牌”…… 陈安喃喃自语着,似有新的思路在他脑中酝酿而出。 曾经的魂牌秘术和在巨兽世界研究出来的铭文之法,或许可以进行一些尝试,但对想要塑造一个完美根基的他来说,似乎用处不大。 又经过了一会儿的思维碰撞,一项久远的技艺忽然浮上了他的心头——十二相神图。 当初在大周时,在心灵有缺,意志模糊的适合,所创造出的一部筑基引导术。其依据虽然是当时他所练的寒炎两极功,但以他现在的眼光看,分明就是无相玄通的衍生。 最初在选择根本功法时,他就有所决断,欲用无相玄通筑基,抛弃百炼神兵一途,可太虚幻灵诀只能内练,不见强势,境界的确提升的很快,但却没有多少护命手段。 十二相神图作为引导术,可谓是内外兼修,且与太虚幻灵诀并不冲突,与无相玄通又一脉相承,另外和这个世界异能化劲之法,也颇为相通,未尝不能修改一二,使之更贴近这个世界的规则。 至于其能不能做到异化根髓,顶替天师法器和奇物作用,还得实践过才能知道。 其实作为一名纯粹的武者,陈安心理还是比较排除利用外物的,所以即便在得到阳极电剑后,也没有像周国栋所希望的那样,借助其尽快突破,而是还在尝试着其他的方法。眼下知道了异化根髓的道路,不尝试一下,又怎能甘心。 想到就做,陈安随手从桌上摸起一册空白的硬皮本,就在上面打起了草稿,规划起十二相神图的修改。 原本的十二相神图因为寒炎两极功的关系,多是偏向这两种属性,如今陈安准备以当前世界,各类异能的属性做参照,对其重新推演。 其中将包括且不限于:光、暗、水、火、风、雷、电、寒、金、土、木、毒等十二相。 倒不是陈安贪多,而是想要从方方面面实验一下破限的可能。 框架定下,他干脆进入虚灵空间,一边演练,一边记录。 这个世界武者的最高境界就是劲力由心,将劲力练至身体的每一处细微,达到超凡脱俗的程度,既然要适应这个世界的环境,陈安自然就要按照这个规则来。 并且这本身也有参照,那就是异能武者和利用天师法器异化根髓的人。 前者他见识过了板寸头贾兴国,后者则有墨老提供的一些资料。 尽管这些东西都比较片面,可耐不住陈安有窥一斑而知全貌的本事。只是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就大概判断出,这方世界的规则应该是将一些概念性的东西尽量具现化,所以没有真气,只有劲力。 而同样的,想要异化根髓,或许就要反其道而行,将具体的劲力演化出概念,并使之深入本源,改易根本。 他手中的硬皮本猛然崩裂,碎成片片纸屑,后又重组,变成了一页页的大幅纸张。 在虚灵空间中,他就是无所不能的造物,要不是还想将这些东西带出去,他都能完成虚空造物。 纸张成型,他将属于陈安的天君层次的记忆在整个虚灵空间中展开,提取经注章史的知识,归于现实,开始在那些纸张上规划起图卷。 十二相神图,既是引导术又是观想图,想要将具象化的东西概念化,自然要先将概念化的东西具象化才行,来去都能讲的通,才是真道理。 摒弃其他,陈安先从火属入门,这个属性基本万界共通,最有可能实现陈安破限的想法。 他大笔一挥,按照之前构思好的,就在大幅图卷上绘画了起来。 连续三幅图后,他感觉自身精力衰竭,再难以为继,哪怕虚灵空间的加持,亦不能让他的疲惫稍有缓解,这才停了下来。 注视手中的三幅画卷,都是对于火的概念性理解。 一者为黑暗蒙昧时代,远古燧人氏钻木取火照亮天下之图卷,整篇红火,却有明光显现,寓意无尽希望,是为泽被天下,孕育无限生机,乃火德之始。 其蕴藏的引导之术,亦为火德劲。 二者为脚踏双龙、赤红毛发神人之相,乃祝融氏,火属鼻祖,火之本真,寓燃烧不尽之意。 其蕴藏的引导之术,自为祝融劲。 三者为身着九旒平天冠暗金衮龙袍绝代帝王,周身火焰缭绕,乃为炎帝之相,演绎了火之爆裂霸道,有统御之势。 其蕴藏的引导之术,名曰炎帝劲。 其他,陈安还构思了火龙成相的灵焰劲和红莲成相的业火劲,但精力有限,只能日后再试。 况且,只要这三种劲力有一种能够贯通破限,也就证明火相可行,可以再试去其他的相。 实际上对现在无相玄通有了一定根基的陈安来说,只要去试验水火风雷等基础的本相就行,其他水火中蕴藏的希望、德行、爆裂、霸道等相关的衍生法则,都可以适当的忽略。 也就是说,只要他的十二相神图能将本相演化通,他就能借此突破至天象层次,其他细节不论。 带着手中三幅图卷,陈安纵身一跃,直接出了虚灵空间,迫不及待的就想要演练一遍。 可一阵眼前发花,头重脚轻虚弱感侵袭而来,让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陈安忍着眩晕感,苦笑着将这三幅图卷又小心地收到了虚灵空间之中,心知自己太过急切了。 这三幅画卷看似简单,可每一幅所蕴含的真意,起码也得天象层次才能绘制的出,他借助虚灵空间的力量,强行越阶绘画,早就将自身精神抽取一空,哪还有余力再进行修炼。 屈服于现实后,他老老实实地去掉外衣,爬到自己床上,打算好好睡一觉再来实践,可在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陈安将之拿起,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备注的名字是程璐,恍惚了一下才想起这是他们班长的名字。 两个多月的暑假,他基本都在神英社的集训中度过,不是适应这个世界的一些高科技武器,就是在锻炼自身,以洞开九窍,圆满内廷。朋友同学都没联系,家也没回几次。 此时想起,不禁感觉有些本末倒置。 破碎洪荒中的时间计算和外界完全不同,这里连时间长河都在破碎,根本无法做到与诸天对等换算。也就是说,这次琼华圣域的任务根本没有时间限制。 所以,他完全不用这么急迫的去提升自己,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未曾得到的另类人生,圆满这个小号的一切情感,使之真灵无瑕。 可也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什么原因,拿到虚灵紫晶后,他就开始没命的提升自己,想尽一切办法,用尽一切手段。 这么下去塑造出来的只会是另外一个陈安的分身,绝不会是他所想要的陈旭。 没想到属于陈安的性格惯性竟然这么强大,或者说曾经的自己究竟得有多缺乏安全感。 他摇头失笑,并下定决心放缓进程,秉持初心,这才接通电话。 “喂?是陈旭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稍粗的女声,在陈安脑海中勾勒出一个齐刘海、披肩发、皮肤黝黑、穿着土气的农村女孩形象。 默念“享受生活,秉持初心”的话语,陈安用十八九岁略带着朝气阳光的语调道:“班长?找我有事吗?” “嗯,听说你家是本地的,马上开学,你能提前两天过来吗?马上开学迎新,我们系人手不够,需要人手来帮一下忙。” 程璐不是很有自信的一口气将自己的要求说完,安静地等待陈安的答复。 听了这个浪费时间的事情,陈安本能的想要拒绝,可刚刚才下定决心要“秉持初心,享受生活”现在就又恢复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似乎不太好。 因此,稍稍沉吟了一下,他就回道:“好吧,具体的时间和要做的事情,你提前告诉我。” “嗯嗯,”电话里传来程璐惊喜的声音:“放心,没什么复杂的事情,就是带着学弟学妹们熟悉校园,引导他们去自己的宿舍。那……我到时候联系你,不打扰了,谢谢。” 挂断电话,陈安眉头不禁挑了挑,真不知道当初是谁选的这个啰嗦的家伙当的班长。 刚吐槽了一句,就有困意袭来,实在忍受不住的他,直接倒在了床上呼呼睡去。 翌日,足足睡了十四个小时,精力充沛的他一骨碌爬了起来,直奔蓝天保全而去。迫不及待地利用那里的特殊设施,开始锤炼刚推演出来三种劲力。 享受生活是一回事,该有的努力也不能少。 第九百零六章 天师秘典 陈安修为虽差,但是有天君层次的高屋建瓴,对于天象以下的功法几乎是信手拈来,推演的极快。 九窍圆满的境界,又能让他很快上手,两三天练成一门劲力,不过等闲。 即便是有意识的将修炼节奏放缓,在开学前他也将三门劲力全部修炼入了门。当然,入门和精通,甚至练入本能,乃至凭此异变根髓还差的远,没有特意的反复锤炼,根本办不到。 另外,他一个人练成,也难保不是个例,还是得用当初的方法,将之传授出去,让其他人也来练,证明其为普世的道理才行。 陈安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练成某一门劲力,而是借此勾勒这个世界的具体法则轮廓,并以此为依凭,绕过阻滞,跃过龙门,共鸣天象。 不将道理普世,又怎么能够看到法则的极限在哪。 所以之后一段时间,在埋首修炼的同时,还得留心注意,身边有没有什么好苗子,以便能够助他快速印证这些道理。 开学前两日,陈安一副乐于助人的样子,在院系里帮忙一天。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接下来只要等开学那天来迎新就可以了。” 程璐忙的满脸是汗,丝毫没有发现陈安的不自然。 “好的,班长,那我先走了,麻烦你和吴老师说一声。” 转过身来,陈安的一切表情尽数收敛,再次变得淡漠疏离。 他之前想的很好,把陈旭塑造成一个阳光积极的热血青年,体味一遍自己曾经向往的生活。可刚刚与那些人一起工作活动时,根本就没有真心的悸动,从头到尾都在扮演,在假笑。 其实想要真心融入这个世界,这个人世中,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陈旭本来就有这方面的意向,毕竟完满自我,要以保留陈旭的大部分人格为基。 可惜陈旭本就不是一个热血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是独生子女,虽没养成自私自利,自高自大的心理,但也好不到哪去。 一直以来他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宅在家里,习惯了在朋友们面前戴假面具,和现在陈安所做的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因为自卑,看其他人带着羡慕仰望的心态,变成了天仙大能俯视人间,其他的淡漠疏离真是一样也不少。 对此,陈安也很无奈,作为过来人的他十分明白心境在修炼中的重要作用,可以说当初要不是生之元极给了他三次重修的机会,他早就走火入魔了,化为飞灰了。 而现在的陈旭,看起来只比他当初好一点,很难说会倒在什么地方。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道:真灵本性不能改,只能等日后慢慢调整了。朋友方面没有办法,或许从家人亲人身上想想出路。 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只能暂时放下留待以后。 走在路上,他思绪不禁又回到了之前的修炼问题上,把那些蕴含不同真意观想图普世化的方法,两日后的迎新或许是一个机会。 可以在那些新生中发掘一些适宜的好苗子。 能够普世就是指普通人也能练习,可若真等资质普通人将之练成,异化根髓,再给予陈安反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而拥有武道天赋的普通人其实也是可以代表其普世性,还可以更快的给予陈安答案,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当然要选他们。 一段悠扬的旋律突兀响起,打断了陈安的思绪,已经习惯于现代化生活的他,随手从裤子口袋里将手机抽了出来。 只是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却是有些意外,待到其响了几声后,才将之接通,试探地道:“墨老?” “小陈,不忙吧?”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墨成青的声音。 陈安本能的想要回答:“有事您说。”但又觉得这么回答有些过于老练,不符合自己最初塑造的腼腆人设,于是连忙改口道:“不忙,不忙。” 可当这句“不忙”出口,他又反应了过来,认识到了自己的刻意。这种刻意,仿佛已经化成了本能,即便是真灵转世都磨灭不掉。 “那好,有件任务要指派给你。” 隔着电话,墨成青全然没有在意陈安的异样,而是开门见山地说出打这个电话的意图。 陈安连忙收敛思绪,注意力集中墨成青的话语上来。 “任务?” 正式成为神英社的一员后,因为没有功勋,他依然是新人一枚,所以被归属于周国栋的手下,从一个调查队的普通队员做起。 但大师总得有大师的待遇,平时自然他还是学生的身份,直到有事时,才会被分派任务。 可这个分派任务,按规矩应该是直接领导周国栋给他分派,怎么会是一市社长的墨老来这个电话,于是他将“任务”这两个字重复了一遍,通过语气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墨成青也不介意,既是讲解任务,也算是为他解释道:“是我的一个私人委托,去保护一下我的一个老朋友两天。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为你积累一次功勋。” 说到这,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小陈啊,还记得那天我和你说的有关异能武者的事情吗?其实不管是哪一种都得从小培养,才能有所成就。可你比较特殊,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是大师级的层次了,日后异化根髓难免会艰难很多。” “当然,这个艰难也是相对而言的,你的天赋不容置疑,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会对你寄予厚望,想着敦促你尽快成长。” “下发阳极电剑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推荐你去飞天阁参悟天师秘典。按照惯例参悟天师秘典是需要足够的功勋来兑换的,这一点规矩不能坏,所以一有可以积累功勋的任务,我就会交给你去办,还望你有个心理准备。” “多谢墨老!” 陈安先是感谢了一句,接着又有些疑惑地道:“天师秘典是什么?古代天师们修炼的法门吗?可那天我们探讨的是武者之路,这个……” “呵呵,天师秘典是我们建设持典者机构的根本,密级很高,你不了解也是正常。从字面上来看确实是古代天师的修炼法门。但异化根髓的道路古已有之,无论是天师的道路还是武者的道路,在这一点上算是殊途同归,完全可以互相借鉴。另外,随着这些年的武道发展,我们也对当初的一些典籍进行了修改和增添,所谓天师秘典再也不是古代那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新兴的异能武者修炼方法也在其中有珍藏。要你去参悟的就是这么一部分东西,它能帮助你很好的与阳极电剑进行融合,尽快借助其实现根髓的异化。” 陈安心中一动,假意充满好奇地试探问道:“墨老,方面详细讲讲吗?莫非那里面直接囊括了所有异能武者道路的修炼方法?” 墨成青一派轻松地道:“这的确不是什么大秘密,只要密级权限达到级都能知道,你虽然还差了一点,但注定会达到这个层次,提前告诉你也没什么。” “天师那部分不谈,关于武道这部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全面,迄今为止只涉及水、火、风、雷、冰五部而已。毕竟武道虽然古已有之,但真正和异能结合在一起走出超凡之路,也就是在最近这几十年间。时间底蕴短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这五部几乎可以囊括大部分异能的种属,其他特殊的异能者毕竟是少数。” 陈安下意识地道:“可类属划分不够细致,就难以概况整条道路,总会有漏洞留给敌人去钻。这也无法成为一条真正的大道,只能作为持典者的补充。” “呵呵,”墨成青听了笑道:“那就有待于你们这代人的努力完善了,一条成熟的修炼道路需要千百年的时间去沉淀,非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我看得出来,你想走这条路,那不妨把自己的志向再放大一些,在现有的基础上再创辉煌,去做那个奠定道路的一代宗师。” 听着墨成青鼓励的话语,陈安半点激动感也无,只是心中吐槽:谁丫想走这条路,要不是为了试探出这方世界的法则构成,自己按原来的步骤重修一遍,现在说不定都凝聚法相了。 “言归正传,”墨成青也只是随口鼓励一句,就将话题拉回到正轨上,道:“时间是五天后,你去半山别墅十五号报道,只需要按照对方的要求,保护好他三天就行。至于具体的情况,资料我都放在了你助理那,你有空回来拿一趟。” 陈安用心记下,道:“明白了。” “好,那我就不多说了,挂了吧。” 按下结束通话,陈安重新将手机揣到了兜里,继续往宿舍走去。 虽然心中对那五部现成的武道功法多了许多念想,可基于当前的事情,他却没有多想。 而是思考起,墨老头前后态度的变化。 他的天赋是一开始就展现的,但当初第一次被邀请到十七层见面的时候,墨老头虽然也表现的很看重,可他还是能感觉到对方一定程度上的疏远。 后来的经历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有关于他一切事情,都是周国栋出面,墨老头一直没插手。当时他还有些奇怪,觉得对方不想是嫉贤妒能的人。 直到从首都回来,他是有事去找墨成青,当时虽然离的有些远,但他还是注意到对方办公桌上摆放的是他的暑期培训资料。交谈中对方态度的变化也能明显感受到。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使得他的情况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变化,奈何情报不足,陈安并不能了解。 不过有个引路人,能让他更快的适应神英社的情况,这变化总归是好的,所以这件事他只是稍微的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没有继续深想。 回到宿舍,发现门竟没锁,陈安一推门,正看见在自己床边换衣服的周然,奇道:“这么就早回来?不是还有两天才开学吗?” 第九百零七章 社团活动 周然看了他一眼,道:“你不也早来了吗。” 陈安笑道:“我家就在本地,反正离得近,就早来两天帮忙迎新,你家可不近,怎么来这么早?票不好买?” 周然道:“有这方面原因,更主要的则是为了社团活动。” “社团活动?”陈安一怔,脑海里瞬间浮现了相关的内容,这才饶有兴趣地道:“你还参加社团了?” 周然换好衣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道:“就你个万年死宅不知道。” 陈安讪笑两声,思绪从当前对话抽离,开始想着等会该去哪里解决晚饭的问题,下意识地道:“你加入的是什么社团呀?竟要求早到。” 周然也没在意,随口回答道:“武道社,也是为了迎新么,看看能不能收到点好苗子,为明年四月的全国大赛补充点新血。” “什么?武道社?” 陈安声音提高了八度,弄的周然一脸莫名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哦,没,没什么,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好奇,现在还有人练武啊。” 陈安随便扯了个理由,以掩饰自己的事态,同时目光落到了周然换下来的那件衣服上,那是一件白底黑边的武道服。 周然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表情道:“你到底是从哪个山沟里出来的,少见多怪,练习武道在这几年里可流行了,毕竟要支持国术么,偌大的一个诸夏,总不能被外来的拳击、摔跤、空手道占领市场。尤其是二十年前,我国格斗家协会发声,大力支持国术,还斥巨资举办一系列的职业赛、业余赛用以扶持,于是各种武馆,武道社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练武可谓是风靡一时的时尚。” “这些事情我咋不知道?” 陈安一脸茫然,可确实从陈旭的记忆里了解到了许多格斗武术相关的东西,但当初的陈旭一心扑在学习和自己的女神身上,根本就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 偶尔从路边的武馆门口经过,看着那些挥汗如雨的家伙,感觉自己和他们隔着一个世纪般的久远,并且在他眼中,这些国术与那些舶来品的跆拳道、空手道并没有什么区别,也完全没有什么认同。 “这也正常。” 周然还真回答了陈安茫然中感叹的话语:“华北、南徐这些地方出了门的穷山恶水,学生都是应试教育,除了学习啥也不知道,不像我们南方城市一直都是素质教育,初中时就开始选择自己的兴趣爱好进行培养了,所以很早就接触了武道修炼。” 说到最后,他面上带着难以言喻的自矜之色,看得陈安都想一巴掌呼他脸上。 和周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陈安非常能够带入陈旭的角色,虽然以极大的毅力控制住的设想中的行动,但还是极其自觉地维护起自己的家乡,并出言讽刺道:“那你丫不还是考到我们穷山恶水来了。” 周然面色一僵,讪笑着掩饰道:“还不是从小为了修炼武道没考好吗,不说了,不说了,都这么晚了,还是想想去哪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教师食堂吧,那边整个暑期都开着的,通知说学生二食堂明天才开,”陈安眼珠一转道:“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去吧。” 两人走在路上,陈安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然的行走姿势,一边状似随意地道:“和我讲讲武道社吧,我挺有兴趣的,是不是也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飞檐走壁,踏雪无痕?” 周然不疑有他,白了他一眼道:“你当拍电影呢,不过说实话,飞檐走壁,踏雪无痕我没见过,但只要入了门,打你这样的两三个不成问题。” 陈安自动过滤掉对方浮夸的话语,眼角余光隐晦地观察起周然走路,发现还真有一点不同寻常。 以前他确实没有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主要还是因为这货的实力太差了,在陈安眼中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现在带有目的性的自信观察,却能看出其步履间的力道。 当然,这些对于陈安来说,实在是不算什么,拉到蓝天大厦七楼,进行能量度测试,估计连l+都不到,可却是实实在在的让陈安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他一直想着从哪里找人来帮他试验新十二相神图,甚至都准备在开学日去拉新生,此时对方口中的武道社却是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由是表现出极大兴趣的道:“是吗?那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你们只收新生吗,我现在加入还来不来得及?” “你?” 周然日常嫌弃地上下看了他一眼道:“老胳膊老腿的行不行?” 他倒没觉得陈安的热情有什么奇怪,从他练武开始,周围的朋友听到了他的兴趣班,都抱有极大的兴趣,当然,大部分都是三分钟热度,真正跟着他一块练的可谓是一个都没有。 而听了他的话,陈安理所当然地道:“所以才想锻炼一下啊,不然还真的冲着当大侠去的?” 周然心中窃喜,表面上却故作为难地道:“那好吧,明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你要真想加入,就帮你办理入社手续。” 他极有主人翁自觉地心道,新生还没入学,就忽悠来了一名社员,真是个好兆头,当初自己怎么就没好意思从身边的人下手呢。 …… 翌日,一大早,周然换好武道服,就带着陈安向学校武道社走去。那是体育馆的一个分场,大概有两个篮球场大小。 周然带着陈安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二十多个人在这里等着了,让陈安有些惊奇的是,竟然是女多男少的局面,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阴盛阳衰的感觉。 “这什么鬼?” 女子天性不喜争斗,在陈安的印象中,就是中央界,成名的女性高手也是很大程度少于男性,莫非这个世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周然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社长将她的闺蜜舍友都叫来助阵的,要不然怎么争的过剑术社和跆拳道社他们。” 陈安愕然,有种上了贼船感觉,他主要目的是来寻找拥有武道天赋的好苗子的,听到还有其他剑术社之类的选择,只想说:我想去那边。 可还不待他喊出口,就被周然带到了一个同样穿着白底黑边武道服的高挑女生面前。 “社长,这是我舍友陈旭,他也想加入武道社。” 女生转过脸来,表情认真地看向陈安道:“你好,我叫路曼,今年大三,热能系的。” 她五官周正,皮肤白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眉毛粗黑,再加上时刻的严肃脸,总给人一种阳刚之气压住女性柔媚的感觉。 “你好。” “时间还早,先跟我来办入社手续吧。” 路曼当先领路进入了旁边的隔间,拿出一张表让陈安来填。 期间还询问了他一些问题,比如有没有接触过武道,对武道的认识是怎样的。 而不等陈安开口,周然就把他卖了个底朝天。那一副臊眉耷眼的发情样子,让陈安都无力吐槽。 等到登记完成,陈安就算是正式加入武道社,过程简单的让他都有些感觉不真实。 “欢迎,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道路。” 路曼的认真脸上扯出一丝疑似笑容的表情,转而又对周然道:“明天招新生入社的事,就按我们说好的办,今天大家各自有一场对练,以检验暑期有没有把功夫落下,等热身之后就开始,你先带你舍友在武道馆中转一转,熟悉一下环境。” “好。” 周然依依不舍的答应下来,一步三回头地带着陈安往场馆边缘的器材区而去。 这一幕看得陈安实在是忍不住吐槽道:“我擦,真看不出来,你个闷骚男竟然好这一口,那可是学姐。” 周然一惊道:“你别乱说。” 陈安鄙视地道:“你这副表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好不好,有遮掩的必要吗?”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随你吧,”陈安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周然笑了起来,转头就把这事给忘了,专心开始给陈安介绍起锻炼的器材。 “……这批拉力机,是市武道馆淘汰的,学校费了很大的代价才把它们吃下,在这方面学校还是很舍得下本钱的。只是我们学校的底蕴太薄弱,武道社成立的也晚,没能找到一位职业级的武道家来给我们当教练,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几个有武功底子的人轮流教授,去年、前年两届全国赛连小组出线都没成功……” 他说着说着,感觉有些跌份,连忙转圜道:“不过,你就求个强身健体是够了,只要你能坚持,保证你的身体能练的棒棒哒。” 陈安扯了扯嘴角,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我看电视上练跆拳道的都有个段位什么的,我们的国术武道有段位、级别之类的没有?” “当然有,”周然相当门清地道:“一般情况下,圈内分为业余武者和职业武者,职业武者又分为职业初段、职业中段、职业高段以及武道家,四个等次。至于再往上的职业格斗家,武道大师,那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据说只有拥有古武传承的人才能达到,非我们普通人所能奢望的。” 陈安有所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个问题其实去问周国栋他们更好,但作为神英社成员,眼睛一般都盯着那些超凡者,对武道界的事情,还真不一定知道多少。 正如此想着,忽闻门口一阵嘈杂之声传来。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群持拿木剑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闯了进来,正与路曼等人对峙。 “这是什么情况?来踢馆的?” 他刚将自己的疑惑传递给周然,便听后者“艹”了一声,就这么蹿了出去。 第九百零八章 擂台比试 预想中的群架并没有打起来,法治社会下即便是怀揣武侠梦的少年们也是极度克制,嘴炮到最后的结果是路曼和对方的领头者站到了武道场馆中心的擂台上。 陈安饶有兴趣地挤到近前,站到一脸愤愤不平的周然身边。 “那是谁啊?很的样子。” “剑术社的高涵,一个欺软怕硬的垃圾玩意。” 陈安自动忽略了周然给对方加的后缀,好奇地道:“那他怎么没拿剑?” 场上的两人相互见礼后已经战在了一处,拳脚相错,你来我往,打的很是热闹。 在陈安眼中,那个叫高涵的男生身材匀称,拳法中肯,一双剑眉透着与路曼一般的认真。只是号称剑术社首席,却是赤手空拳,有些奇怪。 周然心思全在擂台之上,但闻言还是解释了一句:“格斗协会有规定,只有职业高段级的比赛才允许斗兵器,一般的职业比赛和业余赛,只能比拳脚。” “连兵器都用不了,他们怎么能叫剑术社的,那不是名不副实吗?还是说,他们社团里有职业高段的存在?” “屁!那家伙的剑术社,只不过是个噱头,也就私下里拿着剑辟一辟,实际上还是联系武术的。” 周然见擂台上两人势均力敌,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不禁耐下性子给陈安讲解道:“哎,说起来也是历史遗留问题,当初武道社在全国大学武道赛中连连败北,很多有些想法的人对武道社都失望了,便纷纷出去另起炉灶,学校让学生自治,根本不管这么多,结果就出现了诸如剑术社、武术社等名字不同,性质一样的社团。” 陈安嘴角抽了抽,道:“还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周然说的简单,他却是能从中听出许多的意气之争。 “哎,主要还是南徐这边的武道氛围不行,大家对武道社没什么归属感,不然的话也不会谁也不服谁的另起山头了。” 他习惯性地地域黑了一把,似乎对当初选择南徐上学,心中充满怨念。 没去管他,陈安将注意转到擂台上,正见路曼一个单鞭抽散了高涵的架子,可因为后力不济,未能追击成功,直接取得胜利,反倒让高涵缓过了一口气,重整旗鼓又扑了上来。 之后又你来我往了一会,足足打上了十分钟,高涵才瞅着路曼一个体力不济的空档将她击败。 陈安看得都快睡着了,尽管当初在大周世界和中央界的武林中混过一段时间,但还是不太能够理解这种武斗方法。 对他来说曾经暗司,三两招一条命的搏杀打发才是正经。 不过不了解归不了解,这个世界有关武道的大体情况,他算是清楚了。当然,只限于业余层次。 此时场馆内武道社的一帮人,一片愁云惨淡,剑术社一帮人趾高气扬的想要嘚瑟一下,却顾忌高涵也累的够呛,于是只是摆了两个胜利者的姿势就扶着自家首席离开了。 一群人忙忙碌碌地将路曼送去医务室,周然本也想跟上,可想起身边的陈安,又回转过来,交代一句道:“你自己先练着,我跟上去看看。” 陈安还真没见过自家舍友这番模样,只能苦笑不得地对着他的背影道:“悠着点。” 直到对方跑没影了,陈安才转头看向那空荡了不少的武道馆,以及那和蓝天保全完全无法比拟的各种器材,摇了摇头,也转身离开了这里。 上午来的本来就晚,此时都快十一点了,他随便在路边的饭馆叫了一碗盖浇饭对付了一口,就回到空无一人的宿舍,进入虚灵紫晶之中,继续开始绘制自己的观想图。 整整一下午,又完成了六幅图卷的绘制,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小心地替换掉躺在床上装睡的投影,陈安发现周然竟然一下午都没回来。 没去管别人的闲事,他开始思考起去哪里对付晚饭,晚饭后又去哪锤炼一下劲力,却在这时收到了一条手机短信。 他面色古怪地将这条短信看完,目的明确的走出门去。 二十分钟后,主教学的天台上。 陈安一脸愕然地看着面前的薛蓉,拥有着天君层面的见识,不客气的说,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有所动容了。 可现在,他是真的无法管理住自己的表情,只想仰天长啸一声:“握草!” 面前那个绝对超过两百斤的小肉丸子,不,不对,应该是大肉丸子,是那样的熟悉。 与三个月前没进行过瘦身计划时相比,反而像是又胖了一圈。 陈安硬生生地将心中想要怒吼的情绪压下,消化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到底什么情况?” 薛蓉委屈巴拉地道:“家,家里出了点事,心,心情不好,所以,所以……” “暴饮暴食?” “嗯!”薛蓉猛点头。 陈安抚着额头道:“你知道吗?其实我对当初那个交易有点后悔了。” 薛蓉一愣,接着想起了那个交易是什么,不禁有些默然,半晌才道:“我,我可以把以后为你工作的时限延长。” “不必了,”陈安摆了摆手道:“从今天开始吧,一学期帮你达到预期的程度,不再给你反弹的机会。” 他答应别人的事很少失信,这是属于过去陈安的坚持,也将是现在陈旭的信条。 但不向对方多要点东西,又觉得亏大了,或许可以用别的东西补偿一下自己。 想到这里,陈安心情不禁好了一些。 “这样吧,除了日常的瘦身,我再教你一套拳法,你每日都要打,隔一天一次的瘦身前我都会看着你来这么一遍,也希望你自己能自觉。” “拳法?” 陈安想到刚刚才绘制成功的两幅木部图卷,颔首道:“对,养生的,或许还能帮你美颜。” 薛蓉排着厚实的胸脯道:“保证完成任务。”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但当前情况下,还是先保证再说。说实话,她现在可怕陈安把她给放弃了,没瘦过自然不会去想这么多,真正瘦下来再反弹回去,实在是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好,你先跟着我来上这么一遍。” 所谓观想图,自然也有相应的基础桩功、引导之术以及招式技法。那两幅木系劲力的图卷他虽然才刚刚完成,还没有配套的练法。但以他的层次,随手创出一部天象以下武学,还不是手到擒来。 两个小时后,确认了薛蓉以及记下了所有动作,并让对方独自来了一遍,他才道:“老规矩,瘦身计划隔一天一次,有事提前请假,后天开始我每次先检查一遍你的拳法练习,再帮你瘦身。如果不能让我满意,小心我单方面的撕毁和你的交易。” 最后,他小小的威胁了对方一把,给小肉丸子上了上紧箍咒,却是正说到了对方的恐惧处,连连做保一定会遵照吩咐。 “好,现在我们开始瘦身吧。” 陈安说着便伸出了手,薛蓉也习惯性的一动不动闭上眼睛,任对方摆布。 在按压对方身上的诸多穴道和牵引对方经络震动的时候,陈安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手中过渡的真气,不自然地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这是模拟的木属劲力,木棉长生劲,坚韧如丝,细密如发。 陈安从来都是个急性子,哪怕不止一次告诫自己缓缓,也有些等之不及,让别人一点一点练成他的观想图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所以揠苗助长的想法一出现,就再不可抑制。 这或许对薛蓉并不公平,毕竟这些劲力都是未经实验过的,陈安的设想也只是一个假设,若是这种特异的劲力并不能异化根髓,反而对人体有什么害处,靠着一步步锻炼还有能有效的及时停止矫正,而他这么催化灌输,几乎不可逆转。 但也不知道是陈旭的赌徒心理显现,还是遗留自陈安的狠辣,促使着他依然这么做了,心中只想着大不了以后从其他方面给予对方补偿。 比如她要优秀漂亮,可以配得上那个什么张超,自己就上点心帮她变得更加完美。 当然,想归这么想,陈安还是没有真的对其肆无忌惮,靠着一点澄明映射心灵,强大的感知探出,准确把握住薛蓉身体的状态,在她即将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及时停止。 烛光照影术这一神通层次的超品秘术虽然没能跟着分化的真灵来到陈旭的身上,但秘术和异能不同,那是可以修炼的。 这么实用的东西,在觉醒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重新修炼了。九窍圆满后,本就强大的感知促使他这项秘术也有了小成的层次,此时用来监控薛蓉体内的情况,却是正好。 “学,学长,这一次,怎么感觉有些疼啊。” 薛蓉皱着眉有些奇怪地问道。 显然,哪怕陈安做的再隐蔽,作为当事人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咳,还不是因为你这次又反弹,我不得不下重点手,不然怎么能在一个学期内把你彻底改变。” 陈安随便胡诌了个理由把她搪塞了过去,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先回去,如果有什么异样的感觉随时打我电话,还有记得练拳,我会检查的。” 第九百零九章 切入契机 对于属性劲力的修炼,当然不是陈安直接牵引薛蓉,灌入劲力就行的,还需要对方配合演练。内外相合,才能有一定的几率改异根髓。 不过这方面就不好喝薛蓉说清楚了,因此陈安只是嘱咐了一句,就和薛蓉分开,独自用了一餐宵夜,这才回到寝室之中。 此时周然已然先他一步回来了,正躺在自己床上,抱着个手机发呆。 “啊?没什么?” 陈安眼珠一转,略显猥琐地笑道:“不会是你家社长到现在还没从失败的阴影中走出吧。” 白天的擂台赛,陈安看得清楚,那高涵到最后也是没劲力,一拳打的又不是要害,社长路曼当没受什么伤。 既然身体没受伤,还能让周然这一副牵肠挂肚的模样,那明显是伤在心上了。 “当然没有!” 周然下意识的反驳一句,可接下来却有些沉默,不再言语。 陈安奇道:“莫非这场擂台赛不是单纯的意气之争,还有什么隐情?” “哎,”周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想着陈安也算是加入武道社了,是自己人,便也不打算瞒他,开口道:“不是白天那场,是一个月后,新生军训完的那场。” “还有其他约战?” 陈安对约战本身很感兴趣,意味着他可以更多地看一看这个世界的基础武学。能被大学武道社教授学习,基本可以证明是普世的,虽然低端了一些,却也正是他想要的。 周然又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哎,是啊,在军训后的迎新会上,剑术社、武术社、南拳社……他们都参加,以此决出谁是最强的武道社团。” 陈安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不禁道:“获得第一的荣誉,有彩头?” 周然望着天花板,没有回答陈安,只是自顾自地道:“学校觉得各类武道社团太过杂乱了,报名全国赛都不容易,于是有心干涉学生会,把所有的社团进行一个整合,全部合并入武道社。” 陈安奇道:“这不是好事吗?你愁什么?” “大家合并一块确实是好事,学校方便管理,我们也能团结一处,可问题是还有个谁来做主的问题,估计那个时候的社长就未必是小曼了。” 周然这时才说的重点,却让陈安一阵好笑,一个学生社团还有这么多人想争做老大。 他心中一动,继续问道:“谁做社长和一个月后的比试有关?”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学校当然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谁拳头大,谁就做老大,他们的规矩是谁吸引加入的新生最多,谁主事。” 周然详细地给陈安解释了一遍,又有些愤愤不平地道:“这场比赛说是友谊赛,可根本就是掩耳盗铃,谁没有慕强的心理,新生什么都不懂,当着他们的面获得冠军,绝对能收获极大的好评。到时候想要招个人,还不容易。说是不以比赛定胜负,可实际上却是没差。” 陈安窃笑,校方只是含蓄的说法,武道比赛不以胜负定输赢,那靠什么?武道社的那块牌子吗? 不过作为损友,他也没有当面讽刺周然,只是在心中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思考着眼前的形式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学校武道社的形式的确有利于他将自己的那些观想图给散出去。 但也不可能就这么大模大样的走到全校师生面前说:我有好功夫跟我学,九成九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给送到青山医院去。 也不可能直接踢馆,把那些什么剑术社、拳术社的都给打服了,然后称霸整个南徐理工,这不是演电视。 古人言愚兵易驱,对待中央界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丘八或许可以这么干,但在这个世界能考上大学的,没几个是笨蛋,即便这只是个二流大学。 并且,在他们这个年龄,最是叛逆,最是喜欢张扬自我,追求个性,轻易不会崇拜强者,所以这个法子就更不可行了。 可也不是绝对没有办法,听周然的说法,倒是可以利用其中几个求胜心切的人的特殊心态做做文章。 陈安一边思索着其中的可操作性,一边伪善地冲周然笑道:“别想这么多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早点睡觉,明天我陪你去锤炼,勤加苦练,说不定一个月后你就功法大成,横扫对手,抱得美人归了。” “去你丫的抱得美人归!” 周然笑骂一句,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奇怪地道:“老三,你有些不对啊,平时你看我这个样子,不是应该讽刺我两句吗,怎么能说出这么够兄弟的话?不像你啊。” 陈安心中一凛,心道果然没有人是好糊弄的。他正想着该给个什么理由释去周然的疑惑,结果周然接下来自己就释然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我先睡了。” 看着他抱着手机往下一趟,陈安有些无语,端上盆走进舆洗室,趁着熄灯前这会儿赶快洗漱。 一夜无话。 第二日,走在去往武道社的路上,周然一脸奇怪地看着面前的陈安道:“你丫真来陪我锤炼啊?” “那还有假?” “我们宿舍公认最懒的,常年不愿离开床铺的人,你丫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 “我突然对武道很感兴趣不行。” “不像你啊,嗯?你该不会想要和我争路曼吧?” “滚!” 陈安额头青筋有些跳,没好气地道:“今天是开学,要迎新,反正也是早起了,干脆就和你这个混蛋去武道社晃一圈,反正那里在体育馆的旁边,班长喊我也方便。” “我就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会用词就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对了,今天开学,老大和刘启应该都回来,晚上要不要聚一聚?” “拉倒吧,他们长途跋涉已经很累了。” “也对。” 就在这种闲聊的氛围里,两人买了早饭进入武道社中。 迅速吃完饭,周然缓了一缓就投入到了力气的打熬锤炼之中。 陈安摇了摇头,对他这种锻炼的方法并不感冒,却也没有说什么,而是悄悄地观察起周围,给他那个切入的想法,丰富素材。 整个场馆中,人并不少,除了武道社的人之外,这里还对其他的学生开放,非是正式集训时间,偶有几个纯粹锻炼身体的人也在这里借用场地。 场馆的一处角落,路曼乌发绑成马尾,对着一个木人桩,默默锤炼着,力度虽然不强,但看起认真的样子,似乎能打到天荒地老。 陈安嘴角微勾,就想要移步过去,可这时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接通,里面传来班长程璐的声音:“陈旭你在哪呢?快来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好好,我这就来,我在隔壁的武道馆,很近的。” 挂断电话,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独自锤炼全然未发现他注视的路曼一眼,陈安转首给不是那么认真锤炼的周然招呼了一句道:“老班叫了,我得赶紧过去了,你自己慢慢练。” 等周然回望过来,他又冲那边角落的路曼努努嘴道:“加油!” 刚想说再见的周然,反应了过来,到嘴的告别话语变成了一句:“滚!” 出了武道馆,转入了隔壁的体育馆,陈安一眼就看见了程璐和其他几个同学,他一路小跑过去道:“我来晚了吗?” 程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有,我想着你路远就提前通知了一句,还剩不少人没来。” “那就好,需要我做些什么?” 陈安尽量使自己充满热情,哪怕是假装的。 他虽然不会直接去改变自己的性格,但不代表不能刻意的引导调整。 前世他的性格缺陷是多舛的命运塑造的,而命运又疑似被大能安排,谁知道这会不会是大能为了控制他,预埋的后手。 之前不清楚大能的手段,很多事情不能设想的足够完善,但凡是能够想到的,他都会尽力在这一世的身体上去调整,以图不给未来的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 同时,他本身也很厌弃过去的自己,但既然过去不可改,那就只能把握当下,做好陈旭。 “没什么事,登记报道,分配宿舍都有老师,我们就是帮忙带路,把他们送去自己的寝室。” 程璐说完,推了推脸上的大黑框,又笑着补充一句道:“另外,还要帮柔弱的学妹提行李,看你这么积极,来的这么早的份上,这个美差就交给你了。” 或许是熟悉了,她难得开了这么一句玩笑,当然,在这其中陈安今日的改变也占有一定的因素。 忙忙碌碌了一天,陈安上午四个,下午六个,一共送了七个学弟、三个学妹,这其中还是程璐特意照顾的结果,毕竟机电系这种工科专业女生本就少,美女更少。 不过陈安要的只是这种感受体验,以调整心境,并不在乎送的是不是美女,甚至就连是男是女他都不在乎。期间不管男女美丑,他都与对方相谈甚欢,其中确有扮演的成分,但也有一丝真心在其间回荡。 天色近晚,除了值夜的几个,大家纷纷散去。 陈安没有随大流的去食堂用餐,而是想了想又转回到了隔壁的武道场馆内。 虽然忙碌了一天,可以他的体质,这点运动量还不能让他感到劳累。 这个时间的武道场馆内,人流明显稀疏了不少,只有寥寥几位还在锻炼,并且明显是吃完饭过来消食的。 陈安的目光直接落到了角落里那个扎着马尾的倩影上。夕阳的余晖照亮她的侧颜,凸显出一副倔强又认真的表情,如同一幅工笔画,有着隽永的韵味默默流转。 第九百一十章 普世之初 在武道馆内,陈安没有看到周然的身影,还以为这家伙必然陪在自己的女神身边,没想到他暗恋暗的这么彻底,根本不露头。 或者说这家伙就只是馋人家身子而已,全然没有陪人家女孩同甘共苦的心思。 接下来,他眼眸一转,看到了女孩旁边的半份盒饭,心知是误会了周然,女孩明显是出去又回来的。 不过还真是刻苦啊,有这份刻苦在即便天分差了点,或许也可以弥补。 如此想着,陈安就这么走了过去,来到了女孩的身后。 “木桩子又不会还手,你练的再刻苦又有什么用?” 路曼的动作一顿,轻转螓首拧眉看向陈安:“你是周然的那个舍友。” 陈安笑道:“社长大人记性不错。” 路曼只是痴迷于武道,却并不是傻,怎会听不出陈安的话语当中的嘲讽,眉头不禁皱的更深道:“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主要就是看社长大人锻炼辛苦,想要帮你喂喂招。” 陈安一副十分欠打的表情,就是路曼这种做事认真,少被其他事物影响的性子都有些忍受不了,银牙暗咬道:“好,我们去擂台,别影响其他锤炼的同学。” 两个篮球场大的武道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擂台区,一部分是器材区,中间的空旷地区,一般情况下也有人锤炼。 擂台区独自占有一个篮球场这么大的地方,共分为两个擂台,两人此时去的那个就是靠里面的那个。 来武道馆锻炼的人多是借助器材,远离擂台区,两人又在里间,基本不虞会有什么人看到。 这虽是路曼引路,却也正合陈安的意。 路曼或是出于好心,想要教训陈安一顿,又照顾到他的面子;而陈安则是纯粹的不想将自己的目的暴露在外。 双方分两边站定,路曼按照规矩行了一礼,接着眼中厉色一闪,手臂一拉一放,猛然向陈安砸去。 期间她根本没有管陈安准没准备好,因为在她的想法中,陈安准没准备好都不会改变结果。 啪! 一只手掌正挡在她的拳路正中,稳稳地挡下了她这中宫直进的一拳。 路曼一怔,没想到陈安竟能挡下她一击,但好在她习惯性的不会将招式用老。 没去想陈安为什么能看似无碍的挡下她能辟碎实木的一拳,她身体一团,前扑之势不改,继续挺进,同时右膝猛提,磕向陈安下腹。 啪! 她这一膝竟又被一只手掌稳稳挡住,再难寸进。 路曼心中懔然的发现,刚刚挡住她一拳的手掌,和现在挡下她一膝的手掌,竟然是同一只,他竟然能快到这个程度。 此时虽已发现陈安的不简单,可路曼却没有任何认输的打算,若没有不服输的倔强,她也不会对武道痴迷至此。 于是,脚踢、拳冲、膝撞、肘突,路曼使出浑身解数,围着陈安疯狂捶打,将一套拳法中有关攻击的招式,全部在陈安试了一遍。 陈安就真的好像是最初说的那样,只是来给她陪练的,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从头到尾,就是一只手掌化解她所有的攻势,并且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半分。 一刻钟后,路曼汗出如浆,拳脚发软,常年练武的她,耐力自不会如此不济,但如此高强度的运动下,即便是她也难以持久。 不过她却没有在意自己的疲惫,而是气喘吁吁地看着陈安,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究竟是谁?” “周然不是介绍过了吗,我是他室友。” 路曼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蠢问题,再次开口道:“你加入武道社究竟有什么目的?” “纯粹感兴趣而已,我一个学生能有什么目的?” 陈安笑着反问了一句,可路曼的狐疑却是半点未减,实在是陈安表现的有些太过深不可测,站着不动,忍自己拳打脚踢,都无动于衷,就是自己的那位职业级中段的武道启蒙老师都没有这份本事。 “或者,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爱显摆的人,听了你们几个社团的争斗,忍不住想要掺和一手。” 陈安也是无奈,凡走过必留痕迹,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将观想图传播出去。 虽然他敢断定,路曼绝对抵挡不了高深武学的诱惑,他只要展露一手,对方必然上钩,可怎么的也得给对方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一个能让她说服自己的理由。 “你也想主导武道社?” 除了对方看上自己这一点外,路曼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了。其实对于主导武道社这一点她并不是多么的在乎,她仅仅只是不甘心,不想输。 对方若真是这个目的,也不是不能接受,起码以其实力,带着大家在全国赛上走上很远还是可以预期的。 “主导武道社有什么意思。” 陈安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显摆显摆武学,同时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你们这些空架子了,想要给你们指点一二。” “你想当教练?” 路曼面色古怪,没想到陈安竟是这么个目的。 陈安摸了摸鼻子,一时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奔着整个方向走的,可却不能挑明,先不说可能经历的质疑和反对,就是最后真的变成了学校所承认的教练,也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一旦被神英社发现,他很难解释自己的一系列行为。 而只以分享武术成果的名义,暗地里培养包括路曼在内的寥寥几个人,虽然最终也肯定无法瞒过神英社,但却好解释了不少。 比如可以推说是在试验一种“师父”当初构想的新武道;也可以说是自己对异化根髓有了些许想法,和同学探讨;还可以说是自己看上了路曼,看不过她的失败,教给了她一些自己的新创武学,结果她自己练出了花来。 总之,只要不站在明面上,陈安有着无数的理由可以搪塞过去。 神英社看在能够异化根髓的武学上面,只要他不造成太大的社会影响,八成也不会太过追究。 因此,他心中对周然默念一句对不起,方才抬头看向路曼道:“教练不教练的无所谓,我就是看你如此努力,想帮帮你而已。” 他的脸上努力的挤出一丝暧昧地笑容道:“我教你,想不想学?” 路曼咬了咬唇道:“你能让我们获得全国冠军?” 不是第一时间拒绝,就说明这件事对她的诱惑很大。陈安彻底放下了心,老奸巨猾的摊了摊手道:“我只能让你变得更强。” 路曼目光闪烁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陈安没有过去那种戏入骨髓的能力,更不具备愚神弄鬼的神通,只能尽力的表现出无措,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雏,喃喃道:“不,不用,我只是单纯的看不过去,想帮帮忙,毕竟我也是武道社的一员,是周然的舍友。” 他理论知识丰富,知道这个时候解释的越多,越能体现的心虚,越能让面前的女生相信。 果然,路曼面上的迟疑之色更浓,有些举棋不定的样子。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换成个渣女,早就一口答应下来了。陈安低估了路曼的人品,同时在心理对周然道:我帮你试过了,这女孩的确挺不错的。 咦,这句话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 “那你有什么可以教我的?” 听了这句话,陈安就知道对方是答应了,只是用不正面回答来回避心中的愧疚,算是给自己说服自己找了个台阶。 不过陈安的目的又不是真的想要追求对方,非得拿捏一二,所以立刻顺着对方的话头道:“看好了。” 话音一落,他摆开架子,抖动身姿,连续出拳,一套动作时而如疾风、如落雪,时而如冰封、如霜结,时而如冰川巍峨,时而又如雪崩滚滚。 待到他收势,路曼只看的目眩神迷,一直紧皱的眉毛也是舒展开来,少了一分百日里的逼人英气,多了一点这个年龄段该有的少女情怀。 “怎么样?记住了吗?” 陈安一回头,看见的就是路曼一脸不好意思加茫然的表情,不禁莞尔道:“我就知道,你看好,我再来一遍。” 他之前连挖苦带讽刺引起女孩注意的举动,让路曼极度反感,可现在的细心教导,却又让女孩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经过最初的胡思乱想后,恢复了认真的本性,沉下心开始认真学习起来。 一教一学,不觉时光流逝。 两个时后,路曼终于将整套动作极其相关的发力技巧都记忆了下来,之后就是将之练习成本能。 这时陈安又从怀里(虚灵紫晶)掏出了一幅观想图递给路曼道:“这里还有一式桩功,及配套的观想图,你每日练习,配合打发才能有所成,否则不过是空架子,没有根本的神韵。” 这个世界的武学相当奇特,所谓属性劲力,其实就是附加真意的法理招式,但却不需要达到内庭圆满,只要练出劲力就能施展。 当然,这种施展也只是运用,和内庭圆满的理解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可就是这样,一旦练成,不需异化根髓,也能给窍穴高手造成极大的威胁。 看着陈安手中的图卷,路曼一阵发愣,在她的认知里,似乎只有那些传承久远的古武门派,才有着整套功法心法的传承,很多职业武者,也只是会些普通的练法打发而已。 因此,一时之间,她不禁有些迟疑地道:“你把这个交给我,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吗?” 第九百一十一章 任务资料 陈安自然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在中央界哪怕是一部普通的九窍功法,也有一旦外传,必定誓死追回的传统,甚或追回不了,还要与对方玉石俱焚,不死不休。 门派与门派之间的隔阂,人性的自私,在任何世界都是一般。 于是他笑道:“你放心好了,能被我一个学生拿出来显摆的功法,能有什么问题?” 路曼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了一句:“这套功夫叫什么名字?” 陈安信口胡诌道:“风雪十二击。” 路曼想了想,确实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她家里在当地也算是有些地位名望,和所谓的武林也有一定的联系,虽然涉入不深,但对各家各派的绝学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的确没有这套武学在其中。 而非是绝学,只是普通功夫,日后就算有些纠纷,以她家里的势力,也多半能够解决,于是心安理得地将之接过。 “我还有事,就不耽误学姐你练习了,这样吧,先留个手机号,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陈安这句话没有任何猥琐的想法蕴藏,只是想要第一时间掌握对方的修炼情况。 可是路曼听了,却是莫名的红了脸颊,少见的扭捏了一下,才将自己的手机号报出。 陈安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临到门口,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身道:“对了,学姐,这就是一套普通的拳术,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如果想挺进全国赛,也可以将它传给其他人,只是范围最好不要太大。” 其实他心中想的是使劲传吧,只有广撒网,才能有大收获,就靠你了。补最后那句话,只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同时也是为了延迟神英社发现的可能。 走出武道馆,陈安心情不错的溜达回寝室。 总算忽悠到了一个小白鼠来做实验,至于薛蓉是不能算的,那家伙自己都不知情。 起初规划的十二部劲力,等于已经散出去了两部。另外,其中的电部劲力他决定自己亲自来验证,毕竟拿着阳极电剑,总得练出点东西才行。 而雷电相济,大部分都可以互通,他完全可以同时来炼,还有火部,他能者多劳全都能兼容并蓄。 如此,就只剩下光、暗、金、水、土、风、毒七部了。 怎么将这七部功法无声无息的散出去,确实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情。 他目前所能接触的圈子就只有大学武道圈和神英社。 大学武道圈已经用过了,按照样本原理,不太适合再在这里投入,而神英社更是需要避开。 不然,怎么解释这些武学的来历,创出一部武学是运气,两部武学是天纵奇才,那一连十二部算什么?怪物? 对于神英社来说,类似怪物都是要直接弄死的。 陈安就算是有本体做依仗,不是太怕神英社追究,可现在生活挺好,万没有与对方翻脸的道理。 大学武道圈这一块,多是业余武者,不太会进入神英社的视线。 另外,就算完整的功法摆在这些年轻的小家伙面前,他们想练出个所以然来,也非是朝夕之功,到时候自己的目的说不定都已经达成了,有足够的底气去与神英社周旋,因此倒不用太担心。 但之后的功法的传播,绝对不能再和自己扯上关系。 可不与自己扯上关系,怎么能快速将之散播出去呢? 陈安忽然之间,想到了路曼的师承,那些职业武者的武功来历。 据墨老头所言,这个世界也是有武林中人存在的,只是被超凡者压的怎么都出不了头。或许可以把一套功法物件给做旧了,投放在他们的经常出没的区域,伪装成古代传承,吸引他们自己修炼…… 这么做有一定可行性,却也有不少的问题,一来,凡武者都有着警惕之心,自己本身有师承,怎么可能去练来历不明的功法。这不是小说,相信奇遇的中二少年在现实中毕竟少有。 二来,就算真有人毫无戒心的将之修炼了,自己该怎么监控。 路曼薛蓉都和他的距离非常近,十分易于观察,那些常年在深山老林里晃荡的人,自己又该怎么去监控呢。 而不知道他们的修炼情况,自己散出功法又有什么意义。 回宿舍的一路上,他都在思考该怎么完善这个计划中的漏洞,可一时之间都拿不出有效的办法,直到站在了宿舍门口,还没有一点头绪。 遂决定,先看看这个世界本身具有的武学传承再说,说不定有几部根本都不需要散出去,就能得到相应反馈的结果。 左右他又不是想要验证功法,只是为了窥探这个世界的法则极限而已。 如此想着,他不禁开始期待起三天后的任务了,只要拿到功勋,就能拥有观看功法的资格。 推门走进宿舍,蔡同和刘启都回来了,一阵熟悉的笑骂调侃过后,因漫长暑假而生疏的感受荡然无存。 陈安十分适应地从纷乱的谋划中回归平凡。 四人虽没有立刻出去聚会,却也闹到很晚,才好好睡了一觉,以全新的精神面貌迎接第二天的到来。 作为大二生,没有军训,所以刚回来就被苦逼的排课了。 不过还好的是,这一周只有两节课,一节在第二天,一节在周末,大概只是作为一个提醒,让大家尽快告别假期的散漫,心思回归学习之中。 这节课在懒散的学习氛围中结束,晚上陈安又见了薛蓉一面,给这个大肉丸子注入了一些劲力,布置了一些任务,并说了后天不能再为她瘦身的事情。 墨老的任务说是要需要维持三天,陈安也不清楚情况,只能先给薛蓉打个招呼。 薛蓉姿态摆的很低,只要不是陈安不管她,陈安说什么是什么。 安排好这些,陈安又和宿舍的人说了回家一趟,省去了留下投影的麻烦。才拿起阳极电剑来到蓝天大厦,找到了正在这里帮他处理一些日常工作琐事的夏天,领取了墨老留下的任务资料查看起来。 赖卫国,就是他这次的任务目标,任务要求保护他及他的家人至少三天时间,直到其在南徐的行程结束。 有关于这个赖卫国的情况,资料中并没有说的很详细,只知道他是一位家资巨亿的企业家,至于其他的相关背景都做了模糊化处理。 而整个任务的前因后果,就是这位企业家在国外谈一笔生意的时候,无意中惹到了当地的黑暗势力,被对方派杀手来刺杀。 本来吧,他一家虽然都是普通人,可生意能做到这么大自然涉及到一些超凡势力的利益纠纷,从同心社的下属安保公司雇佣的安保人员大多也是超凡的层次。 外国势力派到国内的杀手,被龙腾层层封堵下,实力绝对强不到哪里去,这些安保人员基本都能解决,不会需要借助外力。 可偏偏这一次,他不知抽了什么风,几乎没带什么像样的安保人员就来到了南徐,正好被那些刺杀者堵个正着,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能向墨老头求助。 这本来是随便派个预备小队就能解决的事情,可正巧陈安需要功勋,所以墨老头就悄悄升级了一下任务难度,把它派给了陈安,让陈安混个功勋。 资料中虽有很多奇怪的点,以及一些矛盾的地方,可陈安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神英社的一个预备小队,一般情况下的编制是一个入级的队长f级,带着十到十五不等的预备队员,也就是能量度g级。 一般情况下,一个能量度在级的精锐就能把他们全灭,而原本应该是他们来应对的敌人,可以说整整比陈安低了两个层级,就算是出现了一些错判,陈安也不觉得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所以大体上了解了一下情况,他就叫夏天派车,把他送到了半山别墅。 暮云湖畔的暮云山海拔不高,气候宜人,十年前,一位有远见的地产开发商在这里建起了一个个依山傍水的独栋别墅,即便是以南徐这相对南方稀烂的经济环境也是卖出了一个好价钱。 陈安的车循着环山公路一路上行,很快就到了别墅区。 车在十五号别墅前停下,陈安推门而出,转首对开车的夏天道:“你先回去吧,需要你接的话,我给你电话。” 夏天没说什么,相当有职业范地将车开走了。 转过头来,陈安看向面前高达三层的古典建筑,以及囊括池塘假山树林差不多有近千坪的大院子,撇了撇嘴。虽在过去的记忆中,见过更加宽广的宅邸,乃至金碧辉煌的宫殿,但只以陈旭的见识看来,还是相当惊叹的。 按响门铃,陈安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 来开门的不是预想中的帮佣,而是一个制服笔挺的安保人员。 对方剃着利落的平头,带着墨镜,一脸冷酷地上下打量了陈安一眼,才隔着栅栏大门道:“你找谁?” 陈安没想太多,按照约定好的说法道:“我找赖总,墨老介绍的。” “墨老?没听说过。” 制服男冷酷的面容染上了一丝狐疑之色,略显警惕地道:“有身份证明文件吗?” 第九百一十二章 身份证明 陈安眼睛一眯,心头有无名火起。 隔门问话,在中央界已经算是一种侮辱了,代表着对门外之人有着敌意。 也就是他现在变成了陈旭,脾气好了不少,若换成以前早就打进去了。 只是他的好脾气却不能换来平等的对待,按照常理,他报上赖卫国的名字,对方至不济也得进去通报一声,由主人家决定是否接待来人。 可这家伙倒好,一副审犯人的样子,还敢向他要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有啊。” 陈安戏谑地道:“可我为什么要给你看,你有什么资格看?” 制服男的墨镜遮盖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面颊两侧的苹果肌迅速抽动了一下,明显能看出其内心的怒意。 只是他却没有为此爆发,而是直接转过身回到了别墅之中,没再理睬门口的陈安。 在这一瞬间,陈安有了一脚将整个厚重的铁门踹飞的冲动,这是来自陈旭的年轻气盛,可在下一刻属于陈安的城府占据上风,压下了这个念头,再次伸出手,按在了门铃上。 一分钟后,之前的制服男再次走了出来,一脸不善地道:“小子,你最好适可而止,赶快走。” “不然呢?” 陈安直视着他寸步不让,心中自嘲了一番自己的幼稚行为,颇有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 制服男面色冷然,伸出手按在墙边开门的按钮上,随着大门缓缓地向两侧打开,他一字一句地道:“不然,就让你再也走不了。” 此话一落,他一脚冲陈安大腿踹来,垫着钢板的皮靴带起一阵锐啸,这要是个普通人,被这一脚踹实了少不了骨断筋折的下场。 陈安面色一寒,身体似是晃动了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别墅门口一个黑影高高抛起,重重的摔在院子中的草坪上,溅起一片泥草。 这个时候在别墅三楼最里间一处隔音很好的书房内,一老一少两人正相对而坐。 赖卫国今年五十有五,正处在一个男人事业的黄金时期,只是两鬓斑白,抬头纹深刻,看起来面显老相,发际线也早早的退到了脑后,全靠周边的长发予以支援。 他坐在那里全然没有与身份相匹配的自信昂扬,腰背微塌,似乎是习惯性的点头哈腰,像是个管家代言人多过像是一方财团的执掌者。 坐在他对面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貌依稀与赖卫国有些相似,不过面上的自信飞扬之色却是与前者截然相反。 此时他正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我真不明白老头子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楼下那些可是国内最顶尖的安保团队,带上装备都能干翻一支小型的现代化军队。什么国外雇佣军势力,先能过了关再说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赖卫国一脸愁苦地道:“云辉,你不懂。有些人是不能以常理来衡量的。” “又来了,”赖云辉一脸不耐道:“你不就想说那些不怕枪械的超能力者吗,他们不怕枪,还能不怕炮吗?” “哎,我怎么就和你说不明白。” 赖卫国满脸无奈的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忽然之间品味出了赖云辉的话语,面色一怔道:“等等,你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赖云辉满不在乎地道:“你不是说这次的事,虽事涉国外的黑道势力,但其实是内部有人想搞你吗?所以我把家伙什都给带来了,让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们瞧瞧我老赖家的实力。” 赖卫国听的一脸愕然,继而大怒道:“你混蛋,你想把这里变成战场吗?你知不知道……” “铃……” 就在赖卫国还想继续喝骂时,一阵清亮的铃声在屋中响起,打断了他后续的话语,分辨出是书桌上的一台橘红色旧版电话传来的声音,他的面上的神色立刻变得肃然,狠狠瞪了赖云辉一眼,平抑了一下怒气,才抬手拿起话筒。 “喂?墨老啊,对对对,我是小赖……什么?人已经到了,好好好,我这就下去迎接……是陈先生对吧……放心放心,我已经和下面的人都吩咐过了,不会怠慢陈先生的,好好,谢谢墨老,谢谢啊!” 咔! 挂断电话,赖卫国轻吐了口气,身上洋溢出一股轻松之意,而当他抬头看到对面的不孝子,脸色又再次沉了下去,一边绕过书桌向门口走去,一边狠狠地道:“等会再和你说。” 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副“奴颜婢膝”样子的赖云辉满眼讥讽之色,也在同时起身,拍了拍屁股道:“正好,我也陪你去看看你的救命稻草,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 赖卫国眉头一皱道:“你给我待在这,哪都不许去。” “怎么?”赖云辉眉毛一扬,嘲讽道:“怕我冲撞了你的主子?” “你……” 赖卫国气的双眼通红,这个儿子小时候还是很听话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误交了一群纨绔子,变得丝毫没有敬畏之心,全然忘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谁给的,仗着一帮狗腿子横行无忌,今日之后真得好好的敲打敲打他了,免得到时候因为自己的溺爱,丢了身家性命。 只是不待再说些什么,这间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在安静的氛围内显得格外响亮。 正与自家老爹对视的赖云辉被这声音一干扰,气势立马就泄了,不禁恼羞成怒地叫道:“谁啊,不说过不要来打扰的吗!” “咚、咚、咚!” 回答他的依旧是三声沉闷且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赖云辉眉毛一挑就想要发作,赖卫国却是抢在他前面道:“进来,门没锁。” 咔嚓,门锁扭动的声音想起,实木门向内打开,一个面目普通的少年出现在门口的位置。 赖卫国看了来人一眼,发现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年轻的过分的身影,不过之前赖云辉带来了许多人,究竟是不是自家那不孝子的手下,他也不能确认,因此只是尽量压着怒气,沉声道:“什么事?” “你就是赖卫国?” 这是什么回答? 赖卫国的怒气差点再次被点燃,那个不孝子没规矩,他的手下竟然也和他一样。 “我就是!” 他的声音已经十分不善,目光转回到了赖云辉的身上,和一个安保人员,他自然犯不着生气,太跌份儿,因此这怒气只能转回到自家的不孝子身上。 “我是陈旭,墨老介绍来的。” 赖卫国气息一滞,愕然回首,只是还不待他开口说些什么,他身边的赖云辉先一步呵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这一句的语气可称不上好,简直可以说是质问,直接把赖卫国吓了个半死。 陈安对此倒是无所谓,一副十分平常的样子道:“自然是走进来的。” “你……” 赖云辉还想再说些什么,赖卫国却是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回头对着自家的不孝子喝道:“闭嘴。” 随即又借着转头的空档,缓解了一下因变化太快,稍微有些僵硬的面颊,这才堆上笑容,面向陈安道:“原来是陈先生,快请进。” “哼!” 赖云辉一脸不忿,可因为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所以也不好发作。 因此在陈安进门后,他一步抢到门口,向着门外看去,只是这一看,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云辉,出去,把门带上。云辉!云辉?” 赖卫国把陈安引到座位上,回过头来就想摆摆老爹的威严,可谁知那个不孝子根本没搭理他。 刚皱着眉头喊了两声,就见这家伙一脸怪模怪样的转过了头,颤抖着手指向那位看起来年轻的过分的陈先生道:“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云辉!” 赖卫国的声音不禁带上了一丝严厉,再很铁不成钢,也是自己的儿子,生怕对方得罪了那位连墨老都十分看重的强者。 和自己儿子的一无所知不同,可以说是白手起家的他,见多识广,甚至曾经还接过天润集团的单子,在战乱地区见到过那犹如神话传说的恐怖人物。 而明白的越多,敬畏之心自然也就越足。虽然在当前的法制社会下,赖卫国也不觉得对方敢堂而皇之的做出什么危害到自己和自己家人安全的事情。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况且类似的神秘手段诸如降头、蛊虫的,总有让人死的无声无息还不能被检查出来的办法,怎能不让人感到害怕。 另外,自古以来都是能者居高位,对方或许就是一位地位不凡的存在,捏死自己一个小商人,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费事多少,甚至根本都不用自己动手。 因此遇到这些人,身为普通人的自己,其实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与之交好,即便做不到,也绝对不能得罪。 为了做到这一点,他甚至不惜对那从未大声呵斥的儿子下狠手,只图让对方消气,以保下那臭小子的一条命。 陈安是不知道赖卫国的想法,对赖云辉的质问口吻也表现的无所谓,只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口吻道:“没什么,你的人找我要身份证明,我就给他们看了看,顺便调理一下他们暴躁的脾气,让他们睡上一会儿。放心到了晚上应该就没事了,还能活蹦乱跳的。” 第九百一十三章 约定俗成 九个顶级尖兵的确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战力,若是带上适当的装备,完全可以组成左右一场小型战役胜负的作战单元。 他们每一个人和兵王的差距,只在于未形成属于自己的特性,九人联手,完全可以猎杀兵王。 只是这等程度还不足以给陈安造成困扰,哪怕就算是真正的兵王和陈安之间也有本质的差距。 ab的能量度,只是一个直观的评定方法,属于国际公认的一项指标。但往往个别人的战力和能量度无关,实际上在神英社,在龙腾,都有着属于自己独特的分级方法。 那就是入级、精锐、大师、圣者…… 一般而言,f级能量度为入级;一人挑杀一队十二个入级者的被称之为精锐;可独自面对五个以上拥有精锐带领的小队的称之为大师;至于圣者那就不是人海战术所能战胜的了的了,他们总有手段可以使自己不会陷入人海之中。 这个分级方式纯粹是以战力论,当然,能量度在其中也能作为一个参考,比如f级就是入级的标准;e级到级就是精锐的区间;级到级是大师的代表,a级b级则是圣者。 所以级一般情况下肯定是精锐,级一般情况下肯定是大师,而a级就是不折不扣的圣者。 这个分级的方法改自异能者,却相当能说明问题,又因为是以战力评定,级别与级别之间几乎不存在越界的可能。 尖兵乃至特性不强的兵王,连入级都算不上,就不说能量度的差异,仅以战力论,他们和陈安之间整整差了三道鸿沟,根本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经过了这么一会,赖卫国差不多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相比于自家的不孝子却是淡定的多,因为在他眼中陈安本来就是“那类人”,能做到这样的事全然不算稀奇,并且陈安是被墨老请托来保护他的人,实力越强,他自然是越开心。 眼见赖云辉还要再出言不逊,他将脸一沉,道:“出去,我要和陈先生谈点事情,不希望被人打扰。” 别看赖云辉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赖卫国若真沉下脸来,他也害怕。况且他的人刚刚是“全军覆没”,现在真心没有半点底气,闻言只能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房门闭合,书房又成了密闭的空间。 赖卫国换了一副和煦的表情,转过脸来看向陈安道:“陈先生还是真是年轻啊。” 这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埋了很多机锋,倒也不是他大胆想要窥视陈安道隐私,而是习惯使然。 所以陈安根本没接话,只是笑了一下,就将话题掰正,道:“还是说说任务吧,我想知道对手是谁,以你的能力应该不会没有调查清楚吧。” 是不是超凡是一回事,了不了解又是另外一回事。 陈安看赖卫国的样子,就知道他对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了解不少,所以才有此一问。 果然,赖卫国没有迟疑地道:“是永耀塔,据说是他们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么巧?陈安一怔,想起了之前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两个f级,这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过这个组织这么招摇、这么秀,不怕被龙腾集火吗,还是说歪果仁的脑回路与自己等人不同。 沉吟了一下,还是没搞懂相关的国际形势,陈安思绪重新转回到问题的本身。 接任务的是永耀塔,做任务的未必只是他们,毕竟国外势力在诸夏,所能调动的力量实在有限。就像是赖卫国刚才教训儿子的一样,很可能永耀塔乃至那个国外黑暗势力都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敌人还是来自国内。 这一点墨老给他留下的资料里也提到了,只是对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临时被雇佣,保护赖卫国三天,然后拿了贡献走人,可不是直接加入对方的阵营中。 也就是说保证对方三天平安就算是完成任务了,至于对方之后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个中分别他还是拎的清。甚至他感觉墨老就是想要教会他这一点,才给予他这个任务的:超凡的归超凡,普通的归普通,绝对不能混为一谈,哪怕在超凡事件中涉及到了普通人的事情处理之时也要把握好度,这就是诸夏超凡世界约定俗成的规矩。 想明白这些后,陈安决定静观其变,抬头对赖卫国道:“这三天我就在这里呆着,你没事最好也不要外出。” 赖卫国态度很好地道:“全凭陈先生吩咐。” 他此次来南徐的确有许多亟待处理的事情,可惜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因此面对陈安态度非常之好。 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细节,在陈安拒绝了为他安排卧房的提议后,赖卫国提出告辞道:“那这三天就拜托陈先生了,不打扰陈先生休息,我的卧室就在隔壁,如果有事您随时吩咐我。” “你请便,只要不出院子,在别墅里的任何一处地方都不用担心。” 这还真不是夸海口,他的烛光照影术已然小成,虽不能像前世那么变态,几乎可以覆盖大半个中央界的程度,但只看住这么一个不到千坪的小别墅还是没有问题的。 哪怕不能纤毫毕现的观测的每一只小虫豸,却可以给予一定程度的恶意有效报警,让他能及时察觉出踏入这个范围之内的一切心怀恶意者。 …… 傍晚时分,廖海军悠悠醒来,猛然想起了之前发生了什么,眼睛顿时睁大,其中残留的迷茫迅速退去。却在这时,正好看到一条熟悉的人影晃到了自己的视野之中,一时愕然道:“赖少?” “混蛋!” 赖云辉气的脸色有些扭曲,咬牙道:“你不是说你和你的兄弟们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吗?怎么无声无息的都被人给撂倒了?幸亏来的是神英社的,要是敌人,我们爷俩的小命全都交代在你们手里了。” 廖海军一脸惭愧,被骂的哑口无言,有心想要解释,可怎么说都像是在推诿责任。 好在赖云辉也不是真的想要追究对方,之前的确是有些气愤难平,心中骂娘,但这么多个小时过去,那点因恐惧而生的愤怒,早就荡然无存,此时早就被浓浓的求知欲望取代。 眼下的发作,一方面为敲打,另一方面也是期望了解自己想要知道的一些事情。 “算了,这次好歹我父子二人都没有事,但下不为例。” 留下了一句让对方感恩戴德的话后,他话题一转道:“这神英社的人还真有些门道,我记得你说过什么入级不入级的,具体是什么意思,再给我讲讲呗。” “谢赖少体谅!” 端人饭碗服人管,这些年经过社会的毒打,廖海军早就没有了当初在军旅之中的傲气,非常放得下的低头道。 至于赖云辉之前的问题,他本是不打算细说的,毕竟普通的归普通,超凡的归超凡,这是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哪怕当初炫耀自己、吹嘘兄弟,也是说的非常含糊,没有突破相关的红线。 赖卫国作为被同心社认可的商人,必然比他们了解的要多,却都没有给自己儿子说,他们只是拿钱受雇佣,干嘛多这事。 可眼下的情况又自不同,他们刚刚失手一次,根本拉不下脸来拒绝对方的要求,另外,廖海军也很有倾诉的欲望,不推诿责任归不推诿责任,可不代表有机会为自己解释了两句的时候,他还是保持沉默。 干他们这一行的,七分靠实力,三分靠吆喝,不会吆喝,天生就比人矮了一头。 因此,他几乎没想太多,就把之前讳莫如深的一些事情和盘托出。不过他连级都没入,所知也颇为有限,左右也不过是神英社那些事。 但就是这些事也听的赖云辉云山雾罩,根本无法理解能量度、入级、精锐这些究竟代表什么,干脆直接问道:“那位陈,陈先生究竟有多强?” 廖海军愣愣,没明白赖云辉到底想问什么,但还是忠实地说道:“普通的入级的确强悍,我们即便配上武装也很可能不是对手,但想要把我们无声无息的全部翻到却是做不到,除非他是精锐级,还是拥有着级能量度评价的精锐级。” 其实他也是见识有限,对方的实力究竟如何,他也不是很清楚,甚至他连对方的影都没见,就被打晕了过去。但在适当的情况下,当然是尽量夸大,不然岂不显得他们太过无能。 …… 夜色深沉,云黑无月。 突然无数黑影从山野之中突然浮现,如游鱼一般滑入半山别墅十五号。这番近乎毫不掩饰的举动顿时惊醒了在别墅外潜伏窥探的两个黑衣人。 “影子军团,这,这是阴影高塔塔主,食光者格雷沙姆,怎么会是他,他得有大师级了吧,上面的那些家伙在想什么,怎么会把他给放进来?” “这不是很好吗,一位大师级,就算赖卫国身边还有e小队保护,也是必死无疑。” “你懂个屁,你根本不明白大师级意味着什么,快,快通知上面,有一位大师级潜入,让特战组就位,随时准备收尾……” 别墅三楼最里间的书房,静静安坐的陈安猛然睁开双眼,看向别墅之外,口中轻声呢喃道:“来的这么快。” 第九百一十四章 天地同势 在陈安的认知里,既然有三天时间,那对方一定会选择自己最容易疏忽的时段,很大程度上会选择三日之后的交接之时。 可谁知,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竟然当夜就来,这简直是自大到没边了。 至于对方可能不知道他在这里,或者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陈安根本就没考虑过。一位级大师,在整个世界上都是有名有姓,在他的评定出来的那一刻,几乎就被国内各大势力所知。 不然也不会有阳极电剑的直接赐下,更不会有护送魔灵锥往京都一事。 对方既然是国内之人引来,那自己在被派往保护赖卫国的那一刻,属于自己的资料应该就已经摆放在了对方的案头。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敢肆无忌惮的直面来袭,一者,就是有绝对的把握,二者,则是根本没把武道大师看在眼中。 陈安站起身来,走到窗口,看着那鱼贯而入的重重阴影,心中迅速确定了来袭之人——食光者格雷沙姆。 曾经浏览过的相关资料,一页一页的在他的脑海之中翻开,显示出属于永耀塔的资料。 永耀塔的最高战力中除了圣耀之光罗杰·古斯塔夫外,还有十七位塔主,其中有九人达到了大师级,剩下八人也是级的巅峰精锐。 情报之中,格雷沙姆并不属于那九位大师之一,也就是说,他只是一位巅峰精锐而已。 明知道有大师级存在镇守,还敢只派一个巅峰精锐来,这是明摆着不把武道大师放在眼里啊。 陈安摇了摇头,有些好笑,想起了网上的一个段子,感觉似乎该在“他喜欢我”、“我能反杀”等错觉之外,再加两条,那就是“我同阶无敌”和“我能越阶”。 本来光靠武道修为想要解决这个明显手段诡异的巅峰精锐级异能者还要费一番手脚,可对方的小觑成功的把陈安给激怒了,决定不再留手,一方面给对方点颜色看看,一方面也是心血来潮,想要做个小实验。 随着他一抬手,他身上的气势陡变,仿如山川之巍峨,天地之隽永。 冥冥中有庞然大力灌输而下,冲散了漫天的阴霾,朗月如水洗,皎皎悬于夜空。 外面如游鱼一般滑入的阴影,在这一刻全部凝滞了下来,它们变成一股股黑色的烟气,被从地面抽出,在月光下无所遁形。 烟气汇聚于半空,共同组成了一张惊恐莫名的脸庞,口中难以置信地吐出了一个莱茵语单词:“圣域!” 没等他说出更多,一股庞然巨力轰然降临,就仿佛是一座山的重量突兀地塌陷了下来。 天地同势! 这是无相玄通入门阶段的第一项神通,由太虚幻灵步的踏势之法修炼而成,达到极致可借天地之力,行大罚于山海之间。 只是当初他接触到无相玄通时,本身已经达到了法相宗师的境界,祭出法相后,同样拥有移山倒海的威能,所以此项神通在本体那里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威能。 但此时他无法突破到天象层次,就更不用说法相宗师了,拿来装点自身,却是个威力极大的招数。 当然,以他九窍圆满的实力施展开来,还是有些勉强,多半归于真意,无法于现实中借来太多的力量。只能靠着虚灵空间中继续的灵力,将这一式神通激发,勉强借来整个暮云山的山势,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天降巨力在将那团阴影击溃的同时,收势不及,也传达到了山脊之上,一时之间地动山摇,整个半山别墅区都感受到了明显的晃动。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地震了,地震了……” 此时别墅内一阵鸡飞狗跳,赖云辉带回来的十几个保镖,再加上原本赖卫国身边的安保力量,在这一刻同时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或逃命,或去寻找雇主。 陈安略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到底不是属于他本身的力量,有些难以控制,镇压入侵者的时候,还将力量传导到了地下。 “咚咚咚。” 房门在这时被敲响,门外传来了赖卫国的声音:“陈先生?您没事吧。” 到底是一方财阀出身,赖卫国的胆魄气度非是他人可比,除了震动到来时心中的那一丝悸动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仔细感受了一下,发现没有后续,就怀疑起是否为超凡力量所致,直接找上了陈安。 陈安叹了口气,目光不无惋惜地透过玻璃窗,看见楼下花园中一片被夯实的土地上,一个浑身衣物成了布条,半赤裸着的金发男子,七窍留下的蜷缩在中心处。 如果方才控制得当,当能无声无息地将之打成这样,然后等那群保镖第二天一开门,看见这般景象,自己的逼格能往上蹿升好几个层次。 而现在么……哎。 “陈先生?” 赖卫国的声音再次在门外响起,促使着陈安无暇构思装逼方案,只能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除了赖卫国,还隐隐绰绰的有赖云辉和他的保镖们,只是他们都躲在很远的楼梯处,隐含怯意地看着这边。 “陈先生,刚刚……” “入侵者还在院子里呢,先派人去把他拿下再说吧。” 陈安直言打断了赖卫国的问话,并肯定了对方的某些猜想。 赖卫国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向下面的人吩咐了一句,这才走进屋中,略带恭维地道:“陈先生果然不凡,一出手就旗开得胜……” …… 相比于赖家父子的无知无畏,院外潜伏的两人,全然愣住了,一直到别墅中两人走出,拖死狗一样的把院落中央卷缩的金发男子拖进屋中,才猛然反应了过来。 “那,那是什么?武,武道大师能有这么强?” “总,总不会是一位武圣吧……” “快,快,向上面通报,情况有变,任务超限,放弃这次机会。” …… 第二日,陈安给周国栋去了个电话,让他派两个人来把那个叫格雷沙姆的家伙给押走,之后继续在赖卫国的书房中坐了下来。 赖卫国处理完了自己的事情,也坐到了陈安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闲聊。 没过多久,墨成青一个电话打到陈安的手机上。 按下接听键,陈安笑道:“墨老,又有新的指示?” 对面沉默了一会,道:“你可以回来了。” “嗯?那任务?” “任务完成的不错。” “完成?”陈安奇怪地看了面前的赖卫国一眼,道:“不是说三天吗?” 手机那边墨成青的语气有些怪异:“对方能送一个格雷沙姆过来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还有其他人,所以你的任务算是提前结束了。” 陈安一怔,接着也反应了过来,龙腾可不是吃素的,对方绝对不可能在诸夏随意进出,这次要不是国内有人接引,对方绝对送不进来f级以上的存在。 且就算是有人接应,一个格雷沙姆也是极限了,这还是瞅着龙腾的疏忽。 所以这么看,自己还真算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如此想来,一出手就直接越阶使用天地同势将对方一击击溃还真是做对了,着实省去了不少的麻烦,否则即便以他九窍圆满的实力,在真气不能外放,很多武技不能使用的情况下,想要轻易拿下一位手段诡异的异能者,还真不知道要费多大的功夫。 他将电话交给赖卫国,让墨老又与对方交代了几句,这才顺势起身告辞。 因为是墨老亲自说项,赖卫国也没有假意挽留,恭恭敬敬的把陈安送出了别墅,送上了车。 直到车辆启动转过路口,再也不见,他一直保持礼貌性微笑的表情才松垮下来,隐含热切又心有余悸地道:“他已经不是普通的大师级了吧?” 尽管只是普通人,但地位到了他这一步,怎会不对这世界的真实有所了解,格雷沙姆是什么人,他或许不知道,但昨晚的地动山摇,那种犹如天灾来临的心悸感,却是真实不虚,故而对此有所猜测。 一直站在他身后,仿佛只是一个普通保镖的西装男似也随着陈安的离开松下了架子,此时听了赖卫国的问话,苦笑的:“我只是刚入级,见识有限,哪能妄言大师级的层次,但他昨晚给我的感觉,和社长很像,虽然我只见过一次社长,但印象却是十分的深刻。” 同样的一幕还发生在别墅之中赖云辉的房间。 他身体隐隐向前半倾,面色有些复杂地向对面站着的廖海军问道:“能摇动整个暮云山,产生类似地震的情况,究竟是什么境界?” …… 方才还在懊恼这个逼装的不够文雅的陈安,转瞬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期待起积累的功勋可以兑换什么武学观摩。 不需要太高深的,以他高屋建瓴的解析能力,几乎是见微知著,只要有一个方向,他就能靠自己的本事将之推演出来。 说起来,他绘制的那些观想图,都是基于这个世界法理而来,相比于他所见到的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体系,委实高深了一些,简而言之就是不接地气。 而陈安的目的是想使之普世,两者之间难免有些冲突,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参考这个世界的武道的新成果,且是基础性的成果,他不免还是有些期待的。 他坐车一路下山,回到蓝天大厦,和墨老交接了任务,又处理了功勋兑换的一系列事情,直忙到天擦黑,才算结束。 坐了公交车回到学校,正往宿舍楼上爬时,看见了背着个大书包下楼的刘启,不由笑着招呼了一声道:“这才刚开学,又去自习啊,你小子也太挊了。” 刘启下楼低头看着楼梯,听了招呼,一抬头看见是他,面上立刻爬上了一丝怪异之色。 一边摇头一边叹道:“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 陈安有些莫名其妙道:“什么?” “哎,啥也不说了,你才是最牛逼的。” 刘启感叹一声,摇头晃脑的走了。 他这不尽不实的,弄得陈安有些纳闷,但习惯了舍友们的逗比性格,也没想太多,又爬了两层楼径直往宿舍中走去。 只是当他推开宿舍门,看清了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时,不由一脸愕然道:“你怎么在这?” 第九百一十五章 梦境行走 昏暗的酒吧里,七彩的水晶镭射灯将一切都映照的光怪陆离,舞池中穿着暴露的男女,疯狂的扭动着身体。 这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配合着能让人耳鸣的噪音极大的刺激着人们的感官,再加上酒精的作用,让一切身处其中的人疯狂难抑。 陈安抱着一杯果汁,缓缓把视线从舞池中收回,落到了对面喝的烂醉的女人身上,思绪不禁回到了两个时前。 那时他刚完成任务心情还不错的回到宿舍,就看见了一身大红色短袖连衣裙的邓玉红。 她气场极为强大的坐在属于陈安的位子上,一旁的蔡同和周然都没有太多搭话的勇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安记得自己当时诧异之下是这么问的,而对的回答也极出乎他的意料。 “来感谢你啊,上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邓玉红在说出这话时,一张宜嗔宜喜的狐狸脸上没有任何的不自然,就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一样。 可陈安仔细想想当时的情况,浮上脑海的却只有这货恨不得生撕了自己的表情,感与如今笑意盈然的样子反差实在有些大,因此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话语回她。 也不用他回话,邓玉红相当的自来熟地道:“今天正好有空路过,想起你在这上学,就过来想请你吃个饭,来表达一下我心中的谢意。” 说完,她没问陈安,而是转向蔡同周然两人,道:“你们今晚没课吧?” 两人被成熟女性身上的气场所摄,非常从心的摇头道:“没有,没有。” “那就好,你愿意赏个脸吗?” 这句话她又转向了陈安,一脸的恳切,不过鉴于她的狐狸脸,恳切也变成了狡黠。 让陈安心里直嘀咕不知道这货究竟又打的什么主意。 原本以陈安拧巴的性格,和对这女人的警惕,是绝对不会答应对方的邀请的。 可此时在宿舍中,旁边就是蔡同和周然一脸暧昧加探寻的表情,似乎在说,你子到底帮了人家美女什么忙,竟有这种待遇?能不能传授两招,让我们也告别单身? 想到接下来可能遭受的质询,陈安一阵头大,鬼使神差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这狐狸脸的邀请。 而答应之后,才有些后悔,只能用“对方还欠了自己五百块钱,找机会吃回来”这个借口,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可谁知预想中的饭店没有见到,却被这货带到了酒吧来。 正思索着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不想她啥也不说,坐下就开始喝酒。 吧台调酒师调制出的花花绿绿的酒液,看着挺好看,却不想后劲也挺大,四五杯一下肚,这狐狸脸就跪了,只留下陈安一脸懵逼的捧着果汁不知所措。 联想到上次的事情,陈安大概明白了,这货其实纯粹就是来买醉的,只不过吃了上次的教训,不敢一个人,所以把自己给拉来了。 尼玛!想到这个可能,陈安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有心甩手就走,不理这个惫懒货,可转念这家伙也够惨的,连个朋友都没有,到最后只能找自己陪她喝酒。 想及曾经同样如此孤独的自己,陈安心下有些不忍,狠狠的埋怨了一句属于陈旭的圣母性格,他最终还是上前将这女人给扛了起来,走出了喧闹的酒吧。 来到外面,噪音远离,他头脑立时为之一清。 看了看被自己架着的女人,感觉这么走下去似乎不是个事。 陈旭的身材本就属于瘦弱型,就算这一年多,他不断练武个头往上窜了很大一截,可还是个中等身材。 而邓玉红身材高挑,再加上个十公分的高跟鞋,差不多比陈安还高半个头。 陈安这么架着她,不说疲惫的问题,姿势就很难看。 而且吃过上次的亏,陈安也不想去酒店再走这么一遭。 目光闪烁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右手不自觉地抚上颈间的虚灵紫晶。 这些时日一直专注于本身的修炼,对于武者来说,自身才是根本,这一点没错,却是忽略了这件器物的使用。 之前由于修为太低,能够撬动的力量有限,只能做到一些不入流的技巧。而现在他九窍圆满,却是可以发挥其中的很多妙用。 随着他心念一动,周围整个世界都开始都开始变得不一样起来。 一些灯红酒绿的艳丽色彩变得更加浓郁,整条酒吧街上笑闹的声音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纱布难以听清。行走笑闹的人,其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心中大概能够判断出这人的身材胖瘦、衣饰美丑,却看不真切对方的相貌,哪怕是面对面,依然无法记住任何的细节。 就在这时,被他半架着的邓玉红突然站直了身体,她仿佛酒醒了,可面上却是一片木然。 陈安笑了笑,也站直身体,向着她问道:“累吗?” “累,很累!” 邓玉红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空洞到没有任何的感彩。 “既然累的话,那就回家吧,回家去。” 陈安的声音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在这样的环境中却反而显得很是诡异。 邓玉红面色木然眼神空洞,听了陈安的话,真的抬腿向前方走去。 陈安顺着她行走的方向,往前看去,那里是一片混沌,灰白的色调遮盖所有,唯有一栋只一户亮着灯光的公寓楼拥有属于自己的色彩,标明那里是他们最终的目的地。 陈安跟在邓玉红的身后,灵巧的活动了一下身体,仔细体验了一番这非同一般的感觉。 这就是梦境行走,属于虚灵紫晶上“梦”字的领域。 以他现在的修为撬动虚灵紫晶这件神兵级法宝的力量,可不再是简单的引人入梦了,而是将梦境和现实混淆,把梦境中概念上的距离延展成真实的现实中的距离。 这是一种赶路的方式,也是一种操控梦境的手段。 而这个能让他身处其间的梦境世界,自然不是邓玉红的,而是这片街区,乃至整个城市中人的集体梦境。 邓玉红的梦在其中仅仅只是一个入口。 陈安一边走着,一边观察周围的风景,不同人的光怪陆离的梦,共同组成了整个和真实真实城市没有什么差别的梦境城市。 一时之间,他对当初本体从别人的认知中读取历史的能力有了更多的明悟。 那似乎是通过窥探人们认知所构建出的梦境世界,来了解一些信息。 这整个世界之中,一切都以夸张或近似夸张的状态在发展,空间膨胀收缩,时间恍惚不定。 这也是真实梦境的反馈,代表着梦境主人对过去事物的遗憾,现在生活的担忧。 当然,人的感情极度复杂,除了这些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想象。 陈安就从身边一栋亮着灯光的房间里看到两个在被浪中激烈翻滚的赤裸身影,这代表着梦境的主人正在做春梦。 还有街角处一片极致的阴暗,时而有惨白色的面容浮现而出,伴随着阵阵惊恐的尖叫,这代表着梦境的主人正在做灵异相关的噩梦。 凡此种种还有很多,甚或还有一些将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属于某人在未来的某些片段。 这让陈安看到了梦境预言占卜的可能性。 他心中感叹,梦境能力包罗万象,绝对是一条大道,若能汇总成一门武学,简直堪比绝世。 他目光随意游走,观察着周围,脚步却是寸步不离的跟在邓玉红的身边,不为周围的精彩梦境所迷惑。 哪怕其中再有趣,也没有深入了解的想法。 梦境世界看似虚假,可其中蕴藏的危险却是半点也不假,一旦迷失在其中,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修炼经验极度丰富的他心知自己在梦境领域只能算是个新手,自然不可能干出这等冒进的事情。 因此即便是在观察周围,想从中学习到一些东西,他也时刻注意不离开邓玉红的身边。 现在的邓玉红就是他的锚点,从其梦境中进来,自然也只能从其梦境中出去。 走着走着前方迎面过来了一个面色沧桑面容和煦的中年人。 实际上他也和周围的人一样,面目笼罩在迷雾中根本看不清长相,但陈安却是能清楚地看见他和煦的面容。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相貌表情变成了概念性的东西,让陈安一看到他的身影。就会产生相应的认知。 中年人径直往邓玉红迎去。让陈安知道,这家伙不是独立的个体,仅仅是邓玉红梦境的组成部分。 果然,中年人一脸温柔的在邓玉红面前停下,伸出手相要抚摸她的面颊,可邓玉红却是一脸傲娇的给避开了,绕过对方径直往前走去。 这个时候一个概念不等陈安误会什么,就在陈安的认知中出现,让他知道了,这个中年人是邓玉红的父亲。 做梦梦到父亲,又假装傲娇的避开是什么心理。 摇了摇头,没去深入了解对方的情况,他和这女人真心不熟。 可他不想了解,梦境的展示去没有停。 身边的邓玉红不知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姑娘,穿着粉色的熊睡衣,抱着个成就的布娃娃,孤独的在路上走着。 周围有着有着隐隐约约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纷纷避开她,消失在身后,似乎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人独行。 第九百一十六章 人生如初 陈安知道这仅是梦境,梦境都有着适当的夸张,毕竟其根本上是以邓玉红为主体认知,表达的是她的感受。和真实情况自然有很大的差异。 可也正是如此,能毫无阻碍地看清这女人内心深处的孤独。不仅是没有朋友陪她喝酒这件事情的侧面印证。 不过陈安依旧没有任何的动容,仅只是跟在后面,很好的扮演了一个事不关己的冷漠旁观者。 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他就算是圣母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很快,梦境中邓玉红的家到了。 抱着布娃娃的女孩停下脚步,没有进入,似乎是意识到了陈安的存在,没有为他开门的打算。 陈安走上前去,伸手推了推门,竟然纹丝不动。奇怪的回头看了邓玉红一眼。 家是一个人最私密的部分,这女人的房子离老远就能清晰可见,说明她的性格还是挺外向的。可房门紧闭,则说明她的心房紧锁,轻易不会把自己真实的内心展露给别人看。 仅只是习惯性的分析一下,陈安可没有窥探这女人内心秘密的欲望。 发现梦中的大门打不开,他干脆带着邓玉红从她的梦境中跳出。 周围浓郁的色彩在此时变得平静,一些模糊不清的地方也开始更加的细节化,真实化。 现实中,抱着布娃娃的女孩不见了,而邓玉红也没有能够独立行走,和刚开始一样,醉醺醺的半靠在他的身上。 一梯一户的楼道很是清净,不虞有人窥探到他们突兀出现的神奇。 陈安就站在那里仔细感受了一番从梦境中脱离的体悟。 方才是由实到虚,现在是由虚到实,少顷陈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十分满意于这次梦境行走的体验。 尤其是当他将手机掏出,发现自己竟只走了不到五分钟,就跨越了大半个市区,从大学城附近,到了南桥区的翡丽公寓。 梦境跳跃,将成为他此次开发出的一项相当实用的能力。 当然,这项能力还有待改进,毕竟这次是以邓玉红为引导,不虞迷失在梦境世界中,若是自己独自心中,保不齐就会误闯一些危险的地域。 而且这项能力似乎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那就是必须在夜间,人们睡着有梦的时候。 或许也不乏日夜颠倒、白日做梦的人,可那毕竟是少数,梦与梦之间的距离绝对比黑夜要漫长很多。 若在其中跃迁,陈安的确可以靠着虚灵空间的灵力弥补距离,可如此做法的消耗必然不少。 虚灵空间封存一个世界的灵力,看似很多,但也经不住他肆意挥霍,所以日后就算研究透彻了这项能力,也得慎用才好。 稍稍感叹了一下,本想在邓玉红的包中寻找钥匙,可不经意看见她家的门竟然是密码锁,不禁有些蛋疼。 好在密码之上还有个可以打开的盖子,盖子下是一个闪烁着莹莹绿光的方框。 陈安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根据曾经观看过的电影判断,这应是新款的指纹锁。 不用再次进入对方的梦境进行一些梦境引导,让陈安长舒了一口,掰开邓玉红白皙的手掌,拿着她葱削一般的玉指,一个一个开始试验起来。 本是抱着十根手指试完也没多久的心思,结果只连错三次,就听见“咔”的一声门被打开的声响。 这女人也是怪异,竟把指纹锁设定为右手无名指。 没去管别人的个人爱好,陈安推门而入,就手把这女人也给抗了进来,一把丢进了卧室的床上。 到底是不缺钱,邓玉红的家装修的颇为奢华,整体走的是保守的中式风格,只是卧室却很有女生的气息,陈安入眼处皆是满满的少女粉。 没兴趣去评价这位大姐的少女心,陈安本想转身就走,可回头看了一眼那睡的四仰八叉的家伙,还是没忍住走到她身边,帮她把鞋子摘掉,把她整个人塞进被子里,让她睡得能够舒服一点。 在这个过程中,陈安脑海中闪过一个邪恶的念头,那就是把这个女人给脱光,吓唬她一下,叫她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不敢动她。可属于陈旭的腼腆让他的行为只停留于想象,没有真的这么去干。 做完这些,他想了想又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无语地在橱柜中取出一个造型可爱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白开水,端到女人的床头,这才退出屋去,心的锁好门。 在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他感觉到一阵恍惚,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 那是在他七岁之前,尊敬长辈,孝顺父母的场景。 原来他曾经也是个为人和善、性格温润的好人,只是因为仇恨变得嗜血、残忍、扭曲。尤其是刚从蛊室出来的那几年,他直接被派到边关那个没有道德和法律约束的地方,肆意的放纵甚至让他以虐杀为乐。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感觉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直到如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反思,他终于确定自己不是一个天生的坏人,眼下所做的一切也不仅仅是出自陈旭的本性。 他,拥有属于陈安的一切经历记忆,真灵转世之说,也仅仅像是睡了一觉,做了一场虚空大梦。 百年杀戮养成的习惯,绝对不是陈旭这短短二十年的寿命所能左右的。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对人对事心存一份善意,希望保留陈旭的纯真,这种心理未尝不是一种良善。 也就是说,他的本质其实是一个好人。 经过推演得出这么个结论,陈安感觉非常的可笑,一个满手鲜血,残忍嗜杀的家伙竟然是一个好人,他本能的就想要否定这个观点。 可仔细想了想又觉的有些可笑,一个不敢承认自己是好人的人,是不是比一个天生的坏人还要可悲。 自己依然在恐惧,在恐惧良善,在恐惧自己是个好人。 狠狠摇了摇头,陈安将整个几乎不会有结果的思辨甩出脑海。 他又不走明心见性的修道之路,根本不必纠结这个问题。 事定犹须待阖棺,自己的是非功过、善恶好坏自有后人评定,自己在这纠结个什么劲。 凡事不违本心,无论善恶好坏,自去做就是。 长久以来横亘在他心间的一道枷锁似被解开,一时间,他颇有些念头通达的感觉,修为虽然没有什么增加,可行止间却少了许多的犹豫。 抬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 梦境跳跃还没有研究透彻不能随便乱用,而若是打车回去,宿舍都该关门了。 想了想,他的目光不由落到附近的御景区,看来果不想露宿街头的话,今天只能回家住一宿了。 这距离实在算不上远,他信步走了十分钟就来到了自家门口。 因为回来的仓储没有带钥匙,他直接敲起了自家的门。 “谁?” 一个警惕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妈,是我。”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屋中的声音变得有些惊喜,然后就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陈安在心里构思着说辞,突然回来总不会没有因由,可还没等他想好,大门就被拉开,露出了林菀的身影。 她刚刚一问似乎只是随口,并没有纠结于陈安回来原因,一脸关切地道:“快进来,快进来,吃饭了吗?你也是,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我都没准备你的饭。” 听着熟悉的关切、熟悉的埋怨,这一刻陈安忽然觉得回家理由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想家了就回来呗,就是这么简单。 于是他嬉笑着道:“想给你一个惊喜!” “臭孩子!” 林菀笑骂一句,随后又絮叨道:“我帮你烙个饼吧,再煮点粥,冰箱里还冻着一只老母鸡,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给你熬你最喜欢喝的鸡汤……这只鸡可好了,我专门托人卖的,起码有三年份……” 陈安进屋换了鞋,虽然十分享受这种氛围,但还是不得不出言打断对方道:“妈,不用忙了,我吃过饭回来的,爸呢?” 林菀止住话头,翻了个白眼道:“他呀,又出差了,都快退休的人了,事事还都这么积极。” “爸事业心重。” 陈安敷衍了一句,就往自己房间走。 “哎呀!”林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地道:“你房间的被还没给你铺呢,快快快,去洗个澡,一会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行动了起来,为陈安找换洗衣物,置换床单。虽然忙碌。可嘴角始终勾勒着喜悦的笑意。 在这一刻,陈安也觉得分外温馨,并暗自自省,本来决定的是要享受这一世的亲情环绕,可到最后竟又落入了不断提升自我的囹圄中,真是本末倒置,日后应该多抽时间照顾家里、陪伴父母,管他超凡与否,还是亲人优先。 不得不说人都是健忘的,此时陈安在这下决心下的痛快,真等两天一过,就有些受不了林菀的唠叨了,再加上没有老爸分摊火力,实在是吃不消,只能借口有课,灰溜溜的又回到了学校。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陈安拿起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墨老的声音。 “你的申请批下来了,就这两天,定个时间,和我一起再去京都一趟。” 第九百一十七章 超凡缺陷 对于诸夏武者超凡体系的珍藏,陈安还是很感兴趣的,因此给薛蓉发了个信息后,他当晚就坐上了去往京都的火车。 看着身边捧着一个硕大保温杯的墨老,他半是假意半是真心地道:“劳烦你老跑一趟,真实过意不去。” 墨成青打开杯盖,嘬了一口墨绿色的茶液,道:“不妨事,老头子我,没你想象的这么脆弱。” 陈安回忆起有关墨老的档案,其中有关能量度的评价是,几乎和已经九窍圆满的他相当。 且自从烛光照影术成后,每次与之相处都能从其身上感受到淡淡的威胁感,也让他大概清楚了这个看似和蔼的老头,绝不想表面上表现的这么无害,在大师级中可能也是顶尖的存在,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达到了圣者的位阶。 境界层次和能量度无关,实际已经达到了圣者的界限。 境界划分中,对于大师的定义是将自己所擅长的东西掌握运用到极致。 这个概念还有些模糊,而圣者的定义就清晰了许多,能量度达到b以上的评定,或评定以上并可以使用类似力场的领域。 后者一个鲜明的标志,让陈安想到了东莱的超品秘术师。心中也大概有了一个判断,所谓圣者应该可以类比武道之中的巅峰的元灵武者或是秘术师之中的超品。 如此看来,b级而没有力场发散的情况应该是大师级巅峰的标志。 以陈安现在的情况的确不算大师级巅峰,顶多是个中段,但在有虚灵紫晶配合的情况下,完全可堪比一位圣者。 所以说在这方世界,他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的确不用这么急切,一切的重心,可以往陪陪父母,照顾亲人方面倾斜,顺带还可以找找轮回天盘的下落。毕竟这才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主要任务”。 想到这,他顿感轻松了不少,闲聊似地向墨老道:“您老似乎挺喜欢喝茶。” 墨老玩笑似地道:“我更喜欢喝酒,可惜年龄大了,身体不行了,只能改了这爱好。” 这个回答让陈安的表情变得有些异样。 这个世界的确不是纯粹的末法,且超凡的能度还不低,虽然不能和中央界相比,但却比陈安所经历的一些低能世界要强的多。 可这些其实只是表象,真正的情况并不像是眼前所看到的那样。体系的攀登只能让人变强,却不能产生本质的变化。 就比如一位圣者,他可以通过某一方面的绝对掌控,获得操纵广义力场的能力,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扩大攻击范围,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其战力差不多能够相当于掌握着大杀伤性秘术的超品秘术师,或新晋的弱天象武者。 但其本质却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单以身体素质论,很可能还比不过中央界的一位真气大成的武者。 哪怕是被五级异能强化过的身体,也就这个层次。 这种情况放之于生命跃迁,放之于寿命之上,就是顶多能混个长命百岁,哪怕一位圣者,可以活过一百五十年的也是少有。 大多数在突破圣者战力的阶段,就因为一些特殊的突破手段耗尽了先天元气,到七十就是古来稀了。 所以陈安对于墨老的话,很有一番感受,并对其当前的状态,有了些许的猜测。 或许对方曾经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圣者,只是因为年老,身体状态下滑,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知趣的没接整个话,陈安有意地将话题引到其他方面,知道墨老有个儿子,没有走上超凡的道路,而是在做着生意,日子过的还不错;有个孙女,正在上高中,倒是有些天赋,但并没有太适合的超凡道路,暂时只让她用天师的方法筑基,没有引导她进入持典者的队伍。 “反正你老也没有传下衣钵的想法,让她平平安安一辈子也好。” 当前法制社会的构架十分稳固,超凡不露凡俗,普通人也可以安心成长,根本不用担心里世界的影响。 诸夏也有足够的国力来庇护它的国民,甚至在国外,莱茵联邦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他们的超凡者也渐渐的消失在公众的眼前,最终只留下了一些超级英雄的电影文化。 这一切都是近二十年来的发展倾向,尽管里世界的超凡体系依旧红红火火有蒸蒸日上的趋势,可里世界和表世界的隔阂却越来越大。 “是啊,超凡世界太凶险了,即便是持典者的道路也不是那么完善,很多只能靠武者道路来做支撑,毕竟以凡人之身掌握神明的力量,有些太过儿戏。” 墨老仿佛对超凡体系颇有简介,如是说道:“除非能复原上古秘传,真正走上天师的道路,否则所有的超凡道路都是有缺陷的。” “持典者不就是天师之路演化而来的吗?怎么会……” 陈安目光闪烁了一下,从墨老的话中听出别样的意味。 似乎墨老的话题有意的往某一方面靠,想要教导自己些什么,他立时振作了精神认真倾听了起来,这些东西他从来没在神英社的内部情报和书本上看过,应该是属于这个世界超凡者的真正秘辛。 “自古揠苗助长能有什么好事。” 墨老嗤笑一声,随即正色道:“我不否认天师道路的正确性,但我们得到的东西太少了,很多资料都是不可复制的,比如一些灭绝的物种药材,以及古今生活环境的差异。而没有那些很多道路都变得不是那么完整。” “持典者的道路是目前为止我们所创出的最完善的道路了,可在前期身体还是会被特异能力所侵蚀,这是不可避免的,是获得力量的代价。或许真正走上天师的道路可以消除隐患,但很多圣者都没能摆脱桎梏,成为真正的天师,更何况没能成为圣者的人才是大多数。” “那其他途径呢?他们也是错的吗?” 墨老摇了摇头道:“异能者,我就不说了,他们天生本源强大,即使肆意挥霍也有很大的几率可以寿终正寝,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拥有这般的天赋异禀,不过是少数生在福中不知福的幸运儿而已。” “至于西方的圣光,多数是透支自己的潜力;那些身负奇术的家伙倒是有些另类,我们这些年也在学习和模仿,但收效甚微,毕竟源质难寻,还要把自己改造成奇奇怪怪的样子才能获得更为强大的力量。” “剩下的黑夜眷者、深渊使徒以及异种,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们连人都不算,只是一群难以保持理智的怪物。在我们的眼中,他们连妖灵都不如,起码有些时候妖灵还可以进行一些沟通。” 陈安奇道:“妖灵也能沟通?” “是啊,”墨老如一个耐心教导后辈的长者,笑道:“大部分的低等妖灵都不可以,但它们的种族中也不乏一些思维能力与人类近似的智者,不然它门凭什么与古代天师们争斗数千年之久。” 接下来陈安询问,墨老做答,除了一些特别涉密的东西,墨老几乎知无不言。 陈安这算是第一次比较系统的了解了这方世界的超凡构架,过去只在情报中,在书中,看的云山雾罩,很难有一个明确的方向。 而现在他能比较清晰的了解这一个个另类的超凡体系。 并且对近二十年来,军方新钻研出的武道超凡之路,更加的感兴趣了。 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行驶终于进入了首都站,这次因为墨老同行,军方特意派人来接车。 “天师秘典在军方?” 坐上一辆军用吉普,陈安不免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 “不然呢?”墨老先是笑着反问了一句,接着有意详细解释般的问道:“一位入级的强者的破坏力你是知道的,你觉得这种力量和枪械比起来怎么样?” 陈安如实说道:“破坏力更大。” 入级强者就是特别训练过的超凡者,能级是f级,相当于自动步枪、手枪等威力枪械,可实际上兵器是死的,人是活的,真要比较f级强者可比一般枪械的威力大多了,爆发起来几乎可以相当于一队持枪暴徒。 “那就是了,”墨老理所当然地道:“就是普通枪械国家都有相应的管制法律,这种可以让人修炼入级的秘法,怎能不严格管控,放在军方那里,大家都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陈安点了点头,相比于全民皆武的中央界,这个世界超凡力量衰弱似乎也不是没有因由的,这个严格管控就很有问题的样子。 当然,陈安也不是说这种形式不好,起码普通民众能有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 车辆一路前行,很快进入了郊区,一片山峦轮廓渐渐在眼前显现。 “那里是香山?” 陈安迟疑地问道,上次来时,本来想在京都游玩一阵,所以对旅游方面的东西做了一定的功课,此时回忆起来,立时分辨出了自身所在。 “不错,”墨老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话语,并补充道:“那里就是军方的香山秘密基地。” 虽说望山跑死马,可军方的司机开车又野又快,没过多久,就将两人带到了香山脚下。 面前不是想象中的军营,而是一处挂着疗养院牌子的度假村,里面尽皆古典建筑的布局,仿佛是古代皇室的避暑山庄。 在山庄最深处,一座七层阁楼拔地而起,上面还书就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飞天”。 让陈安确定,这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第九百一十八章 突发事件 陈安和墨老刚走下车,就有一群人迎了过来。 为首一人年过中旬,方面阔耳,一身军装,肩上扛着一颗星,远远的就对墨老招呼道:“欢迎欢迎,墨老难得拔冗前来,真是让我们这蓬荜生辉啊。” 墨老似乎和来人很熟,笑道:“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现在怎么也喜欢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了。” “呵呵,也得分人,若是别人来,我肯定不这样。” “你呀!”墨老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向陈安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你的本家,叫陈健,也是这处基地的负责人,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说完又转向陈健道:“他,我就不多说了,申请报告上都写着,你多帮着照顾一点。我还要去研究所一趟,就不在这多待了。” 陈健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绝对把陈上尉照顾好。” 陈上尉? 陈安一脸莫名地看向墨老,墨老笑道:“作为特殊的国家暴力机关一般都记在军部名下,神英社虽挂着国安十七室的牌子,但人员级别却是按照军衔来定,你不用在意,一般这个只是作为工资参考。” 见陈安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又道:“我这次上京还有别的任务就不能陪你了,上面一共批了你一周时间,你还是好好抓紧时间趁着这个机会提升自己吧,有什么事都可以找陈健帮你解决。” 他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让陈安大概了解到对方和墨老的关系非同一般,欣然点头应是。 拒绝了陈健提议留下吃饭的说法,墨成青又交代了陈安几句,便没有停留的上车离开。 送走了他,陈健一脸自己人的转过头看向陈安道:“陈上尉远到而来是先歇歇,还是……” “时间宝贵,还是直接开始吧,劳烦将军帮忙安排一下。” “这个好说,本来就已经准备好了。” 对陈安的急切,陈健也能理解,毕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非常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游玩的话,让其他人留在原地,独自带着陈安进到了飞天阁中。 这飞天阁建的十分奇特,外观看起来古色古香,内里却是机关暗道无数,门户泛着金属光泽,一路走过均由密码、指纹、面孔乃至虹膜开启。 陈健一边走着,一边向陈安交代道:“这一周你都可以来这里阅览典籍,住宿在那边的西苑招待所,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那先谢谢将军了。” “不用这么见外,你我本家,我虚长几岁,不嫌弃的话,喊我一声老哥就行。” 一路上,陈健表现的相当热络,陈安自也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顺势就道:“那这几日就请老哥多多照顾了。” “应该的,应该的。” 说着说着,两人就走到了顶层,陈健用虹膜打开了一个房间,里面相当空旷,陈安朝思暮想的典籍以书卷的形势悬挂在四面墙壁上。 “七层都是最新的研究成果,密级相当高,你千万不要乱走,参悟好了想出去,记得先找我。” 陈健递给陈安一个bb机式样的东西道:“这里是屏蔽一切信号的,用这个,按下就好,我收到消息就回来带你离开。” 让陈安先摸索着使用了一下,他接着又道:“另外,三层以下,凭你的密级完全可以任意出入,若想看看也可以,但要提前预约。” “多谢老哥提点。” 陈安的心思已经不在陈健的身上了,目光直接落到了对面的墙壁上。 陈健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笑着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安心参悟吧,预祝你能参悟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祝福仅仅只是祝福,实际上他并不看好陈安能从中领悟出什么。 军方在武道方面的研究才刚刚起步,很多东西都相当的粗糙,即便是一些资深的持典者也要来此数次才能有些微的收获。 陈安一个刚刚拿到天师法器的人怎么可能有什么收获。 很快一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在自己办公室中的陈健收到了陈安的信息,又跑了一趟飞天阁将他带了出来。看了看陈安的面色,不禁试探道:“老弟你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莫不是有收获?” 陈安自谦道:“略有所得。” 军方研究出的那些功法对他本身的提升,用处不大,但却和他想的一样,从一个新的思路出发,为他创出的观想图补全了基础部分的衔接,可谓是大有收获。 至此,他的十二相神图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新的修炼体系。 尽管这个修炼体系目前只被陈安推演到大师级的层次,但却是绝对完整的,全面的,并且之后还有路,凭借其成为圣者,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陈安创出十二相神图的目的是试探这个世界的法则极限,只要有人能凭之异化根髓修炼出对应的属性劲力,他就能收集到自己所需要的数据。根本不需要对方达到大师级或圣者级。 “老弟果然天纵奇才,竟只是参悟一次就有所得。” 陈健不是太相信陈安所言,只以为是年轻人心气过盛,不愿承认自己什么都没领悟出来。但花花轿子众人抬,他万没有打击对方的道理,因此点到即止的夸赞一句,就将话题转开道:“老弟明日准备什么时候来?我先在此处等你?” 陈安一怔,刚刚房间中的秘籍对他来说,仅只是思路不错,一应的修炼方法都粗浅到了极致,他早早的就将其记住,根本没有什么好领悟。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更多的是用来思考弥补自己的十二相神图的不足。 此时被陈健问及,他略有些尴尬地道:“呃,今日所得匪浅,我觉得我需要沉淀一下,不如老哥给我介绍个锻炼场所,明日就不劳烦你了。” 陈健有些狐疑,这是自暴自弃了,还是真的略有所得?他一时有些惊疑不定,但却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毕竟他交好陈安也是冲着其潜力去的,十九岁的大师级,将来未必没有冲击圣域的机会。一旦成为圣者,那就是鱼跃龙门,身份顿时就不一样了。 目前国际上的氛围还是趋向于和平的,也就是说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不能使用,如此特种战斗队和单兵就成为了国与国之间争夺利益的主流。 无论是特种作战队还是单兵都可以被超凡者替代,也就是说个人武力成为国家乃至各势力间博弈的关键。 而在个人武力中,圣者绝对是战略级的存在,几可比拟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破坏能力。其地位之高可以想象。 陈健自己是没有机会了,他现在也就是个-级的大师,虽然只是四十出头,正值年富力强之时,可精神已经开始由盛转衰,而突破圣者的关键就是精神,精神衰弱就意味着道路艰难。 尽管历史上也有很多四十多岁突破的例子,可毕竟是少之又少,还不如一心钻营,更有出头的机会。 因此他对陈安极度热络,直接道:“我们这本就有最先进的锻炼室,我想想,嗯,明日号锻炼室正好空闲,就安排你去那里吧。” 他本就管着设备,这对他而言都是惠而不费的事情,顶多做了些情感投资,哪怕投资失败了,也不妨害,对方已经成为大师级强者事实没变,以对方的年纪还有大把的时间攀登高位,自己今日所为,总有回报。 陈安倒是不知道他这么多心思,不是猜不到,而是根本不在意。 和陈健又确定了一下具体的时间,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之后几天陈安应景似地又去飞天阁转了一圈,主要是看看其他各层的收藏,除了一楼的会客大厅以及收藏着各种最新研究成果的七楼密室外,飞天阁的六楼珍藏着各种记载着修炼体系、修炼方法的古代珍贵典籍;五楼摆放着军方掌握的部分天师法器以及奇物;四楼则收录着这些年军方收集的异能者、奇术师……等其他体系的修炼方法。 二楼、三楼是管理部门和相关修炼体系的档案室,在其中工作的人,最差的也是入级的存在,普遍都是不折不扣的绝对精锐。 陈安晃荡这一趟也算是开了眼界。当然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陈健为他安排的锻炼室里完善十二相神图的修炼体系。 把准备自己修炼的雷电火三系全面推演完成,准备传授给路曼和薛蓉的寒、木两系也顺手补足了基础部分。 除此之外,风、水两系他因为和雷、火相对,大部分可以嵌套,他也给勾勒出了个大概,估计在这一周时间结束前就能完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在他专心致志地编纂功法到第四天时,墨老突然回来了,并找上了他的锻炼室,告诉他有一个紧急任务需要完成。 “一个突发事件?” “对,在西山省五家坡的葬龙谷出土了一个特殊的遗迹,疑似属于古代旌阳天师的道场。” 陈安奇道:“上古仙神时代四大天师之一的旌阳天师?” “不错,”墨老颔首道:“上面对这个遗迹相当的重视,只是一时半会凑不出一支合适的探索队伍,就抓了我这个在京办事的老家伙,我想着你现在缺的就是经验见识,便打算把你也带去,算做明年的强制任务,你怎么看?” 陈安几乎没有多想就面色诚恳地道:“全凭墨老吩咐。” 第九百一十九章 四大天师 这个世界的上古仙神时代特指两千年前的战国乱世。那时天下大乱,妖灵肆虐,全凭天师一道横空出世,才将妖灵镇压,还清平于天下。 那时有四位最杰出的人物,共称四大天师,分别为龙虎天师、丹阳天师、全阳天师和旌阳天师。他们各有擅长,分别传下道统。 其中只有龙虎天师道统流传至今,其他三位天师的传承具都淹没于历史长河之中,难以考据。 而只剩一个的龙虎天师就支撑起了整个诸夏的超凡体系,这一次疑似发现了旌阳天师的遗府,怎能不让军方看重。 只是军方所能调动且正当年的圣者实在是太少,并且都各有职司在身,根本走不开,所以军方只能抓壮丁般地揪了三个老头子凑数,墨老正是其中之一。 而这也让陈安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墨老的确是曾经的圣者,只是因为年老,实力衰退,跌落到如今+级评价的程度。 不过这却不能让人有任何的小觑,就算是曾经的圣者也是圣者,只不过因为身体衰弱导致状态不在巅峰。 论持久力的确不能和正当年的圣者相比,可一旦爆发,以其对力量的运用,圣域以下也绝对无人能敌。 跟着墨老坐着军用飞机来到了西山省军事基地后,陈安就见到了另外两个老头子。 其中一人黑发乌亮,留着少见的大胡子,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但身上衰弱的气息却是做不得假;另一人倒是和墨老一般是个穿着唐装的老者,只是腰间悬挂的酒葫芦和墨老的保温杯形成鲜明的对比。 经介绍,陈安知道他们分别叫秦爱国和魏戍戎,两个很符合时代特色的名字,与墨成青这个文雅的名字全然没法比。 他们各自都带着一位后辈,使得陈安在其中也不显得突兀。 三个老头子见面自然要寒暄一番,陈安就和另外两人站在各自长辈的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谨守着自己的礼数。 当然,表面上是这样,实际上陈安的烛光照影术已然在另外两人的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了。 那一男一女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身上却有着属于级上下的能量度波动。至于具体怎样,以陈安目前仅是小成的烛光照影术也不能探查详细,需要专业仪器测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大师级。 果然,陈安这边刚有判断,那边就得到了对方的证实。 “武阳,快过来见过两位前辈。” 白发老者魏戍戎掂着酒葫芦向身后的青年招呼了一句。 那青年身材高壮,腰间别着一柄短刀,此时正和陈安一样在隐蔽的打量着陈安和那少女,冷不丁地被喊到,连忙上前施以古礼,道:“武阳见过墨前辈、秦前辈。” 魏老头不知是天生爱嘚瑟,还是老友难聚,此时一脸得意地炫耀道:“这几年闲着没事就在家孙子,魏武阳,二十四岁,级高段,不太成器,趁着这个机会带出来,让你们两位帮我打磨打磨。” 级高段已经可以肯定是大师级,并且其某一擅长的能力必然得到过级能量度的评价,与陈安的猜测一般。 据陈安所知,除了他自己这个bug外,这个世界的天才差不多也就这么个层次。 因此墨老十分捧场的赞道:“了不起,了不起!” 有人捧场就有人拆台,黑胡子秦爱国明显看不惯魏老头的做派,眉头一挑也介绍起身后的女孩。 “既然魏老哥你提了,那我也不客气了,这是我新收的关门弟子,齐茜,二十二岁,才勉强够上了大师级的门槛,老兄弟们也帮我多敲打敲打,来见过两位前辈。” 女孩面容清秀,身姿纤细,一身轻便的休闲服,扎着马尾,腰间插着一根葱翠的玉笛,跨前一步,道:“齐茜见过两位前辈。” 魏老头笑容一僵,对方没提能量度评价,显然是不如自己孙子,可大师级再次也是级初段,并且有一项能力达到了级能量度的评价。 同样是大师级,两人的实力可能只相差半筹,但关键问题是对方才二十二岁,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追,没有绝对瓶颈的情况下,两年的时间提升个两级能量度,不要太轻松。 对此墨老依然给予了很高的赞誉,只是魏老头却有些不服,戏谑地道:“不错是不错,可怎么是个女弟子,不会是你婆娘出来的,你在这儿自个儿往自个儿脸上贴金的吧。” “啊呸,就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似乎是很熟悉魏老头的性格,秦胡子并没有真动怒,只是骂了一句,继而转向墨老道:“墨老哥现在也开始徒弟了?这位是?” 墨成青心中黯然,表面自矜地道:“只是个社里的好苗子,小旭,来见过两位前辈。” “陈旭见过两位前辈。” 陈安这一次不准备太冒头,所以话语极少的行了一礼。 只是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就会忽视他,秦胡子和魏老头仔细看了一眼陈安后,就一脸的惊疑不定。 “墨老哥,你这个后辈该不会是已经达到级高段了吧,他看起来年龄不大,有二十岁了吗?” 尽管没有仪器检定,但以他们的修为总有一些独有的探测手段,凡事就算看不清楚,也能了解各大概。 “今年十九,也是侥幸突破。” 墨老笑着替陈安谦虚一句,在两个多月前,陈安就被评定为级初段,这两个多月进行了对方正式加入神英社,经过了一系列的正统培训,还有阳极电剑的加持,连跨两个段位不算夸张。 这其实只是之前的厚积薄发,谁叫对方一直是野路子到大师,在拥有神英社的奖励后,有一个质的飞越,都是在可接受范围之内的事情。 只是他在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怪异,半是自豪,半是唏嘘,自豪的是自己慧眼识珠,唏嘘的是这么优秀的小家伙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弟子。 不过这件事魏老头和秦胡子不知道,倒是不妨碍他炫耀一下,毕竟攀比之心,人皆有之。 而魏老头和秦胡子闻听墨老所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魏武阳和齐茜也是一脸惊骇的看向陈安。 能量度在他们这个层次的认知中的确不代表什么,一两个位阶的差距,在同一境界当中,未尝不可跨越。 可整整领先了一个能级,就有点让人惊叹了,更可怕的是对方还这么年轻。 能量度可以确定一个人身体所能承载能量的多寡,这么年轻就能有如此高的能量度评价,简直是明着告诉所有人,对方潜力无穷。 “报告首长,荒战小队前来报道,请首长指示。” 就在几人一时相顾无言的时候,属于军方的护卫队到了。 墨老心情不错地道:“既然都准备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是!” 因为是探索任务,所以除了陈安等人外,还有一支由三十名入级强者组成的队伍辅助,以及一支复合型人才组成的队伍,林林总总加起来近百人。共坐满了两辆山地巴士,三辆步兵车。 特权者本有特殊的待遇,但墨老他们却是拒绝了上面委派转车的提议,带着陈安等后辈坐进了山地巴士之中,和那些复合型人才挤到了一处。 这些复合型人才的队伍围绕着一支七人考古队建立,包括一些特殊机械仪器维护的工程师、地质勘探人员,电脑专家……甚或还有三名厨师,让陈安全方位地见识到了军方的强大。 车上墨老等人和那几个考古学家相谈甚欢,陈安则窝在一个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一趟任务,他答应的这么痛快自然有着自己的目的。 见识一番上古天师的道路只是一方面,并不如何急迫,毕竟神英社有着军方的关系,若真有重要的东西,拿回来总能用功勋兑换,完全不用他辛苦的去跑一趟。 他这么积极的参与,抱有的目的根本不是想从那处遗迹获得什么,而是想要往里放点东西。 之前,在怎么将自己的十二相神图功法普世出去的时候,他就有过设想——做一个迷藏,引人前来,再把观想图做旧,诱人参悟学习。 可这个设想实在是漏洞太多,首先是这个迷藏现世为人所知的过程,就必须精心设计,否则很难唬到别人,而要精心设计必然要涉及风土人情、历史背景,这一系列要学习参考的东西多了去了,难保哪个环节就出了问题。 还有就是一个名气,怎么能做到迷藏一现世,就引得天下皆知,这些都是需要细细考量的东西。 整个过程不准备个两三年,绝对是漏洞百出。 可就在他有些难以取舍的时候,军方却是瞌睡送个枕头,发现了这么一处真正的遗迹。 几乎是瞬间,陈安脑海里就形成了一个计划:先是跟着过去,然后在探索的过程中,趁人不注意,将自己做旧了的观想图抛下,或是假装成自己发现的收获,上交给军方,通过军方完成普世的目的。 这等于他原先的计划因为眼前突发事件的缘故几乎是各个关节都被打通了,陈安只需要将虚灵空间中的观想图给做旧,然后找个位置给抛下就行。 这才是他毫不犹豫答应墨老任务的真正原因。 第九百二十章 探索遗迹 天师遗府陷在一处山坳深处。 根据随队的地质学家勘探,古代学者论证,千年之前,这里应该是一座海拔数千米的高峰,只是经过千年的地质变迁,风霜蚕食,峰峦消失,峥嵘不再。 现在所见的山坳其实就是山峰裂开的凸显的山腹。 也就是说,这座天师遗府其实当年是建在山腹之中的。并且不知道有多深,甚至有可能深入地底。 这般景致哪怕对墨老等超凡者而言都是奇观,感叹造物的神奇,感叹先贤大能的手段。 只是陈安却对此视若寻常,这等能为,别说他的本体了,就是一位普通的法相宗师花点时间也不是不能做到。 如此类比之下,他感觉自己大概清楚了那位旌阳天师所处的层次。 众人随车行进大概6个多小时,就不得不停下了。 无论是山地巴士还是步兵车,上到了半山腰后,都无法继续前进,只能步行上山,再越过山崖,深入山坳。 于是一行近百人的队伍化身为了登山队,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攀爬。 对此,那些士兵还好,山地拉练本就是他们的常规训练项目,而且他们全部是入级的实力,还都是体能方面的,行走山路也是如履平地。 墨老等人就更不用说了,身负神异,上山下海都是等闲。 唯一苦了的,就是那群考古勘探的复合队伍了,他们扛着仪器在山林中跋涉,险些没出了人命。每日只能走四五个小时,极大的拖累了整个队伍的进程。 如是直到第三天上午,一行人才攀上山崖,面对那难以见底的深坑裂缝。 岩壁陡峭,难以深入,经过一段时间的商议,大家最终决定精选出一支探索小队,深入探查,至于大部队则停留于原地,搭建帐篷,构建一个临时的研究机构。 对于精选出来的探索小队成员,墨老、魏老头和秦胡子肯定是当仁不让,而陈安三人本就是来长见识的,自然也不能掉队。 三十人的特种兵队伍,挑选出十人跟随,另外二十人则驻守本部以防备意外,并兼具随时将情况传回军方的任务。 本来还想着再带一两位专家下去,可在前路不明的情况下,作为总指挥的墨老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即便是在对方强烈要求的前提下,也没有松口,准备等确定了具体的危险程度再做打算。 因此,先期探险队,就只有他们一十六人。 对于可能的危险,齐茜最是好奇,在队伍出发后,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天师遗府会有什么危险?机关陷阱吗?” 秦胡子脚步不停,道:“那要看具体是什么样的遗留了。古代天师,一般情况下就一个修炼洞府,一个丹器炼房。可到了四大天师那个层次就不好说了,他们除了本身的修炼洞府外,还有弘法道场,还有传承别府,甚或还有隐秘禁地。这其中危险各不相同,不可一概而论。” “不止是四大天师,有史记载的一些知名天师都不止一处洞府,并且这些洞府的功用都不尽相同。” 魏老头适时地将话题接过,道:“弘法道场和传承别府还好,本就是为了传下自身的传承道路,其中除了一些常规的禁制外,不会有太多的危险;至于修炼洞府就不一样了,那是一位天师最私密的所在,就是在天师活着的时候也是禁制重重,等到天师不在,这些禁制失控,更是危险无比。” “呵呵,你们也不用太担心,”这时墨老开口道:“即便是修炼洞府,隔了这么多年,又经历了地质变迁,其中禁制还能剩下几分威力实未可知,我们如此慎重,主要还是预防那里是一处旌阳天师的隐秘禁地。天师的隐秘禁地一般都是封印妖灵的所在,实力越强的天师,封印的妖灵必然越强,毕竟连天师本身都解决不了,只能封印的存在,实力简直难以想象。” 魏武阳皱眉道:“那如果那里真的是一处天师的隐秘禁地……” “可能不大,”魏老头嘬了一口腰间葫芦里的美酒,打断他道:“那种地方一般都是门派集中管理,很少归于个人,且到了四大天师那个层次很少有连他们也解决不了的妖灵。” 秦胡子也补充道:“如果是封印妖灵的禁地,一般都会立下万古不磨的印记,以警示后人,刚刚我们来的这一路上,并没有类似这种标记的东西存在。” 这时魏老头又道:“就算不是封印妖灵的隐秘禁地,我们也不能大意了,要知道妖灵对于天师而言,是死敌,同样也是研究的对象,谁又能保证其修炼洞府中没有一两只留存。” 听着他们的对话,走在最后的陈安大概了解了目前的情况。 简单来说,天师的力量有限并未涉及到天仙的层次,所以也不存在真意隽永之说。 千年的时间足以将他们留下的禁制、秘法消磨殆尽。 但这种地方也不是没有危险,妖灵的存在让谁都不敢轻忽大意。 那玩意根据典籍的记载,几近不死不灭,非常的难缠,就算有禁制和时光的双重削弱,也很难保证其是否还保留有巅峰时期的力量。 尽管现今有明确的研究记录结果,表明当前天地法则环境限制了强大妖灵作祟,可天师遗府中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若是另外的洞天,那就算是遇到一只保留有巅峰实力的妖灵游荡也未可知。 当然,危险也不一定有,很可能那里就是一处纯粹的传承别府,专门给后人送福利的地域。 在这种教学的氛围下,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凹地的底部,在这里有一条五米宽,三十米长的裂缝,里面寒气飘忽,幽暗异常,不知道通往何处。 “张扬”,墨老转首在四周打量了一圈,就向着跟在身后的士兵队长招呼了一句。 后者立刻上前请示道:“首长有什么吩咐?” “这片地方还算是平整,想来应该能施展的开,你派两个人回去,叫考古队的人慢慢下来,在这里建立探查基地,另外,你们留在这里接应他们,我们几个先下去看看。” “是!”张扬虽然也是能量度级初段的强者,却对墨老的吩咐却没有任何的异议,服从命令才是军人的天职。 魏老头和秦胡子对墨老的安排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在张扬转身去安排时,已经率先进入了裂缝之中,深入调查起来。 墨老也没有浪费时间,带着陈安三人紧随其后。 裂缝之中与外界完全是两重天地,一进入不止气温骤降,光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安回望身后,发现就剩下了一条光亮的缝隙,外面的一应景象都不再可见,一如站在外面眺望裂缝之中的情形,只有黑暗,无物可视。 面对这种情形,陈安目光闪烁,隐蔽的将虚灵空间中的灵力引导而出,全力催动起烛光照影术来。 只是他的烛光照影术仅仅初成,哪怕有庞大的灵力支持,无遮无挡,也只能“看”到千米范围内的情况,眼下有着四周山壁的阻隔,这个距离大幅度缩短,不会比善于此道的圣者强多少。 他都是这样,魏武阳和齐茜就更差了,只能依附在自家长辈身边。 墨老三人面色也认真了不少,不复之前的轻松。 秦胡子首先出言道:“这里不像是道场,也不是传承别府,倒像是最后的修炼洞府。” 最后的修炼洞府,就是坐化之处,天师也有着寿命之限,一旦感觉自己大限到了,基本都会离群索居,进入一处不为人知的洞府之中,等死或再拼一把,但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为外人所知。这里就相当于他们为自己准备的墓穴。 魏老头立刻质疑道:“根据记载,旌阳天师最后乃是飞升仙界,又怎么会在这洞府中坐化?” 闻言,秦胡子适时反驳,道:“我接到的情报中只说,在附近古玩市场发现原版的笈七签残篇,又根据相关学者考据,此处为旌阳天师故里,所以猜测为旌阳天师遗府,可没说一定就是,具体的情况还要靠我们来探查。” 墨老不语,只是凝神观察着道路,双眼之中隐隐有炽白色的电光闪过。 在他的眼中,面前的道路虽然崎岖,却颇有章法,似乎是一条直通地底的甬道,能看出有别于自然的人工痕迹。 沿着这痕迹,他带着大家一路往下,很快就看见了一处面积广大的空旷飞台,其上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屋矗立。 那里应该就是旌阳天师的修炼之所。 心中如此想着,墨老不禁加快了脚步,沿途之上都是残破的禁制机关和枯萎的树木。 枯木种类特异,的确是上古之时的一些稀有品种,难以在现有的植被中找到端倪,只是脚下种类繁多的禁制机关又真像是秦胡子所言的那样——这里是一位即将坐化的天师墓穴。 心中怀着疑惑,他几步就跨越了数百米的距离,出现在了那石屋之前。 石屋无门,一眼就可以看见室内之景。 室内布局极为简单,除了一方纯由青铜制成的丹炉之外,就只有一张石床,床上坐着一具枯骨,身披黄色道袍,竟真的是一位坐化的天师。 墨老没有贸然进入,视线谨慎地扫过屋中的每一个角落,直到在枯骨身前看到一个木匣,才眼睛一亮,小心的走了过去。 只是就在他想要将木匣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的时候,面色蓦然一变,似是想起了什么,手中猛然凝聚出一颗缭绕着炽白电光的光球,狠狠地砸向对面的枯骨。 一阵光影变化,枯骨消失,石床消失,就连石屋、飞台也随着消失,在墨老眼前,只有一条一路延展往下,不知道通往哪里的石质斑驳阶梯。 他的身后,魏老头和秦胡子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陈安一人因为靠的近,而没有消失。 一时间,即便以他的城府,面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口中带着怒意又有着丝丝忌惮地吐出两个字:“梦妖”。 第九百二十一章 二重梦境 “梦妖?那是什么?” 魏武阳略有些狼狈之色地看向自己的爷爷。 魏老头原本的那副看什么都无所谓的神色已然完全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他缓缓散去身上缭绕的火光,放开抓着自己孙子肩膀的手,没有顺手去抹腰间的葫芦,嗓音略有些低沉地叙述道:“是妖灵的一种,并且是最强的几只妖灵之一。” 本能地回答完这句,他又似想起了什么,恢复了之前的暴躁性格,叫骂道:“叫你平时多读点书,就是不听,现在吃了亏,知道后悔了吧。” 魏武阳捂着自己的右肩,不是太服气地嘀咕道:“爷爷你刚刚不也没反应过来吗。” 刚刚他们也看到了石屋幻象,只是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被那黄色道袍的骷髅骤然发难,击伤了手臂。 魏老头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道:“你说什么?” 魏武阳连忙从心地道:“没,没什么。” 魏老头手有些痒痒地上下打量了自己孙子一眼,目光最终落在其受伤的右肩上,最终还是没狠下心来再扁他一顿。 只能摘下腰间的酒葫芦狠狠的闷了一口。 在接下来赶路的过程中,或是为了让这孙子警醒一点,也或许是害怕自己照顾不到,魏老头开始给自家孙子,进行了一些简单的科普。 “也就你个惫懒货,不然随便翻翻古代的一些典籍也能知道梦妖的来历,妖灵一族中梦、幻、幽、影是为最强四族,上古之时可以和四大天师分庭抗礼的七大妖灵均是出自于这四族之中。相传,梦妖可操控乃至编织梦境,让人无形中中招,一身异力诡异无方。” 魏武阳好奇地道:“那为什么现在没有这四种妖灵的化分了?” 魏老头又嘬了一口,略有些唏嘘地道:“那自然是不存在了。因为天师的努力以及我们人类的发展,整个世界都不再适合妖灵的生存。” “它们灭亡了?” “嗯……应该说一部分灭亡了,一部分离开了。” 魏老头醒了醒神,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以防再次被拖入梦里,口中却是不停地道:“那是一场最后的决战,胜利者是天师一方,七大妖灵中梦妖泽、幻妖映露陨落,影妖魅阴重伤,梦妖媸璃失踪。”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魏武阳欣喜地道:“在这大好形式之下,天师们欲要毕其功于一役,于是对妖灵一族剩下的残兵败将穷追不舍。梦妖乐瑶穷途末路下,牺牲自我,在幻妖辰音的帮助下身化梦境空间……” 他如此述说着,一时都忘记了自己的伤势。 魏老头颔首道:“不错,幽妖冥池带着几乎所有的妖灵尽数进入这个空间之中,彻底脱了我们这方世界。唯有影妖一族为了侍奉重伤的魅阴,而留了下来。它们为了继续生存下去,靠着自己的天赋能力,与万物相合,演化出如今我们所看到的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妖灵……” 魏武阳忽然反应了过来道:“爷爷,您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当年大战残留下来的梦妖?” 魏老头放下酒葫芦,面色再次凝重起来道:“我怀疑,当初失踪的梦妖媸璃实际上是被旌阳天师囚禁镇压了,而刚刚刷的我们团团转的就是暂脱囚笼的梦妖媸璃。” …… “梦妖媸璃?师父,您为什么这么说?” 齐茜细淡的眉毛紧皱,一层淡淡的犹如鸡蛋壳般的清光将她整个笼罩在其中,此时她正略显疑惑地看向秦胡子。 而秦胡子则是一脸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能让拥有法器护体的我们不知不觉的入梦,绝对不是普通的梦妖所能做到的,并且对方还不止是无声无息的拉我们入梦这么简单,其实从刚才开始看见石屋开始,我们就再也没能从梦境中出来……” “这是一个二重梦境,”他环顾了周围一圈,语气中隐有些忌惮地道:“我曾见过特殊的梦境异能者,类比他的话,想要构建出二重梦境乃至三重梦境,起码得圣者高段的境界。” 齐茜眼睛微眯,接话道:“也就是说,对方起码是一位圣者高段的存在。” “不止,”秦胡子再次摇了摇头,他伸手在岩壁上抓一下一把碎石,在手中搓成灰后,轻轻一吹,看着其先是化为烟尘,并逐渐消失在空中。 “现实和梦境的概念被模糊了,在边缘规则上,两者完成了一个巧妙的嫁接。我根本不了解,究竟要何等的境界才能做到这等程度。” 比圣者更强! 齐茜瞳孔一缩,开始有了些小女孩应有的惊悚反应:“这么强,那我们该怎么办?回去吗?” 秦胡子摇了摇头,随后看向前方道:“不能回去,对付梦境异能者最忌讳走回头路,那样会越陷越深,只能一往无前的闯出去。” …… “二重梦境!” 另一条道路上,墨老神色一动,掌中有炽白电光交织,被他攒握成拳狠狠打出。一时间虚室生白,整个地窟之中都传出一阵闷响。 一些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处,原本迷蒙一片、不甚清晰的部分,也在这一刻有了些细微的变化。 “墨老,这是?” 陈安一脸惊异地自老者身后走出,仿佛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变化。 “这个二重梦境并不稳固,”墨老眉宇舒展,详细解释道:“这梦境应该是用取巧的办法构建,主旨在困人,并没有什么杀伤,但毕竟是梦境,其中还是有些固有的陷阱,所以一不小心遇上,也是会受伤……” 陈安眼睛眯了眯,随即恢复正常,听得墨老做出结论道:“也就是说,那位媸璃就算真的还活着,也必然虚弱到了极致。” 陈安目光一闪,试探道:“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媸璃,而是我们的进入触动了什么机关?上古天师与妖灵缠斗千年,学会了对方的些许手段存于禁制也不是不可能。” 墨老眼睛一亮,道:“这也不是不可能,看这梦境空间的结构,即便我们什么都不做,待在原地,也支持不了多久,和耗尽能量的禁制似乎真的没有多少区别。”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 “不,”墨老一改平日里温润和煦的形象,表现出陈安从未见过的认真,道:“我们汇合其他人,以强力将梦境破开。” 他一脸肃然地转过身来看向陈安道:“禁制之说只是猜测,若这二重梦境实际上真的是由重伤虚弱的媸璃构建,那你有没有想过它究竟想要做什么?” “您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墨老叹息一声,接着又语气笃定地道:“不是妖灵,怎会知道妖灵所想,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对方就算是再虚弱,对于外面的普通人来说,也是灾难一般的存在,它奈何不了我们,未必不会避实就虚的去对付外面的普通人。所以我们绝对不能再等下去,尽快和魏老头他们汇合,打破这梦境,将那妖灵揪出来,才是正经。” 陈安嘴角抽搐,心道: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时间退回到二十分钟前,他和墨老等人刚刚进入这地下裂缝,四周一片黑暗,全然不能视物。 好在陈安烛光照影术又有进步,虽然因为异种能量和岩壁的阻碍,顶多观察周围数百米的范围,可不管不顾直线往下的话,还是能先墨老等人一步,将这个不算太深的洞府看个清楚。 这里的构造非常简单,就是几条直上直下的山道,残破的阶梯,直下方突出的飞台,都能让人很好的构想出这洞府当初的形貌。 飞台之上极其空旷,可供数百人盘坐听道,中央处,有着一个一米上下的圆柱形高台,明显就是当初此地主人讲道的地方。 根据墨老等人之前交谈透露的信息,这里应该是一处传法道场。 因为是天师普法之用,所以周边几乎没有什么禁制,就算有些驱虫避尘的符咒,也因岁月流觞,痕迹全无。 陈安旋即动了心思,使用虚灵紫晶的“梦”字,还掺杂了点“幻”法,营造出一片虚实梦境,将墨老等人给困住。 他真身在此作陪,防止被人发现端倪,使用虚灵紫晶凝聚了一个镜像化身,率先跑到飞台中心的高台处,按照计划开始绘制自己的观想图,并将自己想着法子绘制出的图谱做旧。 二十多副观想图及其修炼法,对于陈安来说这个工程量不可谓不庞大,所以他的真身是想尽一切方法的拖延时间。 其间他已经留下线索指明这梦境是禁制所成,甚至还刻意的出言引导,就是为了弱化对方的危机感,让他们能够安心待在这里。 可不知道这些人脑子是怎么想的,不止扯上了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梦妖,还认定是其所为,非要强力破除这梦境方才罢休。 于是他只能认命般地道:“那我们该怎么汇合?” 墨老随手从唐装口袋里拿出一只绘制者网格的仪表展示给陈安看见,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道:“这是军方最新研制出的,小波段共鸣仪,即便是身在不同的空间夹层中,只要还在一个世界法则里,就能共鸣定位,专门预防眼前情况发生。” 陈安咽了口唾沫,假装一脸欣喜地道:“那太好了,我们还等什么,赶快去汇合其他人吧。” 墨老熟练的将仪器打开,这相当于地图导航的东西,立刻在画面上显示了一个亮点,并很快发现了不远处的另外一个亮点。 这个距离并不远,墨老带着陈安,眼睛紧盯着仪器,向那亮点所标识的位置行去,同时那亮点也向他们迎了过来。 直到两者重合,墨老才欣喜地道:“好,现在只差一个了,等到我们三人汇合,就按照约定同时出手,即便是异度空间的隔阂都能打破,别说是一个区区的梦境。” 陈安一边催促镜像化身赶紧绘制图录,一边还不得不赞同地道:“真是太好了。” 只是半个小时过去了,另外一个亮点却迟迟没有出现。 墨老眉头深皱:“怎么回事?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是魏老头,还是秦胡子?不应该啊,就算是上古妖灵,此时应该也剩不下什么战力才对,以他们两人的经验和实力,没理由中招啊。” …… 另外一处道路上,魏武阳一声哀嚎:“爷爷你到底会不会弄啊,这里怎么会掉下来一根螺丝?” 第九百二十二章 偷梁换柱 魏老头恼羞成怒地道:“混小子,老头子一把年纪,脑子迟缓,不会摆弄这些新玩意,有什么好丢人的。” “可你昨天在大巴上才玩的消消乐。” 魏武阳不服的抗辩了一声,结果换来了魏老头的一个板栗道:“那能一样吗?” 魏武阳抱着头道:“好吧,好吧,可您老不会弄,不能交给我吗?非要自己弄,这都坏了,现在该怎么办?” 魏老头讪讪地将酒葫芦放回腰间,咂吧了下嘴道:“老头子我看这梦境的力量是持续消退的,也许再过一会儿,秦胡子和墨老头两个人合力,当也可以将之破除。” 魏武阳总觉得自己爷爷不靠谱,他交的朋友也未必靠谱,于是多嘴了一句道:“要是他们两位老人家也不会用呢?” 魏老头本想说自己的两个老友在接受新事物方面还是不错的,可这样一来就显得唯独自己不够靠谱。于是瞪了自己孙子一眼,道:“那大家就等着这梦境力量自己衰退消失吧。” …… 又在梦境中等了大半天,墨老始终没等到第三个光点亮起,有些无语地道:“不能再等了,这梦境力量虽然一直在减弱,但若想等其自己衰退消失,估计起码得十天半个月,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必须得采取措施。” 陈安一边分神催促着镜像化身尽快在石台周围绘制功法,一边好奇地道:“我们现在还能采取什么措施?” 墨老道:“这梦境的力量不像最开始这么强了,我与另一人同时发力,当能用共鸣的方法撕开一条口子,降低梦境的层次,这样说不定能让我们三人汇聚在一起,然后再联手打破梦境。” 也就是说还是蛮力破除。 陈安感觉有些无语,其实他已经在梦境中设置了后门,大家只要走到一个节点,就可以通过破除这个节点阻碍,走出去。 这是梦境中必定留下的后门,否则根本无法与现实世界衔接。 可眼前这些人,一点常识都没有,就想着蛮力打破,偏偏他还没有能力阻止。 按照实力的换算,他现在就算借助虚灵紫晶也和墨老等人差不多,虽然在正面战力上凭借一些经验或可胜过,但在能量度等布置困阵陷阱的硬实力上,还要差上一个档次。 对方莽一波的做法,让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使得他后续的一切拖延手法,都没有施展的余地。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假装热切地询问道:“那我们该如何通知另外一位前辈。” 墨老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却在这个时候,整个空间荡起了阵阵莫名的涟漪。 墨老随即一笑道:“看来不用我通知他了,他已经来通知我了。” 话音一落,仿佛回应似得,道道炽白电光自墨老身上窜出,蛇行蹿入周围的虚空之中。 周围的空间涟漪顿时加剧,并伴随着虚幻的影像逐渐清晰。 在他们的面前,秦胡子和齐茜的身影由虚到实,渐渐显现。 秦胡子身上淡淡的青色涟漪猛然一敛,拉上齐茜,一步跨出,直接撞破了现实与虚幻的屏障,真真正正地出现在陈安两人的身前。 秦胡子面带疲惫地自嘲道:“墨老哥,没想到我们都到了如此年岁了,还会中这般招数。” 显然,刚刚的爆发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负担。 而墨老倒是面色如常,有些关切地道:“你怎么样?还有没有余力?” “这才哪到哪?”秦胡子刚笑着这么说了一句,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让他身后的齐茜看得很是担心,最终不得不改口道:“刚才那等强度,最多再爆发一次。” 墨老点了点头,道:“那事不宜迟,你缓一口气,我们就再次出手,这梦境看似只起到困阵的作用,但谁知道其中还有没有蕴藏着什么危险,魏老头直接失了音讯,很可能是遭遇了什么,越早找到他越好。” “好!” 说完,两人身上就又荡起了高能波动,一时间整个梦境之中风雷大作。 与刚刚不同,风雷之力不再仅只是共鸣,而是相互叠加,相互累积,到了某一个特定的节点,猛然爆发。 这片空间原本荡开的涟漪剧烈震荡。周围响起虚幻的玻璃破碎的“咔嚓”声。 一丝淡淡的迷蒙感在这种情况下,猛然清空,众人眼前的景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却让人本能的感觉真实了不少。 出来了! 梦境破碎了! 秦胡子没顾得上去管自己身上泛起的阵阵虚弱感,先是抬首观察起周围,只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在前方的台阶上显现。 他面色一喜,只是还没等这喜色化开,却又猛的一沉,随后彻底黑了下去。 前方十余米处,魏老头爷孙俩正百无聊赖的枯坐在台阶上。 魏武阳还好,只是安静的坐着。 魏老头则是一手酒葫芦正往口边送,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停的在手机上按着,手机中时不时还有奇怪的声音传出。 “irale……beauiful……unbelieable……” 爷孙俩似乎还没有搞明白状况,没反应过来怎么会有四个人突然出现在面前。 这导致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大家沉默了一会儿,秦胡子率先开口:“为什么不发信号?” 魏老头张开嘴正准备解释些什么,却被自家孙子一脸激动地抢先道:“爷爷把信号发射器弄坏了。” 秦胡子只感觉血冲脑门,有心想要骂两句,可一阵虚弱感袭来,使得他眼前一花,就往前栽去。 “老秦!” 墨老眼明手快,一把将他拉住,才避免了堂堂圣者摔跤摔破头的笑话发生。 接下来,大家也没顾得上谴责那不负责任的爷孙俩,一阵手忙脚乱的将秦胡子放平,喂了好几粒养气的丹药,才让他缓过这口气。 他清醒过来后,抬手指了指魏老头,可什么话都没说,魏老头则一把抓住他的手,满脸感动地道:“你安心睡吧,剩下的都交给我。” 秦老头气的差点再次撅过去。 还是墨老出来打圆场道:“好了,让老秦先休息一下,然后我们继续向下探索。” 他面色也有些疲惫,毕竟老不以筋骨为能,即便他走的是持器者的道路,但没能专职成天师,每次使用力量,肉身的负担都是极大。再加上衰老的因素存在,连续两次爆发,他也有点吃不消。 半个小时后,秦胡子站起身来,道:“别耽误时间了,继续前进吧,早将这里探索完,早点回去。” “老秦,你……” 魏老头少有的表现出关切的神色。 可秦胡子根本不理他,只是对着墨老道:“只要不像刚才那样爆发,就没事。” 将全身的力量聚集一处猛然爆发和与人交手正面战斗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前者对身体的压榨损害远非后者可比,对墨老等人来说,与人战斗一天都不如瞬时爆发一次对身体的损害大。 持器者的确掌握着超凡的力量,可身躯还是凡人,一样有着极限。 可以说,以墨老三人的年龄,若不是踏入了圣者的层次,身体素质在普通人的基础上提升了一大节,很可能现在连所持之器都再也执拿不动。 “好,那就走吧。” 墨老一锤定音,在秘境探索之中,静止不动才是最危险,并且他也清楚秦胡子的状态,那是连续爆发导致的体力不支。 但毕竟是曾经的圣者,经过刚刚的休息,战力起码能恢复六七成的实力。 这对接下来的探索来说,当是已经足够了,从刚刚的梦境来看,那妖物定然没有上古时期的凶焰,否则就不是设下梦境阻碍了,而是亲自出手屠杀。 老一辈们统一了意见,小一辈们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于是众人再次往被岁月侵蚀的面目全非的阶梯之下走去。 下面的路并不远,只是十余分钟。当众人转过一处山石的遮挡,就看见了那延展出深峡的飞台,以及飞台上的圆柱形布道石。 “这……这里是天师道场。” 墨老三人互换了一个一眼,又转首过来向陈安三人吩咐道:“你们别乱动。” 说完他们飞身下去,在整个飞台上检查了起来。 直到几分钟后,才向陈安等人招手道:“过来吧。” 陈安三人依言上前,当他们走上飞台的时候,正听着墨老三人讨论道:“应该是地质变化导致这片山川沉降,那边建在山壁上的洞府应该是全毁了,除了这片飞台暂时没有保存完好的东西……” 陈安按照他们的说法,抬起头来看向飞台外,深峡对面的岩壁,那里果然有许多洞穴的痕迹。 他的镜像分身虽然已经提前来过了,可忙着找地方雕刻绘制观想图,根本没有功夫去探索其他地方。 事实上,在墨老等人破除梦境阻隔的那一刻,他都还没完全雕刻完成,只能无奈散去镜像分身。并在散去分身前,使用虚灵紫晶的力量,将这石台重新塑型。 在最初拿到虚灵紫晶的时候,他就可以用“幻”“形”两字改变自己的相貌,现在他九窍圆满,驱使“形”字仅仅只是变化石台使其陈旧,并不是一件太难操作的事情。 甚至若不是绘制观想图必须注入真意,他都能直接“变”几幅观想图在其上,不用刻画的这么辛苦。 “爷爷,你们快看,这石台上有东西!” 远处莫名转悠到石台旁的魏武阳突然发声,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安嘴角有笑意勾勒,大半天的忙碌,虽然不够尽善尽美,却也到了收获的时候。 第九百二十三章 武道传承 正在商量相关开发事宜的墨老三人,闻声一起往魏武阳处看去,只见他指着石台一脸的激动之色。 三人匆匆赶了过去,围着石台观看了起来。 刚刚他们虽然先一步越上飞台,却只是为了侦查危险,观察环境,还没有来得及进行更细致的查探。 直到此时经魏武阳的提醒,才发现石台上雕刻的东西。 三人各自看了一会儿,最初的有所发现的欣喜渐渐敛去,俱都沉默了下来。 墨老直接对着魏老头轻唤了一声道:“老魏,你怎么看?” “这似乎不是天师秘法,而是……武道?” 三人之中,魏戍戎是武道世家出身,后来才走上了执器者的道路,所以对于武学之道最有发言权。 因此墨老才先询问他的意见,得到肯定的答复,他不由再次沉默了下来。 发掘天师遗府,却找到了武道功法,这实在是有点让人摸不到头脑。 可魏老头沉吟了一会,却又继续说道:“我倒是听过一个传闻,说天师秘法其实源自古武,当然这个说法被很多人斥为无稽之谈,只是眼前的一幕似乎却是说明了什么。” 说到正事时,魏老头难得正经了起来,让秦胡子也忍不住问道:“老魏,你能分辨出上面功法的具体信息吗?” 魏老头迟疑了一下道:“这个,还是让我孙子来吧。” 墨老二人一起疑惑的看向魏武阳。 魏老头见此解释道:“我执器之时尚且年轻,武学一道并没有练到家。而我这孙子天生异能,所以自小我就教他练武,直至今日,他已然可以将异能与武学联系在一起,在武学一道上无论是修为,还是见地,他都已经远胜于我了。” 墨老两人面露了然之色,就连齐茜也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向魏武阳。 魏武阳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在自家祖父鼓励的目光下道:“我也只是能够大概的分辨出这应该是一些武学之中,锤炼劲力的观想图和吐纳术,看着这些东西,我似乎能感受到周身的劲力在流转,至于再具体的东西就不清楚了。” 听得他言,众人都是眼中发亮。 虽然他说的不清不楚的,可“观想图”三个字还是让大家有发现宝贝的感觉。 天师秘法之中也有“观想图”,那是极度高深的东西,似乎有天地间的真意法理蕴藏其间,一旦领悟,修为突飞猛进。 甚至,现如今执典者中的持典一脉,靠的就是参悟天师符箓,而天师符箓就是另一种类型上的观想图。 面对几乎可以塑造一个修炼体系的观想图,众人怎能不满目热切。 受魏老头的启发,墨老一转首也把陈安推了出来,道:“小旭,你也看看,能看出什么?” 面对魏老头等人疑惑的目光,他又解释道:“我们找到小旭的时候,他就是大师级,而且是纯粹武道上的大师级,一位劲力由心的武道宗师。” 秦胡子、齐茜这种纯粹执典出身的超凡还没觉得什么,魏老头爷孙俩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只有真正走武道这条路的人,才能明白武道宗师意味着什么。 那已经不是肉身超凡这么简单了,而是一条道路上的权威。 并且魏老头爷孙对武道一途更是有很深的感情,相比于缺陷众多的各体系超凡之路,他们始终觉得武道之路才应该是人类正确的进化方向。 所以即便是不觉得陈安对古武有什么研究,还是满含期待地向陈安看去。 陈安被一圈目光看得有些头皮发麻,他故意躲在最后,就是不想和这件事扯上什么关系,可谁想转了一圈,最终解释权还是得归他自己。 这个世界上的人武道知识太过匮乏了,他故意在其中留下了两式属于这个世界武道的基础桩功,就是作为一个引子,给别人顺藤摸瓜的依据。 可结果纯粹抛媚眼给瞎子了,这里之人,竟一个熟悉武道的都没有,那魏武阳也好意思说自己从小练武,是庄稼把式吧? 心里恶狠狠地吐槽了一句,可又不得不站出来解说,驳墨老面子是小,让自己半天辛苦付诸东流是大。 于是他开宗明义地道:“这应该是一个完整的武道体系,与现今的武学似乎可以结合。” “何以见得?” “你们看,”陈安上前指向石台最下方,那里有几个小人正在踢腿挥拳做着不同的姿势。 “这是一种基础桩功,为初学者入门之用。” 接着他手指上移,又指着一篇文字道:“这是一种呼吸内炼法,可以配合桩功使用,如果说桩功是外炼骨皮,那么这内炼之法就是内炼腑脏……” “等等,”魏老头皱着眉头不是太有礼貌地打断陈安道:“你认识这是什么字?” 在他眼中,这就是一篇鬼画符,甚至根本不觉得是文字。 陈安心中无语,口中却解释道:“这是金鼎文,起源于距今两千多年前的九鼎王朝,我之前因为兴趣学过一些,也不是全懂,只能看懂个大概。” 生造秘藏,是陈安早就有的计划,又怎么会不事先做好准备,他早就查阅历史,学习到了天师时代最古老的文字,为的就是这一刻造假之用。 齐茜魏武阳看向陈安的目光,惊讶中带着一丝钦佩,而墨老等人看着陈安就感觉有些怪异了,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听着陈安继续往下讲解。 “……内外相合之后,就是要将劲力练入根髓,第三个阶段的引导术就能让人劲力由心,深化根髓,以致达到一种质变的极致……” 最后陈安手指向那最上方别具神韵的观想图道:“配合这些观想图,我们修炼出的劲力会发生一系列的变化,加速异化根髓的程度,至于最终会达到什么效果,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一点他是真不清楚,就是需要有人做实验才将这些推演出的功法流出,目的就是希望得到反馈。 所以实际上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具体的效果,需要有人练到这一步才知道。 听到他住口不言,魏老头又指着最上面的一段金鼎字篇章道:“那最上面这些又是什么?” 整个石台由上往下一共分为了五个部分,由最下面的基础桩功、上一级的内炼法、再上一级的引导术、篇幅最大的观想图以及最上面篇幅不算少的经义文字组成。 此时魏老头所指,就是那一个个似乎对应着观想图谱的方块篇幅。 陈安眉梢一挑,那是他习惯性的精益求精所创出来对应观想图的具体招式。 如果观想图那一步真的能够绕过这个世界规则的限制,完成异化根髓的步骤,使普通人向超凡蜕变,那么就可以施展这等招式,达到初入天象的层次,引动天象变化,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圣者级战力。 不过陈安总不能表现的什么都知道,况且那也仅仅只是一个猜想,观想图那一关,他虽有七八成的把握,可终究不是十拿九稳,万一过不去,一切都是休谈。 所以点到当下这一步也算是够了,接下来,他却是不准备再说。 只道:“上面这些,文字太过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大约是些修炼招式吧。” 墨老等人各自点了点头,又对陈安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懂得这么多。”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或许需要文字专家来为我们破译。其实之前的很多东西,我都是根据过去的练武经验进行的猜想,或许根本当不得准。” 墨老欣慰的颔首道:“有这些已经能给我们很大的启发了。” 陈安心里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们想象力太差了,好不好! 就是随便找个网络小说成瘾的家伙来,也只会觉得是莫大的奇遇,按部就班的就跟着修炼了,哪会向你们这问东问西的。 哦!他或许不一定能认识这金鼎文。 墨老又转身向魏老头和秦胡子两人道:“这似乎真的是一部已经失传了的,属于古武这个修炼体系的无上宝典,要不我们先把它拓印下来。然后再找后面的专家们,想办法将之修复复原。” 石台上交错纵横着道道被腐蚀的痕迹,显得年代久远,不堪岁月的摧残。 而实际上,则是因为时间太紧,陈安根本来不及将自己推演出的东西,全部刻画其上,剩下的只能装作假意摸掉。 甚或还有一部分,他都没来得及推演出相关的基础桩功以及内炼法,只有观想图和与之对应的引导术。 说这是个失落残缺的传承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就算是这样,观想图异化根髓的方法一旦实验可行,也比天师的传承珍贵的多。 毕竟,所谓天师顶多是个法相宗师,而陈安可是仙君大能,即便只是随意推演出的东西,也能让普通人受益无穷,比这个世界的天师传承可要强多了。 接下来,众人开始分工协作。 秦胡子带着三个小辈忙着拓印。 墨老在周围防备不测,那只猜想中的梦妖还不知所踪,绝对不能大意。 至于魏老头作为三人中唯一没怎么消耗的全盛战力,则负责出去接引后续的考古勘探队伍。 第九百二十四章 最终解释 后续的考古勘探队伍来的很快,毕竟陈安等人趟过了一遍,一路上基本没有什么危险。 接下来他们搬出仪器,一圈测定,确定了这个遗迹的古老,开始分析其成因以及历史变迁。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陈安什么事了,在确定那个臆想中的“梦妖”真的“逃走”了之后,后续的探险工作,就完全交给了张扬的特种部队。 三天后,军方又来了一批人,带走了那个石台和部分专家,以及陈安等人。 在回香山基地的路上,墨老三人和军方来接应的负责人相谈甚欢,至于陈安齐茜等三个小辈就自然而然的凑到了一块。 魏武阳主动道:“要不我们加个好友吧,以后可以多多交流。”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不自然地看向陈安,显然对陈安在武道上的见解颇为佩服,这句话主要就是冲着陈安说的。 “好啊!” 先回答的却是齐茜,她大大方方地笑着道:“这一次我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那是因为陈旭这个武道大师珠玉在前,其实我虽然是一位持典者,可同样是一个武道爱好者,如果军方能够确定这个道路的正确,我日后再转修也不一定。希望到时候能得到你们的帮助。” 陈安从来都是听话听音,从齐茜的话语中,他大概听出了一些别样的意味,再加上墨老曾经和他说一些话。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或许老一辈人对执器和持典的前路并不看好。 老一辈人应该是最固执的一群人,现在连他们都不看好天师传承,那么天师传承真的是有很大的问题。 是传承残缺,还是……环境变迁? 对此,陈安不得而知,但却能从中得知道自己推出的武道似乎大有市场。 或许根本不需要等太久,很快他就能收获第一波的反馈数据。 回到香山基地后,没有久待。因为墨老还在军方另一处秘密基地,配合研究,陈安不得不自己回到了南徐,恢复了日常上课学习,偶尔去蓝天保全点个卯的日子。 神英社的工作比他想象的轻松多了,或者说,他这个层次的超凡者比较轻松。 南徐超凡事件的发生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但很多都是不入级的,像上次那样的意外更是一次都没发生过。 其实想想也对,目前在整个诸夏,想要超凡,除了天生异能外,就只能通过天师遗留,可天师遗留才有多少,就是天生异能者也不多见。所以超凡者的数量极其稀少。 还有很多莫名激发了异能害怕被抓去解刨的野生异能者,以及不愿意受到束缚,不想加入官方的。 这就使得一市神英社的真正入级者不过五六人,哪怕是南徐市这种接通南北的重镇四组人加在一起也不过百。 要真的都向上次那样,动辄团灭,估计只需折腾个两次,神英社就没有人了。 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月,期间陈安主要就是继续薛蓉和路曼。 只是这两个家伙武学天赋都不怎么样,一个月时间基本看不出什么变化,即便是重新修习了陈安改进的桩功和呼吸内练法,也没有多大的进步。 再有就是和邓玉红喝酒谈心,这女人经过上次的事情,似乎真把陈安当成了个无害的酒搭子,有事没事就来找他喝酒,让他很是无语。 但本着多和人交往,感受生活的心思也没拒绝。 甚至还感觉这种倾听别人诉说,一步一步走进别人内心,窥探一番不同的人生经历的体验,别有一番滋味。 曾经的陈安总是冷眼看待这个世界,漠视着周围的所有人,乃至自己的亲生骨肉,他的眼中只有死活的分别,似乎整个世界在他眼中都是黑白的,那种孤独深入骨髓,甚至到让他怀疑自我的存在。 为了缓解这种痛苦的感受,他收养清宁、收徒陆雯、寻找轻语……乃至教授小光,最后更是形成了一种病态的执著。可还是不能阻止这种感觉的蔓延、侵蚀。 直到成为了陈旭,在陈章和林菀的关爱下,在邓玉红的骚扰中,在对薛蓉、路曼的帮助里,他似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无相玄通,虽名为无相,可欲寻无相,必先得有相,不得有相,又怎能化有为无。 当然,修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是真的觉得眼下的生活还不错,有点想要沉溺其中的意思。 但平静的生活总是短暂的,这一日他突然又接到了墨老的电话,有些奇怪的反问道:“军方想要邀请我去参与那石台的研究?” “是啊!”电话里传出墨老抑制不住的激动话语:“那石台上的观想图被证明有极大的价值,先正邀请一些武学上的泰斗共同钻研,你虽然年轻,但以你的水平,已经完全有资格参与到研究当中,所以就向军方推荐了你。” 陈安面色有些古怪,感觉这好像就是:最终解释权归开发人员所有。 电话中,墨老激动的声音还没有停止。 “军方这边的专业人士已经做过了相关的建模,大概模拟出了这等武功练成后的限度,那是直达禁……呃,圣者位阶的修炼体系,并且几乎没有缺陷。你若能参与到研究组中,就等于是参与了一个时代的开创,另外对你本身的修炼也有极大的促进……” 听着对方的滔滔不绝,陈安机械的应付着,直到确定了具体的行程,才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陈安感觉有些恍惚,对于自己所创的功法,他非常的自信,一位天仙大能就能支撑起一整个世界的超凡体系,更何况是一方仙君。 只是这东西转了半天,解释权却又回到了他的手上,让他不禁感觉世事发展的其妙。 当然,其实这是一件好事,代表着他可以随时监控实验进度,获得具体的反馈,不用等到整个体系在超凡世界彻底发酵。 因此,没有太多其他想法的就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出行事宜。 需要先用神英社的特权给学校打个招呼,再和老妈通个电话,说学校组织了一场实习,最后安排好了路曼和薛蓉的修炼,才开始购买前往首都的票。 等到他一切都忙停当后,忽然又感觉有些恍惚。之前他似乎连续下过几次决心,要在家陪伴父母,体验生活,可转了一圈,又变成了疲于奔命的潜修武道,这到底是为了哪般? 可已经决定的事情,断然没有废止的道理,一切只能等到忙完这阵再说吧。 因为军方催的急,陈安差不多第二天就又回到了香山基地。 只不过不是上次那个疗养院,而是一处真正的军事化基地。 其占地面积非常广阔,分为好几个区域,他直接被相关人员带领到了一个新成立的专项研究机构,见到了墨老。 在休息一天后,他又被墨老带着参与了第一次碰头会议。 整个专项研究机构上百号人坐在一个大会议室里听着一位军装老者做报告。 一番长篇大论之后,就开始介绍坐在前几排的专家。 “全国格斗家协会主席张敬方;民间合义拳传人刘端……金鼎者孙和强……” 陈安在墨老的身边,小声地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民间的武术大师。” 陈安嘴角抽了抽道:“靠谱吗?” 墨老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辞道:“武道一途虽源远流长,可在历史上却并没有什么惊艳当时的记载,近代以后我们开发出执典的道路,武道就更是沦为文化精粹之类的东西,供人欣赏,更多的倾向于表演派系,难以实用。” “如今我们似乎是找到了古武一脉的传承,并且这个传承还指向了一条无损的超凡之路,因此无论是上面还是军方对此都十分重视。只是大家对武道都不太懂,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陈安却已经听懂了,关心则乱,在完全不懂的情况下,难免病急乱投医。 现今的武道,除了军方还在用的实用型战场格斗术外,基本已经彻底沦为一种表演,那个格斗家协会的主席,就是其中的代表。 但凡事也未必绝对,在民间师徒相传、父子相承的真武学也还是有的,并非全是逗人一乐的把戏,比如墨老等人眼中的陈安,再比如…… “……三清山玄观道长、弘业寺智方大师……” 陈安的目光扫过这两人,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隐晦的气势,那是练武有成的气血庞然。 如果在中央界,当气血鼎沸时,自然流传成真气,化进经脉,汇入丹田,可这个世界没有真气,鼎沸的气血就算是凝成劲力也难以遮掩不断外泄的气势。 虽然这两个老家伙年纪已然不小,早就开始了气血衰败,但比之墨老等人尚未肉身超凡的存在却还是强了不少。另外,也不知道他们靠着什么秘法锁住了气血的流逝,才能有如今这般情状。 随着军装老者一个个的介绍,陈安又看到了几个同样练武有成的家伙,虽然不如那一僧一道,但也有着入级精锐的层次。 第九百二十五章 研究工作 陈安当然不可能仅凭肉眼看见对方体内的能量度,但烛光照影术洞察细微,从坐姿,从气血,从向外辐射的“势”,都能看出很多的东西。 一刻钟后,军装老者大体上将坐在前列的几十位外邀研究人员介绍完毕,又开始读起这一个月来,军方对石台的研究报告。 这相当于是工程开工前的一个技术交底,在他读完之后,同样也要求外邀嘉宾,结合自己的知识领域,介绍现今的武学体系,以及相关的历史文化知识。 对于石台,陈安全然没有什么好奇。 原本的布道石就是一块光滑的圆柱形石头,啥玩意也没有,之所以能引发这场讨论,以及后续的研究,全然是他辛辛苦苦添的料,可以说他才是一切的起源。对于军方的一些脑补,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过对外邀嘉宾阐述的有关这个世界的武道体系,陈安倒是稍微留了份心。 因为没有真气的质变,所以这个世界的武道走上把劲力练的出神入化,超凡入圣,乃至操控入微的道路。之后更是缓缓震动内腑,达到内练的效果,甚或更进一步,刺激内腑应激,产生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几乎可以类比九窍洞开。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武道体系。 总体而言,比中央界的九窍圆满差上了十万八千里,也就一个劲力由心,入极入微还能勉强看一看。 其实真气就是一种操控入微,以神御之,逐一精炼内腑,洞开九窍,这就是中央界的武道之路。 这个世界其实也是这么来的,将劲力这种十分不好把控的力量,精炼入微,深入内腑洞开九窍,获得神异。 可没有气,就无法凝神,无法凝神就很难操控入微,除非凭经验靠运气。 满座四百余人,除了民间高手,还有军方的武道大家,而真正能达到大师级,也就是九窍层次的,也就那一僧一道两人而已。 军方携裹大势,在座的这四百余人或许不能代表整个诸夏的武林,但想来也差不了多少,此方世界武道之衰颓,比当初的大周还不如。 也怪不得人们明知道执典者的道路有缺陷,还有这么多人去选择。 一时间,陈安竟有种开此方武道之先的满足感。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放弃那些弯弯绕绕,直接将这些武学传授教导大家。 虽然最终他还是恢复了理智,明白得到的结果很可能是根本没人相信,计划功亏一篑,但他在心中还是推翻了部分隐藏自己、三真一假来解析的想法,决定如实讲解,共同探索。 当最后一位外邀嘉宾说完,军装老者再次走上台,开始分配工作。 “……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之前在石台之上发现的是十二个修炼体系,其中有两个毁坏严重,几乎不可辨认,剩下的十个体系,打算分配十个小组进行研究,现在我宣布人员分配……” 陈安毫不意外的听见自家的名字被分配在“雷部”小组。 正式的研究工作就在军装老者宣布会议结束时,正式开始了。 对陈安以及其他大部分人来说,正式的研究工作,其实很简单,就是文字专家把金鼎文精准翻译下来,然后由武道大家揣摩出具体的意义,然后大家再尝试修炼。 时不时的还有军方的专业人员,收集他们的身体数据变化,进行能量度、施展能力的测试。 简单来说,陈安之流在整个研究工作中,所扮演的角色,就是被人研究。 并且还不止他们一组,还有一些被精挑细选出来的特种士兵,从基础桩功开始一板一眼的从无到有的修炼,以作为数据参考。 陈安当然不甘心只做个研究对象,既然准备不计后果的将这火种给传承下去,那么他干脆就没有遮掩地在武道大师层次的交流中充当了主力。 给同组之人无限的启发,收获了一堆敬佩的眼神。 在当初雕刻石台时,因为时间紧,任务重,陈安的雕刻其实是有所侧重的。 其中光、水、冰(寒)、火、风、雷六部是绝对的完整,从基础桩功到呼吸内练法,到引导术,再到观想图,乃至最后的真意法理解析清清楚楚。 偶尔划掉一些无关痛痒的字符,也是为了石台做旧的整体效果,很多关隘,稍稍一猜,就有能越过。 另外的电、暗、金、土、木、毒六部,因为时间关系,陈安本身的推演就不完全。 其中暗、金、土、木四部,有的缺少基础桩功,有的缺少引导术,还有的缺少真意法理解析,仅观想图和呼吸内练法还算完整。 这是没办法的事,时间紧迫,被派去发掘天师遗府本身就是一项突发任务,想到要往里面夹私货也是临时决议,有所疏漏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至于最后的电、毒二部,则是另有因由。 前者和之前六部一般,陈安已经完成推演,但作为自己的自留地,他只放上了一幅观想图,随便大家自己发挥。而后者,他是真的只做出了一幅观想图。 整整两个月时间,陈安一边在引导“雷部”小组走上正确的修炼道路,一边还在推演后面六部“残缺”的功法。时不时他还能指点一下其他小组的研究进程。 这导致了在整个研究项目组中,陈安都是名气大振,完美地完成了从武道天才,到武学大师,再到武道宗师的转变。 整个结果顺利的让陈安感觉很是诧异,他本意真的只是很诚恳的想要在这方世界留下属于武道的种子,甚至为此都不怕暴露自身,惹人怀疑。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根本没人怀疑他,现在所有人对他除了敬仰,就是钦佩,甚至根本没有人把他当成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比起暴露自身,陈安更不喜欢的是有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因此小心的调查了一二,发现导致这个结果的因素主要有两方面。 一是石台上所绘制的功法体系太过全面,他的指导仅仅只是一种思路上的引导,起到的作用多是补充,并非是一整个完善的理论。 二么,则是军方的推波助澜。 对于曾经没落的武道体系军方并没有太看在眼里,所以也就没有相关的人才,在武道理论的解析上,比之民间武学人士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尤其是作为武道领袖的三清山、弘业寺,在整个研究过程中,渐渐地甩开了军方的研究人员,哪怕军方实际掌握着整个石台,也没有任何的底气。 陈安的出现,极大的缓解,乃至彻底扭转了这一尴尬的局面,无论是墨老的关系还是陈安本身神英社的身份,都是根正苗红的军方体系,是货真价实的自己人。 所以军方顺着这个风向,毫不犹豫地将陈安给推了上去。 他现在虽然还只是个普通的研究顾问,但实际上已经成了整个研究专项组的总指挥。 清楚了整个因由后,陈安心中不免有些怪异,感觉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江湖,不过这样似乎也挺好,与他的目的不止不冲突,反而还相得益彰。 这个有实无名的总指挥正适合他进一步的推行他的普法目的。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被选出锻炼基础桩功和呼吸内练法的士兵之中,真的有一人内练法入门,靠着这发掘出的“古武”,增强体质达到了入级的标准。 当这名士兵突破的时候,整个专项组欢声雷动,因为这初步证明了这个“古武”体系的正确性,他们真的在一步步的开创时代。 之后,玄观道长通过对“雷部”功法的钻研,成功的参悟了一幅观想图,练成了一道鸣雷劲,虽然这距离彻底的异化根髓还早的很,但也从侧面证明了观想图的实用。 整个专项组,一时之间在研究中投入了更大的热情。 当然,表面确实如此。 为什么说表面呢? 因为在玄观道长练成鸣雷劲的后一天,陈安被墨老带着进入了一个小型的会议室之中。 不大的会议室中挤满了人,几乎连插脚的空都没有。 可就是这么多人,还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五个方阵。 其中一个方阵只有五个人,全都面色肃穆身着军装,为首一人看起来三旬左右,留着板寸头,面色肃穆,气度森严,浑身上下不自然地流露出一股令人极端压抑的气息,整体上给陈安的感觉,比当初在天师遗府中墨老全力爆发时还要恐怖。 显然,这是一位正当年的圣者,并且在正当年的圣者中也是属于最顶尖的那一小撮。 墨老在陈安身边,适时的给他介绍道。“那是龙腾的龙首徐翼峰。” 陈安心下了然,觉得也似乎只有他才能有这等气势。 光是这个气势,就让陈安感觉,就算自己有虚灵紫晶辅助,也不是对手的样子,除非可以获得最终的反馈,绕开这个世界的法则限制,成为天象级的存在。 如此想着,他又看向另外一边人数最多的方阵,这个方阵人们服装各异,站的也松松散散,明显并不心齐。 第九百二十六章 突如其来 这个方阵中,站在最前边作为代表的是玄观道长、智方大师还有那位格斗家协会的张敬方老先生,他们代表着民间江湖门派。 第三个方阵人数也不少,同样松散不齐心,他们在场上的气势也最弱,似乎根本不是想来争什么,仅仅只是作为旁听。 剩下的两个方阵隐隐和龙腾的人站在一处,身姿挺拔队列有序,和江湖门派的松散样泾渭分明。 总之整个会议室里的情状就和陈安看过的某个黑帮电影谈判的场景相当,指不定下一刻就能飚出一句黑话来。 陈安看向其中一个方阵的为首之人,正是他之前见过的万仁松。 不由小声地向墨老道:“那位万首长是?” “十七室主任。” 墨老瞥了万仁松一眼,只是这么平淡的说了一句,没有其他任何的表示。 陈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所谓国安十七室,就是神英社的总部,而十七室的主任么,几乎可以说是神英总社的社长,可听墨老的语气,对这顶头上司却是全然没有多少敬意。 “神英社的结构和国家机构不同,除了一些特别卓越者,一般很少易地调任。所以地方结社现象严重,相对于地方神英社而言,万仁松只是一个代表。” 见陈安面现异色,墨老随口解释了一句,至于为什么会形成这般局面却是没说。 不过,陈安稍微想想,也不难猜测。 由是问道:“地方神英社的自由度如此之大,难道不会引起中央的忌惮吗?” 墨老面色古怪地道:“你在想些什么?中央为什么要忌惮地方?” 陈安先是愕然,紧接着却是反应了过来,过去的经历让他有些习惯性的陷入一个思维误区中。 而实际上天下从来非是一人之天下,国家也非是一个人的国家,那是一个庞大的集团,因为社会体制问题,这个集团容纳了很多阶级,共同想要将国家建设好。 就算偶有一些野心家,也会在这个多元化的社会中找到属于他的发挥空间。 其实仔细想想,在中央界,大乾虽是封建王朝体制,但实际上真正的统治者并非是皇帝。 帝庭只是一个主导者,真正的统治者是皇氏宗族和门派以及世家所组成的精英阶级集团。 帝庭最得志之时也没有想过消灭世家门派,仅仅只是想要打压削弱而已。 只有东莱,那是陈安一手建立,白纸好作画,全成了他的一言堂。 可结果最后还是被新鲜出炉的利益集团推翻了。 当然在其中陈安的心灰意懒占据了很大的因素。但不可否认的是,天下真非是一人之天下。 当初就算陈安野心勃勃地死死把控着权利不放,或许可以镇压一波两波的反抗者,却终归还是会被后来者推翻。 人是社会性的,力量来自于群体,陈安一个人根本阻拦不住,仙帝也不行。 当然,这有些跑题了,陈安连忙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道:“这么多大佬,我们这是在开什么会?” “分桃子。” 墨老难得的幽默了一把,却让陈安瞬间明白了因由。 这是见“古武体系”攻略顺利,想要提前分桃子。 对此,陈安的态度是乐见其成。 他的主要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要这些功法普世,只要有人可以凭借这些功法异化根髓成就超凡,他就可以借此调整自身的道路,元气通灵,天人合一。 天象的境界虽然只是升华法如前的一个小过度。但若没有这个过度,他所升华的法如无异于空中楼。 所以他现在的心态相当轻松,没有任何欲望的看着这些人争抢。 他们的“争抢”手段可以说是相当的文明,互相之间就是扯功劳,扯历史,扯渊源…… 有武林人士认为,这十二部功法其实就是他们所修炼功法的源头,是祖上传下来的,只是现在失传了,希望国家赐回。 一派得道高人范的玄观道长和智方大师虽然没有这么不要脸的表述,却也等于是默认了,毕竟面对一个可以传世的基石,哪怕以他们的清心寡欲,也难以释怀。 当然,他们也不敢太过,怕把军方逼急了,只是要求信息共享而已。 毕竟东西在军方的手里,他们掌握有第一手的研究资料,真要面子一抹六亲不认,各民间武者也没有办法。 军方这边其实也不是想要吃独食,不然也不会喊这些民间武者来共同参悟了,但总感觉民间武者掌握了太多的超凡力量并不好,想要卡上一卡,起码也要给予一定的限制。 但他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三大强力机构虽然都挂着军方的名,但实际上没有一个真正是隶属军方的。 龙腾还好,完全是军制,只是因为本身的特殊,独立于军队编制之外,颇有点听调不听宣的意思。剩下的两者就完全与军方不搭杠了。 尤其是神英社,天润集团还时不时的和军方有着某些合作,可神英社似乎和军方是两个体系。 目前为止,只有几个大军区所在城市的神英社和军方来往密切,其他的神英社或听从十七室调遣,或与地方势力纠缠不清,情况各有特异。 对于新武学的分配问题,龙腾和天润集团基本没有什么异议,反正怎么着都得有他们的一份,但神英社的意见就大了。 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维稳社会,侠以武犯禁,自己治下突兀的多了一群武功高手,这社会还稳定的下来吗。 不过他们的意见也不统一,内部也是乱的可以。部分人是真担心,真反对;还有一部分人则纯粹是来吞点好处的。 整个会场,看似是军方和民间武者的交涉,实际上却是一锅大杂烩。 其中同心社拼命的和稀泥,目的是为民间武者争取好处,顺便把对方也给收编了,增强自身的底蕴;有政商界方面背景的人则站在天润集团和部分神英社发言人的背后,等着分好处……甚或像格斗家协会这种明知道自己不够格,但就是想来看看有没有捡漏机会的存在。 整个会场中的情形怎一个乱字了得。 就在这时主持会议的军装老者忽然转过头来看向陈安,笑道:“陈旭,要不你也来说说吧,对于新武学的推广、普及和传承,我们应该做到什么程度。” 这个会议的名目自然不能裸的叫分桃子,老者所言就是那个光鲜靓丽的外表——新武学的推广、普及和传承。 当然,大家讨论的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就是了。 被点到名字的陈安,只诧异了一个瞬间,向来满肚子阴谋论的他就想明白了所有。 眼前就是个扯皮的会议根本不关他什么事,可墨老还是把正处在关键研究中的他给拉了过来,明显不是让他来看热闹这么简单。 至于为什么要叫他发言,其实也很简单。 陈安自己觉得自己苟的很好,在各方大佬眼中都只是个小人物,可实际上,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研究,他提出了太多的建设性意见,甚至整个研究组都在向着他提出的方向,研究进发。 在“新武学”上,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成为了权威级人物,甚至是第一权威。 而在新武学的争夺上,各方点到即止还好,若是陷入僵持,难保最后不会闹到他这,或许可能只是借着他的话扯皮,但若是真陷入那样的境地,军方难免会非常的被动。 因为只要陈安说一句,“新武学”的领悟,需要相关的意境,那拥有类似意境的门派就占了极大的便宜。 那于其被别人利用来攻击自己,军方干脆先下手为强,将陈安祭出。 这一方面是为了省去可能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向各方势力昭示陈安是军方的人。 这样不知是把“新武学”牢牢的把控到了手里,还得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才,甚至很可能是一位未来的圣者。 至于陈安可能的拒绝,他们倒是没有考虑过,虽然他们是耍了一些手段,可陈安也不是没有好处:彻底的洗白,拥有军方的背景,以及之后可能的丰厚奖励,都不是正常人可以拒绝的。 实际上,陈安还真的不可能拒绝,良禽择木而栖,大树底下好乘凉,他本就有心苟下去,甚至是可以苟到那位隐藏的大能出手抹杀他本体,最好不过,怎么可能因为被拿出利用一下就翻脸。 那样的话就太不陈安了,他又不是叛逆期的毛头小子。 他倒是没考虑军方为什么事先没通过墨老和他沟通一下。民间武者逼的这么急,不就是为了让军方猝不及防吗,若是军方事先有方便,必然有着各种办法来控制事态的发展,哪会用得上他。 况且如果他是军方主事之人,也不会这么做,连这么点场面都镇不住,凭什么得到好处,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个随意被人拿捏的傀儡而已。 傀儡的意志不需要在意。 既然把这些事都想通了,陈安自然是微笑着向会议室中心走去,一路上众人纷纷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而他则利用这几步路的功夫,思考起军方想要他说的话。 可他想了一路,却发现自己似乎说什么都无所谓,因为他的话必定会被各方按自己的需要去解读,然后继续扯皮。 军方也只不过是想把他祭出来镇个场子而已,他说什么似乎都对局势没什么影响。 那既然如此的话,是不是可以畅所欲言,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 想到这里,他在会议室中心站定,面向所有人,嘴角莫名勾勒出一丝笑意。 而把他喊出来的军装老者见了他这个样子,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僵硬,心里咯噔一下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就在这时他听见陈安开口道:“我觉得既然要普及推广,那不如更大胆一点,我这里其实有一个计划,一个有关于全民武道的计划……” 第九百二十七章 全民武道 会议室中心,陈安侃侃而谈。 “……新武学是先代天师的馈赠,我们没有任何的权利将之据为己有,我们也是秉承着这个目的,才在此开的这个会……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应该把研究所得共享给所有坚持武道的人。” 陈安的这句话,其实是之前民间武者们向军方逼的宫所打着的旗号。 现在被陈安借用,即便他们还沉浸在陈安之前那个“全民超凡”的口号中,也不得不点头认可这个说法,然后他们就听陈安话峰一转。 “但,我觉得不该只局限于各传承门派,以及民间的武学大师们,而应该把眼界拓宽的更广,将全部的格斗家,业余武术爱好者乃至全体国民都纳入进来,他们全都坚持武道,喜爱武道,也同样需要强身健体……” 会议室中大部分人都傻了。 墨老先是愕然,接着是一脸的苦笑。 一直冷着一张脸的徐翼峰,也对陈安微微侧目。 万仁松震撼过后,却是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似乎真的在考虑陈安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短暂的沉默之后,主持会议的军装老者和墨老对视一眼,同样苦笑着开口道:“呃,陈旭,你这个想法很好,但并不是太现实,超凡不入世俗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范,所以……” 陈安笑着打断军装老者道:“主席,我并没有说要超凡入世俗,我只是说全民武道推广。” 军装老者皱了皱眉,似乎对陈安的狡辩有些不满意,语气渐渐带上点铿锵地道:“可新武学就是一条超凡体系。” “似乎没有人这么规定吧。” 陈安目光转向民间武者的方向,道:“从建国之初至今,同心社都没有把各武学门派纳入管辖,可见国家从来就没有把武者划归到超凡体系之中。” 这里面一方面确实因为武术不蕴含超自然的力量,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武学的没落。 超凡的定义来自国外,将一切的超自然力量都囊括,可在诸夏却有武道这个奇特的另类,本身不具备任何超自然的力量,却拥有不俗的战力。 一个能量度不入级的武者有时能在正面搏斗中都能将能量度为的精锐击杀。 这在国外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可在诸夏,却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所以近几年,无论是神英社还是同心社都有意将武者纳入超凡体系,甚至专门研发了适合武者的,类比能量度体系的测定方式。 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此议题至今都没被摆上正式讨论的会议桌。 因此武道不算超凡,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军装老者怔了怔,觉得陈安说的不对,可一时之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只能道:“今武和古武不同,传承自古武的新武学已然可以改变人体根髓,生出异能来,是不折不扣的超凡。” 说到专业,陈安侃侃而谈道:“新武学异化根髓的研究还在进行中,至今未有明确的结果,我们仅仅可以说前景不错。当然,就算新武学真的涉及超凡,也是在观想图的阶段之后,至于前面的部分和今武所普及的程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顿了顿,接着道:“根据之前的一系列研究,新武学的基础桩功和呼吸内炼法和今武的部分内容完全相同,很多民间武馆乃至大学武道社都能学习到,只是不如新武学这么成系统。那么由我们将新武学普及,矫正他们修炼上不对的地方,把他们引导上正确的道路,似乎也是一件造福于民的好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社会治安的问题,如果全民武道,乃至全民超凡,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万仁松身边,一名正统的神英社管理人员,面色微沉,发声质问。 陈安笑道:“我反而绝对普及全民武道会更有利于社会的稳定。” “现今武道锻炼已经成为了一个潮流,不止是民间乃至国际上的一些擂台格斗比赛,包括大学武道社团,也十分的兴旺。我们死抱着传统不放,可却根本不能阻止大家的热情。” “既然如此,堵不如疏,我们为什么不成立一个相关的武道协会,将一切的习武者全部纳入武道协会之中。这样所有的武者都会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总比现在民间武者自行其事来的要好吧。” 这话一出,同心社负责人眼睛一亮,那位格斗家协会的主席张敬方老先生也是精神一振,似乎看到了一个可以将自己的理想更好的实施的方向。 那位神英社管理人员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叫嚣道:“可这是一条真正可以超凡的武道……” “咳咳,”军装老者假意咳嗽一声,打断了双方的争执,圆场道:“今日我们的议题是新武学的推广与发展,我觉得主要的侧重点应该是在于用新武学增强国力方面,所以各位的发言重点,还请往这个方向侧重,其他的观点暂且记下,我们日后再讨论。” 这时他也回过味来了,普及超凡和军方利益似乎没有太大的冲突,那是神英社需要考虑的问题。 虽然在外人看来神英社和军方是穿一条裤子的,可实际上,两者之间人员结构和利益诉求完全不同。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帮着他们坚持超凡与俗世必须分离之说。 但陈安的“全民武道”理论,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有利军方的部分,反而需要军方投入大量的支持,所以他也没有现在就给予表态,而是准备压后再说,等到会后,几个大佬再合计合计。 可陈安明显不想就这么算了,高声道:“我觉得‘全民武道’正是增强国力的一种方法,国富民强,民强国富从来都是一体的。” 先喊了这么一句口号之后,他又接上了刚刚那位神英社管理人员的问题道:“不错,新武学的确是一条超凡的道路,但它的超凡是从观想图开始的,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把控观想图,来把控超凡途径。” 接着他话题一转思维极具跳跃性地道:“事实证明执典者的道路,太过具有局限性了,难以普及是一方面,光继承自天师的法器,就决定了超凡者的上限。” “在过去还好,大家的摊子都不大,可如今,西方已然再不同与以往,东西方的交流也不再局限于世俗。 “外来的威胁已经已经相当的严重,新武学对我们来说的确是一剂强心针,可只靠在座的各位吗?或许我们需要更多数量的超凡者,才能把整个摊子撑起来。” 军装老者张了张口,却被陈安抢白道:“或许大家要说自己有培养后进的渠道,可那要花费多少呢?历史已经告诉我们,精英教育终归不如全民义务教育。” “我觉得我们可以效仿国家的义务教育体制,把控观想图的超凡渠道,然后普及全民武道,对于确实成绩优异者给予超凡渠道的晋升资格,同时将之收编。而之前么,全部交由武道家协会和神英社共同管理,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陈安说的也不是很详细,只是提供了一个大概的思路,毕竟是仓促应答,但他的目的主要是将自己的武道体系推出去,相信只要照顾到方方面面的利益,在座之人都会自动的帮助自己去完善细节的。 果然,他这些话讲完,所有人都险入了沉思。 对民间武道门派来说,全民普及武道似乎与他们干系不大,但若能多收一些有资质有基础的弟子好像也不错。并且,趁着这个武道盛行的风潮,借此将门派发扬光大也不是不可能。 同心社本来只是来看看有没有便宜可以占,可现在不止能将民间武道体系纳入自身,还有很大的几率成为一个世界性的组织。要知道,练武的人可不止只有诸夏。 现在学习格斗正成为了一种流行时尚,按照陈安所言,他们只需要每年或每几年举办一场有公信力里的格斗武道大赛,就可以一步一步的走上国际化的道路。 军方也在反思己身,陈安武道普及的说法,让他们感触甚深。为什么武道就不能成为一门义务教育的科目,共所有人学习? 如果武道真的普及,到时候军方高层、特殊战部队,乃至龙腾、神英、天润就完全可以通过招聘或是招生,甚至自己开办专业学校的手段来补充新血,一对一的精英培养效率实在是太低。 以前是没办法,诸夏持典者的数量受制于天师传承,根本不可能这么扩大规模,所以陈安一提,他们本能的就想要反对。 可当陈安将一切的利弊都呈现在他们的眼前,并给予他们一定的时间反思,他们不禁觉得随着新武学的开发研究,或许真的需要来一场涉及整个诸夏超凡世界的改革。 会场之中,只有一些死抱着顽固思想不放的神英社成员,和一些天师传承的家族,对陈安的提议感到惶恐不安,想要坚决否定的到底。 但陈安根本不给他们任何扯皮的机会,转向军装老者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点浅见,不足挂齿,我只是个研究人员,眼界有限,说的不对还请大家包涵,或者首长们还有另外的考虑,我就不在这里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说完,他直接转身,向会场之外走去,种子已经种下了,只等发芽就行。 第九百二十九章 前景远大 “你成功异化根髓了?” 玄观道长的房间之中,此时还有客人,正是之前几次会议的主持者,那位军装老者。 他也是整个“新武学”研究项目名义上的主席——洪福生上将。 此时他和玄观道长听了陈安的来意,都是一脸的震惊之色。 虽然所有人都抱着极大的信心,认为新武学一定可以打破超凡壁垒,但当真的有人凭此异化根髓,超凡成功,他们还是难掩惊讶的情绪。 同时,在惊讶之中,更有按捺不住的期待向往之意。 陈安看着他们,并没有把话说死,只是道:“我的身体毕竟经过阳极电剑的改造,所以不是很确定最终的影响有多大,所以,想将一些感悟分享给玄观道长,以求再次印证。” 玄观捏着三缕白须,往日里总是一副出尘的气质,只是这时也难掩心中的激动,差点没把自己的胡子揪下来。 三清山原本也是天师传承,属于四大天师中丹阳天师的一脉,奈何岁月流觞,丹阳天师的遗留在数千年的辗转中逐渐丢失。 自数百年前起,整个三清山中,除了一些外功符法,再无相关传承,山中道士也开始练起武来。 三清山传承最终沦落为武林门派。 原本修习的《太上清微感应篇》也变成了《神枢五雷造化功》。 到了如今,连着镇派功法也难以练出神异,整个门派中能被称为武术家的就那么七八个人,而进入武道大师位阶了,更是只有玄观老道一个,可谓是凄惨无比。 这也是为什么军部一散步出“新武学”的相关信息,玄观老道就卷起铺盖,自带干粮,前来应援的原因。 其实三清山和弘业寺还算是好的,其他门派混的还要惨,古武术基本被时代淘汰,格斗家取代了武术家,古武被现代格斗术吊打。 他们只能守着祖上传下来的产业混吃等死。 现在看到了崛起的机会,怎么可能不红着眼睛往上扑。 不过心情激动归激动,玄观老道还是先看向了洪福生,军方才是整个项目的主持者,要不是业务不熟悉,他们完全可以自主研发。 以现在武林的惨状,军方要是翻脸了,他们还真没地说理去。 好在现在的军方是人民的子弟兵,不再是过去霸道的军阀了,做起事来还是循规蹈矩的,甚至都没有吃独食的想法。 洪福生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就客气地向陈安道:“关于感悟的分享,我能在这里旁听吗?” 作为老一辈的革命家,他还是很尊重研究人员的。 “当然可以,”陈安颔首道:“说起来,主席要是愿意,也可以尝试着转到新武学上面,根据我的研究表明,新武学极具兼容性,就算根基已定,也可以通过锤炼,缓慢调整改变根基。” 说完,他又语重心长地道:“主席,我说句冒昧的话,还请您不要见怪,外物不可恃,力量只有归于自身,才是正途。” 他说这话,一方面的确是好心劝慰,另一方面自然是希望所有人都来习练新武学。 那些全然没有基础的家伙想练个所以然出来,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哪有眼前这些底蕴深厚的家伙来的快。 洪福生眉梢一挑,隐隐有些激动地道:“我这般年纪,也还可以改易根基吗?” 陈安肯定地道:“当然可以!” 玄关无悔,命轮不改,但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明显没有涉及玄关命轮。 他们的根髓的确也是难以改变的东西,可陈安创出新武学时,就是参考了此方世界的异能血脉。只是在异能血脉单一的真意法理上,演化了更多的东西。 所以洪福生若是转修新武学,根本不需要改易根基,只要对根基稍做调整就行。 接下来,陈安就将自己的感悟,以及作为始创者,本身对功法的理解,一股脑全灌输给了玄观道长。 并为其量身定制了一整套的突破流程。 “呃,这些东西的准备是……” 看着陈安整理出的一大堆物资清单,玄观道长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 陈安耐心地解释道:“经过我的研究,新武学的确方方面面都胜过其他的超凡体系,但也不是没有限度,它毕竟是武学,还是那句话,老不以筋骨为能,若想异化根髓最好是四十岁前,四十岁后气血两衰,成功几率将大幅度下降。所以道长您要突破,恐怕还是需要一些药物辅助的。” 他将一切利弊全部列出,没有试图忽悠对方进行突破验证,因为异化根髓虽然需要强健的身体素质,但更重要的却是武道意志的配合。 没有一往无前的武道意志,成功的几率将更加低微。一个注定失败的试验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玄观道长?” 洪福生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劝慰一句。 可老道士直接将那清单递到他的面前道:“还请主席帮我准备一下这些突破的物资。” “你不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玄观老道洒然一笑道:“老道我毕生心愿就是将门派发扬光大,可惜当今世界武道势微,老道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终于可以让老道做些事情,又怎能因些许危险,轻易退缩。” 陈安目光复杂地看了玄观老道一眼,心中叹息,这也是一位诚于武道者。 就见洪福生默默接过那药材清单,稍微顿了一顿道:“道长有此志向,我自然不好阻拦,但在此之前,我还想要试一试,新武学是否值得这么大的投入和牺牲。” 说到这句话,他直视陈安,陈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个世界超凡体系还处在蒙昧时代,多有缺陷暗藏,人们难以借此打破本身的固有极限,也就不能藏长寿命福利自身。 天师一道,倒是可以延年益寿,可能够转到天师一途的,古往今来几乎没有几个。 所以很多人向往超凡,仅仅只是为了掌握力量,并非如其他世界的修炼体系那样,求长生,求延寿。 而作为军人,尤其如此,他们需要保家卫国的力量,不需要老太太的养生功。 由是陈安笑道:“主席,请!” 一时之间,玄观道长的休息室内骤然一暗。 一束紫色雷光带着大破灭大恐怖出现,猛然向陈安激射而去。 陈安镇定自若的摊开手,其中亦有一道金色雷光蹿升而出,只是此雷光却在毁灭之意中蕴含有大生机,似乎可以造化万物,拟态万物。 随着陈安一握拳,以莫名力量被束缚在他手中的雷光,凝聚成一条张牙舞爪的雷龙,并伴随着他一拳轰出,直将对方的紫雷撞个粉碎。 雷龙余势不减,反扑洪福生面门。 洪福生面色一正,伸手在胸前一抹,他胸前军装之下,有一圆形光斑亮起,无数紫色雷光从其中蹿出,交相缠绕,化为六根不停旋转的雷柱,将金色雷龙束缚笼罩,生生挤压震散。 天师法器——紫电雷光镜。 陈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洪福生胸前渐渐暗淡的光斑。 早就从墨老那里了解到了这件颇有名气的天师法器,却不想力量竟如此之强。 刚刚那一击他虽然没有用全力,但对方似乎也仅只是借用法器的力量而已。 执典者最强的形态,自然是和法器或法典合一,仅自身的实力可能顶多也就初入大师的层次。 这么计算下来的话,他若是不用虚灵紫晶增幅,和洪福生这老头子也就半斤八两的程度。 看来有机会还是要把那些劲力全部练成才行,否则光靠一脉劲力手段也太单调了。 还有后续的招式的钻研,那个才是一名武者争斗的护命手段。不然功法再好,也不过和老太太的养生功一般,仅能强身健体。 当然,他也知道,洪福生和墨老这个准圣级不同,作为军方的大佬之一,对方使用了某种特殊手段锁住了状态下滑。 是少数的几个年龄如此大,还保持着巅峰战力的存在。 他能和对方拼个旗鼓相当,已经可以算是货真价实的圣者了。 洪福生散去雷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清楚陈安习惯性的留手,但对新武学的效果,却还是颇为满意。 毕竟武道并非光看修为,还有对应的搏杀手段。 看那石台在观想图之上,还有一些配套绝招,若是再将那些东西练成,未必不能让武者拥有和圣者争锋的实力。 且就算不成圣者也无所谓,当今世界的环境还是趋向于稳定的,圣者一般都是作为威慑性的力量,很少亲自下场,精锐和大师级才是中坚。 新武学只要能为军方培养大量的精锐和大师级,也是不亏。 从陈安提供的数据来看,只要内炼法入门,基本就相当于是入级的超凡者,一旦异化根髓,则妥妥的可以评定到d级能量度,成为精锐级的存在。 而想要成为大师级,也不过只需要安稳的沉淀两年而已。 可以说新武学的前景的确非常远大。 因此,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道:“今日,我就会将所有的材料全部收集齐,明日开始就调动整个研究组的力量,帮助玄观道长突破。” 第九百三十章 大获成功 三清山,雷鸣谷。 因为环境特殊,这里常年雷电不断。 天空黑压压的云层之中,时不时就有一道紫色电光闪过,偶尔还会有一两道雷光落下,炸起一片回响。 一座纯粹用绝缘材料建成的简陋研究室中,陈安身穿白大褂,站在一群研究人员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玻璃窗外。 这是军方根据环境临时建造的一处研究室,转为玄观道长突破而用。 窗外,玄观老道,身处八根青铜圆柱之中,已然开始了突破的过程。 此时的电光雷鸣比往日似乎更加恐怖了一些,几乎是接天连地,如雨砸落。 玄观老道瘦弱的身体盘坐其间,似乎随时可能被一道雷霆辟的焦糊。 咔嚓! 一条粗大的雷光猛然蹿下,在八根青铜柱上游走一圈,碎裂为丝丝缕缕的紫色电光,最终一起汇聚到最中间的玄观老道身上。 所有的研究人员具都心中一紧,只见玄观老道一动不动,紫电在他身体上钻进钻出。 少顷,一股庞然的气势在其身上出现,猛然大涨。 陈安转首看向能量度测试仪,只见数值从级初段开始飙升,几乎是瞬间就突破了b级高段的阈值。 借助雷霆突破是玄观老道自己提出的方法,他年老体衰,精力不足,只能借助外力。 可借助外力却有极大的凶险,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全看他的武道意志能不能将这庞大的力量镇压,可现在看来…… 正在犹豫是否出言终止实验的陈安,忽然眼睛一亮,猛然向玄观老道看去。 只见这老道士身上的紫电缓缓平复,并向着身躯之内融入进去。而随着这种缓慢的融入,他的外表也在发生着变化。 原本干瘪的皮肤,渐渐鼓胀,面目也开始变得饱满,似乎一瞬间年轻了十来岁。体内那股衰败的气息,又换发出莫名的生机。 这老家伙的武道意志非同可啊! 陈安暗暗下了一句评语,可转念一想似乎也是正常,在几乎是末武时代的如今,还能纯靠劲力将身体练到大师级的层次,武道意志不强的人怎么可能做到。 武道之路,天赋只是一方面,毅力、心性才是最终决定的关键。 另外玄观老道本来习练的武功与陈安所创的万化雷鸣劲,也应该是相当的契合,否则整个过程不可能会如此的顺利。 一个多时后,玄观老道身上的紫色电光彻底平复,但他依然闭着眼睛,应当是正在将劲力炼化入根髓。 工作人员连忙升起绝缘罩,将他罩在了下面,以免受到不可控的雷霆影响。 又过了一刻钟,玄观老道缓缓睁开双眼,浑浊的双眸早已不在,他双眼之中似有精芒闪过,若在暗室之中,或有虚室生白的异象显现。 他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喜意,多年的养气功夫,似要毁于一旦。 “恭喜!恭喜!” 陈安和洪福生联袂而出,此时他们的心情和玄观老道一般激动。 洪福生是因为新武学本身的实用性,而陈安则是证明了异化根髓之法的可行。 这也让他大体上摸清了这个世界的法则脉络,金身之基等于是定下了一条。 虽然玄观老道是半路出家,改易根髓,并非从无到有的修炼而成,但白纸好坐化,这种情况反而比一直走新武学道路更难,反馈给陈安的数据,更能反映许多的东西。这怎能不让陈安生出同喜之感。 如今,他所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确定金身之基。 对于无相金身的铸就他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这一次只需要确定此方世界的基础规则,就能直接突破。 因此,此方世界的基础规则就是他的金身之基。 他所创的新武学十二部,并不一定要完全确定,只需其中可以组成基石的部分,比如地、水、火、风四部;再比如金、木、水、火、土五部;甚或光、暗、水、火、风、雷、土七部。 他完全可以任意选择某一种组合为基石来验证。因为无相金身,本就是无相化有相,有相化万相。 当然,无相金身的铸就,是一个反向推演的过程,自然是越详细越好。 所以陈安暂定的是以光、暗、水、火、风、雷、金、木、土九相为基,再反演无相,方可保万全。 左右他也不急在一时,可以等着新武学慢慢发酵成长。 “还要多谢陈居士指点迷津。” 玄观老道单掌一竖,面向陈安略带感激地稽首。 陈安正欲谦逊两句,可却被身后一连串的恭喜声淹没。 在研究室中观礼的其他民间武者们纷纷走出,向玄观老道道喜。 陈安自然地退到他们身后,今日玄观老道才是主角,他自是不好抢了对方的风头。 况且他已经得到了最大的实惠,以他的性格闷声发大财才是正理。 默默地退到洪福生的身边,陈安出言道:“主席,我想我该回去了。” “回去?”洪福生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陈安不得不解释道:“我本就是从南徐借调进京的,如今新武学体系的建立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数据库的建设也初步进入正轨,我想我应该功成身退了,毕竟我还是一个在校学生。” 洪福生听着陈安所说不禁皱起了眉头,而听到“在校学生”的说法,更是面色古怪地道:“你还要去上学?” 陈安苦笑道:“目前国家虽然把全民武道的方案提上了议程,但超凡限制令还是存在的,我父母并不清楚里世界的事情,他们希望我能正常毕业,拥有一个文凭。” 洪福生沉吟了一下道:“如果你需要,我们可以……” 陈安自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他道:“我虽然爱好武道,但我更希望过安定平凡的生活,有南徐神英社一个身份挂职,我感觉就够了。” 洪福生沉默了,除超凡限制令外,在诸夏还有一条和同心社一起订立的衍生法令,那就是超凡者在超凡世界依旧享有公民的自主权限。 并不是所有的超凡者都野心勃勃,时刻想要搞个大事情。更多的人,亲戚朋友都是普通人,从生活在普通人身边,更愿意去过平凡普通的生活,同心社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 所以在陈安明确表示了不愿意后,洪福生也不好再说什么,至于用大义胁迫之类的事情,更是不可能,军方在某些方面确实比较霸道,但却不是毫无下限的无耻。况且对陈安这种人才,洪福生更愿意用拉拢替代强制。 好在对方不是真的要和军方划清界限,还说了会挂着神英社的职务,有事也可以通过那方面的负责人迂回求助。 于是他伸出右手,道:“这段时间辛苦了,那就预祝你学业顺利。” 陈安态度摆的非常正,双手伸出握住对方的手,笑着道:“谢谢您!” 他这个时候急流勇退,自然不是表面上那个理由,虽然也有一方面那样的因素,但主要还是因为不想太引人注意,准备闷声发大财。 异化根髓是一个过程,短则几日,长则半年,决定于自身的武道意志,是否能够深入根髓。 玄观老道是成功了,只等这个过程结束,就可以彻底的将根髓完全异化,但这对他来说还不是终点。 以陈安的观察,这老道底蕴极厚,一旦异化根髓的过程结束,他这么多年的积蓄终将厚积薄发,将他的修为推进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如今已经是级高段的大师级了,再往前一步,必然超凡入圣。 对一部可以异化根髓抵达超凡的功法的解读和对一部能让人踏足圣域的功法的解读,军方的重视程度绝对是两个概念。 此时不走,难道等着被各方势力烦扰到死吗? 虽然,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他身在南徐也无法彻底屏蔽这些纷扰,但有军方挡在前面,总归要好上不少。 于是在回到研究所后,他将整套资料全部整理完全,一股脑的都转交给了前来交接的军方人员,和墨老打了个招呼,就坐上了回归南徐的火车。 时至今日,他都已经离开了半个多月了,学期都快接近了尾声。他本有心先回学校报到,顺便看看自己之前埋下的两个“种子”成长到什么程度了,可是按照规矩还是得先去当地神英社报个道。 只是刚从南徐站走出,就有一辆路虎揽胜停在了他的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了邓玉红的那张狐狸脸,一副轻挑的表情道:“去哪啊,帅哥?” 陈安嘴角抽了抽,这都能碰上,南徐真是个地方。 不过他也没客气,直接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道:“建设路1八号,蓝天保全,谢谢。” 在去首都前,两人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当然,这是邓玉红认为的,以陈安的角度来看,这女人虽然有点彪,但却相当真实,在她身边会让陈安有一种真的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感觉,所以渐渐开始尝试着真的与她交个朋友,以陈旭的身份。 车副驾上还有一个人,一位面容精致到像洋娃娃的乖巧女孩,她此时正好奇地看着上车的陈安,并等着邓玉红的介绍。 而邓玉红则相当不走心的介绍道:“陈旭,一弟弟,别看长得人模狗样的,内里是个闷骚男。” “仇霜,我闺蜜,样子长得乖巧,实际是个人来疯。” 第九百三十一章 回归南徐 这种群嘲式介绍,很容易引发流血事件。 好在陈安已经习惯了这女人的口无遮拦,根本没搭理她。 但那位叫仇霜的女孩似乎还没有形成相应的免疫力,脸涨的通红,尖尖的十指,抓了又松,松了又抓。要不是还顾及着在陈安整个陌生人面前的形象,估计现在已经将邓玉红给掐死了。 而当事人对此却毫无所惧,自顾自地启动车子,同时向陈安问道:“这几个月你去哪了,电话里也不给我说清楚。” “去首都参加一个实践学习,一直在山里,电话信号不好。” 邓玉红对陈安敷衍似的回答很不满意,但有别人在的情况下,也不好说什么。 很快,车在蓝天大厦门口停了下来。 等陈安走下车,邓玉红头伸出窗外道:“晚上你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当给你们俩接风。” 陈安想了想道:“估计是没空。” 邓玉红撇了撇嘴道:“你一个学生搞的比市长还忙。这样吧,我们晚上在星海国际,你要有空就过来,提前打我电话。” 她都说到这个样子,陈安也不好继续拒绝,只得道:“好。” 看着他转身走进蓝天大厦之中,仇霜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红姐,他到底是谁啊。” “一个挺有意思的弟弟,嗯……帮过我不少忙。” 想起那晚陈安甩手离开的场景,邓玉红嘴角不禁勾起一丝笑意。 当时她仅仅只是因为羞恼发了顿脾气,这个憨货竟然真的就跑了,事后还耿耿于怀于那作为押金的五百块钱,实在是让她哭笑不得。但在心里对陈安的几次帮助,她还是承情的,不然不会像现在这样,真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真是弟弟?”仇霜一脸狐疑地看着她道:“可我怎么看着像你男友啊?红姐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吧?” 邓玉红一愣,继而大恼:“你胡说什么,就是一个比较投缘的弟弟,我比他大了整整九岁呢。” 仇霜满不在乎地道:“九岁怎么了,现在正流行姐弟恋,就是大上十岁也不稀奇。” 说完,她又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略带唏嘘地补充道:“我这次算是看透了,老男人最不靠谱,还不如找个鲜肉,起码看着也舒心,最好啊是自己领养一个,日后慢慢培养……你呀就是思想太保守了,凭什么他们男人能找年纪的,我们就不可以。” “啊呸,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邓玉红满脸通红又略显慌乱地岔开话题道:“还有,不是说了不要叫我红姐的吗,我就比你大一岁……” …… 陈安倒是不知道女人的话题有多奔放,此时他已经走到了蓝天大厦之中,坐着电梯直达十七层。推开顶楼办公室的大门,就看见了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那道熟悉身影。 “周大叔,恭喜恭喜啊。” 周国栋从一片忙碌之中,抬起头来,看向陈安笑道:“几时回来的?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陈安扫了一眼他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笑道:“您这么忙,怎么好意思打扰您。” 周国栋将手上的钢笔放下,站起身来,虚引一把,将陈安带到那原本属于墨老的茶室,分主宾坐下。 “墨老无心杂事,历年来积累了不少文案,过了这一阵子就好了。” 周国栋学着墨老的样子为陈安斟满一杯茶,道:“其实我这也就是暂代,等你资历够了,还是要把位子让给你的。” 这一次因为新武学的开发,本来已经没什么想法的墨老又看到了新的希望,一心扑在上面,打算常驻军方基地,于是就把南徐神英社社长的位子腾了出来。 本来军方属意的下一任人选是陈安,这不止是因为墨老的推荐,以及他现在算是军方根正苗红的嫡系,还有其本身在新武学体系的建立中的卓越贡献。 可陈安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解析新武学的功绩又属于军方机密不好宣之于口。 所以就只能让他的顶头上司周国栋先暂代,等他资历足够了再交给他。 对此,陈安本人倒是无所谓,在他看来最好能苟成天仙才算完美,在这期间,并不想要太过惹眼。 所以他相当坦然地道:“我年轻识浅,哪能担此大任,洪老他们也是错爱了。” “哎,上面自然有什么的考量,能者上,弱者下,这本来就是定理,你有能力,别人怎么都说不着。现在你先在一线干两年积累些功勋,等你大学毕业,差不多就能坐到这个位子上,无缝衔接。” 周国栋说着这话倒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反倒有些志得意满。 真要论起来,他其实是没有资格坐到这个位子上的,不说可能的空降,就是其他三个组长,能力都在他之上。 军方之所以支持他坐这个位子,原因就是为了给陈安腾位子。 并且等到陈安真的有能力坐到这个位子上时,他也不需要下,而是往中央调任。 尽管权力不可同日而语,但起码级别会再提个半级,对一个快退休的人来说,绝对是最完美的安排,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至于上面给他这么优厚回报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为陈安继任社长做好铺垫,所以他说到最后已经开始全心全意地为陈安谋划了。 而陈安刚才的推辞,也不过是随口的客套,对于现在的处境,他其实心里门清。 可以抱上军方的大腿自然是好的,可以让他安心的继续苟下去,但却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帮其看好南徐这块基本盘,就是他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还是那句话,捧人饭碗得服人管。 这次军方推他上位,看重他的能力的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实在没人可用了。 新武学体系出现的突兀,墨老退的也突兀,军方根本来不及安排人手。 本来吧,他要是愿意留在研究基地,军方自然是举双手欢迎 但他依然坚持回到南徐,本着能者多劳的想法,军方还是将南徐神英社交到了他的手上,省的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基本盘落到政商界的手上。 既然是自己的选择,陈安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认真的听起周国栋的安排。 “……本来吧,是应该把一组交给你的,他们常年在一线,最容易出成绩,但这也是群刺头,不好管,所以我有意进行一次人事改革,把四个组打散了重新排,资料都传给夏天了,你先看看,觉得合适的人就挑出来,我等你挑完,再做其他安排。” 尽管陈安现在已经算是内定了,可也总得给别人一份拿得出手的履历才行。 周国栋是社长,陈安自然就顶替他成为了组长。他需要在组长的位子上做出一定的成绩,才能顺利继任社长。 而在这方面周国栋显得比他还上心,所以才有了那一系列安排。 陈安本想说,真的不用,我堂堂圣者,根本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挑刺,可想了想还是决定低调到底,道:“好,我回去认真看一看,再给您答复。” “行吧,那你就先回去休息一下,这一路舟车劳顿,也挺辛苦的。” “那就不打扰您忙了。” 陈安也笑着站起身来告辞,他也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可没空和周国栋在这蘑菇,简单的把具体的事情确定就可以了。 甚至实际上这个过程都可以省略,但周国栋倒是其次,军方那边必须表个态。 如今这个仪式了结,他就坐着电梯到了地下,那间属于周国栋的办公室。 夏天正在里面整理资料,他当了甩手掌柜的,自然需要有人给他擦屁股。 正坐在他位子上的夏天,见了他来,立刻就欲起身,却又被陈安快走几步按下道:“没事,没事,我就来看看,等会就走,你继续忙你的。” 在陈安看来,这个女人表情是淡了点,但是能干活啊。 自三个月前新武学专项研究组成立,墨老就确定留在军方基地了。 后来陈安明确表示还要回去,军方就开始对南徐神英社作出一定的调整。 也就是说,他人还没回来就已经做了快两个月的组长了。 这两个月来,一切的事情都是由眼前这个高冷的助理帮他打理,不说井井有条吧,也是中规中矩。让陈安很是舒心的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现在他回来了,却并不想把权利收回,只想将这光领薪水不干活的美好时光延续下去。 否则在拼命修炼,锤炼号的同时,他还想着享受生活,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处理无关紧要的杂事。 所以他就这么馋着脸到夏天的面前,勉励的说了几句好话,而对于将相关文案报告接回手中的事情,绝口不提。 夏天被他按坐在位子上,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 猛然间,陈安被这一眼看得有些羞愧,可在瞬间就摒弃掉了属于陈旭的情感,用只属于陈安的厚脸皮一脸诚恳的回视对方。 夏天似乎也才发现自己的老板竟然这么不要脸,最终只能败退般的移开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道:“这里有许多的东西需要你的审批,有警务部门和国安部门的配合申请,还有蓝天保全的关联产业,他们” 陈安直接打断她,大手一挥放权道:“还和以前一样,一切的事情都由你来决定,有必须要出的任务再转给我。” 一时间,陈安似乎从夏天脸上看到了鄙视的神色,但再凝神细看,却还是那张冰块脸,什么表情都没有。让他一度觉得自己眼花了。 女孩把周国栋传来的那份资料转给他后,就没再说什么,又低下头认真忙碌起来。 陈安长出了一口气,没得寸进尺的非要将这个事情落实,只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回到学校时,天刚傍晚,心念着自己的那两个种子,他没急着回宿舍,而是先来到了武道馆,但在这里并没有看到路曼。 想了想干脆拨通了薛蓉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他在主教学楼的楼顶见到了肉丸子,只是此时肉丸子的形象,却是让他满目愕然。 第九百三十二章 武道专业 “你终于回来了!” 薛蓉见了他倒是很高兴,脚步轻盈地迎了上来。 可接下来看清他愕然的样子,不自禁地窃窃一笑,随即又有些不自信地转了个圈道:“还,还好吧?” 陈安面上的愕然化开,带上一丝笑意道:“不错,不错。” 眼前的少女窈窕似浮,轻盈似飘絮与之前的肉丸子形象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倒不是说三个月减成这样不现实,而是以薛蓉宁愿去死都忌不了口的性格,做到这般,简直是不可思议,上次暑假回来就是明证。 陈安都已经做好了她反弹后重来的心理准备了,可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眼前的少女除了脸颊轮廓上残留的些许圆润,与之前肉丸子的形象,没有任何的联系。 甚至似乎连个头,都因为练习武功的原因往上蹿升了一节。 比陈安所能预料的最好效果,还要再好上一大截。 这莫非是受什么刺激了?不对,上次都刺激的要跳楼了,也没见她发奋啊。 或者是自己的“木部”神功非比寻常,能够治疗懒癌晚期? 可当初绘制观想图的时候没这设置。 百思不得其解后,陈安索性将这些杂念抛开,真心的赞美道:“不错,这段时间说明你非常用功。再接再厉,你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来,我先检查一下你那套拳练的怎么样了?” 他没有深究对方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有了上劲动力的意思,对方能沉下心来帮他练功,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他只求结果,原因并不重要。 “嗯。” 薛蓉答应了一声,一步跨出,就冲着陈安面门挥出一拳,拳锋不定,拳意绵绵。 面对此拳,陈安点了点头,感觉有那么点意思了,可见薛蓉对他的教导并非是敷衍了事,而是真下功夫去钻研了。 陈安既欣喜于对方的变化,又想看看更多。 他身形摇晃间,躲避对方粉拳的同时,也诱使对方施展出整套拳法,开始慢慢评鉴。 两人就这么一个追打,一个躲闪,在天台上来去三四十个回合。 眼见薛蓉额头显了浮汗,陈安才错身踏前一步,单手按在少女的肩膀上,发力一震,震散了对方的架子,免得其脱力受伤。 他满意夸赞道:“非常好。” 薛蓉感觉自己又有了久违的虚脱感,但面对陈安的夸奖还是展颜一笑,道:“那……那我现在算是成功了?” “还早的很呢。” 陈安摇头道:“你当初的目标是能够配得上你那位张超师兄,你看看你现在……嗯……身材是比较好,但其他方面呢,你看看你长的,我若是张超师兄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让你现在就成功了,我还怎么继续在你身上实践木部的功法,这种想法必须打击到底。 其实薛蓉长的不算差,虽然胖了点,但是够白,所谓一白遮百丑,尤其是瘦下来之后,就算鼻子扁了点,脸圆了点,也能算得上是个美少女。 但她习惯了做事没信心,被陈安如此埋汰,似乎又变回了那个自卑的小肉丸子,喏喏着道:“那……那我该怎么办?” “还好你遇到了我,我再教你一套呼吸内练法,可以蓄气养颜……放心,站着不动也可以练。” 全套特价只要九九八? 陈安愣了愣,感觉自己像是个搞推销的,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个念头甩脱,又道:“你先内练,我再帮你松骨配合,保证不用一个月你就会变得靓丽无比。” “我,我听你的。” 还挺听话的! 事情进行的太过顺利,让陈安有些恍惚,随即想到答应对方的事情,心理不禁有些愧疚,于是良心发现的补了一句道:“当然,光有漂亮的外表还不行,还得有内在的气质,因此学习也不能放下,以后教你呼吸吐纳法的同时,文化课知识我也帮你复习一下。” “啊?” 薛蓉一直低眉顺眼的听着,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不禁诧异抬头。 陈安眼睛一瞪:“嗯?” “哦。” 看对方一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样子,陈安都有一种欺负她的快感,真是人类的劣根性。 把相关的事情做了个规划,两人又到食堂对付了一顿晚饭。 只是这一次一走进食堂,陈安就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变化。 以前,他带着薛蓉锻炼,有时也到食堂之中补一顿夜宵,那时两人的突兀进入,也能引起一些探寻的目光,但这些目光最终都转变成了嗤笑,甚或还有一些明目张胆的戏谑打量。 而今天这些探寻的目光全部转为隐晦的欣赏打量。 当然,主角还是薛蓉。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薛蓉如果不看脸的话,那高挑窈窕的身姿还是很吸睛的。 尤其是这几个月她练功练的个子都往上蹿升了一节,一双大长腿让陈安隐约都听见了这食堂之中群狼咽口水的声音。 对此,陈安心情相当不错,颇有成就感。 之前一些功利的想法稍稍变得淡薄,真心想要把薛蓉塑造的更加完美。 吃完饭后,自然是各回各的寝室。 陈安三个月没回来,床铺一片狼藉,一回来就忙着铺床。 刘启吊儿郎当的在旁边看着,道:“我擦,我还以为你丫的休学了呢?” “我就知道你小子巴不得我走,好继承我的铺位。” “滚……对了,你这一回来就面临期末考,行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卧草,你丫现在口才越来越溜了,没在首都找个女朋友?” 陈安面色怪异的回头道:“为啥大家总能将口才好和找女朋友联系起来?” “因为甜言蜜语远胜腰缠万贯,这是启哥教你的名言。” 陈安翻了个白眼,道:“老大他们呢?怎么又不在?” 他每次回宿舍都少见蔡同和周然。 刘启打开手机回了个信息,道:“老大立志考研,这个点只能在自习室找到他。至于周然么,这货整日围着他的女神转,这会儿又说学校要开个武道大会,勉励他们在全国联赛上做出的贡献。” “全国联赛?” 陈安心中一动,问道:“对了,我好像也是武道社成员,他们这次出线了?” 刘启一愣:“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他还真没怎么关心过这个问题,这主要是学校武道社太差了,大家跟着也没什么荣誉感,久而久之基本都忽略了这个社团的存在。 两人正说着话,周然忽然推门走了进来,他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意。先是看到了陈安,笑着招呼道:“老三回来了?” 陈安还没回话,刘启抢先道:“握草,你小子怎么笑的这么骚,你女神约你去开房?” “滚,精虫上脑的家伙。” 周然脸色一垮,臭骂一句,但拿这口无遮拦的家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视他,笑着向陈安道:“老三,你知道吗,咱们武道社要发达了。” 陈安奇道:“哦?怎么?小组赛出线了?” 周然夸张的张开手臂:“小组赛算什么,我说的是整个武道界要发达了。” 刘启心中一动,开口问道:“这次辅导员找你们说什么了?” “什么辅导员,是郭副校长。” 周然兴奋地道:“他说教育部下文了,要加强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加强体育课的比重,甚至设置武道高考,侧重体育方面的锻炼。而我们高校与时俱进,在体育专业外,专门设置武道专业,由武道社统筹,达标者可颁发毕业证书,以后我就是双专业了。” 他添油加醋的一口气说完,让屋中骤然听到这个消息的两人,都愣了愣。 刘启习惯性的打击道:“那你也得能达标才行啊,不是说你在武道社都是垫底的存在吗?” “滚!” 周然大怒,语无伦次地扑向刘启道:“不,不行,你丫太贱了,我要和你练练,让你知道什么是垫底的水准,啊呸,让你知道什么是高水准……” 看到两人撕打到一处,陈安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军方出手果然不同凡响,真是要么不做,要做就雷厉风行,竟然直接掀起了一场教育体制的改革,这比自己的武道赛计划,更全面更彻底。 教育是一个国家的风向标,可以想见,全民武道的目标将会坐着火箭抵达。 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可以确定是自己的十二相神图将会很快被验证,时间进程将由百年,往十年之内压缩。 这股大势汹涌澎拜不可逆转,或许自己可以再借一波力,利用世界大势和那规划好的九部道基为资粮,把那九部功法被证明之日做为自己铸就金身的契机。 当然,想要借这波力,前期就要有跟多的投资。 想到这,他一边背起书包向门外走去,一边冲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道:“呦,时间还早么,那个……马上就要考试了,我想起还有门专业课没复习,去上个自习哈。” 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动作一顿,俱是一脸古怪的看向陈安的背影。 “都八点半了,还算早?” “这货老大附体啊。” 随便找了个人少的自习室,陈安把书包一放,摊开一张白纸。 他拿起笔想了想,最终落笔写下:关于新武学体系的层次划分设定。 第九百三十三章 一语成谶 “关于新武学体系的层次划分设定”以论文的格式展开,将新武学体系,划分为了业余和职业两个层次。 业余自然就是精轮之下的体魄锤炼,共分五个段位,陈安直接拿整个世界原本的颜色划分法套入,省去了不少麻烦。 而在职业级,他共划分了十个品级,九到一,以及最后的超品。 和秘术师的划分方法很像,不过陈安却没有完全照抄而是根据自己这段时间研究的心得,切合这个世界的武道特色以及超凡体系来编制的。 其中还是以神道六轮为基。 一旦洞开精轮,体魄到达某种极致,便是职业九品;可以凝聚劲力,发挥倍许的力气是职业八品;抱劲成丹,气力不绝是职业七品。 这三个档次就是国际上定义的格斗家境界,也是新武学体系中轰开气轮的关键。 这个世界无有真气,气轮存在于内,与内劲相合,没有那种猛然间的突破,只能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到了最后的劲力由心,收发指尖一点,就等于劲力练入了化境,算是破开了气轮,而这也是这个世界原本的武道大师的境界,陈安将之划为武道六品。 再之后就是异化根髓,生出神异之力,一旦成功就是职业五品。 这个品阶在能量度体系中,也是货真价实的高能级。 到了这一步,陈安笔下的体系层级划分,就开始模糊起来,只将之后的职业四品做了个大概的描述。 而剩下的三品,以及最终的超品,全部空了出来,以春秋笔法限定了其为武道圣者的境界,其他并没有太过详细的表述。 虽然对武道圣者的境界也有一定的构想,但他现在的身份在很多人眼中也就是个刚刚异化根髓的大师级,妄谈圣者实在是有些早了。 若不想让人把他提溜到放大镜下审视,就只能写到这里为止。 而且他的目的也只是培养异化根髓的人,只要能够使用那九部功法中的一种异化根髓,就等于帮陈安打下了铸就金身的根基。 至于再往上一步,成就圣者,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和陈安无关。 将整个武道体系一步一阶的详细划分出来,可以让修炼者更清楚自己所在的层次,有目标有计划的锻炼自身,降低走火入魔的风险。 为了将功法更好的普及,他也算是操碎了心。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铸就金身之基,但他也确实有些代入陈旭的角色之中,希望为这个“家乡”做些贡献。 所以写到最后,他想了又想,还是将洞开九窍,内庭圆满、内外成罡的方法删头去尾,作为一种猜想附在了后面。 将大体的想法付诸纸面后,他才站起身来,在校园里找了个打印社,以发扫描传真的方式,发到了墨老在首都的住所。 军方认可了他的研究能力,一般情况下会与他共享实验数据,这是他所希望的,因为更好的得到反馈数据,搞到第一手资料。 当然作为回报,他也要时刻把自己的修炼心得以及一些新的研究成果传回。其中一个渠道,就是通过墨老。 做完这些,陈安一看时间,都晚上十一点了。 宿舍十一点半熄灯,必须尽快赶回去,否则又是一天夜不归宿。 南徐理工学校不行,但占地够广,从教学区到宿舍区,步行的话,起码得走上半个多小时。 要是普通人肯定赶不上,此时不是想着说服楼下阿姨,就是预订网吧包夜。 但陈安非是普通人,只花了十分钟,就一路跑到了宿舍楼下,这还是未免惊世骇俗,压下的速度。 他正准备上楼,忽然之间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来电显示是邓玉红。 陈安眉头紧皱,不知道这女人又整什么幺蛾子。 类似的事情,过去也曾发生过,这女人经常半夜喝的烂醉,喊陈安去接她,理由就是陈安家住的近。 可最终结果却导致陈安数次无奈之下,半夜敲自己家门,搞得林菀一惊一乍的。 今天她明明是陪朋友来着,怎么又喝醉了? 陈安有心直接把电话给挂掉,但想到白天被她接送一场,心一软,还是拿起电话接听了。 “喂,你怎么又……” “是陈旭吗?” 电话那头是个略带惊慌的女声,却不属于邓玉红。 陈安眉头皱的更深:“是我,你是……” “我是仇霜,红姐,红姐被人抓走了。” 想起白天那个容貌恬静的女孩,陈安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仇霜惊慌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压抑的哭腔,呜咽着道:“我……我不知道,他,他们,直接冲进来就,就……” “你现在在哪?把定位发给我。” “好,好的。” 叮! 挂断电话后没多久,一道信息提示的声音响起,可见对方也非常着急。 陈安点开信息,发现是一个市中心位置的酒吧,轻叹了口气,反身又向宿舍大门走去。在宿舍阿姨看不良学生的目光中,走进夜色之中。 …… 古原酒吧的洗手间内,仇霜潇洒地将眼角的泪痕抹去,轻盈的推开隔间门,将手中的手机递还给了等在门口,瞪着圆眼,一副要吃人模样的邓玉红。 “挺好的,帮你测试过了,你的小情郎还是很关心你的,他马上就到。” “你混蛋!” 邓玉红恨不得掐死这女人,趁自己不注意,竟把自己手机偷拿了做出这等事。 “嘁,少来。” 仇霜清秀恬静的面容上满是鄙视,毫不留情的戳着自家闺蜜的心口道:“你可是黑缎的大高手,要是不愿意,我怎么可能从你手中抢到手机?其实你现在心里不知道怎么窃喜呢,就是不愿意正视自己,真闷骚!” “你胡说!” 邓玉红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仇霜却还是寸步不让,带着一丝恶作剧成功的得意劲头道:“好啊,那就当我胡说,现在手机在你手里,你打电话叫他不用来啊。” 邓玉红愣了愣,一时间脸涨的通红,咬了咬牙道:“好,我这就打电话。” 她随即拿起手机,可当指头按在按键上时,不禁产生一丝迟疑。 看她拿起手机,仇霜不禁有些紧张,可看她停下,不由又兴奋起来。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你就是个闷。” 邓玉红差点没被气死,在商场上她也是个女强者,虽然有家里面的关系,但起码表面的人设还在,什么时候让人这么调侃过。一气之下,真的开始拨起陈安的电话。 仇霜见此大惊,连忙按住她的手道:“好姐姐我错了,两个人玩太无聊了,叫你小情人一块呗,放心吧,我不会和你抢的。” 她这么说,邓玉红更是气急,执意要继续拨打电话。仇霜眼珠一转,一把将邓玉红的手机抢了就跑,邓玉红愣了愣,反应过来后,紧跟着就追。 两人一追一逃间,就出了洗手间,又出了酒吧。 邓玉红到底是练过的,速度比仇霜快了一线,就在她将要追到这个无良闺蜜的时候,突然斜刺里蹿出个西装笔挺的男青年,一伸手向她肩头抓来。 邓玉红一惊,本能地站住脚步,躲过对方一抓,警惕的看向来人。 见她停下,那黑衣青年却也没有进一步针对她的动作,似乎只是为了阻止她上前。 邓玉红见此先是有些不明所以,可接下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猛然转头看向仇霜。 在那个方向,仇霜已经被四五个西装笔挺的大汉给制住,正将其捂嘴摆手的往一辆商务车中强塞。 邓玉红眼睛一红,顾不得其他,就要上前相救,可那黑衣青年见她又有动作,立时迎上,挡在她身前。 “滚开!” 邓玉红刚刚的确喝了点酒,才和闺蜜玩的这么嗨,可那点酒精相对与她平时的酒量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此时又经历这场突发事件,酒早就醒了。 远处仇霜整个人都被抬了起来,半个身子都被塞进了那辆商务车中。 因此邓玉红再不迟疑,身体一团,合身膝撞,直接向着那青年小腹顶去。 黑衣青年没想到这个这么漂亮的女人,竟能有这般爆发,一个不防,被逼的有些手忙脚乱。 但他这种职业保镖到底不是邓玉红这种业余人员可比的。 他侧身让开膝撞,同时小腿一勾,牵绊住邓玉红的前进势头。 邓玉红一惊,只能先站稳脚步,再图摆脱。 黑衣青年得势不让,一手试图去掰对方肩头,一手拿向其腰椎。 邓玉红无法,只能站定,去架他双手,与之缠斗。 她的武学都是报的一些教练课程的防狼术,讲究的是以小博大,对付普通人还行,这黑衣青年明显是专业的。 没有两下就寻到了她的破绽,一拳轰开了她的架子,再来一拳,正中她小腹,让她疼的跟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 这还是对方看她长的漂亮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只这一拳就能让她吐血。 打倒她后,黑衣青年还不准备停手,目光觑到她纤细的脖颈,一记掌刀劈下,就要将她劈晕了也带走。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臂从斜刺里伸了过来,挡在了他的手刀之前。 啪! 一种劈在钢板上的反震感,通过掌缘传递到黑衣青年的头脑中,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以他的坚韧意志,也不禁深皱起眉头。 有心想要看看来架梁的是什么人,可当他抬起头来,充斥视野的,就只有一个无限放大的拳头。 第九百三十四章 金部基石 解决掉面前的打手,陈安看向邓玉红道:“你没事吧。” 见到他的到来,邓玉红不知为什么,突然安心了许多,可一松懈下来,腹就更加的疼了,甚至疼的说不出话,直不起腰。 只能咬着牙,指着前方,从牙缝中崩出了两个字:“霜……霜……” 陈安皱了皱眉,却没有迟疑,像地痞打架一样,两三步跨到那商务车前,飞身就是一脚。 他的一脚力气有多大,简直难以想象,扎堆把仇霜往车厢中塞的四五个大汉被这一脚全部踹倒在地,做了滚地葫芦。 司机吓了一跳,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可当他将油门踩到底,却发现车子还是纹丝不动,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只见陈安单手拉着车门,将整个商务车死死的按在地上。 这一幕比刚才一脚踹倒四五个彪形大汉还要惊悚,吓的司机亡魂皆冒,疯了了一般的猛踩油门。 陈安却是没管他,一把将吓的浑身发软的仇霜拉出车厢,提溜在手中,这才放下抓着车门的手。 而在放手的同时,他故意调整了一下商务车的方向。结果下一刻,嗖的一声商务车就蹿了出去,砰的一声就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子上。 被他提在手里的仇霜目睹了一切,整个人都惊呆了。 陈安没去管司机的死活,提着仇霜,又回到了邓玉红的身边。 这个时候邓玉红才勉强能够站起,看着陈安将仇霜放下,有些虚弱的道:“谢谢你!” 陈安淡淡地道:“客气。” “没想到你这么能打。” 她才刚站起来,陈安就把对手全解决了,并救了仇霜回来,这份实力差不多得有格斗家了吧。 而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仇霜看着陈安眼睛瞪的大大。 那何止是能打,简直就是怪物,不对,不对,是超凡者,一定是超凡者。 在此方世界超凡者对普通民众保密,可在上层建筑中却不是什么秘密,尽管也不是人尽皆知,可真有上面的关系,还是能够比较轻易的接触到的。 仇霜就曾见过这样的人,而陈安单手拉汽车,无疑也是这类人。 “呃,刚刚的电话其实是霜霜骗你的,我……” 想起了陈安到来的这件事,邓玉红有些期期艾艾的解释道,而听了她的解释,陈安还没怎么样,仇霜的心差点提到了嗓子眼。 红姐为什么要解释啊,对方可是里世界的超凡者,敢骗他,会死人的。 陈安笑着看了仇霜一眼,这个看起来长得文文静静的丫头,其实挺厉害的,竟然能骗到他。 不过当他来到这里,看到这副场景,就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他当时有一百种办法干掉司机,偏偏使用了最暴力的方式,就是给这丫头一个教训,吓唬一下她。 此时更是相当大度地道:“没事,其实她也没说错,不过被掠走的人不是你,而是她。” 没给仇霜羞愤欲死的机会,陈安看了看周围听到动静渐渐围上来的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还是先送你们回去吧。” 等到邓玉红缓过来,陈安就把两人一起送到了邓玉红的公寓,然后告辞离开。 从头到尾没问一句整件事情的因由。 他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无故招惹麻烦。 那几个家伙的能量度都有预备级了,绝不是普通的保镖或黑帮这么简单,也亏的陈安实力强,若是换个新入级的来,都未必能这么轻松的把他们解决。 邓玉红也被这事弄得有些萎靡,所以也没有挽留陈安。等到陈安走后,就欲去拷问闺蜜,刚才那群人明显是冲着仇霜来的。 只是当她一回头,看见那张失魂落魄的娇颜不禁心头一软,质问的话语变成了安慰:“没事了没事了,赶紧洗个澡睡一觉,明天就都好了。” 仇霜情绪没有在她的安慰下舒缓,而是一把抓住她的手道:“红姐,你和那个陈旭是怎么认识的?” “怎么了?” 邓玉红有些奇怪于她的问题。 可仇霜不答,而是换了个话题继续问道:“红姐,你相信这个世界有超能力者的存在吗?” …… 走出邓玉红的公寓,都已经十二点多了,陈安无奈之下,只能又去拍响了家里的门,并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再半夜出来,一定要带上家里的钥匙。 在林菀的数落中,他洗了个热水澡,并享受了一顿夜宵,美美的睡了一觉后。第二天,精神奕奕地回到了学校。 此时已经是这学期的最后一个月,也是最重要的考试月。 陈安想着怎么也要给陈章林菀两口子一个交代,拿个毕业证是必须的,于是还算认真的复习了两日。 当然,期间还不忘带上薛蓉。 外表变美的同时,内在气质也要跟上,这是陈安给她定下的计划,让她自己努力的同时,自然还要稍作监督。 不过看薛蓉的样子,似乎并不怎么排斥,反而对和他一起上自习非常热衷,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武道社那边,在配合学校政策的同时,也打进了全国赛。周然回来通知陈安寒假集训,被他以有事为由拒绝了。 如今新武学推广平稳,他只需要等待金身之基铸下就可以,而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修不修练都没有多大意义,顶多再练成几道劲力。 如此轮回天盘的寻着也该提上日程了。 而在真正开始寻找轮回天盘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定,那就是苏晗这家伙的下落。 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来汇合,其中有诸多让陈安都惶恐不安的猜测。 破碎洪荒在乾元以下还算安全,但也只是相对而言,不过就是十死无生和九死一生的区别。 苏晗出了什么事,陈安都不会觉得意外。 当然,无相玄通乃绝世神功,即便是在这个不断碎裂,命运无常的世界,无相算法也给予他本体一定的反馈。 让他知道苏晗并非是遭遇了什么意外,而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所以他悠闲的先安排下号的金身之基,才不紧不慢地规划起寻找苏晗的计划。 日子就在这种平静中度过,转眼就到了寒假,陈安给薛蓉布置了一大堆任务,就背着包回到了家中。 这个假期他准备先好好陪陪父母,兼顾研究一下寻找苏晗的方案。 只是寒假第一天,他就接到了赵辰的电话。 “什么?同学聚会?这才毕业多久就聚会,现在大学生都这么闲的?” “大哥,快两年了好吧,毕业聚会你就没参加,去年你也没来,平时打电话还找不到你人,你这是要脱离群众啊,脱离群众路线可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是最近比较忙。” 其实他这已经不是比较忙了,而是忙的头都快掉了,不过有些事情不适宜拿到普通人中间来说。 “才大一二啊,大哥!你忙什么呢?” “呃,兼职。” “行,还是你励志,今年去不去给个准话吧,好不容易联系上你,班长还要统计人数。” 陈安想了想,这个寒假似乎就是用来陪伴父母享受生活的,并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于是答应道:“行吧,算我一个,十三号,学校门口集合是吧。” “对,那个时候大家差不多都该回来了。” “行了,我知道了,挂了。” 挂断电话,陈安想着似乎该去蓝天保全看看,总当甩手掌柜的良心有些不安。 而且上次抽空将队人员名单提交了上去,这快有一个多月过去了,自己这做组长的,怎么都得去看看自己的队员才行。 他换好衣服,走出卧室,冲着空气喊道:“妈,我出去转转。” 林菀蹲在客厅一角正整理着一只包裹,头也不抬的道:“好,记得早点回来。” 陈安感觉有点奇怪,站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随口问道:“妈,你干嘛呢?” “收拾东西,今年不是要去你姥姥那过年吗。” “不是还有十几天吗?” “出趟远门不容易,现在就得收拾了。” 陈安无语,默默地走出门去。 只是刚走出区,上了一辆公交车,手机便再次响了起来。 将手机从裤兜里掏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陈安眉梢不禁一挑,将之接通凑到耳边:“墨老?” “陈,现在忙吗?” 陈安听出墨老语气中带着的欣喜和轻松,心中对接下来的事情,隐约有了几分判断,连忙道:“不忙,有事您说。” “呵呵,是这样的,智方那个大和尚也用新武学异化根髓了。” 果然,陈安心道,这一僧一道都是一时人杰,靠着这个世界完全不涉超凡的普通炼劲之法,都能成为武学大师,距离根髓的异化更是只差临门一脚。新武学理顺阴阳,调整根基,能帮他们突破,也不稀奇。 之前,玄观老道能够先一步突破,只是因为陈安刚好研究的也是雷部功法。 如今雷部功法被攻略,研究金部功法的和尚们依样画葫芦,自然也可以将“金部”功法解析出来。 而智方的突破几乎是必然,只在时间早晚。 可虽然事情都在意料之中,陈安还是非常欣喜:“墨老把智方大师的突破数据发我一下吧,我跟着也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的东西。” “已经发你了,你找个安全点的电脑接收一下。” “多谢墨老。” “这也是老首长的意思,毕竟在新武学的研究上,你是不折不扣的权威。” 挂断电话,陈安有些难耐的等着车子到站,之后一溜烟的跳下车钻进蓝天保全地下那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中,打开电脑,开始接收起墨老发来的文件。 一接收成功,就迫不及待地将之打开。 第九百三十五章 特勤小组 电脑上显示了一串串的数据,还附带有智方大师突破以及演武的一段视频。 老和尚没有全按石台上的新武学修炼,而是取其精华融入自武学,演练了一金刚不坏神功。 他这算是为新武学开枝散叶奠基了,对此陈安倒是完全不在意。 他所在意的只是武道中所蕴含的真意法理,以及老和尚真的用这种真意法理异化根髓成功了。 一时间,陈安心神沉浸入识海之中。 平静的识海海面随着他的到来,突兀的沸腾了起来。九根灰白石柱猛然自海底崛起擎天彻地,仿佛作为某种根基支撑柱整个苍穹。 陈安再一挥手,其中两根灰白暗淡的石柱似乎突然活了过来,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一金,一紫,灼灼生辉。 雷部根基和金部根基已成,剩下的七部根基也将再不久后凑齐,到了那个时候,他就可以凭借着这股力量,再次铸就金,把这个依为后手的小号也推到天仙的层次。 心神回归现实,陈安继续观看起文件中的数据。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尽管这方世界的武道比较落后,但武者的思想还是非常不错的,可以给予陈安许多启发的思路。 “咚咚咚!” 这个时候,他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陈安皱眉看向电脑文件左上角的“绝密”二个字,只得先将其关闭,保存在神英社高层的内部网络上,这才向着门外开口道:“进来。” 咔嚓! 门被推开,夏天一灰色职业裙,带着一副没有度数的黑框眼镜,站在门口道:“我刚刚看到您来了。” 陈安没有什么意外,蓝天大厦虽然够大,但作为报部门连人进到自己的腹地都不知道,那就太失职了。 他坦然的点了点头道:“来见见新队员,不知道他们都到位没有?” 夏天眼皮一耷,似是回答陈安所问,似是自言自语道:“全部到位了,毕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陈安顿时就尴尬了,但好在他现在脸皮够厚,表面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很好,召他们集合,我这就去看看。没有人出任务吧?” “所有人都在……毕竟以他们的级别,很难有适合他们的任务。” 夏天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显得相当的淑女,只是说出的话,却十分挑动陈安的神经。 超凡者的数量相对于普通人的庞大基数可谓是十分稀少,而能量度达到f级,可以被称为正式入级的存在更是凤毛麟角。 一个人口数百万的二线城市能够凑足一个五人通勤小组就十分的不容易了,一般普通城市的神英社,总共也就这么一个超凡小组来维护当地的治安。 南徐虽然经济实力不行,但占着人口众多、地理位置特殊的因素,神英社也比其他普通城市大的多,足足拥有五个超凡小组,并且每个超凡小组的人数都在五人朝上,最强一组甚至达到了十二人满编的程度,不可谓实力不强。 这五个超凡小组中,四个是工作组,一个为社长亲卫组。亲卫组不用解释,工作组中又分为两个治安组,一个通勤组,一个特勤组。 治安组的作用就是协助警察部门乃至当地驻军治安一地,调查并解决一些诡异事件,防卫其他超凡层面的入侵者,以及平息社会治安问题,曾经的周国栋就是一组治安组的组长。 通勤组居中策应,联络各方的同时,也时刻准备着支援各方。 特勤组最是悠闲,平时没什么事,但若有治安组解决不了的恐怖事件,乃至外界的大规模入侵事件,特勤组就得顶上,工作悠闲的同时也非常的危险。 社长亲卫组在保护社长的同时,也是作为这四组人马的替补,随时准备补充上去。 在这五个组中,周国栋有意将通勤组划归陈安的麾下,因为相比较而言,还是这个组的活最轻松也最安全。 但陈安却自己选择了特勤组。 这个组虽然处理的都是一些危险的活计,但却最容易出成绩,既然军方是让他来攒功勋的,那就不能怂,要攒攒够。 当然,面子上是这么说,实际上,陈安也想多见识见识这方世界不同的超凡道路。 兼且危险一说固然存在,但对他而言却是不值一提。 外面有龙腾挡着,几乎不可能会有威胁到圣者的存在。 既然怎么浪都不会翻船,陈安还有什么好怕的。 特勤组作为最危险的超凡小组,其队员自然也是最强的,而强者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周国栋最初就是怕陈安不好管理,所以才把所有小组打乱,重新排序,并想着塞两个格老实任劳任怨的人进去辅助陈安。 可陈安对此完全无所谓,并想着既然已经浪了,那干脆就浪到底,他说服周国栋把原特勤组的人全部调到了其他组,而特勤组则招了几个预备队员重新建组。 左右那些人再强也不到大师级,对于陈安这个圣者来说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差距实在太大,只要陈安一出手,基本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与其让他们留下喊666,还不如把他们放在更容易发光发的位子上。 可此举却把周国栋吓坏了,就是大师级也得需要助手啊,大师级强者被人围上了也得跪。由是他连续向军方和墨老同时打了五六份报告,得到切实的确认才敢同意陈安这么干。 而夏天站在门口,不冷不的讽刺,说的就是陈安此举。 陈安就当没听到,率先走出房间,对夏天道:“既然都在总部,那就把他们都召集在会议室吧,我在那边等他们。” 一刻钟后,五个人被带到了会议室,加上夏天,一共七人。 一个小组最低人数三人,正常编制五人,满编十二人。 陈安这也算达到了正常的水准。而因为他此举,生生拆掉了一个组,其他四组人都快达到了满编。 五份资料摆在陈安的手边,他却没有去看,这五个人都是他亲手选出来,自然不需要去看资料。 七个人相对于可以坐三十人的长会议桌,只坐了一个角。 陈安在最上首,先是朝着自己右手边一人看去。 那是个材彪悍的黑大汉,也是个熟人,正是周国栋手下的孙强,周国栋实在是不放心陈安,于是把自己的心腹派了来。 孙强虽然没有什么指挥才能,也不太会处理琐事,但做了七八年正式队员,好歹经验丰富,在这个初创的团队中也能不小的作用。 陈安加入神英社后,因为归于周国栋手下,和孙强也多有交往,知道他并非执器奉典,而是个异能者,f+级异能度,入级强化训练毕业,异能石化皮肤、力大无穷。 两个人算是熟悉,没什么好了解的,因此他接着又看向了坐在孙强右边的人。 这也是个熟人,是当初周国栋第一次带着陈安去测试能量度时,遇到的肖龙涛。 当时他还是个预备,并且是纯粹的武者,实战搏斗能力虽强,可能量度评价却只有可怜的g级。 这大半年时间里,因为自的刻苦,再加上新武学的开发,他的实力可谓是突飞猛进,如今已经得到了f+级的评价,算是不折不扣的正式队员。 他与周国栋私交甚好,此时也被周国栋派来,在陈安边辅助,既代表周国栋,也代表军方。 陈安为了安周国栋和军方的心,也痛快的把他收了下来。 不过他似乎是收到了什么消息,对陈安倒是崇拜的,此时正一脸仰慕的看着陈安。 陈安也冲他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左边,越过夏天,落到剩下三人上。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正襟危坐略有紧张的少年;一个穿着贵族学校校服的黑长直少女;还有一个二十出头,一破牛仔,短发染成灰的……呃。 陈安也没看出来是男是女,这货打扮的太中了,要说他是个男的吧,没有喉结,要说他是个女的吧,又平。 他下意识地瞄了眼资料,看到了别那一栏写着女,不稍稍吐了口气,当初招这货的时候,还真没注意别。 把在座的人都扫了一遍,陈安咳嗽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后,直接开门见山地道:“我叫陈旭,是你们的队长,今算是个见面会,大家先各自介绍一下自己,就从……” 陈安的目光先是落到了孙强的上,因为就他离陈安最近,但看着他那张大黑脸,怎么都感觉不靠谱,于是越过他,看向一脸帅气的肖龙涛,点了点头道:“就从龙涛开始吧。” 肖龙涛当仁不让,起就是笔直的军姿。 “报告队长,我叫肖龙涛,武者,能量度综合测评f+级,报告完毕。” 说完,他直接就坐了下来。 陈安愣了愣,心道,这就完了,你来自哪里,好什么,格如何,总得让你的队友了解你吧,这算什么自我介绍? 这军人看起来也不是太靠谱的样子。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看到肖龙涛坐下的孙强,没有等陈安点名,十分自觉的就顺势站了起来,与肖龙涛一个格式地高声道:“报告队长,我叫孙强,异能者,能量度综合评价f+级,报告完毕。” 第九百三十六章 新队员们 陈安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想要说的话,直接咽了回去。 而孙强一说完,下一个人又站了起来,正是那个本就有些紧张的少年,似乎正处在变声期,他操着公鸭嗓子,唯恐喊的不够用力,脸都憋红了。 “报告队长,我叫吉平,异能者,能量度综合评价g……g级,报告完毕。” 陈安手撑着下巴,已经不想再说什么。 这样也行吧,大家认个脸熟,反正以后都是队友,可以慢慢相处。 而自己么……有资料。 他的手不自禁地摸上那摆放整齐的五份资料,翻到吉平的那一页,扫了一眼,又温习了一遍当初看到的信息。 “吉平,十六岁,南徐三中高一六班……” 还是个学生。 “……力量评价l,速度评价l,体制评价l……能量度评价f,综合评价g……” 擦,好悬没评个l。 在预备队员中,这种水平也是差到垫底了,几乎就是刚被吸收入社的雏。 陈安当初图省事,觉得反正有自己顶着,怎样都行,根本就没看,直接从预备队员资料中,从后往前抽了三人。 也没想着凑够一个正式编队,只想着有最低的人员数量凑个最低编队就行。孙强和肖龙涛都是周国栋硬塞进来的。 既然对队员如此的无所谓,陈安也就没有什么更高的期待,随意地看向了对方的异能一栏,上面写着:厄运体质。 详细的看了一下简介,发现是让他和他身边的人倒霉的体质。 这个异能挺有意思的,陈安不禁来了点兴趣,眉心处隐约亮起一簇烛光,在屋中诸人全无所觉的情况下,把他们照的纤毫毕现。 那个叫吉平的少年,身上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雾。 黑雾如有形质,在其身边缥缈不定,如同无数的触手挥舞,似乎随时能抓向身边的人。 只是在陈安的烛光照影术下,这黑雾似乎遇到了天敌,非常老实的缩在吉平体表,不敢妄自越雷池一步。 还有等级压制? 陈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打算以后再研究,抬起头来看向吉平身边的少女。 此时,吉平已经坐了下去,他身边的少女顺位站了起来。 少女黑长直,齐刘海,上身一件蓝色西装,下身白色齐膝百褶裙,白色泡泡袜,褐色皮鞋。 一张娃娃脸,笑起来连眼睛都眯在一起非常可爱。 只是此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前面三个人为什么比嗓门似的狂喊,有些怯怯地声道:“报,报告队长,我叫孟欣怡,异能者,能量度综合评价g级,报……报告完毕。” 陈安眼皮一耷拉,目光落在手中的资料上。 “孟欣怡,十四岁,西华中学初二三班……” 果然是贵族学校,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姐。才十四岁,比吉平还,肯定更加没什么指望了。 他的目光往下面移去,只见又是一流l,带一个f的配置,心知自己所料非差。 但还是抱有期待的看向对方的异能。 光学幻术? 挺普通的,不过或许可以把光部武学交给她练,废物利用一把。 陈安没什么想法的将她的资料一丢,看向最后一人。 而这个时候,那个奶奶灰少女也随大流地站了起来,冰块脸与夏天有的一拼,自我介绍道:“报告队长,我叫贺兰真,异能者,能量度综合评价g级,报告完毕。” 可以啊,声音挺平稳的,心理素质不错。 陈安暗地里给了个较高的评价,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手中资料上两个红色的字:特招。 这是犯过事啊。 神英社预备队员的来源一般有两个渠道,一个是自己发掘,比如吉平和孟欣怡,应该就是神英社的特员无意间发现了他们的天赋能力,取得了本人或监护人的同意,于是推荐进了神英社,作为预备队员训练。 他们的履历资料上,都会有蓝色的特进两个字。 另一个渠道则是从军方吸收,有军方派遣来的,有退役专业的,他们的资料上,统一都是黑色的“特派”。 当然,除了这两个渠道之外,还有一个途径可以让神英社吸收新血,那就是罪犯。 异能的觉醒,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一个定式,很多人都是无意中觉醒,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那就是一定程度上的刺激。 很多人都是在强烈的刺激中,猛然开启觉醒的道路。 而在诸多刺激中,鲜血的刺激最为常见,也最为有效。但凡是经历鲜血的刺激,伴随着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所以罪犯中,也多出超凡。 这些见过血的罪犯有时比军人还凶狠,而且没有人权,神英社作为暴力部门,很喜欢使用这样能干又廉价的劳动力。 他们的资料上一般都会有一个红色的“特招”。 对这种人,陈安没什么歧视,反而还挺欣赏的,自然而然地看向下面的评价。 “……力量评价l,速度评价g,体制评价l,感知评价f-……能量度评价f,综合评价g……” 陈安惊喜的发现除了能量度,这家伙竟然有两个g以上的评价,感知那一项更是达到了入级的标准。 “异能,阴影爆发。” 集合阴影的力量瞬时爆发,这么看力量也不算短板。 总算是有个能看得过去的,陈安差点热泪盈眶,尽管这都是他自己挑选的,但眼前的情形也着实太惨了点。 “嗯,今天呢,主要就是叫大家来认识认识,大家以后都是队友了可以多亲近一下……特勤组的任务不是太重,有时一年也未必能有一次,但大家也不能懈怠,要多锻炼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因为你们已经是正式队员了。好了,有关正式队员的手册你们自己看一看就好,在这里就不带领大家学习了,现在散会。” “啊?” 在坐之人五脸懵逼。 只有夏天保持一贯的镇定道:“队长,没有其他的事情要宣布了?” 陈安理所当然地道:“有关事项大家私下里了解就可以了,大家都挺忙的,开会这么浪费时间的事情,以后能免则免。” 反正就是招了一堆咸鱼凑个数,特勤组日常任务本来就不多,他一个人都能抗下,对这些人的存在与否完全无所谓,喊666都嫌他们嗓门不够大,让他们拿着一堆正式队员的资源安心修炼就好,权当是发福利了。 说完也不管其他,直接走了出去。 夏天镇定的收拾好相关资料和会议记录,紧随其后。 快要走到办公室时,他猛然回头,看向夏天道:“正式队员都见过了,是不是也该去见见预备组成员了。” 刚刚有件事他忘了,任务他是都能解决,可并没有耐心在解决完任务后再打扫战场,总得有些干杂活的人在手下备着。 那几个正式队员是不指望了,但是预备组他不曾插手过,还是可以肖想一下的。 夏天不知有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命令,一句话不说,在前面带路。 很快,两个人来到了一处训练场地,场地中间正有二三十人在做着训练。里面训练的人有一大半都是板寸头,明显是军队中的精英。 夏天不知从拿摸出了一个平板电脑递到陈安的手中,电脑上显示的正是这些预备组成员的个人信息,果然如陈安猜测的那样,大多数人来自南徐军区。 上面是一溜的g级评价,他们的身体素质相当平均,这个g级不是综合的评价,而是力量、敏捷、感知、体制、能量度的平均结果。 这让陈安眼前一亮,感觉情况也不是很糟糕,总算预备组还算靠谱。 他心中大概有着判断,里面的人很可能随便一个都能吊打吉平、孟欣怡他们。 至于为什么他们没被陈安选中,那只能说预备队员和预备组队员的概念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预备队员指的是超凡者,无论是异能,还是执器奉典,他们都掌握着超自然的力量,可以成长,有潜力可挖,是正式队员的最优先人选。 预备组成员,或许有一部分历练的预备队员,但更多的还是军队的兵王和尖兵,他们没有异能,当前的身体素质,都是靠着体魄的锻炼得来的,基本上再无潜力可挖,也不可能成为正式队员,只能做预备组成员。 当然,他们也不是说再无前进的办法。 可以通过立下功勋或表现优秀,从军方乃至国家那里得到天师法器的赐予,成为持典者。 只是对于军方和国家来说,天师法器、天师法典都太过稀少了,想要获得,除非天赋逆天,否则希望渺茫。 就像曾经的周国栋,还有肖龙涛。 前者顺利的成为了奉典者,后者则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如果不是陈安放出了新武学,他或许会等到地老天荒。 对于这些只配打扫战场的人,陈安很满意,他们没有进去勉励这些手下几句的意思,直接对夏天道:“今天差不多到这里就行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这里的事拜托你盯着,如果有突发事件,记得转给我。” 说完,无视夏天怪异的目光,他自顾自地离开了蓝天大厦。